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27|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洛彤]秘密單身日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7:50:20 |倒序瀏覽
秘密單身日記 作者:洛彤

【秘密單身日記內容簡介】

    豪門總經理夏誠亞,高中時代就是個俊俏非凡的籃球健將,不知迷倒了多少清純少女心,誰知他的「電力」超持久!
  十年後還有個女孩深深惦著他,沒忘記當年那場美麗的邂逅……
    沒想到一場意外的大雨竟讓他們偶遇,重新認識了彼此──
  難道是造化弄人?!不是「冤家」不聚頭……
  茶坊女店主丁璟莎,心底始終藏著一個秘密──
  曾經,在一個晴朗的盛夏午後,她穿著俏麗的學生裙,非常興奮地與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相遇於──牆上……
  原來他們都想蹺課,無奈笨手笨腳的她硬是進退不得,這下只好求助身手矯健的他,讓她不偏不倚的躍進他懷裡……
  呵,那次讓他瀟灑脫身,至於這次嘛……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收起 理由
火影鳴人 + 1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1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7:51:40
  第一章

  突來的一場大雨,讓城市裏霧蒙蒙的一片,又急又猛的雨勢,將行人嚇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地躲進騎樓裏。

  三月的陽明山花季,沒有和煦的陽光,綿綿細雨下個不停,雖添了一抹詩意,卻也更多了「濕意」。

  星期二,是「五十七巷」的公休日,也是丁璟莎放松的日子,趁著這個時候,她搭賞花公車上了陽明山,原本是想好好輕松一下,卻被淋成落湯雞。

  「五十七巷」,是丁璟莎開的一間小茶館,座落于市區的小巷內,由于招牌上有個小小的落款--神秘戀愛角落,因此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客人,生意雖沒好到門庭若市,但也還算不錯。

  丁璟莎愛清靜,喜歡茶館裏的悠閑安靜氣氛,因此並不要求生意要有多好,只要能維持生計,她就很滿意了。她總是白天的時候自己看店,到了晚上七點之後便請店員幫忙,爲的就是不想一整天汲汲營營的爲了生活而忙碌,她可是很注重生活的。

  也就是因爲如此,她趁著這天店裏公休,獨自上山賞花。身著輕裝便服,背了個小背包就坐上公車,心情愉快的竟忘了氣象報告說今天下雨的機率很高,結果連雨傘都忘了帶,落得現在只能狼狽的站在涼亭裏避雨。

  或許是接連幾天的陰雨,影響了賞花的人潮,今天的陽明山上顯得冷冷清清。她抽出幾張面紙,拭幹一臉的雨滴。

  正當她低頭擦拭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加快跑來,她露出淺淺的笑容,知道又是個被大雨捉弄的遊客,正打算跑到涼亭裏躲雨呢!

  笑容挂在唇邊,她揚起臉,沒有嘲笑的意思,畢竟她在幾分鍾前,也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只是在見到沖進涼亭內的男人時,她唇邊的笑容頓時僵住,訝異的站起身……

 

  夏誠亞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入涼亭裏,努力壓抑急欲出口的咒罵,大掌抹去臉上的雨滴。這一場突來的大雨,不但淋濕他一身亞曼尼的訂做西裝,也將他的行程全部打亂。

  今天,剛巧跟個日本的客戶簽約,遠道而來的客戶提及陽明山花季遠近馳名,他心想,賺了一筆,總該有所回饋,便趁著今天較閑的空檔,跟著業務經理開了兩台車,帶著三個客戶到陽明山上賞花。

  沒想到山上突然下了場大雨,櫻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客戶全淋濕了不說,更慘的是他的車子竟然抛錨了!

  業務經理原本想留下來陪他等拖吊車來,但夏誠亞想到業務經理待會兒要載客戶回飯店,之後還得載客戶到機場,便決定自己留下來。反正他難得排出一天空閑時間,他索性輕松一下。

  只是現下想想,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看著烏雲籠罩的天空,怕這雨一時是停不了了。

  或許他真沒有偷懶清閑的命,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答應客戶,說要一起上陽明山,畢竟他的事情太多,陪客戶的事,交由業務經理負責就行。

  只不過,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長年在商場上打滾,知道懊悔並無助于眼前的情況,還不如坐下來,靜待拖吊車的到來。

  才回過神,他就發現在涼亭裏避雨的人不只他,還有個……看他看得目瞪口呆的女人。

  女人傻傻望著他的這號表情,老實說他早已見怪不怪,只不過……那與他相同狼狽的白皙臉上,有一雙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的美眸。

  夏誠亞微瞇著眼,在腦海裏梭巡著這似曾相識的澄眸,他很確定,他看過這一雙眼睛!

  「夏誠亞……」丁璟莎像是被催眠般的喊出他的名字,幾乎不敢相信,他與她會在這個情形下重逢。

  「妳是……」女人口中喊出的名字,證實了他的想法,會知道他的名字,他鐵定認識她,只不過……他卻記不起她。

  從他困惑的眼神,丁璟莎很快的發現,他根本不認得她。

  因爲寒冷而顯得蒼白的臉頰頓時翻紅……真是尴尬,她挫敗的皺起小臉,恨不得挖個地洞往下鑽。

  「我們高中讀同一所學校。」像是知道他未開口的疑問,她尴尬的開口。

  她沒有勇氣迎向他深邃的眼眸,只能盯著他襯衫上的第二顆鈕扣,咕哝的說。

  他當然不會記得她,想當時,他可是風靡全校的籃球校隊,還代表學校得到校外英文演講比賽的第一名,更別說校內成績名列前矛了。而且他的家世背景也很嚇人,是專做汽車油箱出口的公司,聽說是獨門生意,利潤可觀,每年捐給學校的贊助,多得讓校長另眼相看……

  看了他一眼,她雖然不懂什麽名牌,但是他一身筆挺的西服,將他襯托地更爲挺拔,與生俱來的自信絲毫不受雨水的影響,想必是家教訓練出來的氣勢,這樣的他……是不會記得她的!

  「喔!」他拉長了音,後知後覺的點點頭,接受她的說詞。

  雖然他對她還是沒什麽印象,不過見她猛盯著自己的胸口看,倒是讓他覺得很有趣,拂去身上的雨滴,他笑道:「妳這麽盯著我看,我還以爲我扣子忘了扣。」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丁璟莎杏眸圓瞠,美眸往上移,接觸到他帶笑的眸光,心裏漏跳了幾拍。

  再次迎視到她帶水的眸子,他滿意的扯開嘴角,朝她走近了一步,愈看愈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

  「說話要看著人的眼睛,不是看著這裏,難道我沒有這顆扣子好看嗎?」夏誠亞指著胸口,微微的皺眉,開玩笑的說道。

  「沒、沒……」丁璟莎支吾的搖搖手,一句話說得不清不楚。

  沒的事!他比幾年前更有魅力,舉手投足間充滿成熟男性的穩重,就連此時被淋得一身濕,還是不減他耀眼的光芒。

  她的動作逗笑了他,瞧她緊張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只欺壓小羊的大野狼。

  「雖然妳記得我,但是很抱歉,我真的忘了妳的名字……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是夏誠亞,很高興認識妳。」他伸出右手,誠摯地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望著眼前的大掌,丁璟莎幾乎不敢相信,這讓她從高中時代就暗戀至今的白馬王子,竟然與她在這大雨傾盆的日子相遇,還打算跟她「重新開始」?!

  「丁璟莎,我叫丁璟莎。」她試圖鎮定地握住他的手,一陣暖意傳了過來。

  雨下的很大,四周都是雨聲,她卻奇異地聽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他的大手很溫暖,山上寒冷的天氣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丁璟莎……」

  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溫柔的有如春風拂過,她發現她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是一種過于感動才有的反應。

  夏誠亞很認真的梭巡著對這個名字的記憶,結果還是零,他對這個名字仍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真的不認識我。」丁璟莎補上一句,看得出他努力回想的表情,能看出他眼中的疑惑。

  「高中的時候你有多紅,你大概自己也知道,所以,你不認識我,我卻知道你的名字,這是很正常的。」她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沒辦法,她把他的過往事迹記得清清楚楚,他卻對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情何以堪啊……

  夏誠亞沒有說什麽,只是意會的點點頭,唇邊的笑意沒散去。

  高中的時候他的確很出鋒頭,所以學校裏的女孩子都對他很傾慕,他也一向甘之如饴,輕松自在地在女孩堆裏打滾。

  只不過,他雖然不記得她的名字,他卻記得她的眼睛……他跟她之間,不該只有她知道他,他卻不記得她。

  「哈啾!」丁璟莎摀住鼻子,不淑女的打了個噴嚏,還打個冷顫。

  夏誠亞看她單薄的衣物濕了大半,頭發狼狽的貼在小臉上,山上冷風呼呼的吹著,還夾雜著雨絲,她不冷就奇怪了。

  他大步走到她身邊,壓下她的肩膀,跟她一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體貼的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雖然有點濕,不過至少還夠厚,先披著,不然要感冒了。」夏誠亞慵懶的一笑,動作優雅而體貼。

  「謝謝……」丁璟莎傻傻的回視他,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又美得像場夢,她怎麽也想不到,一個狼狽的陽明山花季之旅,竟會讓她遇到暗戀多年的男人。

  外套裏有他的溫度,還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不嗆卻很特殊,不過一會兒,她就喜歡上這個味道了。

  被她直盯著瞧,夏誠亞沒有太多的不自在,他早已經很習慣被人盯著看,不過她眼裏的崇敬倒是意外的滿足了他。

  「妳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夏誠亞毫不掩飾的稱贊,注意到她前額有一绺發絲落下,很自然的替她拂到了耳後。

  丁璟莎一口氣頓時憋住,幾乎不敢呼吸,驚于他的溫柔,也驚于他說出口的那句話。

  還記得幾年前的午後,她第一次跷課,在圍牆邊意外的遇到他,他對她說過一句,讓她永生難忘的話,就是--妳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些年來,她聽過的誇獎之詞很多,卻沒有一句話像這句一樣,讓她一記就是好幾年,從來不曾忘記。

  「妳怎麽了?」夏誠亞看著她頰邊的紅霞,還有她眼裏的不可置信。「我說話一向很直接,希望沒有嚇到妳。」

  丁璟莎先是愣了下,而後扯開淡淡的笑容,明了地點點頭。「我知道。」

  「妳知道?」她的回答倒是讓他訝異了。

  「嗯,我知道。」她看了他一眼,沒打算向他解釋原因,這是她心裏的秘密,某個仲夏午後發生的事,她一輩子的記憶。

  沒錯,他說話一向很直接,幾年前這樣,幾年後還是這樣,台詞變都沒變過,還是輕易的讓她的心失速狂跳。

  她唇邊欲言又止的笑容很美,讓他看得有些失神,她有種恬靜的美麗,單純而幹淨,還有種無法形容的神秘感。

  「我們怎麽認識的?」他突然很好奇,那時候的他怎會沒發現如此特別的她。

  丁璟莎將他的外套拉得更緊一些,不是因爲冷,而是想感受他的溫暖。

  「我們不認識。」她淡笑著再重複一次,唇邊有絲無奈。

  他們曾經交談過,這在她的記憶裏是很美的一段,可是他不記得她……雖然早在預料之內,但仍有一絲受傷。

  夏誠亞偏頭看她,能讀出她唇邊那一抹淺淺的推拒。

  這也難怪,她連他的名字都記得,他卻只記得她的眼睛,也難怪佳人生氣。

  不過,會生氣就是表示在意,他對這個發現很滿意。

  「璟莎……」他突然親昵的喊著她,讓她的心跳亂了譜。「生氣了嗎?因爲我不記得妳的名字?」

  「我可不敢這麽想。」丁璟莎想也不想的搖頭,因爲她壓根就沒讓他知道過她的名字。

  「可是我覺得很歉疚。」夏誠亞看著她彎彎的眉,清靈的眼,愈加確定想接近她的念頭。

  丁璟莎一聽他這麽說,首次對他展開笑顔,小手擺了擺,外套微微滑落。

  「歉疚?太嚴重了吧?」她會記得他是因爲她的私心愛戀,他的歉疚根本不需要。

  「可我就是這麽想。」他替她拉起外套,體貼的重新披好,這一次還不忘將她綁成發辮的濕發,從衣服裏拉出來。

  好長的頭發,直達腰際,真好奇這束發絲在幹了之後,會有怎麽樣的風情。

  「謝謝……」她不自在的縮了下,不習慣與男人有這麽親近的接觸。

  「大家都是同學,別這麽客氣。」夏誠亞笑道,喜歡她的不自在,她的眼睛裏有他所熟悉的傾慕,卻也帶著距離,讓他不禁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看樣子,這場雨會下很久。」他擡頭看著仍籠罩著厚重雲層的天空。

  「我想也是。」她打了個冷顫,雖然外套帶來溫暖,但濕透的衣服還是有著寒意,她鐵定要感冒了。

  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說了幾句,而後轉過頭對著她說︰「我的車子抛錨了,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不過現在拖吊車來了,妳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

  丁璟莎遲疑了兩秒,馬上就點頭,因爲她已經全身濕透,要是再去等公車,她不病個三天三夜才怪。

  「那這樣好了,我們躲在衣服下跑過去,一會兒就到了。」話畢,他絲毫不浪費時間,將她身上的外套拿下,大掌看似不經意的將她攬近,兩人肩並著肩,躲在西裝外套底下。

  男性的氣息包圍著她,無法控制的紅染粉她的頰,他的呼吸燒著她的耳際,讓她的腹部一陣翻攪,好似有數不清的蝴蝶在飛。

  「跑啰!」他低頭,朝著她笑,她幾乎站不住腳,只是茫然的點點頭,撐起一邊的外套。他攏住她的肩膀,兩人朝著不遠處的車子跑去。

 

  雨漸歇,坐在人來人往的pub角落裏,丁璟莎望著昏暗燈光下的男人,覺得自己像著了魔。

  隨他坐著拖吊車下山後,她早該打道回府,卻在他幾句勸說下,由他陪著坐計程車回家換掉濕衣服,然後跟他吃了一頓下午茶,接著吃晚餐,甚至還跟著他到了夜店,啜飲著調酒……

  這是生活規律的她,從來沒過過的生活,她覺得有點慌,卻也覺得很興奮。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個花癡,否則怎會答應一個幾年前暗戀的男人,跟著他跑來跑去?

  想到此,她又開始覺得臉上溫度直飙,于是又喝了口長島冰茶,試圖降低臉上的溫度……

  「妳酒量不錯喔,這已經是第三杯了耶!」瞧她杯子已快見底,夏誠亞訝異的說。看著雙頰酡紅的她,唇邊揚起純男人欣賞的笑容。

  她很耐看,愈看愈美,自然散發出一種純淨的味道,就算在這種人蛇雜處的pub裏,她仍清新的像精靈……有點小醉的精靈。

  「是嗎?我覺得挺好喝的。」丁璟莎淡笑,酒意的發作讓她的笑容愈發輕松自在,澄眸因酒意而迷蒙,相對流盼間別有一種風情。

  「這酒後勁可是很強的,妳別叫我背妳回家。」他開玩笑道。

  「不會,我酒量很好的!」丁璟莎泰然自若的擺擺手,兩頰绯紅,眼睛像夜空裏的星子,閃呀閃的。

  夏誠亞站起身,由她的對面移坐到她的身邊,聞到她發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卻也有更濃的煙味,是在這裏沾染上的。

  白天送她回家時,她很快的洗了澡,吹幹頭發,他在車上等待的時間並不長,或許是她不施脂粉,所以用不了多少時間。

  當她帶著笑坐進車內時,也跟著帶進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長長的發絲披散在肩上,隨著她的走動而擺動,他的心也跟著晃呀晃的。

  那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飄在空氣裏若有似無,聞的不是很真切,他有個沖動想埋進她的發絲裏,確定香味的來源。

  不過,他雖然風流,卻不下流,他不做這種嚇死佳人的事……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只是現下,她的發絲除了淡香之外,還夾雜了煙味,讓他皺起眉頭,像是這煙味沾染了她的純淨,他有些後悔帶她來到這裏。

  「妳的臉很紅,真的沒醉?」他揚手,將她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後,長指滑過她的肌膚,從她的頸際離開。訝異的發現自己渴望多停留一會兒,他喜歡她肌膚的觸感,像嬰兒一樣的細致。

  微醺松弛了她的緊張,他的動作沒再嚇到她,反而回眸給予甜甜的一笑,望著他俊逸迷人的五官,問道︰「要是我醉了,你真的不背我回家嗎?」

  「會,我會背妳回家。」他應允的爽快。

  只是……回哪個家就很難說了,她身上有種讓人流連不已的吸引力,他不知道自己真會松手嗎?真能當個柳下惠?

  夏誠亞無奈地笑了,了解自己的荒唐,他真的不敢保證。

  「那就好。」她俏皮地對他眨眨眼,像是達成某種共識,甚至揉進一抹期待。

  在她的印象裏,高中時代的他總是騎著一台重型機車,身後不乏各班的美女,在下課後親密相偕離去,看著女孩們偎在他身後的幸福表情,她總是心痛,卻知道那個位子永遠沒她的份。

  那現在……是不是只要她醉了,她就能享受到他身後的溫暖,更加的貼近他?

  一想到此,她不自覺的又喝了幾口,第三杯的長島冰茶隨即見底。

  夏誠亞搖搖頭,這女孩是真的酒量好,還是她真的不怕死?這麽喝不醉才怪!

  「都還沒問妳,妳在哪裏上班?」夏誠亞揚手又幫她叫了一杯,他努力告訴自己,他真的沒有什麽其他的意圖,真的、真的……

  他只是覺得她喝醉的樣子看來很可愛,不像白天時那麽緊張;他只是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很美麗,讓朵盛開的玫瑰,散發著極度魅人的氣息。

  「五十七巷。」丁璟莎回答。「那是一間小茶館,專門泡茶聊天的地方,不賣酒的。」她又笑了,憨憨傻傻的,兩頰更加酡紅。

  「是呀,妳絕不能賣酒,先醉的人一定是妳。」而且,她喝醉的樣子真美,如果到店裏的客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可麻煩了。

  「我沒醉。」丁璟莎搖頭否認,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像電視上演的一樣,開始替自己辯白了。

  她奮力搖頭,搖亂她一頭如絲的長發,他忍不住伸手撩起,感受柔順發絲滑過指間的美好感受,久久仍不舍放手。

  他可以從她的眼裏讀出她的想法,夏誠亞挑眉說︰「妳看吧,醉的人永遠都說自己沒醉!」

  一聽他這麽說,丁璟莎笑了,笑的讓他心神一窒。

  「對啊……我真的有點頭昏,連你都開始有些看不清楚了。」澄眸眨呀眨的,小手往前伸,最後停在他的臉頰,她盯著他看,沒再移開視線。

  雖然他常常這樣被盯著看,只不過,她的眼神過于專注,幾乎讓他無法迎視。

  「你長得真好看。」過好一陣子,一句柔軟的呢喃從她嘴裏逸出,望著他的雙眼連眨一下都沒有。

  夏誠亞微微一笑,知道她真的醉了,她的小手在他頰邊撫著,軟軟的掌心很是舒服,他沒有制止她的意思。

  「這些年,你都在哪裏?」她又問,像是自言自語,水靈的大眼盯著他看時,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那般專注。

  夏誠亞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看著她的笑容裏,帶有濃濃的想念,他的心被微微扯動了。

  「我好想你……」

  她低喃,在喧鬧的店裏幾乎聽不到,但是他還是發覺了,他微愣地瞪著她,心裏有著驚訝。

  「夏誠亞……」小手遊移到他唇邊時停止了探索,她微醺迷蒙的美眸望著他,紅唇輕啓,欲語還休。

  從那雙眼眸裏,他看見她的真誠想念,夏誠亞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上下起伏著,幾乎是期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我好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你了……」她的指尖停在他的薄唇上,像是無意識的來回撫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酥麻。

  夏誠亞屏住了氣,她的唇帶著酒香,吐出來的氣息讓他心神跟著有些恍惚,她的告白更讓他驚訝。

  他咬住她的食指,制止了她的動作。雖然她醉了,可能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對男人是多大的誘惑,但是……他自诩爲正派的男人,雖然遊戲于女人堆中,但大家都心甘情願,他可從沒想要占一個已經醉了的女孩便宜。

  只是……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保持多久的風度,只能在心中喝斥自己不能再緊盯著她不放,但是他的目光就是無法離開她,依舊饑渴地吞噬著她美好的容貌,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痛……」她微微蹙起眉,細細的抗議從紅唇裏逸出,無法形容的性感。

  夏誠亞低咒一聲,發現他一向引以自豪的自制力,竟輕易被這女孩粉碎,他松開她的指,握住她的手,盯著眼前絕美的她,靠近她仰起的小臉,灼熱的呼吸吹拂過她的肌膚,像是最輕柔的撫弄。

  「璟莎……妳醉了。」他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本能的感受到血液裏的翻湧,他是個正常男人,如此的誘惑,教他怎能控制的住。

  無奈,她真的醉了,因爲她只是笑,笑得他心神晃蕩,心跳失序……

  望著她微啓的紅唇,聞著她呼出的香氣,夏誠亞決定不當君子了。

  他的手往上滑進她垂落椅上的長發裏,將她美麗的小臉拉近,直到兩人的額頭相抵,他溫熱的呼吸滑過她的肌膚,跟著低下頭,慢慢地靠近她的紅唇。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竟會如此期待這親密的接觸,甚至還帶著些微的緊張……

  近乎折磨的渴望,讓他不停的朝她靠近,不在乎他們是在人來人往的夜店裏,他想吻她,很想、很想……一顆心被她撩動的蠢蠢難安。

  丁璟莎沒有避開他的碰觸,任由他的呼吸包圍著她,陌生的刺激湧上心頭,她低低輕吟一聲,神智被微醺的酒意銷融。

  終于,他就要吻上她了,看著眼前愈來愈近的紅唇,他滿心期待。

  只是,期待頓時成空,在離她柔軟的唇瓣約莫一公分的距離時,她竟朝他胸前倒了下去……

  直覺的扶住她,夏誠亞幾乎要大吼

  醉了!她竟然真的醉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7:53:36
  第二章

  在衆人暧昧的目光下,夏誠亞無奈地將丁璟莎背出pub,他翻翻白眼,低咒著現下的狀況。

  她不過用幾個動作、幾句話,就讓他將自制力全抛諸腦後,正渴望能一親芳澤時,她竟然醉昏過去了?!

  好不容易招到計程車,他不禁慶幸白天時有送她回家,要不然,他現在鐵定只能將她往飯店裏送,要不……就往自己的房裏送!

  望著她偎在自己的肩上,平緩的氣息顯現她已陷入深深的沈睡,安心自在的像是睡在自己的家裏……

  天啊,就算她真的很喜歡他好了,他怎麽樣都還算個陌生人吧?她怎能睡

  得如此安穩,都不怕他把她給怎麽了?

  夏誠亞低頭凝視著她漾開淺笑的憨甜笑顔,好奇著她是作了什麽好夢。

  想起她剛才直接的告白,他不免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夢到他了嗎?

  長指拂開她的發,讓他能看清她泛著粉色的紅頰,長長的睫毛像兩排扇子,小巧的鼻子給人可愛的感覺,而那看似柔軟如花瓣的紅唇……

  夏誠亞的雙眼閃爍著光芒,緊緊盯著她憨睡的可愛模樣,饑渴得想要馬上吞噬她。

  他咬了咬牙,硬是讓自己轉開視線,再這麽盯著她看,他不變成真正的色狼才怪,想到就差那麽一秒鍾,就能嘗到她甜美的滋味,他不免捶胸頓足。

  沒辦法,欲望被撩撥的不象話,連走路都不自然,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過了一會兒,終于到了她家門口,他先交代計程車司機在原地等待後,才將她扶出車外。

  「璟莎,醒醒!我不知道妳住哪一樓,妳得告訴我。」夏誠亞輕拍著她的頰,想要喚醒她。

  她皺了皺眉,似乎很不高興美夢被人吵醒,微微的睜開眼,瞪了他一眼。

  只是酒意微醺的情況下,她的瞪視沒有一絲殺氣,還勾人的緊。

  「璟莎,妳住哪一層樓,妳得告訴我。」夏誠亞壓抑住想將她往牆上壓去,好好吻個過瘾的沖動,耐心地重複道。

  「三樓,我們住三樓。」丁璟莎緩慢的偏頭想了想,給了個答案。

  我們?

  這個字眼竄入夏誠亞的耳中,不確定她口中的「我們」,指的還有誰?

  男朋友嗎?他自問。

  應該不是!他自答。

  直覺的,他排斥掉這個極有可能的答案。

  當電梯到了三樓,他正想再次吵醒昏睡過去的璟莎時,三樓的門突然打開,露出一張美豔的臉。

  「璟莎?」女人嬌柔的聲音,甜得像化不開的蜜,她訝異的看著門外這一對。

  「她喝醉了。」夏誠亞多此一舉的說。

  「我知道。」應千綠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這是哪裏冒出來的程咬金,璟莎怎麽會醉倒在他懷裏?

  「你是哪位?」應千綠一邊開門,讓他扶著璟莎進門,一邊狐疑的問道。

  她比著沙發,讓他將璟莎放下。「就讓她在沙發上休息好了。」

  夏誠亞依言將丁璟莎輕柔的放進沙發裏,才回過頭回答她:「我是璟莎以前的同學,今天在路上碰巧遇到。」

  碰巧遇到就喝成這樣?

  應千緣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可不是她印象中的璟莎會做出的事。

  看出應千綠眼中的不相信,夏誠亞沒有多做解釋,拿出名片交到她手中。「如果璟莎醒了,請她打個電話給我。」

  應千綠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身爲文教基金會的募款專員,她對于國內的企業多少有些了解,自然知道名片上的公司規模可觀,而這人的職稱又是經理,鐵定是只「大肥羊」,如果能好好「搏感情」,鐵定能從他身上挖到寶,救濟更多需要幫助的小朋友。

  嗯,這個男人是璟莎的同學……可得好好利用才行。

  「夏先生要不要坐一下?」她咧開和善的笑容,與剛才的防備完全不同。

  夏誠亞對于她態度的轉變,並沒有什麽反應,早已習以爲常。「不用了,計程車還在下面等我,請妳記得轉告璟莎,叫她明天一定要打電話給我。」他又交代了一次。

  今天跟丁璟莎聊了很多,發現她是個挺健談的女孩,從政治到八卦,她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聊得很愉快,只是還來不及留下她的連絡方式,她就醉倒了。

  「沒問題,我會轉告她。」應千綠擺出笑臉,還不忘自我介紹。「我叫應千綠,是基金會的專員,希望有時間能到公司拜訪你。」

  夏誠亞微微挑眉,點頭示意,朝門外走去,到了門邊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那個迷糊卻又迷人的丁璟莎。

  今天這場偶遇,還真是不錯!

  

  睜開雙眼,丁璟莎發現她睡在沙發上,頭疼欲裂,雙眼沈重的幾乎睜不開,窩在沙發上一晚的結果,讓她四肢酸疼,全身像是被卡車輾過一樣。

  「醒了呀?」應千綠正巧從廚房裏出來,笑瞇瞇的走到她身邊,莫名的沖著她笑。

  「千綠,是我眼花了,還是妳發燒了?」千綠沒事沖著她直笑,鐵定有問題,丁璟莎撫著欲裂的頭,從沙發上坐起來,腦袋裏一片混沌。

  「妳跟夏誠亞的交情好到哪裏?」應千綠大剌剌的在她身邊坐下,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切入重點。

  丁璟莎愣住了,看了千綠一眼,美麗的眼睛裏寫滿疑惑,像是不明白這個名字怎麽會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快回魂啊!」應千綠伸手在她的面前揮了揮。「夏誠亞,昨天送妳回來的那個啊,不會忘了吧?」

  嚇!

  「夏誠亞!」丁璟莎倒抽了一口氣,從沙發上彈起來,終于回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麽事……

  「對!就是夏誠亞。」應千綠笑得燦爛,心想募款有望了。

  不若于應千綠的歡喜,丁璟莎像癱了一樣的重重坐回沙發上,小手沮喪的蒙住整個臉。「怎麽可能……我怎麽真的醉了……」

  一想到她竟然在暗戀男人的面前,像個酒鬼一樣醉死過去,她就無地自容,撞豆腐自殺都比現在有面子!

  應千綠揚起眉,看著丁璟莎懊悔的樣子,不但沒有稍加安慰,還落井下石--

  「妳不但醉了,還醉得很厲害,他簡直是把妳扛進門的,還好妳不重,要不然鐵定嚇跑他!」應千綠跟死黨說話,一向直來直往,從不隱瞞。

  「天啊!」這下,丁璟莎真的想跳樓了,不知道從三樓跳下去,會不會死人?

  她懊悔的摀住小臉,拍打著自己的兩頰,這叫她怎麽還有臉活下去?

  看著死黨捶胸頓足,幾乎想用小手抓花自己美麗的小臉時,應千緣總算良心發現,將名片遞給她。

  「用不著沮喪,他對妳還沒失去興趣,留了張名片叫妳打電話給他。」應千綠彈了彈手中的名片,笑容挂在唇邊。

  小臉從指縫中露出來,仍是一臉懊悔,接過名片,丁璟莎真是欲哭無淚。

  經過昨晚,她哪裏還有臉見他呢?!

  丁璟莎挫敗的將名片往口袋裏塞,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老天爺對她真不公平,讓她暗戀個男人幾年就算了,好不容易讓他們相遇,竟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出什麽糗……

  「我去洗臉了。」丁璟莎往浴室裏走去,下垂的肩膀宣示著她的懊惱。

  「要記得打電話給他喔!」應千綠看著她的背影喊著,一點也不在意好友的灰白臉色,一心只想著募款工作就要靠璟莎來拉關系了。

  「好……」璟莎應得有氣無力,完全沒有打電話的欲望,甯可自己消失在空氣裏……

  

  「五十七巷」裏,丁璟莎不停的整理環境,這裏擦擦,那裏抹抹,忙碌的像個不停的小陀螺,讓被她請來的小妹,都覺得不對勁。

  「丁姐,我來就好,我來擦好了!」小妹趕忙拿走丁璟莎手中的抹布,再讓「頭家娘」這麽擦下去,她這份工作鐵定沒了。

  「沒關系,我來擦,妳休息一下。」丁璟莎奪回抹布,又開始從第一張桌子擦起,像是犯了強迫潔癖症一樣。

  小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怎麽經過一天公休,頭家娘的態度就變得這麽奇怪,難道真嫌她工作不力,要開除她嗎?

  殊不知,丁璟莎只是需要借著勞動來麻痹她的思緒,因爲她只要一停下來,腦海中就會出現昨夜可能出現的種種窘況,她恨不得泡一壺濃濃的茶,把自己淹死算了。

  想不到這難得的機會,竟然就被自己破壞掉了,虧她在「五十七巷」這個神秘的戀愛角落裏頗負盛名,是個笑容和善,端莊優雅的淑女。

  吼!抹布捂住臉,她已經完全無法自我控制了,她的白馬王子啊……

  頹然的坐了下來,思緒落在幾年前的那個午後--

  

  窒熱的夏天,氣溫燥熱的一塌糊塗,天空裏沒有半點雲,淡藍色的天幕像塊帳棚,緊緊地覆蓋住整個城市,幾乎要將人悶死。

  就在這樣的天氣裏,丁璟莎決定要跷掉她生平的第一堂課,因爲她快睡著了。

  趁著午休,她四處張望挑了個低矮的角落,想用最快的速度翻過牆面,減少因爲穿裙子而曝光的機會,也增加成功脫逃的機率。

  撫著狂跳的胸口,她發現做這事還真需要練習,她緊張的全身發抖,根本爬不上圍牆。

  爲了避免被人發現,她快速的閃到一棵大樹底下,有了大樹的遮掩,她開始安心的跟圍牆奮戰,終于坐上了圍牆邊,她興奮的輕呼一聲。

  「yes!」她笑開了嘴,准備往下跳。

  「圍牆外有只惡狗,除非妳跑得夠快,不然最好考慮一下。」

  一個男聲突然響起,丁璟莎差點沒嚇得直接跌下圍牆,連忙扶著牆邊,穩住身體,四處張望。

  哪裏有人在?

  現在是午休時間,校園裏沒什麽人,她會不會是太緊張,産生幻聽了?

  她搖搖頭,正准備繼續她未完的工作時,那聲音又出現了。

  「妳如果跳下去,可能不是跷課了,鐵定要請上一個禮拜的病假。」夏誠亞從樹幹後探出頭來,帶笑的看著面色慌張的女孩。

  嚇!這一次丁璟莎有了心理准備,火速的回頭一看,意外的在樹上看到一個男孩,一個風頭很健的男孩--夏誠亞。

  「你……」丁璟莎捂住了嘴,驚嚇地說不出話來,身軀有些不穩。

  「小心點,別在圍牆上晃,要是真的掉下去,我可救不了妳。」夏誠亞笑了,看著一張臉紅透的她。

  「你在這裏多久了?」她羞窘的問,想到她剛才努力攀爬圍牆的糗樣,不會都被他看到了吧?

  「我剛爬上樹,准備睡個午覺的時候,就看到妳出現了。」夏誠亞薄唇勾起,欣賞著她的赧顔,覺得她有趣極了。「第一次看女孩子穿裙子爬牆,妳還真勇敢。」

  丁璟莎閉上眼,不敢相信會遇上這樣的事情,今天是什麽黃道吉日,竟然讓她主動送上門來獻醜。

  「不過,我可什麽都沒看到,該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可都有閉上。」只不過,有看到一點點勻稱的小腿,加上一點點白皙的大腿,就這樣而已啰。

  這算什麽解釋啊,她甯可不要聽到他說這些,她轉過頭看著圍牆外的安靜,質疑著他剛才的話。

  「真的有只惡狗?」她問,不過不敢迎向他的眼睛,她已經夠糗了。

  「嗯!」他肯定的點頭,隨後又問︰「妳想跷課喔?」

  她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他。「不行嗎?」

  夏誠亞突然笑了,看著她仍酡紅的小臉,看得出她很緊張。

  「爲什麽要跷課?」他環起手臂,兩人隔著一棵樹,開始跟她聊起天來。

  丁璟莎怔了怔,偏頭想了個理由。「今天太熱,我不想上課。」

  「這麽巧,我也是因爲這樣不想上課,所以到樹上來睡一會兒。」夏誠亞綻開笑容,似乎對她的跷課不以爲意。

  「你也打算跷課?」她倒訝異了,因爲夏誠亞在學校的成績可是一等一,這樣的好學生也會跷課?!

  她的表情逗笑了他,他對她伸出了手。

  「過來,到樹這邊坐,又涼快又安全,看妳坐在圍牆邊,我真的很擔心妳掉下去,那只大野狼狗不好惹,我被牠追過一次,再也不敢冒犯牠。」夏誠亞一邊說,一邊挪出位置,似乎真要她到樹上去。

  望著眼前的大掌,修長的手指美得有如鋼琴家,不過那不是彈琴的手,是雙擅于打籃球的手,她可是他的頭號球迷,而如今,她的偶像竟然對她伸出了手……

  「快過來啊!」他的手伸得更長,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麽,這讓丁璟莎覺得,自己要是再繼續矜持,就太假了。

  衡量著圍牆與大樹的距離,她覺得成功的機會很大,只要她跨開步,就能到樹上去。

  于是,她一手拿著自己的書包,小心的將手交到他的大掌裏,他一個使力,加上她輕巧的一跳,果然成功了。

  「哇!我跳過來了!」丁璟莎高興的大喊,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小聲點,我們兩個跷課耶。」夏誠亞扶著她的手,穩住她晃動的身子,沒忘記提醒她。

  「喔!」她連忙點點頭,笑得很開心。

  夏誠亞盯著笑顔逐開的她,黑眸始終沒有轉開視線。

  被他盯的慌,她的心跳又失速了。「怎麽?有什麽不對嗎?」丁璟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沒什麽不對啊?

  「妳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夏誠亞托起她的下巴,突然說道。

  轟!這句話像煙花在耳邊響起,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是幻聽吧!是幻聽吧!

  她傾慕的白馬王子,竟然說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

  她能感覺到她的心彷佛快要跳出胸口,與他的泰然自若的態度完全不同。

  沒辦法,他身邊的女孩多得數不清,他早已習慣了吧?但她可是第一次跟暗戀的人共處一「樹」,叫她怎能鎮定的下來?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大掌捂住她的唇,甚至還擁住她,將她帶入他的懷中,她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抗……應該說,她一點兒也沒有想反抗的意思。

  「訓導主任朝這裏來了,別動。」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徐徐的熱氣吹入她的耳朵,傳來一片酥麻。

  動?!她才不想動咧!

  她多想就這樣賴在他溫暖寬闊的懷裏,那曾是多遙不可及的夢想,現下卻突然成真了。

  擁住身前纖細的她,夏誠亞聞到她身上的淡香,是種很舒服的味道,不過,現下可不是享受的時候,要是被訓導主任發現,他們兩個可吃不完兜著走了。

  感覺到他厚實的懷抱,溫暖的掌心,丁璟莎幸福的幾乎想掉淚,一開始的尴尬與怨言,全被她抛諸腦後,要她再糗也沒關系,只要能窩在他的懷裏,多一分鍾都好。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這平常討厭的訓導主任,並沒有繼續朝他們走來,反而朝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好了,危機解除!」他很紳士的放開她,輕輕的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不是故意吃豆腐,情況特殊。」

  丁璟莎能說什麽,也只能點點頭,她總不能跟他說,她甯願他是故意吃她的豆腐,她不會介意的……

  「沒關系,我知道。」她只能裝作剛才的擁抱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只有她自己曉得,心裏有多失望了。

  「妳第一次跷課,對吧?」看她翻牆生澀緊張的模樣,他能猜想的到。

  「嗯。」丁璟莎聳肩,跷課這種不太好的行爲,也不需要吹噓。「你呢?」

  「家常便飯。」夏誠亞答道。

  「怎麽可能?」丁璟莎訝異地看著他,他一向品學兼優,還當選過模範生,這樣的人,怎麽會跷課?

  看出她的驚訝,他無辜地攤攤手。

  「我能說什麽,我有個實力雄厚的背景,學校的一草一木,我爸的貢獻不少,這大概就是我常跷課,卻能平安無事的護身符吧!」夏誠亞話說的很坦白,她卻聽得出有一絲生于豪門的無奈。

  「壓力很大吧?」她問,細看著他眼裏淺淺的憂郁,她不免有些心疼。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很訝異她會這麽問。「我以爲妳會說,這是一種前世修來的福氣,要惜福什麽的……」他開玩笑道,畢竟他周遭的人,都這麽說他。

  「要享福,也要有相當的付出,我不相信你的好成績,都是因爲雄厚的家庭背景。」他太耀眼、太自信,擁有這樣特質的人,不會只有浮華的表面,必定有其內涵。

  夏誠亞驚訝地看著她,有些訝異,畢竟有太多人把他的成績與耀眼視爲父親影響力下的産物,並不認爲跟他的努力有太切身的關系。

  「謝謝。」他點個頭,很真心的說道,第一次覺得被了解,那感覺還真不錯。

  「別客氣,我只是說出心裏話。」他突然的認真起來,倒叫丁璟莎有些不能適應,連連擺手,擺的重心都不穩,在樹上晃啊晃的,夏誠亞趕忙扶住了她。

  「雖然說外面那只大狼狗挺可怕,但是妳要是從樹上摔下去,情況可能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他穩住她的手,讓她莫名的感受到安全與幸福,甜蜜溢滿心房。

  「我知道。」她回以甜蜜的笑容,水汪汪的眼睛有如秋水一般,讓夏誠亞的心神一蕩。

  「我會記得妳。」記得妳這雙美麗明亮的雙眼。

  丁璟莎笑的愉快,也帶著羞澀,心跳快的不象話,幾乎要忘了怎麽呼吸。

  他會記得她,真的嗎?他真的會記得她?

  午休結束鍾聲響起,打斷兩人各自的思緒,夏誠亞回過神,對她露齒一笑。

  「本來心情很差,下午的課不打算上了,不過跟妳聊一聊,心情倒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夏誠亞深遂的黑眸,散發著光芒,直直地望著她。

  丁璟莎不知該說什麽,也只能微笑地說:「是呀,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或許是樹下蔭涼,或許是他的笑容退火……反正,她的心情也好的不可思議。

  「那我們回去上課好了。」夏誠亞深吸了一口氣,倒是第一次有個人能輕易的改變他的心情。

  「嗯。」她沒有異議地點點頭,只是她心裏知道,就算她回到教室,大概也是心不在焉了。

  得到她的同意,夏誠亞俐落地從樹下翻跳下去,動作快速的讓人訝異。

  「運動選手的細胞果真不同。」丁璟莎幾乎想拍手叫好了。

  她低頭往下看,突然發現自己剛才真是有勇氣,由下往上爬的時候不覺得高,現在要她往下跳……她的腳突然軟了。

  「完了完了,我下不去了!」丁璟莎撫著胸口,快昏倒了。

  夏誠亞咧開他標准的笑容,在樹下對她張開了雙手。

  「來吧,跳下來吧,我會接住妳的!」

  呃?他……他說什麽?!

  丁璟莎愣住,看著他雙臂大張的望著她,她心跳又開始亂了調,胸口滿溢著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受。

  他的眼,他的笑容,輕易地安撫了她所有的不安與恐懼。

  「快啊!快跳下來,要不然同學出來看到就糟了。」夏誠亞對她綻放五百萬伏特的笑容,電得她頭昏腦脹,再也無法思考。

  「好!我要跳了喔!」她望著他的眼睛,交付予他滿心的信任,而他也信心滿滿的點頭,無言地應允她。

  接收到他眸中的光采,她縱身一跳,跳進一雙等待的雙臂裏,她倚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體溫,而他則穩穩的扶住她的腋下,雖然往後退了幾步,倒是將她保護的好好的。

  夏誠亞低下頭,將臉埋入她溫熱的頸邊,聞著她身上美好的香氣,再一次告訴自己,他沒有吃豆腐的意思,只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若有似無的飄在鼻端,惹得他想探究。

  男性的氣息滿溢鼻端,被暗戀的男孩緊緊抱個滿懷,丁璟莎滿足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腦海裏還回蕩著他說過的話,胸口有某種情緒不斷累積著,壓迫得她不斷喘氣。

  我會記得妳……我會記得妳……

  真的嗎?

  他會記得她嗎?

  疑問藏在心底,一藏就是好幾年,現今答案揭曉,只是讓她覺得難過……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7:53:51
  第三章

  「銷往日本那批貨,品管做的很好,又加訂了五千個油箱,這個禮拜請員工加班趕貨,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出貨,趁勝追擊。」夏誠亞在電話裏,對工廠的品管主任說著,又交代幾句後挂了電話,沒幾分鍾空閑,電話又響起。

  「經理,之前銷往大陸的那批貨,因爲金額龐大,引起那邊地方人士不滿,請了律師告我們傾銷,說是要我們暫停進口,關于這一點,公司打算怎麽處理?」負責該項業務的主管心急的問。

  夏誠亞沈吟一會兒。「打電話給方律師,跟他請教一下關于反傾銷的細節,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接下來他們會加高額的關稅在我們的産品上,讓我們産品銷售不易,你跟銷售部研討一下,若還有利潤空間,仍是可行……」

  接著他又打了幾通電話,要相關部門好好處理這件事。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有了短暫的甯靜,只有他沈穩的呼吸聲,與敲擊鍵盤的聲音,他停下手邊的工作,分神地看著桌上的行動電話。

  三天了,電話時常響起,卻沒有一通電話是來自于她。

  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情形,通常大家總是努力想拿到他的電話,並迫不及待的想與他取得聯系,只有她,丁璟莎,竟然拿到他的電話號碼,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處理完手邊的工作,簽完最後一個卷宗,他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想起前幾天與她的相遇。

  老實說,經過了幾天,他還是沒想起她究竟是誰,只不過這幾天,她那雙像是會發亮的眸子,總在他的腦海中繞來繞去。

  他勾起淺淺的笑痕,訝異她在短短時間裏,竟給了自己這麽深刻的印象。

  只不過這個女孩,卻做了一件他更印象深刻的事,就是--將他置之腦後,讓他飽嘗被忽略的感受。

  行動電話突然響了,他查看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他挑了眉,不會這麽有默契吧,才剛想到她,她就來電話了?

  他發覺自己渴望聽到她的聲音,于是沒有遲疑的接起。

  「我是夏誠亞。」他應答,語氣裏沒有透露太多的情緒,但心裏隱約有一絲期待。

  「你好,我是應千綠,幸福基金會的員工,我們見過一次面,還記得我嗎?」柔膩的聲音傳來,夏誠亞皺起眉頭,他不記得有這一號人物。況且,他的電話號碼總是吝于給陌生人,這個女人怎麽會知道他的電話?

  「我不記得妳是哪位,有什麽事請妳打另外一個電話……」他聲調平平,已有挂電話的准備,通常這類電話他都讓秘書處理。

  「我是丁璟莎的室友,你上次送她回來的時候有見過一次面。」應千綠趕忙補了一句,募款這麽久,她能聽出別人的拒絕,但是……她通常都不會放棄。

  「喔……」他輕應一聲。

  這麽說起來,他就有印象了,不過,這也讓他懷疑是不是她根本沒把他的名片交給丁璟莎,而自己保留下來。

  並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畢竟這種事也曾發生過,在龐大的身家背景之下,總是能見到人心黑暗的一面。

  「妳把名片交給璟莎了?」他問道,語氣並不友善,如果答案真是這樣,那他也不會客氣。

  「隔天就給了,我是特別把你的電話留下來,我可沒占爲己有!」應千綠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會特別留下他的號碼,也是爲了基金會裏的那些孤苦的小孩,想多替他們盡一分心力,多募到一些款項。

  夏誠亞沈默了,明顯的失望閃過心底,並泛出淡淡的荒謬,曾幾何時,他竟然開始期待起女孩的電話?真是天方夜譚!

  「怎麽?璟莎沒打電話給你?她一定是忙忘了,店裏有個員工請假幾天,她一個人忙裏忙外的,要不然你到她店裏找她。」應千綠熱心的告知店址,努力跟夏誠亞打好關系,這是募款成功的第一步。

  夏誠亞將店址記在心裏,不否認他的確有主動尋她的欲望。丁璟莎給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她有種清新自然的美,還有那雙眼睛……他喜歡被她專注凝視的那種成就感。

  「謝謝。」夏誠亞行事態度向來對事不對人,在丁璟莎這件事上,他很感謝應千綠提供的消息。

  「不客氣。」應千綠沒再多說,很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那你就自己找璟莎,我下次再親自做拜訪。」

  「好,下次妳來拜訪時,絕不會怠慢。」夏誠亞笑了,這次多了些真心,欣賞這個不會死纏爛打的應千綠。

  夏誠亞將默記在心的住址回想了一次,此時電話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律師。

  「經理,關于你說到反傾銷的事,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要提高關稅……」律師溫文的聲音傳過來,講的是公司當務之急要處理的事,但是夏誠亞卻開始不專心了。

  他分神的看了今天下午的行程表,突然很想將下午的行程取消掉……

  

  夏誠亞憑著記憶中的地址,走進一條小巷裏,望著木制的獨特招牌,朝裏頭一看,客人多的讓他訝異。在現代化的台北市,這種樸實的木制建築,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又特殊的讓人側目,直想進去一探。

  「五十七巷」,神秘戀愛角落……好個特殊的店名,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靈感。

  他推開木門,撲鼻而來的是一陣茶葉的香味,清新而醒腦,陌生卻不感突兀,是習慣喝咖啡的他很少接觸的嗅覺感觸。

  「歡迎光臨,請稍等一下喔。」

  清亮卻溫柔的聲音從櫃台後響起,他看到一個纖細的背影往櫃台後的廚房快速跑去,他馬上就確定,那抹身影就是他今天尋找的對象。

  走到櫃台前,他噙著笑容等待,莫名的好心情,讓他確定今天跷班的行爲,至少還有點可取的地方。

  沒錯!他還是跷班了。

  在知道她的聯絡方法之後,他發現他已經無法專心辦公,腦海裏出現的都是她的身影、笑容,還有那雙勾人心弦的眸子。

  于是,他交代主管代他主持一場不甚重要的會議,在最快的時間內將手邊的事情處理好,迫不及待的就往這裏來。

  對于這種急切的感覺,他倍感陌生,也不明白原因,不過對于這些雜事,他一向懶得追根究柢,順著自己的心走就是了。

  丁璟莎從廚房走出,端著客人點好的茶葉與茶具,才一走出廚房,看到櫃台前的人,驚訝地瞠大了眼。

  「是你!」丁璟莎眨了眨眼,訝異他的出現。

  怎麽會是他?!她以爲他們再也不會再見面了。

  「是啊,就是我,真高興妳還記得我。」夏誠亞半開玩笑的說,雖然是平常說慣的應酬話,卻發現他的確是真的這麽想。

  「呃……」看著手中捧的茶具,她扯個不太自然的笑容,將手中的茶具舉高,晃了晃。「我先工作,你……稍等一下。」也順便整理一下她狼狽的心情。

  夏誠亞點點頭,表示理解,倚在櫃台邊,看著她笑容滿面的將茶具送到客人面前,還細心的詢問是否需要她幫忙。

  客人毫不客氣的點頭,她也親切的幫客人泡起茶來,不知道說了什麽,逗得那桌客人哈哈大笑,連遠處的他也被她的笑容迷惑住。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滿臉歉疚的走回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會來……」

  「好歹我那天也送妳下山,還送妳回家,沒想到妳忘的這麽快,下山之後就斷了聯絡。」夏誠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扳著臉,像是真的生氣了。

  「呃……我只是……」她只是沒那個臉見他嘛!

  「只是不想跟老朋友說話。」他替她接了話,白了她一眼。

  「不不不!」她連連搖頭,小臉羞紅,不敢擡頭看他,小手在身後扭絞。「我只是因爲……不好意思。」

  「喔?」他挑起濃眉,看得出她臉上的紅霞是因爲不好意思,但是……「爲什麽不好意思?」

  「我那天……」她擡起頭,接觸到他的視線之後,又隨即低了下來。「我那天喝的那麽醉,連你送我回來都不曉得……誰知道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你惹麻煩,我哪有那個臉再打電話給你……」雖然她的確該打個電話跟他說聲謝謝,但是她就是沒有那個勇氣。

  夏誠亞眸中凝聚起笑意,想起她那天的嬌態。

  老實說,她醉的是有點離譜,不過,還在他能忍受的範圍裏。若真要挑出個讓他受不了的地方,就是她什麽時候不暈過去,竟然在他要吻她的時候暈過去……

  「妳那天很正常,沒出什麽糗。」他認真的說,因爲他真不覺得那叫出糗,反而他覺得她很迷人。

  「真的?」她訝異的擡起頭,她真的沒說錯什麽?

  他確定的點頭,還附上保證。「要不然,我怎麽還敢來找妳。」

  「那就好!」這話倒是很有說服力,她的臉馬上笑開,燦亮的眸子更加閃耀。

  「咦?你現在怎麽有空來?」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看了看表,不過才四點多,想起之前聊天時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個經理了不是嗎?

  「跷班啰。」夏誠亞聳了聳肩,俊朗的五官揉進頑皮,與他成熟的男人味極爲不同,卻又很協調。

  「哈!」丁璟莎訝異的大笑一聲,想起兩人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兩人跷課的那個午後。「你跷課的習慣,從高中到現在都沒改呀?」

  她的反應讓他微怔,直直的凝著她看。

  「妳怎麽知道我讀書時常跷課?」由于已經忘了兩人的認識過程,在他的記憶裏,他一直是師長同學的好榜樣,她又是怎麽知道他這「偏差」的行爲?

  她笑得若有所思,有一點得意,也有點失望。

  得意的是,她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知道他的壞習慣,還是他親口告訴她的;失望的是--他終究還是不記得她。

  「我會算啰!」她屈指,裝出一臉莫測高深的樣子。

  夏誠亞雖然不信,不過也沒追究。

  「妳幾點下班?我們一起吃飯?」夏誠亞黑眸熱切的望著她,第一次覺得邀請個女孩吃飯,是個不錯的決定,純粹就是吃飯,沒什麽其他的意圖。還記得跟她聊天的過程,她很健談,氣氛總是愉快,臉上的奕奕神采讓人無法將目光轉開。

  「吃飯?」丁璟莎面露爲難,先是環視店裏一圈,而後將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尴尬的清了清喉嚨。「今天可能不行……」

  「不行?」他的聲音高了一點,不是因爲生氣,是因爲訝異。

  「今天同事請假,我走不開。」她一臉沮喪,爲了不能跟他出門而捶胸頓足。

  看到她臉上的無奈,讀得出她眼裏的情緒,夏誠亞繞富興味的偏頭想了想,相信她說的是實話,而不是矜持與故作姿態。

  商場上見了太多帶著面具的女人,如今能遇到一個真誠表達情緒的她,讓他愈加不想放手。

  「這樣好了,妳請我吃頓飯,算是回饋我那天請妳喝酒。」話出了口,夏誠亞才發現,他竟然主動討起功勞來了。

  「請吃飯沒問題,不過今天……真的不行。」她真的很想去,但是她必須做個榜樣,不能說請假就請假。

  「班都跷了,不可能再回公司,所以,挑日不如撞日,我覺得今天是個良辰吉日……」既然開了口,接下去就沒那麽困難,夏誠亞發現自己商人的本性又顯現出來,把握時機很重要。

  「可是我走不開。」丁璟莎搖搖頭,責任感趨使,就算她想縱容自己的私心,卻沒辦法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沒要妳離開。」不能說他毫不訝異,她拒絕的態度還真是堅定,讓他有些下不了台,不過,他本來就沒有要她離開店裏的意思。

  「我就在店裏用餐,妳忙的時候可以不用理我。」雖然……他不見得能習慣被人忽略的感受。

  「呃?」她又愣住了,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怎麽跟記憶中的他不太一樣,多了些霸道,不過……還是很迷人。

  「好啊,如果你不嫌棄,當然沒問題。」她慷慨應允。

  兩人目光交流,一個訝異,一個泰然自若,相同的是,都有著欣喜的成份,茶香裏,有種情緒正在慢慢的發酵。

  

  時鍾指著十一點,夏誠亞的西裝外套被安好的擺在桌上,襯衫依舊平整,不過袖口卻折到了手肘處。

  他還在「五十七巷」裏,不過並不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他正站在廚房,將丁璟莎收進來的茶具,一一放進泡著清潔劑的流理台裏,好整以暇的洗著,從容的態度像是在演奏樂器般的優雅。

  「不好意思……」丁璟莎走進櫃台,看到他熟練的洗著茶具,她真想挖個地洞跳進去。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吃了妳一頓飯,當然得付出一些勞力。」他回眸一笑,笑的魅力十足,再度讓她頭昏目眩。

  她趕忙轉開了眼,再也不敢盯著他看。

  剛才,就是因爲他沒事朝著她直笑,害她心慌意亂的摔破了杯子,這就算了,她還割了手,裂了好大一個傷口……這也是爲什麽他會幫她洗起茶具來了。

  真是窘極了,虧她還是這間茶館的主人,竟然還跟個新手一樣,在他的面前總是出糗。

  「你根本沒吃到什麽……」提到吃飯,她又更不好意思。

  今天客人很多,她的手又受傷,動作更慢了,夏誠亞看不過去,簡餐才扒了幾口,竟然起身幫她端起盤子,做起工讀生來了,主人做成這樣,應該也只有她吧?

  「沒關系,反正在國外念書時,這些事也不是沒做過。」雖然家境優渥,但他堅持體驗人生,留學時也曾在外打過工,在家的飲食也都是他自己處理的,對他來說不算是一項難事。

  只不過,要他心甘情願的主動幫忙,這可是頭一遭。

  「話不是這麽說……」他說的那麽理所當然,但是她卻受之有愧。「讓你跷班來這裏打雜,怎麽也說不過去。」

  「過來。」洗完最後一個茶杯,夏誠亞用抹布擦幹手,對她笑了笑,出聲叫她過去,眸光閃著異樣的光茫。

  丁璟莎嚇了一跳,深吸口氣,平撫狂亂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離他還有兩步的距離,他突然伸手握住她受傷的手,沒理會她倒吸一口氣的反應,低頭查看她簡易包紮的食指,目光極爲溫柔。

  「還好傷口不深,不過還是不能碰水,這幾天要小心一點。」他揚起頭,低聲交代,溫柔的語調幾乎讓她亂了方寸。

  「我知道。」她不知所措的想抽回手,雖然她一直暗戀他,不過……真的見到他這麽溫柔的眼神,一時間她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知道要做到,這幾天還是請假好了,要不然傷口鐵定得碰水。」這裏每天使用的杯盤那麽多,雖然能戴著手套,但他就是覺得不妥。

  「不能請假啊……」她自己就是老板,怎麽請假?

  她的不聽話讓他皺起了眉頭,銳利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梭巡,這女人怎麽就是不聽勸!

  「請假的同事什麽時候回來?」他問道。

  「明天就回來了。」她吶吶的看著他,心想他怎麽知道那麽多?

  「這樣就好,就讓同事負責洗這些杯盤,別再碰水了。」他囑咐著,指尖輕觸她受傷的手。

  她有些怔住了,因爲他突然展現的溫柔……

  他瞧見她望著自己的模樣,認真而專注,好像他是她眼中的唯一……不知爲什麽,這景象悄悄牽動了他心裏深處的一根弦。

  明顯地,他發現了她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樣的地方。

  別的女人眼裏,同樣也會有這樣的光采,只不過這樣的光采是因爲他背後的龐大財力,那些女人的貪婪沒多久就會顯露出來,但是她不一樣,很不一樣。

  她眼裏的神采,是因爲他,單純是因爲他。

  這個發現讓他意外的感到滿足,而且樂于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

  在她傻愣呆怔的當下,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臉頰,撫弄著她微張的紅唇,那霸道的神態,像是她生來就該屬于他。

  「奇怪,我怎麽會想不起妳?」他幾近自言自語的問道,挑起濃眉,望著她半晌,指尖輕觸著她柔嫩的肌膚。

  面對這個問題,丁璟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失神地眨了眨眼,只能感覺唇邊一陣陌生的酥麻。

  是呀!這一點也曾經讓她很失望迷惑,畢竟,他對她承諾過,他會記得她的,但是……沒有。

  在高中的時候,他沒有記著她,到現在,他更不可能會記起她,不過……這似乎沒有那麽重要了。

  他的目光熱切專注,隱約訴說著某種意圖,她不傻,她知道那代表什麽,只不過……爲什麽會是她?爲什麽會在多年以後的現在?

  這個疑惑沒有答案,因爲她問不出這樣的問題。

  夏誠亞伸出手,撩開她頰邊的發,望進她發亮的眸子裏,看得有些傻了。

  她的肌膚柔嫩,長指滑過她的頰,傳來令人不忍移開的細致感受,柔軟的情緒悄悄浮湧上來。

  他本能的感受到全身血液的翻湧,還因爲觸摸過她的肌膚而沸騰不已,讓他想起那天意欲吻上她的沖動。

  不過他很清楚,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他會嚇著她……而讓他覺得詭異的是,他從來不會在乎女人的感受,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但他現在卻在意起她的感受來了。

  沒辦法,他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肚子餓了。」他的聲音因爲騷動的情欲,顯得更加低沈。

  丁璟莎眨了眨眼睛,擡起頭來望著他。

  餓了?!

  他看起來的確是有點餓了,只不過……她不禁想要懷疑,他想吃的是食物,還是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幾乎想要低頭查看自己是不是衣衫不整,否則他那雙深邃誘人的黑眸,怎麽老是在她身上打轉?

  「廚房都收拾幹淨了,不然……我們到外面吃些東西。」算是感謝他今天的幫忙吧!

  「也可以。」他輕描淡寫地說道,瞇起眸,望了她半晌,看出她刻意在躲避,酡紅的粉頰泄漏了她的羞怯。

  他轉開眼,將視線停在門外,他有點懷疑,再這麽盯下去,自己不曉得會做出什麽事來。

  「附近有個很特別的餐廳,吃的是摩洛哥菜,口味還挺特別的,要不要去試試看?」丁璟莎試探性的問。

  夏誠亞點點頭,他是餓了,只不過食物無法滿足他的饑渴,他想要的是她,對這突來的欲望,他不免驚詫。

  兩人相偕向外走去,他雙手插在褲袋裏,站在她的身後,等著她將門鎖上。

  他的眼沒有離開過她的背影,望著她身後的柔細長發,他不禁猜想,當這一頭長發散在床上時,會有怎麽樣的風情……

  「好了。」她回過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夏誠亞清了清喉嚨,難得笑的尴尬。

  人家真誠以待,他卻滿腦子的色情思想……糟了糟了,他鐵定是吃錯藥了。

  朝她點了點頭,他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讓她先朝車子走去。

  突然一輛車急駛而來,明亮的燈光刺花了丁璟莎的眼,她下意識的微閉上眼。

  「小心!」夏誠亞的反應就快了許多,直接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後一拉,避開了呼嘯而過的車子。

  丁璟莎撫著胸口,被突來的狀況嚇呆了,連忙回過頭跟他道謝。

  「小事情。」夏誠亞搖搖頭,沒多說什麽。「我們走吧。」

  這一次,他率先往前走去,丁璟莎手臂一緊,往前踉跄幾步,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大掌裏,緊緊、牢牢地……

  她瞠大眼,輕輕咬住自己的唇,看著他堅定向前的背影。她發現,他沒有放手的打算……

  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眸中盡是喜悅,沒再多說一句話來破壞眼前的氣氛。

  只是,兩人牽了手,是否就表示感情就在緊緊相握的雙手之間展開?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7:55:08
  第四章

  走進裝潰明亮的餐廳,熱情的音樂沖擊著耳膜,很有非洲狩獵的味道,熱烈激昂,激奮人心。

  「丁小姐,歡迎喔,這邊請。」看似餐廳老板的人迎了過來,熱絡的跟她打招呼,帶著他們來到一處較爲安靜的角落,讓兩人坐了下來。

  夏誠亞怔愣了半晌,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

  「坐啊!」丁璟莎露出笑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她較能自在的面對他的目光,也不再那麽扭捏。

  夏誠亞挑挑眉,黑眸睨了她一眼,然後往他的位子上看過去。

  「直接坐?」他環著手臂問,疑惑全寫在臉上。

  這還真是「坐」啊!沒有椅子,只有一張墊子鋪著,直接坐在地板上。

  「嗯!坐吧!這是摩洛哥餐廳的特色,席地而坐才能感覺這種異國風情,試試看吧!」她相信愛爬上樹偷閑的他,一定也會喜歡席地而坐的感覺。

  夏誠亞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既來之則安之,無妨。

  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服務員在桌上擺上原始風格的香精蠟燭,淡淡的香氣飄散在空氣裏,平添一股神秘的氣氛。

  「怎麽樣?感覺不錯吧?」丁璟莎獻寶似的露出笑容。

  「嗯。」他點點頭,只不過讓他感興趣的不是這家餐廳,而是她臉上的笑容,她似乎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孩,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讓她的臉充滿光采。

  「點菜吧!」她像是個盡責的服務生,拿起菜單放在他面前,好笑地看到夏誠亞的濃眉微微皺起。

  塔吉?谷司?飛塔?這些是什麽東西?連聽都沒聽過。

  雖說夏誠亞經常在外用餐、應酬,但通常都會選擇法式、美式的正式餐廳,因此他對這種用餐方式很陌生。

  「我不會點。」他將菜單推回她面前,翻了翻白眼。「妳來推薦吧!」

  丁璟莎閃動著慧黠的雙眼,朝他笑了笑,開始介紹起來了。

  「摩洛菜的特色在于焖煮及香料的運用,像『塔吉』這道菜就是用香料來焖煮牛羊雞魚各種肉類……」她偏著頭,看了他一眼。「你喜歡吃什麽肉?」

  「牛肉。」他不考慮的說。

  「那就點道洋芋蕃茄塔吉牛肉吧!又營養又好吃。」她幫他下了決定。「吃的時候用一種叫做Pita的白圓餅來佐食,這兒的牛肉相當嫩爛入味,你一定會愛上它的。」丁璟莎介紹得很認真。

  「不過啊,我最喜歡的一道主食叫巴司蒂亞餡派,是將咖哩肉末、花生碎粒等材料包在派皮裏去烤,烤到派皮超級脆後,在派上均勻撒上小白糖,很好吃哦!」她面露幸福的神色,好似已將美食送入口中一樣。

  不如果還吃不飽,再點個摩洛哥泡餅--雞飛塔,就是將雞大腿焖煮得爛透,再加上咖哩醬汁,帶點辣味的口感,保證讓你永生難忘。」

  看她說得興高采烈,眼睛像夜空裏的星子般閃亮,他好笑地說:「這家店妳該不會有投資吧?」否則怎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還介紹得煞有其事。

  她的回答是幾聲甜笑。「我是很想投資啊,不過……雙手空空。」她做勢翻了翻口袋,表示身無分文。

  「別裝可憐喔,今天做東的人是妳,怎麽可以喊沒錢呢?」他悠閑自得的看著她的笑臉,故意露出同情的眼神。「不過,爲了不讓妳留在這裏洗碗,今天就算我請了。」

  「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丁璟莎眨了眨眼。「恭敬不如從命。」

  氣氛很融洽,音樂很迷人,兩人交纏的目光有著前所未有的親昵與愉快,夏誠亞幾乎不記得他什麽時候有過這麽愉快的心情了。

  他們點的餐很快送來了,然而除了幾支夾配菜用的大湯匙外,沒看到其他餐具,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道地的摩洛哥菜,要用手吃,才會有那種感覺。」丁璟莎體貼的替他將配菜夾到派皮裏,放到他手中。

  夏誠亞撇了撇嘴,算了,就試試吧!

  他拿起派餅往嘴裏送,咬了一大口--濃郁的咖哩口感在嘴裏散開,別有一番風味。

  「怎麽樣?還不錯吧?」她靠了過來,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那認真的模樣,讓夏誠亞將手裏的派餅轉個方向往她嘴裏送去。

  「妳吃吃看,就知道好不好吃了。」他笑得很開心。

  燈光下她的小臉微紅,張開嘴不客氣的咬了一口,很滿意的點點頭。

  「真是好吃極了!」她把派餅推回他的面前,換他大快朵頤。

  很多事情只要一開始,似乎就停不下來了,他們兩個竟然就隔著-張桌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將一塊派餅吃完,熟稔的就像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夏誠亞深邃誘人的黑眸沒有須臾離開過她精致的小臉。

  「用手吃的感覺的確不錯,下次該試試看用手喝湯,感覺一定更好。」夏誠亞笑望著她,低沈性感的聲音,令人心情舒坦。

  「喝湯?!不會吧!」她笑了出來。

  他的風趣讓人欣賞,他的笑容令人迷亂,她的心像失去控制般的狂跳,在他專注的目光中顫動著。

  她不懂愛情的滋味,但在這一刻,她滿心幸福。

  看著丁璟莎澄亮的眼睛,聽著她慧黠的話語,夏誠亞覺得有股暖流悄悄漫過心坎,是一種陌生卻又溫暖的感覺。

  夜深了,餐廳的人愈來愈少,到最後,只剩下他們這一桌還在笑著聊著,絲毫不覺時光流逝,直到服務員面帶歉意走到兩人面前,請他們改日再訪。

  兩人相視一眼,又是會心的微笑。

  曾幾何時有過這種相知相惜的感覺,他們竟然有說不完的話,在夏誠亞的記憶裏,似乎隱約有個模糊的印象,在一個熱得讓人頭昏的仲夏午後,一棵大樹底下,一個……不甚清楚的影子,在他的腦海中隱約浮現。

  兩人走出餐廳,路上行人稀少,繁華熱鬧的台北市,終于有那麽一點安靜悠閑的氣氛。

  因爲車子停在有段距離的停車場內,兩人並肩走著,夏誠亞忽地偏過頭,對著她說:「真奇怪……」

  「奇怪什麽?」丁璟莎擡頭笑間。

  她的笑容甜美,他的心像是被融化了。「我不記得妳,但是我卻又記得妳。」夏誠亞覺得自己瘋了,說話開始顛三倒四,一點邏輯也沒有。

  「呵呵……」丁璟莎搖搖頭,雖是不解,但唇邊的笑容仍舊迷人。

  「我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妳,但是每次一見到妳,那感覺就愈來愈熟悉,像是記憶深處早就刻下痕迹,想忘也忘不了。」夏誠亞覺得他一定是累昏了,這種肉麻話他也說得出來。

  丁璟莎唇邊的笑容僵了下,他露骨的言詞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今晚共餐的感覺很棒,一顆心被他迷得一塌糊塗,更別說是他說出口的話……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小心!」看她晃了晃,夏誠亞趕忙扶住她,大掌再度握住她的小手之後,就沒再放開。

  「夏誠亞……」她艱難的清了清喉嚨,腦袋一片混沌。

  雖然愛情的發生總是很突然,但這、這、這……突然得太讓她意外了!

  他一句話也沒說,不過他的眼睛傳達出來的電力卻十分驚人,她被電得七葷八素,幸福得一塌糊塗。

  之前,她曾在夜裏怨歎過自己的專情,不該對一個遙遠的人有太多思念,但是現在她終于釋懷,曾經爲他守候的等待、感情的空白,都不再令她無奈。

  「我送妳回家吧!」夏誠亞撫上她細致的臉頰,知道現在說什麽都不對,兩人的感覺來得太強烈,別說是她訝異,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沒再多說什麽,現在的思緒太紊亂了,她想,只要再過一陣子,她就能搞清楚了。

  是呀!只要再一陣子,就能搞清楚了。

 

  然而過了好一陣子,她不但沒有搞清楚兩人的關系是什麽,就整個人往裏頭陷了下去,他們雖沒有一般戀人的親密接觸,最多也只是牽牽手,但她卻很明白,在她的心裏,夏誠亞已占了一個位子。

  他對她好得不可思議,三番兩次出現在茶館裏,替她洗杯子,堅持不讓她受傷的手碰水,偶爾還幫她招待客人。但最常做的事就是沖著她看,看得她心慌意亂。

  他很忙,即使人在茶館裏,手機卻總是響個不停,她不知道他爲什麽一定要到茶館裏來,可她不敢間,怕答案是她所不能負荷的。

  由于太了解自己的個性,一愛上就會付出所有,所以她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對早已傾慕的他放下所有的感情,于是只能在旁觀望著,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自認將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很好,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打了一通電話--

  「我感冒了。」電話裏,他的聲音聽起來鼻音很重。

  「快去看醫生啊!」她用肩膀夾著電話,一邊收拾櫃台,想起他兩天沒出現,沒想到竟然感冒了。

  「妳一點都不關心我。」他的語氣聽來有埋怨的味道。,我兩天沒去,妳一通關心的電話也沒有,徹底打擊我的自信心。」

  她很想笑,但是只要想到他人不舒服,她就笑不出來。

  「我以爲你很忙啊……」她心虛的回答。

  天知道這兩天她最常做的就是對著電話發呆。

  「我發燒了,三十九度半。」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頭昏腦脹,卻整個腦海裏都是她的影子,讓他更加頭痛欲裂。

  從來都是女人惦著他,這是第一次他挂念女人,一個對他視若無睹的女人。

  「有沒有去看醫生?」她急忙問道,猜測他一定懶得去看醫生。

  「沒去。」他的答案跟她想的一樣,不過他接著說的話,倒讓她訝異了。「我想吃妳店裏的簡餐,想吃妳煎的荷包蛋,最好還泡壺茶來。」他被她泡的茶養刁了嘴,咖啡愈來愈不合胃口。

  哇!點起餐來了。「五十七巷不外送的。」她被他逗笑了。

  「連我也不送?」他問

  「當然,」她歎了口氣,他聽來有氣無力的,真叫她擔心。

  「那如果說,我想見妳,妳可以把自己送來給我嗎?」他的語氣低沈,聽來沒太大的起伏,卻在她的心裏投下一顆炸彈。

  「夏誠亞!」她低斥了一聲。

  「璟莎……我頭好昏喔!」他沒有理會她的抗議,借著病耍無賴。

  丁璟莎的內心掙紮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就當作是看個朋友,應該不爲過吧?

  對于朋友,她一向不吝于付出關心,但因爲對象是他,揉進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也讓她遲疑起來。

  她能讀得出來,他的眼中有某種企圖,關于她的企圖。

  她雖然滿心歡喜,卻也不免捉心吊膽,因爲他過往的紀錄太過「輝煌」,她縱使心頭小鹿亂撞,卻也擔心自己受到傷害。

  「妳真的不來看我?」察覺她的遲疑,夏誠亞的語調聽來更加無力了。「既然不來看我,那就算了,我挂電話……」

  「等一等!」再怎麽想保護自己,一聽到他這麽說,也忍不住了。「我過去看你。」

  話筒的另一端有幾秒鍾的沈默,嗄啞的嗓音才又傳了過來,告知他的住址。「我等妳來。」

  話畢,像是不願給她反悔的時間,隨即將電話挂了,徒留她對著話筒發愣。

  深吸了一口氣,她轉身走到廚房,開始准備他想吃的東西,心裏滿是無奈,卻也有淡淡的欣喜。

  他想見她……是嗎?他真的想見她?

  

  帶了一些吃的東西,泡了一壺茶,坐著計程車到了夏誠亞的住家前,才按了門鈴,挺拔的身影隨即出現,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屋裏拉去。

  她驚呼一聲,被他夾在門與他的胸膛之間,她擡頭看他,未刮的胡渣讓他多了一分不羁的味道,簡單的休閑服不減他性感的豐采,她緊張得快喘不過氣。

  「我等妳好久。」他低頭,額頭幾乎要碰上她的。

  「吶!給你送外送來了,總要給我點時間吧。」她壓抑著緊張,將手中的東西提到他面前,擋住他過于狂野的眼神。

  大掌握住她的手,臉上閃過一分不耐,沒有分神看食物一眼,還是直直盯著她瞧。

  「我想見的人是妳。」他轾淺一笑,黑眸觑著她乍紅的臉,眼神雖因感冒而有些渙散,但仍掩不住他的意圖。

  「我只是來送外送而已……」她緊張得呼吸困難。

  他挑眉,嘴角漾開笑意。「璟莎,妳看起來好緊張……」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容迷人至極。「怕我吃了妳?」

  慵懶低戛的嗓音撞擊著耳膜,她覺得她的耳朵嗡嗡作響,神智不甚清醒。

  她注視著他,發現他正朝她微笑,而他眼中的熾熱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是!她是怕,卻不是怕他吃了她,是怕她自己會迷昏、醉死在他迷人的眼眸裏。

  「天啊,我的頭好昏……」他朝著她一笑,雙腿卻突然一軟。

  「小心!」她用盡全身力氣撐住了他,將他往沙發扶去。

  「天啊,你真的在發燒!」她終于察覺到他過高的體溫。

  她讓他在沙發上坐下,把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找到浴室,隨手擰了條濕毛巾,擦拭他的臉,替他降低溫度。

  「都幾歲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她忍不住叨念著,將濕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上,轉身在背包裏翻找著剛才到藥局買的成藥。

  「趕快吃藥吧,再這麽燒下去怎麽行?」她將藥放在他的手心,轉身去倒了杯水。

  夏誠亞黑眸微睜,看著她在自己屋裏忙進忙出,已沒有剛才的緊張、羞澀,反倒散發出一種沈靜的氣息。

  他被動的吞下了藥,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過她。

  對于她的感覺,他只有四個字能形容,那就是一言難盡。

  她美得很脫俗,給他很特殊的感覺,讓他不可自拔的想無時無刻見到她,他想待在她的身邊,擁抱她的美麗。但她又給他一種距離感,像是不相信他,抗拒著他,讓他有種握不住的感覺,卻因此而更不想放手。

  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所以今天他很小人的利用生病,想要讓兩人的關系有所突破,他知道,她對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我想喝茶。」他看著她,其實最想做的事是擁住她。

  「吃藥不准喝茶!」她瞪了他一眼,雖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但仍強自鎮定。

  「我想到妳的茶館裏上班。」他想常常看到她。

  「神經,大經理不做,想當跑堂?你真的燒壞腦子了!」她失笑地搖搖頭,不當一回事。

  「我想跷班一個月。」他想待在她的身邊。

  「那你爸爸會氣瘋。」她翻了翻白眼,就當他人在發燒,說話沒頭沒腦。

  「我還想……」他望著她,又想說話了。

  「你別想了!」她終于笑了出來,摀住他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話。「你想了一大堆,都是不能做的事。」

  他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丁璟莎唇邊的笑容頓時僵住,全身開始不自在了。

  「是嗎?我想了半天,結果都是不能做的嗎?」黑眸凝視著她,彷佛深不可測的漩渦,想將她卷進去。

  「……」被他這麽盯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被催眠似地回視著他。

  「那如果說,我想吻妳,可以嗎?」

  他在說什麽?!她又幻聽了嗎?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颔,讓她迎視他,望著她迷惘的表情,深覺自己也被她吸引住了。

  她沒有給他任何同答,只是用一雙迷蒙的美眸凝著他看,他怎麽有辦法保持理智?

  「可以嗎?」他又問,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耳畔,看見她輕輕地顫抖,他笑得更深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她還沒打算讓兩人的友誼變質,她還沒打算要將自己的心交出去……

  答案清楚的寫在她的心底,但當他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時,她的心就亂得一塌糊塗,根本什麽也想不起來。

  「不……」

  唇瓣乍熱,夏誠亞已吞沒她的驚呼……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7:55:21
  第五章

  她的唇好溫暖,他加深了吻,放肆掠奪她唇內殘留的香,狂野地吞噬她甜蜜的氣味。

  丁璟莎繃緊身體,心髒激烈跳動,被他吻得天旋地轉。

  他強勢地抵住她,將她逼迫到沙發的角落,他的氣味紊亂她的呼吸,讓她戰栗暈眩。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力瞬間將她淹沒,陌生而強烈的快感,在體內蔓延。

  在她幾乎快窒息時,他終于放開她,瞧見她臉上恍惚的神情,不禁令他露出微笑。

  她的唇因他的碰觸而濕潤,她的胸脯劇烈起伏,她睜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嬌憨的模樣讓他幾乎又想吻上她。

  「你、你、你吻我?」她不斷顫抖著,感受到他火般灼熱的目光,臉蛋更加嫣紅。

  「是,我吻妳。」而且還欲罷不能。

  「爲什麽?」她問,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話換來他的輕聲低笑。

  「因爲我想吻妳。」從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想這麽做了。

  「可是……」她支吾著,說不出他不該吻她的理由。

  「可是什麽?」他笑著看她,感冒的症狀似乎好轉了,不知道是因爲吃了藥的關系,還是因爲渴望終于得到滿足。

  「可是……可是你感冒。」想了半天,她想了個很沒有說服力的原因。

  他的雙眼閃爍著光芒,緊盯著她美麗的模樣。眼裏、唇邊都帶著笑,像是在取笑她。

  「如果傳染給妳,我會照顧妳的。」他輕柔地說,俊臉再度朝她靠近。

  「夏誠亞……」她怔怔的望著他,小手抵著他的胸口。

  他的黑眸裏有著一種勢在必得的狂妄,她讀得出,卻阻止不了自己的陷落。

  在他炙熱而專注的目光裏,紛擾的世界瞬間靜了下來。

  濁熱的呼吸噴在臉上,像要將她催眠,純粹的男性氣息如醇酒滲入皮膚,她忐忑不安,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他輕觸著她的唇,在她的唇邊磨蹭著,像是一種寵愛,讓她有一種醺醺然的感覺。

  一個吻……一個銷魂的吻,讓她的天地都變了顔色。

  她開始回吻著他,用一種生澀卻誘人的姿態迷惑著他,怯怯地與他糾纏。

  他炙熱的唇和緊實的身體蠱惑著她,他們的接吻變得恣意而貪婪,她的小手不再抵著他的胸口,反而攀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得更近。

  她的四肢虛軟,腦袋暈眩得沒法思考,身體滾燙,欲望在體內沸騰。

  她好慌、好怕,卻又隱約地感覺到心裏強烈的期待,她不想要他停止,但又知道若是沈淪在他的誘惑裏,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只是在他懷裏,她根本不想回頭,所以,她允許自己深陷了……

  

  「哈啾!」丁璟莎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眼睛還未睜開,鼻端就傳來淡淡的麝香氣息,讓她怔愕了半晌。

  她緩慢的擡起頭,一張俊帥迷人的睡臉呈現在眼前,她倒吸了口氣。

  嚇!是夏誠亞。

  昨夜的绮情景象一幕幕出現在她的腦海,小臉像是在火堆上烤過一樣火紅,她緊摀住嘴將驚呼吞了回去。

  天啊!昨天、昨天的事不是一場夢,她跟夏誠亞真的……

  想起昨夜的景況,她不只是小臉泛紅,整個人都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卷成一團,且紅透了。

  茫然與慌亂的情緒在她的澄眸裏翻滾著,她不知怎麽面對他,更不知道該跟他說此一什麽……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這是第一個闖進她腦海中的想法,她輕輕的起身,打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但她腿還沒落地,便被猛地抱住,整個人被摟進一個溫暖且厚實的懷抱裏。

  「去哪?」低沈性感且帶著濃濃睡意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不但震撼著她的耳膜,也撼動她的心靈,讓她忘了呼吸,一口氣憋在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問妳要去哪?」夏誠亞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裏,她的發搔著他的鼻端,傳來淡淡的香氣,也帶著一陣癢意,他的唇邊揚起了笑。

  「呃……」去哪?能去哪?當然是找個地洞躲起來呀!

  「天啊,妳聞起來真舒服。」夏誠亞吻著她的肩,薄唇在她肩上落下無數個細吻,傳來一陣酥麻,引發她的輕顫。

  她的身上有種能安撫他的味道,抱著她,他難得一夜好夢,舒服得不想醒來,只不過她似乎並不這麽想,一起床就打算從他的身邊逃開……

  「是我昨夜表現得不好,讓妳失望的想走,還是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妳想走人了?」他開玩笑的說道。

  昨夜真是荒唐的一夜,他不曾如此放蕩過。

  她像是讓人迷亂的罂粟,無形中散發著誘人的氣息,一旦沾染上之後,就再難停止,她生澀羞怯的反應像火一樣將他的自制力燃燒殆盡,他幾乎要爲她瘋狂。

  「才不是。」她猛地搖頭。

  發疼的四肢,是一夜狂歡的結果,他用最溫柔缱绻的方式,教她識得魚水之歡,初嘗情欲,她也爲他迷亂著,在兩人結合的那一剎那,雖然疼痛,卻也讓她感動得想哭泣。

  「那妳的意思……就是很滿意啰!」他的語氣充滿得意,笑意從語調中流露出來,他從身後吻住她的耳垂,感受到她的輕顫,親昵的將她擁得更緊。

  「夏誠亞!」她臉紅的喝斥他。

  她已經夠不好意思、夠尴尬了,他還火上加油,嫌她不夠難堪啊!

  愉悅爽朗的笑聲從身後傳出,丁璟莎有股莫名的感動。

  沒想到……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男人的懷中醒來,這曾經是她最遙不可及的夢想,竟然不可思議的成了真。

  「轉過來,讓我看看妳。」夏誠亞雖然喜歡輕觸她頸項邊的細嫩肌膚,但還是很想看看她臉上的表情。

  「不要不要不要!」丁璟莎連聲說不,背對著他還能勉強保持鎮定,要是面對他……

  「不要?」他的語調揚高了些,一個輕巧的使力,就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一張紅得像蘋果般的小臉隨即出現在眼前。

  「妳的臉好紅!」夏誠亞皺起眉頭,擔心地說:「妳不會真的破我傳染感冒,發燒了吧?」

  丁璟莎尴尬的垂下眼盯著他的胸口,黛眉皺成一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見他胸口、肩膀上的泛紅,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些是她昨夜激情所留下的痕迹。

  她真是學壞了,初嘗情欲竟然就有這樣的反應,怎能叫她不臉紅?

  「我沒事,」她的額頭抵著他的胸口,不敢擡頭迎視他。

  「我看看。」大掌由她的腰際往上,輕巧的撫過她細致的身軀,引發她不自覺的輕顫,繼而托住她的下颚,讓她被迫揚起頭,望進他黑黝深邃的眼中。

  「好熱呀妳!」黑眸緊盯著她,夏誠亞話中有話。

  昨夜他像是碰觸到了她最敏感的所在,不只燒融了他,也將她的熱情完全點燃,他被她完全迷惑,身心都得到滿足。

  她嬌瞪他一眼,明白他沒有說白的話,心裏很不好意思。

  「夠了喔!再說,再說的話,我就要……」

  「就要怎麽樣?」他笑問,大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緊緊貼在自己胸口上,緊密得沒有一絲縫隙。

  她不是很豐滿的女人,卻正好適合他的懷抱,像是她天生就該屬于他,這個發現讓他感覺十分愉快。

  「我……」她啞口,小臉被激得更紅。

  「說呀,妳想怎麽樣?榨幹我嗎?」薄唇扯出邪惡的弧度,他就是喜歡她含羞帶怯的神情,著實讓他著迷。

  「喂!」她伸手摀住他亂說話的嚷,臉簡直要燒起來了。

  黑眸閃爍著笑意,望進她嬌羞的瞪眸裏,幾乎移不開視線,他貪婪的凝視著她美麗的臉龐。

  他像是挖到一塊寶,一塊讓他意外至極的珍寶,光從她的眼睛就能讓他感到滿足,還有一種無言的親昵。

  他伸出舌頭,輕舔過她的掌心,她趕忙收回手,瞪了他一眼,小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讓兩人過于靠近。

  他注意到她的動作,覺得有趣。「妳的力氣大得過我嗎?」

  她皺起眉頭,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索性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用弓肘支起自己的身體,大腿壓住她的下半身,霸道地控制住她的行動,卻也溫柔的沒有將重量壓在她身上。

  「嘿……」她倒抽一口氣,這姿勢親密得緊,也讓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仍未著寸縷。

  「不行不行,我要上班了……」她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不知所措的望著他。

  他作勢裝出受傷的表情,捏了捏她的頰。

  「妳真傷我的心,妳是第一個對我說要趕著上班,還跟我說『不行』的女人耶。」

  丁璟莎愣了下,對于這句話,她真不知該做何反應。

  她是第一個這麽說的女人……那就是說,有許多女人都喜歡賴在他的床上啰?

  從他高中的表現就知道,他並不是個專情的男人,不過這一次的相遇太震撼,交往的速度也快得出乎她意料,讓她一下子忘了他的濫情。

  夏誠亞並沒有發現她陷入沈思,只是親吻著她的秀發,用掌心感受她細致滑嫩的肌膚。

  「真不想上班……」他自言自語的低喃,大掌親昵的揉捏著她的頸項,放松她僵直的身子。

  他的話讓她突然笑了出來,忘了心裏的掙紮。

  這個男人是怎麽回事?每次一遇到她,不是想跷課,就是想跷班。

  「你還真不長進。」她搖了搖頭。

  「我很少這麽不長進。」他老實的說,撩起她一绺長發,送到鼻尖細聞著,眼角勾了她一眼。「只有在妳身邊才會這樣。」

  「很動聽。」丁璟莎笑了,笑得很真誠、很開心。她心想,女人真是好騙的動物,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她心花朵朵開,什麽都不計較了。

  夏誠亞也跟著笑了,只不過,他笑的理由跟她不同。

  他說的是實話,他鮮少會有那樣的念頭,尤其在接下公司的重擔之後,他的責任感總驅使他不斷前進,加班早已成爲習慣,夜裏的放縱只是爲了放松神經,卻不曾真正感到輕松過。

  然而昨夜,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安撫了他,讓他一夜好眠,睡得舒服極了,就連現在,他也只想留在她身邊,一點兒也不想離開。

  「妳可以請病假,我覺得妳的身體很熱,而我也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他第一次想賴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呃,該換個說詞,是不想離開床上,而不是動也不想動,老實說,他還挺想「動」的,要不是考慮到昨晚已索歡一個晚上,他還真不想放過眼前這塊「香肉」。

  「我才不需要休息。」她趕忙搖頭,雖然很想偷懶,但是她可沒開過跷班的先例。

  「喔!」他拉長了音,斜觑了她一眼。「不需要休息?」

  她堅定的搖搖頭,表示她的決心。

  「那好!」夏誠亞點了點頭。

  「呃?」她納悶的看著他,好?好什麽?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突然笑了,笑得邪氣,也笑得她心慌意亂,她知道他說的「好」,是哪裏好了……

  「不行啦!」小手推著他,她身上還隱隱酸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想……

  「我是說真的,我不想讓妳走。」他捧起她的下颚,望進她的眼裏,她的眼睛像夜裏的星子一般閃耀,總叫他舍不得移開眼。

  「我說的也是真的。」她笑答,看了看時間,「我該回去上班了,開店會來不及的。」

  他的臉又拉了下來,這女人真不給面子,他難得有偷懶的念頭,她卻一點兒也不配合。

  「妳覺得,妳能走得成嗎?」他將重量微微加在她身上,黑眸閃著欲望的光。

  「夏誠亞……」她嬌嗔的瞪視著他,幾乎不敢相信他的霸道。

  「上了賊船,就沒那麽容易下船,妳要走,至少也要問船長同不同意。」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頭,薄唇印上她的唇,啄吻了一下。

  從他的眼裏就知道,他非要她留下不可……

  「看樣子,妳很懂我的想法喔,那我就不客氣了。」夏誠亞笑答。

  不知爲什麽,從她的眼裏,他就能知道她的想法,那種心靈相契的感覺,是他從沒感受過的。

  薄唇不客氣的覆上她,將她的驚呼與抗議封在吻裏。

  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丁璟莎很清楚的知道,今天要准時開店,大概是不可能了……

  

  會議室裏,公司的幾位重要幹部,律師、顧問全都到了。

  「大陸方面,已經決定提出告訴,告我們傾銷,這場官司看樣子是免不了。」律師先行發難,面色凝重,與對方協調未果,讓他很挫敗。

  夏誠亞接過律師遞過來的文件,大致翻閱了一下,面色沈靜如常,點頭示意報告繼續。

  「有幾位日本客戶對我們的報價有意見,說是最近對手報出的價錢都比我們低兩成,如果我們堅持原價,就會考慮轉單。」某位高階主管的臉色也不好看。

  「我想這是因爲對手現在積極在越南、印度等地設廠,人工便宜,成本也相對降低,的確是需要注意。」顧問再遞資料到夏誠亞的手中。

  夏誠亞雙手在桌上交握,面色平靜,濃眉不見緊蹙,似乎對眼前的情況不感困擾,他沈穩的態度奇異的安撫了在場人士的情緒,會議室裏一片甯靜,等待著他的指示。

  「大陸制定反傾銷,這早在預料之中,因爲我們大量銷入大陸,定會造成不滿。不過大前提仍舊不變,就算需要加上大筆的關稅,如果利潤還在合理範圍之內,訂單仍可以繼續處理,銷貨量或許會減低,不過公司的出貨量不會因爲大陸一個點而有太大的改變。」夏誠亞站起身,一邊在白板上畫下出貨分配圖,一邊信心滿滿的看著在場的高階主管,眸光中仍是自信。

  「至于報價方面的問題,我之前就跟各位討論過,目前已在越南找到適合的加工地點,機器設備的購置也進入細部討論,相信沒多久,越南廠就能順利運作,到時候這塊餅就不會被敵人並吞。」夏誠亞拿著筆,在地圖上指出意欲設廠的位置,在場的人皆面露欽佩之色。

  夏誠亞不但看得遠,且富有決斷力,決定的事總是火速進行,第一時間內就能趕上對方的進度,不讓敵手專美于前。

  兩個最主要的討論項目已得到解決的辦法,主管們陸續又提出幾項關于公司內部的問題,會議仍討論得十分熱烈。

  不過,此時夏誠亞卻不再如此專心了,他的心神飄到今早懷中的嬌美容顔,那一頭黑發披散在他胸前、在他床上時的絕美模樣……

  今天,他遲到了。

  他之前即使加班到淩晨,即使在夜裏狂歡縱欲,但他隔天還是會准時出現在公司。

  深夜的狂歡,只是壓力的宣泄,然而就算他累得癱在床上,腦子裏仍舊牽挂著公司的業務。畢竟他得擔起數百人的生計,無論如何不能出錯。

  愈是這樣逼迫自己,他的神經愈緊繃,工作成績雖然很好,自己卻成了機器人,除了工作,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是他生活的目標。

  他的心裏渴望休息,卻一直做不到,無形的壓力壓在他的肩上,他想丟卻丟不掉。

  不過昨夜……情形卻很不相同--

  她臉上的甜笑安撫了他急躁的情緒,馨香充斥在他的鼻端,體熱溫暖著他的心房,他好像駛進一處安全的港灣,平靜詳和且自在地窩在她身旁,盡情地享受她的缱绻柔情,在她羞怯而深情的目光中得到滿足。

  有一種默契在兩人心中,不須太多言語,就能了解彼此的意思,那種感覺真讓他不想放手!

  也因此,他今天執意在她身旁多待些時間,想確認那情感只是一時迷惑,還是真的存莅他心中。

  事實證明,他真的很喜歡留在她身邊的感覺,她的嬌羞表情,她被點燃熱情之後的激烈反應,生澀卻充滿誘惑,叫他無法自拔。

  在她面前,他緊繃的神經可以完全放松,就算昨夜整晚的纏綿,他也毫無倦意,甚至還意猶未盡……

  「經理、經理……」幾位主管面面相觑,他們第一次發現夏誠亞竟然在開會的時候閃神,而嘴角還帶著笑容。

  沒發覺部屬們的訝異眼光,夏誠亞的腦海裏仍是她玲珑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重播著……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8:08:45
  第六章

  信步走入「五十七巷」內,夏誠亞唇邊帶著笑,忙了一天,他幾乎沒有空閑吃飯,只是囫囵灌了幾杯咖啡下肚,卻還是努力抽空打了電話給丁璟莎。

  喜歡聽她的聲音,問她今天的心情如何,順便向她抱怨幾句上班的疲累,重申想要跷班的欲望……

  許多他之前不曾做過的事,現在做起來似乎都理所當然,而這些改變是從認識丁璟莎開始。

  好不容易結束公司的事,他一下班就直接往「五十七巷」跑,下意識的找尋她的蹤迹。

  櫃台裏沒有她的影子,夏誠亞環視店內,在角落看到她的背影,她正和一個男人談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見男人不停的說話。

  他跟店員點頭打了招呼,挑個能讓丁璟莎看到他的地方坐下,若無其事的招了手。

  丁璟莎露出笑容,他能從她的眼裏看到愉快,但是她並沒有起身朝他走來,又回過頭與那個男人繼續說話。

  他在位子上坐了一會兒,餓了一天的肚子突然沒有食欲,他隨手拿起一本雜志佯裝翻閱,但眸光落在她身上的時間,遠比閱讀的時候多。

  夏誠亞不禁質疑,那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常常看見他出現在店裏,說是客人嘛,他怎麽看都不像,但若說是來搭讪,似乎又沒有那個意思。

  他皺起眉頭,食指無聊的在桌上輕敲,看來有些急躁。

  手機響起,是家裏打來的電話。

  他才一接起,都還沒出聲,就聽到母親的聲音傳來--

  「誠亞,你很久沒回家吃飯了,最近這麽忙嗎?」夏母單刀直入的問。

  「媽,最近的工作本來就忙,您問爸就知道。」他簡單交代最近的行蹤,眼光仍鎖著細聲交談的男女。

  「忙也是上班的時候,總不會連休息時間都沒有吧!」夏母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並沒有與他們兩老同住,因爲工作,已經一個多禮拜沒見到人,不免挂念。

  「您不知道,我忙到中餐都沒吃,您說我有沒有休息的時間?」夏誠亞反問。

  「什麽?!連午餐都沒吃?這怎麽可以……」夏母更是不舍。「不行不行,你明天回家一趟,我叫李嫂煮些東西幫你補補身子。」

  「不用了啦。」夏誠亞想也不想的拒絕,無奈老媽盛情難卻。

  「你無論如何明天要回家一趟,我還請了王董事長他們一起過來吃飯,他女兒剛從國外學完設計回來,大家約好要一起吃飯。」夏母終于說出今天電話的重點。

  「老媽,以後有話就直說,別繞這麽大圈子。」夏誠亞翻翻白眼,受不了母親總是千方百計要他早日娶妻生子。

  「有話直說就有用嗎?」夏母回問。

  「沒有。」夏誠亞也應得直爽。

  「那就對了,反正你明天非得回家一趟,聽到沒有?」夏母也懶得跟兒子啰嗦了。

  「好好好,我明天回去。」夏誠亞歎口氣,懶得再跟她爭辯。

  夏母又叮咛了幾句之後,才把電話挂上,夏誠亞搖搖頭,將電話收入口袋中,回眸正巧發現那男人正起身,似乎已經要離開。

  「丁小姐,我希望妳再考慮一下,我真的很有誠意。」男人向丁璟莎伸出手,她也回握住男人的手,大方的笑了笑。

  「謝謝你。」丁璟莎松開手,禮貌的點點頭,目送男人離去。

  夏誠亞看著兩人的互動,不滿的走向她。

  「笑得這麽開心?」他挑眉問道。

  「爲什麽不開心?看到你我心情很好啊。」丁璟莎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臉,喜歡這樣難得的親昵。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妳是因爲我才心情好。」她的笑容打從他還沒出現時就挂在唇邊了。

  她的回應是愉悅的笑聲,將他拉往廚房無人注意的角落,送上頰吻一個。

  夏誠亞對于她示好的動作很滿意,但仍不願輕易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我有這麽好打發嗎?一個吻就解決了?妳太小看我了……」他作勢搖搖頭,不接受她的賄賂。

  不過他的抗議持續不了多久,丁璟莎的小手旋即攀上他的脖子,用她濕熱的唇瓣堵住他的嘴……

  夏誠亞先是受寵若驚的睜大眼,但立刻因爲這柔軟的滋味太過甜美,反而一把攬住她的纖腰,緊緊地貼住他的身體,加深這突如其來的吻。

  熱吻終歇,夏誠亞意猶未盡的又輕吻她幾下,眸裏閃著熾熱的光芒。

  「哇!是我教壞妳了,還是妳本身就有潛力?竟然用美色勾引我,試圖轉移話題……」抵著她的額,大掌霸道的固定住她的腰,他很喜歡這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擁有了一切。

  「大部分是你教壞的。」丁璟莎笑了笑,她被吻得雙腳發軟,正好順勢倚在他身上,感受他寬大胸膛的溫暖。

  「那另一部分呢?」他磨蹭著她的頰,望進她的眼,被點燃的熱情似乎仍無法滿足,要不是店裏還有客人,他真想揮開桌上的雜物,把她壓倒在桌上……

  「喂!你在想什麽啊?!」丁璟莎推了推他的頭,唇邊滿溢著笑,澄眸裏還帶著點害羞,只因爲她認出他眸中火熱的欲望。

  「想什麽?還能想什麽?」他將她大力擁住,像是想把她揉進身體裏。「妳這像天使般的小惡魔,把我變成色狼了,一見到妳就色心大發……」

  「夠了夠了,別說了。」她摀住他的唇,小臉紅成一片。「外面還有客人,別亂說話。」

  夏誠亞聳聳肩,無奈的翻翻白眼。

  是!他也知道地點不對,時間不對,要不然他幹嘛要忍得這麽痛苦?

  他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一顆心被搔得心癢難耐,這妮子還一臉無辜的模樣。

  丁璟莎只是笑,小手緊抱住他,無法言喻的幸福感滿溢心頭。

  「我不知道你吃醋的樣子這麽可愛。」她低聲咕哝著,笑容甜得像是蜜糖。

  她不是熱情的女孩,也從來不是主動的女人,但是……剛才一見到他吃醋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吻了上去。

  「吃醋?」夏誠亞怔了怔。「這麽有自信?已經認定我會吃醋了?」

  「怎麽?剛才那不算吃醋?」丁璟莎不答反問。

  夏誠亞偏頭想了想……在看到她與另一個男人相談甚歡時,心裏的確是有那麽一丁點兒的不是滋味,不過,這就叫吃醋了嗎?

  他搖搖頭。

  「妳想太多了!」夏誠亞慎重否認,那只是一時情緒失控。

  「哈哈……」丁璟莎一臉敷衍的樣子,擺明不相信他說的話。「真是愛面子的男人!」

  「那個人到底來做什麽?我看過他好幾次了。」夏誠亞稍稍松開她,低頭問了一聲。

  「他喔,對我這家店很有興趣。」丁璟莎露出高興的笑容。「他問我想不想頂讓這家店,他說他很欣賞我的店。」

  夏誠亞環視廚房,看到爐子上有鍋正冒著煙的炖牛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他毫不客氣的拿了碗筷,舀了一大碗的佳肴,倚著牆大快朵頤起來,還不忘睨了她一眼。

  「他對這家店有興趣?還是對妳有興趣?」夏誠亞吃了一塊香嫩可口的牛肉,頓時滿足得不得了,他知道這炖牛肉是她專門煮給他吃的,其他的客人可沒這口福享受。

  「當然是對店有興趣!」丁璟莎朝他走近,白了他一眼。

  「好吃嗎?」

  夏誠亞先是皺了皺眉頭,吊了吊她的胃口,在看到她失望地垂下眼時,才突然笑了出來。

  「好吃!真好吃!」他夾了一塊牛肉塞到她的嘴裏。「對自己有點信心嘛。」

  丁璟莎不滿的捶他一下,眼角唇邊盡是笑意,但心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感受。

  是,她是沒有信心。

  跟他在一起,變成現在狀似情侶的關系,她滿心歡喜且幸福愉快,只是……她的確沒信心。

  他一向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學生時會讀書、會打球,擁有她努力一輩子也得不到的財富,現在更是一家資本雄厚的企業繼承人,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十分自卑。

  更別說他從學生時代女友就一個接著一個換,她不能說她完全沒有陰影,雖然交往的這陣子以來,他的表現好得讓她訝異,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但……她就是沒有安全感。

  他從不主動談及未來,也不談及他的家人,似乎在他未來的藍圖裏,她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這點讓她非常不安,但她卻從不表現出來……

  「又在想什麽?」夏誠亞看著她發怔,不滿的皺了皺眉。「老是心不在焉,真是不尊重我!」

  「是是是,是我不專心。」丁璟莎笑著。「不過,剛才那個人還真的很有誠意,來了好幾次,就算我已經跟他說過我不會把店頂出去,他還是不死心。」

  「那不叫有誠意,那叫死皮賴臉。」只要想到那男人沖著她笑的樣子,就算他沒有別的意思,也讓夏誠亞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出的價錢還不錯,要不是我已經習慣這種平淡的日子,搞不好會心動。」丁璟莎知道這家小店雖然有風格,但營運並不特別好,糊口還可以,要賺大錢是不可能的。

  「妳呀,別想東想西,就守著這家店等我來,別讓他遊說成功了。」夏誠亞已經很習慣一下班就往這裏來,等她忙完一切,兩個人一起離開,或許去看場電影,或許去買些零食,帶著她回家窩在沙發裏看電視聊天,感覺非常輕松。

  「說得好聽,守在這裏等你來,要是哪一天你不來了,那我不成了王寶钏?」丁璟莎撇撇嘴。

  「還王寶钏咧,人家苦守寒窯十八年是等老公回來,妳都還沒嫁給我,就開始擔心啦?」夏誠亞又吃了一口牛肉,-邊品嘗著美味的口感,一邊逗著她開玩笑。

  給他這麽一逗,她的臉又紅了,瞧瞧她說了什麽。

  「我又沒說要嫁你,我只是打個比喻。」丁璟莎瞪他一眼。

  兩人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對他的感情與日俱增,耳鬓厮磨裏,她戀上他的味道,戀上他的笑容,甘願窩在他的身邊,只是……她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

  「我也沒說要娶妳啊,妳這小妮子。」夏誠亞也聳聳肩,唇邊帶著惡作劇的笑容。

  丁璟莎回視著他,笑容裏有一絲僵愣。

  從他的眼裏,她讀不出他真正的意思,他對她有情,她是知道的,只是……這樣的感情夠堅固嗎?

  疑問在她的心口萦繞著,她問不出口,怕答案是她無法承受的結果,愛情讓人傷神,既沒有把握,又不想放棄,一顆心飄飄忽忽的……

  

  敵不過夏母的再三叮咛,夏誠亞還是在隔天回到位于天母的豪宅裏,才剛推開門,客廳裏就傳來熱鬧的交談聲。

  「你終于回來了,王董他們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欣惠也不知道餓著了沒?」夏母從沙發站起,對夏誠亞招招手,指著沙發上的兩位客人介紹著。

  「王董你認識,我就不多說了,這是欣惠,王董的心肝寶貝,剛從法國學完服裝設計,馬上被國內公司相中,叫她回國來工作,你看優不優秀?」

  夏誠亞順著夏母的意思,與兩位客人點頭示意,這兩人他並不陌生,不只是王董,就連夏母口中優秀的「欣惠」,他也熟透了。

  王欣惠,早在他是學生的時候,兩人就曾交往過,當時她美麗大方又有自信,主動得讓人無法拒絕,但最後還是無疾而終,只不過這一段,雙方家長都不清楚。

  「你好,我是欣惠,剛從國外回來。」王欣惠優雅的笑容挂在嘴邊,並不想讓父親知道兩人早已熟悉。

  夏誠亞挑眉,識相的沒多說什麽。

  「歡迎回來。」他對她點點頭,眸中夾雜著問號。

  「好好好,大家一邊談一邊吃,晚餐都涼了。」 一直沈默的夏父終于出聲,招呼大家往餐廳裏走去。

  雙方父母走在前面,王欣惠與夏誠亞則刻意落後,並肩走在後頭。

  「不認識我了?」夏誠亞唇邊帶著笑。

  「當然認識,你這大衆情人,想忘記都很難。」王欣惠回以笑容,刻意壓低聲音,不讓長輩們聽到。

  「那……爲什麽要裝作不認識?」他好奇的間。

  「我想給你爸媽一個好印象。」王欣惠毫不掩飾她的目的。「剛剛你還沒回來的時候,聽你媽媽說了很多你過去的風流韻事,可以聽得出來她很不高興,我可不想讓她知道,我曾經也是你的『過去』。」

  「呵。」夏誠亞笑了笑。「妳跟以前一樣,對于這種事,妳坦白得讓我訝異。」

  「沒辦法。」她聳了聳肩。「爲了怕你不小心說溜嘴,我只能向你坦白。」

  「喔?我媽的意見對妳很重要?」他看著她精心妝點的臉,漂亮得像個芭比娃娃,很美麗,卻也很制式。

  「別裝蒜,你難道不知道你媽媽爲什麽邀我到你們家吃飯?」王欣惠回問,慧黠的眼睛不停眨著。

  夏誠亞攤攤手,對于這個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是事業上的合作夥伴,我們的父親又是多年好友,咱們兩個也年紀相仿、外貌登對,是最適合聯姻的對象,這點你不能否認吧?」王欣惠笑了笑。

  「當然。」這一點夏誠亞早有心理准備。

  「我很欣賞你,所以對他們的安排沒有意見,你就當我們不認識,重新開始,不是很好嗎?」王欣惠坦言不諱。

  夏誠亞沒有回答,因爲已經到了餐廳。

  「你們聊起來了?果然都是年輕人,話題很多。」夏母不知兩人交談的內容,很滿意的看到兩人相談甚歡。

  夏誠亞沒有多說,很紳士的替王欣惠拉開椅子,開始一頓雙方家長都很愉快的晚餐。

  

  晚餐過後,老人家們很有默契的建議兩人到外頭走走,他們沒有拒絕。

  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兩人由學生時的風花雪月,談及畢業後的發展,聊得還算愉快。

  兩人不免俗的看了場電影,他陪她逛了幾間頗具風格的服裝店,當然……也禮貌的替她付了幾筆帳,雖然不是筆小數目,但對于兩人的家世來說,只能說是小錢而已。

  「好累,找個地方坐吧。」腳上蹬著雙高跟鞋的王欣惠,自然走不了太遠,雖然所有的東西都在夏誠亞手中,她還是覺得累。

  夏誠亞示意前面有供行人臨時歇腳用的休閑長椅,卻遭到她拒絕。

  「別叫我在路邊坐,很沒氣質耶,我們到對面的咖啡廳裏休息一下吧。」

  夏誠亞聳肩,不表反對,只是淡淡的一笑。

  他這陣子太常跟丁璟莎出來逛,她的隨性早已讓他習慣街邊的長椅、郊外的草地,甚至他們還曾在星空下席地而臥……

  沒氣質?想到王欣惠的形容詞,夏誠亞皺了皺眉,一點兒也不覺得在長椅上休息跟氣質有什麽關系,但是他還是客隨主便的進入咖啡廳。

  望著王欣惠的側影,他不免有所感觸,或許是因爲家世顯赫,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個受父母呵護的富家女,舉手投足闾有著過分的自信,甚至還帶著點張揚的意味,美麗耀眼卻也難以親近……

  「謝謝你,今天我很愉快。」王欣惠露出燦爛的笑容,對于眼前的男人,她愈看愈越欣賞。

  當初會使性子鬧分手,只是因爲厭惡他周圍有太多女人,想氣他一下,才故意又交個新男友,沒想到卻因此而真的分手了,她對這件事一直感到很後悔。

  「不用這麽客氣。」夏誠亞招來服務生,替兩人點了飲料,蒙眬的燈光下,經過細心妝扮的她,看來更是豔光照人,也難怪她會如此自信。

  看出他眼中的欣賞,王欣惠的笑容更加燦爛,她告訴自己,這一次絕不再讓他從自己的手中逃脫。

  她大方的挪動位子,在他的身旁坐下,沒做過家事的細嫩雙手覆上他的大掌。

  「我離開台灣很久了,以後要常常麻煩你當向導,帶我出來走走,不知道會不會太打擾你啊?」她眸底綻放媚光,對著他放電。

  夏誠亞先是看著她的手,而後目光定在她美麗的臉上,另一只手不客氣的撫上她的頰。

  「那有什麽問題,我悉聽尊便,替妳服務是我的榮幸。」黑眸裏帶著笑意,被這麽一個美人勾引,他非柳下惠,自然不會沒有反應。

  服務生送來兩人的飲料之後,角落裏只剩兩人獨處,王欣惠偎上他,柔軟的身軀若有似無的磨蹭過他的手臂,暗示意味明顯。

  「當年,你走得還真是幹脆。」她語帶埋怨,豔眸勾魂得緊。

  「當時血氣方剛,妳先交了男友,我當然不能輸了面子。」夏誠亞一向不是什麽清高的男人,對于女人的勾引,他來者不拒。在感受她完美曲線的同時,也想起她年輕時的主動行徑,曾讓他爲之瘋狂一陣子。

  看樣子,她的個性在幾年後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火辣熱情,很對他的味。

  「人家只是耍耍脾氣,誰知道你說走就走,連分手也不說,就直接把人家抛諸腦後。」想起當初的情形,王欣惠真是又瞋又怨。

  「直接出國進修的人可不是我,不知道是誰跑得比較快。」夏誠亞還對她有些好感,至少……她以前的火熱表現讓他印象深刻。

  沒辦法,他從來不是專情的男人,對于肉體上的吸引,他一向很難拒絕。

  「唉喲……」她拉長著聲音撒嬌,媚態盡展,嬌軀不再只是偎著他的手臂,而是直接朝著他的胸口擠來。「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對于她的宣示,夏誠亞只是笑苦,由著她愈靠愈近,腦海裏閃過丁璟莎那雙清亮的眸子……他有了一絲遲疑,卻沒有因此而動搖他的決定。

  他要王欣惠。

  至少,肉體上,她已經勾起了他的欲望。

  至于那一雙清亮的眸子……此時的他,並無暇多想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8:09:30
  第七章

  溫暖的小屋裏,鵝黃色的燈亮著,小客廳裏流泄著輕柔的音樂。

  丁璟莎坐在沙發上,美麗的眸微瞇,似乎正專心的欣賞著音樂。

  「哇!真是天要下紅雨了,妳最近怎麽天天在家?」打開門,應千綠訝異的聲音傳來。

  丁璟莎笑了笑,只是聳聳肩,看著一臉愉快的應千綠。

  「妳最近笑得很開心,工作很順利吧?」

  「是啊,還虧妳那個同窗好友夏誠亞,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很大方,我不過去拜訪他幾次,他就願意捐給基金會三十萬,三十萬耶!可以讓多少小朋友有書可以讀,有飯可以吃,他做了這些好事都沒告訴妳嗎?」應千綠四處募款,就是希望能幫助這些無依的小孩。

  聽到夏誠亞的名字,丁璟莎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怎麽了?」應千綠敏感的發現她有些不對勁。

  丁璟莎搖搖頭,臉上有著掩不住的落寞。「我們已經一個禮拜沒見面了。」

  「一個禮拜?」應千綠不解的皺起眉。

  「你們倆之前不是很甜蜜,每天都出門,還常常到他那裏去嗎?」

  「他最近好像很忙。」丁璟莎歎口氣,連她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很忙倒是有可能,我每次去拜訪他時,他的電話總是接不完。」應千綠點了點頭。

  丁璟莎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他以前再忙,都會到店裏來找她吃飯,或是聊聊天什麽的,現在偶爾打來幾通電話,總是說他忙,她己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別想太多,你們好歹也在一起兩個多月了,或許他真的是事情太多,過一陣子就好了。」應千綠安慰著她。

  「我知道,妳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別擔心我了。」

  丁璟莎笑了笑,想一個人獨處,不希望好友擔心。

  「好啦,那我就先去洗個澡,待會兒我們一起吃消夜去。」她拍拍丁璟莎的肩膀,無言的給予支持之後,才往內走去。

  應千綠的背影一消失,挂在丁璟莎臉上的笑容也跟著不見了。

  事情不對勁……她跟他之間,有些事情不對了。

  她敏感的察覺到,卻不知道原因爲何?

  是他對她失去新鮮感了嗎?還是他已厭煩與她的耳鬓厮磨,所以要刻意的疏離她?

  這些情形她都想過,卻沒料到會發生得這麽快,她曾有一絲冀望,希望能擁有他全部的愛,但現在……

  而另一個讓她不知所措的原因是……她的「好朋友」並沒有如期來報到。

  他們兩人一直有做防護措施,只除了一次不小心擦槍走火……

  難道就因爲那一次,她的肚子裏就有另一個小生命了嗎?

  她該是愉悅的,有了他的小孩,她不但不排斥還滿心歡喜,只是……肚子裏的寶寶來得似乎不是時候,因爲他們之間都還沒穩定下來呢!

  她甯可相信他是因爲工作太忙,而不是爲了別的原因……

  但,縱使她想相信他,心底深處卻還是有股壓不住的疑慮,她……該怎麽辦?

  

  坐在辦公桌前,夏誠亞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看著文件,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丁璟莎傳了簡訊給他,也是讓他一整天無法專心的原因。

  她的訊息裏說了,鍋子裏有份炖牛肉正在想念主人,而她也是。

  深深的歎口氣,夏誠亞重新拿起電話,再將簡訊看了一次。

  她想念他……老實說,他也很想她。

  這一個禮拜他的確是忙,卻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忙著與王欣惠約會,

  每天下班後,他就帶著她在台北四處閑逛,做一個稱職的向導,而在每一天的行程結束後,享受王欣惠熱情如火的「招待」。

  不可否認的,王欣惠的確是個娶妻的好人選,出得廳堂,入得閨房,既能讓他在人前有面子,就連在床上也能完全的滿足他。

  只是一個禮拜過去,他開始發現兩人間的話題少得可磷,她的興趣只在她的服裝設計上,其余的事一竅不通,也不想去學習,讓他覺得愈來愈乏味,

  他想念丁璟莎……

  從第一天跟王欣惠出門,他就沒忘過丁璟莎,她的影子不時在他的腦海中萦繞著,頻率之高讓他訝異,他不想去細想原因爲何。

  從來不會如此想念一個女人,這樣的心情讓他驚慌,害怕失控。

  于是,他將所有的心思放在王欣惠身上,對丁璟莎只是虛應故事的打了幾通電話。

  雖說是虛應故事,他卻在每一次聽到她失望的語氣後,就直想往「五十七巷」沖去,但卻也一次次地被他的「理智」壓抑住。

  但是今天接到這封訊息之後,他再也無法按捺想念的情緒,再不見她,他就無法專心工作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隨即從座位上離開,交代秘書一些待辦事項之後,就往「五十七巷」去。

  他的唇邊帶著久違的真心笑意,有著連他自己也無法忽略的愉快心情,沈寂了一個禮拜的心湖,似乎又激動起來了。

 

  不過才一個禮拜,夏誠亞卻覺得好像過了幾個月那樣漫長。

  一進門,他便急著尋找丁璟莎的身影,但卻一無所獲。

  「丁姐說下午有事,要出去一個小時,我想應該快回來了,你坐一下,我泡壺茶給你,你很久沒來了。」笑著招呼他坐下。

  夏誠亞點點頭,食指無聊的在桌上敲著,熱茶才剛送來,一擡頭就見到丁璟莎走進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高興。

  「璟莎……」他出聲喊她,只因發現她有些魂不守舍,根本沒發現他的存在。

  丁璟莎猛回神,才突然發現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竟然就在面前,她怔了怔,漾起了笑容,卻帶著點辛酸。

  她往他走去,腦袋卻一片空白,乍來的事實讓她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人也讓她心慌意亂。

  「怎麽了?妳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夏誠亞發現她的表情不對勁,連一向嫣紅的唇都顯得十分蒼白。

  「誠亞……」她無助的握住他的手,一下子忘了兩人正在店裏,澄淨的眸底滿是無助,只有他才能給她一絲撐下去的勇氣。

  「怎麽了?」夏誠亞不曾看過她這般脆弱的模樣,心口像是被猛地揪住,喘不過氣來。

  美麗的眸盈滿了淚水,她緊緊握住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璟莎……」夏誠亞看著她流淚,心裏像是被刀子劃過般刺痛,趕忙攬住她的肩膀,往廚房裏走去。

  丁璟莎慌了,任由他領著,一顆心亂到不行,根本無法思考。

  「別哭了,妳到底是怎麽了?我才幾天沒來,妳怎麽就變成這樣?」夏誠亞心疼的拭去她頰上的淚,無奈那淚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她的臉上還是水痕一片,讓他的心緊揪成一團。

  她只是拚命搖著頭,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她稍稍止住淚水,擡起頭望著他,將他俊朗的面容仔細收入眼底,彷佛怎麽也看不夠他,最後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裏,將他緊緊、緊緊地抱住,像是就要失去他……

  「誠亞,我好愛你、好愛你!怎麽辦?怎麽辦?」她埋在他的頸窩裏,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淚水沾濕了他的衣領,也融化了他的心。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女人的告白,卻是第一次受到感動,她的深刻真誠打動了他,他相信她是真的、真的愛上了他,而這讓他有著前所未有的自滿與高興。

  「傻瓜!愛上我需要這麽難過嗎?」

  他揉了揉她的發,聞到熟悉的香味,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他後悔著這一個禮拜的掙紮,讓她哭泣,也讓他自己難過。

  身爲夏家的繼承者,他一直都很明白,他的婚姻不會是戀愛的結合,只會是商業的聯姻,所以他與王欣惠在一起時,完全沒有任何的愧疚,但是擁著丁璟莎時,他卻難得感到無法面對,像是辜負了她。

  他知道,他能給她的不是一個健全的婚姻,她只能是他台面下的情婦,或許擁有他的珍惜與疼愛、享有富裕的生活,但卻不會擁有名分。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很自私的什麽都不說,對于未來更是只字不提。

  他不知道她是傻得不知道要問;還是她懂他的心而不願點破,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讓他繼續留在她身邊的原因,只因她的貼心與純真。

  她擡頭看著他的神情,那不是一種僞裝,她能讀得出,他對她是在乎的,是心疼的,不是完全無動于衷的……

  那是不是說,她跟他還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那是不是說,她剛才到婦産科檢查的結果,不會嚇跑他?

  沒錯!她有了,她真的有了他的小孩了,但是她卻不知從何開口,甚至不確定該不該讓他知道……

  「愛上你,真的不需要難過嗎?」她輕輕的回問。

  他握住她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上,她的手有些冰涼,透露著一股惹人憐愛的氣息,讓他心痛極了。

  「愛上我,讓妳難過了嗎?」他發現今天的她真的很不對勁。

  這個問題叫她該如何回答?她回望著他深邃的眸,只能感到自己不斷的往愛裏深陷……

  愛上他,是一段美麗的過程,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種甜蜜,但……會不會難過?

  她很悲哀的發現,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覺得很幸福,卻不快樂。

  只因爲這樣不踏實的戀情,讓她夜夜輾轉,唯有在偎著他的時候,才能抓到一點點真切的感覺。

  而這一個禮拜,她見不到他,聞不到他身上的味道,她才知道她已經上了瘾,難過--已經是這一段戀情裏,她必須品嘗的苦果。

  「爲什麽不回答我?」夏誠亞不喜歡她眼裏深沈的悲哀,這樣的神情不該出現在她美麗的臉上。

  「誠亞,我間你一個問題,你要很老實、很老實的回答我。」

  她望著他的眼,壓抑了一個禮拜的疑問,她急迫的想知道答案。

  「什麽問題這麽嚴重?」夏誠亞笑了。

  「你一定要回答我,不要騙我,無論答案是什麽,我都不會生氣,我只是想知道實情。」

  她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再認真不過。

  夏誠亞被她的神情震懾住,臉上的笑容收斂,看著她清澈的眸,竟開始覺得緊張。

  「我們幾天沒見,妳可別一開始就嚇跑我。」夏誠亞勉強撐出笑容,開玩笑的說道。

  他的玩笑話,讓丁璟莎的心裏一沈。

  她提出的問題,會不會嚇跑他?

  她笑了笑,臉上的笑靥迷人,心裏卻只覺得苦。

  「怎麽不說話?」夏誠亞提著一顆心,黑眸專注的望著她。

  「這些天,你真的在忙嗎?」地揚手撫著他的唇,輕輕的滑動著。

  「璟莎……」他頓時語塞。

  「有人告訴我,你跟一個女人在街頭親密的相擁……」她嘴裏說得雲淡風輕,心裏卻在滴血。

  台北很小,夏誠亞不會天真得以爲他與王欣惠的事能瞞多久,更何況他也沒有瞞騙的必要,他只是在找個合適的時機,讓丁璟莎知道這件事。

  「她叫王欣惠,是我父母介紹的對象。」他沒有否認,專注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想遺露任何情緒。

  丁璟莎垂下眼,嘴角有著牽強的笑。

  他果然給了她一個不想聽的答案。

  「璟莎……」他托起她的下颌,不喜歡她回避他的反應,他知道這樣的行爲已經傷害了她,但如果兩人真要在一起,這是必經的曆程。

  「我不想給妳一個虛假的未來,所以我不想騙妳,王欣惠是我父母親都很喜歡的對象……」

  「所以我不是。」她突兀的打斷他的話,清澈的明眸因他的話而黯淡。「我不是他們會喜歡的類型。」

  夏誠亞歎口氣,沒有回答,卻已讓她明了一切。

  果然,她從一開始的顧慮就是正確的,她與他的確是兩條平行線,兩人的家世背景根本就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一段情……是她單方面的渴求與努力,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卻還是無法自拔。

  「我喜歡妳,璟莎,我真的喜歡妳。」夏誠亞捧起她悲哀的小臉,幾乎不忍見到她憂傷的神情。

  「我知道。」她的嘴角牽出一抹晦澀的笑容,是無奈,也是無力。

  就是因爲知道,所以她走不開、放不下,此刻,她竟甯可他是存心玩玩,這樣她才不會痛得如此椎心。

  「既然知道,我希望妳……」

  「希望我可以不介意,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淚眼模糊的她,喉頭幹澀得幾乎說不出話。

  多殘忍的他啊!竟然對她做這樣的要求。

  「璟莎……」

  他幾近無奈的喊著她的名字,覺得不知所措。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用情有多深。

  深到不願她難過,深到不忍她心碎,只是對于感情他一向理智,理智得能區分什麽事才是他該做的,他能做的。

  安慰她,是他能做的,但是與王欣惠繼續交往,卻是他該做的。

  他說不出的矛盾,全讓她看出來了,而他的掙紮,也讓她心軟了。

  「夏誠亞……」

  她連名帶姓的喚著他,聲音虛軟而無力,像是哀傷到了極點,連哭泣的力量也失去了。

  他的心頭彷佛被針紮了一下,傳來一股說不出來的酸悶,她臉上的沈痛深刻而鮮明,而那些傷……是他給她的。

  他的心裏很矛盾,有著自責,也有著安定。

  他知道她的痛,所以他自責;但他也知道她的用情之深,所以她會留下,因此他心裏很笃定,明白自己不會失去她。

  他就這樣拘禁著她的靈魂,讓她想走走不開,想留卻又滿身傷痕。

  「妳知道我在乎妳,我不想失去妳。」

  他撫著她的臉,自私得不想讓她離開,用他能付出的柔情,一圈圈的捆住她。

  淚逸出她的眸,她的笑卻也跟著浮現,嗤笑自己的愚傻,明知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情,軟弱的心依舊爲他動了情。

  他的溫柔總讓她又感動又心酸,跟他在一起,就彷如在現實與虛幻中遊蕩,她的心找不到可以停駐的點。

  無奈愛情沒有道理,她找不到理由讓自己從迷團中走出,只能繼續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從他身上她能找到幸福。

  「我不問了,我什麽也不問了。」

  她閉上眼,倒入他厚實的胸膛裏,這是她夜裏安枕的避風港,她渴望許久的棲身處。

  緊緊的環著她,夏誠亞的心被填得滿滿的,只有「感動」兩個字能形容他此時的感覺。

  她懂他!

  她一直如此的懂他,從兩人開始相處到現在,她的寬容讓他態意的揮霍他的愛情,在她的身旁安歇,卻也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遊蕩。

  什麽感覺都頓時清楚了。

  爲什麽只對丁璟莎心動?爲什麽不能移情他人?就算身旁躺的人是王欣惠,他心裏仍舊記挂著她?

  只因爲那種共鳴感,只有在丁璟莎的身上才能發現。

  這種感覺,就像是心裏讓人落了鎖,只有她有鑰匙,在她的身邊,她不用說話就能安定他,讓他感覺到滿足。

  他知道,他讓丁璟莎委屈了。

  身爲夏家接班人,這是他必須扛起的責任,他責無旁貸,但是他相信,他能用其他的方法讓她得到聿福。

  她能得到他的感情、他的照顧和呵護……這是一個女人最想要的,不是嗎?

  「璟莎,相信我,我一定會對妳好,一定會的。」他擁著她,肯定的給予她承諾。

  淚水不聽話的再度奪眶而出,丁璟莎無語間蒼天。

  交往這些日子以來,這是他唯一的一次承諾,真心得讓她淚流,卻沒能讓她露出笑容。

  只因爲在這個承諾的背後,她知道自己將背負起一個沈重不堪的枷鎖。

  一個情婦?

  她一輩子的暗戀,到最後只能落得情婦兩字,叫她情何以堪,又要叫另一個女人如何接受?

  「別哭了。」他輕拍著她的背。

  「我們一個禮拜沒見面,結果只看到妳的眼淚,卻看不到我想見的笑臉。」

  丁璟莎搖搖頭,拭去臉上的淚痕,勉強扯出笑容,朝他笑了笑。

  「這樣才對。」看到她的笑臉,他終于寬了心,以爲她的傷口已經撫平。

  「妳剛才去哪裏了?怎麽表情魂不守舍,像是受到什麽刺激?」

  他捏了捏她的頰,打算轉移話題,卻無意間扯到她另一個傷口……

  「我……」她開了口卻又無語,唇邊的笑容僵澀,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能說嗎?

  她能說她到哪兒去了嗎?

  能讓他知道……她的肚子裏已經有他的骨肉了嗎?

  她搖搖頭,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怎麽了?不想告訴我?」夏誠亞摩挲著她的頰,帶著笑問道。

  「沒錯,我現在不想說。」她緊咬著唇。

  在不知道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前,她決定暫時隱藏這個秘密。

  他挑起眉,突然覺得一陣不安,納悶著她的反應。

  「妳跟別人約會去了,所以不想讓我知道?」他開玩笑的反問,不想輕易放過這個話題。

  他隱約知道這個秘密,似乎會深深影響兩人的關系。

  「我才沒有!」她斬釘截鐵的說。

  「那爲什麽不告訴我?」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這麽做,會這麽惡劣的人,一向是他。

  「我現在心情很亂,很多事情想不清楚,我不想做出讓我後悔的事,所以現在別逼我,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你知道。」她垂下眼,逃避他彷佛想看穿一切的目光。

  她對他沒有把握,對自己沒有把握,她不知道他在知道自己即將成爲父親時,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經過剛才的一席話,她再也沒有能力欺騙自己,騙自己他會欣然的給予擁抱,高興得抱著她轉圈,心滿意足的迎接他們兩人的寶貝……

  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麽處理這個意外的小生命,但是在她還未厘清自己的思緒之前,她不想從他的口中聽到,他不想留下這個小孩。

  就算不要,她也會自己決定,不會讓他知道,曾經有個驚喜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卻快得來不及出世,就已經消失。

  望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知道有什麽事是他該知道,而她卻不想讓他知道的……

  兩人的關系似乎在一夕之間有了改變,許多細微而不確定的因素,橫梗在兩人之間。

  她的笑容帶著距離,讓他覺得好像有只手扼住咽喉,雖不至于取他的性命,但那種如鲠在喉的滋味,讓他覺得連呼吸都感到窘迫。

  她語帶保留的態度,隱約有股冷瑟,莫名地讓他的胸口掠過一陣涼意……

  「璟莎……」

  他本能的感覺驚慌,目光鎖住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刻意回避的她。

  他嚴肅的語氣讓她不得不面對他。

  「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她環住他,投進他的懷裏,不想讓他再有懷疑的機會。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他緊緊地抱著她,無言的聽著她幾近無意識的低喃,心愈縮愈緊。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8:10:06
  第八章

  在兩人無言的默契下,一個禮拜的疏離被刻意忽略了,像是要彌補這一周的不足,兩人的感情比之前更好、更加親密。

  工作狂般的夏誠亞,還破天荒的請了三天的假,帶著丁璟莎到阿裏山度假。

  由于天候異常,今年阿裏山花季除了山櫻花紅遍山頭,千島櫻與吉野櫻也陸續綻放。

  潔白似雪的吉野櫻與豔紅似火的山櫻花互別苗頭,將阿裏山妝點成一片醉人的花海,漫步其中,著實令人心神開闊。

  「這裏好美……」

  丁璟莎回眸,對身後的夏誠亞一笑,那絕美的面容幾乎讓他心神馳蕩。

  「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重逢,就是在陽明山的花季,一場大雨把我們淋濕,卻也讓妳留在我的身旁。」

  他挽住她的手,將她拉回自己身邊,慶幸自己有幸與她重逢並相識相知。

  「還說下雨,現在真的飄起雨絲來了。」

  她揚頭,讓細細的雨絲飄散在她的臉上,似綿似雪,不覺濕意,舒服極了。

  「今天的天氣真是詭異極了。」夏誠亞雖然倍覺浪漫,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我去替妳拿件外套,披著才不會著涼。」

  丁璟莎沒有拒絕,享受他難得的溫柔,他們又恢複之前的親昵,他對自己更加的體貼,讓她迷醉得不可自拔。

  她不願細想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辦,她只想盡情的享受現在。

  未來的日子……就由著天意吧。

  她緩緩的漫步在櫻花樹下,偶爾揚手接起被雨打落的碎花,唇邊眼底都是滿滿的幸福。

  夏誠亞拿了衣服,很快的回到櫻花林裏,天空正飄著雨,他四下尋找著丁璟莎的身影,在樹林裏,忽然望見雨中的纖細美人。

  身姿娉婷,長發飄飄,五官細致美麗,笑容娴靜自然,走在一片片飄落的櫻花雨中,微風也恍如靜止,深怕驚擾了她。

  夏誠亞屏住氣息,在心底驚歎著她的不凡。

  好一會兒,才情難自禁的走到她面前,沙啞的聲音充滿著他的愛憐。

  「瞧妳,看得都傻了。」

  將外套披上她的肩,細細的雨絲已讓外衣微濕,她仍專注地賞著花,他伸手揉亂她的發,再度將她攬入懷中。

  他輕輕擁著她,覺得心情好平靜。

  就好像他的懷裏本來就該要有她一樣,如同鎖與鑰牢牢契合,緊緊密合。

  兩人的感情似乎沒變,甚至有了更深的發展,但她眼裏偶爾流露出的悲哀,卻讓他沒來由的心悸著。

  他沒問,也不想問,只因爲知道那是他不能解決的問題。

  他太有自信,認爲他的溫柔、他的愛寵,可以讓她選擇想走的路,足以讓她放棄一切留在他的身邊,縱使……沒名沒分。

  窩在他的懷裏,態意的享受他的擁抱,丁璟莎笑得很滿足。

  一個她鍾愛的男人,正盡其所能的對自己好,人生夫複何求?女人想要的,不就是這樣而已嗎?

  丁璟莎的小手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心裏想著,這個小生命會對他們投下什麽樣的炸彈?她不敢想,只是一味的逃避著。

  兩人緊擁,他能感覺她在輕輕地顫抖,他皺起眉頭,低頭間她。

  「冷嗎?」他搓揉著她的手臂,替她帶來暖意。

  「抱著你就不冷。」丁璟莎伸手將他抱得更緊,在他身上不停的磨蹭著。

  夏誠亞露出寵愛的笑,喜歡她撒嬌時的媚態,那幾乎可以融化他的心。

  「那就讓妳抱上一輩子,可以嗎?」他收攬手臂,切實的感受她的存在。

  在不曾見面的一個禮拜裏,有種感覺在他的心裏萦繞著,愈燒愈旺,愈來愈無法壓抑,莫名地、不知爲何地、無法解釋地,他竟興起了留下她的念頭。

  他想要她!

  想要她的喜、想要她的怒、想要她未來的後半余生。

  只是他的甜言蜜語,沒讓她露出笑顔,只是讓她沒來由的一陣冷顫。

  一輩子?

  那是多遙遠的誓詞,是她想也不敢想的未來。

  「你知道嗎?我好愛你……」埋在他的胸膛裏,她咕哝不清的說著……

  托起她的下颔,深邃的幽眸凝視著她小小的臉蛋,嘴角噙著一抹連夏誠亞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暖笑意。

  這幾天,他老是聽到她的告白,直接且明白,照理說,他該聽得膩了,結果卻沒有,他聽著聽著,覺得愈來愈上瘾了。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沒有霸道的索求,只是溫柔的輾轉親吻,溫柔的讓她想掉淚。

  輕吻方歇,他卻發現她眼底浮動著淚光。

  「怎麽了?」他問。

  在這個讓他迷亂感動的時刻,爲何她的眼裏還帶著淚?

  「這樣就好了,誠亞,這樣就好了。」她沒頭沒腦的說,淚水在眼裏打轉,她倔強的不肯讓它落下。

  「怎麽樣就好了?」他又問。

  「別再對我好了。」她咬著唇說著,把其余的話吞回肚子裏。

  她並不想冒險,也沒有籌碼下賭注,所以請他維持這樣就好。

  別再對她另眼桐看,別再讓她抱有奢想,別再爲她改變他的處事態度,她不想改變他的習慣,她不想……愈陷愈深。

  只因爲,她對他不只有情,還有一種會讓人甜蜜得生出占有、痛苦的情緒……

  愛!

  她愛他,愛得好深好深。

  愛得無法讓自己接受,需要與另一個女人共同擁有他。

  守不住自己的心,是她自己愚蠢,他眼中的溫柔縫緒,讓她莫名的心痛,只因爲自己的貪婪,要的不僅是他一半的愛。

  「對妳好還嫌?」沒聽出她話中真正的意思,只是她的無語與失神讓他心悸。

  「我不知道你工作這麽悠閑,臨時決定帶我出來玩,公司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看樣子,你這經理還真是可有可無。」

  她擠出笑容,將話題轉開,想到她小小一家茶館,打工的小妹就一直打電話來問許多瑣事,反倒是夏誠亞的手機安靜得可以,根本沒聽它響過。

  夏誠亞牽著她的手,慢慢的走回屋內,雨變大了,他身強體壯沒關系,但可不希望她感冒了。

  「那是因爲我根本沒開機。」夏誠亞笑著。

  「我沒打算讓公司的事來打擾我難得的休假,我只想跟妳在一起。」

  她閑散的腳步陡然停下,被夏誠亞的話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心中感動得一塌糊塗,眼眶微熱。

  你真的……這麽在乎我嗎?

  我還能有一絲希望,可以擁有全部的你嗎?

  腦子裏有千千萬萬的疑慮,卻依然找不到答案。

  丁璟莎揚頭,無語的望著眼前俊逸迷人的男人。

  半晌,突然間冒出一句。「你愛我嗎?」

  每次,總是她對他告白,但她從不曾自他的口中,聽到一聲愛語。

  他的回答是一個性感的微笑,一句話也不說。

  「你愛我嗎?」她追問,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我做得還不夠嗎?讓妳還存有疑問?」他仍是沒有正面回答。

  對于她的感情錯綜複雜,他對她有情,有牽挂,但是……「愛」這個字太過沈重,他不認爲此時的他能輕易說出這個字。

  丁璟莎咬唇垂首,掩不住的失望。

  「你喜歡我,在乎我,但還沒有到可以爲我放棄一切的程度。」她低語著,像是自言自語。

  「璟莎……」他托起她的臉。

  從他的眼裏,她看到他無言的對她說……別要求得太多。

  r你終究會娶她,對吧?」

  看著他陰沈不定的臉色,溫柔的目光轉爲森冷,她知道她說錯話了。

  只是,她真的說錯了嗎?

  她只是把實話說出來,這樣也不行嗎?

  「我有我的責任,我一直以爲妳能懂,所以心疼,所以帶著妳出來走走……」

  「這是一種彌補嗎?」她忍不住搶白。

  「不談不說,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我們必須把話說清楚!」

  他有他的責任,她也有她的堅持,兩人忽然冷漠起來,彷若有一道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橫隔在兩人之間。

  「好!妳想談,我們就來談。」

  像是被她的話刺激到,夏誠亞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決心面對一切,

  四目相視,細雨持續下著,伴著雨滴落下的是片片的櫻花,還有她胸口無言淌下的血。

  「我不能娶妳。」

  一句決絕的話,將她的心打入地獄,她的小手握成拳頭,不是爲了怒氣,是爲了控制自己的傷心。

  「我可以給妳金錢、財富、享受,還有我的關愛、我的感情,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跟妳結婚。」夏誠亞持續說著。

  雨中的她,小臉逐漸慘白。

  「我不愛她,這是我給妳的保證,但是,我不得不娶她,這是兩家早就決定的協議,也是商場上互惠的聯姻……」

  看著她纖細的身子在雨中晃了晃,他壓抑住自己,沒讓自己沖過去扶住她。

  他必須讓她知道,在這一點上,他無法退讓,如果兩人真要在一起,必須有人犧牲,而很遺憾的,那個人是她。

  互惠……

  這兩個字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雨中的他,看來很不真切,她很希望這場對話只是她在做夢,不是真的。

  只是,心裏好痛,好痛、好痛,痛得讓她知道,這是一幕再真實不過的情景。

  她能看出他的堅決,知道他不會退讓,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難過的撇撇唇,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雨持續的下著,淋濕了她的發、浸濕了她的衣,也溶化了她對他滿腔的熱情。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

  她的語調變得矜淡,心口的裂痕汩出鮮血,再難愈合,瑩亮的澄眸凝著他,唇邊有著淺淺的笑。

  夏誠亞無言,不知爲何她還笑得出來。

  「如果我想留在你的身邊,這是我必須接受的事實,對嗎?」

  她的眸子依舊明亮清澈,卻不再有著洶湧的期盼。

  夏誠亞咬牙,點頭。

  望著她秀麗的笑顔,雖是百花盛開的溫暖季節,他卻感到幾分寒意。

  是雨嗎?還是因爲她的態度?他已經無法區分了。

  「你爲什麽這麽肯定,我一定會留在你的身邊?」她苦澀的回問。

  「我不確定,我什麽也不確定。」他誠實的說。

  他知道她愛他,但是連他自己也不懂「愛」這個字……

  「我只是盡我所能的讓妳知道,我能做的、我可以做的,我都會爲妳做,只要妳肯留下來。」

  好冷……

  丁璟莎的身子又晃了一下,在雨中站了太久,她的身子顯然有些受不住。

  好熱……

  眼淚在眼眶裏熱辣辣的滾著……

  她該怎麽辦?

  「璟莎,留下來,妳知道我對妳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希望妳能留下來。」

  第一次,夏誠亞真心的開口要求,他知道要是她走了,他一定會後悔的,而他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所以他甯願舍棄他高傲的自尊,請求她留下來。

  她張大眼,看著眼前認真的他,她的心動搖著。

  她知道他沒有必要開口留她,身價如他,俊朗如他,多的是女人願意主動提供愛情與肉體,但是他卻開口要求她留下……

  滾燙的眼眶裏,壓不住全身發涼的冷意,她的眼神逐漸渙散,澄澈的雙眸轉爲無神,迷迷蒙蒙的,像是鋪了一層霧一樣。

  耳邊傳來他一次次的請求,雖不及「我愛妳」來得震憾,卻已讓她的心神震懾不已。

  一個事實昭然若揭,她知道自己會做的決定,她保不住自己的心,她想留在他的身邊,她想跟他一同扶養屬于兩人的小孩……

  他會同意嗎?他會願意嗎?

  矛盾的意識在她體內沖擊著,她的身體虛軟得再也站不住,搖搖欲墜的身軀遽然倒下,夏誠亞急步向前,將她擁入懷裏。

  失去意識前,她緊閉的眼角滑出一滴淚,滴落在他的大掌裏,那是她的心情。

  夏誠亞心裏一驚,手中的液體又熱又燙,灼得他心裏泛起不尋常的疼痛。

  他知道,他留下她了。

  

  她發燒了。

  又熱又冷,身體彷佛不是自己的。

  這一場感冒來得又急又猛,她的體溫時而像是在火爐裏燃燒,時而又像是落人冰窖裏凍藏,磨得她整個人昏昏沈沈的。

  所有的行程都被打亂了,他們兩個什麽地方也不能去。

  他只是在她的身邊緊緊守著,注視著她的每個細微變化,替她拭汗,替她換冰枕,喂她吃藥。

  丁璟莎緊閉雙眼,意識不清,在似真似假的夢境中輾轉反側,耳邊不斷響起極度低沈的怒吼。

  但她什麽也聽不清,只能感覺嗓音裏夾雜著關心與怒氣。

  他生氣了,氣她的不知滿足嗎?

  身體好重,頭也好重,她想睜開眼睛,卻發現她沒有任何力氣。

  但她依稀能感覺身體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裏,小心翼翼地被護著……

  是誰這麽柔情似水的對待她?

  答案很明顯,她在昏沈中仍清楚這個男人是誰。

  全身的疼痛像是全讓他的溫柔給撫平了,舒適的感覺讓丁璟莎全身放松,不再難受得皺緊黛眉,在他溫暖的懷裏,她終于安心的陷入深深地沈睡中。

  望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夏誠亞的手輕撫著她因發燒而泛紅的小臉上。

  「答應我,妳不走,好不好?」

  低喃的話語回蕩在小小的房間裏。

  他一向有自信,可以擁有他想要的一切,卻首次爲了她不知所措,感覺到一種可能會失去的害怕擔心。

  她的淚,好熱,好燙……

  讓他明白她的委屈、她的難過,讓他清楚她不願留下,卻又不舍離開的矛盾心情。

  想起他曾經問過她的問題……

  愛上他,讓她難過嗎?

  當時的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她仍舊沈默,但他卻清楚的知道,沒錯,愛上他,的確讓她很難過。

  只是他自私得不能放下肩上的責任,卻又自私得不想讓她走,所以任由她在矛盾裏掙紮,任由兩人在雨中沈默,非要得到他想要的勝利。

  他看著懷中的人兒憔悴不堪,細碎的呼吸彷佛隨時會停止……

  他無法原諒自己,竟然讓雨淋濕她的身子,只爲了他想得到一個答案。

  湊近她的身子,他再也無法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藥味。

  他曾經以爲,他只是迷戀她身上的味道。

  但日子一久,他卻發現他迷戀上的,是這個純真的女子。

  他凝視著她熟睡的臉孔,狂野的俊顔黯淡了幾分。

  想到她眼中曾有的猶豫時,他不禁心慌意亂了起來,擔心她會做出讓他無法接受的決定。

  他只能更加溫柔的對待她,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旁。

  「我多想要留下妳,妳知道嗎?」

  低啞的聲音帶著落寞,睡著的丁璟莎卻聽不見。

  他擁有她的心,卻荒謬得擔心會失去她的人……

  

  沈睡了一晚之後,丁璟莎終于醒了過來。

  她微睜雙眼,略側過頭,鼻間立即盈滿熟悉的男人味道。

  印象中,就是這溫暖、這味道,在她全身發熱、痛苦不已的時候,始終堅定的給她力量,溫柔得讓人想沈醉。

  「醒了嗎?」

  夏誠亞低聲間著,大掌貼上她的額,薄唇微微揚起,欣喜她的體溫終于恢複正常,臉色也不再那樣蒼白了。

  她勉力扯出笑容,望著他,想起他對她的愛憐,她無法不感動。

  「我渴了。」她開口,訝異的發現聲音粗啞的可以,換來他低低的笑聲。

  「看妳,聲音跟鴨子一樣。」

  他捏了捏她的鼻端,准備起身倒茶給她。

  在他輕巧挪移的時刻,她才發現她一直枕在他的手臂上。

  接過他倒來的水,她急切的喝了一口,卻突然被嗆到,難受得猛咳不已。

  「連喝水也不會!」

  夏誠亞皺起眉頭,大掌卻溫柔將她重新攬回懷中,拍撫著她的背。

  他的手心是那樣的溫熱,結實的手臂彷佛可以撐起一片天,讓她不再擔憂、不再疲憊,有一處避風港可以歇息……

  如果可以這樣永遠沈醉,該有多好……

  只是,她卻不能獨享這一切……難道真是她要求太多?還是因爲愛他太深,甯可一走了之,也不願要一份不完整的愛?

  「不能淋雨的人,還跟我在雨中撐那麽久。」他的臉色沈了下來。

  他的話,讓她想到昨天的情景,唇邊的笑容霎時僵住。

  夏誠亞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只是察覺到她的雙手依然冰冷,便用自己的掌心用力的搓揉著她,希望讓她舒服一點。

  注視著他的動作,丁璟莎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回頭的力量了。

  她只能在他的柔情裏深陷,在他的黑眸中陷落,無怨無悔的被燒成灰燼,直往天堂的盡處……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7-16 08:10:19
  第九章

  三天的旅遊歸來,丁璟莎還是沒讓他知道,關于另一個小生命的事。

  她想留在他的身邊,但她也想擁有她的小秘密,希望事情順其自然的發展,不想再去探究兩人的未來,只是,一個不速之客卻不請自來--

  旅遊回來的第三天,她仍沈醉在出遊的甜蜜氣氛裏,卻接到夏誠亞的電話,他正在機場,准備到國外參加一場爲期一個禮拜的會議,雖然舍不得離開她,但他還是不得不去。

  午後的茶館裏,店裏正巧沒有客人,她邊哼著歌,手裏拿著抹布在桌上擦擦抹抹,心情很愉快。

  門上的風鈴響了,她揚起頭露出甜蜜的笑容,說了聲「歡迎光臨」,卻發現來者似乎不善。

  「丁璟莎?」王欣惠踩著三吋高跟鞋,直直朝著一臉茫然的丁璟莎走去。

  「我是。」丁璟莎點頭,看著眼前美麗卻一臉傲氣的女人,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女人。「請問……」

  「用不著問!」王欣惠蠻橫地打斷她的話,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巴掌力道十足,毫不留情,摀著火辣疼痛的臉頰,她只覺頭昏腦脹,摸不清東南西北。

  廚房裏的小妹沖了出來,不知所措的看著兩人。

  「小姐,妳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啊!」丁璟莎被打得莫名奇妙,氣憤地說。她見過許多不講理的客人,但話沒說一句就動手打人,眼前的女人是第一個。

  「就憑妳是丁璟莎,我就能再賞妳幾巴掌!」王欣惠美眸噴火,瞪著眼前纖細的她,面露不屑。

  夏誠亞在熱絡的與她交往一個禮拜後,就突然失蹤了,不但電話打不通,連公司都沒去。

  事後他雖然有打電話給她,兩人還吃了頓飯,看了場電影,但是整個晚上,她都能感到他心不在焉,好像在應付她一樣,就連送她回家後,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火熱的吻她,只是在頰邊印上輕吻,就轉身離去。

  她不敢當面跟他理論,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兩人並沒什麽正式關系,但她還是請了私家偵探,調查他這陣子的行蹤,才讓她發現原來夏誠亞早有個紅粉知己,他前陣子搞失蹤,竟然是特別請假,兩人到阿裏山度假去了。

  她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氣,非得搞清楚「丁璟莎」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夏誠亞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

  當她登門入室來到這裏,赫然發現丁璟莎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穿著不但樸素無華,還脂粉末施,她的自信心頓時大增。

  「我來,只是想讓妳知道,夏誠亞對妳只是玩玩而已,妳最好搞清楚!」王欣惠自恃擁有夏家父母的欣賞,加上她與夏誠亞對商場聯姻都有共識,在丁璟莎面前,她幾乎已經以夏家的媳婦自居。

  丁璟莎滿臉的怒容,在聽到來人所說的話之後,徒留一臉怔然。

  原來正主兒出現,找上門來了。

  「小姐,妳別在這裏撒野,夏先生跟丁姐好得很,妳別在這裏破壞……」小妹壯著膽子替老板娘說話,只不過丁璟莎卻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

  「妳先到廚房收拾東西,這裏我來處理就好了。」丁璟莎不想讓小妹知道這複雜的一切,于是支開她。小妹遲疑了一下,無奈的往廚房裏走去。

  等小妹一離開,丁璟莎轉過頭,面無表情地問著氣焰高張的王欣惠。「妳現在這算什麽?」

  「算什麽?」王欣惠睨了她一眼,冷笑一聲。

  「我只是來提醒妳,別作白日夢了,妳跟夏誠亞是不可能的,我們會結婚,會擁有我們的家庭,妳別想來破壞!」

  丁璟莎的身子猛然一震。

  破壞?原來,在這段感情裏,她演的是破壞的角色?

  這是她從來沒想到的,她只考慮著要不要留下來,卻沒想到留下來的結果,傷害的可能不只是她,還有一個原本完整的家庭。

  「我知道誠亞本來就喜歡拈花惹草,不過他只是玩玩而已,妳最好知難而退,否則別怪我對妳不客氣!」王欣惠看她呆愣著,不滿的揚高聲調威脅她。

  「妳怎麽對我不客氣?」丁璟莎靜靜地回視她一眼。

  她雖待人和氣,卻不表示她任人宰割,尤其是這件事,她並不理虧,唯一對不起的人,該是肚子裏還沒出世的寶貝。除了寶寶能責怪她處事未盡周詳,沒有任何人能指責她,包括眼前咄咄逼人的王欣惠!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跟妳說,妳別自討苦吃!」王欣惠怒斥道。

  「好好的跟我說?」丁璟莎瞇起眼,逼近她一步。「先直接賞我一巴掌,叫好好的跟我說?!」

  「這……」王欣惠一時語塞,沒想到看來娴靜的她也會還口,不過她也不是好打發的女人。「夏誠亞與我家門當戶對,妳算什麽東西?」

  丁璟莎沈默了一會兒,知道她說得沒錯,就算她講贏了,對于目前的情況也沒有幫助。

  「妳走吧,別再到這裏來。」丁璟莎下了逐客令。

  「想趕我走?沒那麽容易,除非妳答應我跟夏誠亞保持距離。」王欣惠絕不容許夏誠亞有二心。

  「我怎麽答應妳?如果他堅持來找我,我趕不走他的。」丁璟莎笑得無奈,她趕不走一個存心來騷擾的女人,又怎麽趕得走一個存心留下的男人?

  只不過她的無奈看在王欣惠眼裏,卻成了炫耀的笑容。王欣惠怎能忍得下這口怨氣,她惡狠狠地說:「妳的意思是說,妳沒打算放棄了?」

  丁璟莎聳聳肩,她不知道該怎麽放棄,她還沒理出個頭緒。

  丁璟莎的反應激怒了王欣惠,她一個大步向前,奮力推了丁璟莎一把。「妳這不知好歹的女人!」

  丁璟莎沒料到她會出手推人,一個踉跄,整個人往後倒去,她撞到桌角,然後跌坐在地上,連帶撞倒了兩張椅子,發出的撞擊聲讓廚房裏的小妹趕忙跑出來。

  「丁姐……」小妹沖到丁璟莎身旁,扶住她,想攙她起身。

  「別……」丁璟莎的臉皺成一團,下腹傳來陌生的悶疼,她心裏一驚,揚起眸子瞪著造成這一切的王欣惠。

  或許是丁璟莎眼裏的怒氣太驚人,也或許是王欣惠被自己的行爲嚇到,她慌亂的看了兩人一眼,什麽話也沒說,便匆匆離去。

  「丁姐,妳要不要緊?」小妹摟著她,卻沒辦法將她扶起來。

  丁璟莎的臉色慘白,撫著肚子,能感覺到有某種珍貴的東西正從她的體內迅速流失,她低頭一看,看到血紅色的液體,正慢慢的從她的大腿內側流下……

  她的小孩,她的寶貝啊……

  疼痛乍然來襲,在失去知覺前,她的嘴裏還呼喊著夏誠亞的名字。

 

  丁璟莎睜開眼,身邊並沒有人,下腹傳來隱隱的疼痛,她直覺的撫著,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一灘血,她的眼中一片茫然,因爲她有預感,她失去他了……

  「丁姐,妳醒了。」小妹從病房外走進來,手裏拿著食物。

  丁璟莎無神的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妹看到她凝重的臉色,笑容出跟著消失,不知道怎麽讓丁璟莎知道接下來的事。

  「丁姐,妳……妳……」小妹支吾了半天,還是不知從何開口。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丁璟莎望著門,期待著開門進來的人會是他。

  「璟莎,妳還好吧?」沖進來的人不是夏誠亞,而是她的好友應千綠。

  「我接到小妹的電話,嚇得直接沖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妳怎麽會突然昏倒了?」應千綠來到床邊,關心的問著。

  丁璟莎想扯出笑容安撫好友,卻發現她連笑的力氣也沒有,只是望著小妹,想確定她昏倒前驚覺的事。

  「我流産了,對不對?」她輕聲問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愣住了,有幾秒鍾的時間,病房裏沒有任何聲響,應千綠很快恢複鎮定,握住丁璟莎冰冷的小手,試圖給予她力量。

  「沒事,有我在,我們大家都在這裏陪妳,妳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應千綠露出笑容,輕撫著她蒼白的小臉。

  丁璟莎臉色慘白,雖然小妹一句話也沒說,但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的寶貝,她那無緣的小孩……她失去他了。

  身體好痛,心裏更痛,好似一顆大石頭壓在她的胸口,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了。

  「我打過夏先生的電話,但是電話不通,所以我在公司留了言,他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馬上過來看妳。」小妹對著丁璟莎說著。

  誠亞……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小孩,你會怪我嗎?會嗎?

  受到重大打擊的她,一下子忘了夏誠亞已經在飛機上,一個禮拜後才會回來。

  她整個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不斷的重複播放著,她已經失去她那未曾謀面的孩子了……

  

  昏睡了一天,當丁璟莎再度睜開眼睛時,混沌的神智漸漸清明起來,原本猶豫不定的思緒終于有了結果,她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王欣惠的出現讓她更加清楚,自己與夏誠亞是不可能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也因爲她遲遲不能下定決心,才讓她的小孩因此失去活下來的機會,她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如果她早早下定決心離開,她和小孩還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但她卻對夏誠亞抱持不該有的希望,才讓事情演變成這樣。

  她終于認清,生活並不單只是靠愛情兩個字就能過下去,如果夏誠亞不屬于她,那她就該早早放棄,給自己另一條路走。

  她渴望愛,指望這個男人就是夏誠亞,在愛與被愛中,攜手共度一生,但她現在知道,夏誠亞根本做不到。

  她露出苦笑,怎麽會弄到這步田地,她才真正了解她該做的事,才真正說服自己,他們兩人不會有未來。

  他說得很清楚,他不能娶她、不會娶她,但她卻仍癡心妄想留下,現在就是嘗到惡果的時候了……

  深深歎了口氣,她拿起身旁的皮包,拿出一張她以爲永遠也用不到的名片,等電話撥通之後,她絲毫沒讓自己有任何遲疑的機會。

  「李先生,我是『五十七巷』的丁璟莎,你不是想把店面頂下來嗎?」

  應千綠正巧推門進來,神色凝重的聽著丁璟莎把電話說完。

  「有必要走到這一步嗎?」應千綠倒了杯水給她。「這麽急迫的想要結束這一切,妳有什麽打算?」

  「就算我在逃避吧,我想到別的地方喘口氣,讓自己安靜一下。」丁璟莎扯出苦笑,接過水潤潤喉。

  「妳不讓他有個機會解釋,彌補……」應千綠對夏誠亞的印象不錯,不希望他們兩人因誤會而分開。

  「這不是解釋就能說得通的,我不想見他,是因爲怕自己又心軟,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所以我決定離開,讓一切回到原點。」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收不回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情,一心只想偎在他的懷中,這樣的她,不能再見到他,她無法讓自己清醒。

  「我到他公司找過他,他人正在國外,妳至少也給他一個機會見見妳,別這麽匆促。」應千綠不想見到兩人就這麽分手。

  「就是因爲他人在國外,我才必須利用這個機會,讓兩人斷得幹幹淨淨。」就算事已至此,她仍不敢肯定,自己對他是否真能做到毫不留戀,所以她更要早點離開。

  「璟莎……」應千綠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她揮手打斷。

  「別再試著勸我,我已經決定了,如果是朋友,就別再說了。」丁璟莎看著好友,眼神堅定。

  見到丁璟莎認真的神情,應千綠歎了口氣,默然同意她的決定。

  就沖著夏誠亞慷慨助人的份上,她會在暗地裏替他注意丁璟莎的動向,再決定最好的處理方法。

  

  而在遙遠的海洋另一端,夏誠亞心神不甯的在飯店裏來回踱著,手裏拿著行動電話,一次次的撥打丁璟莎的手機,但不是收不到訊號,就是沒有人接。

  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卻苦于人在國外,只記得她的行動電話號碼而無法取得聯絡。

  愈找不到她,他的心裏就愈覺得不踏實,像是有什麽事正在發生,他只能由著事情發展,而無法掌控。

  他隱約有種感覺,像是他就要失去她了……

 

  一個禮拜很快就過了,夏誠亞一下飛機,就直接沖到「五十七巷」前,卻見到門戶緊閉,門上貼個簡單的告示板,上面寫著「內部整修」四個字。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再次試著撥丁璟莎的電話,電話持續響著,卻沒有人接。

  他終于確定他一直不想相信的事--她存心不接他電話,而且開始躲著他。

  毫不遲疑地,他開著車子直接往丁璟莎家去,他一路超速,在最短的時間內到了丁璟莎的家門口。

  他直奔三樓按下門鈴,卻遲遲沒有人來開門,他看看時間,手表指著五點半,快到下班的時間了,他想起丁璟莎的室友,那個來募款的女孩--應千綠。

  如果丁璟莎不打算開門,那他就在這裏等,就算等不到丁璟莎開門,他也會讓應千綠開門讓他進去。

  背抵著牆,他拿出口袋裏的煙點燃,心煩氣躁的吞吐著。

  抽煙,他已經很久不曾這麽做了,卻在找不到她的這段時間裏抽上瘾了,每次找不到她的時候,就想利用抽煙來安定他的神經。

  有種莫名的恐慌占住他的心,他茫然而不知所措,不想去猜測她現在的心態,不敢去想她爲何要躲著自己,只怕結果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們分開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他不相信有什麽事能影響她的決定,畢竟在阿裏山的時候,他已經十分確定她願意留下來了。

  他頹然的揉了揉臉,這星期密集的會議及應酬將他的體力耗到極致,心神不甯的他雖然身體極爲疲憊,但在夜晚時卻遲遲無法入睡。在漫長的飛行裏,他也不停的想到她的身影,閉上眼也無法得到休息。

  煙霧在空中飄著,他無意識的吞吐,抽了一根又一根……

  「討厭,是誰在這裏抽煙啊……」一聲抱怨的女聲從電梯裏傳出來,夏誠亞馬上轉頭查看,沒有看到丁璟莎的人,不過也等到應千綠了。

  「是你!」應千綠驚訝的看著他,而後露出了然的表情。

  「進來吧,不過,把煙給熄了。」應千綠動手開門,還不忘叮咛他。

  夏誠亞沒有多說,將煙熄掉之後跟著她進門,一踏進門,他就迫不及待的直沖進屋內,想找出丁璟莎。

  「別找了,她搬走了,要不然你以爲我會讓你進來嗎?」應千綠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他急切的樣子。

  「她搬到哪裏去了?」夏誠亞停不動作,沒想到她會做得這麽絕,竟然趁他出國的時候,徹底的想從他的生活中離開。

  「我不知道。」應千綠聳肩。「她不相信我,認爲我一定會把她的住處泄露給你,所以連我都不知道她現在搬到哪裏去了。」

  「不可能!」夏誠亞急步來到應千綠面前,不相信她說的話。「妳騙我!」

  「我真的不知道。」應千綠一臉無奈。「不過她這幾天都會打電話給我,讓我知道她的情況。」

  「我打她的手機,她都不接電話……」夏誠亞喪氣的坐了下來。

  「那是可以理解的,她知道你的來電號碼,想躲你又怎麽會接你的電話?」應千綠搖搖頭,這次丁璟莎是真的鐵了心。

  「但是……但是爲什麽呢?」他傻了、怔了,不知道她爲何會做此決定。

  應千綠看著他一臉茫然,也只能歎口氣。

  「我曾經替你說話,想留下她,至少讓你們面對面說清楚,但在聽到她的解釋之後,我就沒那麽確定了。」應千綠起身,到廚房裏倒了杯水給他。

  夏誠亞接過水杯,無言的看著她。

  「璟莎說……你不會娶她?」應千綠很少懷疑丁璟莎說的話,只是這句話讓人震驚,她亟欲得到確認。

  夏誠亞看著應千綠,半晌之後才點頭。「我不能娶她。」

  「你不能娶她?!還是你不想娶她?」應千綠追問。

  從他焦急的態度看來,他對璟莎的感情不是假的,那份在乎的神情是裝不出來的,但是……又爲什麽會說出不能娶她這樣的話呢?

  「我有結婚的對象了。」夏誠亞知道這樣對丁璟莎不公平,但他以爲他已經得到她的體諒,卻沒想到她走得如此決絕。

  「是不是一個很時髦,趾高氣揚的漂亮女人?」應千綠問過小妹,知道那個女人是讓丁璟莎決定離開的重要因素。

  「欣惠去找過她?!」聰明的夏誠亞直接就聯想到這一點。

  「你口中的欣惠找到茶館裏來,翻桌翻椅,打了璟莎一巴掌,又推了她一把,你知道--」她頓了頓,揚眸看他。「你知道璟莎流産了嗎?」

  「什麽?」他的思緒完全停頓了,眸裏滿是驚訝。

  「璟莎……璟莎她……」流産了?!

  「她沒讓你知道她懷孕了?」從他驚訝的反應,應千綠馬上得知原因。

  夏誠亞緊握著手中的茶杯,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腦袋裏一片空白。

  他有個小孩……不!他「曾經」有個小孩,只不過流産了……

  失去小孩的訊息讓他心驚,但是他馬上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璟莎呢?她的身體還好嗎?流産很傷身體的,她沒好好休養,還忙著搬家躲我?」夏誠亞想到這一點,心裏就又氣又急。

  「這一點,就得問你了。」應千綠又歎氣。「連懷孕這麽大的事她都沒告訴你,我不知道你這個枕邊人是怎麽做的?你給了她什麽樣的壓力,讓她連這麽值得高興的事,都不敢讓你知道。」

  應千綠的話讓他啞口無言。

  的確,他從沒給過她任何安全感,甚至還直接的跟她說,他會娶另一個女人,這種情況下,她怎麽會讓他知道懷孕的事,也難怪前一陣子她的態度反複,患得患失……天啊,那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我必須找到她!」這是他腦海中唯一的訊息。

  「找到她之後呢?再告訴她你要娶另一個女人,要求她繼續無怨無悔的留在你身邊?」應千綠的揚高聲音,她無法接受他的想法與做法。

  夏誠亞雙拳緊握,赫然發現自己的自私。

  「你知道她爲什麽要走?就是因爲不想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如果你無法改變現狀,那就讓她離開吧,別再去打擾她!」應千綠說道。

  夏誠亞只是搖頭,他不能讓她就這麽走了。

  「她是個用情很深的女孩,她曾經說過,她在高中時暗戀著一個男孩,曾經在一次跷課時,在樹上跟他聊了一會兒,從此之後,就一直把那個男孩記在心上,直到遇見你,她才真正的忘了那個男孩,重新開始一段新感情,沒想到你還是負了她!」

  應千綠的話慢慢地滲入他的腦中,讓他回想起多年前,一個仲夏的午後,一個甜甜的笑臉,一雙勾人澄亮的眸子……

  「是她!」難怪他會覺得她似曾相識,他記得那雙眼睛!

  那一天,他們曾經在樹上聊過一會兒,讓他對她印象深刻,只不過她似乎是個乖孩子,在那一次跷課之後,就沒再出現過,就算他曾刻意到樹邊等她,她也沒再來過,久而久之,他也逐漸忘記她了……

  但是……她卻一直記得他,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她始終將他記在心上,甚至愛著他,而他卻像是個可惡的愛情騙子,無法給她一個明確、幸福的未來。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夏誠亞站起身,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她付出一切,無言的等待他這麽多年,該是他補償她的時候了。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5 19:4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