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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琳]只想和你在一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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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1 20:47:34
第九章

給承瑞的第一百八十五封信。九一年一月十九日。天氣,雨。下午三時零二分。

兩天了,我怎麽也聯絡不到他……他,是鐵了心不想理我了嗎?我竟難過得哭不出淚。不!我不相信他是這麽狠心絕情的人,但爲什麽關了手機?

突然間,我發現自己對他的認識少得可憐,我……連他住哪兒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住在萬華區,其余競一概不知。連他工作的地方都不知道……

我……根本不配當他的女朋友!我怎麽可以這樣?他有他處事的態度,我爲什麽要幹涉他?甚至還無理取鬧地跟他大發脾氣!我真的好過分、好可惡!

愛他,就應該相信他,不是嗎?我爲什麽這麽任性?自以爲是替曉蕙打抱不平,但是,對駱公平嗎?雖然我不相信世上真有公平這回事,可是,我愛他,就不該對他不公平,不該傷害他!

承瑞,我的心好痛……

我該怎麽辦?

亭萱

華燈初上,微弱的燈光勉強照亮街道,一抹身影自巷道口緩慢走來,掏出鑰匙打開樓下大門之後,踩著石階一層層往上走。

駱逸昊沈重地舉步,卻在看見門前蜷坐在地的人兒時,心裏一痛。

他蹲下身子,凝視著她垂挂著眼淚的臉龐。她一定沒睡好,因爲,她看起來很疲倦,甚至,她是蹙著眉睡著的。

他不舍地伸出手,以指腹溫柔地替她拭淚……

“駱?”她驚醒,撲進他懷裏啜泣道:“你終于回來了……我找你好久好久……也等你好久好久……”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曉蕙告訴你的?”他嗅聞著她散發馨香的發絲,眷戀地輕擁著她。

“你的手機關了,我只能問她知不知道你住的地方……”她擡眸睇視著他,喃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就是不要不理我……”

“我怎麽會不理你呢?”感覺到她在顫抖,他蹙起眉。“你在這裏等了多久?天氣這麽冷,你還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她這才覺得冷,小聲地回答著。

“先進去喝杯熱茶,再不然洗個熱水澡。我不要你感冒。”他扶起她,開了門後道:“屋子裏沒什麽東西,這只是我睡覺的地方,你可能不太習慣。”

果然,一跨人客廳,室內幾無長物,空空洞洞的。

谷亭萱無法形容她的心情,這個家……不,這個地方根本稱不上是個家。她突然覺得他好孤單、好寂寞……•她怎麽可以這樣傷害他?

駱逸昊放下手提包,正想去幫她倒杯熱茶暖暖身子,她卻倏地自他身後抱住他,他登時一僵——

“我去幫你倒杯熱茶。”他握住她環在他腰間的手,輕聲說。

“不要離開我……”她啞聲祈求著。

“我們不是說好了?”他回過身,深深地望進她眼底。“我們說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會同心共同面對的,不是嗎?”

“但是……”聞言,她的淚水潸然落下。“但是,我卻不體諒你……”她尋著他的手,緊緊地用冰冷的小手包覆著,泣不成聲地道:“那一天,我甩開你的手……我竟然那麽過分……”

“亭萱,別哭了。我沒怪你,真的。你的手好冰好冰,你會生病的。”他搓揉著她的小手,蹙起眉。

“我生病是我活該,我讓你難過,我病死算了!”

“你說這什麽傻話!”他真的生氣了。

“對……對不起……”她自知有錯,小臉垂得低低的,習慣性地又咬住了唇。

“我永遠無法真的對你生氣……”駱逸昊歎了口氣,“你真的要喝杯熱茶。聽話,好不好?”

她輕輕颔首,他這才到廚房倒了一杯熱茶。

一接過茶杯,她以雙手捧著,微顫地啜了一口,雖然胃暖了些,鼻水卻蠢蠢欲動,隨即,她打了個噴嚏。

駱逸昊蹙起眉,將她拖進浴室。

“馬上洗個熱水澡!要不然,你若是感冒了,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說完,他將門關上。

一扇門扉,隔著兩個相愛的人。

谷亭萱在浴室捧著熱茶靜靜吧泣;駱逸吳望著門板失了神。

她哭泣,因爲她開心,她知道他原諒她了,她並沒有失去他……

他失神,因爲他明白了一件事,這才知道他愛她有多深,雖然被她傷了心,卻還是因爲愛她而不予計較……

谷亭萱覺得好幸福,因爲,她用著他使用的香皂,毛巾,甚至,她遲疑地瞪視著他的牙刷……終于,她噙著笑,刷起牙來……

麻煩的是,她得穿回原來的衣服——

“你洗好了嗎?”聽見水聲停歇,駱逸昊輕敲著門問著。

“嗯!”她輕應著。

“我拿了衣服給你……”他趕忙又補充道:“你只要將門打開一道縫,讓我遞進去就可以了。”

谷亭萱沒有多加猶豫,她隱身在門後,將門扉打開。事實上,她這才發現,她竟忘了鎖門……

門一開,熱氣氤氲散出,他將衣物遞進去;門合上,熱氣還隱隱瓢散在空氣中,伴隨著淡淡的香甜氣味,那是他所熟悉的沐浴味。

谷亭萱怎麽也沒料到,她會拿到一包全新未拆封的免洗褲……

難道,他還特地跑到便利店去買?一時間,她望著他體貼的心意,不爭氣地又掉了淚。

拆開包裝後,她穿上樸素簡單的免洗褲,套上他過大的棉質衛生衣,與過長的衛生褲……覺得自己笨拙得像個傻蛋,因爲,她竟然掩不住幸福的笑。

最後,她套上她的外套才踏出浴室——

“先把頭發吹幹。”他帶她進了臥室,裏頭的陳設比客應好一點,但依然很簡單,就一張簡單的雙人床擱置在木頭地板上,床邊有一張日式矮桌,還有幾座書櫃與一台電視機。

臥室裏沒有椅子,她只好坐在床沿,想接過吹風機卻被他拒絕。

“我幫你。”

他的聲音含糊地混雜在吹風機發出的轟隆聲中,她只覺得兩頰熱辣辣的,不知是因爲洗完熱水澡的關系,抑或是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發間、摩挲著她的頭皮所造成的酥麻所造成的……

“你……”他說了一句話,她沒聽清楚。

“你說什麽?”她向後望他。

“我說……”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聲道:“你很香……”

她蓦地羞紅了臉,雙臂圈住蜷起的腳,將下巴擱在膝蓋上,不敢擡頭望他,只能嗫嚅著,“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

駱逸昊輕歎一聲,撩起她的發絲,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吻,輕聲道:“看到你,氣就全消了……”

她只覺耳根熱辣辣地燒灼起來,趕忙用手指拼命地搓揉著耳垂,嬌喃著,“可是你一定是生氣的,否則……爲什麽不開手機?”

“我這幾天很忙,也不想被客戶打擾,索性關機。”駱逸吳沈聲說著。“畢竟,我得先理出頭緒來。”

“那麽……”她遲疑地望著他,擔心著事實的真相是否二度傷害了他。

“老師很生氣……”駱逸昊動作不停地吹整谷亭萱的秀發,在她耳畔說著。“因爲,我直接找我的當事人……”

他回惜起當時的狀況——

“你不知道我很忙嗎?”蘇姓議員不客氣地對著登門拜訪的駱逸昊擺出不悅的臉色。

“我知道你很忙,但有些事還是得跟你當面談。”駱逸吳不愠不火地說。

“該說的我都跟志浩說過了,而且,我也召開了記者會……”

“你說的是實話嗎?”駱逸昊打斷蘇姓議員的話,只因他愈來愈懷疑了。在記者會時的蘇議員涕淚俱下,一臉忏悔,可現在趾高氣昂的模樣只說明了一件事——他在演戲。

“你這是什麽態度?”蘇議員老羞成怒地瞪視著駱逸昊。“我跟志浩是同學,你這個後生晚輩竟然……”

“我這個後生晚輩是你的辯護律師。”駱逸昊寒聲道:“既是如此,我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要不然我怎麽幫你?”

“哼!”蘇姓議員冷嗤了一聲,佞笑道:“志浩真是看走眼了,他一直誇你有膽識,前途不可限量。依我看,你這種態度只會自毀前程!”

“我只不過是想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蘇姓議員撇唇道:“你拿我的錢,爲我辦事,有什麽好了解的?你的職責就是還我清白……”

“你真是清白的嗎?”駱逸昊已然動了肝火,他以爲只要給他錢,他就會昧著良心做事?這未免也太小觑他駱逸昊的人格了!

“我!”蘇姓議員腦滿腸肥的臉龐呈現豬肝色,先聲奪人地又道:“我當然是清白的!你別看那小女孩年紀輕,她可是厲害得很!怎麽?你難道不知她鬧自殺?她一定是羞得沒臉見人了!”

“你怎知她不是因爲受到屈辱才以自殺當成抗議呢?”駱逸昊的目光始終緊盯著蘇姓議員,不錯過他的每一絲表情。

“你說這種話就是質疑我!是不是?”蘇姓議員憤怒地抓起話筒,“很好,我不需要你幫我開庭!我這就打電話跟志浩說一聲。還有,你以後別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了!”

“很好。”駱逸昊氣定神閑地道:“我也不算白跑一趟,你是不是清白的我心裏有數。這個case我也不接了。但請你聽清楚,是我拒接這個case的,因爲,我不打算爲一個禽獸辯護。”說完,他唇角微微勾動,旋身離去。

駱逸昊馬不停蹄,直接回到“志浩律師事務所”。他知道,該是面對恩師的時候了。

“你到底怎麽回事?!”才一打開恩師陳志浩的辦公室大門,就見到陳志浩怒氣滔天地朝他吼著,完全失去平日長者的風範。

“我不接蘇議員的case。”駱逸昊平靜地說。這一刻,他眼前的恩師已經走了樣。

“你知不知道你錯得多離譜?竟讓大好機會白白溜走?你可知他說了什麽?他要斷了你在這個圈子的後路!你……”

“老師……”駱逸昊開口打斷陳志浩一連串的斥責,沈肅地問道:“我只想問老師一件事。”

陳志浩總算察覺到駱逸昊的不對勁,他神情一整,狐疑地打量著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高徒,“什麽事?”

駱逸昊迎視陳志浩的視線,緩聲問道:“你還記得廖曉蕙這個學生嗎?”

陳志浩面色微變,隨即隱去情緒,故意蹙起眉問:“廖曉蕙?好耳熟的名字。怎麽?她是誰?”

駱逸昊沈痛地抿緊弓唇,只因他沒漏掉陳志浩瞬間乍變的表情。他沒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以複雜的眼神望定陳志浩,那眼神……是那麽哀恸,只因他曾經敬愛的恩師已在瞬間消逝……

“你……”陳志浩被他望得渾身不自在,機敏地又道:“啊!我想起來了,她也是我的學生嘛!我記起來了,很隨便的一個女孩子,總是穿得引人犯罪,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女孩……”

陳志浩的話聲在駱逸昊的注視下漸漸淡去,終于,他面紅耳赤地吼道:“駱逸昊,你到底想說什麽?”

“老師……”駱逸吳哀傷地喚著。“你可會良心不安?可會夜不成眠?你難道……沒有一丁點的愧疚?”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陳志浩回過身,踱至窗邊,讓人瞧不見他的表情。

“我一直那麽尊敬你……”駱逸昊低聲喃語著。“我是那麽希望能成爲像老師一樣的律師……你爲什麽要那麽做?你是那麽德高望重,怎麽可以做出那種事?你可知道這件事傷害曉蕙多深?”

“我還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陳志浩平靜地說著。

駱逸昊挺直了胸膛道:“能不能請你轉過身,望著我,然後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陳志浩背脊一僵,緩慢地回過身,對上駱逸昊的眼。

茄地,陳志浩再也無法僞裝坦然,因爲,他自駱逸昊眼中看見信任的世界被摧毀的傷痛。曾經,這個孩子是那麽地敬愛他,而今……是他親手摧毀了這孩子對自己的敬重

刹那間,陳志浩老了十歲,他頹喪地跌坐在舒適豪華的皮椅裏,雙肩下垂,沈默不語。

駱逸吳只覺得鼻酸,不需任何言語,他又再度看清了事實。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只是嗫了嗫唇,終究是……無語。

“我只是……一念之差……”陳志浩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她明破動人,又極會打扮,我認爲她……是個輕浮的女孩,她偏又認真,總會來問些問題,我以爲……那是她想勾引我的方式,所以……哪知道她……”

“你怎麽可以……”駱逸昊沈痛地垂下臉,永遠忘不了廖曉蕙那日痛哭失聲的模樣,那不是他所認識的廖曉蕙……她隱藏得那麽好,但其實是難以抹滅的創痛吧!他合上眼,不敢再想她是如何堅強地熬過來的。

“我真的很後悔,我想補償她,可是……她不接受。”陳志浩急切地擡起頭來,跌跌撞撞地來到駱逸吳面前道:“我真的想彌補她,真的!”

駱昊別開臉,不忍心多看陳志浩此刻的模樣一眼。

“她竟然會跟你說這件事……”陳志浩開始慌了。“我以爲隔了這麽久,她應該是無所謂了。她是不是打算采取什麽行動?她要報複我是不是?”

駱考昊不可置信地瞪著陳志浩,啞聲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根本不是真心感到歉疚!你只擔心她將這件事說出來,會毀了你的名譽地位……”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怎麽能讓她毀了?”陳志浩激動地吼著。

駱逸昊深吸一口氣,沈聲道:“一日爲師,終生爲師。老師,抱歉,我必須辭職了。很感激你的栽培與提攜,也很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欠你的錢,我會盡快還清。”語畢,他深深地一鞠躬,不再多言地擡頭挺胸離去。

陳志浩茫然地杵立在原地,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谷亭萱聽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不知何時,她的發絲已幹,伏在駱逸昊懷裏啜泣著,而他正輕緩地撫著她的發絲。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駱逸昊平靜地說著。

“你一定很難過。”她擡起淚眸望著他。“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該那樣說你,我應該陪著你才對……”

“都過去了。”他溫柔地笑著,“一切都沒事了。”

“可是……以後怎麽辦?你的工作……”她擔憂地問著。

“我不會有事的。”他替她拭淚,柔聲道:“我還有你和曉蕙呀!”

“曉蕙?”她茫然地複誦著。

“你忘了她一直希望我跟她合開律師事務所了嗎?”他一派輕松地笑著。“以後,我跟她是合夥人,我正准備回來後要打個電話給她,沒想到你卻來了。”

“那你先打電話跟她說一聲。”她催促著,他將她拉回懷裏。

“不急。”他俯身輕吻她的唇。

她意亂情迷地推拒著。“可是,這件事很重要……”

“她已經等我那麽久,不差這一晚。”他在她唇上說著,逗得她六神無主。

“可是……”

不待她再說話,他已然封住她的唇。

“陪陪我……”他在吻上她耳垂,輕聲說:“我好想你……好需要你……”

“嗯……”她輕吟一聲,再無理智思考任何事。

這一夜,情人的愛火正熾,溫暖了她的心,也撫慰了他受創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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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1 20:48:01
第十章

給承瑞的第一百八十六封信。九一年三月二十二日天氣,陰。淩晨一時十三分。

自從認識駱之後,我的信寫得勤了些,你不會怪我吧數了數日子,下個月十日,就走你的忌日。而我,卻不能到你墳上添炷香。當初,你我只是病人與護士的關系,就連你的喪禮,我也不曾出席,沒能送你一程。

承瑞,謝謝你倍伴我這一年。這一年來,若沒有這些信件讓我抒發心情,我或許撐不過來。爲此,我衷心感激你。

不知你在那裏過得可好?佛家有打生輪回之說,不知你是否已重新投胎爲人,展開另一段新生?若真能如此,我願衷心爲你祈福,希望你別再迫受病痛之苦。或許,正如你生前所說的,你此生短壽,定是前世爲非作歹,而今,還清了夙債,便可離世。

那時,只當你是看破生死,以此說法自慰,如今想來,倒也是值得深思。如果你真的還清夙債,下一世的你,定當平安喜樂,是不?

人生真奇妙,你離去時,我以爲心已死,而今,我卻又重生了。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未來真的是難以預期啊?一切,只因我遇見了駱。

正因爲遇見了駱,我不再是過去的谷亭萱。我好想握著他的手,共創美麗的未來!

我重生了,駱又何常不走?過去,他背負大多;而今,他重新開始。

駱和曉蕙的事務所已在籌備階段,他們合作的第一個case,就走蘇議員與小女孩的官司。聽說,有一位私密證人出面了,只因那時侯她躲在廁所裏,將一切經過聽在耳裏,卻畏蘇議員的權勢地位而不敢聲張。

天理昭彰,不是不報啊!不是嗎?我遺憾的是,曉蕙的冤屈不知何時能解?但我想,上天自有安排的,是不是?至少我甯願這麽相信。

承瑞,一口氣收到一百八十六封信的你,會是什麽表情?是驚喜?是驚愕?我真想親眼一見。只可惜我只能自以爲走地認爲你地感到驚喜。但我相信你不會嫌我啰唆、嫌我多話是吧?

最後,願你一切都好。若有緣,我們定能再相見。你曾說過,佛家有種說法,你所遇見的人,在前世或來生都在你身邊,是身份不同。若夫是如此,你我在前世是什麽關系?在來生又會是什麽關系?

無論是什麽關系,我都很高興能認識你。以後,我還是會常寫信給你,雖然得不到你的回信,但我知道,你每封信都會看的。

最後的最後,只是想跟你說,現在的我,很幸福。真的。

亭萱

蘇議員一案,引起社會大衆莫大的關注。只要一打開電視新聞,便可見到對此案件的追蹤報導,而駱逸昊與廖曉蕙這對搭檔自然也引起八卦媒體的追逐。

“郎才女貌的搭檔……”谷亭萱噘著唇說著。“你們何時竟成了名人了?該不會有狗仔隊來偷拍吧?”

“好重的酸昧!”廖曉蕙擡起手在空中揮了揮,啼笑皆非地道:“你該不會真以爲我會看上這家夥吧?”她說著,眼神很是不屑地睨了駱逸昊一眼。

駱逸昊但笑不語,只是在桌面下握住了谷亭萱的小手。

“你說得好像他很差似的。”谷亭萱這會兒又護起情郎來了。

“我還真是兩面不是人。”廖曉蕙哀聲歎氣地道。“想貶低他,讓你安心也不成;若誇獎他,又會讓你起疑。這該如何是好?”

谷亭萱噗哧一笑,“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

“我當然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廖曉蕙笑著道:“我若真要跟他‘有一腿’,早八百年前就不知已有幾腿了,何必等到現在?”

“咳……”駱逸昊輕咳了一聲:“你們說得真起勁,怎沒人問問我的想法?”

“誰管你啊!”谷亭萱和廖曉蕙異口同聲,隨即一同大笑起來。

“現在的女人還真是惹不得。”駱逸昊喟歎著,頗有遇人不淑的感慨。

“知道怕就好。”廖曉蕙嘴上不饒人地說著,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對了。”駱逸昊望向谷亭萱。“你爸爸可好?”

“嗯!”谷亭萱神清氣爽地笑著道:“恢複得差不多了。只等腿傷好一點就可以出院了。”然後,她望向廖曉蕙,“謝謝你的幫忙,才能順利和解。”

“小事一樁。”廖曉蕙擺了擺手,不以爲意。

“療養院的事呢?決定了嗎?”駱逸吳再問。這幾天,他跟曉蕙爲了事務所及案件而忙著,好不容易有空一同吃飯,自然得問上一問。

“決定了。”谷亭萱黯然地道:“那裏環境不錯,昨天,二哥跟我到那兒看了看,都覺得滿意。現在,只擔心爸爸不能適應。”

駱逸昊握了握谷亭萱的手,柔聲道:“你就別擔心了,既然都已經決定了,就順其自然。若真的挂念,就常去探望他,我會陪著你的。”

“嗯!”谷亭萱柔一笑,四目交接,一切盡在不言中。

“咳……”這會兒輪到廖曉蕙輕咳著。“你們別當我不存在,可以嗎?”

“就是當你存在,要不然……”駱逸吳回了嘴,又頓住了話。

“要不然什麽?”廖曉蕙挑著眉,明知故問地賊笑著問。

駱逸昊索性大方地道:“要不然,就要讓你瞧見親熱場面了。”

“喂!”谷亭萱捶了他一記,嬌嗔著對廖曉蕙道:“你別聽他胡說!”

“一定要這麽甜蜜嗎?”廖曉蕙抖了抖身子。“真是有種無處容身的感覺。”她立起身,笑著道:“我先回事務所去,你們慢慢親熱吧!我這顆超大電燈泡就不打擾你們了。”

“曉蕙……”谷亭萱喚住她。“有空我們再聚一聚。”自從知道廖曉蕙的“往事”之後,她一直都想私下和她聊些體己話的。

“總會有機會的。”廖曉蕙知道她的心意,笑著又道:“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嗯!”谷亭萱難掩眼神裏的憐惜,目送廖曉蕙離去。

“怎麽突然又感傷起來了?”他輕捏她的手,柔聲道。

“我覺得難過……”她喃聲說著。“曉蕙那麽優秀、那麽美、那麽出衆……該遇到一個疼她、愛她的好男人,不應該有那種遭遇……”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哄著她道:“雖然是難以抹滅的疙瘩,傷痕永遠都在,但是,她現在很好,活出了自己,你該爲她感到高興才是。”

“嗯……”谷亭萱惆怅地應著。

“倒是你,別太耿耿于懷。也許她並不希望你再提起這件事,我知道你關心她,可是,畢竟是不堪一提的往事,你就讓它塵封吧!”駱逸昊心有所感地說著。

“嗯!”谷亭萱想起了什麽,所以笑著道:“我相信,她一定會遇到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一定會的廠

“你能這麽想就好了。”駱逸昊憐惜地撫著她的頰,望著她美麗的笑靥,他好想吻她,礙于這裏是咖啡店……

“不許亂來!”她從他的眼神裏瞧見了欲望,趕忙壓低聲音提醒。

“你會心術?”他贊歎地笑道。

“你的眼睛會說話。”她又羞又氣地說著。

“那麽……我的眼睛說了什麽?”他笑著逼近她。

“你心裏有數,幹嘛要我說?”她推開他些許,他卻又壓向前來,讓她氣得捶他幾拳。

“我怕你解讀錯誤,想求證一下啰!”他依然笑著,想吻她的念頭愈來愈難壓抑了,他就是愛煞她嬌羞的模樣。

“你夫的很討人厭耶!”她白了他一眼。

駱逸昃再也忍不住,頭一低,勾過她的臉,在她唇上飛快地烙下一吻。

谷亭萱漲紅了臉,緊張地四處張望著,小手捶著他,嘴上還不依地咕哝著,“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看見就看見,反正也投人認得我們。”他倒是氣定神閑。當然哕!偷得美人香,他現下可快意了。

“誰說的?你忘了你現在可是名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他願意不顧一切吻她,她心裏其實是很開心的,可是還是太大膽了,她會害羞嘛!

“太在意別人的眼光,會先悶死自己的。”他比她看得開。

“對了,蘇議員沒爲難你?”她真的很擔心他。 畢竟,再怎麽說,駱逸昊和廖曉蕙都算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律師,雖然此事件讓他們聲名大噪,可若對方來陰的,他們也是會吃虧的。

“他能如何爲難?”駱逸昊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等到案件宣判之後,他只怕得下台一掬躬,還能成什麽氣候?”

“嗯!沒事就好。”谷亭萱松了一口氣。

“你等會兒得上班了吧?”駱逸昊拿起帳單,“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谷亭萱疼惜地望著他,“這幾天你也真的是辛苦了,事務所才在起步中,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別讓曉蕙一個人撐著。”

“我不會的。”他笑了笑,堅持道:“但我還是想送你一程。”

谷亭萱氣結,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要你這麽累。”

“見不著你,才會讓我覺得又累又慌。”他好依戀她。“以前無牽無挂雖然自由,但總有不踏的感覺,如今有了你,我才覺得一切努力更有了意義。”

“駱……”她感動地喚他。

駱逸昊挫敗地歎了一口氣,“你這樣喚我,讓我又想……”

不待他把話說完,她已主動地獻上一吻。輕輕一啄之後,她羞紅了臉,想要退開,卻被他拖入懷裏,這一回,他狠狠地吻著她……

不一會兒——

“一定有人看見了……”她埋人他胸膛裏,沒勇氣再四處張望。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主動吻他。可是,那一刻她就是沖動地想那麽做,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表達她心裏的感情。

“他們嫉妒好了。”他笑著道。

“我們快走吧!”她悄悄地自他懷裏擡頭,只想快點離開。

“嗯!”他著她,一同離去。

因爲他的堅持,她同意讓他送她至醫院。

“我會來接你下班。”臨走前,他握著她的手說著。

“可是……”

“你若再說,我就在這裏吻你。”他故意面目猙獰地說著。

“現在才知道你是壞人。”她噘起唇嬌嗔著。

“來不及了。”他朗笑著。“你發現得太遲了。

望著他開朗的笑顔,她只覺眼眶一澀,柔聲道:“是我改變了你嗎?你以前感覺有點陰沈的……”

“我也改變了你,不是嗎?你以前可不會這麽溫柔的,你的脾氣最倔了,標准的愛在心裏口難開。”他也溫柔地說著。

“嗯……”她笑了。

因爲愛,他們都爲彼此而改變。這是唯有愛才能辦到的甜蜜遷就。

***

十日後。

難得的休假日,谷亭萱拎著自超市買來的蔬菜及肉類,腳步輕快地來到駱逸昊的住處。她知道駱逸昊爲了一些案件而忙碌著,她決定先替他打掃居處,再下廚做些萊慰勞他的辛勞。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雖然駱逸昊與廖曉蕙的“逸蕙律師事務所”才剛起步,卻因聲名大噪而有不少客戶上門,讓他們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唉!”一想到他這麽辛苦,她就覺得心疼。

她知道他有經濟壓力,一心想償還當年欠舅舅的養育費、因母病而欠陳志浩的醫藥費,以及想讓母親出國動手術的費用……這一切都要錢,他卻說什麽也不接受她的幫助。

“我是個男人,這是我責無旁貸的事,你不需爲此操心。”他總是這麽說,她也只好由他。

才來到樓下,門前蹲著一名狼狽的中年人,神情猥瑣地四下張望著,全亭萱遲疑地停下腳步,不知道該不該打開門。

中年人見到她,趕忙站起身,“我忘了帶鑰匙,真是不好意思。”

“你住在?”她實在無法相信,直覺地開口問。

“五樓。”他朝上指了指。

谷亭萱也不好多問,微一點頭,便打開了門。心裏只想著,真巧,原來是住在隔壁的鄰居。

中年人跟著谷亭萱進門後,打開信箱,假借要取信而讓谷亭萱先行上樓。

谷亭萱不疑有他,迳自朝樓上走去,只是不知爲什麽,她總覺得這中年人長得像什麽人,她暗笑自己多心,不一會兒她已將這件事抛諸腦後。

其實,駱逸昊的住處頗爲清潔,沒什麽需要她整理的地方,畢竟,他似乎也當這兒是旅館似的,沒怎麽住,自然也不怎麽髒亂了。

最後,她替他將陽台晾的衣物收進屋內,面帶微笑的將每件衣物抱在胸前好一會兒,才開始折上起來。而後,忍不住又替他拖了地板。

手機暮地響起,她飛快地接起。

“喂?”她笑著應。

“你到了?”他也含笑問著。

“嗯!正在拖地板呢!”她很賢慧地說著。

“你不必做這些的,拖了也是會髒……”

“那也不必吃飯哕?”她搶著道:“反正吃了也是會再餓嘛!”

“你喔……”他拿她沒轍。“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

“辛苦的是你,我做這些算不得什麽的。”她溫柔地說著,視線在屋內梭巡,忍不住想著若有一天,他們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該如何布置……

“你別再東忙西忙了,我等會兒就回去接你,再去吃飯。”

“不用了。”她很開心地道:“我買了菜過來,親自下廚。”

“啊?”駱逸昊錯愕地道:“你……可是……”

“怎麽?懷疑我的廚藝啊?”她噘起唇咕哝著。

“不是,我只是覺得,何必那麽麻煩呢?”說是這樣說,他掩不住甜蜜的笑意。

“才不麻煩。好啦!我知道你忙,先挂電話了,我等你回來。”她說完又問:“你何時會到?我才知道何時要開始做飯。”

駱逸昊看了看時間,柔聲道:“一小時後可以到,你不必太急,我可以等。”

“一小時足夠了。”收線前她不忘說道:“路上小心,別開太快。”

“嗯!我愛你。”他突然說著。

谷亭萱愣了愣,感動地應著,“我也愛你。”

結束通話後,兩人都面帶微笑地瞪著電話與手機失了神,恨不得對方馬上在面前,可以抵死纏綿——

不知不覺地,一個小時過去,谷亭萱站在陽台,期待地朝下望。她已經准備妥當,就等男主人回來開飯。

等著等著,她終于看見他的身影自巷口走來,忍不住漾出了笑。

心有靈犀地,駱逸昊擡頭朝上望,正好瞧見谷亭萱朝他揮手,他情不自禁地也舉起手輕揮著。

原來,有今女人在家裏盼著他,是如此溫馨甜蜜,駱逸昊說不出此刻心頭漲滿的感受有多麽震撼他。

谷亭萱算准了時間,才一打開門,就瞧見那名中年人竟再度蹲在眼前——

“你……”她尴尬地不知該說什麽好。

駱逸昊正好也到家門口,不動聲色地望了谷亭萱一眼,然後再望向中年人道:“請問你是?”

中年人一瞧見駱逸昊,很是激動,幾乎撲上地想抱住他——

谷亭萱詫異不已,與駱逸昊四目相對,都搞不清楚狀況。

“逸昊……”中年人很親膩地喚著。“我……我是你爸爸礙…”

聞言,駱逸昊面色一變,蹙起了眉。

“你不認得我是應該的,我們沒見過面的。”中年人看出駱逸昊不悅的神情,涎著臉笑著道。

“我沒有爸爸,你認錯人了。”駱逸昊攬著谷亭萱想進屋裏,卻被中年人一把拉住腕臂。

“逸昊,我真的是你爸爸!”中年人激動地流出眼淚,當年是我不好,我不該抛下你媽媽,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一提到母親,駱逸昊板著臉,甩開他的掌控,冷聲道:“既然已經抛下了,又有什麽好說的,更何況,我連你是不是我爸爸都還不知道。不,不對,我根本不在乎我有沒有爸爸。你請回吧!”下完逐客令,他便想關上門。

“我真的是你爸爸!我……我叫駱昊凡。你媽媽叫胡郁玲,對不對?”駱昊凡的話讓駱逸吳渾身一懔。

“你若不信,這是我的身分證,你可以看看廠駱吳凡自懷裏掏出皺巴巴的身分證遞上。

“我不想看。”駱逸昊別開臉道:“我已經說了,我沒有爸爸,我根本不需要爸爸。”

“逸昊…”

“別叫我!”駱逸昊推開門,憤怒地朝他吼著,“你有什麽資格?你丟下我們多久了?有什麽資格認我這個兒子?你可知道‘我的’媽媽爲了你的負心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憑什麽現在突然出現,就要我們接受你?”

一想起母親的遭遇,駱逸昊說什麽也無法原諒眼前這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

“我……我知道我錯了……”駱昊凡涕淚縱橫地道:“當年我們都太年輕了,我……我害怕……”

“害怕?”駱逸昊冷笑著。“那你怎麽現在又不害怕了?”

“我……”駱昊凡哀聲道:“我……現在很不好,我是希望你能看在父子情分上,借……借我一些錢周轉……”

駱逸昊不敢相信他聽見了什麽!

“我沒聽錯吧?”駱逸昊望向始終在他身旁的谷亭萱,見她憂傷地搖頭,他才爆出大笑,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讓人心驚。

“駱……”谷亭萱很害怕,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臂膀,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駱逸昊斂住笑,痛心疾首地望定眼前的“父親”,寒聲道:“如果我不是個‘有名’的‘大律師’?你大概也不會來找我吧?我真該感謝媒體的報導啊!竟讓我的父親千裏尋子……”說完,他又忍不住大笑著。

谷亭萱心痛地看見他眼角閃爍的淚水,她緊咬著唇,垂下頭,任由淚水滴落。

駱昊凡漲紅了臉,嗫聲喚著,“逸昊……”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的母親真是瞎了眼才會爲你誤了一生!”駱逸昊咬牙切齒地道:“告訴你,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你若要告我遺棄,可以,我跟你告到底!但你可別忘了,我可是‘有名’的‘大律師’!甚至,我懷疑你有能力請得起律師嗎?”

“我是你爸爸啊!你真狠得下心……”駱昊凡的話被硬生生截斷。

“當然狠得下心,怎麽不能?”駱逸昊冷笑道。“你不是我的爸爸嗎?我的狠心就是遺傳到你的呀!”

“我……”駱昊凡老羞成怒,“我如果把這件事抖出來……”

“去啊?”駱逸昊鼓吹著。“我不怕,歡迎你到八卦雜志上披露當年的事,我倒要看看,到底丟臉的人是誰?”說完,他再不留戀地甩上門。

“駱……”谷亭萱追上他的腳步,擔憂地喚著。

“好豐盛啊!”駱逸昊驚歎著,笑著道:“沒想到你這麽會做萊。”他拿起筷子,又道:“我先嘗嘗看你的手藝。”

他夾起肉塊送入口中,微一咀嚼,隨即心滿意足地笑開懷,直贊道:“好吃,真好吃!”

“駱……”她知道他強顔歡笑,登時讓心揪結成團,痛得幾乎掉淚。

“你怎麽不過來吃呢?快啊!菜都要涼了。”他主動地盛了兩碗飯,還拉著她的手,帶她坐下,將筷子塞進她手裏,催促著,“快吃。”

“你別這樣……”她哭喪著臉,放下筷子,到他身邊緊抱著她。

駱逸昊渾身僵硬,動也不動。

“看你這樣,我的心很痛……”她哭著道:“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好半晌,他拍了拍她的肩,平靜地道:“我沒想到,‘我的爸爸’是這種德行……”

“忘了他吧!他不配當你爸爸!爲了他這種人……不值得的。”她擡眸望他,清楚地瞧見他眼瞳中的傷痛。

“是啊?不值得……”駱逸昊苦澀地笑了,俯身對上她的視線,啞聲道:“我是無所謂,可是,媽媽她……卻賠上一生……”

“你媽媽選擇沈溺其中,你可以活出你自己。”谷亭萱撫著他的臉,梗聲說著。

“是礙…”駱逸昊也撫上她的頰,終于笑得釋然地道:“我真的沒事,只是……打擊了一下……”

“駱……”她撲人他懷裏,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他看起來很糟……”

“那是他的事。”駱逸昊牽著她,重新坐回飯桌前,“我的母親看起來更糟。”

谷亭萱沒再開口,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了,有些事、有些結,只怕是永遠難解的。她知道他有能力處理,她只需要在旁邊支持他就足夠了。

“你不勸我原諒他?”駱逸昊微訝地問。

“我相信你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著,知道該怎麽做。”谷亭萱綻出溫柔的笑。“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陪著你一同面對。”

“亭萱……”他感動又感激地望著她,將她拉過來坐在他腿上,溫柔纏綿地吻上她。

“萊要涼了……”她含著淚,嬌羞地提醒他。

“我們先吃飯……”他松開手讓她回座,才又補上一句,“等會兒再吃你……”

“駱!”她又羞又氣地嬌聲斤著,還不忘瞪他幾眼。

駱逸昊笑了,然後,谷亭萱也笑了。

縱使有過那麽多磨難,他們依然用幸福的笑聲共同面對——

只要他們在一起,沒有什麽克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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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1 20:48:16
尾聲

駱逸昊的生父駱昊凡,果真找上八卦雜志,泣訴著駱逸昊的狠心無情,這件事喧囂一時,卻在駱逸昊出面說明之後,引起民憤。

“逸蕙律師事務所”爲此而收到如雪片般飛來的信件,原先咒罵他狼心狗肺的信件漸漸變少,轉而變成支持他、鼓他的信件幾乎塞爆信箱。

這一天,駱逸昊來到“亞佟綜合醫院”接谷亭萱下班,她帶他來到醫院頂樓。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谷亭萱提著一個大袋子,望著遠方,輕聲說著。

駱逸昊有些不安,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冷然的表情,一時有些心慌。

“曾經,我喜歡上一個癌症病人……”她幽幽地說起她的心事。“他是個樂觀的人,明知來日無多,卻開心坦然地迎接每一天,當他死去時,我覺得我的心也死了。自此,我害怕再關心任何病人,我不想再付出任何感情……

“也從那時起,我有空時便寫信給他,一封一封地寫著,跟他訴說心事。他成了我無話不談的一個朋友……我曾經以爲那就是愛了,直到認識你,我才知道喜歡與愛的差別。我可以承受失去他,無法承受失去你……

“駱……”谷亭萱轉向他,梗聲道:“現在,我想將我寫的信燒給他……”

“你一共寫了幾封信?”他心裏有種怪異的感受,明知跟一個死去的人吃醋是挺蠢的事,可他還是很介意。

“一百八十七封。”谷亭萱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柔笑道:“你在吃醋?”

“嗯!”他抿著唇,很不情願地點頭。

“我只當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解釋著。

“我知道。”他擁她人懷,輕聲道:“我知道不該吃醋的,只要你現在屬于我,以前的事一點也不重要。”

“以前也沒什麽事呀!”她嬌羞地笑著道:“我的初吻給了你,初……夜給了你,心也給了你……你這個醋吃得一點意義也沒有。”

“嗯!”他一臉乖巧地點頭,釋懷地笑了。“怎麽不在他墳前燒給他?”

“我不知他葬在哪裏。”她笑了笑道:“我想,他一定收得到的,在哪裏燒都一樣。最重要的是,我很高興你能陪著我做這件事。”

他握起她的手,溫柔地望著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願意陪你做任何事……”

谷亭萱甜甜一笑。

兩人找了個無風的角落,靜靜地一封一封信地燒著。

望著煙霧冉冉升起,碎紙片在風中翻飛,谷亭萱覺得她的心情逐漸地輕松起來。她望向駱逸昊,正好對上他的眼,她笑得眼兒彎彎,輕輕地以唇形說著,“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將她被風吹亂的發絲勾到耳後,柔聲說著。

給承瑞的第一百八十七封信。九一年三月二十四日。天氣,晴。晚上十時四十三分。

承瑞,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對不對?但是,我現在很幸福,幸福得讓我想哭,好希望你就在我身邊,分享我的幸福。

你呢?現在可也幸福地活著?

春天,似乎已經悄悄地來臨了,我已經感受到了,你那裏可也是春天了?

無論如何,我都想跟你說一聲:謝謝。

最後,我想再說一聲:願你幸福!

我們,都要幸福。

永別了,我最好的朋友……

亭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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