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婚夫夫的同居生活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悲摧,林洛松還沒從拐到一個才貌雙全優秀伴侶的
得意中清醒過來,就發現他的生活方式正在面臨很大的挑戰。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太健康……好吧,幹他這行的大概是作息最沒規律
的族群了,而且大多有夜貓子體質,白天昏昏欲睡毫無效率可言,每當十二
點鐘聲敲響的時候就像脫了鞋的灰姑娘那樣虎軀一震菊花一緊,精神百倍地
投入到工作中。
林洛松熬夜的習慣已有好幾年了,經常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寫出東
西來,到淩晨時分才呵欠連天地爬上床睡覺,而他不工作的時候則泡在夜店
裡享受酒精和女人,同樣要混到快打烊才回家。
他已經記不清有幾年沒吃早飯了,因為大多數日子他都會睡到中午才醒
,然後毫無愧色地打電話叫外賣,下午看書看電視看電影逛街喝茶……用種
種雞毛蒜皮的瑣事把時間打發過去,直到後半夜才開始魂歸本體。
而他的同居人簡直讓人崩潰,早晨六點起床雷打不動,出去運動,七點
多帶早餐回來,白天精力充沛,晚上十一點之前準時上床休息,比小學生還
守時。
由於生活方式衝突,他們剛開始的「蜜月」生活簡直是一團糟,吵架比
吃飯還多,不過小吵怡情,而且多半會吵到床上去,讓所有爭執直接升級到
短兵相接的白熱化狀態。
經過數輪談判、辯論、動手動腳、滾床單大戰,林洛松終於痛苦地做出
妥協,那就是每天十二點之前上床睡覺,不過早晨他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
睡到腦袋變形也無所謂。
還有一件讓他痛心的事就是謝錚言對他長年靠外賣過日子的飲食習慣深
表唾棄,於是系上圍裙下廚洗手做羹湯,包攬了一日三餐,並且明令要求他
每天必須吃早餐,禁止再吃炸雞薯條漢堡這類高熱量沒營養的垃圾食品。
這樣還怎麼睡覺睡到自然醒嘛!這個只會耍陰謀論的騙子!
「我睡不著!我會失眠的!」一開始他也抗爭過,保持了數年的生物時
鐘要改變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他可是只有在天快亮的時候才會覺得困。
「我負責把你哄睡。」謝錚言態度很堅決,笑得很腹黑。
他說到做到,每天晚上必然拎著林洛松洗洗乾淨,然後撲倒在床上嘿咻
,後者又是個貪歡享樂的,怎麼也拒絕不了,所以床上運動過後都會累得睜
不開眼,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這個方法雖然淫賤,不過成效顯著,林洛松有時候甚至會在上午十點鐘
醒來,然後了無睡意地在床上翻來滾去,賴到中午才下床換洗。
「縱欲傷身……」他趴在桌上,揉了揉自己飽受折磨的腰肌,雙眼發直
地盯著廚房中忙碌的身影,等待飯菜上桌。
別的不說,這傢夥的手藝還是很好的,每次聞到香味就勾得他饞蟲大動
,所以林洛松在飲食方面改變得不算痛苦,最痛苦的還是睡覺。
「什麼時候你能自己入睡,我就不折騰你了。」謝錚言嫺熟地切著菜,
頭也不回,林洛松擡起頭來,突然冒出一句:「撐死也比餓死強。」
他的身體已經被開發出來了,對謝錚言的撫愛越來越敏感,也本能地對
他的肉體有一種焦灼的渴望,如果他養成正常生活習慣意味著要過清心寡欲
的和尚生活的話,林洛松是死也不會同意的。
謝錚言一邊炒菜一邊教育他,不厭其煩地說著「健康是生活之本」、「
不能仗著年輕而無節制地透支身體」這類的老生常談,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
,林洛松不耐煩地敲著桌子,趕緊轉移話題:「你每天早晨出去打球,一個
人?還是和別人?」
「一個人有什麼好打的?」謝錚言不以為然地反問,讓林洛松腦中警鈴
大作,接著問:「男的?女的?」
謝錚言回頭看了他一眼,輕巧地掂著鍋,調侃道:「有什麼區別嗎?」
林洛松啞口無言,洩氣地趴回桌上,仔細一想確實沒什麼區別,不過還
是要防火防盜防出牆嘛!時代不同了男女都得防嘛!他皺著眉頭打量謝錚言
挺拔瀟灑的背影,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
這天晚上他吃過飯就洗白白鑽到被窩裡數綿羊,並在謝錚言給他晚安吻
的時候堅決裝睡,逃過一次求歡,第二天早晨,林洛松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枕
邊人起床洗漱出門,他強忍著睡意爬起來,靠前所未有的堅強意志力保持清
醒,換了一身盯梢偷窺專用裝備,把帽沿拉低,圍巾裹住半張臉,再戴上特
大號墨鏡,走在路上像個變態一樣。
他遮遮掩掩地溜到謝錚言常去的小公園,縮在一叢灌木後面偷看他,並
且為看到的情景深感蛋疼。
他是和別人一起打球沒錯,不過……林洛松估算了一下下,確定年齡最
大的那個也不會超過十二歲,完全是毛都沒長齊的小正太嘛!
被醋水泡過的心終於舒坦了,林洛松活動了一下蹲得發麻的腿,準備神
不知鬼不覺地撤離,沒想到老天爺故意惡整他,在他剛剛站直身體,還沒克
服低血糖帶來的眩暈時,一個小鬼傳球失誤,只見那顆籃球朝他的面門飛過
來,然後他就眼前一黑,像紙片一樣平展展地朝後方倒過去。
「洛松!?」他聽到謝錚言焦急的呼喚,那個男人飛奔過來摸摸他的額
頭,「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救護車?」
林洛松糗得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他習慣性地擡手捂臉,卻發現墨鏡鏡架
都被砸斷了,鼻樑有點疼,摸了一下沒血之後,他看著圍攏過來的一個大人
加一群正太,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剛才是誰丟我?站出來給本大爺打屁股
!」
能罵人就說明沒事,謝錚言松了一口氣,伸手拉他起來,並且旁若無人
地給他拍身上的土,林洛松一直低著頭,一邊享受他的關照一邊羞惱交加,
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表現得太粘人,只好硬繃著一張臉裝淡定,抿著雙唇
一言不發。
闖禍的小正太戰戰兢兢地向他道歉,乖巧天真的小模樣讓林洛松不忍責
怪,一揮手:「算了算了,你年紀小嘛。」
小鬼沒威脅力,如果是成年以後中年以前還兼單身公害的話,他林洛松
才不會那麼好說話。
謝錚言仿佛低笑了一聲,和小正太們道別之後拖著他走人,走過一個拐
角才放肆地大笑起來。
林洛松瞪著他,舌頭像打了結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站在那裡
乾瞪眼。
好不容易等他笑夠了,林洛松板著臉,悻悻地說:「我回去了,你還可
以再討厭一點的。」
謝錚言擋住他,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揉他的臉,把他本來就已經臊紅的臉
頰揉成熟透的番茄,一邊揉還忍不住悶笑幾聲。
豈有此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林洛松沈下臉,正要發
作,謝錚言突然抵上他的額頭,輕聲說:「我很高興。」
一肚子火氣就這麼被他輕飄飄地吹散了,林洛松又開始頭暈,連聲音都
軟得不像自己:「高興什麼?」
「高興看到你。」謝錚言給了一個沒水準的答案,攬著他的肩膀朝另一
個方向走去,「那邊巷子裡有一家館子的蕎麥面特別好吃,早就想帶你來吃
一次了,今天正好,一起去吃吧。」
我想回去補眠……可是看著對方喜形於色的俊臉,林洛松把這句話咽了
回去,心甘情願地揉著因睡眠不足而隱隱作痛的額角,強撐著精神陪他去吃
面。
過馬路的時候,謝錚言拉住他的手,親昵又自然,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
整個人從昏昏欲睡的迷糊狀態中清醒,擡頭看著對方,冒出一句:「我也很
高興。」
和他這樣走在清晨的街道上,任由溫暖卻不灼人的朝陽拖出他們的身影
,這種感覺比賴床還要好,讓他覺得胸口被暖融融的溫情漲滿了,每一根頭
發都溢出戀愛的喜悅。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在那之後,林洛松的就寢和起床時間再一次提前,
時常陪謝錚言一起出來打球,白天看看書寫寫稿,構思一下後續情節,和過
去的自己判若兩人。
夜店基本不去了,原本以為戒掉一種愛好會像剝皮一樣難受,不過事實
證明當他和謝錚言在一起時候,心裡是充實而溫暖的,完全不需要再去那種
地方借酒尋歡。
晚上,他換洗過後,抱著筆電趴在床上冥思苦想,眉頭擰成一團,直到
謝錚言從浴室出來,看到他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又瓶頸?」他順手揉他的頭髮,趴過去看他的電腦,林洛松苦惱地點
頭,說:「男主角離開莊園之後的情節無論怎麼銜接都覺得怪怪的。」
「我看看。」謝錚言湊近了些,認真地閱讀前面的發展和後續提綱,提
出自己的建議,「第六章那個伏筆你是不是忘了?男二號被冷藏太久了,再
不出場就可以直接刪除了。」
「哦!對啊!」林洛松豁然開朗,歪過腦袋來「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
下,手指靈巧地在鍵盤上飛舞,搖頭晃腦地哼起歌來。
謝錚言著迷地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模樣,低喃道:「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
後都有一個默默耕耘的男人。」
他現在深刻地明白了這個道理,並且很樂於成為林洛松背後的男人,不
僅在他身上不懈耕耘,還絞盡腦汁地為完善他的作品出謀劃策。
當林洛松瓶頸到想撞牆的時候,他曾經認真地說:「別寫了,我養你。
」
可是對方不同意,一本正經地駁回:「老子才不用你養,我就喜歡寫小
說,你咬我呀?」
他咬了,同時鼎力支持洛松做喜歡的事,只要他開心,比任何回報都有
價值。
在磨合中,他們的二人世界越來越甜蜜,如果沒有齊庸拙隔三差五打來
的催稿電話,林洛松的生活就完美得無可挑剔了。
由於他每次接電話都會吵架,後來謝錚言乾脆代他接了,例行公事地向
齊庸拙彙報一下洛松的進度,再虛情假意地哈啦幾句,然後「拜拜再聯繫」
,皆大歡喜。
「拖稿的話我會給你懲罰哦~」
謝錚言半開玩笑地說,手指撩過他的頭髮,讓林洛松後頸的寒毛都豎了
起來,皮膚浮起一片雞皮疙瘩,有點怕,不過更多的是期待:「如果按時完
成的話,有沒有獎賞?」
謝錚言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答道:「我會買一卡車堅果給你當過冬囤糧
。」
「囤你媽!」
在謝錚言的幫助和鞭策下林洛松進展飛快,終於到了收尾階段,基本上
再寫個幾千字的結尾就可以完工了,結果不知為何患上完結恐懼症的小說作
者嚷嚷寫結尾嚷了一個星期,一直嚷到截稿日前夜還是一字未動。
「今天一定寫,明天就要交了嘛。」林洛松把筷子夾在指間,雙掌合十
,虔誠地發誓。
為了紀念這個難產的結尾即將分娩,兩個人都有點興奮,晚餐時還開了
香檳慶祝,酒足飯飽之後,林洛松讓謝錚言幫他檢查稿子,然後自己舒舒服
服地泡熱水浴培養靈感。
當他心滿意足地伸著懶腰走出浴室的時候,發現謝錚言坐在床邊看著他
,筆電放在膝上,一臉讓人毛骨悚然的壞笑。
「怎麼了?笑得這麼噁心。」林洛松下意識地攏緊睡袍帶子,活像個即
將慘遭侵犯的小媳婦。
謝錚言把他拉坐在身邊,指著電腦螢幕給他看,林洛松張了張嘴,臉紅
到耳朵根,叫道:「你怎麼亂翻我的資料夾!」
這傢夥竟然把他隱藏的檔翻了出來,正津津有味地看那篇被腰斬的色
情小說呢!
「我以為都刪乾淨了,沒想到你偷藏在電腦裡。」謝錚言朝他靠過來,
下巴枕在他肩上,朝他紅通通的耳朵吹氣,說:「我倒挺想念你寫的那些床
戲花樣,不如拿來當我們的教材好了。」
林洛松低著頭,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謝錚言
把筆電放在床頭,把羞臊難當的小松鼠撲壓在床上,埋頭啃咬他的肩頸,興
致勃勃地說:「先從塔樓頂那場野合開始吧,我對那個體位很感興趣哦!」
「等、等一下!」林洛松驚慌失措地大叫,「那是小說!你不要發瘋了
,我明天還要交稿!」
「花不了多少時間的……」他的手掌和氣息一樣灼熱,聲音和眼神都充
滿了情色味道,粗魯地撫搓著他的敏感部位,很快挑逗得林洛松氣喘籲籲,
把工作拋到腦後,跟他在被單之間胡鬧起來。
「我不行了……」他哭喪著臉,手臂無力地支起上身,跪坐在謝錚言身
上,兩腿分開夾著他的腰,濕熱的後庭含著他脹大的兇器,難過得不停地抓
撓床單。
謝錚言挺起腰部,緩慢地撞擊他的密穴,林洛松又吐出甜膩的呻吟,雙
腿在他身側收緊,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一樣。
這個體位讓他覺得自己要被整個貫穿了,渾身酥軟,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最後抽抽答答地朝謝錚言俯下去,一邊細碎地親吻他一邊哀求:「你……
幫幫我……」
謝錚言坐了起來,把他按靠在自己胸前,林洛松歡快地叫了一聲,手腳
並用纏在他身上,腰部終於能使上力氣,可以上上下下地吞吐他的分身。
不過他的小幅度動作對於舒緩彼此的欲望實在是杯水車薪,謝錚言很快
按捺不住了,手臂從他腿彎下勾過,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然後開始了狂野
而不留餘地的侵略。
那些床戲沒白寫……這是他在意識喪失之前最後的想法。
什麼「花不了多少時間」?謝錚言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大騙子!
林洛松一覺醒來發現已經中午了,他自從改變生活方式之後就很少這麼
晚起床了,如果不是那個混蛋昨晚不停地纏著自己做做做,他何至於像個死
人一樣睡到現在才睜開眼?
顧不上對始作俑者發火,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還沒完成的稿子!
林洛松跳下床,飛奔到浴室把自己最後幾隻瞌睡蟲沖洗乾淨,然後抱著
筆電狂奔向書房,打算剩下半天閉關寫稿,絕對不跟謝錚言說一句話!
「喂,要咖啡嗎?」謝錚言哪壺不開提哪壺,懶洋洋地倚在書房門口,
林洛松怒氣衝衝地走過去打算把門甩上,結果對方一隻腳卡住房門,笑著說
:「我替你寫完了,已經發給編輯了,他說三天後給你答覆。」
「咦?」林洛松吃了一驚,跑回去把文檔內容拖曳到最後,發現謝錚言
果然給他把結尾補齊了,和他構思中的一模一樣,既呼應伏筆又強化主題,
遣詞造句還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他的風格,完全能夠以假亂真。
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林洛松抓著頭皮,有一種大功告成的愉悅
感,又覺得這廝擅自插手的行為讓他十分窩火。
「誰要你代筆啊?你這是侵犯我身為作者的尊嚴!」
林洛松瞪著眼睛,義正辭嚴地喝斥他,謝錚言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走過
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你都糾結一個星期了,是真的寫不出來?」
林洛松無言以對,氣呼呼地扭過頭去,謝錚言莞爾一笑,從後面抱住他
,就像那個雨天一樣,溫柔地在他耳邊低語:「在童話裡,都是騎士為公主
打倒最後的魔王。」
「我不是公主。」
他的語氣還是咄咄逼人,聲音卻低了許多,謝錚言收緊了雙臂,說:「
對,你是松鼠。」
剛剛營造出的浪漫氣氛瞬間消失殆盡,林洛松抓起他的手臂,狠咬一口
,扭頭怒目而視,叫道:「姓謝的,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謝錚言擡頭看著天花板,一副傷腦筋的樣子,讓林洛松更火大,想咬第
二口的時候他終於開腔了:「好吧,我想和你一起編寫未來,無論結局如何
,我都願意和你攜手面對。」
林洛松的臉頰抽搐了幾下,終於忍不住笑了,說:「我突然覺得和一個
如此瞭解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他能讀懂他作品中隱藏的心聲,也能讀懂他面對結尾時仿徨的恐懼,這
一部作品對他關係重大,能決定他是鹹魚翻生還是從此告別文壇,所以離結
尾越近,他的壓力就越大,讓他本能地逃避這部作品的完結。
因為完結,就意味著他和他的作品都要再度面臨審判。
沒想到他逃避了這麼久的結尾大魔王,被謝錚言輕輕鬆松就打倒了,這
一點讓林洛松有點不服氣,低哼一聲:「算了,反正倒楣的不是你。」
謝錚言的食指輕觸他的雙唇,示意他噤聲,問:「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
他點頭。
「寫它的時候開心嗎?」
再點頭。
「你是抱著什麼想法創作這部小說的呢?」
林洛松張了張嘴,沒出聲,也沒點頭,謝錚言又問了一遍,他才不悅地
抓開對方的手指,說:「沒什麼想法,把故事講圓,自己重溫的時候看得進
去就行了。」
謝錚言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說:「那你還害怕什麼呢?你已經盡了全
力,剩下的就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了,就算無法出版,它依然能夠成為你快
樂的源泉,絲毫不會降低在我們心目中的價值。」
聽起來似乎有那麼幾分歪理,林洛松想了想,嘀咕道:「站著說話不腰
疼。」
「好了好了,交了卷子之後就別再想會不會考砸了,反正想也沒用。」
謝錚言揉揉他的腦袋,說:「該做午飯了,你想吃什麼?」
林洛松揉揉肚子,很快被食物吸引,暫時把別的事情都拋到腦後,顛顛
地跟著謝錚言來到廚房。
三天之後,齊庸拙打電話過來,告訴他稿子通過了,依舊安排在春節期
間出版。
『我得向你道個歉。』那人在電話裡頭一次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話,『沒
想到我看走眼了,你可以的!』
「當然,是你有眼不識泰山。」林洛松依舊保持著嘴硬到死的風格,心
裡卻暗爽不已。
接下來就沒什麼壓力了,他又開始構思另一部作品,同時開始攛掇謝錚
言也加入寫作大軍的行列,不過後者興趣缺缺,還是把精力放在他的連鎖店
上。
時間過得很快,春節過後,洛松的新書面市,銷量火爆,給他低迷的職
業生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評論家們紛紛驚歎,把幾個月前的「江郎才盡」換成「寶刀未老」,而
天性張狂的林洛松在扉頁上是這樣寫的——
給我敬的人、給我愛的人、給我討厭的人、給剩下的其他人,托你們的
福,我還在這裡,並且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這簡直是挑釁嘛。」謝錚言搖頭苦笑,看著他的眼神滿是縱容。
挑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謝錚言開車載他去鄉下,去拜訪在家當果農的
阿明。
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讓他又驚又喜,林洛松趕忙把新作呈上,一副期待
誇獎的小孩子模樣。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阿明拍著他的肩膀,又朝謝錚言伸出
手去,「洛松向我提過你,多虧你照顧他。」
「不敢當,幸會。」謝錚言表現得像個頭次登門拜訪丈母娘的乖女婿,
言談舉止可規矩了,讓早巳充分領教他有多壞的林洛松忍不住翻白眼。
飯後,阿明帶他們參觀他的蘋果園,工人正在給果樹剪枝,兩條兇惡的
黑狗守在園門口,看到主人的時候乖巧地搖尾巴,連吠都不吠一聲。
林洛松試探著逗了幾下,發現它們兇神惡煞的表相下有一顆柔順的心,
霎時膽子大了起來,又拍又摸,跟它們玩了起來。
「還是鄉下適合我,空氣好,經常幹活也能鍛煉身體。」阿明招呼謝錚
言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笑吟吟地看著遠處被狗舔了滿臉口水的林洛松,說
:「現在終於能放下一樁心事了。」
「你一直是洛松的良師益友,他從你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謝錚言誠
懇地說,「請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阿明拍拍他的肩,讚賞地看著這個俊朗挺拔的年輕人,說:「洛松有很
嚴重的雛鳥情結,某些方面完全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總讓人頭痛,你要多忍
讓了。」
「應該的。」謝錚言微笑,對這種父親嫁女兒似的擔憂心神領會,「我
很慶倖我遇到了他,而且抓住了他。」
他們之間緣起於針鋒相對的掐架,之後是步步為營的算計,直到一舉攻
陷那座危城,並在他低潮的時候給予無條件的支持,剛柔並濟,終於讓那個
脾氣糟爛的傢夥徹底沈淪在他的懷抱中。
他眼中的溫柔讓阿明徹底放心,他指指山坡下一處樹林,說:「穿過樹
林就是山谷了,下面有一條小溪,很適合談情說愛,我就不陪你們過去了。
」
「謝謝。」謝錚言再度和他握手,然後拉著洛松往那個方向漫步過去。
「開心嗎?」他問。
林洛松點點頭,仰起臉問他:「你呢?」
「我不僅僅是開心。」他低頭,剩下的話消失在覆上來的唇間。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