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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蔡小雀]不吻我,試試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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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3:49 |倒序瀏覽
不吻我,試試看 作者:蔡小雀

她出身跆拳道世家,卻只有「白帶」程度
為一吐受嘲笑的鳥氣她立志要嫁個功夫高手
有奧運金牌掛保證的他正是她的最佳選擇
所謂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不過就是一層紗的距離,會有多難搞?
先是當著眾人的面大聲向他告白並求婚
可惜他的不領情讓她首次出擊無功而返
她再接再厲的帶著保險套溜到他房裏
無奈生米尚未煮成熟飯便被他趕了出去
在狗頭軍師指導下她重整旗鼓再次闖關
這回她以拜師學藝為名行勾引之實
就不信美色當前他還能如老僧入定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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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4:11
楔子         

  這個年頭變了……

  男的追女的不稀奇,女的追男的才叫犀利。哭哭啼啼的愛情暫時拋在腦後,偷來搶去的愛情現正熱售。

  如果你未曾接觸過武俠大師古龍筆下的三大俠客──陸小鳳、西門吹雪、花滿樓的驚天動地事蹟,你最好馬上去找來看看。

  如果你還沒見識過「大道專科學院」裏的三小女子──陸小豐、西門炊雪、花曼樓的搶人功力,你這一次就虧大了。

  聽說──

  她叫陸小豐。

  是跆拳道世家裏嗓門最大,武功最爛的小妹。

  她生平最大的志願,就是搶到那位風靡全球武術界的跆拳道第一高手做老公。

  好在父老和師兄弟面前大大出一口鳥氣。

  又聽說──

  她叫西門炊雪。

  是號稱十項全能打工美少女,自幼家貧,所以養成她見到工就猛打,看到錢就狂賺的天性。

  生平最大志願,就是搶到一個億萬富翁富可敵國的男人做老公。

  在所有街坊鄰居和親朋好友面前大大出一口鳥氣。

  再聽說──

  她叫花曼樓。

  是個性保守的圖書館員,嗜書如命,無論走路吃飯坐車睡前皆手不離書,一天沒書看就會抓狂抓牆壁,陷入焦慮。

  生平最大志願,就是搶到那個舉世聞名穩重權威的心理醫師做老公。

  醫好自己的強迫性閱讀焦慮症,在取笑她的同事面前大大出一口鳥氣。

  然而,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就從那一個春天的早晨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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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4:43
第一章         

  就是這個春天的早晨,陸小豐從二樓的檜木樓梯上失足滾到一樓道館的地板上。

  她有一個爛預感──每個跌倒了的早晨就會導致一個爛日子的開始。

  上次她從二樓滾到一樓時,就是聯考睡過頭的那一天,害她從台大法律系的志願淪落到大道專科學校家政科。

  雖然,道館裏所有的師兄們都強烈懷疑她有任何法律或家政常識,更質疑她所宣稱的──我絕對會成為臺灣法律界的明日之星!

  但是那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每逢她從樓上滾到樓下來,那天必慘無疑。

  小豐顧不得撞出滿眶淚來的疼痛鼻子,連滾帶爬地沿路哀號沖進道館裏。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她小臉煞白,氣喘如牛。

  占地六十幾坪的道館裏,二十幾名師兄正在指導著近六十名學員「抓起來、過肩摔」的基本功,聞聲不禁統統停下了動作,詫異地盯著他們的小師妹。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小豐,妳流鼻血了!」

  她不以為意地抹掉鼻血,激動地對著熱心關懷圍過來的師兄們道:「我又從二樓摔到一樓了。」

  「嘶──」

  所有的人全倒抽了一口涼氣。

  初階的學員們卻是面面相覦,沒人聽得懂這二十幾名威風凜凜的大漢和這個小蘋果般可愛的女孩的啞謎對話。

  「妳確定嗎?」二師兄遲疑地問道,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你說咧?」她沒好氣地指指流下兩管血痕的鼻子。

  「那怎麼辦?」三師兄訥訥地道。

  「快去行天宮拜拜好了。」大師兄很有威嚴地道,事實上他自己也不太確定這樣好不好。

  他沒有忘記最近一次小師妹從二樓滾到一樓後,當天就發生了三重大淹水事件。

  「我看還是快點去請示師父好了。」成堆的師兄裏有一個舉手發表意見。

  這個意見瞬間獲得大家熱烈的支持。

  「對對對,去請示師父最好!」

  「不要。」小豐無奈地嘟起小嘴。「我爸又會說我迷信、鄉願、昏庸,以及M&M巧克力吃太多,然後接著就會考察我的拳腳最近有沒有進步,哎呀,不要啦,好煩喔。」

  她已經夠心慌意亂忐忑不安了,此時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老爸的訓話。

  尤其她在傳家跆拳道館薰陶了這麼久,遲遲未能從最初級的白帶晉升到黃帶,真是標準的丟臉丟到家了,而且每次人家問:「妳是什麼帶的?」就要被迫回答「我白帶」,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了某種說不出口的婦女隱疾呢。

  唉,她爸常說,等到她升上紅藍帶,或是得以參加鰭量級比賽,恐怕已經是三千年後的事了。

  搞什麼嘛,她自己也很生氣啊,明明老爸就是黑帶第八段的高手,她卻是這麼差勁,她真懷疑爸爸根本是隨便教教而已。

  「不會的,師父最近心情還不錯。」大師兄安慰她。

  「對呀,聽說本屆中華跆拳道大會要請師父去當第一副審,他心情可好得咧。」二師兄也說。

  「而且師父很高興這次終於有機會見到旅居美國的奧運金牌高手關烈。」三師兄滿臉崇拜地道:「這個史上最年輕的第一高手將擔任本屆大會的顧問,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迷哥迷姊擠破頭……」

  他話還沒說完,小豐的雙眼已經當地亮了起來。

  「關──烈?!」她尖叫起來,完全忘記摔到流鼻血的那回事了。

  一想到關烈,她眼前就開始閃出一片亮晶晶金碧輝煌的玫瑰花邊和背景,裏頭鑲嵌著一名英姿煥發、俊爾不凡、高挑矯健濃眉大帥哥。

  就是這個光,就是這個……呃,就是這個人。關烈,今年二十七歲,連續三屆奪得亞洲跆拳道中量級冠軍,以及摘下本屆奧林匹克運動會第三量級冠軍,可說是全球最魅力四射、前途燦爛的跆拳道高手。

  聽說光是國際知名運動用品商和飲料商就捧了天價般的大筆銀子,想聘請他為產品廣告代言,但人家關烈可不缺錢,他家在美國有間大銀行,他個人在西雅圖和紐奧良也有兩間生意興隆的跆拳道館。

  嘖嘖嘖,又帥、又有武功、又有錢,加上家世又好,難怪最近他已經擠下英國知名球星,成為時代雜誌上最新的熱門人物。

  小豐光是想到自家老爸可以和這位傳奇高手碰到面,她就忍不住全身血脈僨張起來。

  提到心目中的偶像,眾師兄登時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到時擠破頭也要弄到入場券。」

  「我去打聽主辦單位裏面有誰是老相好……」

  「也許我們可以向師父哀求,請他帶我們一起去。」

  啐!眾師兄同時對小師弟投以一記大白眼。

  師父哪里會管他們的死活啊?關烈也是他的偶像,他又怎麼可能讓徒弟們親臨現場看見他紅著臉、喘著氣,靦覥地要求和關烈握個手,甚至合拍一張照片呢?

  那素來剛強威嚴的師父形象可能會當場摔得一地粉碎吧。

  小豐臉兒紅紅、眼兒晶亮,沒有理會師兄們的議論,她忽然興奮地大喊一聲。

  「我決定了!」

  二十幾名大漢不約而同望向她──什麼?

  「我要嫁給關烈!」她興高采烈地宣佈。

  偌大的道館內霎時陷入一片死寂,咻地一陣冷風不知打哪兒卷了過來,就連初階學員們也噤若寒蟬,足足僵硬了兩三分鐘後,器宇軒昂、威風八面的大師兄首先爆出狂笑聲。

  「哇哈哈哈……」

  瞬間像是推倒了骨牌般,全場人士不約而同大笑起來,抱著肚、捶著胸,就差沒有囂張地指著她的鼻子猛搖頭了。

  小豐小臉一沉,「夠了喔,啊是怎樣?我就這麼沒有行情嗎?註定一輩子嫁不到好老公?」

  這年頭都沒有人「尊敬愛護」小師妹了嗎?換作是古時候,他們此刻恐怕已經被逐出師門了。

  大師兄伸手拭去眼角流出的笑淚,吸了吸鼻子,滿臉同情地道:「小豐師妹,我瞭解妳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妳所說的任何話我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是說真的!」她氣急敗壞的嚷著。

  「妳還小,不知道世情詭譎人心險惡,妳乖乖先去吃早餐,吃完後去逛逛百貨公司,血拚個兩三袋戰利品,回來以後好好睡一覺,就可以把今天早上滾到樓下的那件事忘個一乾二淨了。」二師兄安慰地拍拍她的肩頭。

  「我滾到樓下跟我要嫁關烈有什麼關係?」她氣憤地道:「就是有你們這種師兄,一天到晚看不起我,我的拳腳才遲遲停留在……白帶,而未能升級!」

  可惡,她不要白帶、不要白帶,就算只是晉級為黃帶,她也會為此而千恩萬謝老天爺呀,嗚……

  「冤枉啊!」一堆大漢忙不迭喊冤。

  跆拳道除了要動作靈敏反應快,不怕痛不怕摔不怕難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平時自製,但在必要時也要心狠手辣。

  小豐拳腳招式打了個亂七八糟不說,每次要對陣時,她還沒打就害怕弄痛對手,這樣又怎麼可能會成功擊倒對手獲得晉級呢?

  「不用再說了。」她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毫不愧疚地將所有的失敗都歸罪於眾師兄。「還說我不知人心險惡,哼!自從認識了各位師兄後,我就很會寫人心險惡這四個字了。」

  「小豐師妹,不要這樣講嘛……」眾師兄紛紛哀號討饒。

  「會議結束。」她斷然地轉頭離開,邊揮揮手,「去教課、去教課,至少你們的拳腳比你們的嘴皮子厲害太多了。」

  小豐不爽地走出大門,索性連早餐也不吃了。

  就算這樣會被煮飯的秀珍阿姨念到耳朵出油,她也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吞下任何一顆稀飯米粒。

  但是她的胃永遠有空位裝一客麥×勞的漢堡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關烈最受不了笨蛋。

  他討厭政客、痛恨奸商、厭惡花癡……但他還是最受不了笨蛋。

  但是此時此刻無視於他冰冷眼神,還逕自滔滔不絕獻殷勤的這位國際化妝品公司的胖商人,絕對就是他的神經會自動歸類於「笨蛋」的那一種。

  「夠了!」他倏地站起身,一百八十四公分、七十公斤的標準身材引起全場女人癡迷的目光和口水氾濫。

  胖總裁傻呼呼地抬頭望著他,茫然失措。「呃,怎麼了嗎?是不是關於我剛剛提的那個價碼有問題……」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透過父親強烈地希望和他在臺北見上一面,關烈根本不可能浪費時間在這裏招呼客套噓寒問暖;雖然他從頭到尾沒有笑容,而且從嘴裏進出的字還不超過五個。

  「不。」他勉強禮貌地一點頭,淡淡地道:「我不代言、不廣告。」

  「不要這麼快就拒絕呀,請看在令尊的面子上……」胖總裁慌了,臉上急急堆滿討好的笑容。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去吃個漢堡。」關烈莫測高深地一揚眉,動作優雅地迅速走向大門。

  就連一絲絲躁急的模樣都沒有,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怒氣已經瀕臨發作了。

  「關……呃,關先生、關先生……」胖總裁想急喚他回來,又唯恐被旁人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關烈。

  一身黑色套頭衫和牛仔褲緊裹住關烈結實的上半身和修長的雙腿,他看起來就像個光芒四射的國際男名模,而這也是胖總裁看上他來代言化妝品的原因,除了他炙手可熱的名氣外。

  每個女人絕對會爭相搶購這種能夠誘惑關烈的化妝品,尤其是口紅。

  但是現在關烈走人,所有的希望幻想都破滅了……

  胖總裁第一個念頭就是追上去,但更深知惹惱了關烈的下場只怕會更淒慘。

  「哎呀呀……」胖總裁喃喃自語,滿臉苦瓜。

  而在五星級飯店對街的金黃色大M招牌下,飄出了關烈熟悉的香味。

  鬆餅淋上濃郁的奶油,再加上一個滿福玉米堡和一杯熱騰騰的黑咖啡……他不禁歎了一口氣,很高興自己再度碰觸到文明。

  速食店裏排列著人龍,英俊高挑的他一走進去再度吸引了眾人驚豔的目光,他已經開始後悔沒有戴上西雅圖水手隊的棒球帽了。

  他抬頭假裝研究著自己要點什麼,忽然一個輕觸襲上他的右臂,出於敏捷的反射動作,他繃緊的身軀一閃,修長有力的手指已經牢牢扣住對方。

  「啊痛痛痛……」

  他眼皮子底下一個小東西在哀哀叫,關烈這才注意到「襲擊」他的是一個身高勉強抵達一百六十公分的年輕女孩。

  一如出手時的閃電迅速,他鬆開了她的手,瞇起眼睛盯著她,「抱歉。但是妳想做什麼?」

  小豐忘了疼痛的手掌,驚喜地仰頭望著他,「我真的沒看錯,你就是關……」

  他老實不客氣地一掌緊捂住她的嘴巴,「那個不重要。妳排隊了沒有?」

  可惡,一天應付一個笨蛋已經是他的極限。

  「呃,有哇,我排在你後面。」她瞥眼打量了一下,「但是你現在害我插隊到前面來了。」

  他眼角抽動了下,牙根咬緊。「是我害的嗎?」

  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是自己鬼鬼祟祟地搶先動手動腳的?

  「當然,但是我一點都不介意。」小豐笑開了小臉,樂不可支又不敢置信地頻頻搖頭。「天啊!我剛剛還以為我眼花了……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居然能夠親眼見到你,我還以為我今天的運氣一定爛到極點了,沒想到否極果然可以泰來的呀。」

  她無視于關烈越來越冷峻不耐的眼神,興奮得語無倫次、顛三倒四。

  「妳要點餐了嗎?」他突兀地打斷她的話,很「客氣」地問道。

  「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讓你請,這樣不太好意思吧?謝謝你,我要一個滿福堡和一杯柳橙汁。」她高興到眼前金星晃動,作夢都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夢中的偶像,而且他還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請她吃早餐呢。

  禮、義,忍耐、克己、百折不撓是跆拳道精神……關烈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念著。

  他取出皮夾,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放入她掌心裏。「給妳買漢堡外帶去看心理醫師。我還有事,先走了。」

  該死!難道他連平平靜靜地吃個漢堡的小小心願都無法實現嗎?

  看著那天神般閃亮亮的跆拳道明星轉身就要離開,小豐頓時將漢堡拋到九霄雲外,二話不說就黏了過去。

  當關烈發現她居然緊跟在屁股後頭尾隨不放時,他鬢角微微的抽疼已經擴大成了青筋悸跳。

  他猛然轉頭,瞪著她。

  「嗨,我是陸小豐。」她仰頭咧嘴一笑。

  「讓我來澄清一點。我不認識妳,也不想認識妳,以前不想、現在不想,未來也完全不想。」他毫不留情地道,黑眸微瞇的瞪著她。

  通常他無情冷漠的拒絕方式就足以擋掉絕大部分的花癡迷戀,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眼前這個年輕女孩蘋果般紅潤的臉蛋驀地漾開了一朵大大的笑容。

  「哇,你好有個性喔!」她看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就像外國激情羅曼史小說裏所形容描述的那種男主角,又高大又強壯、又英俊又深沉,聲音低沉充滿磁性,性情自負傲然,而且他上上下下的尺寸都那麼迷人……尤其他的大腳。

  小豐面紅耳赤又著迷地揣度著:假如那個關於男人腳的尺寸與「那裏」是呈正比的理論正確的話,那麼他絕對是男人中的男人,極品中的極品。

  喲呵呵呵……她真是個色女郎。

  但是對他身材的垂涎與遐想卻是再健康不過了,畢竟赤裸的大衛雕像都可以是藝術品了,關烈的可一點都不會輸給大衛雕像呢。

  關烈訝然地瞪著面前這個狀似清純可愛卻一臉流口水樣的少女,她絲毫沒有掩飾灼熱的目光,試圖用眼神將他全身剝個精光。

  不知怎地,他卻覺得不討厭……而且該死的是,他竟然硬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Shit!地獄在我沒發現時結冰了嗎?」他低咒一聲,硬生生壓抑下那沒有理性的勃發悸動,十分不悅地瞪著她道:「小姐,請妳自重。還有,先把口水擦一擦。」

  小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小臉一紅,慌忙抹了抹流到下巴的口水。

  天啊,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真實地對著一個男人唾液氾濫如河。

  「抱歉。」她小臉滾燙了起來,努力挽回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你要相信我。」

  「噢。」他看起來一個字也不信。

  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尖,「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你是我的偶像。」

  他不著痕跡地稍微挪動了一下姿勢,好紆解褲頭緊繃脹痛的不適感──該死的牛仔褲!

  但是關烈更想狠狠給自己一記側拳,好從這股莫名的悸動中清醒過來。

  「謝謝。」他道。

  為了避免這種奇特詭異的情緒越發失控,關烈掉頭又要離開。

  小豐笑吟吟地緊緊跟在他身後,就算他刻意地加快邁開大步,她還是用跑的緊追不捨。

  這種在街頭追逐的動作看在路人眼中一定非常蠢!

  關烈很不爽地發現,他已經成為了自己今天所遇到的第三個笨蛋──

  他倏地止步,決心不再留情。

  「夠了,妳──」

  「我要把錢還給你。」小豐雙手捧著那張千元大鈔遞上前來,小臉滿是熱切。

  他一怔,實在很難對著一張笑得像小蘋果般的臉蛋發飆。

  關烈僵硬地開口,「我說過,那是給妳的。」

  「但是我沒有理由拿你的錢呀。」

  他挑眉,不悅地道:「要我請吃漢堡的人不是妳嗎?」

  「可是……」她揮了揮千元大鈔,害羞地道:「這跟我想像中的請客不太一樣,我沒有要你的錢。」

  他瞪著她半晌,最後揉著眉心,慍惱道:「我此刻寧願用身上所有的現金換取一客漢堡、一杯咖啡和一頓清靜。」

  但是這個平常最簡單平凡不過的期望在今天卻變成格外艱難重重。

  「不要這樣啦,我真的很崇拜你耶。」小豐笑得好燦爛,努力忽略浮上心頭的陣陣不安。

  她實在是夠厚臉皮的了,這樣死纏爛打地黏著一個男人從來不是她的風格,可是多年來夢寐以求的跆拳道亮晶晶的巨星就出現在她眼前,這種機率可能比一生見著兩次哈雷彗星更希罕,她又怎麼能夠放過他呢?

  開玩笑,就算搶都要把他搶到手。

  她綻開一朵嫣然快樂的笑容,眼兒亮亮地直瞅著他笑。

  關烈只覺一陣頭皮發麻。

  「謝謝妳,再見。」他點個頭,邊疾步走向停車處邊掏出車鑰匙。

  「關先生,你待會有空嗎?」

  「沒有。」他沈著臉疾走,死也不承認自己在逃難。

  「你是第一次來臺北嗎?我可以當地陪做導遊喔。」她毫不氣餒,依舊笑嘻嘻地毛遂自薦。

  「不用了。」除非他瘋了才有可能答應。

  「不要這樣嘛,我是很有誠意的,何況你人生地不熟,再說人不親土親,你小時候也是在臺灣長大的,再怎麼樣我們也是同鄉呀,就給我一個機會……」

  關烈倏地停下腳步,惱怒地盯著她,「妳沒有別的事好做了嗎?」

  「是沒有。」她老實地承認,訕訕地笑了。

  他憋著的一口氣沒處發洩,只好又硬生生地吞回腹內。

  禮、義、忍耐、克己、百折不撓是跆拳道精神……他又在心底默念提醒自己要克制,不要失控掐死面前這個女孩。

  他的新聞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添加一條過失殺人。

  「小姐,我很忙。」他咬牙切齒地開口,充滿殺氣的眼神掃向她。通常這一招都能夠令他的對手戰慄腿軟,但是她顯然有嚴重的近視眼和遲鈍,因為她還笑得分外燦爛可愛。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再忙也有空喝杯咖啡吧?你剛剛走進速食店不就是為了要吃早餐、喝咖啡嗎?」她滿面堆笑,實在教人無法招架。

  他瞪著她,莫名其妙被這樣天真熱切的笑容融化了怒氣。

  「我這是自找麻煩。」他破天荒鬱悶地喃喃,「而且我真的很忙。」

  但是他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轉而走近她。

  「就一杯咖啡,一個漢堡。」小豐伸出白玉般的食指在他面前晃動著,滿臉討好央求。

  這絕對是個大麻煩。

  關烈發現自己小腹騷動了起來,有種想咬那根雪嫩指尖一口的衝動……不知道她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膚是否也像她的指頭一樣柔嫩可愛……

  他悚然一驚,猛地甩了甩頭,「該死的!我到底在想什麼?」

  「咦?」她眨眨眼。

  他像是被燙著一般警戒地盯著她,語氣冷硬地道:「抱歉,妳不是我會感興趣的那一種女孩,我永遠也不會想和妳喝咖啡,就這樣。」

  「可是我對你很感興趣啊。」小豐望著他疾走的背影大叫一聲。

  他的腳步險些蹌跌,又迅速恢復自製地快步走遠。

  面對他不留情的拒絕,小豐眼眶有點熱熱的,心頭也有些酸酸的,但是她絕對不放棄。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和體力,我一定會把你追到手的。」她小臉上的神情堅定極了,握緊拳頭立誓。

  人家不是說過: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不過就是一層紗的距離嘛,會有多難搞?

  小豐充滿信心地對著天空大喊:「關烈,我一定要嫁給你!」

  就算關烈已經坐進保時捷的駕駛座裏,又隔了一條街,依舊可以聽到那個「瘋瘋癲癲蘋果臉女孩」的鬼叫聲。

  等他聽清楚了那句話的每個字,臉色不禁古怪苦惱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他揉揉眉心,「我還以為臺灣的女孩子會比較保守矜持呢。」

  他這次會答應回臺灣擔任跆拳道大會的顧問,就是在西雅圖和紐奧良被狗仔隊和狂熱的女fans纏到受不了,想來臺灣清靜清靜。沒想到來台的第一天早上就被廠商盯上,現在就連吃個漢堡都會遇到立誓要嫁給他的小女生。

  他該為自己的備受歡迎高興嗎?

  天知道,他只是想要過過平靜與鑽研教授跆拳道的生活,可是為什麼現在變得跟好萊塢影星一樣複雜?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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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5:14
第二章      

  「我一定要嫁給關烈。」

  小豐細緻小巧的貝齒輕易地咬開了包裝袋,抓了一把蒜味花生丟進嘴裏喀啦喀啦地嚼了起來。

  西門炊雪邊做手工塑膠花,邊朝她投以一記白眼,「妳今天說過三百五十七次了。」

  小豐不以為忤,咧嘴笑道:「由此可知我的決心有多麼堅定。」

  「我相信很堅定,但是我耳朵都聽到快發炎了。」

  「抱歉。」小豐雙眼亮晶晶,笑咪咪道:「對了,我有跟妳形容過他本人有多帥了嗎?」

  「不下數十次。」這次開口的是始終靜靜坐在一旁看書的花曼樓,她手上那本《卡拉馬助夫兄弟們》已經看了一半。

  如果不是小豐一直在旁邊碎碎念著,她會看得更快,但是她不忍心潑好友冷水。

  「曼樓!」小豐熱情地緊摟住她,「他真的好帥好帥好帥喔……」

  「救命啊,又來了。」炊雪急忙將文靜的曼樓從小豐手中搶救出來。「誰啊?快來把這個變態抓回精神療養院!」

  「哎喲,妳們很不夠意思耶,都不替我高興嗎?」小豐噘起櫻桃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手。

  「在妳宣佈的前幾次有吧。」炊雪撿起先前丟下的塑膠花,接上一片綠葉。「不過在第二十九次以後,我們興奮的火花就熄得差不多了。」

  小豐眨眨眼,「噢。」

  「小豐,妳真的確定就是他了嗎?」曼樓頂頂眼鏡溫柔地問道。

  她點頭如搗蒜,激動地道:「對!就是他。我以前就好崇拜他,可是作夢都沒想到居然能夠看到他本人……妳說,這難道不是上天的安排嗎?」

  曼樓和炊雪相覷一眼,這麼說也是有道理啦。

  「像他那樣的目標太困難了,妳知道光是今年全球就有多少女孩子票選關烈為最佳情人和丈夫嗎?」炊雪提醒她。「而且他的條件實在太好了,要逼迫這麼耀眼的跆拳道明星做妳老公,妳還不如去誘拐布萊德彼特離婚娶妳呢。」

  「我不喜歡當第三者,我也不喜歡布萊德彼特。」小豐露出花癡的笑容來,「我還是最喜歡關烈。」

  炊雪強忍住一聲呻吟,不抱希望的問:「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妳的決定嗎?」

  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對方可是國際知名的關烈……炊雪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想要贏得這麼出色的男人的心,可不是光靠決心與毅力就行的。

  「沒有。」她嘟起嘴,「炊雪,妳為什麼要說服我改變心意?我都沒有要妳放棄嫁給一個富豪了。」

  「那不一樣,我只有說絕對要嫁給富豪,可沒指名說要哪一個,所以我的選擇是比妳多太多了。」炊雪聳聳肩,「何況光是臺灣就有許多富豪了,我的成功機率一定比較大,畢竟我的目標可不需要『國際知名』的。」

  小豐正要反駁,一個小小的聲音搶先開口。

  「炊雪……」曼樓未語先歎氣。「妳對小豐都沒信心了,那我怎麼辦呢?我的目標跟她的差不多大……我想要把韓星空搶來做丈夫,簡直是癡人說夢了。」

  韓星空是國際炙手可熱也是最年輕的心理學權威,年方二十八就是英國最搶手的心理醫師,去年受封爵士,他研究創立的「心有靈犀精神療法」廣受全球推崇愛用,倫敦和紐約甚至有專門的學院在教授這一套「心有靈犀精神療法」,受惠的病人更是多得不得了。

  而曼樓,她得了一種嗜書如命,只要一刻沒書在手就會陷入嚴重焦慮自閉憂鬱的情緒狀況裏,看遍了臺北的心理諮商師和精神科醫師都沒有辦法改善情況,韓星空就是她最後的希望。

  炊雪登時噤聲,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眸,尷尬又甚感歉然地握著她的手,「對不起,其實我沒有那個意思。妳們知道的,我對妳們是非常有信心的。」

  「唉。」曼樓悶悶地歎了一口氣。

  不說別人,她就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了。

  小豐在一旁幸災樂禍,「西門炊雪,就叫妳話講出來前要先在腦子裏繞過三圈的,看,現在闖禍了吧?妳要怎麼對得起曼樓?」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曼樓虛弱地解釋。

  「陸小豐,妳最近跆拳道練得怎麼樣?目前是幾帶呀?」炊雪斜睨著她,好整以暇地問。

  小豐最痛恨這個問題,臉上興奮的神情消失無蹤,含糊地咕噥了一聲。

  「幾帶?我沒聽清楚。」

  「好啦,對不起嘛,我不應該落井下石。」小豐抓了一把花生米丟進嘴裏,齜牙咧嘴地嚼著。「那現在呢?我真的可以對關烈『下手』嗎?」

  雖然插科打渾愛抬杠,但她還是非常在乎好友的意見和想法。

  「妳應該去。」曼樓一改柔順,出現難得的堅持。

  「真的嗎?」她雙眸倏亮。

  「我也覺得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尤其關烈現在人在臺灣。」炊雪沉吟道,「不搶白不搶,不追白不追,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

  「我是去搶老公又不是去抓通緝犯。」小豐哭笑不得。

  「這個道理是相同的。要有絕對的熱情和完全的信心與毅力,還要非常、非常的小心。」

  「我知道了。」小豐笑嘻嘻的點頭。

  「妳第一步要怎麼做?」

  小豐的笑容忽然變得好不曖昧,「那個那個囉。」

  「哪個哪個?」炊雪和曼樓一臉茫然。

  她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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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話不說,走後門。

  拜老爸是首席副審之賜,小豐知道了大會安排關烈住京華酒店,也大概曉得一些行政上的行程安排。

  所以她自然也知道今天下午兩點,關烈會到會場進行相關的瞭解。

  中華民國跆拳道協會萬歲!

  小豐抓過背包就要往房門跑去,卻在經過穿衣鏡前瞥見自己的樣子,她戛然止住腳步。

  嗯……

  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深深沉思起來。

  她並沒有穿得不對勁,但是平素的裝扮實在不能夠算得上迷人,要用這副鄰家小妹妹的模樣去吸引關烈,那她還不如把自己打扮成一頭牛呢。

  「嗯,要漂亮一點。」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擠眉弄眼。「最好是誘人的那一種。」

  小豐沖向衣櫃,打開後才發現她幾乎連一件勉強稱得上美麗的衣服都沒有。

  找了半天,總算翻找出一件紅色緊身線衫和一條白色牛仔褲。

  聽說緊身衫和牛仔褲是最能夠凸顯女性的曲線喔!嘻嘻嘻。

  她迅速換上衣服,伸手摸摸自己只有B罩杯的胸部……唉,不夠大,不過也沒辦法了,有總比沒有好吧?

  她還特意用水晶髮夾夾住了兩邊的頭髮,俏皮中帶點亮晶晶的嫵媚,搽了點淡粉紅色的唇蜜,這才滿意地沖出房門。

  「妳要去哪里?」一身雪白道服,滿臉英氣威嚴的陸大風對著她皺眉頭。

  「爸。」她心虛地笑笑,顧左右而言他。「你肚子餓了嗎?」

  「嗯,老實說是有一點,我就是上來找……」他說到一半才發現被女兒擾亂了。「現在是我在問妳,妳要去哪里?」

  「我……去圖書館。」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

  陸大風濃眉一蹙,「妳去圖書館?我今天的耳朵一定是有毛病了。」

  「爸爸,你這樣很壞耶,難道你女兒我就有那麼差勁嗎?」她不滿地抗議。

  「老實講,女兒呀,妳是文不文武不武的,肚子裝不了半瓶墨水又手無縛雞之力,我真擔心妳以後怎麼嫁得出去!」講到這個他就搖頭晃腦,喪氣得不得了。

  她小臉一紅,「我哪有那麼差?就算我沒有武功又沒有文化,起碼我長得天真活潑又可愛,這樣總有點加分的作用吧?」

  「加分?」陸大風冷笑,他一點都不敢奢望。「妳不知道現在七年級生幾乎個個天真活潑又可愛嗎?妳又不是唯一的一個。女兒,現在的時代是要講求特色的,『特色』妳懂不懂?」

  「我也很有特色啊,我會扮YOYO超人。」她虎虎生風地比出了某幼兒頻道裏,那可愛黃色小超人的招牌飛踢動作。「YOYO-MAN超人拳,極光火焰,火焰火焰……」

  「夠了。」陸大風捂著額頭,頭痛不已。

  「怎麼樣?是不是很特別?」她滿臉熱切地望著父親。

  「對。」他今日總算證實了女兒的心智年齡只有三歲。

  「爸爸,你的表情很奇怪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頭痛,還有胃痛。」陸大風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撫著鬱悶糾結的腹部道:「去去去,要出門趕快去,小心點看路就好了。」

  他實在沒有那個精神再去應付無厘頭的女兒了,至少小豐挺乖的,不會像一些老朋友的女兒去刺青、打洞的。

  「爸爸再見。」

  「對了!」他喚住她,神情透出一抹關心,「身上的錢夠不夠用?」

  「昨天媽媽去大陸前有給我零用錢,夠了。」她頓了頓,賊笑道:「不過如果爸爸也要給的話,我個人也是不介意啦。」

  陸大風又好氣又好笑,雙手虛趕著,「去去去……」

  小豐笑著跑走了,陸大風則是被女兒的話惹起了滿腔思念。

  唉,老婆昨天才到大陸開會,他今天已經開始強烈地想念起她了。

  「不行,我是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這麼肉麻?要雄壯、威武才對。」他深吸了一口氣,大吼一聲,「秀珍阿姨,我的鹵肉飯好了沒有──」

  嗯,這樣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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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豐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跆拳道大會的會館。

  拜生長在跆拳道世家所賜,她這張蘋果臉也算是暢行無阻了,剛到門口就被警衛伯伯認了出來,所以害她想要「微服出巡」都沒辦法。

  「小豐……這不是小豐嗎?怎麼一陣子不見變得這麼美麗了?」警衛伯伯一時驚豔。「陸老大放心讓妳這樣出來走來走去嗎?尤其來到這滿是臭小子的地方……」

  「高伯伯。」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最近可好?」

  「很好很好。」警衛伯伯笑得合不攏嘴。「我們小豐最有禮貌了。」

  看到警衛伯伯,她頓時靈機一動。

  「高伯伯,剛剛關烈來了對不對?」她甜甜地笑問。

  警衛伯伯一臉為難又警覺地看著她,「呃……妳知道的,照慣例如果有貴賓來,我們是不能承認的。」

  她笑咪咪地眨眨眼睛──瞭解。

  「所以現在哪一區保護最嚴密?」

  「東翼那裏門禁森嚴,妳知道我的意思的。」他神秘兮兮地點一點頭。

  「明白。」

  「關烈是妳的偶像對不對?」警衛伯伯話甫說畢,自己就笑了起來。「哎喲!我這個老糊塗,關烈當然是所有人的偶像了,無論是不是身處跆拳道界的。」

  「嘿呀!」小豐興高采烈的點頭附和,「告訴您一個最新消息喔,我打算要嫁給他。」

  「好大的志向啊!」警衛伯伯驚歎。「不容易喔。」

  「所以我現在要不擇手段,就算偷拐搶騙也要把他搶到手。」小豐滿臉憤慨地道:「就算我這輩子註定都是白帶的『肉腳』,起碼有一個跆拳道天王當丈夫,就可以吐一吐這口鳥氣了。」

  警衛伯伯眨了眨眼,再迅速眨了眨,「噢,這樣聽起來好像很不錯耶。一個跆拳道天王的老公,就連陸老大也會樂翻了。」

  「只要他不知道我是用什麼手段,他就會很高興。」她不敢想像當驕傲的老爸發現居然是自己女兒主動追人家的,他脖子上的青筋不知會爆掉幾條。

  也許……也許她可以把關烈迷得神魂顛倒,沒有她會死的地步後,就能夠跟他商量看看,對外說是他自己主動的……

  唉,是喔,想想還是比較快啦,她現在和他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小豐振作起精神,她拒絕被負面和沒有建設性的沮喪打敗。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只要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為了愛而出發的任何「陽謀」都是可以被允許的,不是嗎?她認為自己很勇敢,敢於追求真愛。

  「高伯伯,您那裏有沒有剛好遺失的門禁磁卡?」她巧妙地問道。

  警衛伯伯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實不相瞞,昨天有一張好像被我給弄丟了,還沒找回來呢。」

  邊說著,他邊偷偷摸出了一張磁卡塞進她小手裏,不過依舊忍不住問:「這……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絕對不會,我會做得很漂亮的。」她小臉嚴肅,保證道:「神不知鬼不覺。」

  「那我就放心了。」警衛伯伯露出笑意,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沖呀,讓他瞧瞧妳的厲害!」

  「謝謝你,高伯伯。」小豐苦笑,她又不是要去海扁關烈。

  「快去,左轉第一座電梯有直達喔。」

  謝過警衛伯伯後,她連忙溜進第一座電梯。

  電梯裏明淨的鏡子清晰無誤地映照出她粉緋若蘋果的圓臉蛋,還有纖瘦卻凹凸有致的上半身、渾圓緊翹的小屁股和雙腿……嘖嘖嘖,她看起來還滿秀色可餐的。

  她掩住滾燙的雙頰,心臟怦怦亂跳,喃喃自問:「我真的要這樣做嗎?」

  把自己包裝得像個禮物般送上門去,供關烈慢慢地打開來嗎?天啊,她真做得到嗎?

  「爸爸知道一定會腦溢血的。」

  但是這樣就會阻止她做這些瘋狂的傻事了嗎?不,不會的。

  嫁給關烈幾乎是她這輩子唯一想要做的事,他也是她唯一想要的人……

  比她想要脫離「白帶」還要想。

  電梯很快抵達三樓東翼會場,悄然無聲地打開。

  小豐跨出電梯,難掩惴惴不安又興奮的心情走向那一扇鋼鐵鑄成的門,掏出磁卡緩緩刷過。

  嘿嘿,關烈,我來了。

  她懷抱著大大的期待之情,輕輕地打開了大門。

  果不其然,她一眼就見到了英俊帥氣、挺拔修長的關烈,微側著臉輕蹙著劍眉在傾聽著什麼。

  她心頭小鹿猛地一躍,沖昏頭地跳了出去,大喊一聲──

  「關烈,我要嫁給你!」

  夠直接、夠勇敢,也夠……愚蠢了。

  尤其當她看見關烈旁邊站了一群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所有人統統瞠目結舌地望向她。

  關烈則是濃眉高高撩起,像是懷疑他的耳朵聽錯了。

  轟地一聲!小豐懷疑自己的腦袋瓜瞬間爆掉了。不過也許爆掉了還比較好,因為那六個跆拳道界大老裏有四個是她老爸的好朋友……

  「小……小豐?」有人聲氣不穩地開口。

  「不是我。」她絕望地呻吟一聲,雙手緊捂住臉蛋。

  天啊,她這個大白癡!在告白前就不能先看清楚嗎?

  關烈英俊臉龐上的愕然之色漸漸消褪,開始覺得這個場景在瘋狂之餘的滑稽好笑之處了……他唇畔漾開一絲笑意,好整以暇地抱胸看著她。

  他倒要看看她怎麼化解尷尬,解釋這一切。

  「是小豐嗎?」其中一個蔣伯伯走了過來,抬抬厚重的眼鏡上下打量著她。

  「其實你們認錯人了。」她雙手根本不敢放下來,身體自動往逃生門方向移動。「嘿嘿,嘿嘿嘿。」

  「是小豐沒錯,妳還綁著兩根小辮子呀。」另外一個伯伯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著。

  要命了!待會她馬上把滿頭頭髮拔掉!

  「小豐,妳怎麼遮住臉?伯伯們好久沒有看到妳了,妳最近還好嗎?」

  眼見逃生無望,小豐只好認命地放下雙手,羞慚的小紅臉對著眾叔伯擠出了一朵笑容。

  「沒想到各位叔叔伯伯目光炯炯、眼力奇准,想要跟你們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都被識破了。」她開始胡謅一通。「蔣伯伯,林伯伯,戴叔叔,黃叔叔,你們好,今天天氣不錯喔,應該不會下雨,你們有帶陽傘嗎?」

  「呃,好,下雨……陽傘……」

  趁一堆叔伯被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給搞得暈頭轉向之際,她火速──溜!

  關烈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渾厚的笑聲在胸膛裏回蕩著,聽在甫打開門就要閃人的小豐耳裏不禁一蕩。

  噢,天啊,他連笑聲都那麼要命地勾魂攝魄呀!

  她心兒怦怦狂跳,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情不自禁嬌羞快樂地用背抵住了門扉,雙手緊緊貼在跳得像擂鼓的胸口上。

  他笑了,他笑了,這代表他對她終於有一絲絲好感了嗎?

  雖然事情的發展跟她當初設想的完全不一樣,但總算他對她有印象了,而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對不對?

  「耶!」她滿心愉悅地哼起歌來,手舞足蹈地下樓。

  而在東翼會場裏,幾個叔伯還是弄不清楚剛剛小豐的話,直到關烈提醒他們,「我們可以看下一個場地了嗎?」

  「哦,可以可以,當然當然。」

  就在這時,蔣伯伯忽然想起剛才小豐跳進來時喊的那一句話,他老臉立刻浮上一抹興奮,「對了,關先生,我沒想到你的女朋友居然是小豐,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小豐?那個瘋瘋癲癲的蘋果臉就叫小豐?喔,她好像有提過……

  「我和她不是各位想像的那樣。」關烈言簡意賅地解釋。

  可是幾個跆拳道大老卻已經自我聯想到超快樂的地步了。

  「婚禮的時候一定要發帖子給我們啊,我們幾乎是看著小豐長大的,她就跟我們的女兒一樣──」

  大老們七嘴八舌發問起來。

  關烈笑不出來了,英俊的臉龐變得冷峻,淡淡地道:「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們往下一個目的地走好嗎?」

  這是個警告!

  幾個跆拳道大老登時噤若寒蟬。

  「好,當然好,一點都不麻煩。」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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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5:43
第三章         

  本來他還覺得挺有趣的。

  直到他開始被逼問婚禮幾時舉行,關烈這才感覺到這件事情已經超出安全範圍了。

  那個可惡的蘋果臉!

  回到飯店後,他籲了一口氣脫掉西裝外套,走進臥房換了一襲輕便的白色運動服,做了幾個伸展的暖身運動後,便在寬闊的偏廳打了一套拳。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

  他今日打的是漢水型拳,講求如水般柔中帶剛,往「水」型的方向移動翻騰拓展收放,在精神與每一寸肌肉神經協調下,發揮出剛柔並濟的力量。

  他頎長的身子矯健中透著優雅地施展著每一個招式,若有似無的氣勁帶動了周圍的空氣隱隱震動,直到收拳緩緩吐出長氣,他感覺到全身上下充盈著舒適鼓蕩的真氣,並暢快淋漓地發出一身汗。

  他又恢復了冷靜,微笑地走向淋浴間,卻在旋開門鈕推開的那一剎那,他所有的冷靜霎時又鏘啷地碎了一地。

  「妳,怎、麼、會、在、這、裏?」他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當場被逮到的小豐僵住了,驚疑不定的小臉愣愣地看著他,像是一頭乍然被大燈照見的小鹿一樣。

  「那個……」她虛弱地擠出笑,充滿希冀地問:「你相信我是來修理馬桶的嗎?」

  他英俊臉龐籠罩一片黑雲,額上青筋直冒。「妳說呢?」

  「我想也是,你不會相信的。」她懊喪地乖乖走了出來,雙手背在身後。「在你怒氣大發要把我從窗戶扔出去前,我想先提醒一下這裏是十七樓。」

  他強力克制著那個誘人的提議──把她丟出窗外,但正如她所說的,這裏是十七樓。

  「妳給我過來坐下。」他臉色難看,低吼命令道。

  小豐松了一口氣,至少他沒有當場把她踹飛出去,這樣她就有死皮賴臉繼續留在這裏閑哈啦的希望。

  尊爵套房真的是太豪華舒適了,她剛偷溜進來的時候太緊張了,無暇打量,現在雖然在他強大的壓迫感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還是偷偷瞄了幾眼。

  「這個房間很不錯。」她還想混水摸魚過去,「想必一定能夠給你很舒適的住房享受,尤其這房間的落地窗面向美麗的公園,景觀更是──」

  「我像是想聽妳說這些鬼話的樣子嗎?」

  不像,他看起來更像是想罵髒話的樣子。

  但是因為他是關烈,絕對自製優雅高貴克己堅毅的跆拳道大師關烈,所以他還是忍住了。

  儘管知道自己小命難保,她還是情不自禁為他憤怒卻又自製的神情神魂顛倒。

  她敢打賭,他絕對是那種保家衛國又不會打老婆的威武好男人。

  饒是如此,她開口說話前還是先吞了吞口水,「請你先聽我解釋。」

  「妳是怎麼進來的?」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有點坐立不安地在柔軟沙發上挪動了下屁股,「我跟櫃檯說我是你未婚妻。」

  「妳說……什麼?」他差點嗆到。

  「我怕再重複一次,你會生氣。」她怯怯地提醒他。

  關烈只覺眼前一陣紅光爆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抑下大吼。「很高興妳注意到了這一點──我會生氣。既然知道我會生氣,為什麼還跟櫃檯扯這樣的鬼話?」

  「我只是想幫你測試一下這間飯店的警覺性高不高,安全性好不好。」她話一說完立刻雙手抱頭,「嗚!不要打我……」

  他從不打女人,但是這次卻面臨重大挑戰。

  關烈雙眼幾乎噴出火來,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卻又莫名地心軟了。

  Shit!

  他用力地揉著眉心,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怒氣和沮喪全揉碎。「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嗎?」

  「答對了一半。」小豐迅速抬頭,小臉亮了起來。「你怎麼會這樣聰明啊?天啊,我敢打賭你以後的小寶寶如果遺傳到你一半的聰明,他一定會輕而易舉拿到諾貝爾獎的。」

  他冷笑,「這時候想拍我馬屁已經來不及了。」

  說到馬屁……他不能不注意到她的小屁股,渾圓又緊實微翹,裹在那條緊身牛仔褲裏簡直是引人犯罪……

  他胸膛一熱,猛然生起自己的氣來。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這個蘋果臉產生欲望。她是不折不扣的麻煩人物,搞不好腦袋瓜子還有點毛病,成天以追名男人為志向。

  想到她也會追求別的男人,他的臉色驀地陰沈了下來,胸口奇異地燃燒起隱隱刺痛的烈焰。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迫切要見到你。」

  「幹嘛?要跟我求婚嗎?」他諷刺地道。

  她臉一紅,「原來你都聽到了。」

  他斜睨她一眼,不懷好意地道:「不只是我,會長、協委們和會場裏包括清潔工人都聽見了。」

  噢,真要命!

  她低咒一聲,「我下次應該先看清楚再說的。」

  「來不及了。」他臉色陰鬱地道:「已經有人在追問妳肚子裏是不是有我的孩子,以及我為什麼沒有先向妳求婚,反而是妳先開口。」

  哼,他簡直不敢想像當媒體知道這個流言時,會惹來多麼大的風波,他的父母親會是第一個打電話來窮追猛打興奮追問的人。

  唉,光想就頭痛。

  小豐張大了小嘴,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不,不會吧?」

  「被妳編織出的謊言噎到了嗎?」他冷冷瞪了她一眼,「如果這是妳想出名的方法,我還真不得不佩服妳的勇氣。」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想出名。」她小小聲的解釋,「當然啦,我知道我這樣做很糟糕,但是我會這麼做都是有原因的。」

  他冷眼看著她,揶揄道:「什麼原因?拜師學藝嗎?」

  啐!

  「我要嫁給你。」她很理直氣壯地道,「我已經說過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臉皮厚到這麼無可理喻的地步,所以關烈氣呆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豐強捺著心裏的緊張與害臊,趁他還沒有發飆前急急道:「你可以先聽聽我的提議,真的,我覺得娶我也挺不錯的。首先我很健康,從小到大沒有生過病,連感冒都沒有,再來我們家也是跆拳道館,以後我起碼可以幫你教教學生什麼的……」

  如果他們不介意被「白帶」教的話。

  關烈盯著她,眉頭打結卻沒有制止她的滔滔不絕,因為他想聽聽她能有多瞎掰,對自己的信心和幻想能膨脹到哪種程度,再來決定到底是要報警還是直接打電話給精神病院。

  「還有,我絕對會無止無境地崇拜著你,我膜拜你走過的每一寸土地,甚至你所說的每一個冷笑話,我都會非常捧場地笑得前俯後仰。」

  「我沒有講過笑話。」他冷冷地道。

  她臉上神情有些尷尬,「呃,沒關係,那都是可以商量解決的技術性問題。最主要的是,我會對你百分百忠實,把你服侍得高高興興、妥妥當當……還有,我長得還挺可愛的,跟你走出去不會太丟你的臉。」

  他不禁大感驚歎,她的自信已經膨脹到足以做成熱氣球環遊世界八十圈了。

  小豐看出他眼底的詫異與諷刺,小臉又紅了。「當然啦,跟你見過的美女相比,我這種算是小case的。」

  他揚眉,「恭喜妳,妳總算還有理智和自知之明。」

  她忍不住噘起小嘴,心頭酸酸的。「討厭,你就不能稍微給我一點小小的鼓勵嗎?單獨面對你,我也是會緊張的。」

  而且他長得那麼帥,風度翩翩到令她幾乎無法喘息,再加上他們倆坐得這麼近,害她滿腦子開始幻想起假如他倆在長沙發上滾來滾去的火熱戲碼……

  她覺得自己連頭頂都熱到冒煙了。

  關烈不得不承認,她小臉上暈染開來的紅霞顯露出了緊張的羞澀,也增添了她幾許嬌媚可愛的色彩,他有一點點心動……甚至有一點點憐惜。

  但是他的心一向冷硬如鐵,理智更像是水泥鑄成的一樣難以撼動,所以……

  「妳可以回家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率先走向門口。

  什麼?她頓時嗒然若失起來。

  「再多聊兩句嘛。」她急急道,「你還沒有審問我今年幾歲,家住何處,平常最愛的嗜好是什麼?」

  他勉強維持著面無表情,淡淡地道:「我沒有興趣知道。」

  「好──吧。」她歎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走向門邊。

  他打開門,「請。」

  她哀怨地抬眼瞥了他一記,「真的要這樣嗎?」

  「或者妳比較想從窗戶離開?」他眼皮子連抬也未抬。

  一聲更大的歎息逸出她嘴邊,關烈強忍住背叛的微笑衝動。

  不能心軟,否則這個丫頭絕對會打蛇隨棍上,就這樣賴在這裏不走了。而最駭人的是,他居然不怎麼痛恨這個念頭。

  關烈發現自己的目光又俏悄落在她可愛的俏臀上……

  他俊臉驀地漲紅了,猛然倒抽一口氣,「妳最好趕快離開。」

  趁他還沒有做出令她和自己都後悔的舉動前。

  「唉。」她垂頭喪氣。

  就在她轉身要走出門口之際,他瞥見她始終放在身後的小手,赫然攬著一小角環狀塑膠包裝。

  他濃眉猛揚,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個……保險套。

  「老天,妳到底在想什麼?」他憋著氣,勉強擠出話來。

  「什麼?」小豐愣愣地回頭,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話從齒縫中迸出,「保、險、套。」

  這三個字像是個驚人的魔咒,在她的小臉上炸開了一片熱騰騰的紅暈,小豐驚呼一聲,小手宛若燙到般將保險套往外一扔!

  多虧他長手迅速一撈,將保險套撈了回來,否則保險套落在門外地毯上,他的麻煩就更大了。

  「陸、小、豐!」他怒吼。

  真是會被她給氣死。

  她又驚又喜地睜大雙眼,「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

  對,真不幸啊。他扶著陣陣作疼的鬢角,低低咒道:「可惡,妳害我頭痛。」

  「對不起。」她真心誠意地道歉。

  「妳到底帶保險套來我房間做什麼?」他咬著牙問道,不敢相信她年紀輕輕,居然會做出這麼露骨大膽的事。

  「你確定我們要站在你的房門口談這個問題嗎?」她露出怯怯的笑容,指指半開的門。

  他想也不想地用力關上門,氣急敗壞地將她抓回客廳的沙發上,毫不憐香惜玉地猛然鬆手……小豐一屁股跌進沙發裏。

  噢,幸好沙發是軟的。

  她抬起頭正想感謝他不是把她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卻發現以他俊臉上黑到像是強烈颱風欲來的神情來看,她最好還是閉嘴。

  「妳帶保險套來做什麼?妳到底有沒有大腦?到底有沒有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設想?」果然,關烈大大咆哮起來。

  她瑟縮了下,沒想到平時淡漠自製的關烈吼起人來這麼大聲。

  「對不起啦!」

  「我懷疑妳的腦容量比一隻倉鼠還小。」他憤慨地指出。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完全承認。「對啊,而且胸部又這麼小……」

  人家是胸大無腦、腦大無胸,偏偏她是兩種都沒有,唉,真夠悲慘的。

  「妳──」他氣得一張俊臉扭曲,「誰在跟妳討論胸部大小?而且妳的胸部大小剛好,很完美,堅挺又緊實,妳實在不應該再抱怨了。」

  她心頭一熱,猛然抬起頭,眸光羞澀中透著炯炯的亮晶晶。

  他腦際一暈,頓時口乾舌燥起來。

  他……他剛剛說了什麼?

  噢,NO!關烈強吞下一聲長長的呻吟。

  「妳聽我解釋。」這下子換他面紅耳熱,說話結結巴巴了,「我的意思是指……指妳應該要保護自己,還有,這樣帶著保險套到男人的房間來……就算是我,妳也不能輕易信任。男人的自製力比妳想像中的脆弱,而且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下子好了,他立時搖身一變成了全球男性同胞的公敵。

  但那還算是小問題,最困擾他的是,面前這個蘋果臉居然有本事將他逼到語無倫次的地步。

  關烈支著額頭,煩躁地揮了揮手,「或許妳還是現在離開比較好。」

  她對他有某種奇特怪異的影響,就像將手機放在電腦旁引起的電磁波干擾般,她幾次三番都嚴重干擾了他。

  小豐滿面關切地端詳著他沈鬱蹙眉的英俊臉龐,「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

  「病毒入侵。」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她就是那個病毒嗎?

  小豐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很煩人,但是你可不可以至少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什麼提議?」他震驚地瞪著她,小腹瞬間爆發了一股強烈的騷動和熱流。

  她該不會是指使用那個保險套……

  「娶我的提議啊。」她天真地道。

  關烈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強烈的失望瞬間將他整顆心和胃都往下拉沉,但他隨即惱怒起來──關烈!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東西?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還有你的品味呢?

  「對不起,我不喜歡吃蘋果。」他總算說了出來,俊臉恢復冷靜淡然。

  「咦?」她一臉茫然。

  「所以妳可以走了。」

  「啊?」她滿頭霧水。

  他的眸光驀地深沉起來,低低威脅地逼視著她,大手緊捏住她的下巴,「永遠不要低估男人骨子裏那股野獸的衝動和本能……就算是再不滿意的獵物,還是有可能一吞以飽腹……」

  小豐被他淩厲危險的眸光逼得心慌意亂,差點喘不過氣來,但是……但是她卻莫名地感到一陣狂野的誘惑和奪人的熱浪襲上心頭。

  面對這樣強大的力量與蠱惑,她所有的理智宣告不支倒地,靈魂深處的渴求伺機燃燒了起來,她模糊地聽見自己傻氣地問──

  「你呢?你也餓了嗎?」

  他眸色變得更深了,彷佛要懲罰她般,也恍若再也抑止不住通身熱切需索的欲望,關烈猛地俯下身攫住了她的唇瓣,冰涼卻柔軟的唇深深印上她的。

  然後開始放火……

  狂熱的、狂野的情欲之火徹頭徹尾地燃燒了開來,沒有邊際、沒有思想、沒有戒備……一切全憑感官、碰觸、探索、赤裸裸的欲望恣意蔓延。

  小豐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想,只能意識到他灼熱的氣息吞吐交纏在她的唇上、心口……

  這就是吻嗎?這就是火辣辣的欲望嗎?

  哇塞!她快被這一團烈焰逼得無法喘息,卻又不禁深深地渴望更貼緊他,要更多更多更多……就算被烈火灼傷也無所謂。

  尤其他的熱吻狂野中又帶著一絲不容錯認的溫柔,像想要將她吞下肚去又唯恐弄疼了她。

  最終,狂風驟雨般的激情狂焰漸漸轉變成了急促喘息的輕憐蜜愛,關烈將額頭輕靠著她的額,冷靜的俊容也掩飾不了氣息濃重的事實。

  不知怎地,她發現他也有失去自製的一面,而且是自己讓他失控的……小豐心頭不禁一陣甜蜜,偷偷地輕笑了起來。

  他果然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真男人,不只是個遙遠如天邊的一顆明星。

  「妳現在知道……」關烈輕輕地,氣息猶有一絲不穩地啞聲道:「男人有多麼壞了?」

  「如果是你,我一點都不介意。」她被塞滿胸口的神魂顛倒與激情鼓蕩得說不出話來,花了好幾秒才擠出聲音,卻是透著絲絲柔弱的誘惑。

  該死的,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充滿無奈與惱怒,又氣憤她輕易地撩起了他骨子裏瘋狂與縱情的衝動。

  「笨蛋!」他忍不住開罵,緊掐著她的小下巴迎視自己精銳的眸光,「妳這是在玩火,而且非常愚蠢、不理智、沒有大腦!」

  她被罵得眼兒直眨,慚愧地躲開視線,心虛得不得了。

  她還以為他得再花上好一陣子的時間才會發現「這些」呢,沒想到她最致命的缺點被他一眼就看得透徹精光。

  這樣他還會愛上她,娶她嗎?

  她真是無法抱持任何的希望,但是……凡事總有意外,對吧?

  「所以我才需要英明神武、聰明絕頂又身懷絕技的你來保護我呀。」她腦中靈光一閃,笑咪咪道。

  「妳──」關烈瞪著她,真不知該一陣亂搖搖醒她,還是乾脆把她掐死痛快些。

  「難道你要否認自己英明神武、聰明絕頂又身懷絕技?」她狐疑地看著他。

  他眼皮抽動,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激將法對我沒用。」

  「你看,你就是這麼聰明,一眼就看穿我在用激將法呢。」她滿眼都是崇拜驚歎的閃亮光芒。

  關烈被她眼裏亮晶晶的光彩炫惑了一下,不禁有一絲心動,但隨即又深深皺起眉頭,「妳可以走了。」

  「可是我們話還沒講完……」

  「已經講完了。」他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外推,敏捷俐落地關上房門。

  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渾身的肌肉正要放鬆下來,一低頭卻看見掌心還緊攬著那個保險套。

  關烈悚然一驚,想也不想地將保險套揉成一團,隨手拉開一個抽屜扔進最深處去,然後猛力地關上。

  「那個女人絕對是個危險人物。」他憤然地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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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向前邁進了一大步呢!

  不過被趕出來好像又不太風光,而且關烈在把她攆出來時的表情難看到爆,害得小豐在回家的路上邊回想邊心下忐忑。

  可是當她想到關烈吻了她……噢,又甜蜜得令她情不自禁傻笑出聲。

  「唉。」她挪動著屁股扭來扭去,坐立難安,小臉上的笑容又是喜孜孜又是傷腦筋。「唉,唉……」

  搞得後座的高中生忍不住想站起來好好對她訓示青年守則中的「仁愛為接物之本」、「禮節為治事之本」。

  幸虧她的手機響了,解救了她一條小命。在哆啦A夢的鈴聲中,小豐興奮地撳下通話鈕。

  「喂,哪位?」

  「妳要結婚了?」雷公隆隆巨響而來,震得她耳膜嗡嗡然。

  「你哪位啊?」她直覺將手機拿離半臂之遙,深恐耳朵會被震到出血。

  「我妳老爸咧,還問我哪一位?」陸大風大聲吼道,「妳馬上立刻現在就給我回來,好好給我解釋一下。」

  「爸?」她一顫,嚇得手險險拿不住手機。「那個……你怎麼知道的?」

  廢話!想也知道是那些過度熱心的叔叔、伯伯去通風報信的。

  「妳這個不孝女,這種事居然還是讓別人來告訴我,而且還是妳那些叔叔、伯伯,妳要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擺?」

  「可以乘機練一下鐵面功也不錯啊。」話一脫口她就知道慘了。

  果不其然,陸大風在電話那頭氣到頭頂冒煙。

  「妳馬上給我滾回來!」

  喔哦,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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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豐偷偷摸摸地在道館門口探頭探腦,探到一半才發現怎麼自己最近都在幹這種事?

  難不成偷偷摸摸會成為一種生活習慣嗎?唉。

  就連要回自家門都得像個小偷一樣,實在有夠苦命的。但是她寧可像小偷也不要像個大剌剌的傻子大搖大擺走進去,然後當場被老爸的五雷轟頂轟得嚇掉三魂七魄。

  現在道館裏有學生嗎?有沒有?有的話爸爸為了要保持形象,就不至於會破口大駡又鬼吼鬼叫了。

  但仔細看了看後,她心頭驀地浮現一股不祥預感,因為道館裏悄然無聲。

  接下來她倏地被騰空拎起,手腳慌亂地在空中抓呀踢呀。

  「救命啊,有綁匪!」她尖叫。

  「綁妳個大頭鬼。」陸大風臉色鐵青地瞪著她,鐵臂穩穩地拎著她的衣領。原來他就是那個「綁匪」。

  「爸……」她松了口氣,隨即心臟緊縮成一團。「你、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喔,呵呵,呵呵呵。」

  乾笑和顧左右而言他再也救不了她了,陸大風臉色難看到不行,拎著女兒就往閉關室去。

  小豐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低著頭不敢講話──事實上她的確幹了壞事──怯怯地在日式藺草墊上半跪坐下。

  噢,她恨藺草墊的味道,提醒她每次老爸都是在這裏訓人的。

  「妳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陸大風劈頭就是大吼。

  她縮了縮脖子,「呃……其實也還好啦。」

  「還好?還好?」他臉紅脖子粗地咆哮著,沒有當場血管斷兩根算幸運的了。「妳還敢跟我說『還好』?妳知道我的臉都丟光了嗎?」

  「你不是要聽我解釋嗎?」她怯然地舉手發問。

  「解釋什麼?」他青筋直冒。「難道妳不承認妳跑去向關烈求婚?」

  她小嘴張大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無力地閉上嘴巴。

  罪證確鑿,鐵證如山,她沒法否認。

  小豐的反應更刺激了陸大風,讓他暴跳如雷。

  「妳妳妳……妳怎麼會這麼恬不知恥?也不想想妳今年才幾歲,就做出這麼大膽瘋狂的行為來,要是跟別人求婚也就算了,但對方居然是關烈……我的天啊,關烈耶!妳這樣要老爸以後怎麼有臉見他?」

  原來老爸關心他的臉面比關心她的終身大事還要多啊。

  她不是滋味地道:「我又沒有讓他知道我爸是誰,他就算看到你也不會聯想到我的啦。」

  老爸是魁梧剽悍的大男人,她卻偏偏遺傳到媽媽嬌小的身材,任誰也無法光是從容貌就將他們倆聯想成父女的。

  「關烈會知道的。」向來威武的陸大風看起來像快哭了,氣惱又委屈地指控,「這樣我怎麼好意思再跟他講話?甚至是跟他站在一起拍照?」

  她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搞了半天,老爸是害怕自己沒資格站在偶像旁邊,甚至被偶像看衰唾棄啊!

  「老爸。」她揉著眉心,換她頭痛了。「關烈很帥,很迷人,他也很有氣質,全身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氣勢……但他也是人啊,真的,我有摸過了,你不用太緊張的。」

  陸大風聽到她最後的話卻像是快心臟病發。「妳妳妳……妳還摸過人家?妳到底還對人家做了什麼好事?」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小豐眼珠子差點滾出來,小巧的鼻翼翕動著,直瞪著父親的表情好似突然發現,自己爸爸的真實身分原來是名火星人。

  「拜託,我是女生,你應該要擔心我被怎樣吧?」

  「如果是別的男人我還會擔心,可是關烈……」陸大風的眼神閃爍著崇拜的光芒,「人家他見多識廣,怎麼可能會品味差到看上妳?寶貝丫頭啊,老爸很愛妳,但是妳我都心知肚明妳的長相……該怎麼說呢?人家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怎麼會喜歡妳這條小黃瓜呢?」

  「我是蘋果。」她想起了關烈今天對她呢喃過的話,他說她是個蘋果……小豐的臉兒飛紅起來,一顆心又怦怦亂跳了。

  他一怔,不耐煩地道:「什麼蘋果柳丁的。總之女兒呀,咱們做人千萬要有自知之明,不是我們的就不要拿,免得被人家說我們吃在碗裏看著鍋裏,還有,做人要實際一點,我是認為妳如果真想嫁人,大可以在這些師兄裏頭挑一個──」

  「千萬不要。」她滿臉驚駭。

  基本上她覺得師兄們就是道地的臺灣猛男,身手很好,心地都很善良,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真正寵溺疼愛一個女孩子,他們都以為帶女友去饒河街夜市從頭吃到尾就是一種愛了。

  至少,她就不能接受那一種的寵愛法。

  她要的男人是能夠讓她臉紅心跳,心旌搖動到只要一眼就足以融化她的雙腳,讓她的膝蓋頻頻發軟……就像關烈。

  天,光是想到他英俊而專注的臉龐,她全身就開始酥軟起來。

  「就算妳不想嫁給師兄他們,也不能去騷擾關烈啊。」陸大風義正辭嚴地道。

  小豐終於忍不住大翻白眼。代溝,他們父女倆絕對有代溝!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沒事的。」她嘻皮笑臉地道。

  「我怎麼不擔心?妳叔伯們再問我的話,我要怎麼說?」他備感困擾地問道。

  「你就說年輕人的事給年輕人自己去處理就好啦。」她天真地道。

  他白她一眼,煩惱地道:「我怎麼可以用這麼沒有深度的話搪塞過去?」

  「好吧,那你就說目前此事已經獲得你嚴正的關切和監督中,有最進一步的消息,你絕對會通告周知以正視聽。這樣有沒有比較有深度一點了?」

  陸大風眨眨眼,沒想到女兒還有幾滴墨水的嘛。

  「還不錯,但是……」他有一些遲疑地道:「那句『以正視聽』好像怪怪的。」

  「隨便啦,反正那些老人家不就喜歡聽一些聽起來好像很具體、事實上卻很模糊的場面話嗎?」她站起身,拍拍屁股咧嘴一笑,「我可以去吃晚飯了嗎?我肚子餓了。」

  「去去去。」陸大風再度擺著手,像是趕走小小果蠅一樣,因為他正在認真思考著用那篇話堵大老們的可靠性。

  「嘿嘿,吃飯去囉!」小豐摸著肚子,快樂地奔出閉關室。

  吃飽飽,明天好有力氣繼續進行她的搶夫計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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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烈曾經考慮過要換房間,嚴重警告飯店櫃檯絕對不准再忽視他的隱私權,並且絕不允許再有陌生女子溜進他房裏的事情發生。

  但是……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首先,經過他昨日的「危險示範」後,他懷疑她還有勇氣敢再來冒險捋虎鬚。

  而且……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一絲期待她再度莽撞上門。

  為什麼不呢?她嘗起來是那麼地甜蜜,就像一顆初紅清甜的小蘋果……

  他的面色陡然有些古怪起來。

  「關烈,你該不會昏了頭吧?」他低咒自己,「你不可能會對一個……一個蘋果臉感興趣的。」

  他痛恨黏人的女人更甚恐怖分子,因為前者比後者更難對付。

  何況他到臺灣來是有任務在身,不是來遊山玩水順道談一段短暫的戀情;事實上,在經歷過兩年前的事件後,他體悟到自己如果再談戀愛就是瘋了。

  女人,哼!

  他冷冷地撇了撇唇,很快下定堅硬如鐵的決心。

  重拾冷靜的滋味真好,他現在有比煩惱女人還要嚴肅的事要做,西雅圖的道館目前已經堂堂爆滿,他的財務顧問和會計師都希望他能再開一家分館。

  這不在他的計畫當中。凡是在「關氏道館」裏執教的跆拳道高手都必須是菁英中的菁英,不但技藝非凡,還要心性穩定若山。

  跆拳道和所有的武術都有個共通點,必須具備堅毅內斂的身心靈魂。

  光會武術不過是技藝,最重要的是人品。

  他不希望「關氏道館」混入光以為拳頭就代表一切的大老粗。雖然每個講師與教練都經過他親自嚴格地考核過,方能正式上陣教學。

  關烈坐在臥房內寬大的紅木桌後,專注地審覽著相關企畫書。

  韓國教練會是他的第一考量,臺灣的教練也很專業,有一定程度的水準。

  驀地,輕巧柔和的門鈴聲驚動了他的思緒,關烈不悅地抬頭望向門口。

  「客房服務!」一個清脆女聲笑吟吟響起。

  他臉色一沉,他沒有叫客房服務。

  但是他認得出這個聲音……她如果不是天生勇敢就是生性駑蠢。

  「做什麼?」他臉色陰沈地開門。

  小豐嚇了一跳,有點退縮地訥訥道:「你、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對。」他乾脆地道:「妳可以走了嗎?」

  她心兒微微刺疼了下,鼻頭不爭氣地泛酸起來。「你真的很討厭看到我嗎?」

  「我以為妳早就知道了。」他故意殘忍地道,實在不想多費唇舌浪費時間。

  當小豐緩緩地低下頭,小巧的肩頭開始顫動起來,他胸口猛地一緊,像是被什麼重戳了一下,伴隨而來的一股莫名的慌亂和疼惜。

  「妳不准哭。」他啞然開口,深邃的黑眸出現難得一見的慌亂。

  「我又沒有要哭。」她的聲音低不可聞,似乎還吸了吸鼻子。

  真要命,她還是沒有抬起頭,這樣他根本沒有辦法看見她的小臉,更無從知道她有多傷心了。

  關烈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那麼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是個殘忍無情的渾帳。

  「妳……如果要哭的話,就進來。」他心裏有些不安起來,清了清喉嚨道:「裏面起碼有面紙……如果妳的鼻涕糊滿臉的話,我會更討厭妳的。」

  她的肩頭顫抖得更劇烈了。

  糟,他好像把她弄得更傷心了。

  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手腳該擺放在哪里,焦慮地爬梳過濃密的黑髮後,最後遲疑地搭上了她的肩頭,「呃,別、別哭了。」

  可惡!跆拳道裏滿滿的招式和教條,偏偏就沒有一條教人該怎麼樣安撫哭泣中的女人。

  說也奇怪,他以前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的,一見到女人飆淚只會更生厭惡,認為那是一種耍手段的方法罷了。

  可是小蘋果臉居然也哭了……

  他胸口奇異地揪緊煩悶生痛起來。

  小豐低垂著頭,露出一小截粉嫩玉頸,肩頭還不時抽動著,但是感謝老天!她移動腳步跟著他走進房間。

  當關烈注意到,自己的眸光正癡癡地盯著她的粉頸美麗弧線下近肩頭處的肌膚時,他不禁大吃一驚,俊臉迅速漲紅慚疚起來。

  天殺的,他現在活脫脫是自己平常最瞧不起的那種色胚人渣一樣!

  「妳要不要喝點什麼?」他面紅耳赤地開口,勉強維持鎮定。

  她低著頭搖了搖,又吸了吸氣。

  「那麼……」他瘋狂地想要做點什麼事彌補,就算要他在原地打一套拳法,倒立三十分鐘也願意。

  總好過眼睜睜看著她低頭啜泣流淚,他卻束手無策好。

  該死了!這種絕望無助的感覺令他超想找顆大岩石來劈破擊碎的。

  「我想借浴室。」終於,一個柔弱幼嫩的聲音飄了出來。

  關烈如釋重負之餘不禁有一絲警覺,「妳要做什麼?該不會又想在我浴室裏偷塞保險套了?」

  話一脫口而出,他就知道事態嚴重了。

  「你……你居然冤枉我?」她的聲音又開始顫抖,小身子更是篩動得像風中葉般。

  「對不起。」他馬上道歉,當機立斷地擠出一抹笑來。「妳……儘管用,往右邊走,妳知道的。」

  她垂頭喪氣地走向浴室,直到關上了門,關烈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神情複雜懊惱地懷疑著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邪?

  為什麼她的淚水和笑容一樣對他有莫名其妙的殺傷力?

  而在浴室裏的小豐,則是緩緩鎖上門,慢慢拿過一條毛茸茸的厚毛巾,然後緊緊捂住臉,隨即……

  「哇哈哈哈……」她狂笑到渾身顫抖,肚子差點抽筋。

  天啊,關烈真的好可愛、好善良、好有紳士風度哦!雖然有點笨,但是笨得令她好窩心、好窩心。

  事實證明,他果然是那種舉世無雙的超好男人。

  雖然她裝哭是一記爛招,還是那種年代久遠的老爛招,但是越老的招數就越有可能騙倒聰明的人。

  她今天就靠這招驗出了關烈身上媲美九九九純金的善良體貼特質,也更加確定了自己非他不嫁的決心!

  「我一定會成功的。」她興奮得不得了,用毛巾拭去眼角狂笑到掉出來的淚水。

  「陸小姐……」門外響起關烈低沉卻遲疑試探的聲音。

  「我叫小豐。」她裝作飲泣兩聲。

  果不其然,門外頓時沈默了十秒。

  「小豐。」他深吸口氣,「妳還好嗎?」

  「不好。」

  哎喲,她差點忘了,她除了忍笑外還是因為尿急才借浴室的。

  她隨口的回答又讓門外的人沈默了好久,沈默到她「解放」完畢,沖完水、整理好儀容,然後打開門,他英俊的臉龐上還是一片嚴肅。

  她的雙眼亮得可疑,仔細看眼睛還紅紅的,明顯就是哭過的樣子。

  關烈的良心又狠狠地遭受啃噬。

  他突兀地一把將她抓出浴室,大手緊牽著她的小手拖向客廳,然後將她輕推進沙發裏坐下。

  「我們談談。」

  「沒問題。」她低聲咕噥,驀地有些心慌起來,關烈除卻善良外,他還非常非常的精明。

  她瞞得了一次,瞞得了第二次嗎?

  他思索了一會兒,有些不自在地開口,「我……不應該說那麼難聽的話。」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

  「妳讓我很困擾。」他悶悶地道。

  小豐想笑的衝動又瞬間僵死,她咬著下唇,有一絲惶惑傷心。

  她在他眼裏會因為過分主動而變得很不堪嗎?她也不希望他不快樂。

  她真的是一個麻煩嗎?

  「而且妳莽莽撞撞,做事完全不用大腦。」他忿忿地指出,黑眸閃動著氣憤又無奈的光芒,「完全沒有考慮後果……」

  「你……確定是在跟我道歉嗎?」她懷疑地瞅著他。

  關烈怔了怔,隨即低頭咳了一聲,難得臉紅了。「好吧。」

  小豐看著他俊臉紅緋起來的模樣,情不自禁手癢就想湊上前摸兩把,可是她怕這一摸又毀了,他會再度氣得把她攆出去。

  「唉。」她幽幽歎口氣,究竟要到幾時才能夠光明正大地碰觸到他呢?

  關烈的心臟被她這一聲幽歎而深深地震動了。

  噢,他又傷害到她了嗎?

  他又忘記女人的心思太細膩,也太容易受傷了。可惡,這就是他不想再碰感情,不想再跟女人有任何牽扯的原因;在男女關係上,他通常是占上風的那一個,但是時日久了,他驚覺到膚淺的女伴只會浪費生命,有深度的女伴又往往棘手到必須花費精神去應付、哄誘、安撫,還是不帶任何期待與要求的單純男歡女愛來得輕鬆,但是他又有潔癖,所以……

  他煩擾地爬梳過黑髮,懊惱極了。

  麻煩,真是麻煩,他現在就連在這裏思考兩性關係都是一種浪費時間的麻煩。

  而這一切統統是面前這個蘋果臉帶來的……

  只是,他卻又無法解釋當她歎氣時,湧現在他胸口隱隱的刺痛感是什麼?

  算了,不想了!

  「我肚子餓了。」他倏地起身,大掌抓住她的小手就往外走。

  「咦?什麼?等等。」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走。

  小豐乍驚過後,不由自主地淺淺笑了起來。她的小手緊緊包裹在他溫熱有力的掌心裏,他的掌心略微粗糙,但感覺起來好安全、好穩固、好……令人怦然心動。

  他的手曾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此刻握緊她時卻流露出絲絲的溫柔。

  她的心兒鼓動燥熱極了,迫切地想要跟隨他到天涯海角,只要他的手永遠握著她不放。

  「關烈。」

  「嗯?」他在牽著她,大步跨進電梯的當兒回頭低視。

  她仰頭嫣然一笑,「我喜歡你。」

  他一愣,差點被合上的電梯門夾到。

  「呵呵呵,小心哪。」她的笑聲如銀鈴叮噹。

  他紅著臉,咬牙低吼:「我知道。」

  麻煩,絕對是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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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7:12
第五章         

  關烈對臺北市並不熟,所以還是只能將小豐帶到這棟五星級飯店六樓的西餐廳裏。

  「我要一客休士頓漢堡,一杯黑咖啡。」他點完後,黑眸緊盯著她,「妳呢?」

  「呃……一樣。」她真沒想到他吃得這麼「樸實」。「我還以為你愛吃漢堡只是江湖傳言。」

  「江湖傳言?」他啜飲一口冰水,自杯沿瞇視著她,「我喜歡吃漢堡有什麼不對勁?」

  「沒有,只是像你這樣地位崇高……」她眨眨眼,他剛才是在瞪她嗎?她愣了一下才繼續說:「又很厲害的人,我一直覺得你應該喜歡三分熟的松阪牛排,喝頂級紅酒。再不然就是素食主義者,喝綠茶,吃生菜沙拉,講究哪種菇類最能養生……你怎麼了?」

  關烈支手抵在額頭上,寬肩顫動著強忍笑。「沒什麼。」

  她眼睛睜得好大。他居然在笑?居然在笑耶!

  他笑起來好好看哦,所有嚴峻冰霜線條在瞬間被春風吹化了般,臉上出現了一抹淘氣男孩般的純真色彩。

  她看得心兒怦動。

  「說啦、說啦,跟我說你到底哪里覺得好笑?」她唇兒漾開興奮的笑,眼兒亮晶晶的。

  「妳對……『地位崇高』者的刻板印象。」他總算止住笑,真不敢相信這個蘋果臉的腦袋瓜裏究竟在想什麼?

  他不是那些把香檳當水喝,成天無所事事只會逐香追美的公子哥,他還有兩間道館要經營。

  而且就算地位崇高,他還是個平凡的男人,除了處理公事和參與跆拳道界的事務外,他也會在休息時坐下來看球賽,喝啤酒,吃吃所謂的高熱量低營養食物──漢堡和炸薯條。

  「不對嗎?」

  「不太對,至少我個人就認為喜愛漢堡沒有什麼不好,也無所謂高不高級。」他聳聳肩,又啜飲了一口冰水。

  「我也是耶!」小豐像是找到了知音般,激動地湊向前,眼裏閃動著光彩。「我爸老是說我是個沒文化的野蠻人,他說山東大饅頭夾鹵肉比漢堡好吃一百倍,真搞不懂我的味覺到底有沒有問題?」

  他微微一笑,「妳看起來很激動。」

  「當然激動啊。」她忍不住扳起手指頭數算著,「我在我爸眼中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蛋女兒,什麼都不會,不會煮只會吃,不會洗只會穿,學了十幾年的跆拳道還停留在最初級的白……呃,你瞭解我的意思。總而言之,我有時候想想也很氣餒,除了年輕外,我還有什麼好傲人的?」

  他眨眨眼。

  「唉,這就是我為什麼會崇拜你崇拜到非嫁你不可的原因。」她臉上神情瞬間夢幻了起來,「你什麼都好,什麼都會,人長得帥,又是奧運金牌得主,經營的事業又很成功,就連喝起水來的模樣都比我瀟灑。」

  他再眨了眨眼。

  「你愛吃漢堡就是一種時尚品味,我愛吃漢堡就是一種沒文化的墮落。」她沮喪得不得了。「一個人成功,全世界都為他鼓掌,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他唇邊情不自禁蕩漾開的微笑倏地消失,胸口奇異地升起一抹不舒服的鬱悶感。

  「妳想要嫁給我,只是因為我這些外在條件,以及……我是個成功者?」他神情陰鬱,聲音低沉。

  小豐沒有意識到他臉色沉了下來,還鄭而重之地點點頭,「對啊,你真的是個很棒很棒的男人,你知道嗎?這世上稍微有點腦袋的女孩子都會以成為你的妻子為榮的。」

  熱騰騰香噴噴的漢堡上桌了,關烈卻已經沒了食欲和興致。

  他眼神冷漠,「謝謝妳的抬舉。」

  不知怎地,當他意識到她原來也跟其他千千萬萬的女人沒兩樣,都是膚淺而注重外在條件的獵婚拜金女,他頓時感覺到一股深沉憤怒的悸痛撕裂了胸口和胃部……非常、非常地不好受。

  他還以為蘋果臉是不一樣的,她是天真淳樸大剌剌的,以為她能夠看透他外在的一切優勢盔甲,直視入他的內心,真正由衷地喜歡他這個男人……

  看來,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居然會一時產生幻覺看走眼。

  「你怎麼了?」小豐看著他似乎不準備動手拿起漢堡的樣子,不禁關懷地問:「不是餓了嗎?」

  他應該要保持優雅和自製,至少吃完這一餐後再離席,這正是他多年以來維持的禮儀和紳士,也是所有人對他的期望想像,但是……管他的!

  關烈倏地起身,眼神冰冷又狂烈,「妳吃吧,我沒有胃口了。」

  「啊?」小豐傻眼了,不明白他為什麼又突然間變臉了?

  他一會兒微笑一會兒翻臉,她簡直無法招架他的反復不定!

  「漢堡記在我帳上,但是我希望以後妳不要再不請自來,再次擅自敲我的門。」關烈冷冷地拋下最後一句話,隨即大步離開。

  小豐孤零零坐在座位裏,小臉寂寥傷心地盯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漢堡,滿心只有想嚎啕大哭的衝動。

  她又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了嗎?

  他眼底的嫌惡與冷漠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深,好像……好像她變成了只討人厭的蟲子,打壞了他的胃口,也礙著了他的眼。

  她沒辦法不難過,沒法緊緊掐住心口不讓痛楚的裂痕漸漸擴大開來,從胸蔓延到了胃,然後冰冷直竄腳底,然而諷刺的是,她的眼眶卻洶湧地發熱滾燙起來。

  答地一聲,一顆淚珠失勢墜落在精緻的織錦桌面上,碎裂成細小的淚珠……她本能伸手想去擦拭,卻看見自己的手在發抖。

  小小的,嫩嫩的,什麼也不會的手。

  劈不破木板,拈不動針線,拿不好菜刀……註定是一雙無用笨拙的手。

  連他也覺得她惹人嫌,也覺得她是個失敗者嗎?

  小豐生平第一次真實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和不討喜,就像已被重重烙印了上去,永遠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她猛地緊緊捂住小臉,憋著氣哽咽起來。「他讓我覺得我還是有希望的,只要站在他的身邊,幸運也會降臨在我身上,我可以在他身上學會好多好多的事情,我可以不那麼害怕,不那麼笨拙,他什麼都可以教我……」

  他就像耀眼溫暖的太陽,自然而然放射熱力吸引著人們去親近他,崇拜他,仿效他……甚至倚靠他。

  而她就是其中一個。

  為什麼飛蛾會瘋狂地撲向火焰呢?為的就是想要得到那一瞬間的光熱與溫暖。

  就算後果是焚燒成了一縷青煙消失無蹤,至少也曾勇敢擁抱過那光熱烈焰。

  「對,就是這樣,我不能放棄,我要勇敢!」她忽然抬頭,放開雙手,淚盈盈的雙眼綻放出堅定的光芒。

  放棄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至少他看見了她,認識了她,現在討厭她沒關係,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看見真實的她,會喜歡上真正的她──

  那個不那麼笨,不那麼失敗,不那麼一事無成的女孩。

  事情總會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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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拿出實際的行動,讓他看見她的真心。

  她不要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少女,只仗著一張嘴皮子和一張蘋果臉走天下。

  像她這樣的女孩,在臺北街頭掉塊招牌都能砸中一大票。

  她一定要拿出點不一樣的給他瞧瞧!

  於是小豐火速沖到好友──號稱十項全能打工美少女──西門炊雪家中,重重地坐入她家那組搖搖欲墜快壞掉的木頭椅子上,一臉認真嚴肅的拜師表情。

  「請妳教我怎麼煮菜。」

  炊雪瞄了她一眼,放下手上折金元寶的動作,起身走向老舊的置物間。

  小豐小臉垮了下來,「連妳都不想理我了嗎?」

  她聽到身下啪啦一聲,但是因為心情太過沮喪而懶得理會。

  「妳快把我家的椅子坐壞了。」炊雪一手拿著榔頭,一手拎著鐵釘,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對準快斷折的椅腳,砰砰砰釘將起來。

  「噢,對不起。」小豐更頹然了。「我是不是很礙手礙腳?」

  「普通。」炊雪好整以暇地釘好椅子後,將工具收回置物間再走出來,明亮清澈的眼睛凝視著她問:「怎麼了?又有誰取笑妳的『白帶』了嗎?」

  她翻了翻白眼,「拜託別再提那個,我已經夠難過的了。」

  「好吧,妳說,是追夫行動不順利嗎?」炊雪重新坐下來繼續折金元寶。

  這是她最近找到的一項新手工收入,折一枚供佛用的金紙元寶五角錢,做大朵金紙蓮花五塊錢,如果做得快的話,一天起碼多了幾百塊的收入。

  當她在幾個鐘點工作中穿梭時,剩餘的時間就可以拿來折這個賺錢了。

  「對啊。」小豐懊惱地點點頭,心情沉重地道:「他好像討厭我。」

  「關烈那種男人不好對付呢。」

  「對啊、對啊,他簡直是晴時多雲偶陣雨,變臉比變天還快。」沒想到真有人能瞭解,小豐感動得涕淚縱橫。「前一秒鐘還對我笑,下一秒鐘就生氣了。」

  「妳是不是說了什麼豬頭話?」不愧是同學兼好友,炊雪對她的德行掌握得一清二楚。

  她想了想,怯怯地開口,「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我明明是在讚美他耶。」

  「妳說了什麼?」

  「那個不重要,我現在決定要改變計畫,先針對自己做個大大的改造運動,我要重新以一個賢妻良母的形象出發。」她滿眼發光,小臉熱切。「洗熨烹煮樣樣行……」

  「噗──」

  「喂!妳在笑什麼啦?」她慍怒地瞪著好友。

  炊雪揮了揮手,勉強吞下狂笑聲。「抱歉,我太直接了。」

  「多謝妳喔,妳的笑聲再次嚴重打擊了我的信心。」她沒好氣道。

  「不是我潑妳冷水,妳打從出生以來拿過菜刀幾次?」炊雪迅速補了一句:「不是在追殺妳那些白目師兄的時候,自己數數看。」

  「一……呃,一兩次吧。」她盯著自己的手指頭,心虛地回道。

  「那麼妳知道純羊毛衣可不可以用熱水洗?」

  「應該……」她遲疑地猜測著。

  「妳有沒有掃過地?除開以前在學校做值日生時的不算。」炊雪再問。

  她眨眨眼,欲言又止。

  「關烈會在臺北停留多久?」炊雪忽然問道。

  小豐大松了一口氣,「這個我知道,他會在臺北停留二十天。」

  「那麼妳認為自己有辦法在短短的二十天內變成一個超完美嬌妻嗎?」炊雪聳起一邊的秀眉。

  「我……」她啞口無言。

  炊雪繼續低頭折起金元寶,藏住一抹得意的笑。「小豐,很不幸的,我實在太瞭解妳了。」

  總得有人讓小豐看清現實吧?她可不想單純當個一味鼓勵卻無啥幫助的損友。

  「那我該怎麼辦?」小豐震驚過後,忍不住難過地猛力捶了下椅子。「嗚嗚,怎麼辦啊?」

  炊雪小臉變色,「當心我家的椅子……」

  可是來不及了,原本就已經奄奄一息的陳年舊椅在小豐的一記捶打下,啪啦啦地垮了下來,宣告無救。

  小豐整個人摔進一堆朽木枯板裏,灰頭土臉、滿面驚惶,「救命啊!」

  炊雪重重歎了一口氣,無奈地伸手將她拉了出來,苦惱地瞪著那堆壞掉的「木條」。

  「好了,妳毀了我家的椅子。」她搖了搖頭,「我現在可以體會妳的心情有多沮喪了。」

  她得做上幾百箱的金元寶才能買得起新沙發?

  「對不起,我一定會賠妳新的椅子。」小豐一臉愧疚,怯怯地道。

  炊雪拍拍她的肩膀,籲了口氣,「沒關係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我媽也老是嫌這組椅子的木刺會戳到她的屁股。」

  或許她可以買幾個便宜的坐墊來應應急,這樣也挺有日式風味的……炊雪總算露出了笑意。

  「我果然是個失敗者、掃把星、大笨蛋!」小豐吸吸鼻子,又想哭了。

  「記住一點,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妳是笨蛋,但妳永遠不能承認自己是。」炊雪神情堅定地盯著她,鼓舞著她道:「知道嗎?」

  她微張小嘴,老半天還沒思索出這句話的哲理和含意。「所以……」

  「笨蛋。」炊雪一手扠腰,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只要妳不承認妳是笨蛋,妳就不是笨蛋,懂嗎?」

  「是這樣啊。」小豐眼底的問號還沒完全消失,但是也不敢再追問了。

  「我來教妳兩招吧。」炊雪歎口氣,實在再也受不了有人笨到這種地步了。「耳朵湊過來。」

  「可是屋裏又沒人?」她困惑的看了看四周。

  「叫妳過來就過來!」

  「呃,好。」她只好乖乖湊過去。

  在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後,炊雪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雙眼發光,「懂了嗎?」

  「我可以這樣嗎?」小豐臉紅心跳,小手壓著胸口喘著氣問道。

  「絕──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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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拜藝學師』!」

  關烈一打開門,就看到小豐一臉紅蘋果樣,嚴肅堅持並且緊張地仰望著他。

  「是『拜師學藝』吧?」他嘲弄道。

  她低呼一聲,小臉瞬間更紅了。「啊,對不起,是拜師學藝、拜師學藝。」

  他沒有笑,雖然覺得她現在手足無措小臉通紅的模樣很滑稽好笑,但是他只要一想到昨天,他就不允許自己對她微笑。

  「我說過,沒事不要擅自敲我的門。」他冷冷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今天是有事來找你的,所以不算是『沒事擅自敲門』。」她絞擰著十指,害羞地道。

  他瞪著她,「如果是拜師學藝這件事,抱歉,我不收女學徒。」

  「不要把我當成女的就好啦。」她急急道,「真的,你完全可以不用顧慮,無論怎麼摔、怎麼打、怎麼捶,我都挺得住的,絕對不會哀哀叫或抱怨一聲,你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如果需要沙包的話,我會自己去訂購一個。」他沒好氣地道。

  「那你不要把我當人體沙包,把我當作……」她差點吐出「老婆」這個詞,總算及時咽了回去。「學生,就是一般的學生,好不好?」

  「妳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關烈盯著她,嘲諷地道:「想要成為我的學生,再伺機變成我的老婆嗎?」

  賓果!

  但是她死也不會承認他猜對了──嘿,炊雪教的這招還挺好用的。

  「你太小看我了,我也是有志氣、有骨氣的人。」她開始吹牛瞎掰。「我也想要成為跆拳道的明日之星,我也是有權利找一個最好的老師來學習跆拳道的。」

  「很好,我不反對,只要妳去找別人拜師。」他話說完,門就要關上。

  小豐情急之下伸手進去擋住,卻被沉重的門夾了個正著。

  「啊!」她痛呼一聲。

  門扉又迅速打開,關烈一臉鐵青凝重地低吼:「老天,妳這個笨蛋,妳以為妳在做什麼?」

  她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深吸了口氣,捧著夾得紅腫淤血刺疼的小手說不出話來。

  他瞪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和慘兮兮的小手,最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輕輕將她抓進房裏。

  「坐好。」他將她放在單人沙發椅內,輕柔地捧起她受傷的手檢查。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她的手受傷得不輕,四根指節不但淤血還擦傷破皮了,紅腫得跟小紅蘿蔔沒兩樣,連動都動不了。

  強捺下深重的憐惜感和愧疚,他保持冷靜地將她的手輕放在沙發扶手上,交代道:「不要動,我去拿冰塊和急救箱。」

  她絕對不會動的,因為一動就痛到快斷氣。天啊!她淚汪汪地想著,古人說「十指連心」,果然不是蓋的!

  但是被夾成這樣她一點也不後悔,至少關烈肯讓她進門了,而且還對她好溫柔。

  「唉。」如果他深深打著結的濃眉能夠解開的話,那就更好了。

  他皺眉就表示在生氣,而她多希望他不要再生她的氣了?她喜歡看他對著自己笑。

  胡思亂想間,小豐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拿來急救箱,直到她受傷腫痛的手指上傳來一股沁入心脾的冰涼感,她才回過神來,情不自禁舒服地呻吟了起來。

  「噢,好濕好涼喔!」她歎息,冰塊紆緩了悸痛。

  關烈腹間卻驀地一緊,眸色深沉了起來,暗暗地咕噥了一聲。

  可惡,她的呻吟聽起來是那麼樣地……蕩人心魂。

  關烈的眉頭蹙得更緊,他像是在跟自己生氣,惱怒地用力撕開乾淨的繃帶。

  「關烈……」她小小聲開口。

  「怎樣?」他兇惡地抬頭瞪她。

  「呃……是不是應該先用生理食鹽水清洗一下傷口?」她更小聲地提議,唯恐他的怒氣更熾。

  沒想到他並沒有發作,反而眼神溫柔了下來,「對不起,妳說得對。」

  她張口結舌地傻望著他。

  「妳一定覺得我很野蠻。」他自我調侃,撇了撇唇角後,動作溫柔地替她上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輕柔搽觸著。

  「不會呀。」她幾乎因感動而哽咽了,強自吞咽了好幾下才得以開口。「是我的錯,我一直給你帶來麻煩。」

  他怪異地瞥了她一眼,「妳真這麼覺得?」

  「對呀。」她歎了口氣,「我真的很糟糕,做什麼都不行,就連話都講不好。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渴望能夠像你一樣好。」

  他沈默了起來,俊臉透著一抹深思,半天後才道:「每個人不一樣。」

  「我知道。」她眸光熱切真摯地望著他,「但是如果我有你千分之一的好,我就好快樂、好滿足了。」

  「傻瓜。」他終於微笑了,「我也不過是個凡人。」

  「錯,是一個很堅強、很勇於向自我極限挑戰的凡人。」小豐沒有受傷的那只小手緊握住他的,誠懇地道:「你家很有錢,但那並沒有妨礙你追求你的夢想,也沒有怠惰了你的心智;其實你大可以不必那麼辛勤地練功,到達頂尖卓越的巔峰,但你還是做到了,不是為別人,而是為自己。」

  關烈震撼住了,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她……說什麼?

  「我相信沒有人要求過你做什麼,只要靠祖蔭就足以功成名就,但是你完成了自己的目標,你為自己的人生定位,你得到了你所想要的,你也真真切切地瞭解你是誰。」她光芒閃閃的眸子陡然黯淡了下來,聲音也轉小,「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做得到。」

  他深深凝望著她,訝然在她天真傻氣莽撞的小臉上看到了一抹深刻的失意。

  他為她的聰穎體貼甚感驚喜,卻又為她的落寞失意震盪悸疼。

  「我就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她輕咬著下唇,目光直瞪著受傷包紮起的小手。「我們家是跆拳道世家,我曾祖父、祖父,甚至爸爸都是跆拳道高手,但是到我這一代就破功了。我是個女生,全身上下沒有一根練武的骨頭,我爸已經對我徹底失望了。」

  雖然她成天傻不隆咚莽撞搞笑,但她也知道爸爸是失望的,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他會拿出去誇耀與感到驕傲的女兒。

  關烈輕輕包紮好她的手後,用雙掌溫柔包覆住她的手,靜靜傾聽。

  說也奇怪,在這一刻,他對她所有的防備,煩厭和戒心統統消失了,相反的,他好似能夠碰觸到她真切的內心和想法,他彷佛能夠和她心靈相通──

  在那個愛笑魯莽的外表底下,她是個渴望被認同的怯弱小女人。

  小豐振作了一下精神,不想要被同情,不想被感覺到是個可憐兮兮愛抱怨的可憐蟲。

  她勉強擠出一朵笑,「這樣也好,大家都不會再對我抱持什麼期望,但是我自己做不到,並不表示我不能去崇拜很厲害的人呀,而你就是我最最崇拜的人了。」

  很奇怪的感覺。

  但是關烈卻感覺到她相似的一句話,昨天和今天帶給他的感受卻完全不同了。

  他不再覺得她單純只是個追星族fans了,她的讚美莫名地帶給他一陣愉快滿足的悸動。

  關烈的胸膛發熱著,有一絲尷尬地微微一笑,「多謝捧場。」

  小豐回以嫣然一笑,怯怯地問:「你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嗎?」

  「我沒有生過妳的氣。」大男人自尊作祟,他死鴨子嘴硬,低哼道:「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當然不是。」她笑得好喜悅、好開心。

  關烈陡地發現被她這樣強烈地崇拜著也不錯,他似乎做什麼說什麼她都很支持很高興。

  他不禁失笑了。

  「傻瓜。」他揉揉她的頭髮,「妳真的很傻,這麼笨一定常常被人騙吧?」

  「才沒有。」她又歎氣了。「根本沒有人願意降低水準品味來騙我,我又不是才貌雙全的美女。」

  「才貌雙全的美女就不會被騙了。」他故意捉弄她。

  她忍不住哀怨地偷瞄他一眼,「所以我才要拜師學藝呀,有你這種大高手教我,我一定很快就能夠學得一身好武功,就算有人騙我,我也能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以妳的腦袋,應該會被拐騙去充當打手還很高興吧。」他就是不願意給她好評價。

  「你到底要不要教?」她開始使出那一記大賤招,小臉扭曲扁嘴要哭。「嗚嗚嗚……我手都被夾成這樣了,你還忍心不教我,嗚嗚嗚……」

  「教,我教。」他不禁長歎一聲,心都軟了下來。

  他怎麼捨得不教?在他將她的手夾得這樣血肉模糊後?

  小豐吸吸鼻子,破涕為笑,「謝謝。」

  關烈白了她一眼,又好氣又好笑地道:「這樣有什麼好高興的?為了學藝把手夾爛了,值得嗎?而且妳的手起碼得休養個一個星期,能夠學多少功夫?」

  「你可以先教我腳功的部分啊。」她笑得好開心,抹了抹鼻涕,興致勃勃地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

  「明天。」他微微皺眉頭,黑眸透著關心。「妳這樣真的可以?」

  「絕對沒問題。」她就算用爬的也要爬來。

  「那麼……」他在心中迅速計算了一下自己的空閒時間。「妳在下午兩點過來吧,我四點還有事,兩個小時對妳來說已經差不多了。」

  「啊,才兩個小時。」她失望得不得了。

  「妳想要第一天就把骨頭操散嗎?」他微挑眉,不悅地道:「別忘了妳的手傷。」

  「好──吧。」她勉強答應。

  起碼她的目的已經成功了一半,他總算答應教她跆拳道了。

  至於接下來炊雪傳授給她的主意……

  小豐臉蛋迅速走紅起來。

  光想就渾身燥熱,真不曉得炊雪一個黃花大閨女是打哪兒學來這麼激情的招式的,可是為了搶到關烈這個炙手可熱的萬人迷,她是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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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豐興匆匆地回到家,開始用單手翻箱倒櫃。

  被夾到的右手又開始脹痛了,或許她應該要聽關烈的話先去診所拿些消炎止痛藥吃吃的。

  她滿頭大汗地坐在臥房的地毯上,長長歎了一口氣。

  「小豐啊,妳今天到底去哪──」陸大風推門進來。

  他看見女兒亂成一團的房間,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妳被強盜打劫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那個小毛賊好大的膽子居然敢……」

  「我在找我的跆拳道服啦。」她悶悶地回道。

  他松了口氣,「原來如此。我說女兒呀,妳也學學人家曼樓,她家乾淨的連一點灰塵都沒有,襪子都是紅配紅、綠配綠的,哪像妳……」

  老爸真會給她「鼓勵」啊。

  她翻了翻白眼,「老爸,真是難為你了,居然有我這種女兒。」

  「可不是嗎?」他煞有介事地歎息。

  「老──爸。」她都已經夠沒自信的了,他又來參一腳落井下石。

  「我看妳還是去找秀珍姨拿快一點……」他忽然瞠目結舌地指著她的鼻頭,一臉駭然。「等等,妳說妳在找什麼?跆拳道服?」

  「對呀,就是跆拳道服。」她乾笑著。

  「妳不是說妳這輩子再也不要穿跆拳道服,再也不要練跆拳道了嗎?」陸大風眼珠子快驚到滾出來。

  他還記得上次逼迫小豐要練時,她幾乎要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抗議。

  怎麼……女兒幾時轉性了?

  「人總是會變的。」小豐訕訕地道。

  她會重新穿上道服,都是為了她心愛的未來老公啊!

  陸大風看起來像是下巴都快掉了,發出喀喀聲。「妳妳妳……」

  「放心,我不是要你教。」她知道父親已經對她徹底放棄。「你不用擔心再看到我同手同腳了。」

  「幸好……呃,我是說,那妳要誰教妳?」

  她露出一抹愉悅的竊喜笑容,「秘密。」

  「該不會是關烈吧?」

  「爸爸,你不要管啦,總而言之我不會給你丟臉的。」她笑嘻嘻的保證,反正她丟臉的事情也不會讓老爸知道。

  「妳該不會還在打關烈的主意吧?」他驚駭的問。

  「實不相瞞,我是想要贏得本屆中華跆拳道大會的鰭量級冠軍。」她一本正經地說。

  陸大風一愣,隨即狂笑起來。「哇哈哈哈……妳?鰭量級冠軍?哈哈哈……我的天啊……」

  好了,由此可知她有多麼被瞧不起了。

  小豐哀歎地搖著頭,慢吞吞走出房間。

  「秀珍阿姨,妳有沒有看到我的跆拳道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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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7:45
第六章         

  她的跆拳道服最後是在擦地板用的水桶裏面找到。

  唉,她忘記上次挑戰黃帶失敗後,她就氣得把它扔給秀珍阿姨做抹布了。

  穿著這件黃黃舊舊髒髒的跆拳道服,可沒辦法引誘得了英姿煥發的關烈啊!

  幸虧她家是開道館的,多得是嶄新的跆拳道服,所以小豐偷拿了一件大兩號的,第二天興高采烈地帶到飯店去。

  叮咚!叮咚!她愉快地撳著門鈴。

  房門一打開,小豐口水瞬間流了一地。

  嘩!

  身材高大線條完美,精壯誘人的關烈出現在她面前,肌肉僨起的手臂一手搭著門邊,一手抓著條毛巾擦拭著濕發,他結實的十塊肌──十塊肌耶──下身穿了一條白色休閒長褲,打著赤腳。

  如果他每次來應門都穿這樣,那麼她早就撲上去非禮他了。

  「抱歉,我剛剛洗完澡。」關烈低沉地道,微微讓開身讓她走進來。

  難怪,他身上才會泛著那麼清爽好聞的香皂與古龍水味,還揉和了他濃濃的男人氣息。

  小豐強忍著伸出魔爪撫摸他赤裸胸膛的衝動,雙膝發軟,呼吸熾熱急促起來。

  給我摸一下,拜託拜託……

  「妳怎麼了?臉紅得這麼厲害,發燒了嗎?」他奇怪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關烈以為她對於男人打赤膊的景象已經看得見怪不怪,畢竟她家是頗有名聲的道館,男學生一定不少,卻不知道他的身材對她而言有著超乎一切的強大吸引力。

  「唉。」她的手癢得要命,可是情知現在亂摸只會破壞計畫。

  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不能一子錯全盤皆落索啊!

  「怎麼了?」關烈直覺地抓起她受傷的手,仔細審視檢查著,滿臉的關懷。「手還是很痛嗎?」

  「不痛了。」她心兒一蕩,著迷地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老天,就算要她一輩子都站在這兒,一動也不動地凝望著他,她也願意!

  他眼神一暖,溫和地微笑,「騙人,傷得那麼厲害,怎麼可能過一夜就不痛了?妳確定今天就要開始練了嗎?」

  「啊?」他在跟她說話嗎?她只覺得一陣陣迷人和煦春風蕩漾而來,而她就快要陶醉在裏頭醒不過來了。

  他捏捏她的蘋果臉,愉悅地發現就像想像中的柔嫩欲滴。「妳發什麼呆?」

  她眨動著眼睫毛,勉強清醒過來。「練啊練啊,怎麼不練?」

  「好吧,妳帶道服來了嗎?」

  小豐眼兒一亮,笑容可掬地道:「有。」

  他點點頭,放開她的手讓她去換衣服,他則是將沙發移到靠牆處,並且仔細檢查地毯夠不夠厚,他不希望她再度受傷。

  而且厚厚的地毯能夠吸掉大部分的聲響,他們發出的聲音將不會太吵到別人。

  雖然飯店方面給予他種種的尊貴禮遇,但他還是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

  檢查完畢,身後也響起了她輕緩的腳步聲,他回頭正要開口,心頭卻猛然咚地一跳。

  老天!

  她雪玉般的脖子和肩頭微露,胸口的領子也岌岌可危,這件明顯過大的跆拳道服套在她纖瘦的身子上,簡直快掉下來了。

  寬大的袖子剛好蓋到她的指尖,腰帶勉強縛住她的細腰,可是下襬和褲管都拖地了。

  他硬生生壓抑下從小腹升起的燥熱騷動,大掌懊惱地抵住了額頭,無奈地吐氣,「妳確定這是妳的尺寸嗎?」

  「不是。」小豐害羞又尷尬地拉了拉袖子,努力要卷上手肘卻老是滑下來。「不好意思啦,因為我的跆拳道服前一陣子被我氣得丟到水桶裏當抹布了,所以……」

  他臉色驀地一沉,「道服代表著跆拳的精神,妳怎麼可以這樣不尊重自己的道服呢?」

  她心一慌,更加局促難安,拎著衣服下襬快哭出來了。「對不起。」

  怎麼會這樣呢?他非但沒有看到她穿這樣就心動的模樣,反而還肝火大動,現在該怎麼辦?他會一怒之下不教她,然後再度把她趕出去嗎?

  關烈正要教訓她該如何尊重跆拳道精神,以及愛護道服一如愛護自己的生命,可是當他抬眼瞥見她慌亂惶然的小臉時,所有的怒火忽地都被澆熄了。

  她看起來好可憐,像只無意中落入獅洞裏的兔子一樣……他不禁揉了揉眉心。

  「妳過來。」他喚道。

  小豐畏畏縮縮地走向他,很怕他會大吼大叫。

  他有些哭笑不得,輕輕地一把將她拉近胸前。「過來吧,我不會打人的。」

  「你不生氣了嗎?」她偷偷抬頭。

  他歎了口氣,「在妳眼裏,我就是個這麼容易發脾氣的人嗎?」

  「對不起,都是我惹毛你的。」

  這的確是實話,但他自己也感到非常驚訝,因為他並不是個容易被撩動情緒的人,大部分的時間他總是面無表情,不會被任何人惹毛。

  為什麼他總是輕易地就被她牽動了情緒?

  他決定先不去想這個怪異的問題,待解決了她這身衣服再說。

  「妳是不是應該先換套合身點的道服?」他微微低下頭,專注地凝視著她,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和無法掩飾的欲望。

  可惡,他實在不該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她那抹瑩透雪白簡直能逼瘋每個男人。

  關烈迅速別過眼,低咳一聲,沙啞道:「不如我們明日再開始吧。」

  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就算有天大的自製力也無法抵禦她天真又若有似無的誘惑。

  「為什麼?」小豐狀似無邪又純真地咧嘴一笑,「我覺得這樣穿其實也不錯,寬寬鬆松的很舒服。」

  他強按捺住一聲發自胸膛深處的呻吟,清了清喉嚨,英挺的臉龐有一絲不自在。「這樣不太適合,相信我。」

  「為什麼?」她再次追問,芳心抑住絲絲竊喜。

  噢,她當然知道為什麼囉,炊雪告訴過她了──她穿寬鬆的跆拳道服將會時不時露出春光,而他一定會注意到。

  他黑眸燃燒起一簇熱焰,炯炯地盯著她,「妳會走光。」

  小豐一怔。老天,她實在不知道該感動他的君子風度,還是應該要咒駡他的不解風情。

  她當然知道會走光,這就是這身衣服的好處呀!

  「不會啦。」為了怕打草驚蛇,她只得睜眼說瞎話,試圖用傻氣天真的笑容混過去。

  他眉心打結,神情緊繃而無奈,「小豐……」

  「我知道我的資質很差。」她輕垂長長的睫毛,甚至哽咽了一下。「當然,你不想教我也是應該的,我……我可以理解,或許我現在應該要回家了,我……」

  「不!」他倏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肘,眼神閃爍著複雜的憐惜和矛盾。

  她回眸凝望著他,大眼睛裏盛滿迷迷濛濛的淚光。

  老天,她就像個迷了路的孩子般無助迷惘受傷……關烈胸口一緊,一股近乎撕裂、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掐住了心尖,最後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妳留下來。」

  她眼兒倏亮,忍不住歡呼著跳起去環住他的頸項,「謝謝、謝謝、謝謝,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放棄我的。」

  「真不知這樣做是對是錯?」他的唇邊露出一絲苦笑。

  但是當他看著她開心地展顏大笑,笑到可愛的杏眼都瞇了起來,忽然一切疑惑戒慎與猶豫都顯得太多餘了。

  他喜歡看她笑,比意料中的喜歡多太多了。

  此時此刻關烈不願去細想這代表什麼,他只是甩了甩頭,微笑道:「如果妳打算開始學,那麼妳應該把腰帶紮緊一點,或許領口也拉緊、袖子挽好、褲管綁好……呃,算了,就這麼來吧。」

  以他的設想,她起碼得準備一整球的繩子才有辦法將松垮垮的布料綁好。

  「妳學過基本動作嗎?」他凝氣斂神,沉靜地問道。

  她不禁凜然地立正站好,「有!」

  「先讓我看看妳學了什麼,我才好為妳設計適合的課程。」他雙手交負在身後,靜靜地看著她。

  小豐有點心虛羞愧,緊張兮兮地道:「我學的那些是很皮毛的皮毛,比畫出來你可能會笑到在地上打滾。」

  他嚴肅的眼神掠過一抹笑意,面上表情未變。「試試看,我還從未在地上打過滾,拜託,讓我至少嘗試一次。」

  她笑了起來,心情被他的幽默撫慰得輕鬆不少。「好吧。」

  「記得先做十到十五分鐘的暖身。」他提醒她。

  「好。」這個她倒會。

  小豐努力回想著十幾年來都學了些什麼,因此她很努力地做出各種劈、抬、踢、攻、守等動作。

  關烈看得目瞪口呆怔忡不已。

  「慘不忍睹」四個字尚且不能完整地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她的父親會放棄了。

  她實在……不是練武的料。

  小豐氣喘如牛、滿頭大汗地做完所有記得的動作後,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把汗,抬起紅通通的小臉充滿希冀地望著他。

  「你覺得怎麼樣?」

  他沈默了十幾秒,最後勉強道:「我大開眼界。」

  她小臉上的熱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狐疑的神色,「那是代表什麼意思?」

  「妳的衣服快滑下來了。」他忽然發現,尷尬地別過頭,寬闊的胸膛卻明顯起伏急促了起來。

  在那電光石火間,他無意中瞥見了她瑩潤的香肩,而他身上某個部位已經自然而然地堅硬如鐵,完全不受他的理智與自製管轄拘束。

  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她跆拳道,真的不是一個正確聰明的選擇。

  「也許我們……」

  「如果你不講評,那起碼陪我練一下荒廢好久的過肩摔吧。」小豐興致勃勃地道,小臉漾滿了笑容,「快快快。」

  不!

  他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不用了吧,妳手還有傷。」

  而且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碰觸到她身上的任何一絲肌膚,以免全盤失控。

  真要命,他到底是怎麼了?

  「過肩摔啦,教練,請你務必要指導一下。」她軟聲懇求著,用沒有受傷的那一隻手拚命搖著他的手。「拜託、拜託。」

  關烈被她逗笑了,嚴峻緊繃的神情有一絲鬆懈,「妳不怕骨頭散掉了嗎?」

  「我相信你會很專業的。」

  「就是專業才會摔散妳的骨頭。」他的口氣裏不無憂心。

  她蹦蹦跳跳著,猴急地道:「來嘛來嘛,過肩摔啦!」

  他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好吧,這是妳自願的,摔疼了不許哭。」

  「才不會,我不是那種受一點點傷就呼爹喊娘的人。」她一挺胸,得意洋洋地道。

  他揶揄的視線望向她受傷的小手。

  小豐訕訕地笑了,「啊,那個除外,哈、哈。」

  他情不自禁跟著失笑,深邃的黑眸緊盯著她傻笑的小臉,眸光更柔和了。「吹牛皮。」

  「拳腳功夫比不上你,只好訓練嘴皮子囉。」她嘻皮笑臉的說。

  關烈輕笑地搖搖頭,修長的手沉穩地握住她未受傷的手,神情緩緩轉為莊重,「好,我們來練習過肩摔。首先妳要學習的是如何放鬆全身的肌肉筋骨,才能夠避免受傷,而且能夠迅速地做出反應。」

  「沒問題。」她屏息以待,甚至還緊張到額頭出汗。

  他氣定神閑地伸出長臂搭上她的肩頭,低沉道:「注意妳身體的協調感,來,準備……」

  他用腳勾住她的後腳跟,閃電般就將她引摔過肩倒地,單膝跪在她癱平的身邊。

  「哎呀!」小豐被摔了個頭暈眼花,雖然他明顯手下留情了,但是她依然覺得屁股、肩頭無處不痛。

  他失笑,眼神掠過關懷之色,「還好嗎?」

  她倏地伸手往上一撈勾住他的頸項,他英俊的臉龐詫然貼近她,「小豐?」

  「我脖子下方很痛。」她吐氣如蘭,怯怯柔柔地將他環得更緊,心臟卻卜通蔔通快狂跳出來了。

  天啊,她從來沒有這麼大膽、這麼貼近一個男人過,尤其是充滿陽剛味與性感氣息的他。

  「我檢查看看。」關烈神色一凜,直覺撥開她松垮的領口探指進去,摸索著她柔軟的肌膚和筋骨。「骨頭沒事,妳確定是這裏嗎?或者是扭到筋了?」

  「我不知道,但是很痛。」她小臉都快滾燙成熟番茄了,心虛低喘著,卻不能抑止將臉頰貼緊他溫暖又透著男性氣息的頸項間。

  她偷偷地深吸一口氣,剎那間神魂顛倒了。

  「妳說……」他抬起頭,卻望入她癡癡凝眸的眼底。

  剎那間,他完全忘了要問什麼,她纏纏綿綿的眼神盛滿了千言萬語,猶如一張網將他整個人緊緊纏繞……

  關烈這才意識到他倆貼得如此親密緊靠,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她柔嫩臉頰正和他的頸項交纏著,他的眸色不禁變深了,近乎痛楚的歡愉渴望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知覺神經。

  而她彷佛唯恐火燃燒得不夠熾烈般,將他摟得更緊,「無意間」露出胸口一抹晶盈雪肌,和一小角嫩綠色的蕾絲……

  老天!他像是當頭被狠狠揍了一拳,熱血沸騰直沖腦門。

  「小豐,妳……」他聲音沙啞地開口,眼神幽暗深沉而火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神色堅定地迎視著他灼人的眼神,緊張激動羞怯卻渴求不已。「可以吻我嗎?」

  他的胸膛隨著每一次濃重的低喘而起伏,所有自製的理性已瀕臨潰堤的邊緣。

  「妳知道一旦我吻了妳,情況就會失控。」他瞇起的眸子炯炯銳利,直逼視著她。

  「我想要你。」她以顫抖卻柔和堅定的語氣道,「比你所能想像的還要想,我這一生從未這麼渴望想要擁有一個人過。」

  「我們……是行不通的。」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帶著強大的壓力和拉扯矛盾。縱然此刻她就在他懷裏,柔軟馨香得像軟Q可口誘人的糖果,他卻無法完全揮別理智,任憑強大的情欲淩駕一切。

  雖然……該死的!他的某個部分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堅硬、熾熱、悸動,他迫不及待想將她揉入他體內,將疼痛堅挺的男性深深埋入她的幽徑裏。

  「至少就一個吻……」她眼角淚光閃閃,輕顫地懇求著他。「就一個吻。」

  他緊繃的理智驀地斷裂了,低歎一聲,俯下頭捕捉住了她的櫻唇。

  滋味美好得讓他幾乎呻吟起來,情不自禁吻得更深更深……探入她的芳津唇齒間,靈巧的舌尖迫切地翻攪攻佔著她的。

  小豐渾身燥熱難耐,狂野的喜悅如巨浪沖刷過她的全身,將她整個人拋向半空中,然後再載浮載沉地沉浸在悸動熱浪裏。

  他修長的指尖配合著唇瓣舌尖在她唇上耳畔跳舞著,跳著一曲勾心蕩魂,徹底將她所有的感官和神經末梢癱軟融化……

  「關、關烈……」她喘息著,情不自禁拱起了身體,舒暢銷魂感逼使她全身不對勁起來,她的腳尖因酥麻蜷縮了起來,她的小腹下方鼓噪發熱,當他的吻挪移到她耳端輕輕吹氣著時,她的雙腿間羞人地溢現了陣陣熱流。

  「嗯?」他星眸半合,性感的唇撩撥輕囓著她敏感的頸項。

  她的氣息和味道令他為之瘋狂,他真想永遠流連在這寸寸雪嫩上不再離開。

  「我的身體變得好奇怪……」她嚶嚀呢喃著,半癡半迷半醉。

  「我知道。」他深深歎息,輕舔了下她頸項下方小小的淺窩,又惹來她一陣顫抖的輕笑。

  「真的變得好奇怪,我還希望你碰我別的地方……」她天真坦白地凝望著他,「我覺得好熱,好像……還想要很多很多,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又笑又歎息,無奈地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我想最好還是不要。」

  老天,他甚至連將指尖稍稍離開她肌膚的自製力都沒有了……關烈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他──一個平素以克己、鎮定、穩重、內斂聞名的男人。

  「為什麼不要?」她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睛,小臉堆滿了渴望。

  他終於停止輕舔囓吻她光裸肩頭的動作,重新恢復了一絲克制。

  他用了強大的自製力才從她粉嫩香滑的身子上起身,盤腿坐在她身邊,眼神柔和了起來,大掌溫柔地梳理著她淩亂的發絲。

  他掌心指尖的柔情幾乎令她感動得落淚。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溫柔過,動作輕緩憐惜……好像她是個最最珍貴的易碎品。

  小豐緩緩翻過身,側著身子像只小貓般蜷縮在他腿邊,然後乘勢再枕上他的大腿,這才心滿意足地長長籲了一口氣。

  「關烈,如果我是一隻寵物就好了。」她天真地想望著,柔柔的語氣裏有一絲哀怨。「這樣你就會願意把我帶回去養了。」

  關烈被她的話逗笑了,眼神笑意蕩漾,「傻瓜。」

  「是真的,我是跟你講真的。」她激動地仰望著他,抓過他的一隻大手緊緊攬著。

  他暗自歎息,不知是為感動喜悅還是無奈。

  「我們不適合。」他勉強重複。

  「為什麼?」

  「不用想也知道,我們兩個人的人生南轅北轍,妳我有各自不同的生活領域,而且觀念想法也不同,我們倆甚至不相愛。」

  她的心猛地一疼,小臉黯然地道:「可是我愛你呀。」

  他心頭微微一震,很快地笑了,「妳以為妳愛我,但事實上並不是。」

  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的喉頭緊縮聲音緊繃了起來。

  不能不承認,她的表白的確對他造成了一些些的震盪和影響,但僅此而已,沒有更多的了。

  小豐怔怔地望著他英俊到令人心碎的臉龐,眼眶迅速地濕熱了。

  「為什麼……」她的聲音好低好輕,細弱到幾不可聞,「為什麼你總是不願意相信我?」

  他緊閉了閉雙眸,聲音沙啞地道:「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星期,而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

  那只是小說家和多愁善感的詩人在窮極無聊下擬造出的神話,誆騙世上男女相信,愛情是有可能在第一眼時發生,並深深觸及靈魂……

  她憂傷地仰視著他,覺得酸楚揪疼漸漸在胸口蔓延開來。

  真的能夠得到他的愛嗎?真的能夠擁有他的人嗎?

  以往她總以為只要帶著滿滿的熱情和信心,相准目標就沖向前去,一定能夠得到他的歡心,可是她現在卻感覺到一絲惶然無助的虛弱。

  會不會……他永遠不可能愛上她?

  「關烈……」她吞咽著口水,困難地道:「有沒有可能,你以後會喜歡上我?」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輕輕撫摸過她的前額,「我不知道,對於感情,我從來不去想那麼遠。但是我希望妳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妳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應該去找比我年輕,更懂得玩的男孩子陪妳。」

  她倏地鼻酸哽咽了。「我從頭到尾就不是在跟你玩,我也不要一個玩樂的男朋友,我要找的是真心,我要的也就只有你。」

  「傻瓜,妳還年輕,到處都是大好機會,會有人比我更適合妳,更懂得憐惜妳。」他努力不讓內心強烈的嫉妒感撕裂強自裝出來的平靜。

  不能去想,當有其他的男孩碰觸她,擁著她甚至是親吻她的景象……

  他莫名感到憤怒的狂滔在胸口激蕩、澎湃不已。

  關烈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將這股駭人的情緒壓抑下來。

  小豐再也沒有辦法靜靜躺在他腿上,聽著他要將她推給別的男人的言論了。

  她倏地翻身欲爬起,心痛情急之餘忘卻了受傷的右手,猛然往下一壓才吃痛地叫喊出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紅腫僵硬的指節像是血肉撕裂了開來一樣,血漬迅速滲出了繃帶。

  關烈臉色瞬間變色了,心焦急切地拉過她的小手,快速檢查著。「可惡!妳又忘了自己的手受傷了嗎?為什麼總是這樣莽莽撞撞,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

  她傻傻地張大嘴看著他,心下驀地一酸。「你又在生我氣,我知道我沒腦袋,可是我也很痛啊……你、你還凶我。」

  小豐嘴一扁,晶瑩的眼淚滴滴答答地滾落下來,委屈又傷心地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要給他製造問題,不要再麻煩他了,這樣行吧?

  「妳要做什麼?」他的心臟差點被她嚇跳出來,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不放。「當心妳的傷!」

  她不知從哪兒激起一股蠻力,死命地就要將手腕抽離他的大掌,「放開,放──開!」

  見她像瘋了一樣地掉淚又氣苦地想要掙離他身邊,關烈內心波濤洶湧衝擊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心疼、焦慮、恐懼和惶急在他胸膛重重撞擊著,他不能放開她,不能讓她走……至少現在不能!

  他猛地一把將她攬入懷裏,用寬闊的肩臂和厚實的胸膛緊緊地包裹住她,將她所有憤怒瘋狂的抵抗與掙扎包附在他羽翼下,每一寸堅硬的肌肉抵住她每一寸柔嫩的肌膚……

  他不要她走。

  「小豐,噓!別動,別這樣……」她淚如雨下的模樣看得他心底陣陣刺痛,他緊擁住她的身子,並控制自己的力量溫柔輕緩,深恐一個不小心又傷了她。

  再度被他強烈懾人的男性體魄與麝香味籠罩包覆住,小豐頹然絕望地停止了反抗,無力地貼靠在他胸膛前低低啜泣了起來。

  「噓,別哭,我在這兒抱著妳啊。」他低柔地安撫著,有力的雙臂溫暖地將她緊攬在胸前。「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大聲吼妳,我並不是生妳的氣,只是受不了妳再次把自己弄得這麼慘、這麼痛。」

  小豐哭累了,也沒力氣了,她疲倦地偎在他胸前,明明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是出自於「愛」而擁抱照顧著她,她還是傻氣地允許自己作一會兒的夢,假裝自己是他心愛的女子。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最甜美的夢般溜入她的心坎深處,而她多希望能夠把他這些話當成是情人疼寵憐惜的甜言蜜語啊!

  可是她騙得了誰呢?現在的他,對她至多只有一絲絲的同情吧。

  雖然他吻了她兩次,並且好像深深受到震顫撼動,可是他在美國一定常常有這種經歷,尤其他又是一個這麼受歡迎的英俊偉岸名男人。

  如果他是她的就好了,如果他是她的……

  小豐在他懷裏倦極地沉沉睡著了。

  關烈靜靜地摟著她,訝然發現她居然在他懷裏睡得那麼安心,只是小臉上淚痕未幹的模樣可憐得教他心痛。

  生平首次,他不知道該如何厘清、解釋眼前這個情況,更不知道該如何對懷裏人兒做打算。

  他不想事情越來越複雜,可是事情早已在他發現前就超乎控制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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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8:11
第七章         

  小豐沒料到自己居然就在關烈懷裏睡著了。

  老天,她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她的睡相會不會很醜?再來則是,她怎麼笨到沒有利用這個大好機會做點愛做的事就睡著了?還呼呼大睡得跟頭豬沒兩樣。

  「怎麼會這樣呢?」

  她趴在好友曼樓乾淨清爽還泛著梔子花香的單人床上,苦惱得小臉皺成一團。

  曼樓翻過一頁書,勉強從阿嘉莎.克莉絲蒂的偵探小說《東方快車謀殺案》懸疑的劇情中抬起雙眼,分出心神應對好友的問句。

  「妳是指什麼?」她微帶歉意地問。

  「剛剛妳一定是在看書,都沒有聽見我在哀號什麼吧?」小豐沮喪地道。

  她心虛地飛紅了臉,「對不起。」

  「算了,是我沒頭沒腦撞進妳房裏來,然後趴在床上就一陣發洩,妳沒有被我嚇到就已經是萬幸了,我不怪妳。」小豐哀聲歎氣地道:「我只是在難過,為什麼我會錯失跟他生米煮成熟飯的機會呢?」

  曼樓睜大明媚溫柔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妳……妳……」

  小豐還未解釋,她已經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炊雪,是炊雪的點子吧?」

  「妳怎麼知道?」小豐張大小嘴,訝異地問。

  「炊雪最愛行險招,她深信奇兵必勝的道理。」曼樓溫和的解釋,「我相信她一定是妳的軍師,否則以妳單純天真的性子是不太可能會想要用那種方式套住男人的。」

  小豐滿臉崇拜,正要開口,炊雪已經推門進來了,她窈窕的身上背了一隻大大的袋子,沉甸甸得像是快壓垮肩頭了。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任何方式都是可以被允許的。」她冷靜地微笑,「重點是,到最後他們兩個人能夠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妳怎麼神出鬼沒的,嚇我一跳。」小豐好開心看到三個人聚首,忙坐起拍了拍旁邊的位子,「來,坐坐坐。妳今天不用打工嗎?」

  「我昨天狠狠揍了偷摸我屁股,提議我當他鐘點情婦的麵包店老闆兩拳。」炊雪聳聳肩,「所以我得重新找早上十點到中午一點的工作了。」

  「天啊。」曼樓一臉憤慨,「好個惡劣卑鄙無恥的小人。」

  「謝謝妳支持我。」她淺淺地笑了起來,從袋子裏掏出一支熱熔槍,開始黏起小塑膠玩具。

  一個兩角錢,她黏好十萬個就可以買一組便宜卻嶄新的沙發了。

  小豐豈止憤慨,她簡直氣得半死,當下就挽起袖子咬牙切齒道:「他叫什麼名字?店開在哪里?我叫我師兄們去海扁他!」

  「謝謝妳,小豐。但我想我那兩拳已經夠他受的了,因為我今天經過的時候,看到他店門口貼著『店東有事歇業兩天』的紙。」提起這個,炊雪也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他活該,本姑娘冰清玉潔的身體是要留給富豪丈夫的,他就算準備個一兩千萬要來摸我一根手指頭,也得看我肯不肯。」

  曼樓忍不住笑了起來,「妳呀,自己守身如玉,卻教死黨獻身。」

  「那不一樣,獻身給心愛的男人,後果是一段美滿婚姻,我認為很值得。」她邊說邊黏好一個小塑膠玩具。

  「但獻身就真能換來美滿婚姻嗎?」曼樓輕歎口氣,「很不保險、很危險的作法,一點都不理智。」

  「我分析過關烈這個人,他自製力超強,淡漠有禮、堅毅不屈,一旦他會失控『吃』了小豐,那就表示他對小豐一定是有某種非常特別的情愫存在,所以才會允許自己失去控制。」炊雪揚起彎月眉,笑吟吟地道:「這叫情不自禁。」

  曼樓怔了怔,「但是……」

  「別想那麼多,妳瞧小豐自己不是挺高興、挺熱中的嗎?」她指指小豐說。

  小豐活像在看一場女網對打般,頭一下子轉左,一下子轉右,差點暈了。「啊?誰?我嗎?」

  「當然是妳,不然妳以為我們在這裏說了老半天,是在爭論今天中午吃什麼嗎?」炊雪沒好氣的說,險些用手中的熱熔槍敲醒她。

  「呵呵,對不起。」小豐窘然地傻笑著,「不好意思啦。不過我真的覺得在他身邊感覺好幸福哦,我一點都不介意讓他失控。」

  炊雪給了曼樓一個眼神──妳看吧!

  曼樓眨了眨眼,「噢。」

  那麼她就沒話說了。

  小豐突然又煩惱起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炊雪袋子裏的小塑膠玩具。「昨天我差一點就讓他『性致』大發了,可是他的自製力簡直比城牆還厚,還有那超強的道德感……我的天啊,我都想要撲上去主動剝掉他的衣服了。」

  「嗯哼,那麼他不錯嘛,表示他不是尋芳客,每到一個城市就換一張床,並且樂於在不同的床上流連。」炊雪深思著。「我還以為像他們那種有錢有勢的名男人都會樂於享受女人獻身。」

  小豐嘟起嘴,「我的關烈才不是那種人。」

  「那很好,恭喜妳了。」曼樓衷心道。

  她支著下巴,又是歡喜又是苦惱。「但是……他堅持我們倆不適合,還說我們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

  「男人總是這麼說。」炊雪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嗯,不過通常都是在他們得手了以後。」

  「現在不是忙著發表男人理論的時候,我比較想知道我該怎麼辦?」她都快哭出來,小手撫著胸口道:「當我聽到他根本不想和我有感情關係時,我這裏好痛……怎麼辦?我已經沒有後路了,如果到最後他還是不喜歡我,我想我可能會死。」

  炊雪和曼樓怔住了,「小豐……」

  「是真的。」她眼眶熱意氾濫了,完全不能自己。「我也不想這樣,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又同時會好難過好難過,怎麼會這樣呢?想要擁有他,又害怕失去他的感覺同時在我心裏打架……我完全不能控制。」

  炊雪和曼樓不約而同緊緊地攬住她,心底也跟著糾結了起來。

  「我很傻,對不對?」小豐吸吸鼻子,想笑,可是眼裏的淚水卻出賣了她。「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四年前他在奧運跆拳道冠亞軍爭奪賽中,因為腳被對手惡意犯規踢傷了,他跛著腳強忍痛楚,英俊的臉龐上滿是決心和堅毅……我可以看到他額頭佈滿汗水,小腿受傷真的是很痛的,但他還是憑著意志力打贏了,以一記高難度的後懸踢踢飛了對手……」

  她們倆聽得屏息凝神緊張不已,到這兒總算呼出一口氣。

  「哇嗚。」炊雪忍不住讚歎。

  「真是太厲害了。」曼樓也點點頭。

  小豐雙眸發亮,小臉佈滿激動,「那一場比賽真的讓我震撼極了,就在那一瞬間,我決定以後要嫁一定要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永不放棄,永遠奮戰到最後一秒,然後絕地大反攻贏得勝利,他簡直是個英雄。」

  「在現實世界裏英雄已經稀少到快面臨絕種了。」炊雪喃喃道。

  「而且那一年,剛好是我挑戰黃帶失敗,我難過灰心到完全不想再碰跆拳道了,是他讓我在隔年又鼓起勇氣挑戰……」

  「雖然還是失敗了。」炊雪忍不住吐槽。

  小豐白了好友一眼,鼓著腮幫子道:「對啦,但事實證明我還是努力過啦!他給我的精神激勵真的是千言萬語說不盡。」

  曼樓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我們現在總算瞭解妳為什麼愛上他了,那麼接下來妳想怎麼做?我們一定支持到底。」

  「我好想好想得到他,好想好想嫁給他。」她眼兒一亮,天真地道:「晚上溜上他的床如何?」

  「妳以為現在在拍電影啊?」炊雪揶揄,「到時候他猛然一驚,一腳踹飛妳,別怪我沒有提醒哦。」

  「那怎麼辦?」小豐雙手托著下巴,滿臉懊喪。「我還是繼續穿得寬鬆暴露去請他教跆拳道嗎?可是我覺得經過昨天他已經有戒心了,搞不好他今天會特地準備好一套符合我身材的跆拳道服等我。」

  「嗯,當然不能天天用同樣的招數了,現在能夠天天接近他假裝學習跆拳道,妳就已經有了很好的機會。」炊雪撫著下巴沉吟,「就用妳天生的本錢吧……」

  「我有什麼本錢?」她想起自己可憐的B罩杯。

  「耍白癡、裝可愛。」

  「什麼?」她神情憤慨極了。「我哪是?」

  「聽我說,男人最抵抗不了兩種女人,一種是性感小貓魅力十足的,另外一種就是天真純潔、傻呼呼的小白兔型,我想妳一輩子都當不了性感小貓,但是小白兔可是妳的長項。」炊雪細細叮嚀著她,「總之,使出妳的纏功表現妳的真誠,並且三不五時假裝裙子松衣服掉的,他早晚被妳撩撥到滿腦子邪惡情欲萌生,想要教妳一些壞壞的事情……」

  小豐聽得一愣一愣,有些懂,有些又不是很懂。

  曼樓在一旁卻是又想笑又想搖頭,可是她不敢,怕被好友開扁海K。

  「那我可以再利用我受傷的手讓他就範嗎?」小豐怯怯地伸出越包越大包的手。

  「當然!」炊雪滿眼詭譎光芒,「傻子才會錯過這種好機會,妳總算開竅了。」

  「好吧。」她深吸一口氣,咧嘴一笑,「我一定會成功的,對不對?」

  「一定可以。」她們倆同時綻開燦爛的笑意。

  小豐瞬間又覺得陽光無比亮,信心無比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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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又來了。」

  小豐站在他房門口傻笑。

  「妳……」關烈心頭猛地一熱,隨即勉強抑下激蕩的心緒,冷靜地開口,「我現在有事情要出去,我們改期再練吧,抱歉。」

  小豐聽出他聲音裏刻意保持的冷漠疏離,鼻頭不禁一酸。

  她的小臉垮了下來,淚水霎時沖出眼眶。「改期?可是你很快就要走了,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你呢?」

  氣氛怎麼一下子變得憂鬱感傷了?

  關烈不解,但是她的淚水卻絞痛了他的五臟六腑。他忍不住低歎一聲,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攬進懷裏。

  「不要哭了,我受不了看見妳哭。」他輕撫著她的頭髮,嗓音低柔道。

  「你可以把眼睛閉起來。」她哽咽著,被他溫暖麝香味包裹籠罩著,除了感到濃濃的安全感外,卻也讓她有一股莫名的心酸悸疼。

  他的味道、他的力量、他的溫暖都令她上癮了,假若有一天,這樣的幸福元素統統離開她,消失在她生命裏,她該怎麼辦?

  關烈不禁失笑,卻又感到莫名的憐惜與不舍。「但是妳把我的襯衫弄濕了,我還是會知道妳在流眼淚。」

  如果他對她無情,又為什麼會說出這麼溫柔、教人心折的話來?

  她閉緊雙眼,淚水更加潰堤地奔流。

  「好了,別再哭了。」他被她哭得一顆心亂糟糟的,大手慌亂笨拙地拍著她的肩頭,「再哭妳就得幫我洗襯衫。」

  小豐忍不住破滯為笑,吸吸鼻子道:「好。」

  「嗯?」他情不自禁也露出微笑,故意問道:「哪種好?是不哭了,還是答應幫我洗襯衫?」

  「兩樣都是。」她羞澀地退離他的懷抱,紅著臉尷尬地望著他潔淨雪白的凱文克萊絲質襯衫,上頭沾染了一大片她的涕淚。「呃,我看你還是換一件好了,我把這件髒掉的拿回家洗,因為上頭都是我的……鼻涕。」

  他眼底盛滿笑意,「我不介意,只要不是口紅印就好。」

  她聽得忍不住有些醋意,試探地問:「常常有人在你襯衫上留口紅印啊?你挺有豔福的嘛。」

  可惡,別的女人可以,為何偏偏她就不行?

  小豐受刺激地想,乾脆下次偷偷在他每件衣服上都印上口紅好了,以表主權宣誓。

  不知怎地,關烈覺得她小臉醋意蕩漾的樣子可愛極了。

  「如果是的話,妳會怎麼樣呢?」他促狹地問道。

  她想也不想地沖口而出,「那我也要!」

  他一怔,隨即放聲大笑,「不。」

  又來了!

  她小臉滿是受傷,「為什麼?」

  「因為妳是小妹妹。」他說著還加重強調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我不殘害國家幼苗。」

  「什麼國家幼苗?我今年都二十了。」她哀怨地白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驚,「才二十?我足足大了妳七歲。」

  「年齡不是距離。」

  「的確不是,但是年齡產生的思想差距會造成代溝。」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頭,「我和妳一比,簡直是個老頭子了。」

  「是喲。」她沒好氣的說:「嫌我年輕沒經驗就說一聲,好嘛,那我知道了。」

  她轉身就要走,關烈卻被她臨走前拋下的那句話搞得心驚肉跳,一把拎住她,「等等,妳那麼說是什麼意思?」

  他也會緊張了嗎?她回頭瞪了他一眼。

  「就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她拉開他的手,二話不說忿忿地跑掉了。

  留下關烈在原地呆立良久,他越思索那話的含意越感到不對勁,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這個傻瓜,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要隨便找個男人上床累積經驗,以為這樣就會令他改變心意了吧?

  「該死!」他臉色大變,氣急敗壞地追上去。「陸小豐!妳給我仔細聽好,我絕對不准妳去找別的男人學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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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豐匆匆搭電梯到飯店大廳,快步沖進一間爵士酒吧,坐進暈黃燈光底下的高腳椅上時,劈頭就對酒保道:「給我一杯最烈的長島冰茶。」

  「一杯長島冰茶,馬上來。」酒保微笑點頭,迅速動作起來。

  她喝了一大口冰水,氣呼呼地道:「什麼跟什麼嘛,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夜店,我要去PUB,我要去找男人……不對,我要去找一夜情。」

  而且她一定要找個外國男人,免得和臺灣男人做完後,一不小心還會在臺北市碰到,那多尷尬啊!

  酒保將長島冰茶遞到她面前,她一把抓過來就灌了一口,入口滑順濃郁卻落喉火辣燃燒起來,她的淚水瞬間被嗆了出來。

  「我、我不知道……這麼辣!」她重重咳嗽了起來,嗆咳結巴道。

  酒保失笑,「請當心,妳應該很少喝酒吧。」

  「從今天開始,我會多多練習。」她賭氣發誓,又喝了一大口。

  咦,越喝越順口,滋味還挺不錯的嘛!她暈暈然地想著。

  「最好還是不要吧。」他好意地勸道。

  她忽然淚眼汪汪地道:「你願意跟我上床嗎?」

  酒保手上的調酒器險險滑掉,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另一道聲音已先響起。

  「她的提議純屬醉話。」一臉兇狠的關烈插進身來,一手抓住小豐的衣領,一邊威脅酒保,「我勸你最好連想都別想……不,是馬上、立刻將它忘掉!」

  酒保嚇得連忙舉起雙手以表無辜。「不不不,我不……」

  幾乎氣炸的關烈低下頭,卻看見那個小酒鬼還緊捧著酒杯猛灌,根本沒意識到他的出現。

  「妳跟我走!」他氣到眼冒金星,一把將她橫腰抱了起來。

  小豐從來沒喝過酒,也不知自己是典型的「一杯倒」,她抬起迷蒙的醉眼眨呀眨的,感覺到離她好近的英俊臉龐好熟悉。

  「咦?基努李維,你也來啦,幾時到臺北的?『駭客任務三』不是演完了嗎?不用再那麼辛苦來宣傳了啦!」

  酒保聽得差點笑出來,卻在瞥見關烈惡狠狠的神情時急忙咽了回去。

  「我不是基努李維。」關烈咬牙切齒道,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個丫頭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居然認不出他,還主動邀請陌生男人上床。

  光想到這點就令他妒火中燒,怒氣澎湃。

  「我還要喝茶……那個茶很好喝。」她死命抱著那杯剩下一半的長島冰茶,喃聲道。

  「不要再喝了。」他臉上表情氣惱,動作卻無比輕柔地拿開她手上的杯子,「我帶妳回去。」

  他不費力氣地抱著小臉醉得紅通通的小豐回房。

  關烈輕輕將她放在長沙發上,他的臉和她的臉貼靠得好近,可以嗅聞到她呼出的淡淡酒香氣息。

  他歎了一口氣,就要起身,卻猛然被她一把拉住了領帶,「嗚嗚,不要走。」

  「嘿!」他脖子一緊,連忙將領帶自她小手中抽出來,又好氣又好笑。「小丫頭,妳想把我勒死嗎?」

  「再給我一杯!」她醉醺醺地眨眼望著他。

  「我不是酒保。」他額際出現三條黑線。

  小豐揉了揉眼睛,努力地看了老半天,隨即恍然的點頭,「啊,對不起,把你錯認是酒保……」

  他松了口氣,「幸虧妳還沒有醉到眼花。」

  「對啊,基努李維。」她靦覥地笑著,「我怎麼會把你看錯是酒保呢?那個人哪有你的一百萬分帥啊!」

  他青筋突冒,咬牙低沉叫道:「小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你的身分。」她歎了一口氣,打了個酒嗝。「可是我可不以……嗝,再講一句話……」

  「妳說吧。」他幫她將過緊的扣子解開一顆,情知別抱太大的期望會聽到什麼認真的話。

  「雖然你比酒保帥上一百萬倍,可是我的心上人關烈又比你帥上一百萬倍耶!」她含羞帶怯地笑個不停,「呵呵呵,不要告訴他喲,我會不好意思的,而且他會罵我笨蛋、三八!」

  關烈手上的動作頓住了,人也呆住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滿足感瞬間湧上心頭,迅速充斥他的四肢百骸。

  「我怎麼會罵妳笨蛋、三八呢?」他放輕聲音,大掌溫柔地撫著她的細緻微燙的臉頰。

  酒意在她頰畔綻放朵朵紅霞,將她的小臉薰染得好不可愛,但他希望她下次別再這樣傷害自己了,雖說她醉倒的模樣真的很有趣。

  他覺得自己異常矛盾,不願意和她牽扯到男女感情,卻又時時被她的舉動和情緒牽動著。

  「我一定是太閑了。」他最後下結論,咕噥道:「還是開設第三間道館吧,讓自己忙碌起來就不會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煩惱了。」

  「基努李維,你在皺眉頭嗎?」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仰望著他,傻笑著頻頻對他吹氣。

  他捂住額頭,強忍住歎氣。「我不是基努李維,我是關烈。」

  「關……」她醉意醺醺的眸子倏地大睜。「關烈?!你是關烈?哇──關烈……」

  他被她瞬間撲進懷裏大哭特哭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心臟狂悸著緊緊擁著她,連忙安撫,「怎麼了?我在這裏啊。」

  「嗚嗚,你都不要我……」她又開始在他身上塗鼻涕眼淚。

  他又想笑又心疼又著惱,又被她柔嫩窈窕的玉體搓揉得渾身冒火,幾乎難以自製。

  老天!這樣太危險了。

  關烈開始試圖脫身,將她「扒」離自己身上。

  她小臉紅通通地發燙著,看見他又將她推開來,忍不住趴在長沙發上放聲大哭起來。

  「哇……我就知道我很討人厭,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會喜歡我,我就知道就算我自己送上門來,你還是會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就知道……」她哭得肝腸寸斷,所有清醒時不敢訴諸口的擔憂恐懼心痛全部宣洩而出。

  他胸口難以抑止的細細揪疼了起來,輕顫著手溫柔地撫過她淚濕的臉頰。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驚覺到她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早已經緊緊地系在他的心上,牽引著他每一次心跳,每一個笑容和悸動。

  凝視著她淚意朦朧,不勝哀苦的臉龐,他再也無法按捺洶湧的情感波濤,雙手輕輕地扶起她。

  小豐透過醉意和淚意望著他,他的臉龐溫柔深情得不似真的。

  這一定是個夢境,一個好美妙好美妙的夢境……

  因為她感覺到他俯下頭,溫暖的氣息深深地籠罩住她,然後是一個比蝶翼碰觸還輕,卻深刻震撼了她靈魂深處的纏綿親吻,緊緊攫住了她的唇、她的心神,她所有的狂野悸動著的感官……

  她呻吟一聲,癡癡地望入他深邃神秘的眼眸裏。

  關烈呼吸急促地微微放開她,惹來了她本能的抗議,他修長的食指輕壓在她濕潤嫣紅的唇瓣上,「噓,我只是想要向妳確定,我並不是基努李維,而且接下來我不會再停止了。」

  「我知道你是誰。」她喘息著,被陌生的情欲狂潮和渴望驅使著全身輕顫,「雖然這是個夢,但是……我也不要你停!」

  話說完,她主動湊上前吻住他,仗著酒意大膽地抓過他的手放在她火熱到疼痛的酥胸前。

  狂喜與激情令他頭暈眼花,卻沒有讓他的動作變遲緩。關烈低吼一聲緊緊吻住她的唇瓣,高大的身子再也無法抑制狂滔般的欲望之火,他的自製力崩潰了。

  他要她!

  他忽然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熱吻依舊緊纏繞著彼此唇瓣與呼吸,將焰火越燒越狂熾。

  下一瞬間,他們同時倒向柔軟絲滑的大床,他俯身在她上方,手指輕輕撥開她襯衫的鈕扣,她激情難耐地扭動著身子好順利擺脫掉礙事的衣物,同時在他的掌心熨貼上她柔嫩肌膚時,倒抽了一口氣。

  他溫暖的掌心停留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膚上,低喘了一口氣,「老天,妳真的不阻止我嗎?」

  她發出一聲愉悅的嬌喘,半閉著星眸緊咬下唇,嘶聲道:「不要……噢!拜託,不要停……」

  如果不是在歡愉到幾近失控的邊緣,關烈可能會被她逗笑,但是他沒有笑,額際的熱汗漸漸沁出,他終於甩開一切理智與最後一絲顧忌。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倆身上的衣服盡皆褪去了,赤裸光滑發熱的身體交纏著,激起的陣陣熱焰令兩人同時呻吟出聲。

  一陣撕裂般的刺痛過後,然後是火熱、衝撞、刺入、呻吟、堅硬,再度猛然深入、退出……

  又痛又愉悅到震顫的快感幾乎令小豐昏厥過去。

  「我……我沒想到跆拳道還能夠練到你『那裏』……」她已經快虛脫了,好累、好累,可是又矛盾地想要更多。

  如果每個跆拳道高手都像他這麼厲害的話,那麼以後所有的女人都會競相搶著要嫁給練跆拳道的吧?

  「天,現在別說笑話惹我笑!」他低喘著忍住笑,繼續專注挑逗撩撥著她的情欲,額上熱汗如雨,高大結實的軀幹覆蓋在她身上,這次打算盡全力讓自己至最極點的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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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 22:18:39
第八章         

  當小豐自關烈溫暖寬大的懷裏醒過來時,已經是隔天早晨了。

  她心滿意足地蜷縮在他懷裏,可是只這麼微微動了下身體,下一秒鐘她已經大大地呻吟了起來。

  要命了,她全身腰酸背痛到快散掉了,一股深沉的歡愉與疲倦同時分佈在她身體每一束肌肉和神經纖維,雙腿間更是又酸疼又滿足……

  而且還有種黏答答又幹掉的感覺。

  是什麼?

  她疑惑地睜開眼睛,正想低頭檢查,結果卻是頭痛到快裂開來。

  「媽呀,我昨天做了什麼?」她低咒一聲,小心翼翼地捂著額頭,「去超商搶酒喝不成,還被痛打一頓嗎?」

  忽然間,一條鐵臂穩穩地圈緊她的腰肢,將她緊拉回他懷裏,跟著關烈低沉沙啞滿足的笑語在她耳畔響起。

  「別告訴我妳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在她耳朵旁吹著氣,激起她陣陣戰慄。

  小豐猛地深吸一口氣,眼兒圓睜,「昨天我們……『那個』了?」

  「很高興妳記得。」他懶洋洋地輕吻了下她敏感的耳窩。

  她急忙轉過身,在瞥見他強壯赤裸的胸膛之際,情不自禁燒紅了雙耳。「呃……嗨。」

  關烈眼底蓄滿笑意和溫柔,「清醒了嗎?後悔了嗎?」

  「你在開玩笑。」她忍不住搶先道:「誰後悔啊?我是一定會負責的,不如我們今天就去公證吧。」

  他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傻丫頭,妳以為這裏是拉斯維加斯有快速禮堂嗎?如果我們要結婚,我一定要它非常、非常盛大隆重。」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

  「結婚。」他輕點她的小鼻頭,皺眉道:「我們剛剛談到結婚。」

  「可是……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她這話一出,惹來他一記野蠻懲罰的狂吻。

  小豐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被放開來,眼神陶醉癡迷又傻氣地望著他,「結、結婚?你是說真的?」

  「我們昨天都做了,妳還以為我在開玩笑嗎?」他氣惱地瞪著她。

  他可沒有那麼隨便,更別說以往從未有被激情沖昏頭的經驗,這次他會允許自己失控,也已經有了徹底的省悟──

  他要她,並且死也不肯讓別的男人碰她一根手指頭。

  那麼就結婚吧!唯有結婚才可以合法地霸佔著她,品嘗著她,汲取著她所有的溫柔甜美……為此,他願意冒險閃電結婚。

  關烈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怎地,「結婚」這個念頭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驚恐可怕,反而令他有種傻笑的愉快感覺。

  也許是因為物件是她的緣故。

  小豐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杏眼足足有一分鐘連眨都未眨。「可是……可是你說過我們絕對不適合。」

  該不會他是因為和猶是處子之身的她嘿咻了以後,心生愧疚才要同情地負起責任吧?

  關烈看出她那顆小腦袋裏在胡思亂想什麼,忍不住臉色一沉,低吼道:「在妳那顆奇奇怪怪的小腦袋把事情想得很混亂複雜之前,我要鄭重告訴妳,我絕對不是因為和妳發生關係才娶妳的。」

  她有一絲心虛,卻也情不自禁暈陶陶地笑了起來,「不是啊?」

  「當然不是。」他咬牙切齒,大掌緊握著她的小下巴,要她面對自己。「如果妳再懷疑我娶妳的動機,我發誓我會再度和妳做愛得令妳神智不清,連床都下不了!」

  她眸兒倏亮,露出了一個傻傻的,又富含渴望的笑容,「真的嗎?」

  「別想。」他又好氣又好笑,大掌拍了她的小屁股一記。「至少現在別想,讓我們先把話講清楚。」

  她不禁失望了一下,不過隨即揚起甜甜的笑意,歡天喜地的看著他,「可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願意娶我了?」

  「被妳纏得受不了了吧。」他調侃道。

  她小臉迅速一黯。

  他連忙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傻瓜,騙妳的。我當然是想要跟妳結婚,所以才願意跟妳結婚。」

  她聞言露出一抹甜笑,卻又有些遲疑,「我不是很聽得懂耶。」

  關烈歎了口氣,黑眸炯炯地凝視著她,「兩年前,我有過結婚的衝動,也以為我找到了生命中最好的伴侶──曾經以為是──但是結果很淒慘、麻煩、討厭,所以我再也不想跟任何女人談感情,甚至於論及婚嫁。」

  小豐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那次事件。「我在電視新聞和報紙上看到過,就是那個號稱跆拳道界的美人……」

  他忽然有一絲不自在,「妳也知道那件事?」

  「哎喲,怎麼會不知道?那可是跆拳道界的大事,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她突然頓住話,眼兒迅速低垂下來,低聲道:「都過去了,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我都瞭解。」

  他眸光關切地凝視著她,半響後點點頭,明顯地松了口氣。

  「是的,那些都過去了。妳可以不用擔心那件事,它和我們完全沒有關係。」

  她更加偎進他懷裏,幽幽地眨動著亮盈盈的眸兒。

  小豐害怕再提起是因為,她記得兩年前的報導指出他們這對跆拳道界閃亮明星情侶取消訂婚,乃是由女方主動提起,而關烈那時為之神傷不已,甚至後來還被全球女性雜誌封為最深情憂鬱的男人,有成千上萬的女人迫不及待想要成為撫平他傷口的那一個幸運女郎。

  但是後來他就再也沒有傳出和任何女子交往的消息,直到現在。

  她對於自己的幸運不知該歡喜還是忐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會不會還對那個黑帶美人王香隸舊情難忘?

  畢竟……當年是她拋棄他的。

  「怎麼了?」關烈察覺到她的異狀,溫柔地問道。

  她搖搖頭,勉強露出笑容,「你還沒有說完,為什麼會願意跟我結婚呢?」

  他微微一笑,「妳很特別,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不,我想是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讓我同時又愛又氣,既想狠狠痛打她一頓屁股,又想要深深吻得她頭暈目眩的女孩子。」

  小豐嘟起嘴巴,「原來你大部分的時間都想痛扁我的小屁屁哦。」

  「沒錯。」他歎口氣,不禁笑道:「妳必須承認,一開始妳真的很麻煩、非常非常麻煩,棘手到我真想尖叫。」

  「你不尖叫的,那一點都不符合你的形象。」

  他微挑一眉,「是啊,所以我忍住了。」

  她忍不住噗地笑了,小臉明亮了起來。「那表示我很成功對不對?我真的讓你注意到我了?」

  「沒錯,我簡直無法漠視忽略妳的存在。」他愛憐地揉揉她的頭髮。

  她得意地笑著,「就像王老虎搶親一樣對不對?我絕對是動作迅速、敏捷,快狠准!」

  「原來妳還很引以為傲啊。」他好氣又好笑,真不知該拿她這顆古靈精怪的小腦袋瓜怎麼辦。

  他光想到昨天下午她莽莽撞撞突發奇想地約酒保上床就心驚肉跳,並且想重重打她一頓屁股。

  她咧嘴傻笑,「我能夠拿來炫耀的事也就只有這個了,你就縱容我一下吧。」

  「我已經相當縱容妳了。」他輕拍她光滑的小屁屁,強忍住騷動的欲望。「快起來,妳一整晚沒有回去,伯父、伯母一定很擔心,快打個電話報平安吧。」

  「對喔!」小豐一凜,連忙連滾帶爬地沖下床,卻在光裸肌膚碰觸到冷空氣時嚇了一大跳,紅著臉又趕緊奔回抓了被單緊緊裹住身子。

  關烈眸色因欲望而變深了,呼吸急促濃重地道:「老天,妳真是嚴重考驗我的自製力!」

  「這樣嗎?當當!」她很高興他居然能夠被她撩撥得興奮起來,笑咪咪地飛快打開被單,露出瑩白光滑的胴體後再迅速包起來。

  「陸──小──豐!」他俊臉漲紅,警告地低喊了一聲,男性欲望又倏然亢奮腫脹了起來。

  「呵呵呵……我馬上去打電話!」她笑聲清脆可愛極了,忙轉過身跑出臥室到偏廳去。

  她裹著被單一屁股窩進單人織錦沙發內,一掏出手機不禁吐了吐舌。

  慘了,上頭有十幾通的未接來電。

  她慌忙按下家裏電話,才響了第一聲就被接起,她剛要開口──

  「喂?綁匪先生,我警告你一定要放了我女兒,我女兒是我的心肝寶貝,如果你敢傷害她一根寒毛,我發誓絕對會動用黑白兩道的關係逮到你,並且將你大卸八塊、挫骨揚灰……」陸大風氣急敗壞地大吼。

  小豐一怔,心頭隨即湧起一陣暖流,感動得鼻頭劇烈發酸了。

  原來爸爸是這麼地愛她!

  她以前還以為老爸根本就把她當作一個失敗無用的米蟲女兒,他對她已經失望透頂了,可是他方才話裏的惶急恐懼是那麼地強烈,完完全全地將他愛女心切的心情吼了出來。

  「爸,是我啦,我沒有被綁架,現在好好的在朋友這裏,你不要擔心了。」她吸吸鼻子,嫣然一笑。

  手機那頭沈默了好半晌,小豐連忙喂了數聲,就在她以為手機斷訊之際,陸大風又是一陣天搖地動的獅吼傳來。

  「妳這個小兔崽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居然敢一夜沒回來,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妳是怕妳爸心臟太好,所以打算故意狠狠嚇死我嗎?」他在那頭氣得跳腳,頭頂都要冒煙了。「妳到底到什麼地方去鬼混了?妳還不趕快回來?等妳回來我一定要……重重罰妳青蛙跳一百下……不!是一千下!」

  怎、怎麼會這樣?

  她受驚嚇地急眨著眼睫,完全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被攔腰抱起坐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關烈?!

  他溫柔有力地摟著她的腰,微笑地拿過她的手機,低沉穩健地道:「是伯父嗎?我是關烈。」

  「關……咳咳咳……烈?」手機那頭傳來猛然嗆咳聲。

  「我爸大吃一驚。」她解釋。

  一抹笑意躍上關烈的眼底,「我想我不介意多個蒙古名叫關咳咳咳烈。」

  她噗地笑出來,又很快忍住。

  「你……你真是關烈?」陸大風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聲調依舊不穩。

  「是的,伯父。非常抱歉,昨晚小豐和我在一起,我們──」他話還未說完,已被陸大風匆匆打斷。

  手機那頭聽起來像是興奮高興到普天同慶、萬民同歡了。

  「好好好,你們要怎樣都好!真是太好了,你要把小豐怎樣都行,我是一個非常開明的老爸,呵呵呵,她沒有給你惹麻煩吧?關先生。」陸大風聽起來像是樂呆了。

  「我們都很好,一點麻煩都沒有。事實上,如果您今天有空的話,我想親自登門拜訪,懇請您將小豐下嫁給我。」他誠懇地道。

  她緊緊捂著小嘴,幾乎狂喜到眼淚掉出來。

  這簡直就像是在作夢一樣,他真的說要娶她耶,天啊!她真的成功了,可是這是真的嗎?

  小豐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手臂一記,疼得齜牙咧嘴卻是心安了下來。

  是真的,嘿嘿嘿!

  她滿腦子亂烘烘,壓根聽不到他們在討論什麼,只知道他緊緊搭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強壯又溫暖……是關烈的手耶!

  嘻嘻嘻……

  「傻笑什麼?」關烈已經結束電話,低頭一瞥才發覺她傻呼呼地笑著,不禁莞爾。

  「我在想,我真是這世上最幸運的女孩了。」小豐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又不禁怔忡著,「你會不會今天說要娶我,明天就反悔了?」

  他沒好氣地敲了她腦門一記,橫眉豎目地道:「妳當我是那種出言反復的小人?」

  「我不敢懷疑你,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狗屎運。」她捂著隱隱作疼的腦袋,可憐兮兮地道。

  他眼神柔和下來,不舍地用掌心揉揉她的頭,「很痛嗎?」

  「還好啦。」她順勢偎入他懷裏,巴得緊緊的。「你剛跟我爸說了什麼?他答應了嗎?」

  「令尊同意我們明天早上就去公證。」他好笑地搖搖頭,黑眸明亮極了。「好像也怕我反悔,你們果真是父女,同樣對我沒有信心。」

  她小臉泛紅,「哎喲,我爸是怕夜長夢多,他可能作夢也沒想到我居然嫁得出去,而且向他提親的居然是你……是你耶!」

  他啞然失笑,「我又怎麼了?」

  「你可是跆拳道界的明星、英雄,儘管我爸嘴巴沒有說,其實他也崇拜你崇拜得要死。他可能作夢都沒想到偶像居然會向他的女兒求婚,我看他八成待會就去行天宮拜拜感謝恩主公了。」

  關烈被他們兩父女可愛的行為逗得笑聲連連。「我也不過是個平凡人,這樣我會受寵若驚的。」

  「反正你習慣就好了。」想到從此以後可以在道館裏揚眉吐氣,傲視所有師兄們,她就爽翻了,呵呵。

  「我怎麼覺得妳的笑容有點詭異?」他沉吟道。

  「有嗎?」她連忙藏住笑意,掙扎著起身。「我肚子好餓哦,可以去吃點東西嗎?」

  「當然可以,但是在這之前……」他輕輕將她拉回懷裏,熱情地吻住她。「我想吃個甜點。」

  小豐又被吻得七葷八素,雙膝發軟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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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時分,小豐和關烈回到陸家道館。

  「我跟你說,我們家阿姨煮的杭州菜很好吃哦!我爸今天中午一定會請阿姨大展身手,而且她一定會熬一鍋香噴噴的紅燒牛腩。」小豐絮絮叨叨的說著。

  關烈卻一點都不嫌煩,反而覺得傾聽著她清脆如玉石般可愛的聲音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也許是因為情人眼裏出西施吧,現在在他眼裏,小豐從頭到腳都可愛到令他深受震撼和誘惑。

  「我還沒有吃過真正道地的杭州菜。」他愉快地道,黑眸熠熠含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品嘗。」

  「對了,如果吃完飯後我師兄們要找你簽名的話,記得大師兄跟十七師兄的不要給,因為他們倆平常最會取笑我了。」她千叮嚀萬交代。

  他眼底笑意更深了,「連這種事妳都記得那麼清楚?」

  「我總算逮到機會報老鼠冤了嘛。」她興匆匆的說,「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揚起一道劍眉,「嗯?」

  「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請記得千萬要包涵,千萬要微笑。」她雙手合掌小臉滿是祈求。「拜託、拜託。」

  「什麼事需要這麼緊張?」關烈被她的語氣惹笑了,氣定神閑地打趣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逃走的。」

  她給了他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暗暗咕噥──但願如此。

  他輕鬆優雅地掌控著跑車,穩健地駛入看起來十分有傳統民族風情的閩南式建築前的停車位。

  小豐不待他為自己打開車門,就搶先跳下車。

  「請你一定要記住,千萬給我個面子。」她不放棄的叮嚀。

  關烈比了個童子軍的手勢立誓,俊臉上的笑容燦爛迷人得教她心折。「我發誓。」

  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他溫暖的大掌牽起她的手,深情的眼神給予了她無比的力量。

  「放心,一切有我。」

  她再點點頭,櫻唇不禁綻開了一朵嫣然笑意。

  是的,她可以相信他,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

  就在他們推開古色古香的大門時,兩人卻不約而同愣住了。

  人山人海還不算什麼,最令小豐眼珠子快掉出來的竟是老爸手上握著麥克風,十幾名師兄一字排開站在一架卡拉OK伴唱機旁,在見到他們時,忽然扯開喉嚨齊聲歡唱。

  當她聽見音樂前奏時,就知道不對勁了,我的媽呀!

  「人生的風景,親像大海的風湧,有時猛有時平,親愛朋友你著小心……」十幾個男人荒腔走板的嘶吼著。

  她呻吟一聲捂住了小臉。如果劉德華知道他的「世界第一等」被唱成這副慘狀,可能會當場痛哭失聲。

  她完全不敢抬頭看關烈是何種表情,不敢思忖他心底是何感覺,更不希望知道他此時此刻對這一幕的看法。

  她的婚禮尚未開始就悲慘的結束了,一定是的!

  「……一杯酒,兩角銀,三不五時嘛來鬥陣,若要講博感情,我是世界第一等……」

  十幾位跆拳道高手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壓根沒有歌唱天分,依舊以驚人至極的氣勢和慘不忍睹的歌聲淩遲著眾人的耳朵。

  她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四姨婆、五姑媽、三叔公、七舅舅他們是怎麼受得了這種噪音而沒有掩耳逃走的?

  應該歸功於關烈的吸引力實在太大,所以才使得他們認為站在原地接受這種懲罰是值得的?

  終於,「世界第一等」難聽的歌聲畫下休止符了,小豐大大松了一口氣,怯怯地抬眼望向關烈時,卻愕然地發現他居然在笑。

  慘了,他們全家把世界跆拳道冠軍明星搞瘋了?!

  「你……你還好吧?」她駭然地問道。

  關烈低下頭,笑吟吟地看著她,「真有意思,我從來沒有接受過這麼特別有趣的歡迎儀式,實在是受寵若驚極了。」

  小豐下巴差點掉下來。

  「你確定你還好嗎?」她示意他彎下腰,踮高腳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好奇地眨了眨黑眸,「我當然很好。有什麼問題嗎?」

  就是沒有問題才是大大的問題!她實在懷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了?抑或是練跆拳道已經讓他到達了八風吹不動的穩如泰山境界?

  他還未回答,陸大風已經率領著所有的徒子徒孫和親朋好友圍上前來了。

  「貴人親臨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陸大風興奮激動得猛搓著手,就差沒有衝動到緊挨在他身旁,並且對著五嬸拿出的數位相機比出「YA」的勝利手勢。

  「伯父,您太客氣了,這怎麼敢當?」關烈從容不迫地微笑著,親切有禮而雍容內斂。

  剎那間,他的氣質和氣勢迷倒了全場近百人。

  小豐翻了翻白眼,知道這下子寒暄下去,可能沒有一個小時也要五十分鐘了。

  果不其然,鶴立雞群的關烈一下子就人群包圍了。

  她索性轉身溜掉,跑到二樓的餐室去找吃的。因為昨天運動量實在太大了,消耗了很多的熱量,所以早上吃的那頓豐富早餐早消化完了。

  「阿姨,妳煮好菜了……嗎?」她呆了一呆,窗明几淨的餐室裏空無一人,倒是滿桌子熱騰騰的好菜,香得令人垂涎三尺。

  她眨了眨眼,瞬間瞭解,阿姨一定也是跑去樓下看偶像了。

  她忍不住喜孜孜又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沒辦法,任憑誰一旦發現那名星光閃閃的世界級偶像居然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並且即將成為未婚夫時,臉上超爽的笑容是怎麼也管不住的。

  「不管了,我肚子好餓,先來塊鹵牛肉吃吃。」她像餓死鬼一樣抓過碗和筷子就對著滿桌好菜料理下手。

  就在她吞掉了大半碗的佛跳牆和小半條蔥燜黃魚,以及啃了兩根冰糖子排,又吃了好幾口的鮑魚西生菜後,就看見關烈態度優雅自在地走了進來,但是頭髮亂了,衣服也縐了,還有不知道是誰在他雪白的襯衫胸前留下了一個色胚汗手印。

  她忍俊不住又感抱不平,扠腰大叫:「是哪個不要臉的亂摸我的男人?」

  「我想是一個穿著圍裙的大嬸吧。」關烈苦笑回答。

  阿姨?她臉都黑了。

  「幸虧最後伯父替我擠開人牆,他要我先上來和妳吃飯,說會讓我們倆清靜清靜。」他英俊的臉龐上漾著愉快的笑意,似乎對於剛剛飽受騷擾一點都不以為忤,反而還挺樂在其中的樣子。

  「經過剛剛的『暴動』你會不會決定不想娶我了?」小豐偏著頭睨著他,滿面憂心。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妳別老是找機會說服我放棄娶妳。」

  「我沒有說服你放棄娶我,我是很怕很怕你不娶我。」她哀聲歎氣,又夾了一塊紅燒牛腩送入口裏。

  關烈眼睛一亮,食指大動了起來。「看起來很美味。」

  「抱歉,忘了幫你拿碗筷。」她連忙捧來乾淨的碗筷遞給他,滿面討好,活像店小二。「您請用、請用……」

  他啞然失笑,接過碗筷便老實不客氣地吃將起來。

  因為他深切明白對於烹飪者來說,最好的讚美就是將食物吃光光,否則至少也要吃得津津有味。

  「這真是太好吃了,是什麼?」他幾乎為舌尖上甘甜有彈性的美味所融化,歎息地問道。

  「杭式炒寧波年糕。」她笑咪咪地道,「也是阿姨的拿手菜之一。」

  「或許阿姨願意到美國開設餐廳,我一定無條件全力支持。」關烈吃得滿頭大汗,幸福的神情溢於言表。

  「哇塞,她一定很高興。」她支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他,忽然有些猶豫了起來。「關烈,你會不會覺得……要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抓住他的胃?」

  「嗯,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他自一盅冬瓜蛤蜊竹笙湯中抬頭,眸子明亮專注地凝視著她。

  「因為我是那種標準……不諳廚藝的人。」她尷尬地乾笑。

  「原來如此。」他放下筷子,一臉鄭重,「那麼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關──烈。」她快哭出來了。

  「傻瓜。」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揶揄道:「看來妳對我的信心只有一丁點,或許我該檢討自己了,怎麼會讓妳時時感到沒有安全感呢?」

  「就是傻瓜才會擔心嘛,聰明人就一點都不擔心了。」她這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笑的,忍不住吸吸鼻子,埋怨地偷瞪了他好幾下。

  他情不自禁俯過身吻住了她。

  接下來,小豐當然就沒有再發出任何一聲抱怨囉!


  ※文中引用的歌曲,曲名為「世界第一等」,作詞者是李安修、陳富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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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4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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