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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雁]絕情戀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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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50:21 |倒序瀏覽
絕情戀人 作者:子雁

鄭家人全是厚顏無恥之輩
就連他匿稱小公主的鄭湘柔也不例外!
上回她費盡心機想與他「敘舊」卻心虛地落荒而逃
這回居然還敢開口向他借錢!?
原本,摧毀她臉上刺眼的純真並不在他復仇計畫之內
要怪就只能怪她竟傻得送上門來當代罪羔羊......
此刻,看似保守羞怯的小女人卻以煽情言語挑逗他?
看來,身為「抵押品」的她並不滿意管家的工作
若她想升格當暖床的情婦也行
但她最好認清:
他絕不會讓她有母憑子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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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50:47
楔子

“我懷孕了!”

“你說什麽?”

終于!他終于肯將視線移到她身上了。

她心寒地想著:從來,他的視線裏就沒有她。

他的視線裏可以有朋友、可以有美女、可以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社會新聞,可卻從來不曾有她。

原來,她也有可以引起他注意的本事。

鄭湘柔悲哀的想著,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這樣專注于她吧!

“你不是有吃避孕藥嗎?”他冷淡的話語飄來。

她只能黯然收起心緒,認真回答他:“避孕藥不是絕對有用的,你該知道避孕藥也有沒有效的時候。”

“住口!你是在告訴我,是我的錯?”

依舊冷冷的眸子,除了視線集中在她身上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經懷孕了,那我們就……”

“結婚嗎?”他哼了一聲,表情似在說:我就知道。

鄭湘柔緩緩點頭。

這個時候,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不是嗎?

雖然她不喜歡這樣,用孩子來作爲結婚的手段。可是,她喜歡他、愛他,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她什麽方式都會試著去做的。

包括扮演舞娘等他注意到她。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我已經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了,柔柔。”他擡起她的下巴,露出惡狠的陰骛目光,“想借著孩子來綁住我?你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好了。這次是你刻意制造的意外,是吧?”鄭湘柔睜大了眼,她的確是這樣打算的,可是,事實證明,那個晚上她失望了,是他在她昏迷的那幾個晚上……

但他不知道,他竟以爲是她的詭計。

不管怎麽樣,她已經懷孕,可以留在他的身邊了。

“我、我……”

“哼,柔柔,我喜歡你是因爲你夠聰明,不多話、不耍心機,沒想到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耍花樣,既然如此,就別怪我狠心。”他大手一甩,鄭湘柔的臉蛋順勢甩向左邊。雖然沒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但她耳朵聽得很清楚,他冷冷的聲音再度傳來:“馬上去拿掉孩子,我還可以原諒你,否則……”

“否則怎樣?”她萬念俱灰地追問。

事實上,在她聽到他無情的要她拿掉孩子後,她的心已經碎了。

“否則就別怪我不念舊情,要不要我提醒你鄭之遠欠了我多少錢?”

“你不能這麽做!”鄭湘柔回過頭看他一眼,好個絕情的男子。

“在商言商,更何況,是你背誓。”楚峻偉好心地提醒她。

鄭湘柔一時無言以對,只得黯然背過身子。

半晌,她終于回過身,眼裏有著一抹堅決,那是他從未見過的。

“我會去拿掉孩子。”

“那我們還能有一段時間可以相處。”他寬宏大量的說。

這次的事件並不會改變他對她三個月的承諾,只要她不再妄想他的愛,他可以忘了這次的不愉快。

只是,他沒有機會證明他的寬容。

那晚,她在他外出辦事之際,離開了楚家大宅。

從此,再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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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58:47
初章

午後下了一場雷陣雨,鋪著柏油的道路似被雨水灑上一層黑墨。小心翼翼的人們腳步輕點,生怕那雨水濺濕了褲管;在偌大的台北市街頭,處處可見這樣的情景。

趴在窗台前的小湘柔一會兒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一會兒看向遙遠的天空,小小的腦袋裏只想著一會兒等雨停了,她要去公園和小豆子一起玩跷跷板。

她今年只有五歲,卻已經留有一頭烏黑的長發,黑白分明的大眼閃著天真無邪。不頑皮的時候,她是個長輩們心目中的乖寶寶,但只要玩性一起,就像小男孩般活潑亂跳,靜不下來。

現在,她因爲小雨而被媽媽關在房子裏頭,已經將玩具玩膩的她無事可做,只好趴在窗邊等著老天爺公公好心放晴,讓她可以出去玩。

“老天爺公公,不要哭了喔!讓柔柔可以出去找小豆子……”她兩手合起,對著天空喃喃自語。媽媽說老天爺公公會疼乖小孩,那她現在在這裏乖乖地、不調皮,老天爺公公應該會聽到她的禱告吧?

“柔柔,你趴在陽台那裏做什麽?很危險,快下來!”鄭之遠已經換好衣服正要出去。

專心禱告的鄭湘柔回過頭看他,一頭烏絲也跟著輕甩!像是黑瀑般,飄逸且輕柔。

“哥哥,你要去哪裏?”

“出去走走。”鄭之遠將球鞋套在自己的腳板子上,頭也不擡地說。

“媽媽說下雨天不能出去。”她學起大人的口吻,且將手擦在腰際。

“沒關系的啦!我很快就回來,保證比媽媽快回來!不會讓她知道。你要是告狀……”他指著妹妹的小鼻子,威脅著她。

“哎呀!”接著,他慘叫一聲,妹妹居然咬他,真是凶婆娘一個!

“我也要去。”既然媽媽不會知道,那她也要出去。

“不行。”鄭之遠想也沒想的拒絕她。開玩笑,讓她跟著去,他還有什麽好玩的?

“那我要告訴媽媽。”她也學會了大人威脅的口吻。

“你……不行,要說你去說,我就是不帶你出去。”

“爲什麽?”鄭湘柔見威脅他不成,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恐怕只要她再一次眨眼,淚珠就會滾滾而落了。

“小孩子管那麽多。我不跟你鬼扯,我要走了。”說著他就要走。

“嗚……”

她眼睛輕眨,珍珠般大的淚珠滾落,沿著她白皙、豐潤的小臉頰而下,哭聲淒淒楚楚,活像被人遺棄的孤兒。

鄭之遠在她發出第一聲嗚咽聲時停住腳步,手撫著頭轉過身來哄騙她,“哥哥回來買糖果給你吃,你去看電視好不好?”

“嗚……我不要,我要跟你去。”

正當鄭之遠拿她沒辦法時,門鈴響了。

他丟下鄭湘柔去開門,“峻偉,是你啊!”

“我在樓下等你好半天了,怎麽你還在這裏?”楚峻偉是他的同班同學,兩人約好去飙車。

“呐,還不是我小妹吵著要跟,跟屁蟲!”

“這是你小妹啊!好漂亮,像小公主似的。”楚峻偉蹲下來,捏捏鄭湘柔的臉,軟軟、肥肥的,他覺得很好玩。

“什麽小公主!根本就是纏人精,我看我們是去不了了。”鄭之遠指著妹妹,暗指她就是罪魁禍首。

“那好吧,我們去別的地方。”楚峻偉一把抱起鄭湘柔,“告訴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柔柔。”黑亮的大眼盯著這個抱她的男生,“我叫柔柔,今年五歲,可是媽媽說實歲只有四歲半!喜歡吃麥當勞叔叔做的漢堡,還有溫蒂媽媽的薯條,喜歡的人是小甜甜還有安東尼……”

鄭之遠受不了的翻白眼,“笨蛋,誰叫你自我介紹啊!”

楚峻偉則是哈哈大笑,這個小女娃真好玩。

沒有妹妹的他,不知道妹妹可以是這麽有趣的東西,以後他可要常來才行。

當然,他會記得她喜歡的東西。那個小甜甜和安東尼究竟是什麽,他一定要弄清楚。

那日未能如願去飙車的鄭之遠在忍不住沖動的情況下,又跑到因飙車而聞名全台的大度路,騎著他的重型機車,在寬而直的馬路上展現他傲人的飙車術以及過人的膽量。

本來,他在衆飙車好手中是頂尖的,不僅敢沖,還是年紀最輕的,而且他的水准已經可達職業車手水准了,只是,那是在“他”還沒有加入之前。

是的,如果“他”沒有出現的話,他會是衆人心目中的第一名。

而可笑的是,那個人還是由他介紹來的。

“喂,今天又輸他啦?”一個懷著看戲心態的年輕男子過來拍他的肩膀。

“閉嘴,不說話你會死啊!”鄭之遠心情欠佳的回應。

心情已經夠悶的了,偏偏又來個人落井下石。

“是不會死啦,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幹你什麽事?”鄭之遠斜睨了他一眼,順手拿來一根香煙點上,狠狠地抽吸著。

“喂,你怎麽說不幹我的事,我可是看好你!下注都押你贏耶!”本來賺的時候他安靜得很,沒說什麽分紅抽頭的事,一輸錢馬上就來找他抱怨。

“活該,誰教你愛賭。”不想理他了,他要回去研究研究自己到底輸他哪裏,是車子的配備嗎?

還是機油該換沖程較快、爆發力較夠的?

“你不嘔嗎?我都替你嘔了。”男子繼續跟在鄭之偉的身後說道。

“有什麽好嘔的,技不如人啦!”

“你不想贏嗎?”

鄭之遠丟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我有辦法讓你贏,你想不想聽聽看啊?”男子提出一個誘人的提議。

鄭之遠撇開不悅!連忙問道:“是什麽?”

“耳朵過來。”

半晌!鄭之遠卻退了老遠,“你要我在他的輪胎裏……”

“噓,小聲點,你想讓全世界的人知道你作弊?”

“可是……”他好爲難,想贏的好勝心能心一直讓他很不舒服。他已經連輸他十四場了,要是下一場沒辦法扳回一城的話,他車王的寶座就要拱手讓人了。

可要他在別人的輪胎上動手腳,弄不好的話,會鬧出人命的。

任誰都知道,車子在高速間行駛,突來的輪胎氣爆,小則在場中轉圈,大則可能造成車子翻覆,他怎麽做得出來?

他是他的好同學、好朋友啊!

理智和情感互相拉扯,再加上好勝心作祟,讓鄭之偉左右爲難。

“你想這麽多幹什麽?要是真有什麽,一來,你未成年,頂多是到警察局管束、告誡;二來,這是意外,意外你懂嗎?就是無法預期的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氣是我們放的。”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很簡單啊!你要名、我要錢而已,而且你輸了那麽多場,大家都押到他那邊去了,只有我押你。到時你贏了,錢不都是我的。”男子笑笑,哪兒有錢哪裏去,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原來是這樣,鄭之遠點頭,認真思量著他的話。

也許,他只會在場中繞圈圈!只要能絆住他一下子的時間,他就贏定了。他幹嘛要往壞處想,車子翻覆的機會也是一半一半,這樣想著想著,鄭之遠覺得事情變得容易多了。

愧疚的心情就這樣被好勝心給壓了下去!如果他奪回車王的寶座……他現在仿佛置身在歡呼和掌聲的幸福 光圈下,圍繞在他身邊的就是不斷的尖叫聲和叫好聲。

那樣的感覺,好久都不曾有過了啊!

體內的魔鬼戰勝了天使,他決定今晚偷偷來車場下手。

“怎麽樣?”見鄭之遠的表情由掙紮到放松!男子知道自己已經成功說服了他。

“好,我做。”

“這就對了嘛!”男子拍拍他的肩,一副難兄難弟的模樣。

鄭之遠滿十七歲以來,第一次做了這樣一個足以影響他後半生的決定。

天色灰蒙蒙一片,看來這清閑的午後又要下起雨來了。

好在,他已經到了目的地,不然就要淋到雨了。

按了七樓的電鈴,他對著對講機說:“鄭媽媽,是我,峻偉。”

(好,我開門了。)

接著,叮的一聲,紅漆的大鐵門被打開,他進入並關起,走上樓梯。

“峻偉,你來啦!之遠不在。”鄭裴淑怡見到他來,招呼道。

“沒關系,我等他。對了,小公主在嗎?”

最近,他常常來鄭家,所以對鄭家的環境並不陌生。

“柔柔啊!她在房間裏玩呢,我要做雞蛋糕,你自己進去找她。”

“好。”

他將提袋放在身後,一步一步地接近鄭湘柔的房間。

“小公主,你在做什麽?”

鄭湘柔正在拼樂高,一見到他,臉上便揚起一個好大的笑容,甜入楚峻偉的心窩。

“偉哥哥,我在給芭比蓋房子。”

“小公主好棒哦!”他坐在毯子上,和她坐在一起,“你猜偉哥哥給你帶來什麽東西?”

她深吸了口氣,聰明地回答:“我知道,是麥當勞叔叔的漢堡。”

“小公主好聰明喔,咱,這是給你的。”他細心地將包在漢堡外頭的紙打開,遞給她。

“謝謝偉哥哥。”她滿足地咬了一口。

楚峻偉則是笑看著她多樣的表情,仿佛看到她滿足,他也一樣很滿足。

咬了兩口漢堡,她問:“偉哥哥,哥哥呢?”

“我也不知道。”他聳肩,“等你吃完!我們一起去找他。”

“好。”鄭湘柔咀嚼的動作快了起來。

“別急別急,慢慢吃,不然小心噎到了。”他拍拍她的肩,好像她是他的女兒,他則是照顧她的父親。

年紀輕輕的他並不知道感情是怎麽回事,只知道愛護她的心理是自然而生,沒有絲毫刻意。

“嗯。”她點點頭,乖巧得令他心疼。

半晌,她終于咀嚼完最後一口,小手拉著他的衣袖,“好了,我們去找哥哥。”

“好。”楚峻偉也站了起來,看著身邊的小小人兒,不懂爲什麽之遠會嫌她煩人。

大雨果然在他們出門後傾盆而下,來勢洶洶。

楚峻偉猜得沒錯,鄭之遠果然出現在大度路旁的車陣中。

“哥哥!”

“之遠!”

一大一小撐著一把雨傘,在人群中找到他。

“峻偉,你來的正好,之遠找你半天了,今天要和你一決高下哩!”有一個人跑過來說。

楚峻偉看了看天空,這種天氣飙車?沒搞錯吧!

他帶著鄭湘柔跑到鄭之遠的旁邊,“之遠,這種天氣別飄車了,你媽媽要你回去。”

“哥哥。”鄭湘柔央著哥哥抱。

鄭之遠卻不理她,反向楚峻偉提出邀請,“峻偉,來賽車吧!”

“不,這種天氣我是不玩的。而且,柔柔還在這裏。”他們的車都放在這附近,要比賽隨時有車,但他現在不想玩,不單是天候不佳,另一方面他私心地不想讓柔柔看到這種場面。

“少拿柔柔來做借口了,上回下雨你不也下場和我比嗎?”想當然爾,那次也是他輸。

無論如何,他今天要再和他比一常

“這……”他猶豫著,依鄭之遠的性子,不跟他比,想來他是不會罷休的。

“這種天氣才好玩,這樣就怕了,楚峻偉是卒仔。”

“對啦!比一場而已,讓兄弟們見識見識王對王。”

“比、比、比……”

場中叫囂聲不斷,楚峻偉責難的看著鄭之遠,無言地怪他惹起這樣的場面。

“好吧,我跟你比一常但是,你要答應我,比完就回家。”

終于,在沈思了幾分鍾後,他說出了鄭之遠想要的答案。

鄭之遠點頭,表示答應。

楚峻偉轉身並蹲下,“柔柔,你去那邊坐著,等一會兒哥哥和偉哥哥就帶你回家。”

“好。”鄭湘柔點頭,“偉哥哥,可是雨下好大,柔柔會濕濕……”

楚峻偉只好隨便叫一個人將柔柔抱走,並將雨傘拿給那個人,“帶她去躲雨,不要讓她到場中央來。”

交代後,他便去牽車子,並很快地換上一身勁裝,皮制的衣褲將他挺拔的身軀緊緊包裹住,十七歲的他有著說不出的帥氣。

“好了,開始吧!”他朝鄭之遠那個方向點頭,示意開始。

砰的一聲,充當槍響的沖天炮在天空炸開,刺耳的引擎加上強烈磨擦地面的輪胎開始滾動,如火箭般噴出的兩台機車此刻正奔向未知的另一端。

“車王、車王!”

“峻偉加油!”

“之遠加油!”

四周都彌漫著放肆的氣氛,車道邊站滿了叫囂的年輕男女,他們不在乎兩勢愈來愈大、不在乎他們處在危險的邊緣,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和喧鬧聲將他們的情緒帶到了最高點,每個人的眼中似乎都染上狂猛、血腥。此刻,體內好玩的因子在興奮之中被挑起,一切就是這麽的理所當然。

“快啊!鄭之遠,你是笨蛋嗎?這只是個小小的轉彎,你居然就落在他背後一大截。”

鄭之遠的耳邊像有個魔鬼在嘲笑他的沒用,年輕氣盛的他經不起別人的奚落,猛催油門,騎得更快了。

果然,在他拼命加油門的舉動之後,他已經接近了楚峻偉的車邊。嘿,我還是很快的。才在心中這麽想著,他的身邊突然傳來驚叫聲,原來是……

“糟!爆胎了。”只聽得楚峻偉的低吟,他的車子在急速的滑動之後停了下來,車子瘋狂地在原地打轉,而後起火——

車上的騎士早被甩了出去,飛到雙線道的另一邊,當場倒地不起。

“啊!”

在場的女孩們發出尖叫,喚回了鄭之遠的理智,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做了什麽事。

他真的做了!

在他還沒來得及爲自己所做的錯事愧疚之時,一連串的尖叫又起,他刹住了車子,轉頭向後。騎在機車上的他,遠遠的看到一台紅色福斯轎車正朝著他們疾馳而來。

“偉哥哥!”朝路邊楚峻偉的身軀奔來的是——該在場外的鄭湘柔。

“不!不要過來!”他大叫著,“快攔住她!”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聽到鄭之遠的叫喊,未成年的年輕人只有愣愣地看著車子靠近、然後撞上……

沒有人有處理這種意外的能力,也沒有人能阻止這一切不要發生。

她摸摸額頭上的傷,十五年了,好快!

一轉眼,她已經二十歲了。

今夜,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從前,好久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了,也許是因爲今夜下雨吧?她想。每當到了雷陣雨的季節,那個本應深埋的記憶就會湧現,提醒著她,以前的偉哥哥對她有多好。

其實,不能怪偉哥哥對他們的疏離,當初要不是哥哥在他車上動手腳,害他出車禍,撞斷了右腳,從此必須靠著義肢才能行走,他也不至于會和他們斷了往來。

那一次意外,所有的人都被帶往警局做筆錄,哥哥因爲遲來的愧疚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但因爲未成年和過失,只判了訓誡三個月。

對于意外的發生,她並沒有太多的記憶!只知道自己還沒有靠近偉哥哥就跌倒了,撞到地面的她!只在額際留下了一個約五、六公分的疤痕。

偉哥哥,你現在好嗎?她對著黑漆漆的夜空仰望,一如從前祈禱的模樣,明知偉哥哥不可能聽到,但她還是忍不住對著天空許願。若有機會,她要爲哥哥所做的贖罪,畢竟,偉哥哥本來有一雙長健的雙腿。

只是,偉哥哥一家人在意外發生後,移民到國外去了,聽說是到了加拿大。

偉哥哥,柔柔還能見到你嗎?能有機會彌補你嗎?

但漫長的夜、永遠的星空,並無法給她任何回答。

〈台北報導〉日月集團總裁楚峻偉昨日接受本報采訪,發表一份聲明,這份聲明指出日月集團將在台灣設立一個新據點,他並將于近日來台灣視察。這份聲明已引起政府財經官員以及企業界的矚目!期望一睹楚峻偉的風采。

去年底,楚峻偉以黑馬之姿,一舉登上了美國五百大企業家排行榜榜首。美國財經雜志指出,他的總資産高達數千兆美元,旗下的公司股票更是投資人的最愛……

鄭湘柔放下報紙,她的腦海裏充滿著他近日要回國的消息。

這個消息讓她欣喜若狂,這麽說,她可以兒到他了?

她又拿起報紙,報導旁有一張相片,雖然是黑白的,但她一眼就認出他了。

他有一張俊美帶著書卷味的斯文臉孔,當她望向他深情的眸子時,幾乎可以沈溺在深邃的目光裏,只是那是從前。

現在的他,有一雙黑鷹般的陰骛眸子,除了冰冷不帶情感之外,還有深不可測的光芒。

不可否認的,他變了。

她的手指拂過照片上的臉龐。怎麽可能不會變呢?都十五年了,他們全都已經長大。

那藏在西褲下的義肢,都裝上十五年了。

想到此,她的眸子覆上了一層憂傷,爲他心境的轉變,也爲她自己的幸福 歸處。她怎麽在這裏哀傷呢?

她該做的是打聽他來台的行程,然後,不顧一切的去見他一面。

一面就好。

對!一定有什麽她可以做的。

只要他能變回從前溫柔、對她好的他,那麽再辛苦,她也都會去做的。

擦幹眼角的淚水,她告訴自己,明天就去打聽。

單純的她沒有想過他是不是還想再見到她。

也沒有想過,他的心要是封閉起來了,她該怎麽辦?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6-23 19: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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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9:01:15
第一章

溫哥華

“峻偉,你真的打算回去?”

清朗的街道,四月的溫哥華還是泡在冷飕飕的溫度裏,若非是少雲約他,在這種陰濕的天氣裏,他根本不可能出門。

“嗯,是有這個打算。”這沒用的廢腳,開刀的傷口正隱隱約約的傳來酸痛,要命的天氣,他再待在這裏,遲早會因爲打太多止痛藥而死。

“那我們的計劃呢?”他不想因爲峻偉的離開,而終止了那計劃已久的事。

“當然繼續。”

他倆坐在吧台邊的椅子上,香煙袅袅在他們的頭頂漫開,兩個大煙槍都有著他們要做的事,不同的是,他們有著不同的故事。

“那就好,我還以爲你放棄了。”龍少雲松了口氣,他和楚峻偉認識多年,兩人不約而同的選定溫哥華作爲重新出發的地點。

兩人爲目標打拼已有一段時日,只是他的運氣較差,再加上家産被奪,他一直比楚峻偉努力。

所以當楚峻偉說要回台灣的時候,他以爲他要放棄正進行中的計劃,少了峻偉可以商量、談心,他似乎得回到過去孤單的生活。

“不可能!”楚峻偉話裏有著堅決,似乎任何事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心,除非任務完成,否則絕不罷手,這就是他。

“那好吧,既然你要走,我祝你一路順風。”龍少雲端起手中的酒杯敬他。

“謝謝。”楚峻偉舉起酒杯,杯中的褐色液體途去了他如鑽石般堅定的複仇光芒。

偌大的台大校園,除了在日據時代所建築的教室之外,就是兩旁植滿了大榕樹、松柏、杜鵑花叢的道路。花花草草將整個台大校園妝點得熱鬧美麗,莘莘學子總是在畢業時節,紛紛于校園裏留影紀念。

鄭湘柔的學姐衛小涵也不例外。

因爲就要畢業,所以畢業考一考完,衛小涵就背著她的照相機和機架四處照相。而鄭湘柔只要沒課,自然也跟在她的後面跑。

原因無他,只因衛小涵有她想要的東西。

“小涵學姐,拜托你啦!”鄭湘柔只差沒有跪下來求了。

小涵學姐是她最後一個希望了,她若不答應,她也不知道該去求誰了。

“不行啦!要是有問題,我哥會被炒鱿魚耶,”衛小涵還是搖頭。

原來,衛小涵有一個哥哥在中正機場工作,鄭湘柔看到楚峻偉要回來的報導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涵的哥哥。

要是她肯幫忙的話,得到偉哥哥正確的回國時間就不難了。接著,他後面的行程,她可以找哥哥幫忙。

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只是,小涵學姐不肯。

“小涵學姐,我又不是要做壞事,只是想知道一下,你也知道我仰慕他好久了。”她把事情簡單化,只有這樣才能快點得到他的消息。

“不行。”衛小涵還是搖頭拒絕。

“學姐,拜托啦!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我保證不抖出你哥哥,這總行了吧?”

“這……”衛小涵有點爲難,自己的學妹都這樣拜托她了,如果不答應,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拜托拜托。”

鄭湘柔雙手合十,一雙眼睛幾乎要滴下水來,可憐兮兮的模樣讓身爲女人的她看了也忍不住心疼。

“好吧!我答應幫你問問。”

“哇!好棒,小涵學姐最棒了。”鄭湘柔興奮地跳了起來,大叫道:“小涵學姐最好了,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衛小涵看她這樣也只能無奈的搖頭,這可是一個二十歲的成年人會有的童心未泯?

“請問一下,等一下要入境的是不是日月集團的總裁?”

鄭湘柔拿著從衛小涵的哥哥那兒弄來的資料,一大早就趕來機場等候。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已經等了整個上午,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饑腸辘辘的她想先去吃飯,但又怕錯過楚峻偉,只好抓了一個守在入境大廳前的記者問道。

“咦?你怎麽知道?是日月集團的總裁沒錯。”

“真的!太好了。”

她坐回椅子上,想到終于要見到他了,她的心激動不已。

此刻,她的心就像一個離鄉已久的遊子回鄉一般,面對家鄉的一切,不由自主地産生了陌生卻帶熟悉、喜悅卻又帶著不安的感覺。

她的目光鎖住眼前,心裏則是緊張得很。

他還記得她嗎?

他會認出她嗎?

她腦中出現了一大串的問號,但這些都只能等見到偉哥哥才有解答。

“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聲音,她收回心緒仔細地看著前面。

他穿著一襲黑色的西裝外套,在裏頭的是一件白色襯衫,十足十的簡單打扮,胸前還挂著十字架。

她沒看過哪一個企業家是這樣的裝扮。

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恣意妄爲,他一向都有著這樣的本事。而,她是最清楚他的。

他的長發束在腦後,隨意地用一條黑帶子束住,深邃的眼眸看向記者的方向,他的眼神一改以往她所熟知的溫柔,只有冰冷。

站在距他數十尺的距離,她竟然感到寒冷,不關冷氣的事,是他!是他刻意呈現出來的模樣予人的寒意。

她知道他變了,可沒想到變了的他,依舊是這樣吸引衆人的目光!輕易的掠奪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她的。

那走路與一般常人無異的腳被黑西褲覆住,腳上的黑皮鞋擦得光亮,整個人幹幹淨淨、簡單中又不失大方的搭配,正與他的利落氣質符合。

他雖被記者團團圍住,但在人群中,她仍是可以一眼就尋到他。

因爲他是這樣的光芒四射。

她幾乎看傻了,直到他在她面前走過。

“等一等!”她大叫,但在嘈雜的機場中,她的聲音有如蚊吟。

可他卻聽到了。

他不改優雅的回過頭來,問她有什麽事。

他不記得她了,他認不出她。

答案是這樣的傷人。

她失望的眼神沒能逃過他的銳眼,他的唇畔露出了一抹難解的笑,“這位女記者還有什麽未報導的,今晚,我們會在‘麗晶’舉行記者會。”

咦?這個行程好像是新的,匆匆看了哥哥給她的行程表,並沒有這項。

她瞠大了眼,看著一群保镖簇擁著他離去。

她穿著一件寶藍色洋裝,將自己全身包得密不透風,頸上佩戴一款鑲銀色邊心型花樣的紅寶石,耳垂也吊著一串同款紅水晶長墜,她對著鏡子晃了晃頭,很喜歡這款耳飾。

而後,她迅速在嘴上抹上口紅,晶晶亮亮的唇膏一抹上,她的臉蛋像天使般,純真中帶著妩媚!她把長發盤在頭上,露出纖長的頸項,刻意讓頸上的紅寶石露出,雖然那是假的,可也逼真如真品。今晚,她要去麗晶。

這是她在機場得到他的“暗示”後,所做的決定。

她要告訴他,她不是個女記者,而是他的柔柔。

她要告訴他,她長大了、是個成熟的女人,不再是他心中的小妹妹了。

所以,她費盡苦心將自己妝點成這般模樣,小時候,她喜歡蓬蓬裙、梳公主頭,因爲偉哥哥叫她小公主。

雖然這一身行頭不是借來的,就是假的小玩意。但,只要能喚起偉哥哥的記憶就好。

隨意地披上蕾絲披肩,她拿起小皮包就要出門。

“柔柔,你要出去?”

鄭之遠在客廳裏看電視,他正看到楚峻偉的報導。

“嗯!”

“參加化妝舞會啊!瞧你這樣隆重的打扮。咦?我記得你沒有這件衣服……”他伸手要摸她的衣服。

鄭湘柔迅速往後退了一步,“哥,你別亂來,這是小涵學姐的衣服,弄壞了我賠不起。”

“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哥,你記得我跟你要偉哥哥的行程嗎?他今天回國,而且等一下要去麗晶召開記者會。”

“你不會是要去那裏吧?”

“是啊!”她點頭。

鄭之遠神色一黯,“你去做什麽?”

“當然是去看他啊!哥,你可以做到不爲過去的事情愧疚,但我卻不能不去道歉。”

按壓在沙發上的大手愈顯用力,鄭之遠還是無法釋懷,盡管他已經受到處分,但那永遠無法挽救的錯誤,他一輩子必須背負。

“我和你一起去。不過,剛剛新聞報過了,說他已經轉往下榻飯店。”

“這麽快?”鄭湘柔驚叫,都是她花太多時間在打扮上了,要不,哪會錯過呢?“哥,他住哪間飯店?”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麗晶問問看!”

鄭之遠才說完話,她就套上鞋跑出去。

“柔柔,等我!我也一起去。”

“不用了,我會帶他回來。”回音尚在耳畔,卻已不見佳人芳蹤。

台北麗晶酒店

鄭湘柔跳下計程車,忙奔向櫃台,“請問你知道那個楚峻偉他現在去哪裏了嗎?”

“對不起,我不曉得。”

在連續問了幾個人得不到答案後,她有一點氣餒。

正愁著下一步該去哪裏的時候,突然一段對話飄進了她的耳裏——

“你現在要追去嗎?恐怕太晚了,所有的記者都跟去了。”

“有去總比沒去好,雖然搶不到好位子、拿不到頭條,但是有拍到,可以交差就好。”

“好吧!那坐我的宣傳車。”

鄭湘柔快步地跟上他們,“兩位先生,請問你們是不是要去采訪楚峻偉?”

“是啊,你怎麽知道?”

“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鄭湘柔懇求地說,事實上,她如果再不快點,恐怕等一下又要失去偉哥哥的蹤影了。

“這……”

雖然她看起來像個名門淑媛,但見過大場面的他們都看出了她脖子上的紅寶石是赝品。

“我是他的朋友。”鄭湘柔趕緊表明身份。

“你是楚先生的朋友?”那個記者從頭到腳地打量她!然後不客氣地直指她的脖子,“我想楚先生的朋友應該都是有錢有勢的人,你卻連項鏈都是假的。”

鄭湘柔羞紅了臉,被識破的她無言以對。

“好了,小邱,別虧她了,我們知道就好了。”

“你不會要載她去吧?你是在工作,不是在玩耶,”外號小邱的他將同伴拉到一旁咬耳朵。

“沒關系啦!說不定可以套出什麽。”

“你是說,她自稱是楚總裁的朋友……”

“知道就好。”

“這位小姐,我們就一起走吧!”兩人回到鄭湘柔的身邊。

“你們真的要帶我一起去?那真是謝謝你們了。”她本來幾乎就要放棄了。

“別客氣。”

來了?她總算來了。

“總裁,稍早在機場的那名‘女記者’來了。”楚峻偉身邊的保镖眼尖,鄭湘柔一進門就被他盯上了。

“我看到了。”他舉杯啜飲,再次借著喝酒,遠去了他難解的目光。

他已換上另一套皮爾卡登的西服,絲質的襯衫繡上了簡單的花紋,袖扣卻是特別的字樣C.W,代表著他尊貴的楚氏血統。

靜躺在胸前的十字架依然醒目。

“去查查她身邊的男人是什麽來頭。”他交代著。

“是。”一名保镖領命而去。

他則繼續在閃爍的燈光下盯著她。

不一會兒,那名保镖回來了,告訴他那兩名男子是明報的記者。

原來,她已經是記者了,他暗忖。

他不禁想著,自己原來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否則,她又怎麽會來呢?

不過,她要是不說明來意,他也樂意陪她玩遊戲。

“設法讓她過來。”

其實,不必他交代屬下,鄭湘柔也是沖著他而來的。

事實上,她一進門就被眼前的畫面給愕住了。

舞池裏站滿了人,每個人都隨著音樂的旋律而瘋狂擺動身軀,頭不住地點著、手不停地晃著、腰不斷地扭著,甚至腳也不得閑的跳著。

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快將她的腦子塞爆,她究竟是來到了什麽地方啊!

接著,她注意到自己的右手邊有一個偌大的平台,有一根長管在正中央,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看到那邊被紅色玻璃隔起來的包廂內!坐著她要找的人。

她不假思索的上前,身邊的兩個記者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他。

三個人在同一刻往同一個方向而去,奇怪的是,這個時候,他的身邊居然沒有其他記者。

他現在在談生意嗎?

不,她立即揮去這個想法,這舞廳並非談生意的地方!至少哥哥就不是這樣談的。

那,他來這裏做什麽呢?

疑惑當中,她已來到他的面前。

“你們三個記者居然能追到這裏來,在下真是佩服。”楚峻偉眼一眯,邊說話邊打量著她。

“我不是……”在鄭湘柔要否認的同時,那兩名記者很快地就被請到一邊去了。

“不是什麽?”

“我不是記者,偉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柔柔啊!”鄭湘柔顧不得在場還有幾個男士和幾個舞廳小姐,她想靠近他,讓他看得清楚。于是,她將身子欺近他。

“唷,美人直撲而來,楚總裁,你的豔福不淺喔!”

話聲一出,在場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楚峻偉也笑得暧昧,唯一和他們不同的是,他的笑意並沒有傳到眼睛裏。

場面有些尴尬。

“柔柔是藝名吧?我怎麽不記得看過你?這麽漂亮的花癡,我應該不會忘記啊!”

又是一陣哄然大笑,鄭湘柔急得快哭出來了。

“偉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哥哥是……”

“夠了,我不認識你,如果你不是舞廳裏的小姐,就請你出去。”

他只是想要羞辱她而已,鄭湘柔知道。

可,鄭湘柔無力反駁,他不認識她的話將她的心劃出一道道傷口,她還以爲他應該記得的。

“不,我不出去。”她喊道,只要多給她一些時間,她會喚起他的記憶的。

“我是舞廳的小姐,請你讓我留下來。”

“哦?”他挑著眉,將手搭在身邊的俏女郎身上,問著她們:“她是你們舞廳裏的人嗎?”

“不知道耶,”她們紛紛搖頭。

“你怎麽說?”他問她。

“我是今天才來應征的。”鄭湘柔低下頭去。

滿口謊言的小騙子!一如他們鄭家慣用的伎倆。

“你爲了留下來,可真是費盡心思啊!”她全身包得死緊,怎麽可能是舞廳小姐,她到底想做什麽?

“是啊!你可得說清楚。”

“我……”

她的窘迫楚峻偉看在眼裏,但他卻沒有半點拯救她的意思。

“我可以證明我是舞廳的小姐。”她會跳舞,她跳過華爾滋和探戈,也學過芭蕾舞。

“好吧!要我買你的單,舞可要跳得好。”

“嗯,那你會帶我回飯店嗎?”

在場的人莫不瞠大了眼,這女人就算是舞女,也未免太直接了。

“拜托,我有話對你說。”她不覺得這有什麽,只想達成目的。

“先跳再說。”他沒答應但也沒反對。

鄭湘柔朝他點了個頭,便往舞池走去。

“等等,那邊是大衆舞池。”在他身邊的女子叫住她。

“我知道。”

“我想楚總裁要看的是鋼管舞,不是小孩子跳的土風舞。”

那個女人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以嘲諷的語氣說道。

“鋼、鋼什麽?”她顯然聽不懂。

“是鋼管舞。”那女人糾正她,然後幾個女人擠在一起笑她。

“不會跳是吧?這樣也能應征進來!”

鄭湘柔這時才看清楚,坐在楚峻偉身邊的女人都穿著緊身洋裝,性感的黑色布料少得可憐,下半身幾乎只包住臀部的三分之一而已。

上半身更別說了,男人站在她們身邊,低頭就可以看到她們的乳溝,引發無限遐想。

“不會跳就閃邊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這時,有一個女人力求表現的站了起來,往她們說的鋼管舞池走去,不用音樂就扭了起來。

她邊扭邊繞著鋼管,鋼管好像是她的依恃物,她將兩只腳分開,時而半蹲下來、時而扭動豐潤的臀部,那遮不住的股溝在這個時候性感且撩人的呈現在衆人的面前,舞者卻一點也不在意、也不遮遮掩掩,盡情地舞著。

鄭湘柔看得臉紅心跳,她的確不會跳那種……那種鋼管舞。

就在她看得發癡的同時,背後的銳利目光正若有所思地鎖在她身上。

“好啊,露露的身材真棒!”

“跳得真好。”

歡呼聲和叫好聲傳來,鄭湘柔才發現她已經跳完回到包廂。

經過她的身旁,那名黑衣女郎嗤笑,“不會跳吧?還是滾回家去吃奶吧,小鬼頭。”

“不,我會跳。”

她話才說完,幾個正在調笑的人馬上將視線調到她身上,“你行嗎?衣服穿得這麽多,跳起來能看嗎?”

鄭湘柔點頭,反正,剛才她也看過那個女人表演一遍了,而且,她很有舞蹈天分的。

“偉哥哥,爲了爭取與你獨處的時間,我答應你的要求。”語畢,她走向舞台。

急欲證明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

她穿著寶藍色洋裝,在舞台上開始擺動!想到多少舞步就用多少。她記得剛剛的女子有扭臀部,在她舉起右腳之後……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因爲她學過。巴蕾舞,腳一舉高,自然而然的就舉向耳朵!呈站狀的劈腿倒教長裙撩了起來,露出裏頭的三角蕾絲內褲,看得有人支持不住地流下了鼻血。

衆人倒抽了口氣,好個白色蕾絲內褲,把她的黑色三角地帶隱隱約約的呈現出來。

坐在首位的楚峻偉不自覺將拳頭握緊。

接著她扭起臀部,順著鋼管不停地轉圈、擺動,速度快得想要媲美剛才的黑衣女郎。

在場的人發出喝采聲,頭紛紛低下,就是要看她長裙下的春光。

舞著的鄭湘柔並不知道他人的反應,她的腦海裏只有節拍,還有黑衣女郎跳的舞步。

突地,包廂內的楚峻偉大喝一聲:“停止!不准再跳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唷,楚總裁怎麽生氣了?犯不著爲了一個小鬼……”

方才的黑衣女子貼近他,刺鼻的香氣撲來,他毫不遲疑地推開她,並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保镖到舞池去,暫停這瘋狂的一切。

“偉哥哥,怎麽了?我還沒有跳完。”她汗流浃背地跑回來,面對著臉色鐵青的他。

“夠了,你丟人現眼的還不夠?小連,帶她走。”

“可是……”她還想再說什麽,跳舞不是他要求的嗎?現在怎麽又莫名的生起氣來。

“閉嘴。”

他火大的丟下煙蒂,直接拽住她的身子帶她離開,丟下一群本來在尋歡作樂的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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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9:02:08
第二章

“進去。”

楚峻偉將她推進房裏。

沒料到他會動手推她,鄭湘柔狼狽地跌倒在地,好在飯店的地板鋪著地毯。

“偉哥哥。”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的偉哥哥。”他不理會她眼神裏傳遞的無辜。

“你是!我知道你是。”她爬向他的腳邊,抓住他的右腳,撩起了他的長褲,“你的腳可以證明你就是偉哥哥。”

她這個動作無疑地點燃了他的怒火,這是他最痛、最難忘的青春歲月留下的痕迹!而她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

他一腳踢開她,“是又怎麽樣?你想證明什麽?證明我已寬恕了你們?”

鄭家的經濟狀況並不好,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並沒有多余的錢可以醫治他的腳。

爲了讓法官開恩!他們將錢用在疏通關系、送紅包上,早已沒有多余的錢可以讓他裝義肢。

事實上,以他們楚家的財産來說,並不需要用到那筆錢,但楚家爭的是一口氣、一個理字,還有他的一條腿。

“對不起……”

鄭湘柔看著他的腿,他的聲音一如他的義肢,一樣地冷冰冰、一樣地沒有一絲生氣。

是啊!證明了他是她的偉哥哥又能怎麽樣?

他的腿還是沒有辦法像從前一樣。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一句對不起就想換我一條腿,你的話未免太值錢。”

無意與她多說什麽,他放下長褲,“你回去吧!再怎麽說都不能回到以前,我只希望這輩子不曾認識過你們。”

鄭湘柔困難地撐起身子,她身上的洋裝有些髒汙,盤起來的頭發歪了一邊,看起來好狼狽。

她在做什麽呢?她不禁在心頭問著,辛苦的跑到這裏來,結果偉哥哥卻是這樣的回應,再想起之前在舞廳所發生的事,那時偉哥哥已經認出她了吧?可他卻這樣子的戲弄自己,把她當成花癡。她真是自取其辱啊!

既然他都這麽說,她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偉哥哥,真的對不起,爲一切的一切,對不起!”她站起身,深深地鞠躬,告訴自己以後不會再來煩他了。

今晚,就把它當作是做惡夢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撚熄煙頭。

他們會再見的,因爲,魔鬼的複仇才要開始。

恢複了正常的學生生活,外表看來,鄭湘柔和一般的大學生並沒有什麽不同。

實際上,自從去過一趟酒店後,她就變了,變得郁郁寡歡、變得少言少語。連他這個做哥哥的,都難讓她開口了。

若不是今天有要事問她,他是不會勉強她開口說話的。

夕陽很快地沈入天空的另一邊,如同以往的,鄭湘桑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家。

她才褪去鞋襪,擡頭便見到鄭之遠。“哥。”

“柔柔,你先坐下,哥有話跟你說。”

“什麽事?”

她的興趣不大,看到哥哥興致勃勃的模樣,她的疑問多過好奇。

“來,你坐著。”

“今天早上我們的幹事小周告訴我,有一個農地可以變更成商業區。如果我們先買下來,到時變更後一定有利可圖。”

“你哪裏來的錢?”

“我沒有,你有啊!”

“我?”她指著自己,她什麽時候有錢了?

自從幾年前父母親相繼病逝之後,她一直和哥哥相依爲命,她靠申請獎學金過日子,哥哥則在公會上班,身邊的錢一直只是夠用而已,哪裏有多余的錢?

何況,她知道一塊農地買起來少說也要千萬。

“你可以去找峻偉幫忙。”

“他?”她直覺地搖頭,“他憑什麽幫我們?”

“傻瓜,他那麽喜歡你,而且錢多得可以蓋好幾十座飛機場,這些錢他哪裏會在乎!”

“哥,過去的教訓你忘了嗎?你還想一步登天。人有多少錢都是天注定的,何必強求?”

“柔柔!你說什麽教呢!這不是強求,我只是爭取而已。再說,等賺了錢再還給他就是了。”

若不是小周跟他保證一定可以變更得過來!他也不會去想這個可能會違法的事。

“我不跟你說了。”鄭湘柔站起來,她不能再去麻煩偉哥哥,人家都已經擺明了不想見到她。

“柔柔啊!拜托,哥難得求你一次,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讓我出頭天,你卻不肯幫忙,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過好日子呢?”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很好,你想想那些無家可歸的人……”

“好好好,你就別說教了,你幫哥一次!就這次,下不爲例。要是你開日了,峻偉卻不答應,那哥哥就死心,怎麽樣?”

“你……唉!好吧。”她歎了回氣,哥哥難得會如此執著于一件事,她就試試看吧。

看來!她和偉哥哥至少還要再牽扯一次了。

走進豪華的大樓,鄭湘柔訝異于它的雄偉和氣派,光是大廳的接待中心就有百來坪,圓弧的大理石造型加上昏黃的琉璃燈,仿佛讓來賓們有責身于皇宮的感覺。

她還沒走到接待處,接待的兩位小姐便站了起來,等候她來到她們的面前。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是來找你們總裁的。”

兩名接待人員上下打量著她,她身上的嫩黃色樸素洋裝讓她看起來就像小家碧玉一般。她也知道自己這身行頭與高高在上的楚峻偉完全搭不上,但……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請問你和總裁有約嗎?”她們訓練有素的問她。

“啥?要預約……不,我沒有。”

“那很抱歉,怨我們無法爲你服務。”

兩位接待人員又坐了下來,留鄭湘柔一個人站在那裏,氣氛有些尴尬。

“請問你們可以幫我通報一聲嗎?我和他以前是鄰居。”沒辦法,爲了見他一面,她只好撒謊。“很多人都說和總裁是鄰居,可經求證都不是,這位小姐請不要讓我們不好做。”

“拜托你們,我真的有要事,不然這樣,麻煩你們轉告就行了,我叫鄭湘柔,如果他不願意見我,我馬上就走。”

兩位接待小姐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名拿起電話筒,直撥總裁秘書室。

半晌,有回應了——她獲准進入。

“謝謝你們。”她報以一抹感激的微笑,隨即在一名守衛帶領之下,走入電梯裏。

二樓、三樓、四樓……隨著電梯的上升,她的心亦不停狂跳著,緊張的情緒在電梯到達目的地發出叮的聲音時達到最高點。

沒有比這個更快速的電梯了,她想。

短短幾秒鍾,她來到了第二十五層樓。

踏出了電梯口,四周都是透明的強化玻璃,雖然玻璃看起來很厚,但外頭的白雲依舊看得十分清晰,她再次訝于眼前的景象。

他真的很有本事,整棟樓都被他買下了,而且還布實成這般氣派的模樣,讓在這裏工作的員工猶如實身在天堂之中。

一定花了不少錢吧!她這樣的想著,所以來此的目的,也不再讓她感到那麽羞慚了。

“你來這裏不會只是來張嘴給我看的吧?”他戲谵的話在她頭頂響起。

她回過身去,這才發覺,原來這層樓裏,只有總裁秘書和總裁兩個人在這裏辦公而已。

“偉哥哥?”

“別叫我偉哥哥。”他厭惡這個稱呼。

“那我該叫你什麽?峻偉?”

“隨便你。”他慵懶地坐在沙發上,西裝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身上的絲質襯衫解開了前頭的兩個扣子,裏頭的毛發隱隱約約的,透露著一股性感。

她呼吸一窒,視線移到一旁,不敢看他。

“你不會是要我擡頭看你吧?”

聞言,她立刻坐下。

“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我……”她絞扭著長裙,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別你啊我的,有什麽事快說,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們鄭家的地位,你們一定是有求于我吧?”

雖然不意外他的嘲諷,但她卻不得不去想,爲什麽他會知道她是來求他的?

“是這樣的,我哥他想跟你借點錢。”

“做什麽?他爲什麽不自己來?還是覺得愧對于我?”

理虧的是他們,她自然不敢多嘴。

“看來,他還是像從前那樣畏頭畏尾,出了事就只會藏起來的縮頭烏龜。”他下了個結論。

“請不要這麽說他,他也很後悔,真的。”

“免了,我不想聽這種虛僞的話。你還沒告訴我,他要錢做什麽?”明明心裏知道,但他還是必須演一場完美無缺的戲。

“是公會裏的同事建議他買下內湖的一塊地。”

“哦?”他好奇的挑眉,“他要借多少?”

“五、五千萬。”她困難的開口,畢竟這對還是學生的她來說,是筆龐大且遙不可及的數字。

“這可不是小數目,雖然在我眼裏不過只是九牛一毛。”他冷哼,看著她一臉的無辜,不相信這個借錢遊戲她會沒有參與。“但是對你們鄭家來說可是天價,說到底,你們准備拿什麽做抵押?”

“抵押?”

昨晚和哥哥沙盤推演了半天,什麽問題都想過了,就是沒想到借錢抵押這回事。

看她心虛的眼神!他便清楚明白,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難道說,憑著以前的“斷腿情誼”,他就該把錢借給他們嗎?

簡直是妄想!

“沒有抵押品,我是不會借錢的。再說,公司有公司的規定,我雖然是總裁,也要按照公司規定做事。”

他像一只逮到老鼠的貓,將她逼至牆角,再慢慢地讓驚懼來折磨她這只小老鼠。

“我、我們沒有抵押品,不過我們一定會還的,真的,偉哥……峻偉,請你相信我。”她無計可施,想起今天出門前哥哥期待的表情,她就明白今天的任務非成功不可。

“沒有抵押品?柔柔,看在過去的‘情誼’上我是很想幫你們,可是你們沒有任何抵押,萬一你們不還,我楚某人的信譽何在?”

她默默不語。

“我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他是如此的寬宏大量啊!她心想。

“什麽主意?”她急忙問,只要可以拿到錢,她都會答應的。

“這樣吧,我剛來台灣,還找不到適合的慵人,不如你到我家來幫傭,幫我整理整理環境、照顧我的三餐,薪水一個月五萬,你們欠我的就從這裏扣。換句話說,你就是抵押品,如何?”

“可是你不是說不想見到我?”

他曾經說不想再提到從前,也說不想再看到他們鄭家人,可現在他又改變主意要她天天出現在他面前,這不是矛盾嗎?

“你還要不要借錢?要的話就別唆。”他不想去深究原因,也不想去理會爲何心思會因她的每一個舉動而改變。

他已不是原來的自己了,早在認識她的時候。

“要,我要。”她急切的回應,生怕再過一秒鍾,他就會改變主意。

“好,那我們約法三章,第一、不能揣測我的心思;第二、不能漠視我的命令;第三、不能過問我的事。剩下的就等我想到再說,怎麽樣,答應嗎?”

鄭湘柔點頭,對于一個雇主來說,他開的條件絕對合理。

“還有,你必須搬到我家去祝”

這句話令她擡頭看他,她不解地問:“不是照顧三餐、打理環境而已嗎?”

“我要的是一個管家,你拿的可是一個全職管家的薪水。”他故意貶低她的身價,故意用金錢去衡量他們之間僅存的關系。

除了債務關系之外,他與她並沒有交集。

“可我還在念書,不能全天候待在……”

“你可以辦休學,要就來,不要就拉倒。”

主控權在他,一直都是的。

鄭湘柔不禁遲疑了,來求他,到底是對是錯?

他贏了,他一直站在勝利的那方。

沒有猶豫和考慮的空間,她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休學,依他的意思,全心全意的做個全職管家。

他提出來的條件太豐厚,在這樣景氣低迷的社會裏,他出的薪水是別人的兩倍,盡管她拿不到錢,但她已經很感激他的寬宏大量了。

現在,她只需說服哥哥讓她搬出去住,一切就大事底定了。

她心裏明白,只要能拿到錢,哥哥是不會在乎她出去注跟誰住的,她只是通知他一聲而已。

望著收拾好的行李,她坐在化妝桌前,發愣的看著自己。

那有著一雙迷蒙眼神的人,是她嗎?

那有著蒼白雙頰的人,是她嗎?

那自從見到他後,再也不曾紅潤過的雙唇正無言地看著它的主人,她連動一下唇都懶。

她知道今後面對的,有可能是他的絕情、有可能是他的冷諷、有可能是他的嗤笑,絕不可能會是他真心的笑容、真心的接納。

她必須承受的,是他可能帶給她的折磨吧!

她在鏡中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他臉上的輪廓、他頗長的身影、他那一雙不健全的腿。

思索至此,她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她該受的。

是鄭家欠他的,她必須還他。

所以,她對他的責難,有了新的想法。

他給她的所有種種,好的、不好的她都會承受下來。即便是一道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她也必須勇敢地迎向它,只要他的心裏好過、只要他願意發泄出來,她就心甘情願領受,直到她再也沒有能力償還爲止。

對著鏡中的人兒笑了笑,鄭湘柔似在爲自己打氣,爲無知的未來注入一道新的前進火苗。

傍晚時分,她拎著行李,再度來到日月集團的大樓前面,望著招待人員,她還是怯生生的坦承沒有和楚峻偉約好。

“請你直接搭那邊的電梯上去吧!”

接待人員因爲那日讓她上去並沒有被責罰,所以對她再度來訪,並沒有那日的疏離,直接將她帶到電梯後便離開,甚至連通報的電話都沒有。

鄭湘柔拿起行李,心想:楚峻偉可能五點就下班了,她可以搭他的車一起回去。

來到了頂樓,南出電梯門,她便聽到裝橫氣派的總裁辦公室裏,傳來了男女的申吟聲。她不解地往前走去,半合上的門扉,讓她看清楚了眼前的畫面,那是……

手上的行李掉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好大的聲響,還是沒能喚回她驚嚇出神的魂魄。他的上半身仍穿著西裝與襯衫,下半身的褲子卻已褪至大腿邊,露出屬于男性的肌肉。

而躺在辦公桌上的女人則是全身赤裸,半眯著的眼,似乎在享受這個美好的歡愛時刻。

她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顯然,方才掉落在地上的行李所發出的聲響,並沒有驚動沈浸在情欲中的兩人。

她卻整個人傻住,愣愣地嘗著酸楚的滋味。

她撇開頭,想眼不見爲淨,但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一幕幕他將自己埋進她體內的畫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在她淚掉下來的時候,也許是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他們終于停下來了。

在她沒有聽見任何的申吟後!她睜開眼,看清眼前的男女。是的,她的心比外表堅強,在這樣告訴自己的同時,臉色已恢複了平靜。

仿佛剛才看到的,並不是她熟悉的男人、並不是她喜歡的偉哥哥。

“你來做什麽?”沒有多花一分氣力去解釋剛才的荒唐行爲,她就像是個多余的人似的,不配得到他的解釋。

“啊,總裁你有客人,我的記事簿裏沒有……”就因爲今日午後總裁便沒有約會了,所以她才……她怕總裁怪她失職,連忙替自己澄清。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利落的套裝,挽起發後,一副幹練的女強人模樣。

原來,她是他的秘書。

鄭湘柔朝她點頭,表示了解她的身份。

秘書兼床伴。是啊!她怎麽沒有想過,他的身邊多的是嬌豔待采的花,而她只是一個仇人、一個債務人,甚至是一個小妹妹。

她暫時還理不清這酸楚的滋味是什麽,但她清楚的明白,她不喜歡這樣,一點都不喜歡。

“總裁,我先出去了。”那個女秘書朝她和楚峻偉點頭,便帶上門出去了。

他對于被她窺見到的風流事絕口不談。

是沒有必要吧?她想。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

“說吧,找我什麽事?我很忙,沒空在這裏浪費時間。”楚峻偉坐回沙發上,點了根煙,抽了兩口,並將煙圈吐向她的方向。

“咳!我是來我答應你的要求,做你的管家。”

“有嗎?這是我的要求嗎?”他顯然忘了當日自己曾說過的話。

頗富興味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她,好似在欣賞她的困窘。

“是啊,你忘了嗎?二天前你說只要我答應你的條件,就借錢給哥哥。”她急道。

“我每日要做的決策這麽多,芝麻綠豆大的事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她咬著下唇,頭低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都辦休學了。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裝胡塗,這個時候!他居然說,“既然你說有,那總要拿出證據吧?”

“證據?”她沒有證據,那天他明明答應了,還說給她時間考慮。

“你是怎麽說服我的?嗯?想想看。”楚峻偉笑得暧昧。

她很快地聯想到他的意思和剛才他的風流韻事有關。

“不,我沒有。”她連忙否認,她不是那種女人,他怎麽會如此錯看她?

“沒有什麽?”他看穿她的想法,很快地站了起來,捏住她的小臉,“你沒有拿身體來誘惑我嗎?就像這樣。”

他吻了她,霸道且帶著深深的蹂躏意味。

“唔……”她扭動著頭,不想讓他得逞。

她不要做他的奴隸,不要做他的禁向,那只會讓她趺落萬丈深淵,生不如死阿!

可是,他的力道這麽強悍,他的威勢逼迫著她,她就像一只在老虎前面的貓,嬌弱且不堪一擊。他一手按住她的身軀,一手則自然地放在她胸前恣意揉搓。

那陌生又愉悅的快感讓她渾身一顫。虛弱的雙腳可能無法再支持她的身軀了,她想。

終于,他放開了她,臉上毫無表情。

“峻偉……”

“怎麽?還不夠?”他故意貶低她。她就與一般的女人無異,會跟他在一起,全是因爲他那龐大數不盡的財産,而不是他個人本身。

是了,誰會愛一個殘廢呢?

這也就是他不談感情、只談性關系的原因之一,他不愛人,沒有人可以得到他的愛,女人之于他,只是發泄的工具。

他也堅持在歡愛之時,絕不褪去長褲的原則,當然,這點怪癖除了他自己知道原因之外,誰也猜不出。

身爲一個使使者,他的自卑只能自己知道。

“不,不是。”她斂下失望的眸子,但那並不是對他不再吻她而失望,而是對他的人格偏差,以及陰沈性格。

“你可以回去了。”他大手一推,將她的身子推離他數步,她索然無味的生澀接吻技巧令他胃口全失。

“可我做管家的事……”

對于一個抵押品來說,她已經沒有所謂的個人尊嚴了。

他瞥見那散落在行李箱外頭的衣服,她連衣服都帶來了,是不容他反悔是吧?

好,既然如此,他就成全她,將來可別怨他無情。

“我叫司機送你回去。”他下指令,立刻走到桌邊拿起電話。

“你不一起回去嗎?”

“身爲管家,你可真是稱職。”瞪了她一眼,他無心與她多談。

鄭湘柔在心頭歎氣,她只是關心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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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翌日,鄭湘柔起了個大早,准備爲楚峻偉弄頓豐盛的早餐。

因爲還不清楚他的口味,所以,她准備了漢堡、三明治、咖啡等西式的早餐,和中式的饅頭、豬肉稀飯。

一切准備就緒之後,她才去喚醒楚峻偉。

興匆匆的她,才一喚醒他,就被打了一巴掌,這個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不知所以。

“你……”搗著臉,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左半邊的臉都麻了。

因爲研究一個開發案,淩晨五點才睡的楚峻偉沒有半絲愧疚的模樣,“你在這裏幹什麽?出去。”

“我以爲你要去公司。”

“我去不去公司,你管得著嗎?”他微眯著眼,口氣不佳的說。“你是想暖我的床吧?我對你沒興趣。”

他的話無疑地傷害到她,不管他要她不要,他都無權傷害她。

鄭湘柔松開放在臉邊的手,苦笑的說:“我知道你對我沒有興趣!但也沒必要時時刻刻曲解我的話吧?”

“哦?”他挑高了眉,“我看不出你和其他女人有什麽不同,不過就是想得到我的青睐嘛,”

“你胡說,我才不想得到你的青睐。”

“有沒有還需要我說嗎?不然你站在這裏幹嘛?”

“我說了,請你下去用早餐。”

她拒絕承認的態度惹火了他,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跋扈,也從來沒有人敢糾正他所說的話。

她以爲自己是特別的第一人嗎?

他幹脆將她一把拉過,攫住她的唇。

“唔,你做什麽?放開我。”

“你站在這兒不就是想要我上你嗎?”他將她的雙手高舉過她的頭。

“才、才不是,”

“別否認了,你不是送上門來請我吃早餐的嗎?現在卻是這副清純的模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骨子裏有多麽下賤。”

他竟然說她下賤?!

鄭湘柔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什麽都不知道,卻下了這樣一個定論。

在他眼裏,她是這麽一文不值嗎?

她使盡全力掙紮,想掙脫出他的懷抱,他既然如此看輕她,爲什麽還要她留下?

她不明白。

眼前的男人太可怕了,根本與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然而,她竟然無法叫自己停止那喜歡他的念頭。

“我不是那種女人,請你不要誤會了。”當他想要再侵犯她的唇時,她連忙阻止

“不是那種女人?你忘了,你是我用錢買的。”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又劃上她的肩膀,他的視線出上而下、由頭至腳打量著她,“你的身子可是我用五千萬買來的,既高貴又俗氣。”

“爲什麽?爲什麽你要一再的羞辱我?”她緩緩的問,就像對他的答案沒有太多期待似的,他只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難道真是因爲錢?

如果真是這樣,她會用行動證明錢並不能買到一切,至少買不到感情。

“何必問我呢?你難道會不知道?”

“哥哥已經受了法律制裁了。”鄭湘桑直覺地就是聯想到哥哥害他斷腿的事。

“那樣就可以了嗎?”他指著右腳,冷酷地提醒她。“幾個月的訓誡換我這只腳,你認爲值得?”她逃避不開,索性心疼的將眸子閉上,她知道他有多恨、有多怨。

他曾經是天之驕子、父母心目中的好孩子。一場意外,奪去了他對人性的信心,也奪去了他的笑容……

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心中的怨氣少一點!才能填平他們之間跨不過的鴻溝?

此刻,她無言以對。

只能任他無情地羞辱她,她甘心承受一切,但求他能慈悲一些,不要讓恨蒙蔽了雙眼,讓自己沈浸在過去的痛苦之中,永遠無法敞開心胸去接納別人的真心。

當然,她對他的眷戀就永遠沒有得到回報的時候。

人們總說感情是相對的,她願意付出多一點,以換取他丁點的回報,只要一丁點就夠。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你也知道上天對我的不公平?”他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過去,就是要加深她對他的愧疚,他要永遠讓鄭家的人活在這種愧疚中,這樣的複仇才有快意。

“你要怎麽樣才能原諒我們?”

“原諒?”他重複她的話,語氣不自覺地變得憤世嫉俗。“很簡單,看到你痛苦的表情我就很高興,而我一高興起來,就可以考慮原諒。”

“是嗎?”她一愣,試著隱去臉上痛苦的表情,但是,殘留在臉上的表情,仍舊是痛楚。

這助長了他的得意,他仰天笑了數聲,“哈哈!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算今天失眠也值得!”

房裏一時靜得嚇人,她的淚水緩緩而下,止住了啜泣聲,心卻無法教它不碎。

然後,是他一如以往對她的怒吼:“滾出去,”

她沒有抗議,一向都是他趕她,什麽時候,他才會留住她?

“鄭湘柔,我的黑色外套哪裏去了?”楚峻偉朝著門外大叫。

她聞聲馬上奔至,“峻偉,什麽?”

“我的黑色外套!”他按捺著脾氣問她。

她把他的衣帽間搞得亂七八糟不說,現在居然拿著水果刀沖進來,想謀殺他嗎?

“黑色外套……對了,它在洗衣機。”

“昨天我不是告訴你,今天我要穿它的嗎?你拿去洗做什麽?還有,那是高級毛料,你居然把它丟到洗衣機?”

“我……”。

“夠了,少讓我看到你這副無辜的樣子,還不快去把我的西裝褲拿來!”對她這個笨蛋生氣根本沒用,最後的下場就是他也很生氣。

“哦!我馬上去。”她轉身就跑。

“你的刀子啊!別拿著它跑來跑去。”他在她背後大叫。

“是。”她馬上去找褲子。

楚峻偉開始後悔請她當管家了,不清不楚的男女關系令他厭煩,加上每見她一回就生一回的Ji Qing,他已不能保證在這個複仇計劃裏,他們都能全身而退了。

半晌,她拿著一條西裝褲過來問他:“峻偉,是不是這條黑色的?”

“嗯,拿過來替我穿上。”因爲方才突然産生的想法令他急于否認,只有這樣逼她,他才能證明自己沒被她無辜的眼神給軟了心腸。

“這……”要她替他換褲子?

這個指示讓她面紅耳赤,她不知道他的意思是……

她的臉紅及遲疑看在他眼裏,一股莫名的怒火順勢而上,“怎麽?怕看到我扭曲變形的肌肉是嗎?”

她愈是排拒,他愈是強迫,他將自己的長褲脫掉,壓下她的頭。“看清楚是不是令人作惡啊?”

“不、不。”她驚惶地推開他的手。

他的膝關節以上是結實的肌肉,卻被束帶給裹住,小腿以下只剩下冰冷的義肢。

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以前那雙強而有力的腳曾在大操場裏盡情跳躍,曾經在與她玩追趕遊戲時跑得好快。

“可怕嗎?這些全拜你哥哥所賜。你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要你換上褲子罷了,這個廢腳我可要看它一輩子。”

“不、不,不要再說了。”他的指責,每一字一句都打痛了她的心,爲他而心疼、爲自己的無法彌補而愧疚。

這輩子注定還不了了。

換作出事的人是她,她未必有這個勇氣活下去,她又怎能要求他的原諒?自己卻一味地要求他讓她留下。

在他心裏,見著她一次,必定是痛苦1次吧?

“對不起。”

“說這些未免太遲。”他明擺著不接受,看著她的眸子飽含著指責、怨恨。

不,她不要他恨她。如果愛比恨容易,爲什麽不接受她的愛呢?

她願意愛他,用盡一輩子讓他感受到她對他的愛,她會愛他的全部,包括他殘缺的腳。這麽一想,令人驚心的右腳不再讓她感到害怕了,她主動接近他,試著挽回他剛才被她傷害到的自尊,“峻偉,就讓我服侍你吧!”

他點頭!沒有拒絕她,有勇氣來到這裏,就要有勇氣承受他的一切,包括怒火、怨對,這是她應得的。

至于鄭之遠呢?一切才要開始。

在別墅的日子久了之後,鄭湘矛爲已經熟悉管家應做的事了。現在,她得心應手許多,日子也不像之前在慌亂中度過了。

只是不必再去學校上課的她,在做完楚峻偉的早餐之後,便空閑了下來,老實說,日子過得有些空虛。

她想去上班或者是出去走走,但當她提出要求的時候,他總是冷冷的丟下幾句話——

“不需要!”

“你是我的抵押品,沒有自主的空間。”

或者是更難聽的——“你是我豢養的金絲雀,你有看過比你更好命、更多薪資的管家嗎?”

雖然他的話裏帶著刺,但她卻無力辯駁,因爲他說的並沒有錯。

然而,每天在家等楚峻偉回家,再煮一道豐盛的晚餐,便結束了一天的管家生活,無所事事的她,開始學會了胡思亂想。

她甚至想到,如果她能和他産生戀情的話,那麽冷酷的他便會走出過去哥哥帶給他的陰霾,甚至敞開心胸去接受別人、相信別人。

如果能得到他的愛,她相信自己會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幸福。因爲當一個絕情郎敞開心的時候,會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想著想著,她幾乎就要相信,用愛溫暖他、感動他是目前能化解他們兩家恩怨的唯一途徑。而這個責任,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責無旁貸。

從未踏進社會這個大染缸的她,決定這麽做是對的後,便義無反顧的愛著他!事實上,因爲從小的記憶要讓她愛上他是如此容易,但是,他呢?

決定行動的這個晚上,她喝了點酒,希望能借酒壯膽。

由于他的夜歸,她總是過了八點之後才開始作菜。望著時針指向十點,她知道他應酬的地點已由辦公室轉向酒店了。

他從不爲他的夜歸做解釋,也從不打電話說一聲,幾次下來,她在做菜的時候,幾乎都可以知道那些飯菜最後的下常

可是,她不能多說什麽、也不能多問,她只是他請來的管家,哪裏有資格插手主人的事呢?

思及此,她斂下失望的眸子,直覺自己永遠跟不上他。

“峻偉,如果你能愛我,多好。”她傷心地倒了一杯酒,這是她剛才用來壯膽的酒。“峻偉,如果沒發生那件事,你會愛我吧?”

撫著額前的那道長疤,被浏海遮住的醜陋疤痕喚起了她的記憶。

過去,難道不能真的過去嗎?

她喝得有些微醺,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的她,腦袋裏混混沌沌的,正想回到房間休息時,門外傳來了車子的引擎聲。這麽晚,他終于回來了。

她轉身想開門,卻因爲顛簸的腳步而仆倒在地上,被地面摩擦到的膝關節擦出了血痕,痛得她龇牙咧嘴,爬也爬不起來。

他走了進來!黑亮的皮鞋出現在她面前,一道冷冽的聲音從她頭上劈下:“用這種方式歡迎我嗎?我的女奴。”

“不,不是的,我摔倒了。峻偉,可以扶我起來嗎?我的腳好像流血了。”

“你沒聽過自己跌倒要自己站起來嗎?還是鄭楚兩家所受的教育不一樣?”

他無意將她扶起,語帶雙關的口氣教她皺眉。

她試著自己站起來,與他面對面。

他聞到她渾身的酒味,依舊是冷冰冰的態度,“喝酒了?”

“嗯。”她點頭,不敢看他。

而他無意理會一個酒鬼,也無意減低她的工作量,讓她休息。“去放水,我要洗澡。”

“峻偉,我有話跟你說。”

他冷冷挑眉,“說什麽?你的酒言瘋語嗎?”

“不是的,我是認真的。”她突然羞澀了起來,她一向保守,從來沒有過這麽荒謬的念頭。

“說吧,是鄭之遠又要錢了是吧?”他對鄭之遠早已無任何情感,要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他根本不可能再和鄭家的人見面。

他暗忖:要是她敢在這個時候又提起他的一切,他不保證明白的她仍是完好的。

“不,不是的。是我……”她低下頭,小聲的問,“峻偉,你覺得我……我怎麽樣?”

他挑高了眉,研究的意味多于猜測。

她在玩什麽把戲?他猜不出她的動機。哦,不,或許他可以猜到一些。

“你是指哪方面?事實上,對你們鄭家的狼心狗肺我是印象深刻。對你嘛,則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撇開視線,不想看她露出淒楚的眼神,更不想陪她繼續浪費時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我沒空陪你玩遊戲,請你不要搞錯對象了。”他側過身就要走。

鄭湘柔急得抓住他的手臂,“不,我是說你喜歡我的身體嗎?”

這話倒引起了楚峻偉的興趣了。

說出這麽露骨的話,是誰教她的?

是鄭之遠嗎?教她用她的身體來換錢?

他們打的如意算盤未免太好了,他在心裏發出不齒的聲音,但口中說出的話卻表露出對她濃厚的興趣,“你的身體是有勾引男人的本錢。”

“那你喜歡我嗎?”

模棱兩可的笞案果然讓她上當,年紀輕輕的她,分不出來喜歡這個人的身體和喜歡這個人的心有哪裏不同。

她一廂情願地認爲,只要他喜歡她的外表,也一定喜歡她的心、她的全部。

他不回答,視線由她的頭至腳仔細地看了她全身,目光卻在她尖挺的雙峰中停住,“你的胸圍是多少?!32E?”

沒料到他會這麽直接,她羞紅了臉,“是、是。”

“滿大的嘛!”他又移開視線,朝她的下腹部看了半晌,“那裏可有人進去過?”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這個時候的峻偉與平時判若兩人,若不是她一直低著頭,她應該可以看見他眼裏的譏诮多于他口中的熱情。

見她緩緩地搖頭,他似乎很滿意,“很好,我不喜歡被人用過的東西。”

什麽意思?她終于擡頭看他,眼神充滿不解。

看著她疑惑的眼神,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強烈的念頭襲向他,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有什麽比玩弄一個女人的身體,在得到她的心之後再狠狠地丟棄,更能得到複仇的快感呢?

他陰沈的笑了,撥開她的長發,他的手捧住她的臉蛋,“要獻身給我嗎?柔柔。”

“我、我……”

即使原本打算只告白就好的她,在聽聞他以昔日親昵的稱呼喚她之時,也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心想獻身給他也沒關系。

“我很喜歡你的身體。”

由他口裏吐出來的蜜語讓她醉了,就算他方才的溫柔只有片刻,她也打算醉倒在他懷裏,永遠都不要醒來見到他冷漠的那一面。

“我、我也是。”

“那我們還等什麽呢?”

他一把抱起她,穩穩地帶她走上樓。

她癡迷的目光依舊鎖住他,分不清是自己醉了,還是他真的變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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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抽著煙,思緒仍飄在她是處女這件事上頭。

照理說,奪去了她的處子之身,他應該高興才對,爲複仇計劃又前進一大步而高興。對將情愛一古腦兒傾倒在他身上的鄭湘柔來說,沒有比奪去了她的身體然後不要她,更教人痛徹心扉的了。但,他知道自己複仇計劃的主角並不是她,該承受他複仇火焰的人應該是鄭之遠,而不是她。在奪去了她的身子之後,他才恍然發現,自己拿她做代罪羔羊的舉動,根本就是大錯特錯。

想到未來可能有的傷害,他爲她感到淒慘。

不過,事情既已成事實,他只能盡量做到公平,若爲了此事,要他放棄複仇是不可能的。

這個計劃至少醞釀了十年之久,不可能因爲對她愧疚而放棄。

想也別想!

“你怎麽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麽?對奪去你處女之身的事說抱歉?”

熱情冷卻之後,又是對立的開始。

“不,不是。我……是我自願的。”她斂下眸子。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趕她出去。

她含著淚水,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明天開始,你就升格做我的情婦,還不高興嗎?”

耳畔傳來他的聲音,在在提醒著她,他給她的恩澤不容她忘記。

他看到她幾欲奪眶的淚水,這個天大的恩賜對她來說不來得正是時候嗎?

做他的專屬情婦,有錢可拿、還不必出門工作,最重要的是,她哥哥所欠的錢,更可以不必還。他們鄭家一直打的不都是這個如意算盤嗎?

她有什麽好哭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也罷、不是也罷,我沒興趣了解。你只要知道,你的身體是我專屬的,這就夠了。”他無情地說著,但他霸道的占有讓鄭湘柔在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

“是嗎?你說你要我……”

“我要的是你的身體。”他肯定地說,“如果你傻得愛上我,那是你的不幸”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別癡心妄想他對她還有別的情緒。

“還有,明天去買避孕藥,知道嗎?”

“爲什麽?”她還傻傻的問。

她以爲還有什麽答案嗎?無疑是自討傷心罷了!

“這是告訴你,不要有母憑子貴的想法,我楚某人不吃這一套。”

他竟把她想得如此不堪!

在他眼裏,她依舊一文不值、如此低賤。盡管她已經將清白的身體獻給他,還是得不到他的眷寵。

她苦澀地一笑,“我知道了。”

沒有再回頭的,她奔出了他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裏嚎啕大哭。

月光恣意地灑在大地上,沁人心脾的涼風吹來,庭院前的花花草草隨風搖曳著,靜坐在陽台前的鄭湘柔愣愣地看著眼前令人舒服的景象,一幕遙遠的回憶浮上腦海——

“偉哥哥,蝴蝶,我要蝴蝶……”她叫著,手一直往窗外指去。

坐在她身邊的楚峻偉見狀,連忙要司機將車子停在路邊,帶著她跑到公園之中,搜尋著蝴蝶的蹤影。

“在那裏!偉哥哥,在那邊。”她松開了他的手,短短的腿就在公園的草坪上奔跑。

“柔柔,不要亂跑,跟著偉哥哥。”

“可是蝴蝶要飛走了……”軟軟的童音裏有著濃濃的渴望。

“你答應要跟著偉哥哥,偉哥哥就捉來給你。”

“好,柔柔會跟著偉哥哥,不會松手。”

跟著偉哥哥,不會松手。

就是這句話,讓她待在他的身邊。

小時候的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麽她必須忍受他的侮辱,才能完成自己許下的諾言?

爲什麽她必須承受他的無情,才能守在他身邊?

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麽做。

“該死,鄭湘柔你躲在哪裏?還不快給我出來!”楚峻偉又在大吼了。

鄭湘柔一聽到他的咒罵聲,再不敢有任何私人的情緒,立刻出現在他面前。

“峻偉,什麽事?”

“我不是告訴你晚上有客人來,招待的點心呢?水果呢?”他指著空蕩蕩的桌面。

她的頭垂了下來。她不是忘了,是不知道自己竟然坐在陽台前那麽久、發了一整天的呆。

啪!他無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日前被他打過的清晰掌痕還在,再加上這一個巴掌,她懷疑自己的臉皮愈來愈厚了。

“我馬上去准備。”

沒有時間和他爭論自己的無辜,更沒有時間哭泣,她回過身就要走。

但是來不及了,門鈴聲在此時響起,她匆匆望了楚峻偉一眼,“我去開門。”

“少丟人現眼了,回去房裏。”

他指的是她臉上的巴掌印還是她的長相和儀態?她不知道,也沒有答案。

“可是點心……”

“叫你回房去,聽不懂嗎?”他大喊,其實來的人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只是借題發揮,以宣示她的所有權在于他罷了,

“唷,怎麽楚總的家裏鬧烘烘的?”三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子走了進來,楚峻偉則是瞪著他們。“不能怪我們。我們發現門沒鎖就自己進來了。”一名理著小平頭的男子兩手舉起來做投降狀。楚峻偉冷眼一瞪,鄭湘柔縮了縮身子,找不到好借口離開。

“還不快去泡茶招呼客人。”他大吼。

鄭湘柔立刻跑到廚房去。

“楚總啊!你怎麽這麽凶呢?對一個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溫柔。”

“對啊!尤其是這麽美麗的女人。”

“她在床上表現得不錯吧?”其中一個男子故意湊近他耳邊小聲的問。“如果你答應讓她陪我一夜,我就把液晶體的台灣代理權給你。”

“是嗎?”楚峻偉平靜無波的臉上並沒有露出意外,畢竟,對于台灣的酒色文化他可是清楚得很。

“是啊!日月集團初來乍到的,能夠借著這個機會上上新聞,對楚總可是百利而無一害。”另一名男子也在一邊慫恿。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她很愚蠢。”他肩一聳,似乎無所謂,但卻隱忍著怒氣將拳頭握緊。

“不要緊,最主要的是她夠淫、夠浪,身子能讓我們玩玩。”提出這個主意的男人早在摩拳擦掌,一臉淫笑的他顯得面目可憎。

“盡管她已不是處女?”楚峻偉冷笑,“不嫌棄她身子髒的話,盡管拿去用吧。”

他的話才一說完,匡唧的聲音便從另一頭傳來,每個人都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只見剛才他們正在討論的人兒站著,毫無焦距的眼只看著一個人。

“你可是當真的?”她只問他,她只要他一個答案。

跟著他的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聽他的支配,他要她向東,她絕對不敢往西,盡其所能的滿足他所有的要求,即使他要她在他面前表現得淫浪,她也絕不可能有私人的情緒說不願意。

可他呢?

回報她的,竟是他要將她送給別人!

他可以無情至此,自己卻一直守著那個夢,希望有一天他會接受她、會改變偏激的想法,重新敞開心胸去接納別人。

然而,那畢竟是夢、是她一個人的夢……

“當然是真的,喀!這裏有三個人可以供你選擇,我這個雇主算對你不錯了。”他一副施恩者的高傲姿態。

鄭湘柔瞥開眼,淚水不自主地又滑落了下來。

她懷疑自己有一天會因此而瞎了眼。

事實上,她早已眼盲心也盲了。

“給我自己選嗎?”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爲他守身呢?

他視她如無物,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懶,她第一次對他感到失望。

他眯起眼,陰冷的眸子緊盯著她,“當然。”

“好,那我全要。”

她要告訴他,她就是要盡天下的男人,也不要他。

果然,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侵犯,一股怒氣頓時蓄勢待發。

“哈哈哈,小姐你真有眼光。”

“看來楚總沒辦法滿足小姐的需求哩!”

“是啊!楚總,你怎麽說?”

那三名男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將楚峻偉的怒氣逼上最高點。

然而,怒火攻心的他仍舊可以表現得很無情,“這是你自找的,後果自己承擔。”

“這是你逼我的。”她揚起下巴,與他針鋒相對。

“這位老板,剛剛你說只要我陪你一夜,你就要將代理權給我們楚總?”她主動靠近那名男子。“是、是啊!”有美人相伴,他眉開眼笑了起來。

“那你可不能反侮喔!”

她嬌滴滴的聲音楚峻偉聽來極爲刺耳。

“當然當然。”

她要讓他知道,今天拿到了代理權全是她的功勞,當然,這是她的“回辣回饋他對她的無情。

“不必了。”楚峻偉居然在這個時候謝絕了他們。“我楚某人豈需要靠一個女人出頭?你們請回吧!”他做出請的動作。

“那這位小姐?”

好不容易遇到的一個尤物,要放棄還真可惜。

“很抱歉,我這個妹妹愛開玩笑,我們兄妹開玩笑慣了,多有得罪。”楚峻偉三言兩語把眼前的這團亂給解開。

相不相信隨他們,他不在乎。

“是阿是啊,”鄭湘柔笑開了,其中的深意只有她懂。

明知道他們之間有著不單純的暧昧,但主人都這麽說了,他們也不好勉強。坐立難安的三人連忙站起來推托有事便離開了。

他們一離開,鄭湘柔便以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峻偉,爲了我,害你……”

“少自作多情了,以你這種壞事的速度,難保我可以拿到代理權,明天我會送上我的秘書去陪罪,她的床上功夫比你好太多了。”他一桶冷水直淋在她的頭上。

她當然想起了那天在他的辦公室裏撞見的那一幕。

她的確比不上他的秘書。

她的自卑和心酸被他解讀成失望,他陰沈地說:“你很失望吧?原來是我不能滿足你……”

“不是這樣的。”

天啊!教教她如何練就金剛不壞之身,能不因他所說的話受到傷害!

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支持多久。

他從不打開他緊閉的心門,她永遠在他堅固的心門外受傷,她還能撐多久?如果有一天,當她已到了極限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她死亡的那刻?

“不是這樣?哼!我還會說錯嗎?你沒看見自己剛才yin蕩的模樣,沒滿足你的要求真是太可惜了,不是嗎?”話畢,他脫下了她的裙子。

“你要做什麽?”他的意圖昭然若揭,鄭湘柔向後退了一大步,卻被腳下的裙子給絆倒,她伏趴在地上,引得他欲火焚身。

“分明就是准備好了,還裝什麽清高?”他按住她的背,阻止她站起來,自己則繞到她的身後,身體趴在她身上。

“不,你別這樣。”

“相信我,等一下你會舒服的尖叫。”

“是嗎?那這是什麽?”他的手指在她的幽口前劃過,沾滿了她的體液。

她羞愧地轉頭,不理會他的嘲弄。

“不敢看?你不敢知道自己有多麽yin蕩嗎?”想到她方才一口氣點了三個男人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氣憤湧上心頭,他的長指很快地在她身上恣意的摩擦,引來她更多的體液。

“嗯……礙…”鄭湘柔失聲叫喊,她恨透了自己的沒有原則。

而更可惡的是,這個男人竟然這樣折磨她。

她的下半身每一處都被他點上火苗了,他卻故意不讓她燃燒,讓熾烈的火焰在她體內竄燒。

“不要!”她喊著,她不要他的手指這樣的在她體內摩擦,夠了。

夠了!她要他,要他的……

“要我嗎?”他露出邪惡的笑容,對她的反應再滿意不過。

隔天一早,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邊沒有楚峻偉的身影。

她歎了口氣撫著自己的身體,他觸摸過的痕迹仍在,他的氣息還停留在空氣之中,然而,他的心卻不在她身上。

想著想著,她悲傷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的執拗性子,既然已經選擇了他,這輩子她的心就再容不下別人了。可是,一段沒有回報的愛,又能支持多久。

她不禁自問:難道這一輩子就要這樣過下去了嗎?

不,她不願意。

不,她要更多,她要他的喜歡,她要他的愛。

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法否認她愛上他了,而且愛得很深、很深……

那下定決心、義無反顧的愛情,足以讓一個女人燃燒。

她起身穿好衣服,刻意不去想他不願讓她睡在他床上的事實。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會玷汙了他的床。

“鄭湘柔,你居然還在睡?”他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鄭湘柔立刻開了門,“沒有。我沒在睡。你有什麽吩咐嗎?”

“你的電話!”

是誰?她不敢問,接過他手邊的無線電話,輕聲地問:“喂!你是?”

(柔柔,我是哥。)電話那頭傳來鄭之遠的聲音,讓她的心一緊。

“哥!什麽事?”

(柔柔,你一定要幫我。)

她瞥了楚峻偉一眼,只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到底出了什麽事?”

(那塊地的變更出了問題,我需要一點錢疏通疏通。)

“錢?多少?”她急忙問,她現在哪裏來的錢?心下一緊,她生伯擔心的事就要成真。

(三千萬。)

“三千萬?哥,你瘋了,我哪裏有?”

(去跟峻偉拿。)

她正准備回嘴,電話卻被楚峻偉一把搶過,“沒問題,要嘛就湊成整數,你覺得如何?”

(那是最好不過了!)電話那頭的鄭之遠果然興匆匆的。

“峻偉,你不能答應他。”鄭湘柔想搶回電話,可楚峻偉不讓。

他馬上對著電話回應:“後天下午,你來我的辦公室,我開張支票給你。”

(好啊!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會見死不救的……)

沒等鄭之遠巴結的話說完,他按了停話鍵。

“怎麽?是不是感動我的寬宏大量?”他冷笑著看她。

她一臉的遲疑,她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爲什麽還要借我哥錢?”

“因爲你是他的妹妹啊!我喜歡你的身體,他一直欠我,你便可以一直留在這裏。”

她聽不出他話裏的真假,他喜歡她的身體嗎?

真的是因爲這樣,才會再次借錢給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該喜或該憂。

“你說得可是真的?”

“你說呢?”

“我會當真的。”

“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小傻瓜。”

愛上一個不愛她的人,這樣的複仇多令人感到快意啊!他想。

雖然她是女兒身,但鄭家所欠他的,鄭家每個人都有責任還,無論男女。

“我是愛上了你,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但,請不要讓我對你的愛轉換成恨。”她似在警告著什麽。

很可惜的是,他太自傲、太自負了,他可以很肯定她永遠不可能恨他。“你不會的。”

他果然說對了,她永遠都不可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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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午後,鄭湘柔一個人在家。屋裏屋外整理好後,她便坐在沙發上小憩一下。

突地,茶幾上的報紙廣告引起她的注意。

她伸手拿了過來,“鎖情符……”

小小的一則廣告,卻有著聳動的標題,令她好奇地看了下去。

鎖情符峻聖宮

全國唯一無效免費,獨門符法助有緣人

開運求財、未婚助緣、單戀催合……

電話:××——22×××××劉師父

鄭湘柔一再重複地看著這個廣告,遲疑的問著自己,這真的有用嗎?但是,遲疑畢竟敵不過渴望。

她被這誇張的說辭給迷惑了正常的判斷能力,這個廣告激發了她內心的想望。她需要他的愛,迫切需要的情感幾乎逼瘋了她。

過著等待他的日子已經將她逼上了絕境,如果這個符……她沖動地拿起了電話,撥了廣告上的電話。

喜孜孜地由劉師父的住處出來,她的手裏拿著的便是鎖情符。那位師父說只要三張符,她就可以如願以償。

就算在來之前曾有遲疑,但經過了劉師父的“提點”之後,她再也沒有懷疑了。雖然她手裏現在只有一張符,但劉師父保證第一張符就有明顯的效果,她跟劉師父約定了下星期再來。

坐上計程車時,她還對這般如夢境中的際遇深信不疑。

“少雲,你怎麽來台灣了?”楚峻偉才剛到辦公室,就在秘書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立刻和他約在PUB碰頭。

“我也該開始我的行動了。”龍少雲啜飲著酒,眼神望著遠方。

“怎麽?你也忍不住了?”他嘲笑著他,當初自己要由溫哥華回來的時候,他可是曾攔過他。

“不是我忍不住,而是准備妥當。”他苟活了這麽久,該是自己索回報償的時候了。

“很好,來,幹杯,祝你成功。”楚峻偉高舉酒杯,兩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其中的深意只有兩人知道。

“你呢?進行得怎麽樣了?”

“他還是不改貪圖富貴的本性,輕輕松松地就跌入了我設下的陷阱。”

只是,她也跳進來了。他的複仇計劃裏本來沒有她,但是見到了仍是天真無邪的她,他不禁心生摧毀之意;撕開她純真的僞裝,變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課。

縱然在見到她無辜的眼神時曾經萌生撤手的念頭,但那只有一瞬間。複仇的火焰熊熊燃燒著他,教他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

“這麽說,你離成功不遠了。”龍少雲如是說,心裏卻很擔心。楚峻偉和他一直都是依賴著複仇的念頭才能撐過那段在異鄉打拼的日子,一旦失去了複仇的對象,他們還剩下什麽?

又能剩下什麽?

“品嘗報複的滋味夠我回味一生了。”楚峻偉看出他的心思,事實上,除了她的加入之外,他整個計劃並沒有改變多少。

換句話說,她還不夠資格讓他爲她改變。

“恭喜你,幹杯,今天我們兄弟倆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因想起她而冒出的異樣感覺硬生生地被酒精壓下去,那代表著的是什麽,他想也不敢想。

這個約會一直到深夜才結束,兩人喝過一間接著一間,直到所有酒店和PUB都關門了,他們才分道揚镳。

當然,兩人習慣保持最冷靜的頭腦,因此,他們沒有醉到大吵大鬧,也沒有醉到胡言亂語,對于一個因爲喝酒玩樂而夜歸的人來說,他們兩個算是很好的榜樣。

但對于鄭湘柔來說,她可是第一次面對楚峻偉這副模樣。

一進門,她就被他捉住往房裏帶,他沒有看見她的睡眼惺忪,渾身發熱的他只想終解、發泄。

當然,是在她的身上發泄。

“峻偉,等等……”她推開他,那個摻有鎖情符的茶還沒讓他喝下。

“等什麽?”他急于在她身上發泄,充滿酒味的唇覆上了她的,讓她差點昏眩在他懷裏。

“鎖、鎖……不,我爲你泡了解酒茶。”她試著推開他,將桌上的茶端給他。

楚峻偉瞪了她一眼,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茶喝下。

看著他喝得一滴都不剩,她露出了笑容。

“可以了吧?”他將茶杯倒過來,表示裏頭已經空了。

“嗯。”她點頭,放心了!並在心中祈望自己真能如願以償。

“過來。”他命令著。

鄭湘柔走了過去!主動在他面前跪下,拉起了他的長褲。

曾經嚇壞她的義肢不再今她害怕,她要他知道,她會接納他的全部。

今晚,讓她放肆一回,讓她主動愛他一回吧!

“你幹什麽?”他問。

從他的表情裏她看到了不解。“峻偉,讓我看看。”

“不。”

“峻偉,讓我看看。”她再次要求著。

“你敢親吻它嗎?”他不相信她敢,那是多麽諷刺的東西,他不相信她能打由心底接受。

他以爲自己出了一道難題!但她卻全盤接受,“只要你同意。”

“你……”他瞪著她,然後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吻吧!讓我知道你是真的接受它。”

話落,她沒有遲疑的吻著他的義肢。

只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連她口裏的濕濡,他都感受不到。

他踢開她,“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峻偉,我不是同情你,你難道感受不到我是真心愛你嗎?你的笑、你的悲、你的一切一切,我都愛……”

“哈哈哈,我感受不到,就像我的腳一樣。”他回過頭去,內心卻掙紮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狠得下心去傷害她,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她所感動的。

但是,複仇的火焰是這樣熱烈,如果就這樣放過他們,未免太便宜了。

他要他們嘗嘗他的痛苦。

思及此,他體內的邪佞惡魔又出現了,邪笑地接近她,“別繞著我的腳做文章了,吃了藥沒?”

她點頭。

“很好,過來。”他擡起她的下巴,“今晚,讓我看看你長進多少。”

“嗯。”她順著他的脖子吻下,不知道是她自己太聽話,還是一切都出于本能。

熾烈的火焰燃起,點亮了整個夜,只有窗外的月亮一如以往冰冷的看著他們。

上午,她又去了一趟劉師父那裏,因爲楚峻偉的反應不像師父說的那樣,會用充滿深情的眸子看著她。

他看著她的眼神依舊冰冷,要不是在Ji Qing之時他會流露出興奮和滿足,她幾乎要以爲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得到他的愛了。

“你放心,鎖情符絕對有效,才過了幾天而已,沒有這麽快。不然這樣好了,師父因爲昨天作法失了太多功力,所以不能馬上替你再做一張鎖情符。改天師父功力恢複了之後,再通知你來,你先把電話、地址留給我,做好了通知你。”

“好。”這個師父面貌清秀,一看就是有修煉過的。鄭湘柔很放心地把地址和電話寫給他。

她相信誠心終能感動楚峻偉的,瞧,師父不就受她感動而幫助她了嗎?鄭湘柔如此的想著。

“喀,這個是催情符,你先拿回去用。”劉師父又隨意的在幾張黃紙上寫了幾個她看不懂的字。鄭湘柔歡喜接過,“師父,這怎麽用?”

“放在他常待的地方,例如:辦公室、書房。”

鄭湘柔點頭,表示懂了。“師父,謝謝你。”

“說什麽謝,你跟我有緣,再加上本師父看你一片癡心,一定成全你。”劉師父也客氣的回答。

鄭湘柔心生感激,也不好拿了東西就走,只好坐下來陪劉師父聊天,打發寂寞的時光。

還沒有接近他的辦公室,就聽到不遠處飄來的低喊聲,鄭湘柔錯愕地發現自己又跌落到一個已知的命運輪盤之中!教她不住的旋轉、昏眩。

難道他又……

鄭湘柔愣愣地看著,腦子完全無法反應,那個女人和上次她所看到的不同。

他又換了性伴侶!這個念頭在她腦裏盤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他的無情折磨。

她茫然地轉身離開,只想逃離這一切。

“柔柔!你怎麽在這裏?”

突地,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鄭之遠。

哥哥!

“哥,你來做什麽?”

“來借錢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若是她沒記錯,前幾天他應該才拿走了五千萬!

才短短幾天,錢就用完了?他還要來借?他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再這樣拿她的愛、她的真心去還,在心還沒有碎成片片之前,她可還得完?

“站在這裏做什麽?進去啊!”鄭之遠把這個辦公室當成自己的家,說來就來。

“哥!”鄭湘柔急著拉住他,“峻偉他正在忙。”

“再忙也要招待客人啊!而且,他的秘書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教我們站在這裏空等啊!”

他的秘書正在他的辦公室裏……鄭湘柔吞下酸澀的感受,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覺得死也許還比較容易。手裏的催情符被她捏得死緊,她還要再試嗎?

“我累死了!進去等。”鄭之遠話聲一落,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哥……”鄭湘柔也追上去。但願那兩個人已經穿好衣服了。

可,他們還沈醉在Ji Qing裏。

鄭之遠撞見了楚峻偉和一個女人正在親吻,他們衣衫淩亂,不必細想也知道他們正在幹什麽。鄭之遠沒料到會撞見這一幕,他呆呆地停住腳步,鄭湘柔則是收勢不住地撞上他的背。

“你們……”

“是你。你來做什麽?”楚峻偉松開吻著那名女子的唇,饒富興味地問鄭之遠,他也看到了在他身後的鄭湘柔。

“你把我妹妹當成什麽了?”鄭之遠雖是愛財如命,但也不容有人欺侮自己的妹妹。

“你妹妹?”楚峻偉推開坐在他腿上的女人。

那個女人在他的示意之下穿上衣服,迅速地離開,就像是調教得當的情婦一般。

“等等,你是誰?爲什麽勾引他?”那個女人想要走出辦公室,卻被鄭之遠攫住手臂。

“你想替這個女人出頭啊?告訴你,別白費工夫了。誰都知道總裁喜歡有智慧的女人,你們這樣吵吵鬧鬧的,可是會引起總裁的反感哦!”那個女子假意地告訴他和鄭湘柔。

鄭湘柔依舊悶不作聲。

只要她能在這裏留下催情符,他會愛她的,她深信不疑。

“你……”鄭之遠指著那女人,神情怒不可遏,然後他憤怒地轉向楚峻偉。有人這樣欺辱柔柔,而峻偉卻一副不關他事的模樣,他究竟把柔柔當成什麽?

“楚峻偉,你說清楚,你到底要誰?如果你不要柔柔,我馬上帶她走!”他逼楚峻偉做出抉擇,也忘了今日來的目的。

楚峻偉聳肩,“無所謂,你自己問她,她當初是怎樣哀求著要我留下她的。少一個主動送上門來的女人也好,省得看得礙眼。”

“你……柔柔,跟哥哥回去。”

看了礙眼,這就是他的回答嗎?

沒有對剛才發生的事抱歉,對她沒有絲毫的眷戀,只是覺得她礙眼。鄭湘柔被震退了兩步,手裏的紙條不自覺地飄落。

“咦?這是什麽?”那個女子站在鄭湘柔的旁邊,眼尖地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紙條。“催情符?哈哈哈,你這個女人,居然相信這個鬼東西?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在鄭湘柔的耳畔響起,她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嘴唇也蒼白得可憐,她不敢看楚峻偉,羞慚的目光直盯著地板。

“柔柔,那是什麽?”鄭之遠顯然受不了那個女人的恥笑,忙著追問。

鄭湘柔拒絕回答。

那個女人卻多事的回道:“這是用來騙小孩子的玩意兒,催情符?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總裁,她大概是想要你想瘋了,才會去買這個騙死人不償命的玩意。”

“不,它有用的。”鄭湘柔一把搶回催情符,“有用的,貼上這個,峻偉就會愛上我。”她急欲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陳秘書,你先出去。”楚峻偉仍是一臉平靜,初聞這荒謬的事,他雖有些惱怒,但顯然氣自己多些。

“是。”那個陳秘書在經過鄭湘柔身邊時又露出無聲的微笑,“小傻瓜,感情是強迫不得的。”

留下這句話,她笑著走出去。

“柔柔。”鄭之遠看著臉色蒼白的妹妹,很是擔心,但他完全幫不上忙,他看得出柔柔對峻偉的感情很深、很深。

他擔心一旦楚峻偉無法回報她的感情,她恐怕活不下去。

“哥,不必爲我擔心,我很好,也沒玻”鄭湘柔忍著眼淚,顫抖的聲音裏帶著想哭的情緒,只是不願意當著他們的面落淚,表露出自己的脆弱。

“跟我回去吧!”鄭之遠拉著她。

“不,哥,你先回去。”鄭湘柔拒絕他。

“不,我要帶你走。”

鄭湘柔依舊搖頭,楚峻偉卻在這時解救了她,“鄭之遠,她已經選擇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湘柔!”

“哥,你走吧!這是我選的,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她背過身子,不願再理他。

鄭之遠看看兩人,心想這件事除了當事人以外,他似乎也無插手的余地,只好轉身離開。

一時之間,偌大的辦公室,除了鄭湘柔的哭泣聲外,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去哪裏弄來的鬼符?”他終于發出聲音。

鄭湘柔低頭,沒有任何回應。

“說話!”他命令她。

“一個師父那裏。”

“很好,你已經沒有常識了,現在竟然連大腦都沒了。”他諷刺地說。

“不,劉師父說很有效的。”她替自己澄清,自己絕對不是無知,只是愛他的心太過強烈,就像所有戀愛中的女人一樣,會去找星座書來看配對比率,會去找如何和對方相處等等的書籍來探索。

她只是和一般人不一樣的選擇了這個方法。

“有效?”他冷嗤了一聲,“你在我身上用了幾次?”

“兩、兩次。”她臉紅地承認。

聞言,他竟哈哈大笑了起來,諷刺地問她:“有效嗎?”

她困窘地搖頭,仍然執迷不悟的替師父辯駁,“師父說吃第三次就會有效。”

他一把搶過她手裏的符撕個粉碎,然後惡狠狠地對她說:“告訴你,就算吃下三百張符,我也不可能愛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再沒有比這更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第一次聽聞這種話,她可以當成是自己聽錯。

但第二次又從他口裏說出,讓她幾乎要相信,無論她做多少努力,終究還是得不到他的愛。

“你不愛任何人,連你自己都不愛,我不能怪你。”鄭湘柔緩緩地說出這個事實。

閑言!他怒不可遏,“你說什麽?”

“我說你不愛自己,我不能怪你。你痛恨你的腳,是吧?因爲那只腳,所以你永遠無法愛我。沒關系的,我知道了。”她終于相信這個事實了,頭也不擡地離開。

你痛恨你的腳……因爲那只腳,所以你永遠無法愛我……

這才是真相吧?受了強烈震撼的楚峻偉問自己,但盡管他思索了幾個晨昏,還是沒有答案。

自那一天在辦公室談過之後,鄭湘柔明顯地躲著他。

心思绌密的他豈會不知!只不過,加拿大那邊的生意出了狀況,他忙著處理,實在沒有心思花在她身上。

買了飛機票,他只交代了聲,便要離開。

“你什麽時候回來?”

“怎麽?舍不得我?”

他故意將臉湊近她的,她卻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退後一大步,拒絕與他太過靠近。

“我……這幾天我可不可以回家?”

“你說呢?”

點點頭,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沒有再多說什麽,他瞄了一眼時鍾,准備走了。

“我的情婦,送我出去。”他命令著一動也不動的她。

“是。”

“記住,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這幾天回家,你該知道會有什麽後果。”臨走前,他不忘威脅她。

“我不會的。”

“最好是這樣。老陳,開車。”

車子在路口時轉彎,而鄭湘柔一直目叠著他離開,直到車子所留下來的煙塵在空氣中飄散。

她關上門要回主屋,無意地瞥見牆邊有一抹黑影,會是誰呢?

她毫無警覺地走過去,還來不及看清楚來人的面孔,一股香味撲來,她便失去了意識。

俯瞰白雲底下的風光,楚峻偉吐了一口氣。自己該停下腳步了,他想。

幾個月沒有坐飛機,他竟然感到身體不適,那不是身體的負荷過重,而是一種在精神層面上的疲累。等這次複仇計劃完成,他考慮將棒子交給能幹的經理,自己則該好好享受短暫的人生了。

想著想著,機上傳來了飛機即將降落的廣播,他和其他的乘客一樣,系好安全帶等待降落。

不一會兒,飛機降落在加拿大的機常

終于到了。他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手機上的留言訊號讓他皺眉。足別墅的電話,有什麽事竟然在他離開後發生?

他立刻聽了留言——

先生,柔柔小姐不見了。我回來的時候,大門是開著的……

他沒有猶豫,先是撥了電話找龍少雲先去看看,並准備搭乘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台灣。

這趟加拿大之行所安排的行程,爲了她,竟然一件也沒去辦。

沒有窗簾,陽光恣意地透過窗子射進屋裏。周遭的空氣充斥著一股黴味,身邊的稻草被踩出聲!令躺著的她皺眉。

是什麽聲音?

她還沒搞清楚,手臂卻傳來一陣被針刺到的刺痛,她的頭好昏……來不及細想那是什麽,黑暗又罩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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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鄭湘柔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她置身在自己的房間內。

好累!是怎麽回事?她竟然意睡意累。

下半身的疼痛令她想起了和楚峻偉的歡愛,可他出國去了啊,她思緒迅速地轉著,不知道下半身的疼痛是怎麽來的。

在她不停轉著的腦子裏什麽都想過了,就是沒想到她已睡去了好幾個晨昏。

這時,楚峻偉端著托盤出現。

“你醒了?”

“峻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一星期了。”

一星期?

鄭湘柔試著起身,可下半身的疼痛令她使不上力,有些氣餒地看著他。

“別起來,你身體不舒服,還是躺著休息吧!”

他溫柔的眼神是她不曾看過的,她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不過是睡了一覺,他就變了。

“峻偉。”她好想告訴他,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

“唉!好好一個女孩子竟然碰上這種事。”

她心頭一緊,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峻偉。”

“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

“峻偉,你說什麽!爲什麽我完全聽不懂?”她慌了,她從他眼裏讀到了同情,他爲什麽會這樣看著她?

她是需要他的情,不過不是同情。

蓦地,她想到了自己好像曾暈倒過。

“忘了也好,我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畢竟,你都是爲了我。”

“不,峻偉,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堅持知道一切,雖然有個聲音一直叫她別去觸碰。

“說啊!你爲什麽不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掐住他的手臂,電光石火之間,她猛然想起那天送他離開後,她曾聞到一股香味……

是綁架嗎?那爲何她現在好好地在這裏?

她慌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去了解真相卻又害怕的她,拼命止住淚水,“峻偉,你告訴我。”

“你一定要知道嗎?”思索了一會兒,他緩緩地問她。

“嗯。”她看得出他的掙紮,但她一定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怕一切和下半身沒來由的疼痛有關。

“你被綁架了,是你口裏的那個劉師父,其實他是神棍,我們找到你的時候,已經、已經……”

頓時間,她的腦袋裏聽不見任何言語。她被強暴了!因爲這樣,所以她下半身很痛,因爲這樣,所以他一直用同情的眼光看她?

掐住他手臂的手松開了,真相是如此醜陋,她爲什麽堅持要他說呢?

她本來就已經配不上他了,再加上她被……失去清白的身體,她比他更殘缺、更令人作嗯。

“礙…爲什麽?爲什麽?”終于,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是刺耳的尖叫和痛徹心扉的哭喊。她不停地槌打由自己的身體,哭著、喊著,心痛得幾乎要肝腸寸斷了。

“柔柔,別這樣。”他連忙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自殘行爲。

“爲什麽……”她喃喃自語,根本聽不進他的話。眼前的他不是她所深愛的他,而是她永遠配不上的他。

“柔柔,這不是你的錯,事情已經發生了。”

“你說得很容易,因爲你不要我的人,所以你可以不在乎。可我要啊!我要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這樣才有資格愛你,可命運卻做這樣的安排,讓我愛不了你。我恨、我好恨啊!”

她奮力地掙紮著,“放開我,讓我出去,這個殘破身子我不要了。”

“柔柔。”他抓住她的手,堅定地看著她,“你不要,我要。”

“哈哈哈……”淚水滾落到她的頰邊,當他在說笑話似的,她苦澀地笑道:“幹幹淨淨的我你不要,要這個被人強暴過的身子?你發傻了嗎?”

“柔柔,對不起。”

這個時候的抱歉是不是來得太晚了!她不要這種同情式的愛,他在同情她,她知道。

“告訴我,我被幾個男人玩過了?”她作鬼也不會放了他們的,她惡狠狠地發誓。

因爲打擊太大,以至于昔日柔情似水的她已然變了性子,此時,除了憤恨之外,她沒有別的情緒。

“你不會想知道的。”他撇過頭去,不看她。

“告訴我。”她要報仇,就算要賠上一輩子,她也不在乎。

“五、五個。”

她的頭不住地點著,“是嗎?很好……”

她忍著疼痛的身子站了起來,事實上,皮肉之痛哪裏比得上心痛呢?那是這世上最痛的地方,她終于知道,也經曆了。

目光一冷,她看著他,用著事不關己的冷漠語調道:“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他們。”

說完,她猛地奔出了房間。

楚峻偉嗅到了一絲不尋常,連忙迫在她後頭,“柔柔,你要幹什麽?”

“化成厲鬼,達成所願。”空氣中傳來了她的聲音。

直到追到了頂樓,他才恍然明白——她想跳樓。

“柔柔,別跳!”

“峻偉,來生再見,希望來生我們不要有那麽多的阻撓、那麽多的怨恨。”

她茫然的眼神驚住了他,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飄忽的神情,從未察覺過她的微笑竟是那麽地淒美。

“峻偉,我愛你。”

她往後傾倒,身子如風中玫瑰……

“不,”

他跌倒了,在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她之際。

天空下起了綿密的斜雨,躺在床上的鄭湘柔臉色是這樣的蒼白、憔悴。

楚峻偉撫著她無瑕的臉,雖然心中有無限言诏,卻一句也吐不出來。

“她的性子太烈了,峻偉,她不適合你的遊戲。”

龍少雲用一種只有他們之間才懂的言語告訴他。看著好友困在情網之中,他不禁歎息。這個複仇遊戲即將結束。

太快了!他的複仇計劃還沒有開始即宣告結束。

這次的事件,也讓楚峻偉正視自己的不中用,在那個緊張、生死交關的時候,他竟沒用的保護不了他的女人!任她由高處跌落。

要不是少雲及時來到,恐怕她已魂歸離恨天了。

“少雲,你說我該怎麽辦?”他無助地問道。

“罷手吧!告訴她實話,在見識到她的反應之後,你還能狠得下心來嗎?”龍少雲拍著好友的肩膀奉勸著他。

楚峻偉不語,看著鄭湘柔纖弱的身軀,他真的做得太過火了嗎?

扪心自問,自己真的對她太苛刻了。

“怎麽樣?”龍少雲問他,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接受自己的建議了。

“不,我絕不放棄。”楚峻偉堅定地說。

鄭之遠應得的懲罰還沒有開始,到目前爲止,他還很享受這個複仇的快意,而且折磨她也是一種享受。

看到她痛苦,他快樂得很。他騙著自己。

盡管在她跌落之時他的心中曾有無限懊悔,但眼前的她還活著,所以那股曾經泛上心頭的酸澀又迅速消失,他的複仇意念很快地又取而代之了。

“峻偉,你確定?”

“當然。看到她痛苦,就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就算不爲我的快意,最起碼對得起我斷掉的右腳。”“你是在騙你自己,我看得出來你愛她。”

“住口,你什麽都不知道。”楚峻偉不想聽他廢話,他已經成功地將個人的情感壓下。

“你……唉!這麽做希望你不要後悔。我先回去了。”該說的已經說了,他拿這個好友沒轍,只好盼望他能早日清醒。

“不送了。”楚峻偉頭也沒擡,任思緒選擇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

她的身子飛了起來,好高、飄飄蕩蕩的……呼吸仿佛要被奪走似的。

“咳、咳、咳……”心漲得難受,她想將胸膛裏多余的空氣擠出,可試了幾次,只是嗆得更難受,一點用都沒有。

“柔柔,醒醒。”

拍著她胸前的大手是如此溫暖,耳畔所傳來的低沈嗓音就像他的一樣如此好聽。

她在做夢嗎?時光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一個午後,她躺在他的身邊睡覺,一直到夕陽西下,她才在他著急的呼喊中清醒。

“柔柔,醒醒。”

“偉哥哥。”下意識地,她叫著以前對他的稱呼。

“我是峻偉,不是偉哥哥。”他還是糾正著她。

她虛弱的一笑,“峻偉……”

“該吃藥了。”

“吃藥?吃什麽藥?”她完全醒了。

“醫生說你可能會受孕,爲了你好,你必須吃事後避孕藥。”他的聲音雖然溫柔,可言語還是很殘酷。

鄭湘柔想起了之前跳樓那幕,“我沒死嗎?”

“嗯,以後不准你玩那該死的跳樓遊戲,要是少雲沒來得及抓住你,你早就死了。”他也想起那驚人的一幕,他相信這輩子他只要每想到那個畫面一次,一定會心驚一次。

“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你不想報仇嗎?”也許唯有報仇這個方式,才能讓一個人勇敢的活下去面對未來。

他就是這樣,他相信只要激起了她的鬥志,他便不需要時時刻刻地盯著她。

“我沒有錢打官司。”她很想,可是她必須認清自己的能力,她沒有錢,除了死,她想不到另外一條路。

“我可以幫你。”

“我不想欠你,也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她堅決地拒絕。

“你值得的。”

這句話讓鄭湘柔不得不擡頭看他,他可知道他在說什麽?

“柔柔,我愛你。到你失蹤的那一刹那我才恍然明白,你對我是多麽地重要,在找不到你的那段期間,我的心死過幾遍你可知道?那時,我就對著上天起誓,只要找到你,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在乎。 過去,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我要的不是同情。”她的心裏因爲他的話而喜悅,但是她告訴自己要理智些,才能保證不再跳進一個沒有回應的世界裏。

她已經沒有本錢了。

“柔柔,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這不是同情,是愛,是至死不渝的愛。”他的眼鎖著她的,他的眸光深邃,充滿著濃情。

她該相信嗎?

他表白的時機這麽敏感,她不了解他的動機。

“是因爲意外嗎?這個意外讓你恍然大悟?”她問,話裏有著遲疑。

“是,若不是這樣大的意外推了我一把,恐怕這個時候,我還是沈浸在複仇之中。”

“複仇?什麽複仇?”

“其實,這件事也不該瞞你了。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找你們鄭家複仇的。”

“因爲你的斷腿?”

“是。”他摟著她的身軀,“可我沒料到我竟愛上你了,愛得難以自拔,是你的溫柔和情意讓我及時回頭,讓我在鑄成大錯之前收勢。柔柔,是你的愛感動了我,我決定不再複仇了,我要愛你,用一輩子愛你,你相信我嗎?柔柔。”

他的誠懇讓她沒了防備,也讓她選擇再給他一次機會。

“嗯……峻偉,我相信你。”

“太好了。”他輕吻著她的額頭,“讓我們忘了過去,從頭開始。”

讓我們忘了過去,從頭開始。

話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如此困難,她知道,已經發生過的事是無法忘掉的,從頭開始更是不可能。

那天,峻偉的表白的確讓她的心好過了一些,但當Ji Qing退潮了之後,殘酷的事實還是擺在眼前。因爲,自那天起,峻偉開始拒絕碰她。

雖然他沒有明擺著嫌惡,但敏感的她知道他對于她被人玩弄過的身子嫌棄得很。那件事造成了他不願意碰她,她也不願意讓他碰的後果,兩人之間的距離雖曾靠近過,但又變得如此遙遠。

她知道他們都無法忘記那一段事實,更沒有辦法可以選擇遺忘他們所不要的部分。她對兩人之間的未來憂心,他們還有好長的一輩子要過,她該怎麽辦呢?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她愈來愈憂郁,他每一個無心的舉動都能引起她的聯想,甚至于無心說的話她都一直想。這樣的她,已經愈來愈神經質,甚至心頭的疙瘩到了崩潰 邊緣,幾欲爆發。

這天午後,楚峻偉的朋友來了,他讓她坐在沙發上休息。“別亂跑,一會兒過來看你。”

“嗯!”她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等房門一被關上,她立刻想到,是不是她見不得人?否則,他爲什麽不介紹他的朋友給她認識?還是!他嫌她的身子肮髒,只能待在這裏?

一連串的想法一發不可收拾的充滿了她的腦間,她雙手抱住頭,頭好痛啊!

淚水滾落到頰邊,她嗚咽著,不敢讓任何人聽到自己的聲音。

“嗚……好痛。”她抱著頭,不自覺地開了房門走出去。

“她最近還好嗎?”

“應該還好吧!”楚峻偉低沈的聲音透過門板傳至鄭湘柔耳邊。

“那就好,畢竟你讓她以爲自己被強暴。”

她?她是指誰?是我嗎?鄭湘柔將耳朵貼近門板,聽到了他的回答——

“這不過是複仇的計劃之一。”

“看來,你還是忘不了複仇。”

“你忘了,我今天會有這樣的舉動,都是他們自找的。”

“冤有頭、債有主,你拿她來報仇,不是……”

“別淨是說我了,你自己不也一樣?”他不答反問。

“我的狀況不同,他們一家奪走我的家産,過了衣食無缺的生活這麽久,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免責。可你不同,當年害你的可是鄭之遠,犯不著拿他妹妹的清白開玩笑,你不也已經得到她了。峻偉,夠了。”龍少雲勸著他,好友的心智已被複仇給蒙蔽了,再這樣下去,痛苦的會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

“不要再說了,這是我的計劃,你等著看,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嘗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滋味。”楚峻偉阻止他再勸自己,這個時候收手,太可惜了。

門外的鄭湘柔聽得一清二楚,他讓她以爲自己被強暴了!

事實上,她還是幹淨的,他讓她活在那樣又驚又怕的陰霾之中,是爲了複仇!難道真如他所說的,看著她痛苦,他便會快樂?

他有沒有想過,一個被奪去清白的女子要活下來是多麽不容易,雖然他一直用行動告訴她他並不在乎,但當東窗事發、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之後,她竟不知道該是爲了沒有失身于人而高興!還是要爲了他的作風而哭泣。

她慌亂地奔離!腦中完全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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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9:06:36
第七章

接下來的時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楚峻偉。她太清楚他了,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絕沒有松手的可能。

她會配合他的。

在這個時候,她還是爲他所有惡魔般的舉動感到抱歉,因爲,那都是他們家造成的。

若是發生意外當時,爸爸和媽媽不曾爲了推诿責任而去買通律師,不曾將大筆金錢投在哥哥的訴訟上,他會得到很好的醫療照顧。

那麽,他也不會因此而移民,她也能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照顧著他,用一生的歲月來彌補他。只可惜,一切都不是想像中的那樣。

他帶著複仇的心回到台灣,是抱著必成的決心吧?

想來,自己若不在這個時候成全他,讓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樣,他可能會有下一步動作。

而下一步的複仇行動又是什麽呢?她不禁揣想。

也許,他肯借錢給哥哥的事並不簡單,更或者,那個讓哥哥一頭栽進去的內湖農地變更的事,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想到此,她不禁害怕了起來。

害怕事情真如她所想像的,那麽……早知道,她就不該來了。

她苦澀地一笑,所謂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

錢已經欠下了。

“在想什麽?”不知何時,他已經接近床邊,看著驚懼的她,那股高揚的喜悅竟轉成皺眉。

“啊?沒什麽。”她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方式面對他,只能選擇一如往昔。

“很好,我不希望你整天胡思亂想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最好。”他整整衣服。

“你要出去?”

“嗯,和朋友約好出去。”

“什……什麽時候回來?”

“不一定。”他彎下身子,撫著她的臉,“不用怕,老陳在家,還有守衛也在。”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有有心的提醒,他的舉動讓她有些悲傷。

他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自己沒被強暴過。他刻意的提醒,是想讓她心生恐懼、心底難受嗎?

“乖,我很快就回來。”

如豢養的情婦一般,她永遠扮演著等待的角色。

“嗯。”她順從地點頭,似乎自己真的有病,不能接觸外界、不能靠近人群。

從三樓的落地窗望出去,她看著楚峻偉駕車呼嘯而去。

愣愣地放下窗簾,她思索著這一切和未知的未來。

兩個人的相處從親密到疏離,從熟悉到陌生,她曾感受到他的溫柔,也曾感受到他的絕情,如今他的絕情是這樣的刺痛她的心,她該怎麽辦呢?

她曾經單純的以爲,只要付出她的愛,他一定能感受得到,並且回報些許。

但,她太天真了,他的恨意是這樣的深,他複仇的意志是這樣的堅決,連從外人手中救回她之後,還不忘騙她。

要是當天,她就這樣跳樓死了,他會難過嗎?

還是,就讓她帶著遺憾離世,他一點也不會愧疚?

他之于自己,是如此重要;自己之于他,半點分量都沒有。

或許他們之間需要再多個孩子,來拉進彼此的距離吧!

她曾經見過一個婚姻不幸的女子,因爲有了身孕,兩夫妻有了新的情感寄托!一同探討如何帶小孩、如何養育小孩……他們之間的話題多了,感情也愈來愈好,兩人一起爲了共同的理想打拼,她成功的挽救自己的婚姻。

她該像他們一樣,爲他生個孩子,然後兩個人一同爲了這個孩子的一切而努力嗎?

可是,他不要孩子的。她想起了他叫她去買避孕藥的情景,他曾警告過她、不要有母憑子貴的想法。

黯然地飲下眸子,這個懷孕的念頭很快地被壓下。 畢竟,最近他已經不碰她了。

吃不吃避孕藥又有什麽差別呢?歎了口氣,她再次爲了前面的路而感路茫然。

他們會約在舞廳談生意,還真是拜台灣的酒色文化所賜,楚峻偉厭煩地看著兩手不安分的在舞女身上揉捏的文氏企業老板。

“我說文老板,你酒也喝了,女人也抱了,該簽約了吧?”若不是看在他公司裏有他要的東西,他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

“別急,你這個年輕人,做事要沈得住氣,這樣莽撞、沈不住氣,可是很容易讓敵人摸清你的底細的。”文老板邊玩樂還不忘說教。

楚峻偉不想理他。

“楚總,你答應的事……”

“放心,等你簽了約,我自會將秘書送到你家門口。”他不在乎那個女人曾是他的床伴,也不介意文老板開口跟他要了他旗下最優秀的秘書小姐。

“好,我這就簽,到時候你可別舍不得。”文老板拿起兩份合約書,利落地簽下了他的大名。

有了這份文件,他對鄭之遠的複仇可算正式開始了。

楚峻偉惡意的笑了,損失了一個女秘書又如何?她只是他不要的女人之一。只要能見到鄭之遠搖尾乞憐的模樣上切都是值得的。

“來,文老板,我敬你一杯,祝我們的開發案成功。”

“好!合作愉快!幹杯!”

舉杯相碰,他痛快地飲下這苦澀卻又甜美的酒,一杯接著一杯……

當時針指到十二時,楚峻偉醉醺醺地回到家裏,酒意甚濃的他沒有因爲醉了而頭痛,心中反而有一股沸騰的喜悅,這種喜悅自他成年後就不曾湧上心頭了,他知道是爲了什麽!是爲了明日鄭之遠的身敗名裂。

“哈哈哈……”他開懷大笑,這一次,是真心爲自己的快樂而笑,爲自己達成願望而笑。

“峻偉,你回來了。”

鄭湘柔在樓上聽到聲響,穿著睡衣的她奔到樓下,卻見到他趴在沙發椅背上笑個不停。

她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平日即使是酒後神智不清,依舊可以讓人感到他身邊泛著危險的氣息。“哈哈哈……”他還在笑。

鄭湘柔試著扶起他,酒氣撲鼻而來,她被熏得有些難受,“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還看得很清楚,你是仇人的妹妹。”

聞言,憂傷的情緒覆上了她的臉,就算是酒後,他的複仇之心仍是如此強烈。

本欲扶起他的身子讓他回床上躺好的,但這一刹那間,鄭湘柔想起了那個被推翻的想法。

這個想法,已經被她自己給否決,可現在這個情況,不正是上天給她的一個機會嗎?

偷他一顆精子,讓自己懷孕。

喔!上帝,請原諒她,她真的已經不再想了,可是,眼前卻有這個機會。

如果她想要一個小孩來改善兩人的關系,她實在應該把握這個機會的,她一再地說服自己將罪惡感和不安給舍去,一旦他醒了,她可以當作今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直等到她確定懷孕再告訴他,然後……

他會跟她結婚,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再對立,順著這個方向走,她會得到他的愛的。

她編織著這個美麗的幻想,終于下定決心。她扶起昏昏沈沈的他,走到樓上,開始了她對他的誘惑。

翌日清晨。

窗外的鳥聲啾啾叫著,驚醒了心虛的鄭湘柔,她連忙起身穿好衣服,並替楚峻偉穿上,等將房裏的一切都打理整齊並恢複原狀後,她便匆匆地離開他的房間。

她一如以往地去替他准備早餐,當昨夜什麽都沒發生過。要是她能順利的懷孕,將會有另一番不同的局面。

她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並在心中祈求上天!讓她如願以償吧!

這只是個小小心願,老天爺會成全她的,她深信不疑。正因爲如此想,所以她的臉蛋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仿佛她已經是個有身孕的婦人,正在爲先生准備早餐。

她將土司抹上一層奶油,並夾了荷包蛋、火腿在裏頭,然後端著托盤來到客廳。峻偉一向習慣邊吃早餐邊看早報,做了他的情婦這麽久,這些習慣她知道。

她來到大門日撿起早報,這時起了一陣風,吹翻了報紙的內頁,好巧不巧地竟讓她看到了那聳動的標題——

又見土地變更弊案商業公會員工鄭之遠涉案

鄭湘柔瞠大了眼,一時之間竟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她再繼續往下看,意看愈心寒,檢舉哥哥的人竟然是峻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峻偉願意借哥哥錢了,爲什麽還去檢舉哥哥?這麽一來,哥哥有可能被判僞造文書、賄賂等等的罪。

她拿著報紙奔進屋內,她需要峻偉的解釋,只要他否認,她會相信他的。

“咦?今天的報紙這麽早就送來了!”

鄭湘柔回到屋裏時,楚峻偉已經醒了。

顯然他也在等報紙。

“峻偉,報上說的都是真的嗎?”鄭湘柔忙問。

“喔!你說那個身爲公務員又知法犯法的鄭之遠啊!”他沒有否認,反而幸災樂禍。

她心一冷,原來真是他。“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哼,明知故問。”他不看她,徑自拿過報紙仔細地看著,他有興趣的是這固。

文老板果然相當守信,想來是陳秘書的床上功夫讓他滿意了。

這樣一來,鄭之遠就等著吃牢飯了——爲他自己貪婪所招惹來的麻煩,還有幾年前逃過的一劫。

“你還不死心?我抵哥哥的罪還不夠嗎?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敢罷手?你說啊!要我怎麽做你才會放過哥哥?”她失去理智,不住地搖晃著他,要他說個明白。

“他是他,你是你,在我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抵罪不抵罪的!”他推開她。

鄭湘柔被他這麽一推,跌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仍是哭喊著:“那我呢?你爲什麽要報複我?”

“哈哈哈。”他仰天一笑,而後低下頭來惡狠狠地看著她,“我本來就沒有報複你的意思,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任我蹂躏,又怎麽能怪我呢?”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這句話讓她連同嘴的能力都喪失了。他說得沒錯,從他回國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是她纏著他。

“可我愛你啊!”她試著告訴他她的心意。

“我知道,所以你雖然一無是處,卻也能讓我利用。”

他知道她愛他,卻不但無視于她的愛,甚至拿來利用。

她不住地搖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她愛上的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魔鬼啊?

可以這樣無心、無情、冷血、冷漠。

“好了,少說廢話,該是決定你去留的時候了。”他硬生生的壓下不舍,事已至此,只有走下去才是唯一的路!他們已經撕破臉了,她沒有理由再待在這裏。

“不,不要趕我走。”她的眼中閃著絕望,臉也蒼白得毫無血色,被他逼至絕境的她,仍是了心想留在他身邊。

“你還想留下來?”意外地,他的確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想留下來。

她以爲自己的留下可以讓他幫鄭之遠脫罪嗎?

還是她以爲只要留在他身邊,她就能衣食無缺?

依他對鄭家人的認識,他選擇相信了後者。

他冷眼看著趴在地上的她,“你確定要留下?不怕我的複仇手段還沒完?”

“還有什麽比你欺騙我被強暴的事更殘酷的?”她站了起來,說出她已經知道的真相。

他的身體一僵,沒有回笞,但由他握緊的拳頭可以看出他的怒氣。

“何況,我已經沒有家了。”她幽幽的說,仿佛這一切都拜他所賜。

“這些怨不得我。”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只希望你能讓我留下來,並放過哥哥一馬。”

“憑什麽?”

“憑一個賭注!你不敢下的賭注。”

“笑話,我有什麽不敢的?”他反問她,這個女人不錯嘛!竟然跟他談起條件來了,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麽把戲。

“給我三個月,三個月內如果你愛上我,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如果不能,我會走,永遠不再出現于你面前。”

他又笑了,仿佛她說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不可遏。

“三個月要我愛上你?哈哈哈……你來這裏多久了?三個月不止了吧?我愛上了你沒有?沒有。你燒什麽鬼符給我吃,我愛上你了嗎?沒有。證明你用的任何法子對我一點用都沒有,你還想要我給你三個月?”

鄭湘柔無視于他的恥笑和不耐,這是她最後的嘗試,如果他還是不愛她,她就此死心。

“你不敢跟我賭?”她激他。

“沒什麽好不敢的,三個月就三個月,希望到時你別又來這套一延再延的把戲。”他先警告她,在這之前,他也告訴自己,這段期間內當她是空氣一般,不能受到她的任何影響。

“不會的。”她向他保證也向自己保證,到時候如果仍是失敗,她可真的要死心了。

不、不會的,她不會失敗的,她會讓他愛上她的,她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腹部,一切都要靠它了。

“你會放過哥哥吧?”

“你說呢?”他只給她模棱兩可的答案。

決定是容易的,做起來卻是如此困難。

尤其是他決意要排拒她的時候,她所承受的困難遠比想像中的多上許多。

但鄭湘柔告訴自己不能退卻,爲了得到一個孩子,她知道自己必須勾引他,必須增加他們在一起的機會,否則,光憑著那一晚,她實在沒有把握。

但是,仿佛是刻意的,從那天的早餐談判後,他不但成功的避開她,就算在必須見面的場合裏,他也絕不看她一眼,一眼都不肯。

想到此,她有些氣餒,眼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一點進展都沒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哥哥沒事。

在楚峻偉運用關系並對外澄清是場誤會之後,哥哥的工作保留住了,他們仍舊像之前一樣維持著債務關系。

這已經是峻偉的極限了,她知道。要一個恨了十多年的人懈下防備是多麽不容易,更遑論原諒了。

她一方面感謝他,一方面又爲著自己對他的愛愈來愈深而害怕,怕三個月後,她真的必須離開。

還沒來得及想個完全,她的胃裏居然一陣酸意湧上,逼得她想吐。

“好難受。”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第一個反應是回想自己早上吃了什麽。但思索一陣之後,她找不出答案。

霍地,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快得讓她指手不及,會是懷孕嗎?

她又驚又喜,胃中的酸意已不讓她覺得難受,她立刻直起身,找到了皮包馬上奔了出去。

“鄭小姐,你懷孕了。”醫生面色凝重的問她:“你要把他生下來嗎?”

“要,我當然要。”

醫生爲難的看著病曆表上的年齡。

鄭湘柔立刻會意,忙補上一句:“我不是未婚媽媽,我已經結婚了。”

“那就好,這年頭很多未婚小女生來我這邊說要墮胎。”

“醫生,我不會的,我懷孕了我先生會很高興的。”她就像一個幻想著幸福未來的女孩,一直沈浸在自己編織的想像之中。

“那麽,我要說恭喜你。”

“謝謝你,醫生。”她起身謝過醫生,“請問預産期是什麽時候?”

“你最後一次月經是三個月前的時候,你已經懷孕三個多月喽!”

這麽說,不是那個他喝醉的晚上。

他最後一次碰她,應該是她以爲自己被人強暴的前幾個晚上,這樣一來,她爲什麽被綁架後下半身酸痛就可以理解了。

原來,他在那個時候要過她。

“記得要按期來産檢,一會兒請護士告訴你該怎麽做。”

“嗯。”點點頭,很快地,她就要和在座的其他媽媽一樣坐在這裏等著看嬰兒的超音波。

想著想著,她不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出了醫院,她攔了計程車,直奔日月集團的大樓。

鄭湘柔奔出計程車,後來才想起自己是孕婦不能用跑的。她慢慢地走著,卻抑制不住自己跳躍的心。

“我要見你們董事長。”

“董事長在開會,暫不見客。”樓下的接待小姐又換人了,所以不識得她。

她忽然感覺到楚峻偉淘汰人的本事很強,不禁慶幸著自己仍在他身邊。

“麻煩你幫我知會一聲,我有要事。”

她急切又喜悅的模樣令接待小姐不解,但她還是替她按了內線。

“請問你貴姓?”

“我姓鄭,叫鄭湘柔。”

那名接待小姐拿著內線談了約莫一分鍾,才挂上電話。“總裁不見你。”

“麻煩你轉告他,我有要緊的事。”她不死心,人都到了這裏了,她不願意回去等他,她急于知道他的反應。

接待小姐拿她沒辦法,只好再撥。“嗯,是……”

挂上電話後,她爲難的看著鄭湘柔。“鄭小姐,總裁要我轉告你,他說……”

“他說什麽?”

“總裁說,沒什麽事比得他的合並案重要,就算是他母親來了也一樣,何況、何況你只是他不要的床伴……”

打擊,這是一個他給她難堪的打擊,他告訴別人她的身份,要她獨自承受他人鄙夷的目光。

破滅!他讓她連短暫喜悅的曙光都要奪走。

“鄭小姐,我怎麽看你都不像是做人家情婦的,你真的是總裁的情婦嗎?”好奇的接待小姐小聲問她。

鄭湘柔用眼淚回答她,而後心痛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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