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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巧] 總經理的謊言(表裡不一之1)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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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19: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她一向討厭他這種油嘴滑舌的風流男人,
但他為了公司、為了母親要買到她作品的毅力,
還算值得佩服,而聽他坦白讚美她的琉璃作品,
不知怎的她竟覺得比受到世界知名人士肯定更開心,
基於對他的好感,她願意把作品賣給他,
哪知他的孝心是謊言,那條項鍊他送給了前女友,
對方更可惡的在她面前破壞它,還要她別搶她的男人,
笑話,那種處處留情的騙子她才沒興趣!
可一向在意外貌的他竟救了因意外差點被燙傷的她,
受了傷的他愈裝沒事,她就愈自責,決定上門當看護,
糟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救了而迷惑,
再聽他表明會為她改掉花心的毛病,
她開始覺得他愈看愈性感迷人,
讓幫他擦澡這回事變成考驗,她好想要撲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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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0:53 |只看該作者
序言

火爆女王「火熱」登場~

想寫個性情火爆的女主角,於是聯想到「玩火」的特質-----燒琉璃

結果……反倒把自己推入「火坑」裡~

對琉璃世界一整個不熟,找資料找到快抓狂,情緒比女主角還暴走……

而男主角彥子齊,在《回鍋前夫》裡以男配出現時,就想著有一天要將他扶正,單純是因為喜歡他的名字~XD不過卻拖了一段時間,才找到機會把他請出來上戲,而且無奈的是,他跟女主角個性不合,八字不合,第一次合作完完全全演壞了……(大崩盤)

那時七巧費時許久,絞盡腦汁,拔光頭髮,寫了個超難寫的故事,而最大的苦楚,應該是找資料找到頭暈、目眩、混沌、嘔血……

好不容易終結故事,對能完成這件苦差事,自我挑戰,感到欣慰無比。

只可惜方向錯誤,琉璃的背景太擴張,玩火玩過頭,忽略羅曼史的本質,男女主角個性與感情進展都不對盤……ORZ

於是,就……被慘退啦~(抱頭啜泣)

固執的七巧不死心,總想找時間讓他們「浴火重生」。

開始重新翻寫這個故事,其實是在去紐西蘭遊學時,那時候剛完成一本新稿,尚未醞釀下一本新故事的靈感,便把這個故事拿出來砍掉重練……

結果,練到一半,就暫時封印了……

回國後,持續寫新系列,只能趁新稿交出來後的一點空檔,加加減減、斷斷續續的接寫這篇故事。

這把火燒得有夠久,前前後後超過半載,才孵化重生……真可謂「浴火鳳凰」啊!

(PS,不禁自我佩服,沒把它給燒滅了~)

因為它陪著我歷經風霜,飄洋過海又飄回來,這個故事對我別具意義,也有某種特殊回憶&紀念性!(雖然與故事內容毫無關聯啦~)

儘管被這對男女主角推入「火坑」,讓七巧哀怨坎坷的抗戰許久,但七巧對他們並沒啥怨念哦~(汗笑)

真的還頗喜歡花蝴蝶的彥子齊&火爆藝術家姜紅,終於能將他們順利推上臺,真是可喜可賀,總算了卻小女子的一椿心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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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上午十點,彥子齊吹著口哨,心情輕鬆地踏進晶煌貿易公司,搭電梯至總經理辦公室樓層。

「早,美麗的秘書,幫我泡杯咖啡,Thanks!」進入辦公室,先對秘書拋個媚眼,性感的薄唇揚起愉快的笑意,然後轉往自己的私人辦公空間。

他宛如模特兒般的高身材,俊美的臉龐揚著溫柔性感的笑容,讓已有老公小孩的女秘書仍不禁雙頰微熱。

她的上司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現年三十一歲,身為晶煌貿易總經理、董事長的獨子,加上俊帥的外表,對女人溫柔大方,身邊女伴向來絡繹不絕。

據聞,在她之前的單身女秘書都曾跟他有過曖昧,逼得董事長親自為他挑選秘書人選,最後找了已結婚生子還年長他十歲的她來擔任貼身秘書。

這決定也是正確的,工作近半年,連她都時常無法招架他所刻意散發的費洛蒙,更何況年輕的單身女性?

雖然他已有女友,但經常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伴仍有三五人,且常更換,即使如此,公司內仍然有不少女性員工為他神魂顛倒。

難不成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只是在他身邊工作的她卻不認為他是真正的壞。與其說他風流,倒不如說他博愛;他雖常不準時上下班,卻又有著令人信服的工作能力,並非只會享樂、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

身為總經理的他絲毫不擺架子,對員工極其和善,無論男女,沒有人不喜歡親切的他。

彥子齊坐在辦公桌前,翻閱桌上一迭待批的文件,邊喝咖啡邊從容工作。

看到一份未達成的報告,他黑眸微眯了下,按下內線,「請開發經理進來一下。」

片刻,開發經理匆匆奔進總經理辦公室,大口喘氣,心裡明白上司的緊急召見所為何事,忐忑的主動開口。

「報告總經理,關於熾灩琉璃工坊一事,我親自去拜訪過三次,開出許多條件,可負責人完全不買帳,拒絕和我們洽談。」這件事已懸宕許久仍無進展,他已經盡力了,也只能老實呈報。

「熾灩目前的負責人是姜紅吧?」彥子齊忽地想起什麼,撫顎思考了兩秒,微笑道:「這件事我親自去接洽,你去忙吧。」

「呃?」總經理非但沒責備他辦事不力,反倒主動接手,令他既訝異又感動。「是,總經理。」他彎身九十度致謝後,恭敬退出總經理辦公室。

彥子齊並非刻意要為下屬分憂解勞,而是想起昨晚跟女友吃飯時,女友看見雜誌上的一條琉璃項鍊,向他撒嬌討要這份禮物。

雖然他身邊的女伴有好幾位,但正牌女友向來只有一人,他的現任女友是從事平面時裝模特兒的蘇蓉蓉,她個性溫順嬌柔,很能討他歡心。

他對女友向來大方,只要對方開口他皆樂意送禮,何況只是區區一條琉璃項鍊。

都怪他答應得太快,沒注意到創作者是熾灩琉璃工坊的負責人姜紅。

因晶煌貿易從事玻璃琉璃製品銷售,包括設計代工、建材、藝術玻璃琉璃及餐具精品等,不只有大型生產工廠設於大陸,與國內的一些知名琉璃工坊亦有往來。

其中,熾灩琉璃工坊是由名氣響亮的李豪大師所創,幾年前父親有意跟他談合作,卻遭對方一口回絕。

個性孤僻倔強的他把創作琉璃當作生命一般,不願創作被大量複製行銷,面對他的硬脾氣,晶煌只得放棄合作。

記得李豪在一兩年前過世後,琉璃工坊便由他乾女兒姜紅接手。

本來他並沒太注意熾灩的訊息,直到日前一位元知名建築設計師欲向晶煌採購大批琉璃建材,並指名要熾灩琉璃工坊姜紅所創作的幾項作品,他於是讓開發經理去跟對方接觸。

沒想到遲遲搞不定這件事,可見二十九歲的姜紅跟她師父李豪一樣,無法只靠金錢利益來說服,所以他還得找出方法解決這件事。

而且他昨晚信誓旦旦告訴蘇蓉蓉下次見面時,會將她喜歡的琉璃項鍊「光華」親自系上她頸子,如果在這小事上食言,可有損他的顏面。

因此,於公於私,他都得親自去會會這位唯一師承李豪,才華洋溢的琉璃界新秀。

彥子齊獨自驅車前往鶯歌,依地址尋找到目的地。

在接近山區略顯偏僻的地帶,有一處紅磚鐵皮屋,感覺像座廢棄倉庫,可門口一塊巨石上面寫著火紅的字——熾灩琉璃工坊。

將車停在大門外的空地,彥子齊下車,乾淨的黑皮鞋踏上門前雜草叢生的石板路。

打量四周環境,眉心微攏,他參觀過不少琉璃工坊,卻是第一次看見如此荒蕪的景色,不僅雜草橫生,還有不少琉璃碎片堆疊在雜草中,有如一座座墳塚。

他不禁懷疑,這裡真的曾是業界首屈一指的李豪大師的工作場所?

踩過雜草、石礫,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彥子齊有些困難地終於走到敞開的鐵捲門外,探頭望向屋內開放的空間。

整間房子約五、六十坪,前半部沒有明顯隔間,只簡單一分為二,右邊是吹制工作室,另一邊為窯爐工作室,後面則是辦公室。

兩邊靠牆面佇立大型設備,坩堝爐、加熱爐、徐冷爐、電窯爐、脫蠟爐、真空機等,幾張工作椅、工作臺,地上放置瓦斯及氧氣鋼瓶,水桶、磅秤、攪拌器、噴燈、吹管、鐵板、夾子……

各種工具及材料混亂放在桌上、地上,灰色水泥地板上四處有石灰、矽砂、瑩光粉、金箔銀箔等粉末散落,還有一堆成品和半成品。

他再度蹙了下眉頭,略顯懷疑地向前跨進一步,向淩亂的屋內張望,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賊頭賊腦在看什麼?」

突然的斥喝聲令他嚇了一跳,一轉頭,看見站在身後的女人,他頓時瞠眸愕然。

女鬼!

只見一張面無血色的臉,張著一雙泛著赤紅血絲的眼正瞪視著他。

女鬼手持一根高過頭頂的長吹管,吹管頂端有燒紅的火球。

兩秒鐘的驚詫後,他再細瞧了下,確定她是人不是鬼。

額頭圈著髮套,束條馬尾的她看來是個女人,但穿著打扮完全不像女人,不僅脂粉未施,氣色糟得嚇人,身上的棉T沾有污漬,牛仔褲更有幾處磨破燒焦的痕跡。

彥子齊從未看過如此邋遢不修邊幅的女人。

女人原本惡狠狠瞪視他的大眼突然微眯了起來,然後說出一句嚇死人的話。

「你!過來,幫我吹一下。」

他張口怔愣,懷疑如此情色的話竟從她口中迸出來。

「可惡!人都死到哪裡去了?竟然叫不到半個人來幫忙。」女人不滿地碎念,逕自大步跨進工作室。

原本在廚房飯廳吃午餐的她,啃了兩口雞腿,突地靈光乍現,創意泉湧,丟下便當匆忙返回工作室吹制琉璃。

可進行不久便需要人手幫忙,但她扯破喉嚨卻叫不到半個學徒或助理現身。

她拿起吹管跑出去找人,一回身,卻發現有個男人在門前鬼鬼祟祟。

不管來者何人,眼下亟需有個人幫忙,否則她突生的靈感怕下一瞬便要消逝無蹤。

「喂,別發呆,快過來!」見他愣在原地,她忙走向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就往裡面走。

「等一下,我是……」彥子齊硬被拉到工作椅旁,開口想澄清他的身分。

「拿著,用力吹!」女人直接將支撐在馬椅上的長吹管交給他,再拿起箝子刀具蹲在另一端要為玻璃體塑形。

「我並不是……」

他想放下長吹管,女人卻不悅地抬頭瞪視他。

「廢話等一下再說,先幫我吹幾下。」

彥子齊額角微微抽搐,生平第一次遇到這麼強勢無理的女人,大少爺他雖從事琉璃製品貿易,卻是第一次被迫下海吹玻璃。

奇怪的是,面對她的命令,他竟無法拒絕,只能動口吹。

「用力吹!快一點!」女人受不了他的氣若遊絲,若不是一時沒人手,她還真不想讓個外行人插手。

彥子齊深吸口氣,含住吹管,將胸腔飽滿的氣奮力往管子裡送,就見管子另一端略成形的玻璃膏,突地像氣球般膨脹。

「Oh,Shit!」戴著工作手套,一手以沾濕的厚報紙捧住玻璃體的女人,忍不住爆出粗話。「我又不是要做骨灰甕,吹那麼一大粒幹什麼?」她蹙眉站起身,一把扯過吹管,直接將失敗品往地上一扔。

她煩躁地抓了抓已經夠淩亂的髮,忙拿起另一支吹管預熱,靠近坩堝爐撈取適量的融熔玻璃膏,轉身走近一張馬椅,動作粗魯的跨坐在馬椅上。

「看好,這樣吹。」握住吹管,她直接示範教學。「拿著,換你。」女人再次將吹管交給他,往另一端做塑形工作。

其實吹塑工法並非一定要兩人合作,她經常一個人獨自完成,但這次的構思需不間斷地修整塑形,無法一邊吹一邊整形,不得已才找他幫忙。

彥子齊再度被她指使,做著不情願的工作。

女人瞬間全神貫注在熱玻璃體上,雙手不停更換工具,箝子、夾子、木板……

她不時拿起噴槍加熱,旋轉、甩、拉、推交替著,時而沾取色粉、添加金銀箔,再以另一吹管沾玻璃膏架橋接底修整。

過程繁複但她的動作卻是十分迅速,令人目不暇給。

火爆粗魯的女人彷彿跟手中的赤紅玻璃體一起綠動著,它旋轉時她的馬尾也跟著甩動。

原本無血色的臉龐,在火焰高溫下被烘得酡紅,一雙專注的眼眸熠熠生輝,幾顆晶瑩的汗滴自她光潔的額頭緩緩滑落。

在她雕塑的過程中,她的人也跟著變化了。

原本邋遢不修邊幅的她,逐漸產生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及活力,令閱女無數的彥子齊看得有些迷茫。

他從未見過這種類型的女人,第一眼明明毫不起眼,卻在此刻讓他感覺一種陌生新奇的美。

也許是因為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如此認真賣力的工作,彷彿將靈魂投入其中。她的神情跟著手中的作品一起變化,嚴肅專注的眼神,漸漸注入一股炯亮彩采,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柔和,唇角微微上揚,綻放一抹滿足的笑靨。

只幫忙送出幾口氣的他,不敢出聲打擾專注在自己世界中的女人,只能定睛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看著原本像麥芽糖的熱玻璃膏,在她的巧手下迅速被塑造延展成一件複雜的藝術品,他曾親眼看過創作加工過程,卻不記得曾有如同此刻的莫名感動。

看著她將創作成型的琉璃由吹管敲下,放進徐冷爐徐冷降溫,之後取出成品,她一雙眼眸仔細地審視,彎起的唇瓣,滿足的神情,顯示她對成品的滿意。

她將作品放置在工作桌上,坐在椅子上再度聚精會神,直盯著將腦中影像完整呈現的琉璃藝品。

「請問你是……」彥子齊直到此時才開口,一開始以為她只是這裡的學徒,但此時卻不禁懷疑她的身分。

「我想……就叫『冥思』吧!」女人唇角再度微微揚起,緩緩閉上雙眼。

「呃?」彥子齊錯愕,下一秒才意識到她在為作品命名。

雙眼瞧向桌上的藝術品,老實說,造型雖細膩卻顯得抽象,看不出具體想表達什麼,而他本身對抽象藝術沒什麼概念。

「嗯,應該滿切題的,頗有『冥思』的靜謐、空靈和清透感。」就算看不懂,基於禮貌仍應表達一番讚賞,不過也並非全然的客套虛偽,方才親眼所見的製造過程確實令他感動。

「請問你是姜紅小姐嗎?我是晶煌貿易的總經理彥子齊。」他從西裝口袋掏出名片,卻見女人仍閉著眼毫無半點反應。

「晶煌對姜小姐的作品非常感興趣,希望有機會跟你合作,如果姜小姐願意出售著作權,晶煌有意將幾件作品量產製造,這將能滿足更多的琉璃愛好者。」對方雖未回應,彥子齊卻已認定她的身分,逕自滔滔不絕說著,儘管姜紅始終閉眼不理他。

「請放心,我所謂的量產絕非粗糙的複製品,晶煌的蘇州廠擁有最完善的技工及設備,品質控管嚴格,即使是生產線量產的產品也會是藝術精品……」他話未說完,卻被打斷。

「紅姊睡著了。」進來的助理張韻如開口道。「你剛才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一雙眼不禁近距離打量陌生男子。

這個男人不僅身材高,且非常英俊有型,可惜紅姊似乎將他當成隱形人。

「睡著了?」彥子齊非常詫異地看著似在冥思的姜紅。

她雖坐在椅子上,但手沒支著頭,雙手仍是輕放在作品兩側。

這樣的姿勢也能睡著?還瞬間就進入沉睡狀態?

生平第一次被個女人全然漠視,令他心中有種不舒服的感受。

「紅姊已經三天三夜沒闔眼,她只要一專心起來,四天不睡覺也是常態,不過一旦放鬆,任何姿勢都能在三秒內入定沉睡。」張韻如解釋,剛開始她也被紅姊的神功驚嚇過。

「那她何時會醒?」彥子齊輕蹙眉頭,在這裡耗了兩個多小時,難道要無功而返?

「很難說,也許一天、兩天,也可能夢中突然被靈感驚醒,下一秒就會張開眼。」張韻如對帥哥投以抱歉眼神,不過直覺認為紅姊這一睡至少要一天一夜。「而且彥總經理,關於晶煌提議的事,紅姊已拒絕過了。」

難得對方的總經理親自出馬,誠意十足,但她仍只能委婉告知殘酷實情。

「沒關係,我明天再來。」他擺擺手,相信只要他親自出面,沒有事情會談不妥。

第二天上午十點,彥子齊再度前往熾灩琉璃工坊。

大門依舊敞開,他逕自入內,穿過淩亂荒蕪的前院空地,踏進工作室,卻看不到任何人影。

正納悶時,他一個轉身,卻被站在身後的女人嚇了一跳。

這次她手中持的不是長吹管,而是一支長掃把。

「你,過來幫我一下。」姜紅直接拉起他的手臂,急忙走往院子右後方。

一臉莫名的他只能被她強行拖著走。

「你蹲在這裡,這支掃把給你。」姜紅將掃把交給他,示意他蹲在水溝邊。

「什麼?」彥子齊瞪大眼,非常愕然。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裡面躲了一隻受傷的貓,再不把牠抓出來治療,很快會翹辮子。」她踩上加蓋的水溝蓋,在中間輕踏一下指出貓的位置後,忙走往另一端沒加蓋的洞口,彎身跪在雜草地上,頭探進水溝內,一手還拿著裝魚的紙碗探進去。

「咪咪,快過來,給你吃魚魚,躲在那裡會死掉。」面對貓咪,她溫柔呼喚著。

這情景讓站在另一端的彥子齊更感詭異,那個動作粗魯、說話強硬的女人,這會兒竟可以發出軟綿綿、甜膩膩的聲音。

「喂!你不要站在那裡發呆,快用掃把把牠趕過來!」她從水溝洞抬起頭,對他說話的語氣態度頓時截然不同。

「我……」彥子齊蹙起眉頭,他一身高級西裝,怎麼可能學她蹲在雜草泥地上,探進水溝洞裡趕貓。

「算了!我來,你擋著別讓牠逃走就行。」姜紅站起身走向他,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掃把,返回另一端,蹲趴下來。

「咪咪,我不是要傷害你,快出來。」她將掃把探入水溝內,打算將蜷縮在裡面的貓趕出來。

貓咪被驚嚇到,直接從另一邊竄跑出來,跳躍到半彎身站在洞口觀看的彥子齊身上。

「啊!」沒料到貓咪會直接跳到他身上,一隻爪子還劃過他臉頰,他直覺便伸手捉住貓咪。

姜紅立刻跑到他面前,伸手抱下他手中的貓。

「該死!牠抓破我的臉。」彥子齊微怒,已經沒了想救貓的愛心,一心只想修理害他「俊顏失色」的可惡動物。

「還好,只是爪子劃過,不是被牙齒咬到,不需打破傷風。」姜紅一手捉貓,另一手探向他臉頰,以食指將他左頰的一絲血痕直接抹除,對他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

「你……手不痛嗎?」看到她捉在左手的貓生氣掙扎著,往她的手背咬下一口,滲出的鮮紅血漬讓他一時忘了計較自己的傷痕。

「會痛,不過牠的腿傷應該更痛。」對於手背的痛她完全不在意,只擔心被捕獸夾夾傷前腿的貓傷口已快潰爛了。

兩天前她發現有受傷的野貓出現在院子裡,後來卻找不到蹤影,今天才發現牠躲在水溝裡,她怕把牠趕出來,牠又跛著腿逃跑,只好找個人來幫忙圍堵。

「咪咪乖,我帶你去看醫生。」對於攻擊她的不友善野貓,她非但不生氣,還溫柔摸摸牠的頭安撫。

無視站在一旁的男人,姜紅逕自抱著貓快步走出院子,正準備叫計程車,剛好一位男學徒開車回來。

「載我去獸醫院。」她直接衝向車前,令對方急踩煞車,還來不及回應,她便開了車門,逕自坐上車。

不遠處,彥子齊看著前方車子迅速回轉,然後揚長而去,一臉錯愕。

原本二度上門要來正式拜訪姜紅,結果只是替她圍堵一隻野貓後又再度無功而返。

再一次被姜紅漠視的彥子齊,竟奇異的對她產生一些在意的想法。

他伸手輕觸臉頰的爪痕,回想方才她指尖的溫柔,心不由怔了下。

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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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2: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不賣、不賣!就算派總統來也一樣不賣!」果決的聲音斥喝。

第三度上門的彥子齊總算有機會好好說明來意,不料竟被姜紅一口回絕,她對他的態度與前兩次迥異,顯得極度不友善。

「姜小姐,我以為連同這次我們見過三次面,應該有一些交情。」彥子齊雖對她的態度有些不悅,仍保持風度,和顏悅色說道。

「誰跟你見過三次面?」姜紅看他一眼,黑眸微眯,絲毫沒有印象。

她的回答教彥子齊非常錯愕。難不成,她真的對他漠視忽略得如此徹底?

以他的外在條件,未曾有女人見過他而不留下深刻印象的。

她的一再忽視、對他的毫不在意和輕易拒絕他的要求,竟讓他莫名的心生介意。

「前天,我在這裡陪你吹制兩個多小時的琉璃,而昨天你拉我幫忙堵貓,害我臉頰受傷。」他聲音平穩地緩緩道出經過,還刻意比了比左頰上淡淡的傷痕,不敢相信她真的不記得兩人見面相處的事。

「喔,是嗎?」姜紅思索一下,口氣淡然。

她是記得這兩天有出現路人甲,但長相如何她沒印象。

「怎麼,只是要你順手幫個忙,你就想討人情?」她非常不以為意,拿著工具材料,準備工作去。

「並非討人情,晶煌是誠心誠意想跟姜小姐合作。」彥子齊試圖和她談條件。

「沒興趣,我不可能出賣產品著作權,你請回,我要忙了。」沒再多看他一眼,她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彥子齊生平第一次吃閉門羹,對象還是個女人,這對自身充滿自信的他而言,可是一大打擊。

他的異性緣向來非常好,很少有女人會拒絕他的溫柔和善,更不曾有女人對他擺臉色,唯獨她如此反常,令他感到男性自尊嚴重受損。

他頓時心生一股挑戰她的念頭,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公事。

隔天,彥子齊再度上門,一身時尚雅痞的穿著,頭髮梳整有型,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更俊逸,宛如走秀的男模。

他捧了一大把花束,站立在淩亂的工作坊門口。

「午安。」溫潤的聲音傳入工作室。

站在坩堝爐前手持長吹管,正在沾取熱玻璃膏的姜紅,循聲轉頭看向門口。

此刻的她額上冒汗,身穿沾染污漬的工作服,與門口那個豐采俊逸、乾淨整潔的型男形成強烈對比。

男人薄唇揚笑,瀟灑的模樣確實非常有魅力,手捧大束鮮豔紅玫瑰,眼睛帶電,本該讓女人為之心醉神迷,但對專注於工作的姜紅而言,絲毫引不起她的興致,甚至感覺礙眼。

「你來幹麼?」僅抬頭看他一眼,她轉身繼續工作。

「跟你重新認識。」她的忽視再度打擊他的自信心,他不氣餒上前,刻意散發魅力。

「不需要,我討厭花的香味,拿遠一點。」她轉身,拿著沾取熱玻璃膏的吹管走往工作椅。

沒料到她會如此冷淡,令彥子齊不禁錯愕,雖然他的行為是矯柔造作了點,但他送花給女人,每個女伴皆是笑容燦爛的歡喜收下,還不曾被拒絕過。

即使關係親近的女伴,他也多半透過花店代送,鮮少會自己捧花上門,他表現得如此有誠意,沒想到滿腔熱情卻被她一桶冰水迅速澆熄滅頂。

第二天,他帶來女人喜歡的名牌精品再度上門挑戰,姜紅見了仍一臉不以為然。

「如果你要我出賣作品及著作權,告訴你,送什麼示好都沒用,不賣就是不賣;但如果你還有別的目的,勸你去別處忙,別在這裡礙眼擋路。」今天她創作不順,心情更是煩躁。

「著作權的事可以再商討,至於那條琉璃項鍊,我願意出高價購買。」那條他輕易答應要送女友的琉璃項鍊,他先前一併詢問,沒料到姜紅無意出售。

昨天女友再度向他提起,他又承諾下次見面一定會親手為她戴上。

倘若再對女友食言,豈不是面子掛不住。

因為姜紅的一再拒絕,反倒讓他更想把項鍊拿到手,甚至不惜付出更多代價討好她。

然而即使出數倍高價,她仍是毫無反應,依舊幾句話便想將他驅離。

「其實,那條『光華』是我媽一直想要的飾品。」不得已,他換了攻勢,試圖動之以情,卻是抱著半開玩笑的心態,不認為剛硬的她會有所反應。

沒想到姜紅竟抬眸看向他,略顯驚訝。「你媽想要那條項鍊?」見他一副花花公子模樣,她還以為是要送給女伴的。

「呃,是啊!她曾在雜誌上看過,讚歎『光華』的剔透璀璨,每顆琉璃珠精緻獨特,卻又完美得收斂各自綻放的光芒,串連成一條曖曖內含光又令人驚豔的項鍊,見她那麼喜愛,我才想在她生日時送她讓她開心。」彥子齊順口說出一串浮誇的讚歎,內心卻有些不安,自己怎會向她掰出這種謊話?

姜紅聞言,思考了一會兒。「我可以賣給你。」

原本執意不賣的她突然改變態度,讓彥子齊大感意外。

「你真的願意割愛?」他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她會好好收藏吧?」那條琉璃項鍊對她而言有不同的創作意義,她原本沒打算出售,但他竟如此有孝心,為了討母親歡心才費盡心機想說服她出售。

只要擁有者真心喜歡,好好收藏,她可以改變堅持,而且她當初正是以思念母親的心情創作設計出那條項鍊,正好適合。

「當然!一定會的,我爸從事琉璃貿易事業,我媽一直對琉璃藝品很熱愛。」起了頭的謊言,他只能繼續圓謊下去。

結果,他順利取得琉璃項鍊送女友,卻心生愧疚。

「齊,你真的拿到這條項鍊了!」蘇蓉蓉驚喜。

「Honey,只是一條琉璃項鍊,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彥子齊體貼的為女友戴上頸項,神態輕鬆。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魅力,他自然不能吐露為了這條項鍊煞費苦心,甚至搬出母親當藉口的糗事。

「輕而易舉?姜紅樂意出售?」聽到他說輕易拿到手,蘇蓉蓉頗為訝異。

她向男友要求這條價值其實不高的琉璃項鍊,是因為知道項鍊的創作者姜紅不是個會隨意出賣作品的個性藝術家,何況是這件在雜誌上標示為非賣品的項鍊,她以為就算出高價對方也未必會割愛。

以彥子齊的經濟能力,就算向他開口要鑽石項鍊,他也會大方贈與,而風流的他除了她這個女友外,仍與其他女伴過從甚密,這讓她即使已坐上他女友位置,仍小心翼翼維護,她不僅要物欲享受,更在意他放多少心思在她身上,因此故意出這道難題。

只是一聽他簡簡單單就買到手,她突然覺得此刻系在頸項上的琉璃項鍊沒什麼價值,且根本不適合她。

「喜歡嗎?」彥子齊詢問突然沉默的女友。

「當然喜歡。齊,謝謝你。」蘇蓉蓉趕緊向他展露一抹甜甜笑顏,踮起腳尖,在他薄唇印上一吻。

「喜歡就好,要好好珍藏,這可找不到第二件。」只要女友真心喜歡,他便可減少內心莫名的愧疚感。

他不禁意外自己竟如此在意對姜紅撒謊的小事。

甚至,跟女友吃飯用餐時,腦海中不斷的浮起姜紅的身影。

望著餐桌上點燃的燭火,紅色的火光讓他想到姜紅神情專注玩火的模樣。

面對嬌豔溫柔的女友,他驀地一怔。他怎會想到那個性格粗暴、毫無女人味的女人?

隔天,彥子齊再度前往熾灩琉璃工坊。

「你又來幹麼?」見他上門,姜紅語氣依舊不耐,討厭在創作時頻頻被外人干擾。

「跟你重談購買著作權、雙方合作事宜。」彥子齊不死心,她愈拒絕,愈引起他的挑戰欲。

在商場上,他從未有談不成的生意,而他這輩子更未曾被個女人再三拒絕過。

「我說過不可能接受作品量產。」她態度堅決,要他死了那條心。

「我解釋過就算量產也絕對維持產品的高品質,不會讓你的創意被貶低。」他再次強調,要她放心。

「我討厭『複製品』,尤其愈相似愈厭惡,就算你出再高價錢我都不會出賣單一作品的著作權。」她鏗鏘有力的說完,低頭繼續在琉璃上繪圖。

曾經,她被當成別人的替身而不自知。

當時的她,為了迎合對方的喜好,不斷改變修剪自我性格,原來對方只是把她塑造成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甚至在她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後,無情的將她拋棄。

直到意外接觸到琉璃後,她立刻戀上這手工之美,全心投入這個領域,建立起自信,以雙手塑造設計每件作品,雖非每件成品都能達到完美呈現,卻是絕對的獨一無二,無可取代。

她無視他的存在,專注的一筆一畫勾勒著圖騰,讓彥子齊不禁觀賞起來。

他記得她燒制琉璃時玩火的模樣,熱情而狂野,然而此刻她安靜繪圖的模樣卻有另一種溫柔氣息。

她運用不同的筆勾勒出粗細不同的線條,豐富的色彩細膩而精緻,他不禁佩服她不需要草圖便能直接在琉璃花器上設計圖樣,填上色彩。

終於姜紅繪製完成,放下畫筆,小心翼翼審視著,唇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意。

她一抬頭,看見坐在旁邊的男人,頓時一驚。

她以為他早走了,專心在創作繪圖時,她很容易會忽略身邊的人事物。

「你怎麼還沒走?」看了下牆上的鐘,姜紅訝異他竟然安靜坐在這裡兩個多小時。

「我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創作過程。」

他雖然從事琉璃貿易,擁有大型琉璃工廠,但過去的他從未如此專心觀察任何一件作品的生產過程。

他只在意成品,只為完成的東西標價,單純視它們為商品罷了。

然而在這裡,他看見她燒制琉璃的過程,看到她繪製琉璃的經過,他不禁有種羨慕與欽佩。

羨慕欽佩她全然投入時的熱情與感動,及完成作品時的滿足與自信。

他開始有些不確定,讓他感興趣的究竟是琉璃,或是她?

「我可以考慮把你列出的幾項作品賣給你,但絕不能接受量產。」原本鐵了心不想把作品變成商業交易,但他的耐性纏功讓她不禁佩服起來,倘若她堅持不讓步,他肯定會繼續跟她耗下去,這樣她恐怕也沒法安心創作。

「我想邀請你前往蘇州。」彥子齊突然心生另一個想法。

「呃?」姜紅愣住,疑惑的望他一眼。

「機票、餐宿全由晶煌支付,我希望你親自去參觀晶煌的琉璃工廠。」他向她展露一抹笑容,釋放極度的善意。

「我知道晶煌貿易在大陸蘇州的廠區規模很大,就算去了,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我不可能同意讓人複製我的作品!」她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周旋,她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他不同意就算了。

「先別急著拒絕。」彥子齊也起身,阻止她離去。「如果是邀請你做技術指導,將你的著作權以另一種形式出售,把你幾項作品的設計圖、製作過程,詳細的指導傳授給技工呢?」

「好比做菜,即使一樣的材料配方,不同的人炒出的味道便不盡相同,不是機器拷貝複製,仍維持個人手工吹制特色呢?晶煌想將你的作品量產,可數量並非千件、萬件,只要精緻化一、兩百件即可。」

「我們要的不是零差異性的複製品,而是在你的設計內做些許變化,作品本質仍屬於你的創作,仍要冠上姜紅大師的落款。」他侃侃而談,希望這個應變方式最終能說服她。

其實他可以不須對此事再浪費時間,甚至直接尋找大陸知名琉璃藝術師的作品,遊說買家改變要求,也許比說服她簡單,但正因她的再三拒絕,激發他誓在必得的決心,更因親眼看過她的創作才能,讓他只想找她合作。

「我不懂你為何對我的作品如此執著?論藝術價值,應該要交涉我師父的作品,拿他的遺作商品化更有利可言。」姜紅雙手環抱胸前,美眸微眯。

其實一開始她就納悶他的動機,他雖聲明欣賞李豪的創作,熟知李豪的創作,但他想購買的卻都是她所設計的藝品。

她雖師承李豪,卻不認為自己已經青出於藍,她其實還差師父一大截,仍有許多不足的地方要學習磨練。

師父過世後,除了一部份作品捐給公益團體,其餘創作皆留給她管理處置,他雖是她師父,卻如同她的父親,把所有有形、無形的財產毫無保留地留給她。

彥子齊當然知道論商品價值,李豪的作品價值有多高,如果她願意,光販售琉璃大師的遺作就夠她一輩子不愁吃穿,可以坐享清福當富婆。

然而她卻是個無貪無求的女人,雖定期為李豪的遺作辦展覽,卻不喜歡販售他的作品,只有真正喜愛,有心收藏,且讓她看順眼的買家才有幸交易成功,而交易所得多半又捐助給公益團體或贊助琉璃業的人才培育。

對於自己的作品,她也是以藝術為出發點,向來不在乎利益,並非拿錢就可以買到她的作品。

他一方面覺得這種對金錢、名譽皆漠然的藝術家真的很難搞,一方面又佩服她對琉璃的固執與認真。

剛開始認識她的作品完全是為了找話題拉近關係,比起欣賞藝術,他其實較在意商業價值。但在真正接觸她的作品後,他確實欣賞起她的才華和內涵。

「李豪大師確實是臺灣琉璃界的鼻祖,他數十年來的輝煌成就不僅在臺灣、大陸,甚至連國際都為人知悉,你雖年輕,但才華並不因李豪大師的光芒而被壓制或削減,老實說,對你的作品如此執著並非我或晶煌,而是另有其人。」彥子齊決定告知實情。

「另有其人?」姜紅一聽到並非是他對她的作品執著,內心反而有些失落感。

「你知道在東西方享譽盛名的當代建築師陸煬嗎?」

「不知道。」除了琉璃,其他事物他沒興趣。

「他是美籍華人,堪稱當代建築界奇葩,甚至被冠上『東方高第』的最高讚譽。」

「他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建築師,對建材要求嚴謹,皆親自挑選,近日在美著手的一件兩百戶豪宅建案,除了選擇晶煌的琉璃建材做為室內外裝滿外,還特別指定希望能取得你的作品『無窮』與『盡頭』,各量產兩百件做為每戶門柱內鑲嵌的擺飾。」

「你的『詠四季』毓才是我喜歡的,希望將其精緻限量生產的作品。」不懂欣賞藝術的他,第一次看見這套作品,就被深深吸引。

「蘭之夢、荷之醒、菊之舞、梅之戀,以晶瑩剔透的琉璃,細膩詮釋出生命綠動的花卉之美。」他是打從心底欣賞讚歎。

姜紅聽到她的作品被享譽國際的知名建築師看上,並沒有特別驚喜,反倒是他道出真心,聽見他對她作品的欣賞及評語,竟讓她有種莫名的喜悅。

「我可以去蘇州,至於你提的技術指導,變化系列創作的設計,到時視我的心情而定。」

「沒問題。」彥子齊微微一笑。雖然她沒有明確同意他的提議,但他知道她其實已算答應了。

大陸•蘇州

之前聲明看心情做事的姜紅,卻是一到晶煌蘇州工廠後便完全投入琉璃世界中。

她一一指導每位高級技工,之後宛如被被靈感之神上身,開始畫出同毓相仿卻又相異的設計圖。

她錯過晚餐時間,將自己關在工作室一角,不停畫著一張又一張的圖稿。

身為公司總經理的彥子齊為表現體恤員工之心,每次來蘇州總廠總會招待高級幹部到餐廳用餐,慰勞他們的辛勞。

他原想邀約姜紅同往,她卻對他的叫喚置若罔聞,瞭解她此刻不理人並非惡意,他只好請人為她準備晚餐,然後帶著幾名幹部離開。

結束晚餐應酬後,他獨自前往夜店小酌,享受輕鬆快活的夜晚。

雖然身邊有交往物件,但他不會因有了女友便放棄跟其他異性交流。

對他而言,去夜店PUB的短暫風流並非劈腿的不忠行為,那不過是生活的一種樂趣,他在交往前早已言明,他與交往的對象都有此共識。

淩晨三點多,彥子齊離開夜店,原本要帶個相談甚歡的陌生女人去開房間,但莫名地想起留在工廠的姜紅,瞬間便失去玩興。

雖然他交代員工為姜紅安排廠區的宿舍,但他卻突然有些不放心,不禁轉回工廠探看。

寬敞的廠區一片暗黑,只有幾畫盞路燈亮著,前方是緊連兩間數千坪的廠房,廠房後方則有兩排公寓宿舍。

彥子齊走進透著微光的右側廠房,在亮著燈光的工作臺,看見一個女人正趴在那裡。

他走近,看見桌面散落一堆圖稿,旁邊的桌子擺著完全未動的晚餐,不禁微微蹙了下眉頭。

這個女人真的對創作很瘋狂,竟忘了用餐!

他想叫醒她,要她吃飯或回宿舍的床上睡覺,但又不忍心叫醒她。

他彎身看著她枕在手臂上的平靜睡顏,她皮膚細緻,唇色紅潤,頭髮鬥智的覆蓋額際、臉側。

他不禁伸手將貼覆她臉龐的髮絲輕輕撥開,指尖不意觸碰到她臉頰,感覺微微搔癢的她,輕蠕了下唇瓣,囈語一聲。

一瞬間,彥子齊的手僵在半空中,濃眉蹙攏。

為什麼……他方才會不自覺對她表現出溫柔的舉動?

為什麼,他會因放心不下她而放棄跟性感尤物在床上翻滾?

為什麼,他會覺得她此刻的睡顏很甜、很美?

他……他竟瞬間對她輕蠕動的粉嫩唇瓣產生一絲欲望衝動!

身為情場高手的彥子齊極其理性地摒除那些莫名無解的思緒,不想承認自己對她產生一絲一毫的男女情愫。

然而,此刻他尚能催眠自己,隔天發生的事件卻令他心生矛盾與不解。

「OH,HI!紅!真的是你?!」一個男人踏進工廠看見姜紅,既驚又喜,立刻上前給她一個大擁抱。

「Nek!你怎麼在這裡?」意外看見熟面孔,令姜紅非常訝異。

站在一旁的彥子齊見到這一幕,內心竟莫名湧起一絲不是滋味。

外形粗獷高壯的Nek是晶煌從義大利威尼斯聘來的外籍研究專員,沒想到他竟跟冷漠的姜紅如此熟稔。

「我去年被邀請來這裡做研發,預計工作一年後回義大利。李豪老師過世我很遺憾,無法到臺灣參加他的喪禮。」Nek一臉惋惜。

李豪曾帶姜紅到歐洲水晶玻璃發源地的威尼斯待過半年時間,她就是在那時認識了Nek,彼此切磋技藝,相處非常愉快。

「老師很想你,一直希望有機會再去威尼斯住住。」姜紅笑道。

與她情同父女的李豪過世近兩年,她雖難過不舍,卻將那股悲傷全化為對琉璃的熱忱,努力傳承他所教給她的技藝,藉由創作延續他的精神。

「這是我昨天畫的系列延伸設計圖,你可以發表一下意見。」她轉身拿起一疊草圖,立刻和Nek討論起來。

彥子齊被甩在一旁兩、三小時,即使他裝忙看著工廠勞動報表和新研發的琉璃建材樣品,內心卻愈來愈不舒坦。

當她獨自沉迷於創作中時,他雖被漠視,卻不至於心生不快,然而見她和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將他排除在外,他心裡卻異常不舒服。

下午,Nek提議帶姜紅去附近幾間琉璃工坊參觀,原本要跟幾名台幹開會的彥子齊不希望他們兩人相偕出遊,竟開口自願擔任地陪,和他們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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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2: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望著前方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彥子齊抿唇蹙眉,神情很是懊惱。

他不明白高高在上的晶煌總經理,為何自願當起解說蘇州名勝的導遊?

昨天下午,他帶他們參觀幾間琉璃工坊,今天卻是參觀博物館、古跡名勝。

他自詡外型英俊瀟灑,女人緣極佳,但姜紅卻始終將他晾在身後,反而對身邊那個像人猿的猛男和顏悅色、談笑風生!

彥子齊內心一驚,他怎會喪失風度,對個男人產生這種小心眼的批判?

三人在傍晚時分搭小船遊七裡山塘,蘇州河畔兩邊店肆林立、會館齊聚,歷史悠久的山塘老街有江南水鄉的秀麗風光與仍維持古樸的建築風貌。

蘇州老字型大小大小采芝齋、五芳齋,藝術家工作室,刺繡、木雕、石雕、藍印花布等傳統工藝品前店後坊式店鋪,盡現江南水鄉與蘇州街巷的特殊魅力。

如此古意猶存的明媚風光,彥子齊卻完全無心欣賞。

他顧著拉長耳朵,聽著前面兩人高談闊論。虧他的職業跟琉璃有關,但他們聊的專業術語及技術,他卻是有聽沒有懂,完全插不上話。

返回工廠宿舍時,他莫名的心情很悶。

姜紅和Nek愉快道別後,跟他一起走往另一側的宿舍。

「謝謝你的招待,這裡風景很美,參觀博物館非常有收穫。」姜紅舉高雙手自然地伸個懶腰。

仰頭望向漆黑天空中高掛的一輪圓月,她頓覺心情更開朗清明。

原本對蘇州行沒有太大意願,現在卻覺得不虛此行。

「你今天玩得很愉快?」看見她輕鬆自在的神情,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似乎消散了些。

「很愉快,我已忘了有多久沒有這麼放鬆的旅遊觀光。」她轉頭望向他,臉上漾起一抹笑靨,在月光照耀下有種柔和美感。

「要不要喝杯紅酒?」走到他的宿舍房間門前,彥子齊無預警地開口邀約。

姜紅先是一愣,然後淡道:「我對紅酒沒興趣,晚安。」她朝下一扇房門走去。

她委婉的拒絕令彥子齊感到失望,內心更意外自己想和她品酒交談的念頭。

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對她產生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居然因她與另一個男人說說笑笑,產生疑似吃醋的怪異情緒,那是在情場上如魚得水的他未曾有過的陌生情緒。

手機適時響起,打斷他理不清的情思。

「齊,想我嗎?」甜膩膩的聲音從遠方傳遞過來。

「當然想你,Honey!」彥子齊語氣溫柔地回應。

其實分開三四天,女友的倩影壓根不曾出現在他腦中,他反而開始在意起隔壁那個女人。

莫非,他對現任女友已感到厭倦乏味了?

結束蘇州六日行程返回臺灣,坐在飛機商務倉內裡,彥子齊視線不自覺的盯著一旁的姜紅發怔。

回想這幾日的相處,兩人並無任何曖昧進展,只是討論琉璃、陪她研究琉璃。

可他內心對她的感覺卻日益加深,盯著她拿叉子用餐的手,他想像握住她手的感覺。

見她咀嚼食物,蠕動唇瓣,他想像吮吻她嫩唇的滋味。

老天!他竟然開始對她產生性幻想!

對著這穿T恤牛仔褲,紮馬尾、脂粉未施,大口咀嚼牛肉的女人心生衝動!

「看什麼?你想吃牛排?」姜紅對他注目的異樣眼光沒多做他想,以為他點了海鮮排餐,卻覬覦她的菲力牛排。

「沒有。」不自覺的輕咽了口口水。他不是覬覦她的餐點,而是她!

端起紅酒,輕啜一口,彥子齊抹去心中莫名其妙的遐想,語氣自然道:「很感謝你的幫忙,回公司我會請財務部儘快將合作及技術指導費用撥下來給你 。」他故意談著與心中的渴望完全無關的事。

「錢的事我不在意,直接跟小如聯絡就好,不過這趟蘇州行我獲益良多,謝謝你的邀約和款待。」姜紅朝他微微一笑,心情愉快。

她無預警對他展露溫柔甜美的笑靨,刹那間,他宛如被鑲滿愛心的箭射進心坎。

心臟撲通、撲能狂跳著。

不妙!彥子齊再度在心裡喊叫,他似乎……真的對她動情了!

「齊,想什麼?」蘇蓉蓉摟著彥子齊的頸項,熱情和他擁吻,卻感覺他心不在焉。

知道他從大陸回來,她馬上跑來他的住處找他,一見面便熱情擁抱、纏綿熱吻,表達她的思念之情。

瞭解他的個性不喜歡女人過度纏黏,在他出差出國時,她給他充分的自由,不刻意追問他的行蹤,只偶爾溫柔問候,既表示關心又能適時表現大方寬容。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麼一夜風流韻事,她都可以裝作無所謂,只要她仍坐穩他正牌女友的位置,相信有一天她定能套住他,嫁入豪門,成為晶煌的總經理夫人,將來的董事長夫人,享受榮華富貴。

「沒什麼。」彥子齊回她一抹好看的笑容,怎麼可能說出腦中正想著別的女人。

他自然地拉開環住頸項的纖細手臂,從玄關處走往客廳沙發落坐。

「齊,吃飽了嗎?」蘇蓉蓉跟著走進客廳,溫柔關切地詢問。

「在飛機上用過餐了。」

他動手解開領帶,蘇蓉蓉見狀立刻上前為他服務。

「齊,要先洗澡嗎?」她嗲聲帶著暗示。

面對女友的嬌媚邀約,他卻沒有多大興致,腦海中再度浮現姜紅充滿吸引力的唇瓣。

「蘇州工廠有什麼問題嗎?我不是想過問你的工作,但如果壓力太大,我很樂意幫你舒壓,要不要幫你按摩?」說著,她將雙手搭上他雙肩,輕柔按壓。「還是我們出去吃個宵夜,再去找我認識的芳療師?做做芳療SPA,今晚會比較好眠,等明天醒來思路清晰,就可以找到處理問題的方法。」她進一步溫柔地提議。

心思敏感的她明顯察覺到他的異樣,以往兩人分離數天重聚,他會表現的比她還熱情,且甜言蜜語不斷。

「蓉蓉……我想,我們分手吧!」彥子齊沉思了一下,開口做出決定。

「呃?」蘇蓉蓉瞠眸一怔,搭在他雙肩的手停了下來。「為什麼?」

她聲音輕顫,他總是親昵喚她Honey,一旦喊她名字,便代表他拉開了距離。

「我……做錯什麼嗎?」她一直那麼小心翼翼,用盡心機在討好他,努力維繫兩人的關係,她自認為表現滿分,不明白怎會突然被判出局。

「不是你的問題。蓉蓉,你很好,當我的女友表現滿分,只是很抱歉,我心裡有別人了。」彥子齊握住她柔荑,側過身和她面對面,第一次跟女人提分手時他感到有些愧疚。

「如果……我的表現滿分,為什麼你會愛上別人?」蘇蓉蓉壓抑激動的情緒,固執地要問個明白。

他雖生性風流,可以跟眾多女伴短暫曖昧、逢場作戲,但正牌女友的位置只給一個女人,一旦對對方沒了感情便會坦白,率性分手。

「蓉蓉,我們一開始交往時就說清楚了,感情要看緣分,一旦我心裡有別人,對其他女人感興趣,就要對自己也對你誠實。你不是很喜歡那台黃色蓮花跑車,明天我請代書軍過戶給你。」他大方提供分手費。

「那個女人是誰?」此刻的蘇蓉蓉對能收到數百萬大禮沒有一絲喜悅,她不相信他身邊會突然出現令他動心的對象而她完全沒察覺。

「是誰不重要。」而且那個女人對他沒興趣。

「齊,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應該有權知道對吧?」她絕不會輕易放棄,決定先探虛實。

「姜紅,不過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彥子齊說得有些彆扭。

他甚至不確定是自己一廂情願,或只是腦袋短暫失常,誤判自己的心情。

只是太過明顯的情緒反應讓他無法再跟蘇蓉蓉交往下去,他向來照著自己的情感走,一旦熱情退了,便不會勉強去經營已經冷卻的戀愛關係。

現在他想積極去追求、去印證另一份令他莫名悸動的情感,一個能在此時此刻牽引他情緒的女人,是否真是他想要的。

「如果……你們是兩情相悅,我雖心痛仍會大方祝福,不過如果你只是一時對現狀煩悶,我願意等你,可以給你一些自由的時間。」蘇蓉蓉強撐微笑,表現最大的包容與退讓。

她看過姜紅的照片,知道對方大略的資料,她不認為會被那樣的女人奪去她在彥子齊心中的地位。

彥子齊大概只是一時貪圖新鮮,想挑戰不同類型的女人,她相信只要耐著性子等待,不用一兩個月,他便會對對方失去興趣。

她表面上雖裝得大方,然而內心另有想法,高傲的她絕不會默不作聲,允許另一個女人接受彥子齊的殷勤追求,她決定要給對方來個下馬威。

「你就是姜紅?」熾灩琉璃工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訪客。

戴著工作手套的姜紅看著站在門口的女人微愣了下,雖然工坊外有鐵門圍籬,但白天鐵門多半大開,因為這裡略顯偏僻,倒不用擔心會有不速之客隨意上門。

看見穿著時尚的女人出現在這,令她頗為訝異。

女人臉上妝容濃豔,戴一副名牌墨鏡,一頭褐色長卷髮,身上是削肩白色合身洋裝,腰間有著黑色緞帶蝴蝶結做為裝飾。

身材高挑的她,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下踩著近十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手提一隻米白色名牌包,挺胸翹臀的站姿,宛如時尚模特兒。

這樣的女人,跟這裡淩亂的場景格格不入。

「如果你對我的琉璃有興趣,請在展覽時間到會場參觀。」姜紅以為她是親自上門想購買琉璃藝品的名媛貴婦。

她從不在工坊與客人交易,彥子齊是個特例。

蘇蓉蓉拿下墨鏡,一雙美眸犀利的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雖然看過姜紅的照片,但此刻親眼看見本人更令她難以理解,彥子齊為何會對這種女人著迷?

這樣一個邋遢的女人,怎麼可能引起彥子齊的注目,進而贏得他的心及愛?

她愈看愈惱怒,她這個走在時尚尖端的名模,怎可能輸給這樣一個粗俗的女人!

「如果你不是要購買琉璃,這裡沒什麼適合你參觀的。」對方一臉鄙夷的瞪視著自己,令姜紅感覺不舒服,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即使對方真是什麼有錢大戶,她也不屑跟這種人做買賣。

她轉身不想理會,準備繼續先前補打斷的工作。

「我不是來買琉璃,相反的是來退貨。」姜紅不屑的態度更加惹惱蘇蓉蓉,她口氣冷冷的道。「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蘇蓉蓉,彥子齊的女友。」

說著,她從名牌包裡掏出一條琉璃項鍊上前。

姜紅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伸手欲接過來,沒料到對方突然將項鍊高舉,然後故意讓它從手中滑落,直接摔落水泥地上。

啪喳!琉璃珠一顆顆碎裂開來。

姜紅低頭看著破碎一地的項鍊,神情驚愕。

她彎身撿起來,儘管琉璃珠碎了大半,但她認得這是她新手燒制的琉璃項鍊。

她記得彥子齊為了向她購買這條項鍊煞費苦心,因為他聲明是要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她才割愛。

沒想到他竟是送給女友,且對方不僅不珍惜,還蓄意在她面前毀壞她的作品,令她氣憤心疼不已。

「齊對你只是一時貪鮮,就像當初我向他索求這條項鍊,戴個一兩次就發覺完全不合我的品味。我和你之間的雲泥之別,相信不須我一一條例比較,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跟齊站在一起難道不會自慚形穢?」

「你以為你憑什麼讓齊看上?他接近你不過是為了商業利益罷了,甚至是為了我想要的這條項鍊才對你客氣巴結。他也許對你感到一點興趣,但也只是因為從未有人拒絕過他,他想挑戰、想征服你,以證明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蘇蓉蓉言詞犀利,一雙利眸更是上下打量她,極盡嘲諷意味。

「齊是個多情的男人,他的風流亦是他的魅力所在,我愛他,能包容他的自由無拘,而你不過是他短暫的遊戲對象,勸你別心生妄想,以為他會對你真心。我的話也許白了點,卻是好意提醒,不希望你為此受傷。」儘管惡言相向,蘇蓉蓉還不忘強調自己的善意。

姜紅聽她口沫橫飛一大篇,內心更是惱火,她根本對彥子齊沒意思,卻莫名遭謾駡指責。

「你自己的男人自已拴緊,我姜紅從不屑成為第三者,更對你的男人沒興趣。我跟彥子齊僅止於生意往來,如果擔心他被誰勾引,那是你自己本事不夠。這裡是私人工作場所,要亂叫別來我的地盤,還有回去告訴彥子齊,沒事別踏進這裡,免得遭妒婦猜疑。」她挺直腰桿,大聲回嗆。

她可不是柔弱無骨,任人欺負叫囂卻不敢反擊的弱女子。

「門口在那邊,五秒鐘內沒離開我的視線,我就告你私闖民宅!」她提手指向大門,不客氣地趕人。

「你!」沒料到她口齒如此犀利,蘇蓉蓉有些招架不住。

「還有三秒。」姜紅轉身準備拿電話。

「別讓我看到你不要臉的纏上我的男人。」蘇蓉蓉撂下狠話,忿忿地踩著高跟鞋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姜紅緊擰眉心,氣憤不已。

彥子齊最好別再出現在她眼前,否則她定要找他算帳。

她彎身,一一拾起地上碎裂的琉璃珠,看著心愛的創作被輕易毀壞,她難掩心痛。

雖然燒制琉璃珠並不困難,但這條項鍊是她跟師父李豪遠赴義大利時,在威尼斯的慕拉諾島上所完成的創作,對她而言有許多不同的意義存在,她燒制過無數琉璃珠項鍊,這是其中最滿意的一件。

若不是誤以為彥子齊一片孝心,她是絕不會出售這條具有紀念性的飾品。

她可以不在意那個女人的惡言惡語,卻不能忍受且無法原諒自己的作品被那樣的糟蹋毀壞。

小心翼翼撿起一地的碎琉璃,放置在琉璃盤上,這種毀壞程度已無法修復,形同廢物,她卻捨不得直接丟進垃圾桶。

「嗨!」不知過了多久,坐在工作桌前心情憤慨的姜紅,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愉快的問候聲。

彥子齊一身俊雅,神情愉快的踏進工作室。

原本今天沒打算過來,但他上班時卻突然很想見她,在開完會後便驅車匆匆奔來。

一進門,看見她沉默地坐在工作桌前,似乎沒聽見他的腳步聲,他於是走近,出聲問候。

「怎麼?燒制失敗?」看見琉璃盤上碎裂的琉璃珠,以為她因創作失敗而發愁。

姜紅轉頭看向他,一雙細眉緊緊蹙攏,他臉上的笑容,直教她覺得刺眼厭惡。

「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以後不要再來這裡,我的工坊不開放參觀。」她聲音冷冷地道。

「呃?」她異常冰冷的態度及怒容令他費解,在蘇州相處那幾天,兩人的關係明明已有了進展,就像朋友一樣。

「對於你作品製作失敗我很抱歉,不過以你的才能,下次定能創作出滿意的成品。」沒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他坐在她對面,反而紳士的安慰。

姜紅倏地站起身,轉往另一邊的工作臺,拿了長吹管預熱,站在坩堝前,撈取融熔玻璃膏準備吹制玻璃。

她要借著創作抹去內心的負面情緒。

「彥總經理,我創作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你可以走了。」見彥子齊仍坐在原位,甚至研究起琉璃盤上的碎琉璃,她火大的想趕人。

「好吧。如果你心情不佳,我明天再過來。」他特地大老遠跑來看她,她卻冷漠趕人,可他沒因她的態度心生不悅或挫折,反而不以為意,對她格外有耐性。

「別再過來,以後都別來了!」她不想再見到他,更不願意再讓他的女人上門撒潑,擾亂心情。

彥子齊微眯黑眸,察覺她的態度不太對勁,剛開始她對他上門談購買著作權之事也表現得很不耐煩,卻未曾不准他再上門。

而相處至今,也曾遇過她創作不順遂的時候,她雖神情懊惱,卻只會將他晾在一旁,再次構思、重新創作,並不會像這樣不客氣的趕他離開。

「除了創作失敗,是不是還發生什麼事?」他站起身走近她,關心著她異常的情緒反應。

姜紅轉頭看向他,非常不悅。「我沒有創作失敗,是被人惡意破壞作品!」剛開始她想著一旦再見到他,定要找他算帳,狠狠地數落他一番,但稍微沉澱情緒後她已沒了那股衝動,認為找他算帳也無法還原項鍊,只希望他別再出現她眼前。

然而此刻他追根究底的好奇讓她決定攤牌,說出真相。

「被人惡意破壞?」彥子齊聞言感到詫異,姜紅身為臺灣琉璃大師的唯一傳人,她的作品備受注目,每個買家皆視為藝術品珍藏,怎會被人惡意破壞?

「你忘了這條琉璃項鍊?」她眯起美眸怒視他,虧他為了說服她出售,三番兩次上門煞費苦心遊說。

原來真如蘇蓉蓉所言,他根本不在意她的作品如何,一切言行只是為了討好女友罷了。

彥子齊神情困惑的看向工作桌上那盤碎琉璃珠,他是覺得那幾顆琉璃珠的造型色彩有些眼熟,但因碎裂嚴重,他一時無法聯想到什麼。

「你的女友蘇蓉蓉當我的面摔碎它,我記得你好像說要送給母親當生日禮物。怎會落到她手中?」她咬牙切齒拆穿他的謊言。

彥子齊驀地神情一凜,既驚駭又愧疚。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想像蘇蓉蓉上門找碴的情景,姜紅肯定受到極大傷害,她沒拿掃把直接趕他出門已算客氣了。

「我跟她昨天已經分手了,這條項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是我沒搞清楚賣錯人,既然你出錢買了,想怎麼處置也是你的自由,我懶得再追究,但以後我不會再跟你有任何生意往來,你走吧!」她準備將置在坩堝爐的長吹管取出來。

「對不起,我如果知道她會這麼做,無論如何也不會項鍊交給她。」雖只是一條幾萬元的琉璃項鍊,但他卻覺得愧疚不已。

對創作者而言,作品的價值原來就不等同金錢價格,否則他便可以輕易提出數倍的賠償,彌補過失,也不會如此懊惱。

「走開,別在這裡擋路!」他賴著不走,令姜紅更加火大。

見她手持沾著熱玻璃膏的長吹管,彥子齊於是後退一步。

姜紅卻不想從他面前經過,跨步走向另一個工作臺,誰知一時沒注意,竟踢到旁邊的鐵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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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姜紅一個踉蹌往前撲倒,手中長吹管鬆落掉到地上,眼見下一刻身體就要碰碰觸到炙熱的玻璃管,彥子齊長臂一伸,迅速攬住她摳摺摵摭,萒蓑蒜菞將她及時推離。

而重心不穩的他卻撞上工作臺倒地,鐵制長桌被撞,檯面上各種工具、材料全掉落一地。

他側倒在地,右手臂硬生生撞上堅硬的工作臺桌腳,左小腿則碰到地上的熱玻璃膏。

被推往一旁、跌坐在地的姜紅見到這混亂的場面,驚駭不已。

「你……沒事吧?」她慌忙起身,上前探看。

一見他左小腿碰到熱玻璃膏,她臉上霎時發白,急忙拿開長吹管,轉身拿起工作臺旁的水桶,迅速往他腿部潑灑。

近千度的融熔玻璃膏,一旦接觸到絕對嚴重燒燙傷。

她倉皇從掉落一地的工具裡找出剪刀剪開他的西裝褲管,雖只沾上少許熱玻璃膏,但皮膚已發紅發腫。

她急忙起身,拎著水桶衝至水龍頭盛水回來,動手脫掉他的鞋襪,將左腳放進水桶內浸泡。

彥子齊半坐起身,不僅小腿感到灼熱的痛楚,右手臂更是疼痛異常,這種疼痛感不是脫臼便是骨折。

「你忍耐點,我馬上叫救護車。」見他緊擰眉心,神情痛苦,她心急擔憂,偏偏這個時間工坊裡的其他人全部外出,無人可幫忙,她只能做些緊急處理。

去了醫院,才驚覺他連手臂都脫臼,令姜紅更覺愧疚自責不已。

「抱歉,害你受傷。」如果不是他推開她,現在燙傷的人肯定是自己。

「只是意外。」雖然腳傷手殘,但彥子齊慶倖受傷的人不是她。

一向很在意外表的他,現在卻毫不在意醫生提到燙傷可能留疤,只要她安然無事,他便釋然了。

「醫藥費我會全部負擔,如果你想提出什麼傷害賠償,我不會推卸責任。」

他右手臂懸吊三角巾,右小腿包裹厚厚的紗布繃帶,高級西裝褲剪開一直褲管,前一刻英姿煥發的模樣,現在卻宛如傷殘人士般狼狽,她深覺難辭其咎。

「我不需要醫藥費補償。」

「至少讓我做點什麼……」姜紅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歉意及謝意,依他這情況,生活肯定會有許多不方便。

原本沒要她負責的彥子齊,腦中卻突地閃過一個念頭。也許……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

從自己義無反顧搶救她,甚至甘願為她受傷的直覺反應,他更加肯定自己對她的在意不只是好奇而已,還有著更深層的情感存在。

可她因蘇蓉蓉破壞琉璃項鍊之事對他非常氣憤,打算從此和他拒絕往來,他應該利用這起意外,製造兩人的相處機會,一方面可以重修舊好,一方面讓他可以順其自然追求她。

「既然你有心,那就負責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他開口要求。

「欸?」沒料到他會如此要求,姜紅愣了下。

「我這樣生活超不方便,必須有個看護從旁協助,與其找個陌生人幫忙,我希望有你幫忙比較自在。」他薄唇微微一揚,想像她住進他家,為他打理生活,那情景該有多美好。

「什麼?要我當看護住進你家?」姜紅驀地瞪大眼。這要求未免太過火了。

「只是幫忙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吃飯、洗澡、更衣等,不必二十四小時呆在我家,你還是可返回工坊繼續創作。」彥子齊進一步說明,內心不禁開始期待起來,有種因禍得福的喜悅感。

「我想可能不妥,我出錢幫你請看護。」她無法想像協助他洗澡的情景,再說她又不是領有執照的看護,怕無法勝任。

「那就不用了,要請看護我自己出錢就可以,我不習慣讓陌生人進出我家,我還是靠自己好了。」她不可能輕易同意他的要求,他決定以退為進。

他從醫院的椅子站了起來,打算自行離開醫院。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見他走路有些蹣跚,姜紅忙跟上前。

「搭計程車回家。」

「我陪你回去。」

「不用麻煩,是我自找的,你不需要負責。」他故意這麼說,想藉此激發她的責任心。

「幹麼這麼說,我很有誠心想補償。」他是為了保護她而受傷,若自己真的袖手旁觀,她怎麼過意得去。

「好,我會協助你的生活起居,但可不保證能看護好你這個病人。」她勉為其難妥協。

「我又不是病人,不會麻煩你太多。」聽到她答應,他內心很開心,表面上卻是一副冷靜樣。

基於道義責任,姜紅莫可奈何的接下了這項工作。

「Oh!My God!這是你煮的?」彥子齊看見姜紅端進房間的餐盤,瞪大一雙眼。

雖非豪華料理,卻已夠令他跌破眼鏡,嘖嘖稱奇。

排骨燉稀飯、清蒸鱈魚、一盤波菜、紫菜豆腐湯、一盤切好的新鮮蘋果。

他眨了眨眼,盯著熱騰騰的食物發怔,一臉難以置信。

兩個小時前,姜紅說要出門買菜,四十分鐘後她返回公寓,沒想到這會兒竟端著親手料理的食物來餵飽他的胃。

「別擔心,我保證吃了不會食物中毒。」姜紅先將餐盤放置到床頭櫃上,雖許久未下廚,但她沒忘記烹飪技巧。

坐在床沿,她端起排骨稀飯,以瓷湯匙輕舀起上面較不燙的粥,作勢要送往彥子齊的嘴邊。

他一雙俊眸瞠得鬥大,她溫柔的舉動令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他不是病人,其實不需要躺在床上進食,可她不僅將食物端進房間,還打算親自餵他。

「我……我可以自己來。」他受寵若驚。

「除非你可以用左手吃飯。」姜紅態度強硬,示意他張嘴。既然答應照料他,她就會盡心盡力。

彥子齊確實能用左手吃飯,因為他慣用左手,但平時用餐他多半使用右手,在接受送進嘴裡溫暖的食物後,仔細想想機會難得,他便不願澄清,也不再拒絕她的體貼服侍。

原本以為她只會隨便買個便當打發他的晚餐,沒料到她不僅親自下廚,還溫暖服務。

吃進一口又一口她親自熬煮的鮮美粥品,他頓覺幸福無比。

「你還沒吃吧?有沒有記得多煮一份?」他多想換他餵她,那種兩人互動的感覺該有多甜蜜。

「我不餓,待會幫你洗完澡我就要回去了。」姜紅再餵他喝一口湯。

「咳!」他不禁嗆咳一下。「洗……洗澡?」他神色有些慌張,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打算讓她真的付諸行動。

「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處理。」他忙搖頭,拒絕她更近一步的服務。

雖然他曾幻想和她裸裎相見的旖旎畫面,但時機未到,對她不可太急躁。尤其擔心一旦被扒光衣服,他可能會失控撲到她。

為了避免喪失理智,不小心傷到她,他得預先阻止太過火的場面發生。

「我既然答應充當看護,就會盡責到底。不用客氣,介意的話把我當男人就行。」姜紅故作輕鬆大方,其實內心有些緊張,她可不曾幫男人擦過澡。

彥子齊不斷推拒,和她唇槍舌劍起來,最後仍被她強勢押下床,將他攙扶進浴室。

她看起來纖瘦,力氣卻不小,竟能攙扶高她二十公分的他,還強硬將他推進浴室。

「我可以用左手洗澡,你在外面等就好。」他坐在浴室內的板凳上,方才兩人的肢體接觸,已讓他呼吸急促起來,他萬般後悔之前不該提出洗澡服務。

「你不要再給我婆婆媽媽,讓我快完成所有事,好早點回去!」姜紅喘著氣,雙手叉腰,口氣不耐的呵斥。

光是將他推拉到浴室,短短的距離,卻因他的抗拒不僅浪費十多分鐘,更是耗費她不少力氣。

身為女人的她都可以裝作不在意,他卻一副擔心她占他便宜,怕失去貞躁似的模樣,令她火大。

她彎身直接為他解襯衫扣子,拆下三角巾,動作看似粗魯,實則小心翼翼。

待脫下襯衫及汗衫,她蹲下來,解開褲頭扣子,彥子齊驀地屏住凝神,完全不敢呼吸。

這……這會不會太刺激了?

姜紅攙扶他站起身,讓他左手撐住牆面,她雙手抓住他的褲頭,直接用力往下一扯。

他輕抽口氣,第一次因為這種理由而被女人脫褲子,令他感覺有些無所適從。

他不敢讓她繼續脫內褲,害怕下一刻他的分身會『起立』,向她問候致敬。

「你幫我擦背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他急忙坐下,從毛巾架抓了條毛巾覆蓋雙腿間。

儘管她沒有別的意圖,但他卻已是滿腦子遐思,渾身熾熱難耐。

她沒回應,手拿沐浴巾擦過他的背、他的胸膛、大腿、小腿,小心翼翼略過受傷包紮的左小腿,雖不是『親手』觸摸他的肌膚,但已令他血脈賁張快噴鼻血。

她不帶任何暗示的動作竟讓他欲火高張,讓她服侍他擦澡沐浴非但不是享受,而是對他自制力的極大折磨。

姜紅雖表現的毫不在意,但這對她而言也並非簡單的工作。

脫掉彥子齊的衣服,才驚覺他的身材很好,原以為他是只白斬雞,卻沒料到他非常結實有料。

胸肌、腹肌、背肌,該有的都有,不是壁壘分明一塊塊壯碩的肌肉,而是精瘦有力,富有彈性,觸感很可口。

要命!她又不是在跳雞肉。

轉過頭,她吞咽下口水,暗惱自己竟會對他的胴體產生幻想。

忙在心中說服自己,她只是把他當藝術品欣賞罷了。

「我去幫你拿換穿的衣服。」站起身,她慌亂地走出浴室。剩下的部分,她可不想服務到底。

好不容易,終於完成幫他擦澡的困難工作,姜紅將他扶回床上躺臥。

「我明天再過來。你幾點吃早餐?」她問道。看著坐在床上穿著睡袍的他,乾淨俊雅的模樣讓她內心莫名怦跳了下,她感到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都可以,看你方便。」彥子齊故作冷靜,事實上他下半身卻是蠢蠢欲動,壓抑得很痛苦。

「那我明天九點過來,早點休息。」她轉身開門。離開這略顯尷尬的空間。

「路上小心,再見!」他揚揚左手,微笑地和她道別。

坐在床上靜待片刻,確定她已走出他的公寓,他忙跨下床,走進浴室,沖冷水『局部降溫』。

意外當時,因她緊急處理得宜,才沒造成更嚴重的燒燙傷,雖會疼痛,但他其實慢慢行走沒問題,只是故意裝作行動不便,想博取她更多的同情。

之後姜紅每日來為他煮三餐,親自一口一口餵食,讓彥子齊幸福得飄飄然,宛如在天堂。

然而,每次的洗澡時間都令他倍感煎熬,宛如下地獄。

他跟她討價還價,不想天天被她脫衣服、摸身體,飽受欲望折磨,便不斷向她強調躺在床上不會流汗,不用每天擦身體。

姜紅最後勉強同意兩天清洗一次,他仍是備受折磨。

經過兩個星期,他的傷勢已復原大半,右手的輕微脫臼已差不多痊癒,再休養一兩個星期即可,而小腿的燙傷雖復原較慢,但行走已完全沒問題。

只因貪戀她的看護照顧,他仍持續裝著行動不便,甚至因此不出門,將工作全搬到家裡處理,改用電腦跟公司幹部做線上會議。

以前喜歡夜生活的他,現在卻成了標準宅男。

這重大改變連他都難以置信。

幾位女伴曾打電話邀約,全被他委婉推拒,而前女友蘇蓉蓉更是曾用電話嬌媚問候,嚴明對他難以忘懷,還試探詢問他和姜紅的進展。

他語帶警告不准她再騷擾姜紅,她霎時啞口,倉皇地掛斷電話。

以前面對在如何無理取鬧的女人,他也不曾發火,卻對蘇蓉蓉的作為憤怒不已。他曾想為姜紅出口怨氣,最後卻忍下了,畢竟那件事一半責任該歸咎於他,是他給了她琉璃項鍊,才讓她有機會羞辱姜紅。

雖然姜紅沒再提起那條被惡意毀壞的琉璃項鍊,但他卻始終耿耿於懷。

關掉視訊會議,彥子齊泡杯咖啡,坐在沙發隨手拿起一本姜紅的琉璃創作集觀賞。

以前閒暇之餘,他會翻翻男性時尚雜誌或Play Boy,然而現在卻總在反復看她的創作集。

她從事琉璃創作八、九年,挑選出來攝影的作品集只有三、四本,不過幾百件,也許不算多,但每件皆是極品。

他嘗試以藝術角度去欣賞,不僅觀看照片圖像,更仔細看過以各種角度拍攝的影像畫面,他才真正感受到她作品的價值,不僅止於金錢能估量的價值,更包含許多無形的價值。

她的作品多變,可以含蓄內斂、可以熱情奔放,抽象或寫實,溫柔或狂野,情感豐富,寓意深遠。

每件作品彷彿都擁有靈魂生命一般,他逐漸可以理解她強烈拒絕複製的堅持,即使複製品外表再符合跟本體一模一樣,都無法複印本體所擁有的靈魂。

彥子齊不自覺輕笑了下。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務實的人,他的浪漫細胞只是為了跟女人風花雪月,沒想到現下竟有詩人、藝術家的感性,可以感受詩詞藝品的靈魂。

「什麼事讓你覺得好笑?」姜紅一進門,便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左手捧著她的作品集,嘴角卻泛著笑意。

「只是意外你很浪漫。」他抬眸看她一眼,再低頭凝視作品集的頁面,聲音溫柔地吟詠道:「兩個生命,兩條方向,不求合一,只願同行。這短詩跟這件抽象卻也寫實的作品『今生相隨』非常貼切。」

他抬眸看向她,薄唇揚著好看的笑意。

之前雖翻過幾次她的作品集,卻未仔細品味她為每件作品寫下的字句,待將它們融入作品思考,赫然發現拓為作品所寫的詞句更能彰顯其意境。

「覺得很好笑嗎?抱歉,我不是專業詩人,寫不出有深度的詞句。」她故意道。

方才,聽他溫柔感性地念出她寫的詞句,竟讓她萬分彆扭不自在,甚至因他的聲音、他的笑容而心跳亂了序。

「別誤會,我可沒有一絲取笑的意思,相反地,是極度的讚賞與欽佩。」他連忙澄清。

「捧我我又不會給你好處。」她拎著超市袋子便要轉往廚房。

之前他為了跟她合同才接觸她的作品,但現在他更長研究她的作品,感受更為真是貼切,他發自內心的欣賞喜愛,令她高興,卻也對他開始產生異樣的感覺。

他說話不像之前那般給人花花公子膚淺的感覺,他的笑容似乎愈看愈有魅力,他的眼神有時溫和,有時卻令她感覺灼熱,跟他獨處愈久,她愈容易緊張不自在。

可即使內心情緒產生變化,她卻掩飾得很好,對他的態度依舊一如以往。

「我幫你提。」見她雙手提了兩大袋食物,彥子齊忙起身,要上前幫忙。

「不用多此一舉。」姜紅謝絕他的好意。「你去醫院回診,情況怎麼樣?」她看向他左小腿,方才看他走路的姿態感覺已無大礙。

原本她要陪他去醫院做複診,他卻說讓司機載他去便行。

「復原得還不錯,不過大概還需一個月的時間才能痊癒。」他將醫生告知的時間加倍,不希望她太快便卸下他專屬看護的工作。

「我買了一隻雞,幫你燉個雞湯補充體力。」

「呃?那個……可以不用燉補品,一般飲食就可以了。」他神情有些不自在。

連日來她細心準備了食補、藥補,害他補到精力旺盛,無處可發洩。

他從未曾『關機』那麼多日,而現在唯一能讓他衝動的物件只有她。

偏偏,他又不敢對她為所欲為,怕嚇跑了她。唉!

《 本帖最後由 wine0906 於 2011-6-20 09: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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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4: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晚餐過後,姜紅帶彥子齊前往浴室,動手幫他脫衣服,雖已心理建設兩個禮拜,但每次看到他的身體,她還是很難自在面對。

方才進浴室前,她被門外的腳踏墊絆到,身體稍微晃了下,彥子齊忙伸出左手攬住她的腰際。

他將她護在胸前的行為令她內心一,她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他溫熱的呼吸剛好噴落在她頸間。

她當時故作鎮定,表現得完全不在意,可一顆心卻是怦跳不已,她都尚未平復內心的悸動,現在又要幫他洗澡,這讓她比第一次為他脫衣服時更緊張。

彥子齊低頭看著蹲在他向前的女人,此刻的他也一樣內心狂跳、呼吸急促。

剛才雖因意外摟住她,但他卻差點忘了鬆手,恨不得張開雙臂將她緊緊嵌進懷裡。

他原本就對她有好感,更因她連日來的細心照顧,對她產生更多情感戀慕。

剛開始他以為她是個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的散漫女人,沒想到她卻很懂得照顧別人。

她親自料理他的三餐,幫他洗澡、洗頭、洗衣服,甚至還為他打掃寬敞的房子,儘管他的公寓每週都有清潔公司來打掃。

雖然增加許多工作,但她沒有疏忽自己的琉璃創作,偶爾靈感來了,她會在這裡畫畫草稿,午餐過後,她會先回工作坊一趟,將創意成品化,到晚餐時間再趕回來他的住處。而他相信她晚上離開後,一定還是繼續玩琉璃到半夜才真正休息入睡。

每次她為他打理完畢,道聲明天見離去時,他多想開口要她留下,多想將她抱上他一個人睡的寬大雙人床。

「紅,你怎麼有時間學做料理?」他一直很疑惑,她的烹飪很好,每天都會為他變換菜色,但就他所知,她自個兒連三餐都懶得吃,怎麼會有一手好廚藝?

「那是以前的事。」她淡然道,並不想多談過去。「站起來。」

她準備為他脫長褲,應該要習以為常的她,耳根子卻不自覺熱紅起來,她感覺到他似乎緊盯著她,片刻不離。

她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高她一顆頭的他,無預警地撞上他深濃的眸光,令她的心猛地一顫。

「你……幹麼這樣看我?」她忙挪開對望的視線,感覺從方才那個小意外的身體接觸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很曖昧。

「紅,其實你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彥子齊聲音溫醇的道。

以前的他,認為她是他所見識過脾氣最火爆的女人,但此刻她有些羞赧的表情,深具女性柔媚,比他所見過的任何性感女人更吸引她。

「難道你希望我粗魯對待你?」為掩飾不自在,她故意口氣冷硬,動作粗魯地用力扯下他的長褲。

「還是溫柔些好,萬一連內褲一起扯下,可能不太好看。」彥子齊不禁莞爾。

每次她為他脫褲子,他總得極力克制,擔心他的分身被刺激,會忍不住站起來。

姜紅斜睨他一眼, 丟條浴巾給他,不喜歡他狀似調情的言語。

她並非討厭,而是不知如何反應,甚至不知所措到很想取消今天的洗澡服務。

「紅……」彥子齊輕喚她一聲。

「幹麼?」她故意瞪他。他怎麼今天一直親昵叫喚她?搞得她心頭火熱不已。

「沒什麼,只是提醒你沾到泡沫了。」彥子齊伸手朝她臉龐溫柔輕拭。

一瞬間,姜紅因這太過親昵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一步。

「啊——」可因地上濕滑,她整個人往後一仰,幸好一隻手臂急忙探上前,適時拉住她衣服,將她往前帶至他胸膛。

「沒事吧?」他輕拍她的背,沒料到會嚇到她。

「沒事。」姜紅慌忙要退出他的懷抱,她的手臂、臉頰貼上他濕淋淋的胸膛,令她一顆心鼓躁不已。

「紅……」他聲音暗啞地輕喚她。這一次,他不想放開環住她腰際的手臂。

姜紅抬眸,撞進他熾熱的雙眸,害她臉蛋莫名爆紅,尷尬地忙轉頭,很想起身落跑。

彥子齊沒給她機會,伸手輕抬起她下顎,凝望她羞紅的臉蛋,俯身直接吻住她微張的唇瓣。

姜紅驀地瞠大雙眼,瞬間心慌意亂,不知該拒絕或迎合。

輕觸她雙唇沒遭拒絕,他立刻加重力道,吮吻她的嫩唇,細細品嚐。

他早渴望品嚐她了,在夢中幻想了千百回,她的唇並非豐滿性感的唇瓣,但嚐起來卻是甜美不已。

他挑開她的檀口,纏捲她的粉舌,她不自覺開始回應他的深入,和他相濡以沫,迅速在兩人間點燃熾熱的欲望。

他右手環在她腰背,和她緊緊貼靠,他急切且熱情地深吻她,愈吻愈濃烈,愈吻愈狂亂。

她的心跟著他一起澎湃跳動,她的理智因他的熱吻暈醉,她的手情不自禁跟他一樣開始在對方身上摸索。

他左手探入她寬鬆的T恤,解開她的內衣背扣,輕撫上她豐盈圓潤的酥胸,手指挑逗她尖挺的蓓蕾,她身體微微輕顫,忍不住逸出輕吟。

覺得還不夠,他雙手滑過她細柔的肌膚,試圖尋找她身體的敏感點,他的唇吻上她纖細的頸間,吻上她的鎖骨與肩頭。

他脫掉她的衣服,讓她美麗赤裸的酥胸和他的胸膛緊靠,感受著彼此為對方狂跳的激越脈動。

她緊張即將發生的事,卻一點也不想停止。雖無法確定自己是何時對他有了感覺,然而此刻她的身體確實渴望他的親近。

「嗯……」她閉上眼,一雙纖臂圈住他的頸項,輕輕喘息。

也許她該制止意外繼續發展,但她卻無法理性思考,只能被他所牽引,所迷眩。

肌膚的貼近讓他想擁有更多,他低頭親吻她赤紅的貝耳,再度吻上她可口的蜜唇,一邊動手褪去她的牛仔長褲。

他不想再忍,抱起她走出浴室,沒多久兩人已雙雙倒向柔軟的床鋪。

他跨跪在她身上,低頭細細審視她美麗的嬌軀,一寸一寸地吻著、愛撫著,既溫柔又不急躁。

她的外表並非令男人驚豔的尤物,但她卻是真正吸引他,令他深深著迷,渴望和她身心靈結合的女人。

他身體雖熾熱難耐,但他卻極具耐性,小心翼翼地宛如在膜拜一件珍貴藝術品般,他不僅想滿足自己的欲望,更要讓她得到滿足。

她呢喃嬌吟,因他在她身上挑起一波又一波的潮流而亢奮,她緊攀著他,和他雙雙墜入情欲的澎湃漩渦中……

激情過後,她疲累地偎著他,他手臂環住她纖腰,滿足地喟歎。

「你的傷其實好了吧?」看著貼上她腰際纏著繃帶的手臂,姜紅才想起前一刻他除了左手,受傷的右手也在她身上為所欲為。

更記起兩人原本待在浴室裡,是他輕而易舉將她抱離浴室,抱上床。

在激愛過程中,他的行動強悍有力,完全不像是個傷者。

「呃?」彥子齊突地一怔,沒料到她會追究起來,「咳!那個……你有沒有聽過火災時,腎上腺素會上升,做出平常做不到的超人之事?」

他試圖解釋,不希望在兩人親密美好的激愛過後,她為了此事而生氣。

「遇到如火焰般致命的你,無論是誰都會站起來。」他伸手撫上她的酥胸,迷戀她的黑眸常常鎖著她。

「少來!」姜紅雙頰赤紅,拍掉他的大掌。「既然傷好了,我的看護工作也該結束了。」

她並非怪罪他偽裝行動不便之事,只是有些懊惱自己竟隨意跟他上床。

她翻身裹起被單便要跨下床。

「紅,你生氣了?」彥子齊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我不是故意騙你,我的傷還未完全痊癒,不 信你可以檢查看看。」他心急道。他確實只康復了八九成。

「我沒有生你的氣。」她是氣自己竟會沉溺在激烈的情欲中,因為對他的親密行為難以抗拒,她才警覺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感情,她瞭解自己,不可能陶醉在沒有愛情的性愛裡。

她一直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也認定自己絕不會像一般女人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不料她仍被他高超的調情技巧所降服,她為此心情矛盾不已。

「紅,我不是一時興起才跟你上床。」察覺出她心口不一的不悅情緒,他忙澄清對她並非一夜風流的遊戲心態。

「只是一時意亂情迷,沒什麼。」她故作瀟灑無所謂,撥開她的手臂,急著想離開。

誰知彥子齊迅速跨下床,從身後摟抱住她,不准她走。

「你……幹什麼?」她嚇了一跳。

「紅,跟我交往。」

她頓時心顫,片刻後卻還是微擰起眉心,不悅道:「跟你上過床的女人就要跟你交往?」她記得他前女友蘇蓉蓉向她嗆聲找碴時,曾提過他風流不安定的性格,除了正牌女友還有不少女伴、床伴、一般女人絕無法寬容接納他風流的性格,她不認為他是真心想跟她交往。

「我跟其他女伴已斷絕往來,我只想跟你交往,希望你當我唯一的女友。」他態度誠懇真摯。

過去的他不會跟女友承諾用情專一,但愛上她,決定追求她時,他便有所覺悟,不再跟其他女人有糾葛。

姜紅轉身看向他,對他的承諾感到難以置信。

「紅,我愛你,雖然不清楚是何時被你所吸引,但我很確信現在我內心對你澎湃的情感是愛情。你是我見過最認真、最美麗、最獨具個性的女人,剛強、倔強,卻又溫柔善良,才華洋溢卻不自傲。你像顆含蓄的寶石,只要定睛注目,便可發覺光芒萬丈、珍貴璀璨。」他輕撫她的臉,大力讚美。

「你是我見過最舌粲蓮花的男人。」她抬眸睞他一眼,壓根不相信他的甜言蜜語。

「Honey,我說的是肺腑之言。」彥子齊斧頭想親吻她,她卻別開了臉。「Honey?」

她仍舊不開心的模樣,讓向來很會哄女人的他頓時不知所措。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就算他只是想逗她開心,她也不喜歡被高捧上天。

她轉身走往浴室沖澡,站在蓮蓬頭水柱下,想好好冷靜心緒。

沐浴後她穿妥衣物,走出浴室,卻見彥子齊仍裸身坐在床上。

「我回去了,既然你行動無礙就別再請病假賴在家裡,我不會再來了。」話落,她走向房門口,開門準備離去。

彥子齊跨步上前,抓住她手臂。

「留下來好嗎?」他語帶懇求。

第一次有女人迫不及待想離開他的床。方才,他坐在床上思考許久,仍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為何在兩人歡愛過後她反而變得冷淡。

「我知道你身材很好,不用在房間展示。」即使兩人才裸裎相見過,但她對他大剌剌的赤身裸體站在她眼前,仍很難自在面對。

「Honey,我對你是認真的。」彥子齊不認為現在這狀況是因他在床上表現不佳所造成的,他確信剛剛兩人都得到愉悅滿足,問題出在她不相信他是真心真意。

「我知道。」她淡道。

以他如花蝴蝶般習於留連花叢的風流個性,竟為了想留住她繼續當看護而選擇裝受傷,天天待在家足不出戶,那對向來自由無拘的他肯定是種困難的煎熬。

他為她跟前女友提分手,和所有女伴斷絕來往,為她受傷,為瞭解她而認真研究她的創作,她的思維。

雖然一開始懷疑他對她只是一時好奇,但仔細分析思考後,她可以相信他的感情,卻無法輕易接受。

「Honey,既然相信我的感情,為何還生我的氣?」自認極瞭解女人的人,仍無法理解她的情緒變化。

「我沒有對你生氣,還有,別叫我Honey,我討厭代名詞。」對這個稱謂她很介意,過去那個人也是用代名詞叫她,可真正想喊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OK,不喜歡我以後不叫你Honey,只喚你紅好嗎?對我有什麼意見不滿,儘管告訴我,我可以改。」他從不為女人改變,卻想為她改變。

「你不需要為了迎合我而改變,不過花心風流這點最好收斂,沒有一個女人能真正的包容忍受。」她好意提醒。

「紅,我發誓只對你忠誠。」他舉起右手,第一次對女人發誓。

「不用對我發誓。」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談感情。」她語氣果斷。

「為什麼?」彥子齊蹙起濃眉,頓感困惑。

「沒有為什麼,晚安。」說著,姜紅逕自開門,邁步離去。

「紅,我載你回去。」彥子齊追出房門。

「不用,這時間叫得到計程車,記得把衣服穿上,如果感冒,我是不會來照顧你的。」她背對他揮揮右手,快步走往客廳玄關,推開鐵門離開他的住處。

彥子齊只能無奈地看著她離開,心想著明天再去找她,無論如何他都會耐著性子問出她不談感情的原由。

彥子齊恢復天天前往熾灩琉璃工坊報到的行程。

「拜託,你要辦公去自己的辦公室好嗎?」姜紅既感無力又莫可奈何,他竟然把筆電帶來她的工作室,在這裡開起視訊會議!

「在哪裡開會都無所謂。」他向公司請了兩個月病假,而他只要有處理好公司的狀況和一些重要大事,父親就不會過問。

「而且我其實不用到公司報到也能處理公務。」他狀似悠哉地啜飲著咖啡。

「但你在這裡卻妨礙到我的工作。」本來拿著噴燈燒熔琉璃棒的姜紅,瞪視著將她工作室當辦公室兼咖啡館的人。

他自備了一台蒸氣式咖啡機,還帶來咖啡豆及高級杯具。

「紅,坐下來喝杯咖啡。」彥子齊笑著邀約。

「我熱得滿頭汗,還喝什麼咖啡?」姜紅顯得不耐煩,他竟然在這裡煮熱咖啡。

「我可以幫你弄杯冰咖啡。」他貼心的道。

「不用了,我不喝咖啡。這裡也不適合你喝下午茶,勞煩尊駕去咖啡館悠閒好嗎?擋在這裡如果又受傷,那就是你自找的。」他天天在她眼前晃,令她心不在焉,卻又無法態度嚴厲的將他趕走。

「受傷也好,至少能得到你的關愛。」彥子齊覺得無奈,誰教她的同情心只施捨給弱者。

姜紅不禁白他一眼,一想起自己害他受傷,仍心生歉疚。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讓她對他的行徑愈來愈寬容。

隔天,因前一晚熬夜而睡到快中午的姜紅起床盥洗後,走進工作室便宜看見院子裡有奇怪的景象,她驀地一驚。

「早!」一見到站在門口的她,彥子齊心情愉快的向她打招呼。

「你……你在做什麼?」她大步跨出門外,走進院子裡。

看見院子的改變,她非常驚訝,彥子齊不知何時在荒蕪雜亂的院子裡清出一塊空間,擺了一組歐式長桌椅,外加兩頂白色海灘傘遮陽。

「喝咖啡。」他端著咖啡杯,朝她勾唇一笑。

今天的他穿著淺灰色直條紋襯衫,沒系領帶,衣袖捲至肘處,感覺悠閒自在。

他坐靠在白色海灘傘下,些許陽光斜斜映照在他俊美的臉上,身後遠處是翠綠的山巒景致,看來像幅畫。

他的模樣像極了度假的貴公子,溫潤的笑容散發著一股誘人的費洛蒙。

姜紅感覺心無預警地用力怦跳了下——瞬間她忙否認心是為他怦跳,繃起臉容,微微一惱。

「彥總經理,這裡不是晶煌的琉璃工廠,你正大光明侵佔地盤會不會太過分了?」她討厭他死皮賴臉進駐她的生活圈,那會讓她愈來愈難把持自己的心。即使兩人曾發生一夜情,她內心已對他產生些微情愫,但她仍極力想避免再度落入麻煩的感情泥淖中。

「紅,我既然表明要得到你的決心,當然要來占地盤,先圈出自己的領地。」面對她微惱的神色,彥子齊絲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你以為自己是公狗嗎?」撒泡尿就可以占地盤。

「紅,才剛起床火氣別那麼大,喝杯咖啡順順心。」彥子齊拉著她坐到他旁邊,早已為她煮好一杯咖啡。

對於她的脾氣,他早能自然應對,即使她口氣不佳,他也能一笑置之,溫柔地哄她。

因為真心喜歡她,他可以放下身段,包容討好她。

姜紅沒料到面對她的起床氣,他非但沒生氣,反而還能微笑以對。

拿他沒轍,她只好坐下來,端起咖啡喝一口。

「你今天太晚起,早餐只好跳過,待會一起吃午餐。」他早上九點便來到這裡,請了兩名工人幫忙整理院子,知道她還在睡覺,他完全不想吵醒她,獨自在這裡用電腦辦公兩個多小時才等到她起床。

「我沒興趣陪你去餐廳吃午餐。」她完全沒出門的意願。

「不用去餐廳,在這裡就可以。」他才說完,大門外已經停了輛機車,有人提著餐盒走來。

餐廳的服務生將數個餐盒擺放在長桌上,裡面全是精緻美味的餐點。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只要把餐盒改成餐盤,這一桌根本可媲美五星級料理……天,甚至連紅酒都出現了!

「以後我來陪你午餐,你就不會忘記吃飯了。」除了自己的觀察,也聽助理張韻如提起,她不僅睡眠時間不正常,三餐更是常忘了吃。

既然他已認定她,當然要負起照顧女友的責任。

「這裡遠離塵囂,環境清幽,可遠眺美麗的山巒景色,在這裡吃飯悠閒愜意,比待在任何餐廳還享受。」彥子齊打開高級紅酒,倒了兩杯,他端起酒杯,神情沉醉地逕自品酒。

原本應該在工坊裡的廚房飯廳用餐,但工坊裡四處堆放著畫稿、材料、半成品,坐在那裡,她一定很容易被身旁的事物影響,分心陷入思考中,無法好好吃飯,因此他選擇在戶外擺放餐桌椅,除了空氣清新、視野遼闊,更重要的是,能將她完全拉離工作工作場所,讓她好好吃頓飯。

姜紅對他的大排場很感無力,卻不知為何一對上他溫和淡雅的笑意,她的火氣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能乖乖陪他用餐。

對她而言,一旦投入創作,吃飯睡覺之事都不重要,即使助理總會幫她買便當,她卻常常吃個兩三口又跑回工作臺前。

她也知道他的行為並非刻意彰顯自己貴公子的氣派,而是藉此半強迫她暫時放下一切,可以真正放鬆吃飯。

對於他的用心和死纏爛打的毅力,她並非完全沒感覺,只是固執地不願輕易打開心房,重新面對一份新感情。

「紅,你最近變豐腴了。」彥子齊見今天的她盡興吃東西,欣慰一笑。

陪她用餐兩個禮拜,總算養出一點肉了,令他深感寬慰。

「怎麼?嫌我胖了?」姜紅抬頭,睞他一眼。

原本不在意吃住的她,現在只要用餐時間一到,他便會強拉她出來吃飯,午餐、晚餐,餐餐美食,讓她不胖都難。

「不,長點肉好,你之前太瘦了。」他看著她因前一刻工作而熱紅的臉蛋,很想伸手撫摸她柔嫩的粉頰,視線往下,寬鬆棉T下胸圍似乎擴展了些,令他頓時對她衣著下的圓潤產生一股欲望。

他見過她不著寸縷的嬌軀,雖比他所想的還有料,卻仍太過纖瘦了,現在的她抱起來一定更舒服。

想著想著,他喉結滾動,不禁吞咽了口口水。

過去風流倜惝的他,可不會這樣在飯桌前垂涎一個女人,他雖風流卻不下流,但面對沒有再次親近機會的她,即使他拼命裝紳士壓抑欲望,仍會輕易受到吸引,不由自主產生遐想。

「紅,今晚要不要去我的住處?」他忍不住開口提出邀約。

姜紅聞言,可眸一眯。「怎麼?吃你幾頓飯就要以身相許?」她放下碗筷,不悅地站起身。

「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我只貪圖你的身體,何需要花心思、花時間在這裡陪你。」彥子齊忙起身。

都怪自己一時太心急,把場面弄僵了。他知道她這幾天創作不順,不免情緒化。

「是啊!你有需求時只要打通電話,一堆女人願意滿足你。」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何口氣會如此差,是因為創作不順,還是因為他前一刻跟送餐來的女服務生有說有笑,令她莫名吃味遷怒?

「我承認以前的我可以要性不要愛,但我現在只對你充滿心情感的欲望,是無法隨便找人發洩就可以的。」他極力想安撫她的不明怒意。

「不需要跟我解釋這些。」她甩開他的手,打算進屋創作,不想讓心緒再次輕易被他所攪亂。

「噢!」她突然推開他,害他小腿碰撞了下桌腳,痛得他輕呼一聲。

「怎麼了?你的腿傷還沒好?」姜紅不禁轉頭關心,意外怎會輕輕一碰他便喊疼。

「沒事。」彥子齊輕抬了下左小腿,裝作無所謂。

「我看看。」姜紅擔心的彎下身,直接拉起他的褲管檢查。「你是不是沒去醫院換藥?」

她眉心一攏,原以為他小腿的燙傷已經復原得差不多,沒想到這一瞧,竟有些化膿。

「還好,其實沒什麼問題了,懶得再上醫院報到。」他並不希望她再為他的傷而繼續愧疚。

「那怎麼可以?萬一感染就麻煩了。燙傷一定要妥善照顧,直到長出新皮來。」姜紅頓時憂心起來,她應該早點發覺的。

「跟我進去,我先幫你擦個藥包紮。」說著,他拉起他的手快步朝屋裡走去。

前一刻還對他生悶氣的她,現下完全放軟態度,只關心他未愈的傷口。

她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為他上藥,敷上紗布,然後將捲起的褲管放下。

「你還是要每天去醫院換藥,再懶也得兩三天去檢查一次。」她收起醫藥箱,抬頭提醒他。

「我不喜歡去醫院。」之前是傷口較嚴重,不得不三天兩頭進出醫院,現在手臂脫臼已痊癒,腿部部燙傷也已局部結痂,他便不太想去了。

「不行!這燙傷還沒痊癒,不能掉以輕心。」她再度蹙起眉頭,比傷在自己腿上還憂心。

「紅,那我每天過來找你換藥。」他賴皮道。原本不想再以受傷為藉口要她負責,但她既然強勢要他繼續去醫院回診,他寧願讓她來治療照料。

她看他一眼,站起身,沒表示拒絕。

他的燙傷已復原不少,現在勤勞擦藥便可,只要不感染惡化,她可以幫他每日換藥。

雖然這麼說定,彥子齊的病假卻已休得夠久了,無法再每天耗在工坊陪姜紅,只用電腦視訊遙控公司事務。

連續兩日,他忙得撥不出時間可以到琉璃工坊探視她,卻也因此第一次接到她主動打電話給他。

「你昨天沒來換藥,今天也沒來,有去醫院嗎?」姜紅兩天沒見到他,頓覺心神不寧,雖然他說過最近可能會開始忙碌,但已習慣天天看見他的她,竟有些不適應。

原本中午沒見到人,她已想打電話詢問,卻又不想表現得太在乎,於是等了一下午,確定他今天不會出現,才拿起電話撥給他。

「抱歉,昨天臨時去南部,現在才剛到家。這兩天我有交代餐廳外送,你有按時吃飯吧?」聽到她來電,彥子齊又驚又喜,也忙關心她這兩日的生活。

「嗯。」姜紅輕應了聲。雖然正常吃食,但少了一個人坐在對面總覺得怪,只好把吃便當的助理及兩個學徒一起叫來同桌吃飯,沒想到氣氛更怪。

「紅,我今晚沒辦法過去,要不,你來我家幫我換藥?」彥子齊開玩笑提議。

兩日見不到她,他其實也非常想念,無奈之前他閒散太久,一些重要廠商等著他親自接洽拜訪,實在分身乏術。

「好,我四十分鐘後到。」

姜紅想都沒想便答應,讓電話那頭的彥子齊怔愣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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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5: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彥子齊沒料到他只是隨口說說,姜紅竟願意在這個時間出門,大老遠跑來他的住處,為他的腿傷擦藥。

放下電話,他頓時興奮不已。

距離上次她來他家,已是一個月前的事。

他匆忙將沙發、茶幾上的報紙、雜誌收拾一番,將剛到家時丟在沙發上的公事包、西裝外套拿起,轉往臥房隨手往床鋪丟置。

想了想覺得不妥,又將西裝外套掛進衣櫃裡,再將公事包拿往書房放好。

走回客廳,看見空空的茶幾感覺似乎少了什麼,他動手把電視櫃旁的一隻花瓶拿下來擺放,然後趕忙打電話給附近的花店,要他們火速送把紅玫瑰過來。

接著他打電話去餐廳,交代外送一桌料理。

最後他走往酒櫃,站在一大面的玻璃櫃前思索片刻,拿出一瓶香檳及一瓶紅酒,他拿出冰桶將香檳放進冰桶內,而紅酒也擺放至餐桌上,飲料搞定。

他看了看手錶,再舉起手臂嗅了嗅白色襯衫,雖然沒有汗味,但忙了一整天,還是去洗澡換件乾淨的衣服才好。

於是彥子齊匆匆進浴室,很快地沖澡沐浴一番,換上一套整潔的衣褲。

才打理完,走出浴室不久,電鈴便響起,是花店送來鮮花。

接過豔麗的紅玫瑰,將花束插在茶幾上的琉璃花瓶裡,再拿兩枝玫瑰放進玻璃杯中,擺放在餐桌中央的燭臺旁。

不久,餐廳送來餐點,他忙將餐食裝進歐式餐盤器具內擺放妥當。

看著佈置完成的餐桌,彥子齊滿意地點點頭,再看看表,姜紅應該快到了,於是點燃桌上的蠟燭。

雖然她只聲明來幫他換個藥,但他卻逕自興奮地想跟她共用燭光晚餐,度過浪漫之夜。

電鈴再次響起,他連忙快步走往玄關開門。

「嗨!」打開鏤空雕花鐵門,他對著門外的她溫文一笑。

他俊雅非凡的溫柔笑意令姜紅的心漏跳了一拍,卻裝作泰然,直接踏進他家門。

「你不是才回來?」進門和他擦身而過的刹那,她聞到他身上有剛沐浴過的皂香,再見客廳茶幾上擺放著鮮豔的紅玫瑰,不禁有些遺惑。

「聽到你要來。臨時整理了一下門面。」他笑道。回到方才一連串倉卒的舉動,也不免訝異,從沒有哪個女伴到訪曾令他如此興奮心慌過。

「你洗過澡了,正好讓我幫你上藥。」她拎著醫藥箱,示意他坐上沙發。

「紅,先吃飯好嗎?」他怕她一擦完藥便會急匆匆離開他家。

「我不餓,而且你晚上有交代送餐來工坊了。」她沒說因為不放心他,晚餐其實沒吃多少。

「可是我餓了,陪我簡單吃一下。」不容她抗拒,彥子齊拉起她的手便走往餐廳。

姜紅驚見餐桌上一整桌高級料理,加上紅酒、香檳及燭光、玫瑰,頓時傻眼。

「這叫簡單吃一下?」她杏眸微眯看向他,不免以為他能在短時間內弄出這樣媲美外面餐廳的氣氛排場。

「紅,坐吧,先來點餐前酒好嗎?」彥子齊為她拉開椅子,接著拿起冰桶內的香檳開瓶。

將金黃色的液體緩緩倒進玻璃杯中,他宛如侍酒師般為她介紹起名酒。

「這款香檳是法國Philipponnat酒廠出產的『Philipponnat Brut RoyaleReserve』,混合了Pinot Noir和chandonnay、Pinot Meunier,窖藏三年才出廠,帶有柑橘和紅色漿果的果香,還有餅乾和剛出爐麵包的滋味。口感滑順可嚐到紅醋栗和黑莓的果味,適合作開胃酒搭配前菜食用,或搭配海鮮、烤魚、白肉料理都合適。」彥子齊滔滔不絕的解說,詳細介紹起高級香檳。

姜紅端起酒杯,啜飲一大口,只覺得是冰冰涼涼的氣泡酒,沒能體會他所形容的神奇滋味。

「哪來的花香、果味?還餅乾、麵包?」她白他一眼,卻又不禁佩服他的專業知識。

她知道他一直對酒很有研究,剛來他的住處時,看到一大面牆壁的藏酒便可知。

而他天天到工坊陪她吃飯,也總要開瓶酒小酌一番,偶爾會談一下杯中液體的來歷,但對紅酒沒興趣的她總是意興闌珊,只勉強陪他喝一杯。

「你臺詞背了多久?」她拿起酒杯,再啜飲一口,還是沒嚐出特別的風味。

「這是我的嗜好,全記在這裡。」彥子齊指了指腦袋,明知她對品酒沒多大興趣,他卻仍想與她分享他所享受的一切。

「喔,那談談那瓶紅酒的出身吧。」她指指餐桌上那瓶酒。雖然對酒沒興趣,也對他的長篇大論無法感同身受,但她其實喜歡聽他介紹酒時優雅悅耳的聲音,喜歡看他俊顏上的自信風采。

「義大利Zenato酒莊出產的『Amaronedella Valpolicella D.O.C. Classico』2003年份紅酒,由80%Corvina,10%Rondinella及5%Sangiovese和5%Molinara釀制而成。採用傳統的生產方式,在緩慢的發酵過程後,放入法國及Slavonia橡木桶內陳年三十個月。這款紅酒有眾多豐富的口感,溫醇含蓄的酒香,清新濃郁的酒體,帶點果香甜味,適合長久擺放。」彥子齊拿起酒瓶,侃侃而談。

見她一手托腮,難得專注聆聽,他於是繼續補充。

「另外,Zenato酒莊是位於義大利Veneto省的Verona小城附近,因為是莎士比亞筆下《羅密歐與茱麗葉》的背景,讓Zenato酒莊也被這美麗神情的詩篇所薰陶。」他微揚唇角,感性說著。

姜紅聞言,拍了拍手,不禁給予讚賞的掌聲。「你應該從事葡萄酒也才對,比起琉璃,你的葡萄酒知識更加豐富。」她夾一口前菜吃下,淡笑道。

「這是褒是貶?」彥子齊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略顯質疑的問著。

「當然是讚美嘍!」她抬眸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舉起酒杯作勢和他乾杯。

「紅,你笑起來好美,就像盛放的玫瑰。」

他自然地道出甜言蜜語,卻令她不自在地微紅粉頰。

她低頭,繼續吃食。

他開啟紅酒,為她斟酒,搭配著料理,兩人享用了一頓美味料理及美酒。

餐後,她在客廳為他的小腿燙傷擦藥,蹲在他身前,動作小心翼翼,輕輕柔柔,再將消毒紗布敷蓋上。

「好了,早點去睡覺休息,我回去了。」小心地將他褲管拉下,她闔上醫藥箱,站起身。

一聽到她要離開,坐在沙發的彥子齊忙探出手臂,攬住她的腰。

「啊!」他無預警地出手,令姜紅嚇了一跳,身體一傾便跌坐在他身上。「你……幹什麼?」她莫名的一陣心慌。

「紅,別走,留下來好嗎?」他摟著她,不願鬆手,聲音帶著懇求。

「我……」他有力的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彷彿怕她逃跑似的。

他低頭埋在她頸間,溫柔的懇求語氣令她心軟。

「抱那麼緊,我不能呼吸了。」她輕聲抱怨。幸好晚餐沒吃太飽,否則被他手臂緊箍的胃可能已被擠出食物了。

「對不起。」這才發覺他似乎施力過度,鬆開了緊摟住她纖腰的臂膀。「紅,如果你不想做那件事,我不會勉強你,可是留下來過夜好嗎?現在很晚了,我不放心你搭車回去。」他口氣委婉,從沒這麼渴求一個女人留下來。

她抬眸,望進他深黝的眼眸,輕輕點頭。

今晚從她進門,見到兩天未見的他時,她內心便盈滿許多情思,只是個性冷然的她故作不在意,不願透露出心中隱藏的情感。

「太好了!」彥子齊見她點頭,欣喜若狂。也許無法和她耳鬢廝磨,但能和她一起同榻而眠,他便知足了。

「我幫你拿件睡袍,你先去洗個澡。不,你等等,我先去幫你放洗澡水,讓你可以舒服的泡個澡。」他站起身,忙往浴室走,迫不及待想服侍她。

姜紅見他討好的舉動,不禁感覺好笑。

她望向茶幾上的紅玫瑰,記得他曾為了得到琉璃著作權而送過大把花束企圖討好她,那時的她只覺得鮮花礙眼,對他的浮誇行為很感冒。可現在她卻不禁欣賞著花器裡盛放的玫瑰,覺得他臨時要花店送來的鮮花非常賞心悅目,連他的人也是。

稍後,姜紅躺在大理石浴缸裡,閉上眼放鬆心情泡澡,汲取彥子齊放進浴缸裡的薰衣草精油的淡柔香氣。

泡完澡,她套上浴袍走出浴室,他已經鋪好棉被,坐在臥房床上等著她。

一瞬間,她感到尷尬,他已換下一身衣服套上睡袍了。

「很晚了,睡覺吧!這兩天出差好累。」他拍拍床,拉開棉被逕自躺下。

「這裡不是有客房?」雖然曾發生關係,可現下的氣氛令她萬分不自在。

「客房沒整理。」

好不容易說服她留下來,即使不能為所欲為,他也要抱著她一起入眠。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們蓋棉被純聊天。」雖然見她從浴室出來的刹那,他已經血脈僨張,卻只能理智地隱忍,絕不能因一時衝動破壞了她對他的信任。

既然決定留下來,她也無法再可以劃清界線了,姜紅只能跨上他的床,側過身躺臥。

「紅……」彥子齊伸手想摟住她的肩,卻又縮回了手,不太敢貿然行動。

面對她,他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膽怯起來。

「嗯?」她輕應了聲,沒轉過頭和他相望。

「好好休息,Good night!」彥子齊望著她的背,很輕很淺地歎口氣,要自己忘記欲望趕緊沉睡。

彥子齊本以為今晚他會破紀錄成為紳士、高僧,可以克制自己的欲望,和她安穩一覺到天明,卻沒料到一個小小的意外,便輕易破壞了他的努力。

睡不著的姜紅翻了個身,沒想到身後的他靠她很近,她一側過身,粉頰便幾乎要貼上他的俊顏。

兩人都是一怔,四目相對,她的呼吸落在他的鼻息間,彥子齊不禁啟唇,下意識便覆上她的。

對於他的靠近,她沒有掙扎逃避,只閉上眼,感受他唇舌的溫度。

沒想到一個吻迅速點燃燎原之火,兩人雙雙墜入了愛欲情潮中……「你……不是說不會對我怎麼樣,不會勉強我做那件事?」激情狂潮逐漸退去,姜紅喘著氣伏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輕斥著他的食言。

「因為你一點也不勉強,你有嗎?」彥子齊伸手撫拭她汗濕的額際,幸福地勾唇一笑。她性感得有如烈焰,令他為之瘋狂,無法自己。

「呿!得了便宜還賣乖。」姜紅微惱地白他一眼,翻了身想下床。

他卻張臂從身後摟住她。

「紅,別走。累了吧?睡覺。」他親了親她的裸肩,將她抱在懷裡,汲取她身上的馨香,滿足地嘖歎。

姜紅任他由身後抱著,雖然沒預想今晚會和他再次發生關係,但她並不後悔兩人的激情纏綿,且這一次她更確信了自己對他的情感。她想著是否該對他坦承內心的陰影,是否該重新接納一份感情?

想著想著,不久她便倦得睡著了。

隔天,姜紅賴在彥子齊舒服的大床睡到日上三竿,他也沒刻意吵醒她,反而跟她一起賴床。

下午一點,她緩緩睜開眼,用力伸個懶腰,卻打到身邊的男人。

「早!」

她微訝地側過身,看見側躺在旁的彥子齊對她溫柔一笑。

她微眯了下眼,然後抬手看看手錶。

「你不用上班?」沒記錯的話,今天並非週末假日。

她的工作時間很彈性,有時認真起來,三天三夜不睡覺,一旦休息沉睡,睡個兩天兩夜不稀奇,可他跟她狀況不一樣。

「請特休,陪你睡覺。」他慵懶一笑。無論有沒有共度一夜,他原本就決定今天要陪她一天。

「沒必要多此一舉。」姜紅白他一眼,雖認為他太過胡鬧,卻也不免有些開心。

「怎麼?醒來看見我心情不佳?」彥子齊面露委屈,他還幻想著她會開心地送他一記早安吻。

「沒有。」醒來看見他還在身邊,她其實很驚喜,但她不是那種嬌柔的小女人,可以用浪漫肉麻的方式表達情感。

「肚子餓了吧!快起來刷牙洗臉,我在餐廳等你。」彥子齊直接在她唇瓣印上一枚早安吻,然後翻身下床,步出臥室。

雖只是輕輕一吻,卻教剛睡醒的姜紅羞紅了粉頰,原想再賴床的她只好選擇下床。

片刻後,她走往餐廳方向。剛睡醒的她其實沒什麼胃口,不過仍想和彥子齊一起用餐。

踏進餐廳,看見歐式餐桌上已擺滿食物,顯然他早叫好外送。

對一桌媲美昨晚的精緻料理她並不感意外,卻在看見長餐桌中間擺放插了大把紅玫瑰的琉璃花器及旁邊一個藝術蛋糕時怔愕了下。

走上前細看,約十寸大的蛋糕上面以鮮奶油及白色糖霜繪出立體且富層次感的蘭花,那特殊的花形花瓣令她一眼便識出那圖樣出自何處。

這花樣圖騰根本是取自她所創作的琉璃藝品「蘭之夢」!

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彥子齊,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用蘭花比較適合,而蝴蝶蘭的花語剛好是『我愛你』。」他凝眸睇望她,柔情告白。「蘭花的花語亦是高潔的絕代佳人,送給你恰如其分。」

他自然說著甜言蜜語,姜紅內心悸動了下,卻沒表現出來。

「沒事耍什麼浪漫,太閒了你。」她心口不一的睞他一眼。

又不是什麼特殊節日,弄出這麼多名堂。他花費心神製造浪漫的好意她心領,但她其實不喜歡男人太過度的油腔滑調,「紅,你的反應會不會太傷人了?」彥子齊蹙起眉頭,沒料到她連這種時候都如此冷淡。

「對不起喔!我應該要感激涕零,抱著你高興尖叫才是正確反應。」她沒什麼誠意地安撫看來可憐兮兮的他。

「你想尖叫在床上就可以,在餐桌上倒是不用。」彥子齊馬上恢復笑臉,朝她曖昧地眨眨眼。

「無聊。」她有些羞怯地轉身,不想理會他的調情。

「紅,生日快樂!」彥子齊張臂從身後圈抱住她。「不喜歡這個生日禮物,那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就算要我,我也無條件送給你。」以前的他從不願承諾把自己給一個女人,但如果她開口,他絕不會拒絕。

「啊?」姜紅因他的話驀地一驚,轉頭看向他。

「怎麼,你真要我在身上綁個蝴蝶結當禮物送給你嗎?」

「今天是我生日?」姜紅微眯眸,完全忘了,而且她已多年沒過生日。

「是啊!如果你的身份證沒造假的話。」彥子齊倒有些意外她會忘了自己的生日,他的歷任女友,可都將生日當成向他索求大禮的重要節日。

「忘了。」姜紅淡道。她不想記得也沒人會想為她過生日。

「紅,生日其實比任何節日還重要,那是你到這世界的重要日子。」彥子齊低頭凝望她,神情認真慎重。

即使她口氣淡漠的說忘了,但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她眼底有一抹深沉的落寞悵然,彷彿生日對她而言並非樂事,還可能是個不愉快的記憶。

「紅,不管過去曾發生什麼不愉快,以後你的生日我一定讓你快快樂樂的歡度。」他圈抱著她許諾。

就算她昨晚沒來找他,他今天也會把蛋糕禮物送至她的工作室,放下所有工作陪著她。

「我……」他真誠的承諾令她不禁感動,姜紅輕抿著唇瓣,決定對他吐露內心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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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離家出走,只為了跟男人同居。」

姜紅語氣極為平淡,卻教彥子齊聞言瞠眸一怔。

他鬆開圈住他的手臂,神情訝然地看著她。

「抱歉 你不想聽見當我沒提。」她暗下眼眸,在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面前談自己過去的男人,果然太不智了。

「如果你願意信任我,我想瞭解你的過往。」彥子齊無意揭她瘡疤,更不是在意她過去的男人,只是純粹想多瞭解她,由衷希望她願意和他分享內心世界。

「小時候我媽就跟男人跑了,我爸脾氣很不好,只要一喝酒就會對我惡言謾駡,甚至拳腳相向。長期的家庭暴力,讓我很想早點獨立,離開那個家。高二時我在打工的地方認識了一個男人,第一次見面,他看著我的臉驚訝許久,告訴我他對我一見鍾情,雖然相差十幾歲,但他對我很好,溫柔體貼,聽我抱怨、聽我訴苦,我們很快便交往了。十八歲生日那天我跟我爸吵了一大架,他動手甩了我一記耳光,揚言斷絕父女關係,我也憤然撂下話,頭也不回的離家出走,搬去跟男友同居。」

「我第一次感覺被人愛著,有人關心我、在乎我,讓我付出一切努力想回報他,用心經營這份感情,不僅學打掃,學烹飪,更學會照顧對方,為了迎合對方的喜好,我甚至改變自己原本尖銳的性格和穿著打扮,變成他想要的賢淑女人。我以為為愛情而活是人生中唯一的幸福,最後才驚覺,原來自己只是活在一場夢中。他說對我一見鍾情,原來是因為我像極了背叛他的未婚妻,而當背叛改嫁別人的未婚妻回頭找他,他竟輕易捨棄陪伴他三年多的我而選擇對方!原來,我自始至終都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還是被塑造得幾近相似的完美複製品!」姜紅不禁為自己曾經的癡傻冷冷一笑。

彥子齊聽了緊擰眉心,萬分氣憤。

「失去親情又被愛情狠狠刺傷的我,再也不想要虛偽的愛情,我發誓不再為他人而活,要尋找自己真正的人生目標。後來意外迷上琉璃的美,找上師父拜師學藝,師父他最後成為真正愛我的慈父、嚴父,而學會跟琉璃談戀愛的我,才真正肯定自己,踏實而滿足。」過去那段曾令她痛徹心腑的不堪往事,她早已塵封多年不願再回顧。

沒想到此刻竟能釋然地告訴他,她才發覺自己早已沒有想像中那麼在意,沒那麼痛了。

妻子嚴聽完,再次張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為她的遭遇心疼不舍。

「紅,相信我,我對你的愛情是真實的,你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好女人。」激動的他聲音有些低啞。

原來她的強勢多刺是偽裝出來的保護傘,一直是孤單一人的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成為剛強的女人。

其實真實的她渴望感情,希望被愛、被重視,卻因為害怕再次受傷害,所以只能將自己的情感全部傾注在琉璃的世界中。

「你……不介意嗎?」她一直不顧提起,一方面是不想回顧過往,另一方面卻擔心他的反應及看法。

「介意什麼?有,我介意你的心情,在意你的傷口。」他低頭親吻她的髮旋,柔柔她的髮絲,萬分愛憐。

「我……年紀輕輕就逃家跟男人同居……」她雖然對過去的情傷比較釋然了,卻仍對自己年少輕狂的行為存有疙瘩。

「你是為了追求愛情不顧一切,真要懺悔,應該是過去把戀愛當遊戲的我才對你感到慚愧,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來才是。」他放開她,低頭和她額頭相抵,神情溫柔的和她相視,「紅,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讓我為了你改邪歸正。」

即使兩人再一次發生關係,他仍不確定是否能贏得她的心。

「好。」她點點頭,粉頰染上一抹嫣紅,唇瓣綻出一抹柔柔的美麗笑靨。

「紅,我的紅!」彥子齊高興地將她高高抱起,宛如求婚成功似的欣喜若狂。

姜紅摟著他的頸項,偎靠在他懷裡,內心有股暖暖的、甜甜的感動。

她知道他曾經風流花心,身邊圍繞眾多鶯鶯燕燕,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那時的他萬萬不可能為他願意敞開心門,再次交心的對象。

然而他的改變與付出,一步步地軟化她,令她在意與動容,他的包容與呵寵,讓她心生眷戀與感動。

她在不斷想否定自我情感時,已不知不覺喜歡上他,愛上他了。

她願意把自己的心交給他,徹底擺脫過去,勇敢無懼地談上一場幸福戀情。

「紅,我還有個生日禮物送給你,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獻醜,可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應該可以接納這份不完美的禮物吧?」彥子齊轉往餐桌後方,打開牆面一扇壁櫃門,拿出一個禮盒。

將禮物交給她,他心中卻有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窘態。

「本來很高興臨時惡補能成功做出禮物,可現在又覺得搬不上檯面。」他看著她拆開包裝紙,不禁有些忐忑。

打開紙盒,裡面是一條琉璃珠項鍊,姜紅拿起來觀看,頓感驚訝。「這……是你燒制的?」

「我花了些時間在晶煌的琉璃工坊燒出來的,還請了工坊的師父指導,失敗很多次才勉強完成。」彥子齊抓抓頭髮,面對眼前大師級的姜紅,不禁有些後悔這個親手做禮物的構想。

其實,他原本是希望做出被蘇蓉蓉毀掉的那條琉璃項鍊還給她,表達內心的歉疚及誠意。

但當真正親手嘗試燒制琉璃,才發覺以他的程度,別說要做出和她相仿的作品,連最基本的款式都有困難。

短時間內,他只能先做出一條項鍊當禮物送她,日後他會再用心研究,至少要做出較有程度的琉璃項鍊,才能彌補內心的虧欠。

「這條項鍊燒得很漂亮,我很喜歡。」姜紅將項鍊拿起,不斷地反復細瞧。

雖然只是初學者的等級,卻是他親手燒制的,比起他請人類比她作品繪出的藝術蛋糕,這個他他親手所涉及製作出的琉璃項鍊更觸動她的心。

以他一個初學者要完成這樣有些難度的作品,可以想像要耗費不少時間及心力,難怪他這陣子減少了來工坊的時間,不僅是因為工作忙碌,肯定也是因瞞著她認真在學琉璃。

想像他燒琉璃珠專注的模樣,俊顏上滴下熱情的汗珠,她唇角不禁泛起了笑意。

「你真的喜歡?不是好心騙我?」看見她神情愉快,顯得愛不釋手的模樣,彥子齊萬分寬慰。

「嗯,也許不夠完美細緻,但這個顏色、造型卻很適合我,不是嗎?」她揚了揚手上以赤紅色為主色,渲染出五彩繽紛晶亮的琉璃珠項鍊,朝彥子齊粲然一笑。

「紅,這是只屬於你的色彩。」他接過項鍊,要親手為她戴上。

原本工坊師父提供許多現成的範本,他卻堅持要自己配色、設計,只因她對他而言是絕對的獨一無二。

將項鍊系在她白皙纖細的頸項上,赤紅且絢麗的色澤配上她白皙的景象,與她性格裡的明豔相應和。

也許自己的處女作不完美,他卻因親手圈住了她而有種滿足的的成就感。

他情不自禁地在她頸間與項鍊上落下一吻。

她轉身拉起他的雙手檢視,之前沒注意到,他手背上,手掌上都有些小小的燙傷痕跡,雖只是很輕微的發紅、破皮,她卻心疼地蹙起眉頭。

「齊,我很感動你願意親手做禮物給我,不過也不用太勉強,這畢竟不是你擅長的事。」雖然想像他穿著工作服,拿著噴燈燒琉璃棒,揮汗如雨的模樣應該也很性感,但比起來,他更適合穿著西裝,風度翩翩又自信地介紹葡萄酒,姿態優雅地品酒。

「我想玩琉璃不僅是為了討好你,更是希望親自體驗你對琉璃的熱情。過去我只將琉璃當成商品,只關心在意著商場競爭力,卻因為認識你,才想認真去接觸、瞭解琉璃藝術。」他神情認真的解釋。

他發覺撇除金錢價值後,一種屬於精神層面的東西逐漸感染了他的心靈,那是一種無法言語卻又感覺美好的事物。

因為如此,他才能肯定自己愛上不重視外表打扮的她。

剛開始覺得她是個既不美豔又不溫柔的女人,動作粗魯、性格火爆,甚至除了琉璃毫無其他消遣興趣,生活單調乏味。

然而透過她雙手所創作的琉璃藝術品,他逐漸清楚感受到她內在的熱情、美麗、溫柔、細緻,以及悲傷與哀愁。

她擁有堅定美麗的靈魂,她之所以吸引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外在所看見的表相。

他第一次打從心底愛上一個女人的內在,因此對她產生執著,不願放棄這一生才一次的真實悸動。

「你的手應該是用來拿筆的。」她很習慣高溫,但對身為貴公子的他來說太難為了。她不禁輕撫他的傷處,燒琉璃雖然會戴工作手套,卻仍難免有些小意外。

「不,這雙手是用來保護你的。」一雙大掌包覆住她的手,她纖細的手更是滿布傷痕,他握著感覺心疼卻也佩服,因為那是美麗的勳章。

姜紅抬眸,望著他溫純好看的笑容,她牽唇幸福的笑了。

不再計較他的油腔滑調、甜言蜜語,只要他說出口的,她都愛聽,都欣然接受。

「紅,今晚過來一起吃飯好嗎?」彥子齊人還在公司,才剛開完一場冗長的回憶,便迫不及待想聽她的聲音。

兩人正式交往承認男女朋友的關係,他有時間仍常往她的工坊跑,而她偶爾也會到他的住處過夜。

「不好。」電話那頭的姜紅想都沒想,一口便回絕。

「創作不順嗎?」聽出她語氣透露著一絲疲憊,他不禁心疼的安撫她的情緒。

「很順利,只是很累,今天又燒了一天琉璃,全身腰酸背痛。」

她為了一件作品耗費了不少時間心力,剛好這幾天彥子齊也忙著公事,讓她能全心投入創作。

「我明天一早要去大陸,會有一個禮拜無法見面。」他們已經三天沒見了,無論如何今晚也要好好跟她聚聚。

他原本希望她同行,一方面可時時刻刻見到她,另一方面她也可再跟蘇州廠的技工交流指導,但她卻因接了幾件客戶委託的設計而無法離開。

她其實很少接受客人的委託而創作,是因為對方是她師父李豪的舊識,基於人情她無法拒絕。

「紅,我下班後開車去接你來,我們在家吃晚餐,聊聊天就好。」他其實可以叫外送到她的工坊一起用餐,但是她的工坊有學徒助理在,兩人無法親密自在的約會。

雖然平時助理及學徒都各自忙碌,甚至經常外出,但有一次他情不自禁吻了姜紅,卻讓剛好進門的兩名學徒看見,對方當然識相地閃人,但姜紅卻是尷尬不已,從此要他在公開場合和她保持距離。

「齊,我真的很累。」姜紅語氣懶懶的,不是不想和幾日未見的他碰面,但他每次都只吃飯聊天,可最後總會做起床上運動來。

他就算工作再累,一進到臥房,便能精力充沛和她一戰再戰,而她現在真的沒體力。

「吃飽飯,在按摩浴缸裡泡個澡,我幫你按摩舒壓,讓你消除疲勞。」彥子齊試圖誘哄。

「算了吧!你的按摩方式只會讓我更累。」姜紅逕自翻白眼,他的色情按摩方式不可能解除她的疲累。

「紅,我只是很想見見你,我保證一定讓你好好睡覺。」彥子齊用他已低到谷底的信用向她承諾。

「好吧,我等你。」她輕歎口氣同意,即使不相信他真能「安分守己」,她卻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然而出乎意料的,彥子齊今晚確實紳士體貼到不行。

吃過晚餐後,他為她在大理石按摩浴缸放了一池熱水,倒入薰衣草溫泉粉,讓她坐躺在淡雅的紫色水池中,享受泡澡的清閒輕鬆。

釋放了身體的疲憊後,她套上睡袍走出浴室,他將她拉坐在沙發上,幫她擦頭髮、吹頭髮。

原以為這就是他表達溫柔的極致了,沒想到吹乾頭髮後,他開始為她按摩頸肩,抹上熏衣草精油柔捏按壓後頸及肩背。

清涼芳香的氣味沁入她的心脾,他的手令她緊繃酸痛的肩膀放鬆,頓時有些昏昏欲睡。

「好舒服。」她閉上眼,輕歎息。第一次被人按摩,還是她所愛的男人。

「抱歉,我只會簡單的按摩,無法做出全套服務。」見她露出舒服的表情,他倍感欣慰。

「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你表現的太好了。」姜紅此刻真喜歡他的溫柔體貼。

「去床上睡覺吧!」彥子齊彎身,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抱起。

他將她抱至床上輕輕放下,然後動手解開她的睡袍。

原本閉上眼,倦得想入睡的姜紅,驀地張開杏眸瞠視他。

她就知道,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他的前戲,果然是為了後面的報酬而做的。

「放輕鬆,我只是幫你擦乳液。」他揚了揚手上拿著的乳液。

他將含有淡淡玫瑰香味的乳液輕柔擦拭她全身肌膚,從頭、肩、胸、腹到雙腿、雙臂和背部、臀部,一雙手滑過她每寸肌膚,卻沒有刻意挑逗她的敏感處。

擦完乳液後,為她穿妥睡袍,他傾身只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晚安。」他輕聲道,然後轉身走進浴室沐浴。

她閉上眼微微一笑,很快便入睡了,不久後感覺有人爬上床在她身邊躺下,她沒有張開沉重的眼皮,卻是將身體輕輕偎向他。

他張開臂摟抱著她一起入睡,雖然很想和她纏綿,但看著她唇瓣輕揚放鬆酣睡的恬靜模樣,他跟著幸福的笑了。

也許無法滿足身體的欲望,但能見到她帶著笑靨,神情滿足地偎在他懷裡安穩入睡,他也就滿足快樂了。

隔天,姜紅醒來,身邊的男人已經離開。

她從床上坐起身,伸伸懶腰,打個呵欠,昨晚確實睡得很沉、很安穩。

她下床進浴室洗後,走往客廳,在茶幾上看到他留下的字條。

紅,我趕飛機去了,到大陸會打電話給你,不用太想我,讓我想你就好。

餐桌上有準備早餐,食物冷了就放微波爐加熱一下,我不在時三餐要記得吃。

她看著肉麻兮兮的紙條,彎起唇瓣,甜甜地笑了。將紙條折疊好收進口袋中,走往餐廳吃早午餐。

「齊!」早上十點,正要出門的姜紅看見彥子齊現身在工坊非常意外,「你不是應該還在大陸?」

她記得她應該後天才會回來,難道這幾天過度投入琉璃創作,把時間算錯了?

「早上臨時趕回來,晚上的班機再趕過去,明天有德國廠商要參觀蘇州工廠。」出差期間,彥子齊突然想起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急忙臨時更動了行程,挪出時間回來。

自從姜紅向他坦誠過去後,他便在意起她生父的下落,於是暗中派人去查,調查過程中,更得知姜紅對師父李豪的敬重,完全將他當親生父親般看待,而李豪的忌日對她而言更是無比重要的日子。

因為如此,無論如何他必須趕回來陪她度過這天,不讓她再獨自一個人面對孤寂。

「公司有狀況嗎?那你趕快進公司處理,我今天也有事要外出。」以為他是為公事匆忙趕回,卻還熱情地先跑來見她一面,她雖高興,卻因為今天的事對她很重要,無法為她耽誤或取消。

「我知道,我特地來接你的。」彥子齊拿過她的背包,牽起她的手走向車子。

「你知道?」她略顯懷疑,難道是小如告訴他的?

坐進車裡,她瞥見後座一堆高雅的花束,劍蘭搭配白百合及幾株麒麟草,絕非送她的花束,應該是拜祭所用。

「小如告訴你的?」

「沒有,不過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要去一個地方。」無需她告知他地點指路,彥子齊逕自驅車朝目的地而去。

「你……是專程回來陪我去拜祭師父的?」看著行進路線,姜紅大感意外,更加為他的行為感到訝異。

「無論如何今天不能讓你一個人哭泣。」彥子齊側頭看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揚。

「你怎麼知道我會哭?」姜紅想裝沒事,但話一說出口卻有些哽咽,她的心頭因他的體貼而熱了起來。

「我就是知道。」他語氣篤定。

他可以猜想道總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剛強的她,一定只在今天一個人安靜獨處時會默默傷感掉淚。

姜紅頓時沉默了,她輕斂眼瞼,害怕一旦開口,會忍不住掉淚。

他輕易識出她的本性,瞭解她的軟弱,甚至為此不惜在出差期間大老遠趕回來陪伴她。

她從未對他提過師父忌日之事,而他竟已事先瞭解一切,知道墓園的位置,還能直接尋到師父的墓地,讓她心中大為激蕩。

他一手拿著花束,一手緊握著她的手,走至墳前,將花束恭敬地獻上。

她因他的舉動再度感動不已,眼眶被溫熱的淚水所盈滿。

曾經,她在心裡發誓今生不再戀愛,把所有的熱情癡情,一顆心與靈魂全都獻給了琉璃,然而彥子齊卻打破她心中的藩籬,讓她嚐到真真實實愛情的甜蜜與激情。

他不禁呵寵她、包容她,更是頻頻做出令她意外的事。

他翹班陪她為她慶生,送給她親手所做,辛苦燒製成的琉璃項鍊,那都是他表現愛她的浪漫行為。

現在,他竟放下公事大老遠趕回來一趟,只為了陪她一起追憶師父的忌日,只因為不舍她一個人孤單地面對離開的親人。

對他而言,他和師父其實是毫不相干,可他卻因她將師父當成父親看待,甚至在她心中比親生父親更具影響力而感同身受,看重她所看重的。

他的誠心誠意,他的用心,令她無法不動容。

「紅,我想李豪把他畢生的技藝傳承給你,應該沒有遺憾了。」見她無聲地落淚,他只是將她輕摟在身側,和她一起注視著是被,陪著她追思,用自己的體溫安慰溫暖她。

「謝謝你……」姜紅拭了下淚水,輕聲道。

這次流淚並非憂傷哀悼失去一個宛如至親的人,更不是因為自己只是孤寂一個而落寞傷心。

她的淚水是因為被他的行為感動。

「謝什麼,這是我該做的。」彥子齊再次摟摟她的肩,慶倖自己趕回來陪她。

以前交往的女友,他從未想去認識對方的長輩,唯獨姜紅,他不僅要陪她懷念她如同親生父親般重要的義父,將來更會去會會她已斷絕往來的生父。

兩人正式交往不過一個月,他卻已不知不覺在計畫未來,腦中時時刻刻總會浮現她倩影,惦記她的一切。

他知道她對自己而言,絕非戀愛情事中短暫的一章,她是他想維持長久關係的唯一女人。

「等我一下。」彥子齊轉身朝停車處快步走去。

片刻,他從後車廂拿出冰桶及保溫箱,走向墳前。

他鋪了塊餐巾,從保溫箱中拿出幾份餐盒,打開冰桶,拿出兩罐啤酒。

他一連串的舉動令站在一旁的姜紅瞠眸訝然。

「你要在墓園野餐?」有沒有這麼「浪漫」啊?

「你不是要陪師父喝酒?我只是多準備些下酒菜,正好當午餐。」他一早便向餐廳定妥外帶餐盒,還細心保溫保鮮。

姜紅再度感到詫異,他竟連她來掃墓會帶啤酒獨飲的事都調查出來。

其實她背包裡也帶了幾罐啤酒,不過啤酒當然喝冰的才過癮,伸手接過他遞給她的冰涼啤酒,兩人相互乾杯並向師父舉杯。

他其實喜歡喝高級紅酒,幾乎不碰廉價啤酒,卻為了配合她買了她慣喝的台啤,陪著她對飲,聽她談論向李豪拜師學藝的過往。

兩人在墓園約會野餐,喝酒聊天,直到日暮黃昏。

她第一次在師父的忌日,不感傷、不落寞,心情因他而釋然。

微風輕揚,拂過一排的龍柏樹,輕輕舞動著,她彷彿感覺師父在身後欣慰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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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09:27: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什麼?跟你去巴西跟中東沙迦?」正在彩繪琉璃的姜紅,抬眸看向剛進工作室的彥子齊,神情微訝。

「這次出差要二十多天,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出國。」他在她旁邊的工作椅坐了下來。

晶煌貿易每年皆會參加幾場國際玻璃展,這逢四年一屆的巴西聖保羅國際玻璃工業展,雖展期不長,但他將順道拜訪幾間廠商,預計在南美洲停留兩周。

接著月底有一場位於中東的國際玻璃展,身為總經理的他也必須到場。

一連串密集的行程,這次出差繞行半個地球,一去得二十多天,光想到要分離這麼久,他就難以忍受,才希望她同行。

「你是去出差工作,我跟去做什麼?」一聽到他將遠行,她自然不舍,卻無法輕易答應同行。

如果去大陸,她還可以和琉璃廠的技術人員做交流,但他這趟出差之行,是為了參展談生意,她不想無所事事的當花瓶陪侍一旁。

她更不是那種要時刻黏膩在男友身邊的小女人。

「我不想跟你分開那麼久。」上一次去大陸才七天時間,中間他還趕回來陪她一天,就已經夠令他相思了,這一次時間這麼長,他怕更煎熬。

他自己也沒想過會為女人患相思。

而她竟然有辦法讓在感情世界一向自由無拘的他,想被她所束縛,就此停泊靠岸。

「你可以忍受二十幾天、五百多小時,看不到我的孤單日子嗎?」見她毫無反應,彥子齊更進一步想說服她。

「為什麼會孤單?我每天有很多事可忙。」姜紅假裝不在意,以畫筆沾取油彩,低頭繼續在琉璃上繪畫。

她其實也不希望跟他分開那麼久,但她無法同意無所事事的陪他一起出差,再說她自己也有工作要忙。

「紅,你好無情。」他蹙起眉頭裝可憐,但得不到她一絲憐憫。唉!在大女人的她面前,他一點也瀟灑帥氣不起來。

哀兵策略行不通,他立刻改換個方式,「雖然旅途遙遠,橫越半個地球,但我保證讓你飛機坐得安穩、吃得豐盛外加睡得舒服。而且我實際工作時間不算長,可以帶你四處遊玩,順道帶你參觀別具特色的琉璃工作室和博物館。」

他列出利多條件企圖誘哄,她只要肯點頭,一毛錢都不用花費,便可以享受異國美食文化藝術之旅。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不想去。」她仍淡然拒絕。

雖然有點心動,但想到他的主要目的是工作參展,她可不想成為他要費心照顧的對象,害他因私忘公。

「紅……」彥子齊不斷放低身段,幾近哀求。若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模樣不管是被好友、過去女友或公司員工撞見,肯定都會瞪凸大眼。

「你是去出差洽公,身為總經理卻帶著女友同行,別人會怎麼想呢?」面對他的請求,她雖不忍再一口拒絕,卻難以認同這種行為。

「沒人敢有異議,且合情合理。」彥子齊完全沒顧忌。

「所以,你以前都帶女友一起出差?」她抬眸望他一眼,挑挑眉,臉色微怏。

「絕對沒有!」他舉起右手發誓。「這是我第一次想帶人同行。」以前出差從沒想過帶女伴隨行,他樂於趁機享受無拘無束的自由,甚至歡迎發生異國豔遇。

「是嗎?」姜紅微眯眼眸,對他的話存疑。以他過去的性格,肯定處處留情,生活精彩豐富。

「其實,以前出國都會有豔遇。」彥子齊不禁從實招來,有些尷尬地笑笑。

以前他總認為一夜情是男人風流魅力的表現,如今面對姜紅,提起過去的行為,竟令他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喔。」她橫他一眼,低頭繼續畫圖。

「你生氣了?」男人頓時緊張起來,怪自己怎會那麼笨,不打自招。

「沒有,你很老實。」他再度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她心裡不免有一絲絲醋意,卻不會真的一一追問他的過往情史。

「也許你以前的女友心胸寬闊,可以容忍看不見的豔遇,不過容我事先提醒你,我的心胸既小又窄,雖然我不會查勤盯人,但絕不容許男友出軌。」

即使必須分開數十日,且距離非常遙遠,但她選擇信任,只是他若真的行為不忠,就算是沒感情的露水姻緣,她也不能原諒。

「紅,我對你很忠心。」和她交往至今,他完全沒偷吃,也不曾想嚐鮮。

「我相信你。」她雖曾被虛假愛情所蒙蔽,但她明白他的真摯情意絕非虛假浮誇的暫短遊戲。

她不要求他許諾什麼未來,只求彼此能坦然交心。

「你真的不陪我?」遊說了半天,他仍不死心,希望她改變心意。

「如果單純的旅行我會考慮,不過我不想坐三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距離臺灣那麼遠的巴西,更對中東地區沒興趣。」她其實還蠻懷念蘇州之行。

說了半天仍得不到她的同意,最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至少每天要——」

「我不玩視訊,也不用MSN。」姜紅先講白了,除了偶爾查資料,她鮮少使用電腦。

「你真的好無情。」彥子齊頓時失望地趴在工作桌上,宛如被主人拋棄的寵物。

「乖,別哭,我會記得想你的。」姜紅放下畫筆,伸手柔柔他的頭髮,像母親哄小孩般安慰他的沮喪。

他的行為有時候頗孩子氣,喜歡向她撒嬌、耍賴,雖然跟他的身份地位大相徑庭,但她喜歡他的各種模樣。

他有時候像成年大男人般穩重可靠、溫柔體貼,也可以是聽話愛撒嬌的小男人,但不論是哪一個面貌,她都感覺得到他對她的愛。

「那出差之前,你每天晚上都得陪我。」他要在離開前好好愛她個夠,好彌補之後二十多天的寂寞。

彥子齊離開臺灣十天,在巴西他天天發mail給姜紅,但她卻完全沒回覆半封。

打國際電話給她,可時差加上她生活作息不規律,無論白天或半夜打去,不是張韻如代接告知她在睡覺,就是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聽。

晚上十點,彥子齊沐浴完,套上浴袍,從小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坐在沙發望向茶幾上的筆電。

打開冰啤酒,他仰頭灌了一口。

這家飯店備有高級紅酒,但他卻選擇喝啤酒,因為喝啤酒可以想念姜紅,想念曾經和她飲酒暢談的情景。

他輕歎口氣,在距離臺灣一萬八千多公里的國家,他時刻想念她,而她卻是對他不聞不問。

是她太過理性,或是他因她而早失去了理智?

無奈的再灌口啤酒,曾經自詡為情聖的他,恣意遊戲愛情輕鬆獵豔的他,竟會想一個女人想的不可思議的境地。

撫額輕笑了下,他再度打開筆電,檢查不曾有來信的信箱。

突地,他瞠眸一驚。她回信給他了!

彥子齊彷彿如獲至寶,心情竟緊張興奮起來。

點開信件,內容卻是空白,只有一個附加檔案。

將檔案開啟,看見一張照片,那是一張琉璃藝品的照片,名為「如影隨行」。

兩條晶瑩璀璨的魚並鰭而遊,琉璃水波將它們纏綿環繞,照片旁邊附上一首小詩——

水波綠動

牽引你的步伐 我的身影

氣泡舞動

牽引我的情愫 你的心跳

你上我下 你前我後

如影隨行 相濡以沫

彥子齊反復吟詠著,一次又一次,他嘴角愈來愈上揚,直到咧嘴笑了開來。

這個女人,原來也會耍浪漫,也可以如此感性熱情。

這件心作品非常精緻細膩,寫實唯美,詩句很淺白,情感卻清晰且深遠。

他等了十日,她雖只回了他一張照片、一首短詩,卻讓他原本苦苦等待的抱怨全化為輕盈的氣泡消失,心跳愉快地加速舞動著。

伸手輕觸螢幕,細細地欣賞,她花了多久的時間設計構思才完成創作?

顯然她借著琉璃表達對他的思念,亦是時時刻刻繚繞心湖與腦海,即使分隔兩地,但心與靈魂仍形影相隨。

她表達的意念令他動容。

他等著,回國後要向她取得這項禮物與一輩子的承諾。

電鈴忽地響起,令神情陶醉茫然的彥子齊嚇了一跳。

他抬頭朝門口望去,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幹部來找他報告事情。

難道……

他視線落在電腦螢幕上,心劇震了下。該不會姜紅親自拿了禮物飛來見他,要給他一個大大驚喜?!

思及此,他心臟再度狂跳,忙起身大步走向門邊。如果妄想屬實,她活生生現身他眼前他肯定會興奮到昏倒。

緊張激動地打開房門,門外果然站在一個女人,他所熟悉的女人!

只是彥子齊沒有興奮到昏倒,反而瞪大黑眸,無比驚訝她的出現。

「蓉蓉!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不禁眨眨眼,看見她比看見姜紅更令人意外。

這裡是巴西的聖保羅,距離臺灣有半個地球遠,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齊,有沒有很驚喜?」蘇蓉蓉上前一步,直接撲向他,一雙美臂圈住他的頸項,輕吻他臉頰。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時太驚訝,令彥子齊來不及推開她的熱情擁抱。

「我來拍雜誌廣告,剛好住在這間飯店。」蘇蓉蓉抬頭看他,豔麗的臉蛋漾著粲笑。

「這麼巧?」他狐疑地微眯眼眸,伸手試圖拉開圈在他頸項的手臂。

「當然是騙你的。齊,我好想你,問了你秘書才知道你出差的行程,我想見你,所以就千里迢迢飛來了。」蘇蓉蓉一雙美眸深望著他,含情脈脈。

她的驚人之舉和行動熱情沒讓彥子齊感到高興,反而有種莫名沉重的負擔。

他拉開她的手臂,她穿著時尚貼身的細肩短洋裝,盡現完美窈窕的身材,渾然是個性感尤物,然而這樣的她卻已對他毫無吸引力。

現在的他只愛著另一個女人,腦裡、心裡全惦記著在臺灣的姜紅。

「蓉蓉,我們已經——」

分手兩字尚來不及說出口,蘇蓉蓉立刻打斷他的話。

「齊,人家坐了好久好久的機,我可以先進去休息一下嗎?」她慵懶地抓抓肩頸,露出一臉倦意。

彥子齊看著她逕自進入房間,直接走往沙發落坐,蹺起一雙美腿,及膝的短洋裝裙擺立刻上縮,露出半截修長美麗的大腿。

她攏了攏一頭波浪長髮,往沙發椅背斜躺,姿態撩人。

她任意踏入他房間的舉動令彥子齊感到困擾。

「蓉蓉,時間不早了,你先回自己的房間休息,有什麼事明天早上再聊。」對女人向來溫和有禮的他,即使面對不請自來的前女友,仍無法冷硬的將她趕離。

聽到他下逐客令,蘇蓉蓉抬眸看向他,微蹙細眉,眼神哀傷。

「我大老遠飛來見你,你竟然這麼冷淡,不但不高興看到我,還迫不及待想趕人?」她輕抿唇瓣,聲音充滿委屈,下一瞬,秀鼻一吸,馬上掉下晶瑩淚滴。

沒想到她說哭就哭,彥子齊驀地一愣。即使兩人以分手,且因她私下曾找過姜紅嗆聲還破壞她的琉璃作品,令他對蘇蓉蓉心生怒意,但此刻面對她潸然淚下的悽楚模樣,對女人向來心軟的他實在無法硬下心腸的趕她出去。

「齊。我很想你。」

蘇蓉蓉以一雙濕潤的眼眸望著他,令他神情一怔。

「我一直很想你,一直在等你,我沒辦法停止愛你。」她說著。眼淚再度滑落臉龐。

「我們已經結束了。」第一次,分手的前女友回頭找他告白,令他有些錯愕。

雖然過去每段感情都是他先開口提分手,但一開始交往便已言明,只要一方沒感覺便理性分手,而他也絕不會虧待對方,因此每次他提分手,女方起初總是依依不捨,但最後都能坦然接受面對。

他以為蘇蓉蓉也一樣是個對感情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萬萬沒料到在兩人分手已三個多月後,她會從臺灣遠赴巴西,上門找他要去複合。

「不,在我心中從未結束過。」她搖搖頭,從未同意他的的分手決定。

其實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想真正分手,以為他很快會對新感情生膩,她假裝理性同意分手,卻是耐著性子等候他的回頭。到時她將溫柔熱情地再度投入他的懷抱。

然而她失算來了,彥子齊竟然對那個沒有半點女人味的粗魯女人全然迷戀,這些日子她表面上與他斷得乾乾淨淨,但私下卻一直偷偷調查他的一舉一動。

他對姜紅太過認真投入,令她愈來愈不安,擔心他真的會被那個女人套牢,再也不可能回頭和她重新開始。

她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也無法接受她所愛的他把全部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她決定主動出擊,再次將他奪回來。

好不容易探查到他長期出差,正好利用兩人分離的空窗期,她可以趁機介入,關懷撫慰在異國的他。

「我記得我們談過,你也同意了。」彥子齊黑眸微眯,向來不喜歡藕斷絲連的糾纏。

「我只是尊重你的想法,給你自由去嚐鮮,可是我從未放棄對你的感情,齊,我愛你,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可以給你感情的自由,請讓我繼續愛你好嗎?」她包容的話語、乞愛渴求的嬌憐模樣,應該不會又男人不會心疼動容。

然而對彥子齊而言,她的糾纏只是令他更感困擾與不耐。

「很抱歉,我現在愛的是姜紅,無法回應你的感情。」他口氣冷淡。

「我不在意,我可以等你。」說著,蘇蓉蓉伸手摟住他的頸項,傾身便吻住他的唇瓣。

沒料到她強吻自己,彥子齊先是一怔,然後便伸手將她推開。

「請你離開!」他神色一稟,冷聲下達逐客令。

蘇蓉蓉因他冷淡的拒絕自尊心受傷,卻仍不死心地想繼續展現魅力。

「齊,你想要我吧?」她伸手探向他浴袍敞開的衣襟處,輕撫上他赤裸的胸口,大膽挑逗。「你顧忌姜紅嗎?她不可能會知道的。」

「我不想要你,對你早已沒有感覺。」彥子齊冷著聲宣告。「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是聰明的女人,不要把事情弄得太難看。」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她,拉整淩亂的浴袍。

「你……真的要拒絕我?」蘇蓉蓉瞪大眼,對他顯得粗魯的舉動不敢置信,他竟會無情地推開她。

跟她交往期間,她不用親眼所見,也心知肚明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大光明的享受露水激情。

對他而言,那些偶然為之的行為不算劈腿不忠,因為他並沒有對對方放感情,只不過是享受身體的風流快活。

然而現在的他竟會為姜紅守身,徹底拒絕她的挑逗,令她不僅大受打擊,更是心生嫉恨。

她嫉妒姜紅,更痛恨姜紅,那個女人竟能改變風流花心的彥子齊,得到他的專一摯情。

想她蘇蓉蓉走在時尚的尖端,不僅年輕貌美、性感熱情,更懂得服侍討好男人,怎麼可能輸給一個整天只知道玩火、玩琉璃又不修邊幅的女人?

她不辭辛苦,費盡心思橫越半個地球來找他,結果竟是被他無情地拒絕。自尊心高傲的她無法咽下這口氣,更不會就此罷手。

姜紅今天依然前往彥子齊的住處,從他出國後,她幾乎每晚都來他的住處過夜,兩人交往時,她反而沒那麼頻繁出入他家。

她表面上看似對感情很冷靜理智,但其實內心情感充沛,她很想念遠行的他,只是用另一種內斂的方式表達。

她不希望因為談戀愛便失去自我,為了配合對方而放下了自己的工作。

她把思念他的心情轉化為創作的能量,這樣的成果反倒讓她感覺踏實。

將今天創作的琉璃作品擺放在客廳的玻璃櫥櫃裡,她轉往浴室沐浴,洗去一天的工作疲態。

套上他的浴袍,她走往他的臥房,躺上他的床,汲取記憶中他的味道,閉上眼,沉靜地入睡。

再一天,他便可以介紹長達二十七天的出差返回臺灣了……

隔天,姜紅醒來後便出門前往超市買東西,今天她要為他親自下廚,迎接他回家。

彥子齊在晚上九點回到家,卻是神色沉重地開門,憂心忡忡地踏進家門。

他一下飛機就從報紙上看見令他驚詫的八卦消息,甚至還有記者等在機場跟拍他。

以往這類的八卦緋聞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這次不同以往,他介意姜紅的反應。

坐上車後他便急忙打電話想跟她解釋,但她人卻不在琉璃工坊,助理張韻如甚至告知她從昨晚離開後便沒有再進過工坊。

路上他要司機替他買本週刊雜誌,上面對緋聞有大篇幅報導,詳細拍到蘇蓉蓉遠赴巴西飯店和他幽會的畫面,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安排,他非常氣憤蘇蓉蓉耍心機的行為,卻更擔心所愛的姜紅因此受傷。

以為她是見了報導,對她生氣誤會而躲避,他打她手機才會都是關機狀態。不知道她的下落去向,讓他一顆心更是沉重。

他把大件行李隨便擱在玄關處,手提行李丟往沙發,脫下西裝外套,扯開領帶,直接靠坐在沙發上,疲倦地捏捏眉心。

「齊!」聽到客廳有聲音,在廚房忙碌的姜紅快步走了出來。「你回來了,很累吧?」

看見他神情疲憊地捏著眉心,她不禁有些心疼。

「紅?!」彥子齊倏地張眸,吃驚不已。

他沒想到家裡會有人在,還是他一直聯絡不到的姜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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