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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 貼身交易(交易愛情1)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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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06: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對無情冷絕的遠藤晃司而言──
這個世界沒有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
財富、權勢都是他一出生即擁有的一切,
直到那個笨手笨腳的小女人闖入他的世界,
竟意外地使他興起了「觀察生物」的念頭……
遠赴日本求學的姜茉蘋又搞砸了一份打工!
正愁交不出學費時,
竟幸運地當上晃司少爺的貼身女傭,
可在她差點踩中他的要害、淋得他成了落湯雞、
又把涼麵砸在他的頭上後,
晃司少爺還會把這樣迷糊的她留在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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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lovebaby99 於 2011-6-20 19: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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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08: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阿蘋,麵煮好了,快過來端!」

有張馬臉的廚師「咚!」一聲將兩碗餛飩麵放在送餐檯上,拉開嗓門大吼。

「好,馬上來!」

正忙著擦桌子的嬌小女孩轉過身,急急忙忙朝送餐檯走去。

「動作快一點!我們請你來,不是讓你混水摸魚的。」刻薄的老闆娘板著臉教訓道。

「我知道。」

女孩露出甜甜的酒窩,乖巧地點點頭。

嚴格說來,她不算是個令人驚艷的大美女,不過她有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紅潤誘人的櫻桃小嘴,和一對可愛的小梨渦,只要一笑,整個人就像亮起來似的, 很少人能抗拒她純真甜美的笑容。

「唔,一看到你的笑臉就罵不下去。」老闆娘嘀咕著揮揮手。「算了!快替客人送去吧。」

「是!」女孩兩手各端起一碗滾燙的餛飩麵,準備送到客人桌上。

她叫姜茉蘋,是一個禮拜前,剛到日本的留學生。這一待,就準備待上四、五年,不拿到大學學位,她是不會回去的。

來到日本的第三天,她便在這間搭電車只要幾站的中華料理館找到打工的工作,薪水不高,工作卻很累,然而她沒有喊累的權利。

她的家境並不寬裕,家人所能提供的,僅是一張機票和第一學期的註冊費,其餘的,全得靠她自己賺取。所以要是沒有這份打工的收入,她就得收拾行囊回去 了。

她的母親是個傳統的家庭主婦,從小到大,除了唸書之外,母親很少要她分擔家務,所以即使這份工作已經做了四天,她還是一再出錯。

「哎呀!」

她端著餛飩麵,顫巍巍的走向客人,不過湯碗實在太燙,她忍不住手上的灼痛,匆忙將瓷碗放在客人桌上,沒想到力道太大,滾燙的麵湯竟然潑了出來,灑在客 人昂貴的絲絨套裝上。

「對……對不起!有沒有燙到您?」

她的小臉迅速發白,神情惶恐的低頭致歉,等著客人給她一頓劈頭痛罵。

「沒關係!」

婦人溫柔的拿出手帕擦拭自己的衣服,並不責怪她的魯莽。

姜茉蘋緩緩抬頭,看見婦人的相貌,霎時驚艷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沒看過這麼好看、又這麼有氣質的女人!簡直像在古代宮廷出入的貴婦人,那般端莊、優雅。

「夫人——」

一旁僕傭模樣的中年婦人,不甚贊同的低嚷。

「不要緊的,涼子。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也很害怕呀,衣服洗一洗就好了,不要嚇壞她了。」美婦不在意的笑了笑。

「可是——」

那件絲絨套裝是幫主送給夫人的生日禮物,夫人一直很喜歡呢!

「怎麼回事?阿蘋又惹禍了?」

麵館的老闆娘從廚房衝出來,連連鞠躬道歉。「遠藤夫人,真是非常抱歉!這個丫頭是新來的,什麼事都做不好,還請您多多見諒!」

「不要緊的,別怪她!」她轉向姜茉蘋,柔聲問道:「你沒燙傷手吧?」

「沒……沒有!」姜茉蘋搖搖頭,眼眶開始轉紅。

她在這裡工作了四天,惹出的麻煩不下十件——每個人都凶巴巴的罵她,只有這位漂亮高貴的太太不但不怪她,還問她有沒有燙到,她真的好感動。

「算了!阿蘋,你別端盤子了,到後頭洗碗去!」老闆娘臉色難看的下令。

「是。」姜茉蘋歉疚地向貴婦人行了個禮,才默默走到後頭去洗碗。

「真的很抱歉!遠藤夫人,今天您點的東西全部免費,就當做我們小小的賠禮。」老闆娘尷尬地直陪笑。

衣如泠搖搖頭說:「不用了!」

「可是……」

「既然我們夫人說不用,那就算了!」涼子打斷她的話,要她別再囉唆了。

「是的!那麼請您下次務必再度光臨。」

老闆娘再次哈腰鞠躬,才轉身離開。

「夫人,涼子真搞不懂,幫主明明為您請了道地的中華料理廚師,不管餛飩湯或是海鮮什錦面,只要您想吃的東西,廚子一定會幫您做,您為什麼偏要跑來這種 地方吃呢?」涼子不解地提出疑問。

「你不懂。我是想回味以前在家時,在小麵館裡吃麵的感覺。」

「回味!」涼子不以為然的看著店內窄小擁擠的空間,不明白這種地方有什麼好懷念的?

這裡的東西味道是不錯,但店面實在小了點,一點都不豪華氣派。

「涼子,你別忘了,在嫁給你們幫主之前,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也曾經窮得三餐不繼,必須靠打工維持生計。」

所以她時常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貧窮時的滋味,而且要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涼子沒忘。」

「好了,餛飩麵快冷了,我們趕快吃吧!」

「好的!」

衣如泠和涼子拿起湯匙,開始享用美味可口的餛飩麵,才剛將餛飩送入口中,廚房後頭就爆出碗盤破裂的巨響,伴隨著一陣尖叫傳過來——

「啊!」

每個客人都停止動作,轉頭注視通往廚房的後門。

在店內招呼的老闆娘變了臉色,立刻掀開簾子衝到廚房後頭去。

「天哪——」

老闆娘衝到後頭一看,差點沒當場昏倒。

一大疊精緻的陶瓷碗盤,全部變成一地碎片。

她顛了一下,扶著柱子,顫抖著唇問。「這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老闆娘,我洗好這些盤子,想拿到碗櫥那裡去放,沒想到地上濕濕的,我跌了一跤,碗盤就……全部摔碎了!」

姜茉蘋絞扭著雙手,臉色比雪還要蒼白。

「你……」老闆娘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指著門口以最大的音量吼道:「你給我滾!」

「老闆娘,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認真的做,請你——」

「別再說了!我已經受夠你了,你馬上給我走!」

「老闆娘……」

「你做這四天的工錢,就用來抵這些碗盤,別再說了,快走吧,」

「老闆娘,求求你……」

姜茉蘋開始掉眼淚,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就快開學了,她真的不能沒有這份打工的收入呀!

「少囉唆!你簡直是災星,我要是再用你,就是個笨蛋加白癡,我不會改變心意的,你快滾吧!」

「老闆娘……」

眼看不能挽回老闆娘的心意,姜茉蘋只好脫下圍裙,含淚離開料理館。

☆      ☆      ☆      ☆

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姜茉蘋想起過去幾天的際遇和未來渺茫的日子,不禁悲從中來。

她責怪自己為什麼那麼笨?連端盤子、洗碗這麼簡單的工作,她都會出錯,或許老闆娘說得對,她的確是個倒霉的災星!

「咦,你不是在麵館裡幫忙端菜的小妹嗎?你怎麼坐在這裡哭呢?」

一個溫柔親切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她抬起淚霧迷濛的大眼,看見剛才被她潑到麵湯的美婦人站在她面前,一臉關心的望著她。

「太太……」她扁起小嘴,拚命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淚。「我……我被老闆娘解雇了。」

「啊?為什麼?」婦人睜大美眸驚聲問道。

「因為我把碗盤全打破了,再加上剛才我不小心把熱湯潑到您身上,老闆娘很生氣,所以就……」她吸吸鼻子,黯然垂下頭。

想一想,她的確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也難怪老闆娘生氣!

「這樣呀……」美婦人同情的看著她。「我聽妳的口音不像日本人,妳是從哪裡來的?」

「我是一個禮拜前剛從台灣過來的留學生,因為家裡的經濟狀況不好,所以我很需要這份打工的收入,來支付我的學費和生活費,要是沒有這份收入,我就得回台灣去 了。」

「妳是台灣人?」美婦人聽到她是台灣人,顯得很高興。「我也是台灣人,不過我嫁到日本,已經有二十幾年了。」

「二十幾年?!」

「是呀!我有個兒子,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

「不可能!您看起來太年輕了,怎麼可能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姜茉蘋不敢置信的驚呼。

這位氣質優雅的貴婦人,看起來頂多只有三十出頭而已。

「呵呵,你這個孩子真會說話,很討人喜歡。不過,確實有很多人說我和我兒子看起來像姐弟。」

「對呀!您看起來真的好年輕,一點也看不出有個兒子這麼大了。」她可不會昧著良心說假話。

「謝謝你!對了,剛才你說需要一份工作支付學費,如果不介意的話,願不願意到我家來幫忙?」

「你家?」

「是呀!我本姓衣,我夫家姓遠藤,就住在大阪市郊,房子很大,需要很多人手,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不妨到我家來幫忙。」

「真的嗎?好啊,我願意去!」姜茉蘋沒有多加考慮便答應了。

一方面是她太需要這份工作,另一方面則是這位高貴的美婦人渾身散發的親切感令她安心,她相信這位仁慈和藹的長輩不會騙她,更不會害她。

「可是……我很迷糊,又笨手笨腳的,我怕請了我,將來您會失望……」她不安的低下頭。

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笨拙,但她更不想欺瞞這位好心的婦人,讓她後悔幫助自己。

「不會的!就算你再怎麼迷糊、笨拙,至少也有一兩項優點吧?我想,一定會有適合你的工作,你先試試再說。」

「真的嗎?謝謝您!」

經她這麼一安慰,姜茉蘋立刻覺得安心多了,她也相信自己不是災星,不可能搞砸每一份工作。她沒那麼倒霉!

婦人從刺繡綴珠的綢緞提包裡取出一張名片交給她。「這張名片你留著,如果你有興趣過來幫忙的話,拿著名片到上頭的地址來找這位涼子阿姨,她就會安排工 作給你做。」她指指一旁的女傭介紹道。

「我知道,謝謝您,您真是我的救星。」姜茉蘋感激涕零,小心地收好名片。

難怪算命的說她命中有貴人相助,像她這種號稱「災難龍捲風」的大災星,居然有人肯收留她,還好心的提供薪水、膳宿,上天果真沒有虧待她!

「那我先走了。」美婦人轉頭對女傭說:「涼子,請長谷川把車開過來。」

「是。」涼子立刻拿出行動電話,撥給司機長谷川。

等了一會兒,一輛光可鑒人的白色賓士500緩緩從路的那頭駛來,停在她們面前。

姜茉蘋一看到車頭那個閃閃發亮的銀色「人」字形標誌,整個人就傻住了。

看來這位好心的婦人沒有騙她,她家真的很有錢!

「夫人,請上車。」司機打開車門,恭迎美婦人上車。

美婦人再次回頭向她道別。「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再見!」

「好……好的,再……再見!」

在姜茉蘋的呆愣中,價值不菲的高級轎車揮別了她,平穩地駛離她的視線。

☆      ☆      ☆      ☆

燈光暗滅不明的酒吧裡,混濁的煙霧四處瀰漫,隨意擺置的金屬桌椅充滿了頹廢的現代感,音樂聲、談笑聲,讓冰冷的酒吧多了幾分人氣。

「晃司,啤酒!」

大倉和也從吧檯拎回兩瓶海尼根,將其中一瓶丟給遠藤晃司。

「謝了!」遠藤晃司利落地拉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口啤酒。

「嘿!別光顧著喝酒,你瞧那兒有個好辣的妞,從剛才就一直盯著你看,她已經抓著我問了兩次你是誰啦。」大倉和也眨眼戲謔道。

「叫她離我遠一點!」

遠藤晃司繼續啜飲啤酒,連瞧都懶得瞧那性感惹火的女人一眼。

「你這傢伙,連那種辣得讓人流鼻血的美女你都不為所動,你到底對什麼有興趣?」

大倉和也撐著下巴,百思不解的望著清瘦俊美,卻冷情冷性、幾近無心無情的好友。

「學業方面嘛,沒看你花過心思,錢財方面呢,你也不汲汲營營,連辣妹美女你都不屑一顧,能不能告訴我,這輩子你最想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遠藤晃司微蹙起眉頭,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

「我不知道!」

這句話雖然有點悲哀,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他是關西最大的幫派——黑木幫幫主唯一的獨子,從他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是黑木幫的繼承人,所以金錢方面,他根本不用動一根手指頭,就有幾輩子花用不 盡的龐大財富。

傲人的家世和出色的外表,讓他成為女人爭相追逐的目標,她們竭盡所能的巴著他、對他死纏爛打,巴望著成為遠藤家的少夫人,所以對於女人,他一直厭惡得 很。

也許上天真的很厚愛他,除了這些令人嫉妒的外在條件,他還有一項天賦與優點——那就是一顆得天獨厚的金頭腦。

從他出生起,就不斷展現驚人的能力與天分,之後的學習過程更是一帆風順,他幾乎不需要花費心思,就能辦到別人花費數倍心力也辦不到的事。

或許就是因為凡事都不需要努力,所以他打小就是一副慵懶的模樣,冰冷淡漠、對啥事都不關心,因為沒有任何一件事能真正引起他的興趣。

當然有時候他難免會想:完全不需要努力的人生,究竟有何意義?

或許一點意義也沒有,所以他認為自己的人生過得非常無聊。

真的、真的很無聊!

「你這小子實在傲得氣人!我得去找幾個漂亮的小妞陪我喝喝酒,才能消除心頭的鬱悶。」

大倉和也半開玩笑的嚷嚷,隨即起身走向隔壁桌,一直朝他們猛拋媚眼的幾個年輕女孩,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他知道,今晚自己有艷福可享了!

☆      ☆      ☆      ☆

遠藤晃司沒有跟過去,他獨自坐在吧檯前,支著下顎,搖晃玻璃瓶裡剩餘的啤酒,逕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半個鐘頭過去了,當遠藤晃司冰冷地拒絕第五個前來搭訕的女孩時,隱忍已久的怒氣終於爆發了。

他幹嘛要像個傻瓜似的坐在這裡,招引不斷飛來的蚊子、蒼蠅?

他決定自己受夠了,從皮夾抽出一張萬元大鈔放在吧檯上,便起身準備離開。

「遠藤先生?」一位酒吧的服務生突然跑過來,指著後方說:「大倉先生喝醉了,您要不要送他回去?」

遠藤晃司順著服務生所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大倉和也醉醺醺的在那裡跳著滑稽可笑的舞蹈。

他懊惱的低咒一聲,真想甩下這個麻煩的傢伙!

偏偏他與大倉和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而且還是小學、中學、以及高中的同班同學,二十年的交情像黏手的麻糬,叫他想甩也甩不掉。

他大步走向正在發酒瘋的老友,粗聲喚道:

「和也,你喝醉了,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我要……跳舞……」

大倉和也繼續跳著滑稽的舞蹈,逗得眾人哈哈大笑,他見大家笑了,跳得更加賣力了。

遠藤晃司可沒他那麼好的興致娛樂眾人,索性抓起他的手架在肩上,不顧他的反對,硬將他拖出酒吧。

走出酒吧,遠藤晃司將大倉和也塞進自己的保時捷跑車,然後發動引擎,迅速返回黑木幫。

他實在很想直接把大倉和也丟回家,讓他的家人去傷腦筋,不過和也的父親是個非常嚴厲的人,要是讓他知道兒子在外頭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恐怕會罰他光著上 身跪在庭院裡,直到他氣消為止。

現在才是二月天,夜晚的低溫會將他凍成冰柱。

其實他壓根不在乎和也會不會變成冰柱,只是事後他一定會在他的耳邊叨念上千遍,怪他見死不救,煩人得很,所以為了耳根清靜,還是先帶他回家窩一晚,等 明天他酒醒之後,再趕他回去就行了!

夜裡人車稀少,才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他們就回到黑木幫。

「開門!」遠藤晃司探出頭,朝看守的手下大喊。

看守大門的人一看是他,立即按下電動鈕,厚實的鍛造大門便緩緩開啟。

遠藤晃司將跑車駛入他的專用車庫裡,然後把大倉和也拖出車外,背著他進入他所居住的東院。

遠藤晃司雖然瘦,但長年練武的身體極為有力,背著一個體重將近七十公斤的大男人,他仍是面不改色。

脫鞋進入日式迴廊,他打開客房的門,將大倉和也丟進去。

「晚安,朋友!」

關上拉門,遠藤晃司回到臥房,直接脫掉衣服進入浴室泡澡。

伺候他的女傭很清楚他的習慣,每晚他回家之前,房裡一定鋪好柔軟的被褥,保溫的浴池裡則蓄滿熱水,供他泡澡使用。

滿池熱水讓他全身的毛孔全部張開,洗去一天的疲憊之後,他覺得渾身舒暢極了,閉著眼休息好一會兒,才起身套上睡褲,準備上床休息。

他走出浴室,發現原本應該睡在隔壁客房的大倉和也竟然出現在他房裡,而且還舒服的躺在傭人為他鋪好的被褥上。

他立即擰起兩道劍眉,大步走過去,用腳踢了踢睡成大字形的大倉和也。

「喂!你睡在這裡做什麼!你應該去睡隔壁才對,快滾回去!」

「隔壁沒有被子,好冷……唔……別吵我,我要睡覺……」大倉和也抱著棉被,再度沉沉入睡。

「喂,起來!」遠藤晃司想把他從棉被裡拖出來,他偏偏緊抱著棉被不放,像隻躲在繭裡的簑衣蟲,讓人拿他沒辦法。

「該死的傢伙!」

遠藤晃司挫敗地將他扔回軟墊上,重重噴出一口氣,認命地轉身去睡客房。

今天真是該死、倒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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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08: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姜茉蘋怎麼也不願放過上天賜給她的大好機會,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提著行李來到美婦人給她的地址,找涼子報到。

見她到來,涼子很高興,特地放下手邊的工作,帶她熟悉偌大的宅子和庭院。

「茉蘋,這裡就是後院,那邊有個池塘,蓄養了很多名貴的日本錦鯉。」

「哇……好大的庭院!」

姜茉蘋只在寺廟或公園看過這麼大的庭院,在日本這個寸土寸金的國家,擁有如此寬廣的庭院,想必也有極雄厚的資產,她不禁暗自咋舌。

「是啊!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

「涼子阿姨,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呀,你問。」

「遠藤先生到底從事什麼樣的行業?剛才我來的時候,門口的守衛盤問了好久,才肯讓我進來呢!」

「既然你有疑問,那我也不瞞你。其實遠藤先生是我們大阪最大的幫派——黑木幫的幫主,這裡則是黑木幫的總部。遠藤家是大阪有名的黑道世家,六十幾年 前,現任幫主的祖父遠藤倉介創立了黑木幫,到目前為止,一共傳了三代。當初現任幫主接任時,就曾打算脫離黑道,改為一般的公司企業,只是黑道恩怨多,幫主 雖有意淡出,但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脫離,常常有些不入流的幫派會暗中挑釁找碴,所以在門戶的安全上,才不得不小心防範。」

「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老是覺得這間宅子有些奇怪,空氣中隱約流動著一股緊張詭譎的氣氛,原來這裡竟是黑道的大本營。

「現在你知道這裡是黑木幫,而我們的主子就是黑道的幫主,你還願意留下來幫忙嗎?」涼子擔心的問。

「這裡雖然是黑木幫的總部,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害怕。你和夫人都是那麼好的人,如果幫主是壞人,我相信你們絕對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所以我願意留下 來工作,以後還請你們多多指教。」

「謝謝你的信任,你絕對不會後悔的!現在先跟我來,我帶你到你分配的工作區域去。」涼子笑瞇瞇地領著她,沿著鋪有石板的小路往前走,幾分鐘之後,眼前 赫然出現一棟淡雅別緻的日式宅院。

那間宅院的造型和主宅大致相同,不過看得出是一棟新建築,門檻窗欞都很新。

「這裡是東院,是晃司少爺的專屬別院。」

「主宅很大呀,晃司少爺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在這裡?」姜茉蘋納悶地問。

「因為主宅常有幫裡的弟兄走動,晃司少爺怕吵,所以幫主才為他蓋了這間則院,不讓閒雜人干擾他的生活。」

「聽起來他好像有點……呃……」

「孤僻嗎?沒錯,晃司少爺是不愛和人打交道,能不開口說話,他就不開口說話,幫主和夫人為了他,可說是傷透了腦筋……」

脫了鞋子走進屋內,涼子立刻放輕腳步和聲調。

「噓,從現在開始說話要小聲一點。」

「屋裡好暗喔!」姜茉蘋剛從光線充足的室外走進屋內,眼前頓時一片黑暗,瞳孔有好幾秒的暫時性失明。

「晃司少爺睡覺時不但怕吵,更怕亮光,所以東院的門窗都有黑色和白色兩道,外面是白色的普通門窗,裡面那道則是黑色的擋光門窗。以後你要記得,裡面那 道黑色的擋光門窗要等少爺起床後,才可以推開。」

「我記住了。」

姜茉蘋撇撇嘴,心裡不以為然的想道:這位晃司少爺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怪癖這麼多!

涼子走到一扇拉門前,側耳傾聽門內的動靜,片刻之後說:「看樣子晃司少爺還沒起床,你先整理客房好了。」

她指著倒數第二扇房門說:「這間就是客房,客人今天一早離開了,不過隔壁是晃司少爺的房間,你整理時要小聲一點,別吵醒他了。」

「是的,涼子阿姨。」姜茉蘋乖巧的應答。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事,就用內線電話連絡我。」

「是。」

涼子離開後,姜茉蘋從儲藏室拿出打掃的用具,準備開始打掃客房。

她拉開客房的門,在黑暗中摸索著走進去。

房間裡比走廊還要暗,她呆站了幾秒,猛眨眼睛,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那位怪少爺,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起床呀?」她不禁咕噥道。

這裡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見,叫她怎麼打掃嘛?

她轉頭四處張望,發現一面牆隱隱透著些許亮光,她猜想:那大概就是窗戶吧!

她穿過房間,慢慢走向那面透著些許亮度的牆壁,想把黑色的擋光窗戶拉開一些,好讓光線透進來。

走了幾步,她忽然感覺腳底下似乎踩到某些棉被之類的柔軟布墊,不過涼子阿姨說客人已經走了,所以她並沒有在意,繼續跨步往前走,不料——

「啊!」

一聲低沉的慘叫聲從她的腳下傳來,她這才發現,腳下果真有團棉被,而棉被裡似乎有個隆起的東西,她嚇得尖叫一聲,迅速跳到一旁,抱著門柱發抖。

「什麼鬼踩我?」

男人用嗄啞的日文大吼,並且迅速拈亮矮桌上的檯燈。

柔和的鵝黃色燈光照亮了室內,姜茉蘋這才清楚房間裡的狀況。

棉被裡真的有人!

有個裸著上身的男人半坐在被窩裡,痛苦的用手遮住雙眼,似乎在忍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楚。

他很瘦,肌肉非常緊實,修長的身軀半藏在棉被裡,讓人無法一窺究竟。一頭淺褐色的中長髮披在肩上,顯得凌亂而狂野。

她可真會踩,一腳正中他的小腹!遠藤晃司抱著肚子,低聲詛咒。

她的腳要是再往下挪個幾寸,他就永遠不必傳宗接代了。

「你這個白癡是打哪來的?誰叫你闖進東院來?」

打從她一進門,他就知道了,不過因為睡意仍很濃重,所以他懶得爬起來。

再說,光聽她笨重如牛的腳步聲,就知道她絕對不是什麼武術高手,像她這樣的人,來十個他都能一把捏死,所以自然不把她放在心上。

遠藤晃司睜開眼,歪頭看了看時鐘,又隨即惱怒地閉上眼。

該死的,才八點鐘而已!

從來沒有人敢在九點之前吵醒他,而且還是用踩的,一腳踩醒他。

這個女人八成活膩了!

「對不起!你……不要緊吧?」

姜茉蘋緊張得忘了此刻自己正在日本,結結巴巴的用中文向他道歉。

「中文?」遠藤晃司總算睜開一隻眼睛,上下打量她,改以中文問。「你是從台灣來的?」

「你居然會說中文耶!」姜茉蘋露出驚喜的笑容,全然忘了剛才的恐慌和擔憂。「好神喔,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台灣來的?」

「因為我在台灣看過很多像你這樣的笨蛋!」

「啊?」搞了半天,姜茉蘋才知道他是拐著彎在罵她。

她扁起小嘴,有些委屈的說:「對不起嘛!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踩你的。」

「不是故意的就踩得這麼準,要真是故意的,我不就等著當公公了?」

「什麼公公?你是指……爺爺嗎?」姜茉蘋有些惋惜的看著他,沒想到他這麼會保養,外表看起來年紀輕輕,居然已經當爺爺了。

「你才是歐巴桑咧!」

遠藤晃司氣得快吐血了,他老得像爺爺嗎?

「我不是歐巴桑,我才十九歲而已!」姜茉蘋認真的駁斥,一雙剔透的圓眸,比晶瑩的水晶還要燦亮。

遠藤晃司怪異的掃她一眼,嘴裡喃喃自語。「真奇怪!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腦子卻比豬還要笨……」

「啊?你說什麼?」

「我說——是誰叫你過來的?」

他不耐煩地掀開棉被起身,精瘦修長的四肢,讓姜茉蘋霎時看癡了。

這個男人不但身材好,臉孔也很有型,細長邪魅的雙眼炯炯有神,鼻樑像混血兒一樣高挺,薄而緊抿的唇則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男性魅力。

他好帥!帥得像從日劇裡走出來的電視明星,喜愛日劇的她不禁心嚮神往,心裡小鹿亂撞。

「是涼子阿姨叫我來的,她說客人一早走了,要我過來整理客房,沒想到你還沒走。」

「我不是客人!」他拉開客房的門,大步走向隔壁的臥房。

「你不是客人?那你是誰?」

姜茉蘋跟在他的屁股後頭,看他打開隔壁的房門,立即怪叫道:「啊!你不能進去那裡,那是晃司少爺的房間!」

遠藤晃司倏然轉頭,用一種非常忍耐的表情,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既然我敢走進遠藤晃司的房間,那就表示我是——」

「小偷?!」姜茉蘋驚訝地掩嘴驚呼。

這個小偷好大膽,居然敢在名震關西的黑木幫裡行竊!

遠藤晃司的嘴角劇烈抽搐,上下兩排牙齒左右摩擦,發出可怕的吱咯聲。

他必須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氣,免得一時忍不住,狠狠咬死她。

「你這個小偷也太猖狂了,進來偷東西也就算了,還光明正大的躲在客房裡睡覺,我從沒看過像你這麼大膽的賊!」

而且長得還如此英挺出眾,真是太可惜了!

她左一聲小偷,右一聲賊,叫得他怒火中燒、額上的青筋一條條冒出來。

他再也克制不住滿腹怒氣,指著她的鼻子大吼。「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像小偷嗎?既然我敢走進遠藤晃司的房間,那就表示——我、是、遠、藤、晃、司、 本、人!」他每說一個字,就用力戳她皎潔飽滿的額頭一下。

「你是晃司少爺?」

她捂著疼痛的額頭,睜大眼,半晌才回過神似的大嚷。「既然你是晃司少爺,那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她居然還敢怪他!「你問了嗎?蠢蛋!」

「可是客人呢?涼子阿姨說,客人一早就走了呀!」

「昨晚客人睡在我房裡,我則睡在客房裡。」

他懶得理她,逕自走進房間,打開嵌在牆壁裡的衣櫥,翻找更換的衣物。

「那——你為什麼要睡客房,而不睡在自己的房間裡呢?喔,我知道了!」她纖手一彈,欣喜地嚷道:「因為你是個非常好客的人,所以特地把自己的房間讓給 客人,委屈自己去睡客房,對不對?」

遠藤晃司翻了翻眼,懶得解釋。

他沒那麼偉大,他只是懶得浪費力氣,把那傢伙拖到隔壁去罷了!

他抓出自己要穿的衣服,踢掉下身的棉質睡褲,準備換上乾淨的衣服。

此時此刻,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黑色的子彈型內褲。

☆      ☆      ☆      ☆

「啊——」

姜茉蘋瞪著那塊小小的黑色布料,發出驚人的尖叫。

「你鬼叫什麼?」遠藤晃司不耐煩地轉頭瞪她。

「你……為什麼脫衣服?你該不會想……」

她縮在牆角,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像個企圖抵禦野獸侵犯的荏弱公主。

「你要是敢再有那種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就把你的雞小腦抓出來洗一洗!」

遠藤晃司不悅地抿緊唇,抓出黑色的襯衫、長褲,利落地套上,陰鬱的鴉黑色,正好襯托出他森冷淡漠的氣息。

見他穿上衣服,姜茉蘋這才放心了。

她明亮的水眸,骨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

「你總是穿黑色的衣服嗎?我注意到你的衣櫥裡幾乎全是黑色的衣服。黑色雖然很適合你,但是你偶爾也可以嘗試一下其他顏色的衣服嘛!」

遠藤晃司不理她,扭頭大步走出房間。

這個小女傭像麻雀一樣聒噪,吵死人了!

「譬如藍色、灰色,或是黃色、紅色啦,都有不錯的效果喔!」

姜茉蘋對服裝設計很有興趣,當初一心想到日本來,就是希望能學習日本在時裝設計方面的成就。

黃色、紅色?聽起來簡直像小丑穿的!

他不屑地撤撇唇,逕自加快腳下的步伐。

「晃司少爺,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呀!」她邁著一雙細緻的小腳,努力想追上他的步伐。

「誰叫你的腿長得那麼短?」依他估算,她大概不到一百六十公分。

「腿短又不是我的錯,是你走得太快了!」

「你說什麼?」遠藤晃司訝異地停下腳步,瞠目瞪視她。

這個矮小的丫頭竟敢指責他?是她天真得不懂世間的殘酷險惡,還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你——啊——」姜茉蘋發現他突然停下腳步,想緊急煞車已經來不及了。

砰!

她像一列失控的火車頭,筆直撞向他堅硬的胸膛。

「好……痛……」

她捂著自己的鼻子,疼得直掉眼淚。

他在衣服裡頭藏了什麼?鋼板嗎?

嘿!自作自受。遠藤晃司幸災樂禍的看著她,開心地咧開了嘴。

這下聒噪的小女傭總該知道,何時該聰明的閉上嘴了吧?

「好痛!晃司少爺,你……」

姜茉蘋抬頭想向他抱怨,不過眼前哪還有遠藤晃司的蹤影?他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真是個冷漠的人!」

姜茉蘋低聲咕噥,更加肯定涼子阿姨說得沒有錯。

他果然像涼子阿姨形容的那樣,是個冷漠無情的冷血怪物!

☆      ☆      ☆      ☆

「啦啦啦……」

清晨時分,清脆悅耳的歌聲,隱約在晨風中飄揚。

遠藤晃司睜開眼睛,一時還分不清自己已然清醒,還是猶在夢中。

他將頭微側向一旁,專注聆聽那清脆幽揚的歌聲,片刻之後,他發現歌聲是從庭院裡傳來的。

他起身隨意披上一件寬大的羽織,赤腳走上通往庭院的走廊。

拉開門,清晨的陽光立刻映入他的眼簾,他覺得刺眼,隨即垂下眼皮,片刻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一個活潑靈巧的身影拿著水管在庭院裡走動,替一叢叢的唐菖蒲和紫陽花澆水,像只停駐在紫花叢中的小精靈。

她的小嘴哼著他從沒聽過的歌曲,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動聽。

「啊!晃司少爺,你醒了——哎喲!」

姜茉蘋不經意轉頭,發現他站在迴廊上,欣喜的她正想上前和他說話,不料一時大意沒發現腳下的水管,被它絆了一跤,她慘叫一聲,當場跌個狗吃屎。

「靈巧的小精靈飛走了。」遠藤晃司望著她難看的跌倒姿勢,喃喃自語。

剛才輕靈的氣質只是假象,眼前笨拙的她才是真實的。

「喂!你一大早在庭院裡做什麼?」他拍了拍柚木地板,懶洋洋的盤腿坐下。

他一向懶得記女人的名字,所以一概稱這種雌性動物為:喂!

「我在替花澆水呀!」

姜茉蘋憨厚的朝他揚揚手中的水管,她忘了水管裡有水,這一抬手,冰冷的水柱正好噴向措手不及的他。

「混帳!你在搞什麼鬼!?」遠藤晃司暴怒地跳起來,大吼著拂去衣服上的殘留的水珠。

「對……對不起!」

姜茉蘋嚇得花容失色,顫抖著手想將水管移開,偏偏心裡愈急,愈是一再出錯。

慌亂之中,她竟然不小心將拇指壓在水管的出口處,本來和緩的水流霎時變成放射狀的強烈水柱,全部灑在他身上。

原本沒被噴濕的衣服,這下也全遭殃了!

「你這個笨蛋!我要殺了你——」

遠藤晃司的怒吼聲,幾哩外都聽得見。

他的雙眼被強烈的水柱噴得睜不開,只能在空中不斷揮舞雙手,藉以拂去迎面噴灑而來的水柱。

衣如泠和涼子遠遠走來,看見的就是這幅令人發噱的景象。

「對……對不起嘛!」

姜茉蘋終於把水管挪開,不過他早淋成一隻落湯雞。

她丟下手中的水管,恐懼地看著怒火狂燃的他。

他身上的羽織濕了大半,沉重地掛在身上,一頭淺褐色的中長髮濕答答的黏在頭皮上,一撮髮絲狼狽地貼在眼皮上方,水珠從他的髮梢末端,一滴滴滴落下來。

她既惶恐又懊悔,闖了這種禍,這份工作八成又要飛了吧?

「晃司少爺……」

「在我原諒你以前,最好給我閉上嘴!」

他的怒火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他急促地喘息,想平息心中的怒火,偏偏一陣毫不掩飾的爆笑聲在此時介入,像丟入火叢裡的汽油彈,轟地一聲爆炸了。

「哈哈哈,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可愛!」

這個明顯帶著笑意的聲音激怒了他,他回頭準備叫來人滾出黑木幫,卻發現來者是他的母親衣如泠。

「媽!」他帶著薄怒,不情願地喊道。

「兒子,媽媽好久沒看見你這個樣子了,我好懷念小時候幫你洗澡的情景喔。」她溫柔地笑瞇了眼。

「嘻……」涼子畢竟有所顧忌,只敢掩著嘴偷笑。

「這種事情不必懷念好嗎?」他彆扭地別開頭,將滴著水的羽織下擺扭乾。

「對不起!遠藤夫人,我不是故意的,請您不要解雇我好嗎?」姜茉蘋恐懼地抖著唇請求。

她不但把晃司少爺淋得像落湯雞,還碰巧被夫人看見,她一定會生氣地解雇她!

「沒關係,只是衣服淋濕了而已,換件乾的就沒事了,我不會為了這種小事責怪你的。」衣如泠溫和地擺擺手,要她別在意。

「真的?夫人,您更是太好了!我從沒見過您這麼好的人!」姜茉蘋感激得熱淚盈眶,她真是她的貴人!

「我媽原諒你了,我可還沒原諒你!」

她居然只向他的母親求饒,難道她把身為受害者的他當成死人嗎?

遠藤晃司認為她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一股無名的怒火使他發出憤怒的咆哮。「我們黑木幫不養廢物,像你這種什麼事都做不好的笨蛋,我不想再看見你了,你 馬上給我滾!」

「晃司少爺……」她果然被解雇了!

「哇……」她忍不住震驚與悲傷,小嘴一扁,當場就哭了出來。

她這麼笨,要是離開這裡,一定找不到工作的啦!如果找不到工作,那她就沒有錢唸書,沒有錢唸書,就得回台灣去了。

嗚……她還不想回去呀!

「你哭什麼?」遠藤晃司被她的嚎啕大哭嚇了一跳。「別表現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是你自己笨得什麼事都做不好,怎能怪我趕你走?」

「哇……」

她也不是存心撒嬌,只是這淚水不知怎麼回事,就是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遠藤晃司第一次發現,眼淚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能讓他無條件棄械投降。

「你……好,算我認了!不許再哭了,再哭……我就真的叫你滾蛋了!」他胡亂安慰道。

「你是說……」她抬起迷濛的淚眼,傻傻地呆望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留下來了嗎?」

「沒錯啦,笨女人!」他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極不情願地回答。

奇怪,不是沒有女人在他面前哭泣過,但他從來不曾有任何感覺,甚至覺得她們是在作戲,打從心底厭惡鄙視。

而她的眼淚不但不會令他覺得厭惡,甚至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他感覺得到她心底的悲傷,她是真的難過,而不是偽裝出來的……

「以後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他甩去袖口的水滴,正想轉身進屋,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涼子低吼。「涼子阿姨,以後請人,千萬別再請智商低於六十的笨蛋了!」

說完寬袖一甩,隨即轉身走進屋內。

他罵她笨蛋!

姜茉蘋難過地低下頭,覺得相當難堪,因此沒聽見另外兩個女人的對話。

「涼子,你看見了沒有?晃司生氣了耶!」

「是呀!夫人,我看見了。」

「真難得!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連動動嘴都懶的晃司,居然這麼生氣的罵人。」

他從小就懶洋洋的,對啥事都不關心,連她這個母親,都不會見過他發怒或大笑的模樣呢!說起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晃司少爺這麼激動,看來我得趕快把茉蘋調走,免得她又惹晃司少爺生氣。」

「不對!涼子,你不但不應該把她調走,還應該讓她繼續留在晃司身邊。」

「為什麼?」衣如泠的話讓涼子一頭霧水。

難道夫人有虐待狂,喜歡看兒子生氣?要不是當年她親眼看著晃司少爺從夫人肚子裡生出來,否則她真會懷疑衣如泠不是他的親娘,而是他的後母。

「涼子,你不覺得這個會生氣、會咆哮的晃司比較有人性嗎?」衣如泠咯咯笑問。

「這倒是……」

「把安排在東院的女傭全部調回主宅,留茉蘋一個人照顧晃司就好了。」

「晃司少爺不會被氣死吧?」她有點擔心呢!

「放心,不會的,我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我覺得茉蘋會是晃司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涼子還是不懂。

「是呀,很重要的人。」

衣如泠沒有多說,只是微笑不語。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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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吸塵器運轉的吵雜聲,在灑滿陽光的日光室裡迴盪著。

姜茉蘋穿著女傭的制服——綴著花邊的白圍裙,手裡拿著吸塵器,仔細將榻榻米上的灰塵,全部吸乾淨。

「晃司少爺,請把腳抬起來。」吸塵器的吸嘴在遠藤晃司的腳邊幾公分停了下來。

他的長腿伸展在和室桌下,她無法把吸塵器推到桌子底下。

遠藤晃司懶洋洋的抬起勁瘦修長的雙腿,高舉在和室桌上,一雙隱含著好奇與探索的目光,還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專注得像在觀察實驗室裡的白老鼠。

姜茉蘋彎下腰,把吸塵器推到和室桌下方,開始清理桌下的灰塵。

她工作得太過專心,沒發現黃金檜木製的和室桌就在前方,忽然「叩!」的一聲,她的小腦袋瓜撞上堅硬的桌角,痛得她哇哇大叫。

「啊……痛……」她捂著額頭,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笨蛋!遠藤晃司搖搖頭,冷嗤一聲。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要不是親眼看見,他簡直難以置信。

從她拿出吸塵器開始吸地,不過才過了二十分鐘,她已經被電線絆倒兩次、撞到門框一次,剛才又增加一次撞桌角的紀錄。

她就像只巨大笨拙的恐龍,反應神經遲鈍得嚇人,常常顧前面就顧不了後面,顧上頭就顧不了下頭。

她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他真的很懷疑。

他的週遭充斥著太多冰雪聰明又精明狡詐的人,她的天真笨拙明顯與其他人的精明不同,這一點,深深燃起了他對她的好奇心。

他第一次對一件事情產生濃厚的興趣——那就是研究她!

「好痛,腫起來了!」

姜茉蘋摸著自己的額頭上多出來的小包,知道是剛才撞到的地方腫起來了。

「笨蛋也會覺得痛嗎?」

遠藤晃司撐著下巴,十分納悶不解。

他以為像她這種感覺遲緩的傢伙,不應該覺得痛的。

「晃司少爺,你剛才說了什麼嗎?」她停止搓揉額頭的動作,好奇的詢問。

遠藤晃司不耐煩地搖頭,不想再重複一次。

「那……我吸完地了,我要去做別的事。」

他毫不避諱的專注目光,令姜茉蘋滿臉發熱。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他老是用一種過分專注的眼神盯著她,不管她人在哪裡、做什麼事,他都正好在那裡,還大剌剌盯著她瞧,害她現在一看到他就臉紅,心跳 得也特別快,連呼吸都不順暢。

她假借低頭的動作,藉以迴避他的視線,匆忙收拾好吸塵器,她便想離開日光室。

她急著逃離日光室,沒注意到門檻和走廊的高度有點落差,當場一腳踩空了,重重地落下,跌得五體投地,像馬路上被踩扁的青蛙。

好……好痛!

她的胸部……扁了啦!

「真是個笨蛋!」

遠藤晃司再也受不了她的愚蠢,索性起身走出日光室。

經過還維持著俯臥姿勢的姜茉蘋身旁時,搖了搖頭,發出嘖嘖的蔑笑聲,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連拉都不肯拉她一把。

當姜茉蘋渾身酸痛、困難萬分的從地上爬起來時,他已經走遠了。

她又羞又氣的罵道:「壞人!看我跌倒了,居然連理也不理我。」

不過……剛才晃司少爺說的笨蛋,是指她嗎?

沒錯啦,她的平衡神經是比常人「稍微」差了那麼一點,但她才不是笨蛋呢!

從國小開始,她的成績就一直維持在前幾名,雖然數學成績不太好,不過她已經很努力的用其他科目的分數補過來了呀!他怎麼可以罵她笨蛋?

或許她應該聰明一點,趕快離開這個冷血無情的主子,免得哪天她有生命危險時,他連動根手指救她都不肯哪!

「壞主人!」她哀怨地向遠藤晃司離去的方向投去一瞥,然後拖著吸塵器,可憐兮兮的走向後頭的置物間。

☆      ☆      ☆      ☆

晚餐是遠藤家族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

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遠藤家的人大多會聚在一起用餐,順便聊聊這一天發生的大小事情。

「茉蘋,蕎麥面好了沒有?幫主、夫人和晃司少爺他們就快來了!」

涼子站在餐室門口,焦急的問道。

所有的菜都已擺置妥當,就缺這道清爽開胃的蕎麥涼面。

「我去看看!」

姜茉蘋急促地轉身,準備衝往廚房,不料才一邁開腳步,就撞上一堵堅硬的胸膛。

她摸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才看見矗立在她面前的人。

「晃司少爺?」

「是你呀?」遠藤晃司挑了挑眉,不意外這個莽撞的人是她。

「晚餐就快好了,請您先到餐室等候一下,我去廚房看看蕎麥面好了沒有。」說完,她又舉步想衝去廚房。

「慢一點!」

從她闖禍的前科來看,愈在緊急的情況下,她愈是容易出錯,所以為了今晚的蕎麥面著想,她還是慢慢來比較好。

慢點吃,總比吃不到的好。

「我知道,謝謝晃司少爺叮嚀!」

姜茉蘋靦腆地一笑,又朝隨後走來的遠藤崇史和衣如泠夫婦點頭打招呼,才急急忙忙趕往廚房。

站在一旁服侍用餐的女傭百合子瞧見這一幕,心裡妒恨交集,她怨恨地瞪著姜茉蘋的背影,討厭她受到大家的喜愛。

她服侍遠藤晃司已經有一年多了,他每次看見她,總是不睬不理,若有事吩咐她,頂多叫一聲——喂!

她敢打賭,晃司少爺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姜茉蘋才來幾天,她最崇拜、仰慕的晃司少爺就為她破了許多例,她——實在無法忍受!

晃司少爺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他!

她遠遠看見姜茉蘋端著放置惹麥面的托盤快步走來,忽然有個壞念頭升起,她露出陰險的笑容,知道該怎麼讓那個新來的笨丫頭,哭著滾回家了。

「蕎麥面來了!」

姜茉蘋兩手捧著托盤,高興地跑進餐室。

前一刻還看她笑容滿面地跑著,下一秒就聽到她發出一聲尖叫,然後身子往前一撲,狼狽地趴倒在地上。

放著蕎麥面的托盤還緊緊抓在她手中,但是盤子連同蕎麥面一起飛了出去,盤子撞到牆壁砸破了,而盤子裡的蕎麥面則彈了出去,在空中轉呀轉的,最後在大家 的驚呼聲中,落在一個最不該落下的地方。

「晃……晃司少爺?」

一大團灰綠色的涼面,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遠藤晃司的頭上,像一頂滑稽可笑的綠色假髮。

幸好是冷的蕎麥面,萬一是熱的烏龍面……

當時,這是姜茉蘋僵化的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看見這滑稽的一幕,大家都覺得很好笑,不過傭人們都悄悄抿著嘴,不敢發出一點笑聲,唯一敢縱聲大笑的,只有遠藤崇史夫婦。

他們壓根不理會兒子和蕎麥面一樣綠的臉,逕自抱著肚子笑到流淚。

「你是故意的?」

遠藤晃司用力撥掉頭上快被怒火蒸熱的蕎麥面,咬著牙怒聲質問。

「不……不是的!」姜茉蘋雙腿一軟,跪坐在榻榻米上,小臉蒼白地望著遠藤晃司。

她記得上一次不小心把水潑在他的身上,他就氣得想解雇她,現在涼面落在他頭上,她……非得走路不可了!

「晃司少爺,請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害怕地解釋,表情泫然欲涕。

「誰問你了?我問的是她!」

他冷凝著臉,伸手指向躲在角落的百合子。

「我問你,你是故意的嗎?」

「我?!」百合子嚇得花容失色,少爺應該沒看見她絆倒姜茉蘋那討厭的笨丫頭才對呀!怎麼會……

「蕎麥面不是百合子弄倒的,是茉蘋呀!」她佯裝無辜的辯解。

「你還敢狡辯?!我親眼看見你伸腳絆倒她,除非我的眼睛出了問題,否則我絕對沒有看錯!」

百合子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遠藤晃司的視力,早在她伸出腳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瞧見了。

遠藤晃司不想聽她解釋,冷冷地下令。「我給你一個鐘頭的時間,收拾東西滾出黑木幫,我們不需要你這種滿腹心機的下人!」

她一時糊塗犯了錯,他可以原諒,但她一再狡賴強辯,才真的激怒了他。

他痛恨不認錯的人!

「少幫主,請您再給百合子一次機會,求求您!」百合子砰地下跪,哀聲祈求。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叫你滾!」他不想再和她廢話,只要她馬上滾蛋。

「幫主、夫人,求求你們幫我,替我求情吧!」

遠藤崇史逕自低頭喝茶,根本不想理會她,衣如泠心腸軟,本想替她求情,可是想到她欺負新人的卑劣手段,也不由得生氣。

她不想挽留這種愛耍詭計的下人,把家裡弄得烏煙瘴氣,所以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百合子,我很抱歉。」

「哇……」百合子絕望地放聲哭泣,實在後悔莫及。

「夫人、晃司少爺,能不能請你們原諒百合子姐姐,不要怪她好不好?」姜茉蘋實在不忍心見百合子哭泣,忍不住開口替她求情。

「你憑什麼替她求情?」遠藤晃司冷冷地問。

這個丫頭實在笨得可以,人家都欺壓到她頭上來了,她還替人家求情。真是一個氣死人的笨蛋!

「我知道我沒資格開口說話,可是我不想看百合子姐姐被趕出去。」

「這是黑木幫的幫規,要是為她破了例,以後誰還會聽我的命令?」再說,他根本不打算原諒那女人!

姜茉蘋一聽,不由得黯然垂下腦袋,心中充滿無力感。

對不起,百合子姐姐,請原諒我的無能為力!

她愧疚的在心中道歉,殊不知,百合子到臨走之前都遺恨著她,壓根沒感謝她曾替她求過情。

☆      ☆      ☆      ☆

彷彿在一轉眼間,寒冷的冬天逐漸遠去,春天的腳步近了,枝頭綻放新芽,路邊也冒出許多不知名的小花。

姜茉蘋來到黑木幫,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語文學校早已開課,現在她上午到學校上課,下午和晚上則在宅子裡幫忙,日子過得既忙碌、又充實。

「茉蘋,今天做到這裡就好了,辛苦你了!」

下午六點,涼子端來一碟淺褐色的點心,放在偏廳的矮桌上。

「這是夫人請你吃的點心,是有名的和果子燒,很好吃喔!」涼子笑著告訴她。

「這些全都是要給我吃的嗎?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謝謝你們!」

「別客氣!這一個月來,你一直很努力工作,這些只是犒賞你的小點心,不必放在心上。」

「謝謝涼子阿姨,當然更謝謝夫人!」姜茉蘋的心裡像被暖爐烘過似的,溫暖得不得了。

只是……

她一直想不透,溫柔仁慈的夫人怎麼會有晃司少爺那種冷漠寡情的兒子呢?

夫人究竟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她?姜茉蘋真是不明白。

涼子走後,她端著那碟點心,來到通往後院的長廊上,舒服地坐在敞開的門邊,晃動一雙白皙的腳丫子,一邊享用美味的點心,一邊欣賞天邊絢麗的晚霞。

「好好吃喔!」

淺褐色的面衣下,包裹著又香又甜的栗子餡,鬆軟可口,甜而不膩,好吃得連舌頭都快化掉了。

忙了一下午,她的肚子早已餓扁了,再加上點心好吃極了,她忍不住一個接一個,一口氣就吃了三個。

吃完點心之後,她發現手上沾有一些栗子泥,實在捨不得浪費,於是伸出粉紅的小舌頭,將指尖上的栗子泥舔乾淨。

「嘖!吃完東西還舔手指頭,實在太難看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嘲笑聲,嚇得她差點從走廊上跌下來。

「誰?」她睜著小鹿般渾圓的雙眼,防備地打量四周。

「你瞎了嗎?我這麼大的人,你竟然沒看見?」

遠藤晃司從高大的洋紫荊樹下走出來,她這才瞧見他。

原來他站在低垂的枝枒下,難怪她沒發現。

「晃司少爺,你回來了?」

她拍拍褲子站起來,禮貌的打招呼。

「你在吃什麼?」他摘下鼻樑上的墨鏡,隨口問道。

瞧她像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連指尖上殘餘的味道都舔得一乾二淨,丟死人了!

他很好奇,那東西真有那麼好吃嗎?

從他出生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了,身為黑木幫唯一的繼承人,享受山珍海味、珍饈美食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吃多了各國的頂級佳餚,他不認為有什麼食物好吃得 讓他吮指回味。

「是你母親送給我的和果子點心,栗子口味的,好吃得不得了。」

「和果子?」他一臉欲嘔的表情。

從他五歲之後,就拒絕讓甜膩的點心擺在他面前,以免影響他的食慾。

「是啊!好好吃喔,不知道這種點心貴不貴,希望以後回去的時候,也能買一點回去讓我的爸媽嘗嘗。」

「你還想帶回去?」他不以為然的說:「那種東西根本不能下嚥,你一定沒吃過河豚,那才是人間美味。」

「河豚是什麼?」她傻愣愣地問。

「跟我來!」

遠藤晃司將墨鏡重新架回鼻樑上,昂昂下巴要她跟他走。

難得他今天心情不錯,就勉強做個善事,帶她這個鄉下上包子去見見世面。

「我嗎?」

姜茉蘋狐疑的回頭看看後面,沒有人呀,他叫的應該是她吧!

「笨蛋!這裡還有別人嗎?」

他翻翻白眼,實在受夠了她的遲鈍。

「要……要去哪裡?」她遲疑著不敢跟過去,怕他把她載去賣掉。

她戒慎恐懼的表情令他火冒三丈。

「你怕什麼?你既無財、又無色,身材乾癟得像門板,我瘋了才會打你的主意!」

他毫不客氣的刻薄言詞,讓她霎時氣紅了臉。

她的身材是矮小了點沒錯,但她其實很有料的,身材凹凸有致,一點都不像平板的門板!

「你沒吃過河豚,我帶你去嘗鮮,你去是不去?」

他已經失去耐性,如果她再不給他肯定的答覆,他馬上掉頭走人。

「請問……我需要付錢嗎?」

隻身在外,她必需節儉度日,自然沒有多餘的金錢享受大餐。

「完全不必花你一毛錢,行嗎?」

「河豚居」屬於黑木幫的產業之一,自然不用她來付賬。

「好,那我去!」

她立即綻開笑容,開心地跟著他來到車庫。

發覺自己的魅力比不上免費的餐點有吸引力,遠藤晃司的男性自尊難免受到一點創傷,不過他並非一隻喜歡受人注目的雄孔雀,所以只是聳聳肩,要她繫上安全 帶,然後踩下油門,飛馳上路。

☆      ☆      ☆      ☆

「救……命……哪……」姜茉蘋兩手緊緊抓著身側的皮椅,身體因為高速前進的反作用力而往後傾,幾乎快和車身齊平了。

她閉著眼睛放聲尖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在坐什麼驚險刺激的高空雲霄飛車,哪曉得她坐的只是在地面上行駛的跑車。

「已經到了!閉上你的嘴,給我下車!」

遠藤晃司跨下跑車,拍拍自己嗡嗡作響的耳朵。

該死!她的尖叫聲害他差點耳聾。

「到了?」姜茉蘋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車子果然已經停下來,她用顫抖的手解開安全帶,虛弱地爬出車外。

「等一下……我要……自己搭車回去……不然用走的也行……」

反正她絕不要再坐那部可怕的「雲霄飛車」,她還想活到八十歲。

「隨便你!不過,至少得等填飽肚子再走。」

他不勉強她坐車,不過他沒忘記自己說過要請她吃河豚的承諾。

領頭走進「河豚居」,跑堂的小弟一看見遠藤晃司,立刻往裡通報,不一會兒,「河豚居」的經營人田川正人便邁著大步走出來,笑呵呵地迎接他。

「晃司少幫主,怎麼有空過來?」

「田川叔叔。」遠藤晃司點頭打招呼。

田川正人是他父親遠藤崇史的親信,跟隨他的父親出生入死多年,後來年紀漸長,不適合再在黑道上打滾,父親才把這間以河豚料理聞名的店面讓給他經營。

「咦?這位小姐是……」田川正人好奇的雙眼,不斷在姜茉蘋身上游移。

他是看著晃司長大的,非常瞭解他的個性,生性冷淡、不愛搭理人的他居然帶著女人出現,想來遠藤家的香火後繼有望了。

「她是新來的女傭,蠢得要命,連河豚都沒吃過,所以才帶她過來嘗嘗。」遠藤晃司淡然解釋。

「新來的女傭?」

田川正人聽了,眼珠子瞪得更大,差點沒從眼眶裡滾出來。

晃司少幫主居然帶著一名女傭來吃高級的河豚料理,說出去誰會相信!

噢!幫主和夫人一定會相信。這可是重要情報,他得盡快打電話向他們通報。

「你們替我好好款待少幫主!」

他吩咐屬下好生招呼他們,然後立即躲進書房,抓起話筒,向遠藤崇史報告剛才看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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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請慢用。」

女侍將他們帶到專用的包廂裡,送上前菜和熱茶後,便恭敬地退下。

「吃吧!」遠藤晃司率先舉箸享用前菜蜤蜺蜲蜢,鉼鉿鉺銦姜茉蘋見狀,也跟著拿起筷子進食。

前菜是由幾樣小菜水煮蝦和墨魚片拼湊而成的冷,配上爽口的沾醬,非常開胃,她很快就吃得盤底朝天。

用完了前菜,侍者收下盤子,又送上一大盤精緻的生魚片和熱呼呼的火鍋。

「這是什麼?」姜茉蘋挾起一片排列美觀的魚肉,好奇的端詳著。

那魚肉切得好薄,幾乎像薄紗一樣透明,隱約可以穿透魚肉,看見另一端的景物。

遠藤晃司喝了口熱茶,神情慵懶的告訴她。「那是河豚生魚片。」

「河豚?是海豚的一種嗎?」她迷惑地問。

「不是,河豚就是河豚,和海豚完全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因為河豚生長在河裡,而海豚生長在海裡嗎?」

她天真的問題讓他啞口無言,撇過頭,正好看見牆上貼著河豚的種類和圖片,於是他立刻指著牆壁說:「就是河豚!河豚的身上長滿了刺,平時和一般的魚類無 異,不過遇到危險時就會迅速膨脹——」

「啊——是生氣魚!」姜茉蘋看見牆上的圖片,立即丟下手中的生魚片,恐懼地大喊。

「生氣魚?」這個名詞他從未聽過,不過倒是挺貼切的——膨脹起來像在生氣的魚。

「生氣魚有毒,吃了會死翹翹的!」

她還記得小學時,有人送給住在她家附近的王叔叔幾條生氣魚,王媽媽把那些魚煮來吃,結果當天晚上,一家六口全部毒死了。這件事把她嚇壞了,從此她一看 到生氣魚就害怕,連看到圖片都會讓她嚇得發抖。

「那是不懂得宰殺的方法,才會引起中毒。河豚的卵巢和內臟都有劇毒,必須小心處理,才不會讓毒素污染其他的魚肉。河豚居的師傅擁有合法宰殺河豚的執 照,還有二十多年的經驗,開業這麼多年以來,每天宰殺的河豚超過上百隻,可是從來沒有人中過毒。」

「我還是別冒險的好,為了吃一條魚而喪命,實在太劃不來了。」

「那是你沒吃過河豚才會這麼說,有人為了吃河豚,不惜傾家蕩產、甚至賠上性命,你不試試,絕對會終生後悔。」

「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聽他這麼說,如果她執意不嘗試河豚的滋味,似乎很對不起自己。

可是她真的很害怕,怎麼也沒勇氣將那片薄薄的魚肉放進嘴裡。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吃,你可不可……示範一下?」

「吃法很簡單,就和一般的生魚片一樣,不過別沾太多醬油和芥茉,那會讓河豚原味盡失。像這樣——」

他挾起薄而透明的魚肉,略沾一點醬油和芥茉,然後放進口中咀嚼。

「很美味。你也試試!」

姜茉蘋沒有立刻動手,她用手撐著下顎,一雙明亮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等了一會兒才問。「你覺得怎樣?」

「我說過了。很美味。」他挾起第二片魚肉放進嘴裡。

「你有沒有呼吸困難心跳緩慢、四肢逐漸僵硬,甚至身體麻痺的感覺?」

他瞪著她,以為她腦子有問題。「我又沒有心臟病,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毛病?」

「那就表示這些魚肉沒有毒,我可以安心吃了!」她開心地輕拍小手,然後拿起筷子,扶起一片河豚生魚片沾上醬油和芥茉,然後放進嘴裡細細品嚐。

「嗯,真的好好吃喔!」

她滿足地笑瞇了眼,完全沒發現遠藤晃司鐵青的臉色和顫抖的怒氣。

她居然把他當成試毒的白老鼠!遠藤晃司快氣炸了,她可知道,他的命比她那條小命值錢多了,萬一他真的被毒死了,她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償命。

「既然生魚片這麼好吃,那河豚火鍋一定也很美味,我一定要好好嘗嘗。」

姜茉蘋從冒著騰騰熱氣的鐵鍋裡挾出河豚肉和豆腐,津津有味的享用。

她餓壞了,河豚火鍋又是如此美味,她不知不覺吃了好多,不經意抬起頭,才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看,根本沒有動筷子。

「唔,吃呀!你怎麼不吃?都快被我吃光了耶。」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光看你吃我就飽了!你不論吃任何東西,都是這麼好吃的模樣嗎?」她的胃口好得令人驚訝。

囫圇吞下嘴裡的食物之後,她才說:「是啊!因為小時候家裡很窮,常常吃不飽,後來經濟狀況好轉之後,我們就變得很珍惜食物,不管吃什麼東西,都一定盡 量吃完,因為我們嘗過飢餓的滋味。」

「我倒不知道飢餓是什麼滋味。」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上只有他不想吃的東西,還沒有他吃不到的東西。

「那種滋味不好受,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她朝他一笑,再次催促。「快吃吧!別浪費了這麼好的食物。」

他專注地望著她,忽然發現,她的笑容很可愛,純真而自然,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勤儉認分的她,似乎更可愛。

以往他對女人矯揉造作、貪婪拜金的刻板印象改觀了,他不禁以一種全新的眼光來打量她。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除了母親,竟然還有另一個女人讓他看得順眼。

他原本冰冷淡漠的雙眼,霎時升高了幾絲熱度,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產生濃厚的興趣。

☆      ☆      ☆      ☆

好冷,已經快四月了,居然還這麼冷。

吃完了河豚料理,遠藤晃司走路送姜茉蘋去搭電車,夜晚的寒風迎面襲來,姜茉蘋拉緊身上的薄毛衣,冷得牙齒不住打顫。

「為什麼不多穿件衣服?為了愛美嗎?愚蠢的女人!」

一件黑色的皮衣刷地落在她肩上,伴隨而來的,是毫不溫柔的斥責聲。

她訝異地抬頭望著略含慍意的遠藤晃司,心裡十分感動。

「晃司少爺,你真是個大好人!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心腸很壞的大壞蛋,沒想到認識你這麼久,才知道其實你是好人。」

我是好人?!遠藤晃司扭曲著臉,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他若是好人,日本監獄大概有一半以上的犯人應該被放出來。

「別以為自己能看透我,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好人!」他冷峻地駁斥她荒謬的論調。「我沒給你臉色看,是因為你沒得罪我,而且我瞧你還挺順眼的,要是得罪 了我,我照樣對你不客氣!」

「那……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她被罵得抬不起頭來,潔白的貝齒緊緊陷入水嫩的紅唇裡,逐漸模糊的雙眼,無意識的盯著自己絞扭在一起的小手。

她黯然神傷的模樣讓人心疼,連他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也莫名其妙的揪疼了心,心底滋生一絲悔意,覺得自己真是個該下地獄的惡劣渾蛋。

「夠了!你裝出這副可憐的模樣做什麼?我可沒義務要哄你開心!」他略顯急躁的喝斥,大手卻不受控制的抹去她的眼淚,似乎無法容忍它的存在。

他的舉動讓姜茉蘋詫異地睜大了眼,透明的淚滴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像極了耀眼奪目的晶瑩水鑽。

「晃司少爺,你——」

姜茉蘋正想開口,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尖叫聲和叫罵聲,然後便看見一群男女喧鬧的朝他們的方向衝過來。

「救命啊!求求你們,誰來救救我……」

一位穿著紅色緊身洋裝的絕艷美女,赤裸著雙腳,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邊跑邊哀求,卻沒有人敢伸出援手。

沿路的人紛紛走避,唯恐惹上不該惹的麻煩人物。

絕艷的美女跑到遠藤晃司身邊,驚恐地拉住他的手臂祈求道:

「求求你!先生,救救我吧!」

「放手!」遠藤晃司神情漠然的扯開美艷女子的手,對站在一旁發愣的姜茉蘋說:「我們該走了。」

「可是……」

「少惹麻煩!」

這一帶是黑道勢力範圍集中的紅燈區,歡場小姐欠債不還被債主追殺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連警察都對這個地方避而遠之,他可沒心思管這種連上帝都管不了 的事。

他拉著她的手,硬將她拖離那塊是非之地,姜茉蘋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被他拉著走,卻頻頻回首往視那位因無助而啜泣的女子,心中充滿了憐憫。

幾個高頭大馬的凶神惡煞走向那名女子,叫囂道:「高井緒奈,看你往哪裡逃!」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她猛搖頭,一頭如絲緞般光滑的秀髮隨著她的動作飄動,讓圍捕她的人有片刻失神。

「少囉唆!」為首的森山嗄聲嘶笑道:「咱們少主看上你,是你天大的榮幸,少來那一套賣笑不賣身的說法!你要搞清楚,你簽下那張五千萬日圓的借據已經被 我們買下來了,從現在開始,赤蠍幫才是你的債主,你當然得好好伺候我們少幫主。」

「不——」高井緒奈悲痛地大嚷,絕望地放聲哭泣。「那五千萬我是向百樂酒店借的,不是你們!」

「我不管那些錢是你向誰借的,我只知道借據在誰手上,誰就是你的債主!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跟我們走,否則要是激怒了光少主,他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的!」

「我不去!我不要伺候他,我不要……」

赤蠍幫的少主鬼島光是出了名的虐待狂,她這一去,不死只怕也剩下半條命,她不要啊!

「吵死了,既然你這麼不識相,那就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幾個凶神惡煞已經沒耐性再和她攪和,跳上前一把將她攫住,然後粗魯地將她的雙手反扣在身後,準備帶回去覆命。

「住手!」

姜茉蘋趁遠藤晃司彎腰開車門的時候,奮力掙脫他的手,轉頭快步往回衝。

那一刻,充斥在她胸臆的是滿腔的怒火和憤慨,那群人當街擄人的囂張行徑讓她義憤填膺,完全忘了自己該有的恐懼。

「該死的!笨女人,回來!」

遠藤晃司踹上車門,氣急敗壞的追去。

她要是不想活了,大可坦白告訴他,他很樂意替她解決這個問題,她何必急著到那群赤蠍幫的嘍囉面前送死?

「笨女人,給我回來——」

☆      ☆      ☆      ☆

「你們放開她!」

姜茉蘋叫嚷著衝進那群高頭大馬的大漢裡,對他們揮舞可笑的小拳頭。

「你是誰?」森山並不惱怒,只滿眼好奇的上下打量她。

或許是她過於嬌小的身材對他們絲毫不構成威脅,所以他才沒把她當成敵人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放開這位小姐,她並不想跟你走,你看不出來嗎?」

「我管她想不想跟我走,我只知道我們光少主要她,她就得跟我們走!」

「這是個法治的社會,你們不能像古代的土匪一樣,當街擄了人就走!」姜茉蘋不知死活的教訓道。

「耶——你這個小丫頭很有意思,長得也挺可愛的,我們少主說不定會喜歡你的伶牙利齒,我就一併把你帶回去伺候他好了。」要是光少主高興,對他的賞賜絕 對不會少。嘿嘿嘿!

「你們別過來!」見幾個男人逐漸圍過來,姜茉蘋恐懼地瞪大眼,拚命往後退。

她只是見義勇為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許動她!」原本氣得不想理她的遠藤晃司,終究還是忍不住插手干涉,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姜茉蘋落入這些敗類手中。

「你是誰?竟敢管我們赤蠍幫的閒事?」一位嘍囉上前,指著遠藤晃司的鼻子大罵。

「啊——」幾乎是立即的,他的雙眼因驚恐和疼痛而向外凸出,嘴裡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沒有人看見遠藤晃司是怎麼出手的,只知道當那名嘍囉發出慘叫時,他的右手腕已經被硬生生折斷了。

「我最討厭別人指著我的鼻子!」

遠藤晃司嫌惡地拍拍手,似乎想拍去手上根本不存在的髒污。

其他赤蠍幫的嘍囉看見這一幕,全部有志一同的將雙手藏在背後。

森山望著他,若有所思的說:「素聞黑木幫的遠藤少幫主並不插手管道上的事,不知閣下今晚怎麼破例了?」

「哼!我還以為赤蠍幫全是一群睜眼瞎子,總算有一個帶眼珠出門的。」

遠藤晃司不屑地冷哼,一點也不在乎這一帶正是赤蠍幫的地盤。

森山一聽,當場變了臉色,不過還是隱忍著怒氣說:

「遠藤少幫主,敝幫的少主正在等我回去覆命,還請遠藤少幫主高抬貴手,讓我把這個女人帶走。」

「不行!」一聽到這幫壞蛋要將那名可憐的美麗女子帶走,姜茉蘋便像只竭力捍衛小雞的母雞,伸手將她擋在身後。

遠藤晃司朝森山昂昂下巴。「吶,你瞧見了!她不想讓你把那個女人帶走,所以你還是乖乖把人留下吧!」

「遠藤少幫主,請你不要為難我!」

森山握緊雙拳,忍不住胸口的怒氣,不過一想到屬下剛才被硬生生扭斷手腕的畫面,他便不敢正面和他衝突。

「我知道你的為難,我不會讓你們赤蠍幫平白損失這個人,我開一張六千萬的支票,明天你們派個人到黑木幫位於中央區的辦公室拿。」

感謝姜茉蘋的多管閒事,遠藤晃司一眨眼便損失六千萬。

花六千萬買一個女人?啐!遠藤晃司寧願把這筆錢拿去填海,也不願花在女人身上——尤其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

「我們不要錢,只要人!」

六千萬他們光少主未必看在眼裡,但他肯定高井緒奈是光少主要的,拿他看上的女人去換六千萬,他不敢想像光少主知道以後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你再堅持,我保證你們會人財兩失。」

雖然是一句冷淡的陳述,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己相當濃厚。

遠藤晃司向來沒有耐心,要他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浪費這麼多時間和一群討厭的毒蠍子周旋,最後他可能會忍不住把那個女人和那群毒蠍子通通宰了。

森山恨恨地咬牙,卻敢怒而不敢言。

黑木幫不好惹,遠藤晃司更是一個難纏的角色,要是得罪了他,老幫主為了息事寧人,說不定會殺了他向黑木幫賠罪。

「我這就回去稟報我們少幫主。」

森山匆促地行了一個禮,隨即領著幫眾憤然離開。

他相信光少主不會放過遠藤晃司這個囂張的傢伙。

光少主絕對嚥不下這口氣的!

☆      ☆      ☆      ☆

「謝謝你!遠藤少幫主,謝謝你救了我。」

赤蠍幫的嘍囉一走,高井緒奈立刻撲進遠藤晃司懷裡,感激的淚水落在她美艷如花的臉龐上。

「救你的人不是我,是那個笨女人!」遠藤晃司一把推開她,氣惱地用眼尾掃了掃姜茉蘋,還沒原諒她剛才找死的行徑。

高井緒奈聽了,立刻轉頭對姜茉蘋說:「謝謝你救了我,我永遠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別客氣!人與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那是你的說法,我可不這麼認為!」遠藤晃司就是氣不過姜茉蘋那副爛好人的樣子。「我花了六千萬把這女人從赤蠍幫手中買過來,這筆錢不是白花的,她必 須到黑木幫位於道頓堀的京阪酒店工作,直到償還這筆債務為止。」

「什麼?」姜茉蘋一聽,立刻跳起來。「好人做到底,你難道不能——」

「不能!」這句話不但冷硬,而且毫無轉圜的餘地。「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更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平白損失這六千萬。」

六千萬他是不看在眼裡,但那得看他高不高興。剛才姜茉蘋不要命的做法惹惱了他,他非得討回那六千萬不可。

姜茉蘋知道要他白白損失六千萬,的確過分了點,再說讓高井緒奈到黑木幫旗下的酒店工作,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會被逼著賣身。

「那——只好委屈你了。」姜茉蘋遺憾的對高井緒奈說。

「不!你們肯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如果要怪,就怪我命不好,有個愛吸毒的父親和好賭的母親,一口氣欠下五千萬的債務,害我為了替他們償還債務,只能 賣身到酒店工作。」

高井緒奈眼底含著淚水,梨花帶淚的美麗嬌容,連姜茉蘋看了都怦然心動,遠藤晃司卻無聊得猛打呵欠。

「沒想到你賣身的原因居然這麼可憐,真令人同情!」姜茉蘋為她掬一把同情之淚。

她不禁慶幸自己生長在一個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雖然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但他們一向樂天知命,即使身處逆境也不自暴自棄,所以她們幾個孩子都遺傳到父 母的勇敢與堅強。

高井緒奈望著他們,怯生生的說:「原先住的地方,我已經不敢回去了,我能暫時借住在你們家嗎?」

「不行!」遠藤晃司想也不想便拒絕。

他家可不是什麼遊民收容所,任何沒地方住的人都可以去借住。

「晃司少爺……」

姜茉蘋用一雙哀求的大眼瞅著他,遠藤晃司兇惡地回瞪她,最終還是屈服在她淚光閃閃的眼瞳下。

「一找到住的地方,她就得馬上搬出去!」他不忘下但書。

「謝謝你,晃司少爺!」姜茉蘋高興得一時忘形,用力擁抱他一下,又隨即放開。她轉身拉著高井緒奈的手,興奮地說:「就這麼說定了!你先過來住幾天,如 果明天有空,我再陪你去找房子。」

「謝謝你們!」高井緒奈感激地猛點頭。

她們兩人都沒發現,遠藤晃司僵硬地站在一旁,為了剛才懷抱中的溫暖柔軟而心悸。

他伸手想捕捉殘留在胸膛上的暖意,卻只摸到一團冰冷的空氣。

剎那間,他體會到一種生平從未有過的感受——空虛。

那種感覺很奇特,卻不好受。

他偏頭望著臉上洋溢喜悅笑容的姜茉蘋,驀然沉思起來。

難道說……他真的對這個笨女人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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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11: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沒用的混帳東西!」

一個猛烈的巴掌,將森山一掌打下台階,他滾了好幾個圈,一直撞到牆壁才停下來。

「連一個女人都抓不回來,赤蠍幫養你們這些廢物做什麼?」

鬼島光一掌將堅固的木椅劈成兩半,還是氣憤難消,雙手的指節捏得嗶啵作響。

「對不起!光少主,是屬下的錯……屬下認錯……」

面貌兇惡的森山在鬼島光的逼視下,怯弱得像隻老鼠。

「你認錯了,說是嗎?」

身材瘦長的男子一面輕撫手中色彩斑斕的奇鳥,緩緩步下階梯,窗外絢麗的霓虹燈映照在他削瘦如骨的臉上,顯得萬分可怖。

「既然你已經認錯了,那我這個主子也不能太刻薄,我看我就用那六千萬替你買一副上好的棺材,好好的厚葬你,你說如何?」

瘦削男子輕柔地微笑,眼底卻毫無一絲笑意,有的只是殘暴與冷戾。

他把玩躍上他手背的輕盈七彩鳥,猝不及防伸手一掐,那只珍貴的鳥兒嗄聲掙扎幾下,就這麼含冤送命了。

「拿下去,替我好好厚葬它。它畢竟有些苦勞,我絕不會捨不得那些喪葬費。」

他說得雲淡風輕,森山卻聽得冷汗直流。

他知道鬼島光說這些話的目的是「殺雞儆猴」,他能夠眼也不眨的捏死價值不菲的心愛小鳥,自然也能毫不留情的宰了他。

對他來說,殺一個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般容易,他絕對不會手軟。

「光少主,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您饒屬下一命,光少主……」他無力的雙腿往下一跪,只差沒屁滾尿流。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你將功折罪。」

「是!謝謝光少主恩典,屬下一定盡全力把高井緒奈抓回來,好好伺候光少主——」

「不!」鬼島光伸手阻止他未完的話。「高井緒奈那賤人不識好歹,老子對她失去興趣了,如果有需要,儘管宰了她沒關係!現在我要你去對付遠藤晃司那傢 伙,聽著——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替我除掉他,我就讓你有一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聽懂了嗎!」

森山聽得心旌蕩搖,只要殺了遠藤晃司,就有一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這麼好的事,只有白癡才會拒絕。

不過他可沒把貪婪表露在自己臉上,他垂下眼皮,假裝謙遜的說:

「屬下不敢貪圖光少主的賞賜,不過屬下一定會遵從光少主的命令,全力以赴,不殺遠藤晃司,誓不為人!」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是,屬下先告退了。」

森山走後,鬼島光原本平靜的臉上,浮現一抹陰狠詭詐的笑容。

「遠藤晃司,這回你死定了!」

他記得中國有個叫做孫子的人,想出了三十六條計謀,其中有條計謀就叫做「借刀殺人」。

有了森山這把刀,他根本不必花費一絲力氣,就能除掉遠藤晃司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他仰頭發出刺耳的大笑,陰惻恐怖的魔音讓附近幾個屬下頭皮發麻,卻不敢伸手掩住耳朵。

光少主不但性格暴戾,而且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們可不想激怒他,然後無故丟掉小命。

☆      ☆      ☆      ☆

「緒奈,我這邊有一些租屋的資料,是我請涼子阿姨幫我拿來的,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啊……好呀!」

高井緒奈接過姜茉蘋遞來的租屋快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閱著,一雙期待的雙眼,卻盯著門口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麼。

「緒奈,你在找什麼嗎?」

姜茉蘋發現她的心神不定,不禁好奇的問。

「沒——沒有呀!」

高井緒奈趕緊低下頭,假裝專注的審視手中的資料。

「有沒有中意的房子?這間好像不錯。」

姜茉蘋坐下來,陪她一同翻閱那些租屋資訊。

「唔,是啊。」高井緒奈看了一會兒,佯裝不經意問道:「茉蘋,怎麼沒看到遠藤少幫主?他出去了嗎?」

「是啊!他一早就出去了,好像到公司去了吧。」她一向不過問他的事,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這樣呀……」高井緒奈沒再多說什麼,不過臉上落寞的表情十分明顯,但姜茉蘋一心幫她尋找合適的房子,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呀!這間位於天王寺的房子好像很不錯,坪數不算小,價格卻滿便宜的。」姜茉蘋發現一間理想的房子,立刻拿給她看。

「天王寺一帶的治安似乎不太好,我怕……」言下之意就是不滿意。

「不然難波這邊呢!這裡屬於都心的鬧區,非常繁華,以後買束西也很方便。」

「那裡是不錯,可是有點吵鬧。我晚上要上班,如果白天太吵的話,我會睡不著。」

「既然這樣,那我再幫你找其他的房子好了。」

不知是高井緒奈太挑剔還是怎樣地,她們已經找了好幾天,還是連一間滿意的房子都沒找到。

「啊!怎麼會這樣!」

姜茉蘋疑惑地看著手中幾乎被翻爛的資料,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租一間房子變得這麼困難了?當初她找工作時,也沒這麼難找呀!

「沒關係,我們再慢慢找嘛!」

沒找到房子,高井緒奈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反而暗自竊喜。

她本來就不想離開呀!

「茉蘋,你覺得遠藤少幫主如何!」高井緒奈試探地問。

「晃司少爺?」抬眼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才說:「他是一個很複雜的人,有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好人,有時候又令人覺得很可怕,他——」

「我不是問這個啦!」高井緒奈失笑說:「我是問你,你……喜歡晃司少爺嗎?」

「喜歡他?」姜茉蘋白皙的臉蛋兒,瞬間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她低頭在光滑的原木桌上畫圈圈,竭力迴避高井緒奈的視線。

她知道自己回答得言不由衷,遠藤晃司是個俊美出色的男人,他們又朝夕相處了好一陣子,如果說她完全不曾動心,那才奇怪呢!

然而,她心裡非常清楚,他是高高在上的黑木幫少幫主,而她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女傭,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關於他,她連一絲希冀都不敢有,只要能夠常常看見他,她就很滿足了。

「是嗎?像他那麼優秀、那麼傑出的男人,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高井緒奈顯然不相信。

「我……」正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外頭忽然傳來男子的談話聲,姜茉蘋立刻鬆了一口氣。

「晃司少爺回來了!」

「真的!?」

姜茉蘋還沒起身,高井緒奈已經飛也似的衝出去,姜茉蘋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趕緊跟出去。

「遠藤少幫主,您回來了!」

高井緒奈像個傳統謙卑的日本婦女,恭敬地跪坐在門邊迎接遠藤晃司。

「你怎麼還沒走?」

遠藤晃司進門沒看見姜茉蘋,只看見跪坐在門邊的高井緒奈,眉頭頓時一擰。

這個女人沒事跪在地上幹什麼?真礙眼!

他最不愛那套繁文縟節,姜茉蘋那個笨女人也不曾跪在地上服侍他。

「你快起來吧!晃司不愛人隨便跪在地上的。」

跟著遠藤晃司一同回來的大倉和也最捨不得看女人受苦,連忙上前扶起高井緒奈。

「謝謝。」高井緒奈抬起頭道謝,大倉和也整個人便呆住了。

好……好個美艷絕倫的女人!

他長年流連花叢,卻不曾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真是太美了!

「晃司少爺!」

姜茉蘋匆匆趕出來,遠藤晃司剛好脫掉鞋襪,赤腳踩在光滑的柚木地板上。

「你跑到哪裡偷懶去了?我不是叫你每天都要等我回來的嗎?」他看見姜茉蘋,劈頭就是一頓痛罵。

說不出為什麼,不過只要一沒看到她,他的心裡就很不舒坦,非要罵罵人才覺得痛快。

「對不起,我馬上幫您把拖鞋拿出來!」

「我來吧!」姜茉蘋才剛打開鞋櫃,高井緒奈立刻搶著拿出一雙高級的皮拖鞋,放在遠藤晃司面前。

「遠藤少幫主,請用。」

姜茉蘋拿鞋的手愣在半空中,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沒看到我在等嗎?」

遠藤晃司像沒看見高井緒奈放在他面前的那雙拖鞋,逕自撇頭喝斥姜茉蘋。

「啊……是!」姜茉蘋趕緊把手上的拖鞋放在他面前,遠藤晃司這才套上拖鞋,大步走進屋內。

姜茉蘋知道他想更衣,連忙跟進房去,整理他更換下來的衣物。

大倉和也見高井緒奈一臉失意的站在一旁,心中頓覺不捨,於是立刻套上那雙被忽略的拖鞋,笑嘻嘻的說:「啊,謝謝你幫我拿拖鞋,你真好心。」

高井緒奈感激地瞥他一眼,感謝他再度排除了她的尷尬。

「你叫什麼名字?」大倉和也感興趣的問。

「我叫高井緒奈。」

「看你的樣子,應該還很年輕吧?」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二十三歲還是很年輕呀!像我和晃司,都已經二十六歲了。」

「遠藤少幫主和你同年?」

聽到遠藤晃司的名字,高井緒奈的雙頰立刻染上嬌羞的紅暈,大倉和也只消一眼,就知道她已經被好友迷去了心魂,而他卻對她一見鍾情!

他很想勸告高井緒奈,千萬別愛上那個冷漠無心的人,否則她注定要流淚心傷!這是他由衷的勸告。

「我正要到起居間和晃司喝茶聊天,你想不想一起來?」

「好啊!」一聽遠藤晃司也會去,高井緒奈立刻興奮地猛點頭。

大倉和也見狀,不禁暗自搖頭苦笑。

他這麼做,究竟是替自己製造機會,還是替她製造機會呢?

☆      ☆      ☆      ☆

「這個女人為什麼在這裡!」

遠藤晃司一進起居間,就看到聊得起勁的大倉和也和高井緒奈,原本毫無表情的面孔,立即拉了下來。

「是我請她留下來的。」大倉和也怕他責怪高井緒奈,趕忙說:「我想知道緒奈和赤蠍幫之間的恩怨,所以特地請她留下來。」

緒奈?遠藤晃司詫異地挑了挑眉,心想:依他看,他真正感興趣的,不是赤蠍幫,而是高井緒奈那女人吧!

隨便找了個位子盤腿坐下,手指不耐的在厚實的原木桌上敲擊。

那個笨女人去廚房泡茶,怎麼這麼久還沒來?

該不會她的蠢病又發作,所以把自己弄傷了吧?

等了片刻,遠藤晃司耐不住性子,正想起身去找人,姜茉蘋剛好端著一大盤熱茶和點心進來。

「抱歉讓大家久等,茶來了!」

她將托盤放在桌上,然後將熱茶、地瓜羊羹、醃毛豆等點心一樣樣拿出來。

「你的手怎麼了?」

遠藤晃司眼尖,一眼就看到她的左手食指貼了一張卡通圖案的ok繃。

「沒什麼,是剛才切羊羹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了。傷口不大,很快就會復原的。」

「以後要小心一點,別老是那麼笨!」遠藤晃司沒好氣的斥責。

「是!」姜茉蘋淺笑著回答。

跟了遠藤晃司一段時間,她早已被罵慣了,所以對於他粗聲惡氣、卻隱含著關心的責罵,根本不以為意。

高井緒奈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心裡非常羨慕。

雖然遠藤晃司對姜茉蘋總是冷嘲熱諷,沒說過一句好話,但她真的好羨慕茉蘋。因為他是那麼注意茉蘋的一舉一動,即使被罵,也是幸福的!不像她——他連看 都懶得看她一眼,當然更談不上什麼關心責罵。

思及此,她不禁滿心酸楚。

自那晚遠藤晃司將她從赤蠍幫手中救出來之後,她就不由自主的愛上他了。

他俊美、昂藏,但也冷漠、寡情,然而這卻影響不了她的心意,她還是深深戀著他,無可自拔呀!

畢竟他是她這輩子,第一個真心喜歡上的男人。

「緒奈小姐,你喜歡吃羊羹嗎?我的這份給你。」

大倉和也將自己的甜點推到她面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謝謝!」

高井緒奈露齒一笑,知道自己迷住了他,這讓她有一股虛榮的驕傲。

她知道自己長得很美,凡是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不對她動心的。唯一例外的,大概就只有她一心所愛的遠藤晃司!

姜茉蘋取出所有的茶點,將托盤夾在腋下,便準備離開。

「慢著!」遠藤晃司突然喊住她。「去拿個杯子過來。」

「是。」

姜茉蘋以為他急著要用,連忙跑到廚房,拿了一個乾淨的茶杯,又快步跑回來。

「茶杯來了!」

「唔,過來坐下。」遠藤晃司頭也沒抬,逕自剝開毛豆莢,將豆子丟進嘴裡。

「請問……晃司少爺是在叫我嗎?」姜茉蘋有些懷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自作多情。

「廢話!難道你以為我叫的是茶杯?」

這個女人還是一樣笨!不過,卻笨得可愛。

「是。」姜茉蘋趕緊在四方桌旁唯一的空位坐下,靜候他的吩咐。

「倒茶喝呀!這還需要我交代嗎?」

「是。」

姜茉蘋連忙拿起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頂級的靜岡煎茶,淺綠色的茶湯飄散著煎茶的特殊香氣,入口喉韻甘醇,完全沒有澀味。

「這個你拿去!」遠藤晃司嫌惡地將地瓜羊羹推給她,他一看到甜膩的東西就反胃。

「謝謝。」她知道他討厭甜食,所以沒有異議的接收了他的賞賜。

「別光吃點心,也要記得喝茶。」

「是。」

「小心一點,茶水很燙,別笨得燙著了。」

「是。」

大倉和也驚訝地張大嘴,剛入口的毛豆從嘴裡掉出來,咚咚咚滾到門邊,撞到門板又彈回來。

這個人……真的是晃司那個傲慢寡言、誰都懶得理的傢伙嗎?

他揉揉眼睛,想再次確認清楚。

「你眼睛痛嗎?如果是,我可以代為治療。」

遠藤晃司只瞄了一眼,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語氣平靜的開口,不過眼底卻閃著警告的火光。

「不——不用了!」

大倉和也連連擺手,趕緊將視線轉開,假裝沒看見剛才的事。

遠藤晃司不再理他,逕自掉頭質問姜茉蘋。「我不是叫你趕快替那女人找房子嗎?為什麼她還在這裡?」

「我們找了呀!」姜茉蘋囁嚅地解釋。「我們每天都很認真的找房子,可是都沒有緒奈滿意的,所以……」

「我管她滿不滿意!我已經很慷慨的給了你們一個禮拜的時間,是你們不懂得好好利用,無論如何,明天一早她就給我搬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不相干的人在我的 房子裡走來走去。」

「晃司少爺,您別這麼說嘛!」

姜茉蘋尷尬地低嚷,高井緒奈則是一臉心傷。

她終究無法讓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緒奈小姐急著找房子?」大倉和也雙眼一亮,急忙說:「我有一間套房,就在梅田車站附近,目前空著沒有人住,如果緒奈小姐不嫌棄的話,就先搬過去那裡 住吧!」

「這……」

高井緒奈停頓了一會兒,見遠藤晃司毫無任何挽留的意思,雖然百般不情願,也只能點頭答應。

「那就先謝謝你了!」

她原本還以為遠藤晃司至少會禮貌性的挽留一下,誰知道,他根本連開口都不願意。

她——真的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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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夜時分,寂靜無聲的東院籠罩在一片闃黑的幽暗中,阻擋日光的黑色門窗,同樣阻擋了暈黃月光的照映。

一個玲瓏窈窕的身影,悄悄穿過長廊,緩緩靠近走廊末端的房間。

房門沒有上鎖,她輕巧地拉開門,挪動纖足踏進房裡,又悄悄推上門。

她瞇著眼,專注凝視了好一會兒,才在黑鴉鴉的房間裡找到那團隆起的被褥。

她露出淺笑,筆直走向那團被褥。

她小心地跪坐在被褥旁,伸出手,輕輕掀開那團被褥,往裡一探——

空的?!

「你在找我嗎?」一個滿含嘲諷的低沉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從她躡手躡腳的摸進來,遠藤晃司就知道了。

他拈亮檯燈,毫不意外闖入者是高井緒奈。

「遠藤少幫主……」

高井緒奈穿著一件日式的浴衣,優雅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神情嬌柔動人,萬般惹人憐惜。

「你偷跑進我的房間做什麼?」他不耐的問。

看在姜茉蘋的面子上,他對高井緒奈已經百般忍耐了,她還想怎麼樣?

「緒奈想……伺候遠藤少幫主。」

高井緒奈紅著臉,含羞帶怯的低垂粉頸,如果是別的男人,只怕早就忍不住撲過去了。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的男人,而是遠藤晃司。

「我不需要人伺候,滾出去!」

「遠藤少幫主……」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叫你滾出去!」

「遠藤少幫主是嫌我髒嗎?我一點都不髒!雖然我在百樂酒店工作過,可是我從來不曾賣身,我……還是處女。」

「那又怎樣?」她以為她還是個處女,他就會要她?真是笑話!

「你知道要我這樣一個清白的女孩子主動獻身,有多麼困難嗎?你為什麼沒有一絲感動?」見他冷漠依舊,她不禁情緒激動了起來。

「因為你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女人!」遠藤晃司漠然的說:「只要是我喜歡的女人,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如果不是,即使送上門來,我也不會 要!你聽明白了嗎?」

「不——」高井緒奈哀痛的搖頭,無法接受他不要她的事實。

她倏然將浴衣拉開,露出未著任何貼身衣物的姣美身軀。

「你從沒認真看過我,你看看我!這是我純潔無瑕的身軀,我只想獻給你,你看看呀——」

「我看見了!」遠藤晃司面無表情的注視她潔白如玉的嬌軀,慵懶地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

「你叫我看你的身體,我看了。那麼接下來呢?你還想要什麼?」

「我……」望著他毫無溫度的瞳眸,高井緒奈啞口無言了。

是呀!她求他看她身體,他看了,那麼接下來她還能要求什麼?求他要她、抱她嗎?

她高井緒奈幾時變得這麼輕賤了?連主動送上門,他都不要呀!

這件事嚴重打擊了她的自尊,她捂著臉,悲切地哭泣起來。

遠藤晃司見她哭了,翻翻白眼,厭惡不耐地掉頭走出房間。

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看了就心煩!

「晃司——」

高井緒奈鼓起勇氣呼喊他的名字,他的回答卻是——用力關上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走出臥房,遠藤晃司心煩氣躁地踱向庭院,心中不停暗罵:都是那個笨女人惹的禍!

如果不是她好管閒事,堅持把高井緒奈帶回來,他怎麼會淪落到有房歸不得的地步?

他在庭院裡找塊大石坐下,從口袋取出一支煙點上,剛吸幾口,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一路東張西望地走過來。

哼!才剛說著,罪魁禍首就來了。

☆      ☆      ☆      ☆

姜茉蘋半夜醒來,發現和她同房的高井緒奈不見了,她原先還以為緒奈出去上廁所了,可是沒想到等了好久,她還是沒回來,她只好披上外衣出來找人。

她從屋裡找到屋外,在灑滿月光的庭院四處張望,還是沒看見高井緒奈,卻看見遠藤晃司坐在石頭上抽煙,她立刻高興的跑過來。

「晃司少爺,請問你看見緒奈了嗎?」

「她在我房裡!」

遠藤晃司冷笑著勾起唇角,想知道她對於自己引狼入室有何看法。

「緒奈在你房裡?」姜茉蘋眨眨眼,不解地說:「她在你房裡幹什麼?」

「你說呢?」他沒好氣的反問。

姜茉蘋歪頭想了想,隨即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她一定是迷路了!晃司少爺,既然她在你房裡,你為什麼不順便把她帶出來呢?萬一等一下她又迷路了,那該怎麼辦?」

「你——」

這個笨女人,忒的氣人!

遠藤晃司扔掉香煙,轉動腳跟碾熄它,猝不及防將她拉進懷裡。

前一刻她還好好站著,下一刻就被他拖進懷裡,連說一聲「不!」都來不及。

他捏著她小巧的下巴,氣惱地瞪視她明亮無辜的雙眸,惡狠狠地說:「我受夠了!你給我的折磨,我要你用甜美的小嘴來補償!」

說完,便猛地低頭蓋住她的櫻唇。

「唔——」

姜茉蘋傻愣愣地看著眼前放大的他,完全無法反應,甚至不敢動彈。

晃司少爺……為什麼要吻她?

「閉上眼睛!我吻你的時候,給我專心一點,否則當心我拖你陪寢!」

姜茉蘋一聽,趕緊閉上雙眼,連瞄都不敢偷瞄,那副純潔可愛的模樣,讓他不由得勾唇一笑。

「沒有人這麼吻過你,對不對?」他不再吻她的唇,只沿著她細緻的耳廓,細細的舔吮。

「嗯……」她好緊張,連動也不敢動。

「你喜歡我嗎?」他找到她耳後的敏感點,伸出舌頭輕舔。

「喜……喜歡。」他突然朝她的耳朵呵氣,她渾身一顫,酥麻得差點站不住腳。

「有多喜歡?」

他早發現這個小丫頭會不時偷看他,只是不知道是好奇的成分居多,還是愛慕的成分較多?如今看來,是愛慕的成分居多。

「很喜歡……」

她羞赧極了,推開他的懷抱,扭頭便想跑開。

「我還沒讓你走,不許走!」

她的逃避令他不悅,他蠻橫地將她拉回來,猛地低頭攫住她的唇,再次攻佔甜如糖蜜的芳唇。

這次他不再像剛才那般輕柔緩慢,而是強烈而狂野地直接奪取他想要的甜蜜,盡情地輾轉吸吮,甚至將舌頭伸進她嘴裡,攪弄一池春水……

「晃司少爺……」她的小手緊揪住他的衣服,全然不知所措。

該怎麼做?她完全不知道呀!

「叫我晃司。」

「不行!我不能直呼晃司少爺的名——啊——」

他倏然低頭含住她的唇瓣,還惡劣地咬了她柔潤的下唇,害她痛得慘叫一聲。

「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我說——晃司少爺就是晃司少爺,我不能……哎喲!」

話還沒說完,她又被咬了一口。

「晃司少爺?」

她撫著疼痛的下唇,莫名其妙的瞅著他。

「叫我晃司,否則我就繼續咬你!」

這女人!多少人想叫他的名字,他都嫌不夠格,他降貴紆尊讓她喊他的名字,她卻用一堆話來搪塞,氣死人了!

「晃……晃司。」

為了怕被咬,姜茉蘋只好乖乖喊他的名字。

她輕柔的嗓音喊起他的名字,聽起來格外舒服悅耳,遠藤晃司滿意地點點頭,再次低下頭,給她一個溫柔的獎賞之吻。

黑暗中,一雙烏黑的眸子默默注視這一切,充滿妒恨的雙眼,流下了心碎而悲傷的眼淚……

☆      ☆      ☆      ☆

「茉蘋!」

高井緒奈踩著輕盈的步伐進門,輕拍正在努力擦拭櫥櫃的姜茉蘋。

她穿著一襲美麗的淺紫色洋裝,完全襯托出她嫵媚的風韻和修長玲瓏的姣好身段。

「緒奈,你來了?」姜茉蘋驚喜的問。

高井緒奈搬出黑木幫已經半個多月了,也開始在黑木幫旗下的京阪酒店工作,不過她還是常常抽空回來看姜茉蘋。

「是啊!你在忙嗎?」

「沒有,我剛把工作做完。緒奈,你在新居住得還習慣吧?」她清洗著抹布,一面問道。

「很好呀,梅田那一帶很繁華,附近有車站和許多商店街,交通和購物都很方便。」

「大倉先生人真好,願意把這麼好的地方免費借給你住。」

「是啊!他是很好。」只可惜,她並不愛他。

「晃司少爺告訴我,大倉先生很喜歡你耶。你呢?你喜歡他嗎?」

即使遠藤晃司一再告誡她不准喊他少爺,她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我?不!」高井緒奈笑了笑,語帶神秘的說:「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真的?那他一定也很喜歡你,因為你是這麼迷人、漂亮。」姜茉蘋毫不嫉妒的讚美。

「謝謝,我想——他也是喜歡我的,只是目前他還無法承認。」

「為什麼呢?」

「因為……這很難說,有很多原因。」高井緒奈含糊的轉開話題。「對了!我們出去逛逛好嗎?好久沒出去玩了,最近新裝上市,我們去看看吧?」

「這……好吧!」

姜茉蘋很清楚自己沒有能力買新衣服,不過今天是星期假日,出去走走也好。自從到黑木幫工作之後,她還不曾跟朋友好好出去玩一趟呢!

回房換上一套草綠色的連身短褲裝,背起心愛的包包,姜茉蘋高興地說:「我們走吧!」

「你不用先向遠藤少幫主報備嗎?」高井緒奈疑惑地問。

「他到北海道去了,今天不會回來,等會兒出門時,告訴涼子阿姨一聲就行了。」

「好,那我們走吧!」

向涼子打過招呼之後,她們搭著計程車,興高采烈的來到熱鬧繁華的心齋橋。

高大的遮雨棚擋住了午後的陽光,螞蟻似的人潮在寬闊的人行步道區購物漫步,萬頭攢動的景象令姜茉蘋歎為觀止。

高井緒奈像識途老馬般,帶著姜茉蘋一間間商店閒逛,不管買不買得起,她們都看得津津有味。

「茉蘋,你試試這瓶指甲油,很配你的衣服呢!」

高井緒奈從架子上取下一瓶試用的淺綠色指甲油,均勻地塗抹在姜茉蘋纖細的十根手指頭上。

「看起來好奇怪,像中毒似的!」

姜茉蘋皺眉打量指甲上的綠色油彩,不習慣手指染上怪異的顏料。

「好玩嘛,試試也無妨呀!」

高井緒奈玩夠了,放下指甲油,又抓起旁邊的腮紅瞧著。

忽然——

「哎喲!」她突然彎下腰,抱著肚子呻吟。

「怎麼了?」姜茉蘋緊張地問。

「我的肚子好痛!」高井緒奈咬著下唇說:「可能是我中午吃的魚不新鮮,現在肚子好難過。」

「那該怎麼辦?要不要去看醫生?」姜茉蘋四下張望,準備隨時向人求救。

「不用了,去藥局買點腸胃藥吃一吃就好了。」

「那——哪裡有藥局呢?」

「我知道附近有一間,離這裡不會太遠。」

「那我們快過去!」

姜茉蘋扶著高並緒奈,一心想趕快找到她所說的那間藥局,但高井緒奈卻疼得無法再走動。

她緊咬下唇,捧著腹部,虛弱的呻吟道:

「不行!茉蘋,我的肚子真的好痛,你去幫我買藥好不好?」

「當然好!可是我不知道藥局在哪裡。」

「就在前面的巷子裡。你右轉進去,大概……兩分鐘就會看到了。」她又哀號一聲,似乎真的很痛。

「我知道了!緒奈,你坐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姜茉蘋將她扶到路邊的椅子上,讓她坐著休息,然後立即轉身跑向她所指的藥局。

「茉蘋——」

突然,高井緒奈喊住她。

「什麼事?」姜茉蘋緊急煞住腳步,回頭問道。

「沒……沒什麼!謝謝你。」

「別客氣。記得在這裡乖乖等我,不要亂走喔!」

姜茉蘋不再耽擱,頭也不回的跑進巷子。

☆      ☆      ☆      ☆

「奇怪,為什麼沒有呢?」

姜茉蘋在巷子裡來回找了兩遍,還是沒看到什麼藥局。

「到底在哪裡?緒奈會不會記錯了?」

她疑惑地喃喃自語,正想回去再問清楚,就被一票來意不善的人擋住了去路。

「哈哈!小妞,你在找什麼?是在找我們嗎?」

幾個流氓模樣的大漢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惡形惡狀的攔住她,她仔細一看,發現領頭的人長得很眼熟。

「你是……」

這個人生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看起來相當眼熟,好像是……啊,她想起來了!

上次她和晃司少爺去吃河豚,正好遇上一群壞人在追捕緒奈,當時領頭的壞蛋,就是這個人,

「你這個壞蛋想做什麼?」

怒氣使她忘了恐懼,她插著纖腰、昂高下巴瞪視他,像只凶悍的小母獅。

「我想做什麼?哈!小妞,你這個問題問得好。老實告訴你吧,我要抓你去見我們光少主。」

「為什麼?」

她曾聽高井緒奈描述過鬼島光殘酷冷血的行徑,所以她一聽到鬼島光三個字就頭皮發麻。

「因為你的多事,害我們被迫放掉高井緒奈那女人,平白損失一個伺候我們光少主的女人,當然只好抓你來充數。」

等光少主玩膩了她,他再利用她來引出遠藤晃司,真是一舉兩得,嘿嘿!

「你們才不是平白損失呢,別以為我不知道,晃司少爺付了六千萬給你們!」

「少囉唆!」被她揪出小辮子,森山惱羞成怒的漲紅了臉。「我勸你最好乖乖跟我們走,否則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我才不要跟你們走呢!誰不曉得你們都是壞人,我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乖乖跟你們走?」真是沒腦子的壞蛋!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看我怎麼對付你!」森山氣得咬牙切齒,朝一旁的嘍囉比了個手勢。「把這個臭丫頭給我抓起來!」

「是!」

幾名嘍囉一湧而上,準備用人海戰術包圍她,姜茉蘋這才開始害怕。

「你們別過來,不然我就大聲呼救了!」

「你以為我會怕?」森山冷笑著喝令。「把她給我抓起來!」

「來人啊!救命哪!有人要抓我,快救命呀!」姜茉蘋見狀,趕緊扯開喉嚨大聲呼救。

她扯開嗓子,喊得聲嘶力竭,可惜這條巷子裡人行稀疏,就算有人經過,也全被那幾個凶神惡煞嚇跑了,根本沒有人敢來英雄救美。

「閉嘴!臭娘們!」

森山被她吵得受不了,趁她不注意時大步上前,一個手刀劈向她的頸後,當場將她劈昏了。

「沒用的東西,全是一群蠢材!」他環視幾名面有愧色的手下,冷然吩咐道:「先把她帶回去,等打理妥當之後,再送到光少主那裡去!」

「是!」

幾名大漢上前扛起昏厥的姜茉蘋,迅速離開小巷,不到半分鐘,一行人就消失了蹤影。

「茉蘋?茉蘋?」

片刻之後,高井緒奈跌跌撞撞地趕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巷道,懊悔地低嚷。「糟了,茉蘋已經被抓走了!」

都怪她不好!她為什麼要因為嫉妒,而答應和森山合謀呢?

她不該誘騙茉蘋來到這裡,讓森山那票黑心的壞蛋抓走她!

其實先前她一直很猶豫,幾次想叫茉蘋別來了,可是怯弱的她怕森山事後找她算帳,所以還是昧著良心,讓她被抓走……

上天明鑒,她並不是真的想讓她落入鬼島光手裡呀!

不行!她得盡快找人來救她才行,如果茉蘋不能平安脫險,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      ☆      ☆      ☆

「長野先生,拜託你替我聯絡遠藤少幫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高井緒奈抓著遠藤晃司手下的親信──長野健次的手臂,連聲哀求。

雖然遠藤晃司人在北海道,但身為親信的長野健次一定知道該如何聯絡到他。

「高井小姐,不是我不肯幫忙,而是我實在有困難。少幫主這次去札幌,是為了參加一位朋友的婚禮,據我所知,這場婚禮將在今晚舉行,少幫主大老遠飛到北 海道,不可能沒有參加婚禮就回來,你還是死心吧!」

「可是——茉蘋有危險呀!」

「這件事我會派人去處理的,請你交給我們就行了。」

「不行的!你們不瞭解鬼島光的可怕,你們鬥不過他的。為了茉蘋的安全,求你打電話給遠藤少幫主,至少撥一通試試看。」

「這……」

「拜託你!」高井緒奈百般哀求,只差沒下跪。

「好吧,我試試看!」

長野健次也很關心姜茉蘋,實在不忍心拒絕。

「謝謝你!」

「但是——我不敢保證少幫主一定會回來。」

「沒關係!只要肯試,至少有希望。」

高井緒奈望著逐漸昏暗的天色,雙手緊緊交纏,衷心祈禱遠藤晃司能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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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1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昂貴巨大的水晶吊燈,垂掛在雕塑著精美花紋的天花板上方,閃爍耀眼的光芒,映照著這間高級俱樂部的華麗大廳,杯觥交錯的調笑 聲,充滿淫穢糜爛的享樂氣息。

鋪著白色桌巾的圓桌上,擺放著頂級的法國鵝肝醬、俄國魚子醬、日本松蕈、中國鮑魚等昂貴珍奇的世界美食,一應俱全,甚至連非法的猴腦、熊掌都在席上。 名貴的洋酒更是無限量供應,喝到醉死都沒問題。

幾名衣著暴露的女郎在酒酣耳熱的賓客間款擺嬌軀,跳著煽情媚惑的挑逗之舞,不時有滿臉淫慾的男人對她們上下其手,她們也只是嬌笑著應和,從不一曾抗拒 閃避。

「真是無聊哪!」坐在首位的鬼島光環視室內,手指不斷敲擊天鵝絨座椅的扶手,逐漸對這種縱慾狂歡的派對模式感到厭煩。

千篇一律的宴會,玩的是同樣無聊的把戲,一點新意都沒有,他早就厭膩了!

「啟稟光少主,我們現在要獻上最後一道壓軸的菜。」

森山從門外快步走入,低聲向鬼島光報告。

「上來上去還不是同樣的菜色?我老早就吃膩了!你正好下去告訴廚房那些沒用的廢物,下次要是再變不出讓我滿意的新花樣,我就砍了他們的腦袋當下酒 菜!」

「光少主,這道菜和其他的菜不一樣,請您至少瞧一眼,屬下保證,您絕對不會後悔的。」

「真的!」鬼島光斜睨森山一眼,暗想他何以敢說這種大話!

「你最好保證我會滿意,否則休怪我剁了你。」

「屬下知道!屬下這就叫人把菜抬進來。」

抬?鬼島光挑了挑煞氣頗重的粗眉,這個字眼引起他極大的好奇心。

「把菜抬進來!」

森山走到門口,用力拍擊雙掌,門外立刻湧進兩排身材粗壯的男服務生。

他們穿著整齊劃一的制服,頭頂上方頂著一個超大的銀盤,銀盤上覆蓋著一塊金色的絲綢,遮住了銀盤上的菜色。

這等驚人的陣仗引起在場的賓客爭相討論,大家一片嘩然,因為他們可以說吃遍天下的珍饈美食,卻從來沒見過這麼大一盤菜。

服務生們頂著大銀盤,步履平穩地走進來,繞場一周後,將銀盤擺放在鬼島光面前。

「請光少主看看這最後一道菜吧!」

森山露出篤定的微笑,他知道鬼島光會滿意的。

「嗯!」鬼島光沉吟片刻後起身,走向覆蓋著金色綢布的大銀盤。

他抓住綢布的一角,揮動手臂用力一扯,綢布下的玄機立即呈現在眾人面前。

「啊!這是……」在場的賓客看到銀盤上的菜色,紛紛驚呼出聲。

原來在那個超大的銀盤上,躺著一個身穿艷紅薄紗、膚色皎白如雪的女子,她雙眼迷濛,不斷扭動覆著薄紗的纖細身軀,似乎很難受。

「她是誰?」這位神秘的女子,引起鬼島光極大的興趣。

她雖不是什麼艷麗絕色,卻有一種清新可人的嬌弱氣質,十分吸引人。

「遠藤晃司的女人。」森山得意的暗笑,他就知道光少主一定會滿意。

「遠藤晃司的女人?」這倒新奇了!

原本對那女子只有八分興趣的鬼島光,現下滿心充滿了掠奪的興致。

如果她真是遠藤晃司的女人,那他非得嘗嘗不可!

他沿著銀盤兜了一圈,嘖嘖說道:「人說遠藤晃司清心寡慾,視男女情愛如糞土,原來他喜歡的,竟然是這種清純稚嫩的小乳鴿。」

「光少主,既然這個女人是遠藤晃司的女人,那我們也想玩一玩。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等您玩過了,就好心賞賜給我們,讓我們也嘗嘗她的滋味吧!」

一群飢渴的色狼涎著臉,紛紛提出下流無恥的要求。

「我怎麼會介意?」鬼島光爽快的說:「大家都是好哥兒們,以前有女人,我哪次沒和你們一起共享?放心吧!等我玩過之後,她就是你們的了,隨你們想怎麼 玩都行,就算弄死了也無所謂。」

「不行啊,光少主!」森山趕緊阻止道:「屬下打算利用她來引出遠藤晃司,所以這個女人不能死,請光少主手下留情,暫時饒她一命。」

「是嗎?」鬼島光語帶惋惜的轉頭對那群色狼說:「不好意思,夥伴們!既然她還有利用價值,那你們還是可以盡情的玩,不過小心別弄死她就行了。」

「沒問題,我們會注意的!」

一群淌著口水的男人飢渴地注視銀盤上的女人,幻想著玩弄她時的美好滋味。

「先把她送到我房裡,等宴會結束了,我再上去好好的『款待』她。」

鬼島光揮揮手,要人把那名神智恍惚的女子帶到他的臥房。

得知自己的屬下抓到遠藤晃司的女人,令他心情大好,他打算再開幾瓶洋酒,配上他專用的亢奮藥丸。他相信,今天自己會有一個很High的夜晚。

☆      ☆      ☆      ☆

飄著濛濛細雨的大阪國內機場,一架私人專機緩緩降落在跑道上,空橋架設好之後,艙門隨即開啟,一位身著黑衣、戴著深色墨鏡的勁瘦男子,匆匆步出機艙。

他回過頭,朝站在他身後的斯文男子道:

「亞焱,謝謝你用專機送我一程,以後有機會,我會回報你的。」

「不必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瞿亞焱微微一笑,俊逸儒雅的風采,令人傾倒。

他是台灣的股市鉅子,人稱「神腦瞿亞焱」。一次偶然的機緣,他和遠藤晃司相識,進而結為至交好友,他是少數遠藤晃司打從心底佩服的人之一。當然,遠藤晃司之 於他亦然!

「你有急事,先走吧!我也得回札幌去了。」瞿亞焱還得趕回北海道參加朋友的婚禮。

「那我先走一步了。」遠藤晃司不再客氣,點點頭,轉身直奔機場大門。

他的私家轎車已經停在機場門口,一上車,遠藤晃司立刻命令屬下開往長堀通的黑鯊俱樂部。

吩咐完畢,遠藤晃司隨即拿出行動電話,與親信長野健次聯絡。

「長野,目前情況如何?」

「回稟少幫主,根據五分鐘前混進俱樂部的兄弟回報說,鬼島光目前還在大廳喝酒,至於茉蘋小姐則被送到二樓鬼島光的房間,應該暫時沒有危險。不過……鬼 島光喝了很多酒,好像還嗑了藥,精神相當亢奮。」

遠藤晃司蹙了蹙眉,沉聲叮囑道:「繼續嚴密監控,小心不要打草驚蛇,我馬上就到。」

切斷通訊,遠藤晃司立即命司機加快車速。

據他所知,鬼島光嗜嗑藥性極強的神仙丸,只要一嗑這種藥,原本生性暴戾的他就會變得更加殘酷,有一次他嗑了藥,在極度亢奮的情況下把兩個應召女郎弄死 了,這件事被他的父親鬼島紀夫極力封鎖消息壓了下來,才沒引起善良百姓的驚慌。

他不知道嗑了藥的鬼島光會怎麼對待姜茉蘋那個天真的小女人,但無論他用任何手段,都不是他願意看見的,所以他必須盡快將她救出來。

他燃起一支煙,凝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沉思。

表面上看起來他平靜如昔,但只要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他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似乎擔憂恐懼著某件事。

是的,他害怕,因為他在乎她!

他出乎自己意料的在乎她!當他聽到她落入鬼島光手中時,心中的慌亂與恐懼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個純真中帶著幾分笨拙的女孩,悄悄走進他心裡,讓向來不懂何為牽掛、何為恐懼的他,第一次嘗到為人擔憂的焦急滋味。

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為了一個女人,情緒激動得想毀掉全世界……

「笨女人,等我!我這就來了……」

他閉上雙眼,喃喃祈禱。

希望她平安無事!

☆      ☆      ☆      ☆

「真嘔人哪!」中村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甩玩手中的鋼球,大聲抱怨道:「每次老大在樓上玩女人,我們就只能坐在樓下把守,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上去玩玩 呢?

「閉嘴!中村,如果你不想做,大可滾回新瀉老家去種米,別在這裡嘀咕抱怨,惹人心煩!」森山心裡當然也抱持著同樣的想法,只是聰明的他懂得掩飾,而且 永遠不會說出口。

「是,我知道錯了。」中村最怕森山生氣,趕緊低聲認錯。

「哼!」

森山的郁卒不下於他,冷嗤一聲轉頭瞪視牆壁,繼續生他的悶氣。

忽爾,他從餘光看見有道修長的人影從門口走進來,他立即怪異的擰起眉頭。

這個時候,不該有人進來的!

「你是誰?」

因為俱樂部已經打烊了,所以一樓的燈光大部分都已熄滅,森山瞇緊了眼,還是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不過他直覺這個人不是自己人。

那人默不作聲,繼續朝他的方向走來,一身黑色的衣著,宛如遊魂鬼魅般令人發毛。

「站住!你到底是誰?」森山怒斥。

「森山吾郎?」

幽冷的聲音飄過來,叫他汗毛聳立。

「你是……」

鬼魅走到一盞微弱的燈光下,森山這才看清那人的長相,霎時嚇得倒退三步。

「遠藤晃司?!」竟然是他!

一身黑衣的遠藤晃司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微弱的頂燈從上方直射而下,讓他冷硬的面孔顯得更加陰森詭譎,像剛從地獄爬上來的催魂使者。

「你是怎麼進來的?」森山努力不使恐懼浮現在臉上。

外頭起碼佈置了二十個擁有重裝備的人馬,而他居然就這樣空著手走進來,連把槍都沒帶。

那些人哪裡去了?

森山一想到他們的下場,就不禁冷汗直流。

「走進來的。」遠藤晃司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很無聊,逕自問道:「鬼島光呢?」

「光少主他……他不想見你!」

森山猛吞了一下唾液,才有辦法開口說話。

「我不管鬼島光想不想見我,我只知道,我要見鬼島光──立刻、馬上!」

「想見我們少主,必須先通過我這一關!」

森山算了算,樓上、樓下剩餘的人手,加起來起碼超過十五個,口氣便大了起來。

他猜想遠藤晃司必定是趁門外的人不察時解決他們的,而如今他們已有防備,相信遠藤晃司絕對討不了便宜!

「是嗎?」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遠藤晃司輕輕吐出這句話時,他驀然有種背脊發麻的感覺。

遠藤晃司緩緩朝他走來,臉上過度平靜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知道嗎?如果必須踩過你的屍體才能見到鬼島光,我絕對不會猶豫!」

想到姜茉蘋可能正被鬼島光殘酷地凌虐,他的目光便冷冽似千年寒冰。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你們是要一個一個來,還是全部一起上?」

「我們……」森山看了看軟腳的屬下,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嚴,大吼道:「我們一起上!」

「行,全部一起來吧!」

「大家上!」

森山一聲令下,七、八個手下便蜂擁而上,包夾圍攻遠藤晃司。

遠藤晃司利落地舉起長腿,一個旋風似的迴旋踢,威力強大驚人,一排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全像保齡球似的飛出去,撞得東倒西歪。

這些人不死心,紛紛爬起來,再次衝向他。

遠藤晃司還是閒適地應戰,只是這回他不再客氣,蔑然一笑,迅速狠戾的出手。

霎時間,求饒聲、慘叫聲四起,那些剛才還站著的人,此刻全部躺在地上,只是這次他們再也爬不起來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這麼厲害……」

唯一沒加入戰局的森山因為站得遠,所以倖免於難,他震驚地猛搖頭,臉上的表情驚恐。

由於黑木幫向來極少插手管黑道上的事務,所以很少人見識過遠藤晃司的身手,大家依他清瘦修長的體型揣測,身手絕不會太好,然而萬萬沒想到……他根本是 深藏不露!

「以前我是懶得動手,不是不能動手,不想動手跟不能動手差別很多,這下你該清楚了!現在告訴我,鬼島光把我的女人藏到哪裡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個笨女人的安危就愈來愈危險,遠藤晃司心中已有打算,如果森山再浪費他的時間,他將會毫不考慮的殺了他。

「就算死,我也不會告訴你,納命來吧——」

面對他的一再挑釁威逼,原本有幾分恐懼的森山氣得發狂了,他怒吼著衝向遠藤晃司,準備和他一決高下。

「既然你想死,那麼我會仁慈的成全你!」

遠藤晃司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一心想速戰速決,所以下手又快又狠。

森山的氣息紊亂不堪,出手也雜亂無章,此時他完全失去以往的水準,光想著該如何抵擋他凌厲的拳腳,已經讓他心力交瘁了,當然更別想採取任何反擊。

悶聲挨了幾拳之後,不甘的森山靈機一動,指著頭頂上方吼道:「那個女人被我們綁在吊燈上!」

遠藤晃司一聽,立刻抬頭去看,森山逮到這個難得的機會,腳下一使力,撲過去揪住他的衣服,轉身將他撂倒在地上,然後飛快拔出藏在暗袋裡的小型手槍,抵 著他的腦袋。

「不准動!」

「你騙我?」遠藤晃司冷冷地轉頭注視他。

「騙你又如何?」森山以為遠藤晃司被自己掌控,顯得得意極了,因而疏忽了他眼中的一抹殺意。

他用槍柄敲擊遠藤晃司的頭,大笑著說:「怎麼樣?你萬萬沒想到,向來趾高氣昂的你,也會有這一天吧?」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

遠藤晃司臉色依舊平靜,既無憤怒、也無恐懼,不過他眸中出現一抹煩躁的神色,像是對眼前的處境感到厭煩不耐……

「喂!先告訴我,我的女人在哪裡?」遠藤晃司彷彿沒看見指著自己的黑色槍管,神情傲慢的詢問。

「你——」森山從沒見過像他這般冷傲的人,不禁氣得拉開槍枝上的保險栓,大吼。「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我從沒這麼認為。」遠藤晃司平靜的搖搖頭,接著說:「我是認為,你根本殺不了我!」

「好!那我就殺了你,讓你看看我敢不敢殺你!」

森山獰笑著扣下板機,但他卻在下一瞬間睜大眼睛,凸出而赤紅的雙眼,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己被扭轉的右手。

原本指著遠藤晃司的手槍,怎麼會對著自己呢?

「你以為你真的殺得了我嗎?」

遠藤晃司輕柔的低語,甩開他的手腕,還冒著煙的黑色手槍自森山手中無力的鬆脫,掉落在地板上。

「不……」森山撫著湧出大量鮮血的胸口,瞪著遠藤晃司,身體緩緩倒向地面,然後一動也不動。

「愚蠢的男人,如果你不擋我的路,或許我還會饒你一命,你偏要來擋我的路,當然該死!」

他繞過瞪大眼、猶然死不瞑目的森山身邊,逕自踩著階梯跨上二樓。

上了樓,幾個剩餘的嘍囉全部圍了上來,企圖逮住他,遠藤晃司只用了三分力氣,就輕鬆解決掉那幾個烏合之眾。

然後他一間間踹開門,尋找姜茉蘋的蹤影……

☆      ☆      ☆      ☆

「啊!好舒服啊……哈哈哈……」

鬼島光用力吸了一口大麻,神情恍惚的在房間裡高歌、旋轉。

他睜著迷茫的雙眼,飄飄然的走到床邊,注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清秀女子,發出讓人汗毛聳立的詭異笑聲。

「遠藤晃司的女人……哼!好嫩的皮膚呀……」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她柔嫩的臉頰上用力一掐。

「嗯……」姜茉蘋不舒服的扭動身軀,覺得自己似乎還在夢中,否則為何她的腦袋一直昏沉沉的,無法完全清醒過來。

「等不及了,嗯?」

鬼島光抽掉嘴裡的大麻煙,露出一抹殘酷的冷笑,將還冒著白煙的粗煙卷壓在她柔嫩的手背上,用力一轉——

「呃啊——」即使神智不清,姜茉蘋仍然清楚地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灼熱痛楚。

「嘿嘿,臨時找不到煙灰缸,你就代替煙灰缸,替我熄掉煙吧!」

鬼島光扔開已然熄滅的煙卷,對她手背上的燙傷痕跡視而不見,逕自從抽屜取出一顆藥丸,扳開她的嘴丟進去。

「這是會讓你尖叫哀求、讓我快樂無比的神奇藥丸,等會兒你可要好好的伺候我,讓我滿足!」

他舔舔唇瓣,伸手用力一撕,便扯開她身上唯一的遮蔽物紅色薄紗,一雙貪婪的眼睛,則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美景。

「呵,想不到遠藤晃司那小子這麼有眼光,你外表看起來清瘦無肉,其實還挺有料的!瞧瞧——肉都長到這裡來了。」

他伸出魔爪,正欲攫住那對鑲嵌著粉紅寶石的渾圓白玉,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物品爆裂的巨響。

「誰?」鬼島光迅速回頭,發現原本緊鎖的大門不知被誰踹開,堅硬的木質門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只留下一個空洞的門框。

「是誰把門踢壞的?」

他搖搖晃晃的走向洞開的大門,想探頭出去察看,突然門外伸出一隻手,緊緊扣住他的下顎,他不但無法動彈,甚至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遠藤……晃司?」

他瞠大雙眼,震驚地瞪著站在門邊的男人。

「沒錯,是我!」遠藤晃司的眼神冷冽如寒冰,沉聲說:「鬼島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擄走我的女人,我以為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

鬼島光恨恨地說:「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是你公然從我的地盤上帶走高井緒奈,分明就是存心向我挑釁,要是不給你一點教訓,以後叫我的面子往哪裡擺?」

「鬼島光,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平白把人帶走,而是花了六千萬買下來的,你要是肯退一步,六千萬足夠你買好幾個女人了。」

「我偏不要那些女人,我只要遠藤晃司你的女人,怎麼樣,你肯割愛嗎?」

「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肯割愛!」遠藤晃司毫不考慮的回答,語氣開始轉硬。

「你……可惡的混帳!」鬼島光被激怒了,揮出拳頭襲向他,遠藤晃司身子一低,輕易躲過了他的攻擊。

鬼島光顛了一大步,遠藤晃司立即衝到床邊,乘隙檢查姜茉蘋的狀況。

她看起來大致還好,不過身上未著寸縷,白嫩的胴體橫陳在高級的絲絨床罩上,身子燥熱不安的扭動著,張嘴喘息的嬌媚姿態令人血脈賁張。

鬼島光身上的衣著還算整齊,所以遠藤晃司推斷,她應該還沒受到他的侵犯,不過只要一想到鬼島光那變態看光了她的身體,他就恨不得挖出他的雙眼。

他的視線繼續往下檢視,當他發現姜茉蘋手背上那個圓形的煙疤時,向來冷然無波的面孔,倏然掀起令人驚駭的狂風巨浪。

他的瞳孔因憤怒而擴張,鼻翼劇烈抽動,額上的青筋一條一條冒了出來。

生平第一次,他嘗到憤怒得無法言語的滋味。

「你——該死!」

他怒不可遏的旋身,一腳便將欲從背後偷襲的鬼島光踢得飛出去。

「可恥的敗類!難道你除了虐待女人,就沒辦法讓女人為你尖叫了嗎?」

「你……趁我沒反擊能力時攻擊我,你是……小人!」鬼島光仰躺在地上,腥紅濃稠的鼻血汨汨流出,沾滿他尖瘦邪惡的臉龐。

「是你讓自己失去自我防衛的能力,怨不得別人!」

「我不會放過你的!」鬼島光從地上爬起來,面目猙獰的嘶吼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搖搖晃晃的衝到牆邊,抽出掛在牆上的武士刀,瘋狂地砍向遠藤晃司。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

遠藤晃司冷冷一笑,將雙手放在背後,一面閃躲一面後退,以避開他不斷逼來的銳利刀光。

鬼島光見他步步後退,以為他怕了自己,得意地仰頭大笑,下手更加陰狠毒辣。

一把削鐵如泥的上等武士刀,拿在鬼島光手中像拿玩具一樣輕鬆,他雖然有些神智不清,但是刀法似乎沒受到多大影響,揮舞起來依舊虎虎生風。

「遠藤晃司,你怕了是吧?如果你現在求饒的話,我或許會大發慈悲饒你一命,否則的話——哼!」

房裡的窗簾、家俱在他的摧殘下,都受到不少波及,不過遠藤晃司依然毫髮未傷,他突然停下腳步,不再繼續閃躲。

若不是怕鬼島光無意中傷了姜茉蘋,遠藤晃司根本不需要刻意引他到窗邊,才動手解決他。

「鬼島光,大話不要說得太早,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這句話語一出,鬼島光手中只覺一輕,然後原本緊握在他手中的武士刀,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鬼島光驚慌地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遠藤晃司趁他不注意時,奪走了他的武士刀。

「遠藤晃司,把刀還給我!」鬼島光像野獸般大吼大叫,暴怒地衝向他。

「你要我把刀還你?好,那就還給你!」

遠藤晃司嘴角邪魅的一勾,將武士刀轉了個方向,反握著刀柄,刀尖朝前,像丟飛刀一樣把刀扔回給他。

「接著!」

「啊——」

一把鋒利的大刀朝自己飛來,就算是半身不遂的人也會爬起來逃命,更何況是手腳健全的鬼島光?

他驚喘著跳開,銳利的刀鋒從他的耳邊掠過,掃落一撮黑色的頭髮,牢牢嵌進牆壁裡。

鬼島光伸手一摸額頭,發現上頭全是細小的汗珠。

他居然嚇得冷汗直冒!

「鬼島光,接招!」

一聲厲喝忽然在他耳邊響起,鬼島光還來不及反應,一記有力的側踢便已踢中他的下巴,他眼前霎時一花,然後便昏沉沉的滾到地上。

遠藤晃司冷酷地扯開嘴角,一步步走向他。

「你將會後悔自己傷害了這個女人!因為——不管你怎麼對待她,我都會加倍奉還!」

他——萬萬不該動她!

鬼島光望著他逐漸逼近的挺拔身影,心裡第一次產生恐懼。

當他虛弱地爬起來,重新擺開架勢,再次迎戰遠藤晃司時,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

或許,當初他根本不該招惹遠藤晃司這個人!

他真的不該招惹他……

☆      ☆      ☆      ☆

當天深夜,一位神秘人士向警方密報,赤蠍幫位於長堀通的總部藏有大批毒品及槍械,大阪警方立即派出大批警力進行搜捕,當場查獲數量龐大的各類毒品及槍 枝,並且順利逮捕數十名赤蠍幫的黑道分子,其中包括赤蠍幫的少幫主──鬼島光。

據說鬼島光被捕時早已陷入昏迷狀態,渾身赤裸、未著寸縷,怪異的是,他身上有許多圓形的傷疤,看起來像被燙傷的痕跡,仔細數了數,至少有百來個,像極 了全身長滿醜陋斑點的石斑魚。

警方及媒體對這項奇異的發現並不以為意,大家早有耳聞,鬼島光這個人有著令人作嘔的變態嗜好,會在自己身上烙下這些痕跡,想來並不奇怪。

殊不知,那些傷痕全是源自於某人的報復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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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14: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喂,醒醒!」

遠藤晃司粗魯的把姜茉蘋丟在柔軟的床墊上,輕拍她的臉頰,企圖喚醒她。

不久前,他平安將她帶出赤蠍幫,本想將她直接帶回黑木幫,不料此時突然發現她開始有些不對勁,渾身燙得要命,臉色更是紅得驚人。

於是他當機立斷,先將她送到自己位於市區的高級公寓,並隨即電召黑木幫的專任醫生過來。

「笨女人,不要裝睡,快給我起來!」他不耐的在她耳邊大吼。

「嗯……」姜茉蘋無法開口說話,她的身體好熱、好難受,像一把火在體內燒,難過得要命。

「醒醒,笨女人!」他又拍了拍她的臉頰,這次她終於睜開眼睛。

「晃司……少爺?」

「知道是我就好!別睡了,等會兒醫生馬上過來!」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正想離開,忽然一雙軟滑柔膩的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肯讓他走。

接著,是某種類似胸脯的柔軟渾圓物體,不停的在他背上摩挲,一再挑逗他的感官刺激。

他驚愕的回頭一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原本純真如孩童的她,如今倒像個慾求不滿的蕩婦,臉頰上滿是艷麗的醉人紅暈,不但主動扯開衣衫,還不斷扭動身軀,張著小嘴呻吟喘息的嬌媚姿態,倏然引 發他下腹的慾火。

他驀然驚覺,她的全題可能不是醫生或藥物解決得了的……

「少幫主?」

黑木幫的幫醫岸谷已趕到,正在門外待命。

「進來!」雖然已猜到令她難受的原因,不過他還是決定讓岸谷替她診斷,確定病因。

「少幫主。」岸谷提著黑色的醫事包進入房間,恭敬地行了個禮。

他朝姜茉蘋昂昂下巴。「你替我看看,鬼島光餵她吃了什麼鬼東西。」

「我馬上看看。」

岸谷取出聽診器一聽,發現她心跳過快,再加上臉色潮紅、面泛春情,因此研判她可能被餵食含有催情成分的春藥。

「少幫主,我想她應該是被餵了催情劑,大概是斑蜇之類的強力春藥。」

「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

鬼島光那個下流無品的渾蛋,就這麼放過他,實在太便宜他了!

他氣憤難消,開門喚來手下,要他們即刻代傳他的旨意,告訴幾位關係良好的警界高層,想辦法在牢裡解決鬼島光,別讓他再跨出牢門一步。

手下領命離開後,幫醫岸谷開口收起醫事包,提議道:「少幫主,關於姜小姐的狀況,我想——不如讓長野來替姜小姐解毒吧!」

「長野?為什麼這麼提議?」遠藤晃司挑了挑眉,詫異的神情中隱含著陰鷙。

「我和長野還算熟,有一次長野告訴我,他很欣賞姜小姐,只是不敢展開追求行動。我想既然長野未婚,姜小姐目前也沒有意中人,不如把長野和姜小姐湊成一 對,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呀!」

岸谷說得眉飛色舞,自以為促成了一段好姻緣。

「岸谷!」

「嗯?」

「永遠別再提起這件事。退下吧!春藥由我來解,以後她就是我的人,不准再把她的名字和其他男人牽扯在一起!」

「啊?」岸谷這下總算注意到,遠藤晃司的臉色有多難看。

媽呀!他幹了什麼傻事?!

看來謠言的確屬實,少幫主果真對這個女人動心了,而他居然提議把少幫主喜歡的女人送給屬下……

他完了!

岸谷神情惶恐的退出門外,心想:他是不是應該開始尋找下一份工作了?

房裡再度恢復寧靜,遠藤晃司踱回床邊,凝目注視床上難受得扭成一團的姜茉蘋。

「笨女人!看看你讓自己陷入什麼樣的絕境?」他懊惱的低聲責罵。

他氣得想用力搖醒她,又想狠狠吻醒她。

他氣她不小心,讓自己落入險境,不過對於把她變成自己的人,倒是沒有太多抱怨。

他早知道,她注定是他的,差別只在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過想到剛才岸谷說的話,他的心裡還是有些芥蒂。

原來他最親信的屬下一直對他喜歡的女人有好感,而他卻完全不知情。

看來,他這個主子得好好檢討一下!

也許——早點把他們的關係確定下來也好,省得有人一天到晚打他或她的主意。

「我好難過……」

姜茉蘋覺得身上的灼熱感愈來愈強烈,渾身像陷入火海似的,燙得難受,她從沒受過這樣的折磨,不禁嗚咽哭了起來。

她的哭泣喚醒了沉思中的遠藤晃司,他低頭觀察她的反應,發現她身上的藥效愈來愈強,如果再不「解毒」,她肯定會被急速加劇的慾火折磨至死。

他低歎一聲,坐在床邊,開始撥除自己覆蓋在她身上的外套……

☆      ☆      ☆      ☆

「嗯……好舒服……」

姜茉蘋本來以為自己正在溫度極高的煉獄中,忍受無邊無際的焚身之苦,沒想到身上的熱度忽然降低了,少了衣服的遮蔽,她的痛苦立刻舒緩許多。

「好一點了嗎?」

一個略顯低沉的嗓音傳進她耳裡,她努力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像。

「我不要你……你走開……」

雖然意識不清,但她多少記得自己被擄走的事,她以為眼前的人是鬼島光,即使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抵抗,也不願被他侵犯。

「你看清楚,是我!」遠藤晃司抓住她的雙手,順勢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晃司少爺?」姜茉蘋認出他的聲音,霎時放軟了緊繃抗拒的身軀。「我好難過……」

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他,她立刻嘟囔著訴苦。

「我知道。馬上就會舒服了,忍耐一下。」

他的兩手伸到她背後,捧起她赤裸的上半身,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輕柔而緩慢的摩掌,不時逗弄舔吮,像品嚐一塊珍奇而美味的糕點。

「嗯……」他一逮到機會,便將極富侵略性的舌頭探入她口中,靈活的舌尖挑起她敏感的情慾。

「這樣是不是舒服一點?」

他一面吻她,一面用溫暖的手掌撫摸她光潔滑膩的背部肌膚,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細碎的呻吟。

「那這樣呢?」

他修長的大掌從她的手臂緩緩爬向圓潤的胸前,輕輕搓揉那軟如棉、白如雪的雙乳。

雪白的乳峰頂端綴著兩顆粉紅色的櫻桃,芳香可口得誘人,遠藤晃司忍不住低下頭,含住一顆香甜的果實。

小巧的乳尖受到刺激,立即挺立如豆,紅豔的色澤逗得他幾欲發狂。

「好美……」他低聲讚歎,轉而含住另一顆果實,給予它相同的對待,直到它硬挺膨脹為止。

「喜歡嗎?」

「嗯?」

姜茉蘋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她睜著兩隻渾圓的大眼睛,傻愣愣的注視他,努力思考他話中的含意。

「我問你喜不喜歡我這樣碰你?還是——」他突然移開手。「這樣比較好?」

「不——」她無可控制地搖頭尖叫。「不要離開!我喜歡剛才那樣,那樣好舒服,你的手一離開,我就好難受。」她急得想哭。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離開。」

她委屈可憐的模樣揪痛了他的心,素來心腸冷硬的他,也不禁被她柔弱哀求的模樣打動了。

「那你要碰我喔!」她像個天真、不解世事的孩子,毫無防備的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柔軟的胸前。

「這可是妳自己要求的。」他當然求之不得。

「嗯!」她點點頭,乖巧得不得了。

既然她這般柔順可人,那他也不再客氣,猛然一低頭,便含住她甜美的蓓蕾,輕輕啃噬舔弄,一手揉捏她圓潤的豐盈,另一手則往下滑向她的下腹,技巧地撥開她的雙腿。

激情讓她的身體轉變成漂亮的粉紅色,連那塊神秘的處女之地也不例外。

「好美!」他的手指來回撥弄那朵小小的花蕊,並不時按壓搓揉那顆被蜜液沁亮的蕊珠。

「啊……」

他的撫弄愈來愈狂肆,初嚐人事的她,根本無法抗拒這樣的驚奇和刺激。

他注視她迷亂的神情,突地將手指探入她體內,她瞪大眼,陡地發出一聲驚呼。

他快速抽動手指,她的體內逐漸被一波波湧上的快感所掌控,她根本無法克制自己的反應,只能不住地擺動頭部,以尖叫聲來釋放狂野的激情。

她似乎被一條不知名的繩索牽引著,往一個未知的神秘境地衝去,她失聲吶喊、尖叫,卻無法阻止自己不往那虛幻銷魂的迷離仙境中墜入。

「妳準備好了。」

他抽出手指,發現上頭沾滿了透明的蜜液,知道她已經準備好接納他了。

他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順勢撐開她纖細的雙腿。

「接納我!」他沉聲命令,然後撥開沾滿蜜汁的花瓣,將自己的碩大緩緩推入。

「嗯……」狹窄的甬道被硬物撐開,引來一陣酥麻又疼痛的快感,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能睜著大眼,傻愣愣看著他。

「忍著點,會有點痛。」

提出警告後,他不給她思考的時間,便一鼓作氣的推入,猛力突破那層薄薄的障礙,然後停留在她體內深處。

她被突如其來的劇痛喚醒了一絲理智,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弄痛她。

「以後不會再痛了。」

他連安慰的話都很簡略,靜待幾秒後,開始慢慢抽撤,展開緩慢而輕淺的律動。

「痛……」她狹小的幽徑被強硬地撐開,他的律動雖然淺緩,但她仍然覺得很不舒服。

「忍耐一下,我也不好受。」

他多想縱情馳騁,卻得顧忌她的感覺,而無法盡情享受。

要是以往,他絕不會讓自己受這種活罪,不過茉蘋和那些專司取悅他的女人不同,她是他第一個在乎的女人,他在意她的感受,不願強取豪奪傷了她。

激情的溫度逐漸升高,她不住擺動頭部,嘴裡發出誘人的呢喃。

他知道她已經完全接納他了,因此不再顧忌,放肆地加大動作,猛力衝刺,盡情滿足自己的需求。

她小嘴微微張開,兩手緊緊抓著床單,柔弱地承受他狂猛有力的衝刺。

當激情攀上絢爛的頂峰時,他們雙雙發出吶喊,然後在彼此懷中釋放,攜手奔向狂喜的天堂……

☆      ☆      ☆      ☆

體內灼熱的火焰似乎平息了,姜茉蘋趴在床上,嘴角帶著甜美,一逕沉睡著。

然而,平靜只是風雨前的假象,不到半個鐘頭,另一波足以焚毀她的慾火再度來襲。

她不停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撕扯覆蓋在身上的絲被,嘴裡發出微弱的呻吟。

「怎麼了?」

遠藤晃司被她的呻吟聲吵醒,睜開眼一看,便知道是她體內的春藥又發作了。

「好熱……我好難過……」

「我知道,我會幫妳。」

「快一點……我……真的很不舒服。」此時她根本顧不得羞怯與矜持,一心只想要他替她平息體內的慾望之火。

「張開嘴。」

他撐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住她的唇,輾轉吸吮,她舒服的閉上眼,笨拙而熱切的回應。

他先用手滿足她一回,然後才分開她的雙腿,將火熱的慾望推向她,狂猛地衝入。

火熱的激情,再度被挑起。

「嗯……」

她像溺水的人捉住浮木般,緊緊的抱住他,潔白勻稱的雙腿,勾住他精瘦的腰幹,隨著他的律動前後擺動,香豔旖旎的氣氛,再度瀰漫在斗室之內。

他們纏綿終夜,一次又一次……

☆      ☆      ☆      ☆

姜茉蘋渾身酸痛的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在一個陌生而溫暖的懷抱裡,被一雙鐵臂牢牢鉗制住。

那個硬實的胸膛應該屬於某個男人,寬大、結實且光滑、赤裸正如她的柔軟與一絲不掛。

一絲不掛?

「啊——」她倏地跳起來,迅速抓起床單裹住自己,扯開喉嚨放聲尖叫。

「搞什麼鬼?」

為了安撫她一再重燃的慾望,昨晚他幾乎耗盡全身的精力,一直到天快亮才入睡,而這個女人睡得飽飽的,就爬起來吵他?

「晃司少爺,是你?!可是……我不是被……被鬼島光那壞蛋抓走了嗎?」

「你以為我會把自己的人平白送給鬼島光?」他睡意全消,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單手支著頭,欣賞她惺忪迷糊的嬌憨姿態。

「是你救了我?」

「嗯哼!」

「那——我有沒有被鬼島光給……」她恐懼地問。

「沒有,他根本沒機會。」

「那……我為什麼會躺在這裡,身上又沒有穿衣服?」她又羞又窘,根本不敢掀開被子。

「因為我們上床了!」

他回答得十分爽快,絲毫不拐彎抹角。

「上床!?」

她那宛如末日降臨的震驚表情讓他十分不滿,和他上床有那麼不堪嗎?

「沒錯,你被鬼島光那個下三濫的傢伙下了春藥,如果不抱你,你將會燥熱虛脫而死。」

「所以說……是晃司少爺救了我?」她怯生生的問。

「可以這麼說!」

姜茉蘋小嘴一扁,透明的淚水迅速瀰漫在她眼中。

她顫抖著雙唇,心裡又羞又愧,她忍住難堪,滿臉羞赧的說:「晃司少爺……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遠藤晃司並不意外她會提出要求,他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做。

他還知道接下來她一定會要他負起責任,甚至要他娶她為妻。

只要是女人,沒有一個會傻得放棄遠藤少夫人的頭銜,即使這個看起來純真無邪的女孩也一樣!

在金錢魔力的驅使下,什麼尊嚴、羞恥心,她們老早放在一邊,再厚顏無恥的要求,她們都說得出回。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他還是不免感到失望。

女人啊,果然都是一樣的!

「你說!」他冷淡地點點頭,示意她直說。

「請你……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什麼?!」

生平第一次,遠藤晃司像個呆子似的張大嘴。

「請你忘了昨晚的事,就當作一切都沒發生吧!」她漲紅臉,低著頭再次懇求。

「為什麼?」

遠藤晃司簡直猜不透她的思考模式,這個女人……真的有毛病!

「因為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落入鬼島光手中,勞駕你去救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還要你犧牲自己來救我,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犧牲?」遠藤晃司一臉呆愕的看著她。「你認為昨晚是我犧牲了?」

「是啊!」她紅著臉,略微點了點頭。「為了救我,我知道你犧牲很多。」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奪去了你的貞操?」

「我知道。可是……那並不是你願意的呀!全都是為了救我,你才會這麼做,所以那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也不要怪我,因為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真的不要我負責?」他再次試探的問。

「真的不用!只要你不生我的氣,我就很高興了。」

「好,我不怪你。」

遠藤晃司點點頭,逕自下床穿衣。

他著裝完畢,轉身走向門口,一隻手握在門把上,突然回過頭說:

「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如果我想救一個人,絕不可能是犧牲或是被迫的,除非我心甘情願,否則不論是誰,都無法讓我做出違反自己意願的事!」

遠藤晃司走後,姜茉蘋想了好久,才慢慢明白他的意思。

他可是說,和她發生關係,完全是他心甘情願的?

難道說——他也喜歡她?

姜茉蘋睜著迷惑的大眼,想了一整天,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他真的喜歡她,像她喜歡他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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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0 10:16: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遠藤少幫主,茉蘋還好嗎?」

隔天下午,遠藤晃司將姜茉蘋帶回黑木幫休養,剛踏出她的房門,就看到一個他最不想看見的人。

高井緒奈一接到姜茉蘋平安歸來的消息,立刻請大倉和也陪她過來探視姜茉蘋。

「只要你少接近她,她就不會出問題!」

遠藤晃司冰冷的譏諷,毫不掩飾他的仇視與輕蔑。

「遠藤少幫主,你是在怪我害了茉蘋嗎?」高井緒奈委屈的含著眼淚問。

「難道不是嗎?事情的詳細經過,我都問過她了,她說是幫你買藥,才會落單被抓。據我所知,那條巷子裡根本沒有藥局,你或許騙得倒茉蘋那個笨丫頭,卻騙 不了我,」

「那是我記錯了!」高井緒奈紅著臉辯解道:「那時候我因為肚子太痛,所以指的地點也不是很清楚,後來我的肚子好多了,才發現自己說錯地點,藥局應該是 在另一條巷子才對,所以我急急忙忙的跑去找她,可是沒想到她已經被抓走了。」

「如果沒有你通風報信,赤蠍幫的敗類會知道她在那條巷子裡嗎?」她以為他會相信這種蠢話?

「晃司,緒奈已經說過,是她記錯了!更何況她和茉蘋是好朋友,我相信她不會害茉蘋的。」大倉和也深深愛慕高並緒奈,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喜歡的女人會 做這種出賣朋友的事。

「和也,我勸你最好別太相信她!她不像你以為的那樣單純,要是你一意孤行,將來總有一天,你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遠藤晃司顧念著二十年的交 情,才有這個耐心規勸他,要是換成別人,他才懶得管他死活。

「晃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緒奈真的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誤會她了!」大倉和也仍然堅持自己沒有看錯人。

「既然你打從心底這麼認為,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希望將來你別後悔!」

說完,遠藤晃司冷冷掃了高井緒奈一眼,才冷峻地扭頭離去。

女人,真是禍水!

高井緒奈才出現短短一個月,就讓他們幾乎反目成仇,幸好她的心機還不算太深,否則說不定會唆使大倉和也來殺他,讓他們拿刀互砍呢!

高井緒奈悲愴地望著遠藤晃司的背影,流下苦澀的淚水。

沒想到他那麼在乎茉蘋!為了她,他可以冷酷無情的痛罵她,她實在好委屈。

茉蘋甚至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呀!反倒是她,被他唾棄指責的眼神逼得無處可逃,像隻狼狽逃竄的小老鼠,她情何以堪?

她只是愛他呀!難道她有錯嗎?

大倉和也見高井緒奈悲傷流淚的模樣,真的很心疼,於是溫柔的安慰道:「緒奈小姐,你別太難過,晃司就是這種脾氣,他說話雖然不客氣,但是他沒有惡 意。」

高井緒奈透過模糊的淚眼望著他,一顆心不禁被他的溫柔打動了。

他的柔情,正是遠藤晃司吝於給予的,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她迫切需要這份溫柔。「和也……」

「緒奈小姐,什麼事?」聽到心儀的女人喊自己的名字,大倉和也樂得合不攏嘴。

「你想要我嗎?」

「什麼?!」

大倉和也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麼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需要你,請你抱我!」

☆      ☆      ☆      ☆

姜茉蘋坐在敞開的門前,任由春天的和風吹拂在自己柔嫩的臉頰上。

她心情極好的哼著自己最喜歡的歌曲,手裡則快速地編織著一條鴿灰色的圍巾。晃司的生日快到了,她打算織一條圍巾送給他,當作他的生日禮物,所以只要他 一不在,她就趕快把圍巾拿出來織,希望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想到遠藤晃司,她便不由得綻開甜蜜喜悅的笑容。

他們的戀情幾乎等於半公開了,整個黑木幫上下都對他們的戀曲報以熱烈的祝福和期望,連他的父母都公開承認他們的關係,他的母親更是三天兩頭帶她去買衣 服,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寵。

而晃司對她則是愈來愈好了,上個禮拜還特地抽空帶她到京都去玩了一趟。

他們先到名聞遐邇的清水寺求了一個護身符,再到金碧輝煌的金閣寺看那貼著黃澄澄金箔的建築,當然還去了充滿古早風味的祇園和極富詩意的哲學之道,然後 在濛濛細雨中撐著小傘,漫步在嵐山的渡月橋。

晚上他們就夜宿在嵐山,泡溫泉、吃京都有名的懷石料理。當然,遠藤晃司不會平白浪費香艷旖旎的夜晚,他們一再享受性愛的歡愉,直到天色將明……

那幾天她真的過得好開心,一直到現在都還回味無窮。

她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直到遠藤晃司指派給她的女傭快步走過來,遞給她一具無線電話。

「茉蘋小姐,有位高井小姐打電話來。」

是緒奈!

「謝謝!」她接過電話,開心地說:「緒奈嗎?我是茉蘋。」

「茉蘋,你去哪裡了?上個禮拜我打電話給你,本來想約你去逛街,可是傭人說你不在。」

「是啊,晃司帶我到京都去玩,順便去嵐山洗溫泉。」她甜蜜蜜的回答。

「是嗎?」狂烈的妒火,在高井緒奈心中燃燒著。

她真的不想恨天真善良的姜茉蘋,可是她好嫉妒!

她還是愛著遠藤晃司,但現在他別說愛她了,連看她一眼,他都嫌弄髒自己的眼!因為她上次害茉蘋差點落入魔爪,所以他一直記恨著她。

呵,他永遠只為茉蘋 好!為了她,他可以與全世界為敵。

她好恨哪!她有什麼不好?他愛的女人,為何不是她?

邪惡的嫉妒之魔,再次對她下了恐布的詛咒。

高井緒奈眼神一閃,假裝不經意的提起。「茉蘋,上次你不是說想看看我的男朋友嗎?現在他在我這裡,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真的?好啊,我想看!」姜茉蘋高興地說:「緒奈這麼漂亮,你的男朋友一定也很英俊迷人,遠遠望去就像一對金童玉女,人人都會羨慕。」

「如果你想看,就快點過來吧!要是來晚了,他說不定就走了。」

「好,我馬上就去!」

姜茉蘋放下話筒,立刻回房更衣,她迫不及待想看看高井緒奈的男朋友。

高井緒奈掛上電話,一雙結實的男性手臂從身後摟住她。

「你剛才打電話給誰?」

「沒什麼,只是一個朋友。」

她仰起頭,主動吻住男人的唇,男人低吟一聲,隨即熱烈地回應。

他們互相褪去對方的衣服,滾到柔軟的大床上,用所有的熱情取悅彼此……

☆      ☆      ☆      ☆

「啦啦……」

姜茉蘋哼著歌曲,一面望著電梯的樓層指示燈,一層一層的往上攀升。

緒奈的男朋友不知道走了沒有?希望她沒有來遲!

電梯到達十二樓,她跨出電梯,很快找到高井緒奈的住處。

這裡她曾來過幾次,不過都是瞞著遠藤晃司偷偷來的,他不喜歡她和高井緒奈走得太近,可是她很重視緒奈這個朋友,因為她是她第一個結交的日籍好友。

到了緒奈的住處,她正準備按門鈴,卻發現大門沒有關,只是虛掩著。

她心裡覺得很奇怪,緒奈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裡雖然是高級住宅區,可是萬一有壞人闖入,還是相當危險的!

她推開大門走進陽台,想進去嚇嚇她。

她的迷糊依然沒改進,甫一進門就踢到放置在玄關的一雙鞋,她趕緊彎下腰,想把踢歪的鞋子重新擺好,可是才剛伸出手,就當場愣住了。

那一雙閃閃發亮的黑色男鞋她非常熟悉,換個方式說,她每天都會擦拭那雙鞋——因為那是遠藤晃司的鞋子!

奇怪!他的鞋子怎麼會在這裡?

姜茉蘋呆愣了好久,才用力甩甩頭,要自己別胡思亂想。

晃司和大倉是好朋友,而大倉和緒奈的交情又不錯,所以晃司的鞋子會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呀!

她僵笑著走進室內,刻意忽視門口只有一雙男鞋的事實。

「嗯……不要了……」

走進客廳,沒有看到半個人,只有一陣曖昧的呻吟聲,從敞開的臥房門口傳出來。姜茉蘋愣了好久,才踩著僵硬而遲緩的步伐,悄悄走向屋子裡唯一的一間臥 房。

「啊……」

一對赤裸的男女,在米色的床單上緊緊相擁著,男人俯趴在女人身上,不停的擺動下身,急速向前衝刺著。

姜茉蘋沒想到會看見這幕限制級的畫面,臉上霎時一陣紅、一陣白。

她迅速別開頭,卻還是忍不住用餘光偷瞄床上糾纏的男女。

她看見床上的女人是她的好友高井緒奈,她緊閉著雙眸,臉上佈滿激情的紅暈,煞是美麗。

她看不見那個男人的臉,不過從他的髮型和身材看出——他正是遠藤晃司!

激情顯然已經到達頂端,男人加速衝刺,高井緒奈艷紅的小嘴不斷叫嚷著:「喔!晃司……愛我!晃司……」

姜茉蘋的心碎了,她哽咽一聲,轉身衝出大門。

她離開後,高井緒奈睜開哀怨的雙眼,神情複雜的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男人壓根沒發現姜茉蘋的到來,繼續猛力衝刺著,他仰頭發出低沉的吼叫聲,然後在狂喜中結束這場激情。

☆      ☆      ☆      ☆

「你到底在想什麼?」

大倉和也淋浴出來,坐在床沿燃起一根煙,透過迷濛的煙霧,審視女友沮喪憂鬱的臉龐。

「為什麼最近你老是做出一些奇怪的事?不是買和晃司一樣的鞋子給我,就是叫我去剪和晃司一模一樣的髮型,剛才和我親熱時,居然還喊出晃司的名字,雖然 晃司是我的好朋友,但我還是會生氣、會介意的,你懂不懂?」

大倉和也深愛著高井緒奈,但男人的尊嚴和妒意他一樣也有,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女友在他的床上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他無法釋懷。

「和也……我做了好可怕的壞事!」高井緒奈掩著臉,痛苦地呢喃。「我又因為嫉妒,再度做出傷害茉蘋的事,我……真是一個可惡的壞女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慢慢說,不要急。」

「我……」

望著大倉和也始終如一的關愛臉龐,高井緒奈終於忍不住良心的折磨,放聲哭了出來。

她把自己設計陷害姜茉蘋、讓她被赤蠍幫抓走,還有剛才故意讓茉蘋以為和她上床的人是遠藤晃司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她知道他可能會因此瞧不起她,從此 棄她如敝屐,但她實在受不了良心的煎熬。

「我好嫉妒茉蘋,你知道嗎?大家都喜歡她、疼愛她,連冰冷無情的晃司也愛她、寵她,你瞧她總是笑瞇瞇的,好像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煩心。而我呢? 我從小就生長在一個沒有溫暖的家庭,爸爸吸毒,媽媽好賭,他們欠下的大筆債務,就逼我賣身來還債……我沒有辦法像茉蘋過得那麼幸福快樂,所以我好嫉妒!我 嫉妒她的一切,我想破壞她臉上的笑容……天哪,我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其實她也不願傷害善良可愛的茉蘋,卻偏偏克制不住自己的妒意。

大倉和也聽了她的告白,沉默了好久,一句話都沒有說。

「和也,你為什麼不說話?連你也覺得我面目可憎,令人討厭,對不對?」

大倉和也還是望著她,沉默不語。

就在高井緒奈以為自己將被無盡的沉默逼瘋時,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搓揉她的頭髮。

「緒奈,你實在不適合當壞人!壞女人應該要心狠手辣,既然下手就別再後悔。哪有壞人像你這樣,做了壞事還會愧疚的?」

他繼而笑著說:「既然當不了壞人,為何不乾脆當好人算了?我知道你還愛著晃司,不過我會耐心等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

「你不怪我、氣我嗎?」她淚眼汪汪的問。

「我不必怪你,因為你的良心已經給你夠多的折磨了。至於氣嘛……不!我不會生你的氣,因為我愛你。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你只要記得我愛你,那就足夠 了。」

「和也!」高井緒奈第一次發現,有人疼愛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

她竟然為了一個連看她一眼都不屑的男人,而錯過這麼好的男人,甚至傷害了一位好朋友,這一切,值得嗎?

「和也,我想親自去向茉蘋道歉,並向她解釋清楚,你願意陪我去嗎?」她急促的問。

「當然,不論天涯海角,我都願意陪你。」

「謝謝你,和也!」

這一生,高井緒奈從不曾感覺到如此濃烈的幸福。

她再也不用羨慕姜茉蘋,因為她也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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