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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拐到一個妻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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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5:41 |倒序瀏覽
拐到一個妻子 作者:日光晴子

哇!好悍的姑娘呀!
動不動就刀劍相向,連句話也不讓人說完,
真是壞習慣!
而且眼睛都被毒瞎了,出手還能這般神准,
害得他一個不小心,差點就栽在她手裡了,
真是——悍哪!
不過,碰上他顏大少,算她倒楣嘍!
憑她功夫再好,也只是只三腳貓;
脾氣再悍,也只能任他逗了。
太好了,她引起他的玩心了,
也許可以留她三個月玩玩……
等她眼睛治好,要再玩她就沒那麼簡單了。
不料——
嗄?娶她?這……這是什麼情況?
他愛逗她玩是一回事,娶她又是另一回事啊!
況且,哪有人的妻子在新婚夜詛咒她夫婿早點死的呀,
真是不可愛!
可以想見,他的新婚生活將會……
熱鬧得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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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6:13
【第一章】

  南詔國的大理都城,長期漢化的結果,建築街道都仿照中原,就連漢語在那兒也都 能通行,只是熙來攘往的人群,依舊穿著屬於自己民族的服飾。那藍白紅綠的鮮明顏色 ,強調著這裡是西南邊睡的一隅。
  遠方直插天際的蒼山頂上積著白雪,初秋干涼的空氣中還有些夏意,當徐和的微風 吹過,尤其舒適清涼。
  然而,駱沁雪根本無心於感覺周遭的一切。她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這些日子她一 路打探消息尋訪名醫,一心只想醫好眼睛,其它的事都不再重要。
  前陣子她終於打聽到那位名震江湖的滇北神醫,隱居在大理北方的山裡,這終於給 了她一線希望,說不定那位神醫能醫治她的眼睛。
  此刻,她一臉疲倦,只想找個地方投宿,明天一早再繼續往北而行。
  耳際傳來杯碗碰撞聲,愉悅的人聲談笑,駱沁雪意識到她正走到一家客棧前,她跨 足走進,站定等著伙計來招呼。
  「姑娘要什麼?」
  「一間乾淨的客房,待會送一碗面到我房裡。」
  「一間房,一碗面,沒問題。」伙計高聲吆喝,轉頭對她說:「姑娘,請跟我來。 」
  伙計走了兩步,回頭髮現駱沁雪手上握著一支竹杖,「篤篤」地敲著地板聽音辨路 前行,不禁訝異地半張著嘴。
  「伙計,怎不帶路了?」駱沁雪微蹙起眉。
  伙計摸著後腦勺恍然醒覺:「哦,好的,請跟我走。」
  「唉!真可惜!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竟然是個瞎子。」
  客席之間突然冒出幾句話,充滿惋惜之意,正好說出了伙計和許多人心裡的話。
  瞬間,駱沁雪輕移幾步,就來到說話的人眼前,劈頭竹杖就往那人身上打去;她身 手迅捷,大家都沒料到,那人當然也反應不及,連挨了好幾棍,哀叫幾聲摔倒在地,便 痛得昏死過去。
  「怎麼打人啊?」
  周圍有人驚惶耳語,都不敢大聲發出異議,怕下一個挨揍的就是自己。
  而駱沁雪早已收了竹杖,回到原來的位置,她臉上的神情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 般。
  「姑娘出手也太無情了吧?」一個身影突然擋在駱沁雪身前。
  「讓開!」駱沁雪輕哼一聲。
  顏宸眼神恣意地打量她,適才她一進門,他的眼睛就無法移開地直盯著她瞧。
  這個姑娘體態婀娜,小巧的瓜子臉,紅唇瀲灩,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炯亮卻無神,他 心裡不禁直歎可惜。不過她既然雙眼失明,不正也讓他有機可乘嗎?
  「沒錯,你本來就是個瞎子,人長得也的確漂亮,人家又沒說錯話,你莫名其妙就 出手打人,太過分了吧?」
  顏宸邪笑出口,說得一副像是打抱不平,但語氣輕佻。
  駱沁雪不高興地蹩起眉,竹杖向前一戳,下手狠辣,直攻顏宸的喉心要害。
  顏宸趕忙身子一偏,竹枝還是戳入了他的肩窩,聽見「喀啦」一聲,想是肩骨碎裂 了。顏宸痛得臉色慘白,只是他這人一向好面子,努力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少主!」一名手下趕緊攙扶住顏宸,挺身擋在他和駱沁雪之間。
  「膿包!」駱沁雪冷哼一聲,不以為意地跨過他。
  顏宸的父親顏齋心是大理州府的總兵大人,行事公正嚴明,頗受地方上的尊敬愛戴 ,周圍的人也對顏宸十分恭敬客氣,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來著?
  顏宸惱羞成怒,逞強地甩開手下的攙扶,怒斥:「我沒事,你們都一起上!把這個 惡婆娘給我拿下!」
  聽見少主下令,手下們拔出兵刃一擁而上,眼看就要和駱沁雪動起手來。
  掌櫃緊張地沖了出來,乞求地望向顏宸:「哎呀,顏二少,你們別在這裡打吧,我 這小店可禁不得你們這麼打呀……」
  顏宸想起今天是父親的五十大壽,絕不能惹禍,如果日後店家一狀告到他爹那裡, 那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但他哪裡嚥得下這口氣?他可是堂堂總兵大人的兒子,竟給一個姑娘家一招就打得 無法招架,還被罵「膿包」!想到這,他更是一肚子火,平時除了他父親生氣時會罵他 膿包之外,外頭還有誰敢這樣罵他?
  「好,你有本事,就跟我們出去打,別殃及無辜的人!」
  其實哪還有什麼無辜的人,沒等他們打起來,所有客人早就慌張結了帳,紛紛逃命 去了。
  顏宸奮力挺起胸膛,帶著手下退出店外。
  「到哪都一樣!」駱沁雪輕笑一聲,旋身踏出店外。
  原本她也不想惹事,但這人竟敢對她輕佻,不殺了他怎能消她心頭之氣?而且自從 她不謹遭人下毒而致雙眼失明的這兒個月來,她胸口就積了有滿懷的怒氣無處發,現在 有人自願當她出氣筒,那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駱沁雪和這群人交手之後,不過幾招,她便在心理暗叫不妙,這些人井不像 那人一樣是個三腳貓,她太過輕敵了!
  不久,駱沁雪手中竹杖和長劍都被震飛而去,就見二把劍交叉橫在她頸前,威脅著 她不可動彈。
  「怎麼樣?看你還能兇惡到幾時!」顏宸湊近駱沁雪臉前,得意地笑起來,幾乎忘 了肩骨劇烈的疼痛。
  駱沁雪被箝制住,動彈不得,口氣依然強硬:「哼!要殺就殺,干嘛那麼多廢話! 」
  「不得對二少主無禮!」顏宸的手下聞言喝道,更把劍欺近駱沁雪頸項。
  「別殺她!」顏宸趕緊出言阻止。
  他見過不少美女,但駱沁雪的美卻又冷又特別,彷彿有一種勾魂攝魄的氣勢。他深 吸一口氣,心想,要是一劍殺了她,那多可惜!
  「二少主,那該如何處置她?」手下恭敬地問。
  顏宸想了一下。該把她藏在哪裡呢?!嗯……除了帶回家,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
  「把她帶回總兵府吧。」
  「是。」手下躬身遵令,押著駱沁雪跟在顏宸身後。
  顏宸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這樣以刀劍押著個姑娘回總兵府,似乎太醒目了……忽然 心生一計,他露出詭邪的微笑。
  「等一下。」』他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回身告訴押解的人:「把她的嘴撐開。」
  手下聞言便緊壓著駱沁雪下顎兩旁,逼迫她張開嘴;駱沁雪極力掙扎著,無奈還有 一把劍就橫在她頸下,驀然感覺到藥粉已倒進了她喉中。
  下額一被松開,駱沁雪就拚命想將喉中的藥粉咳出來。
  「別讓她吐出來!」顏宸急聲命令。
  一名手下立刻出手緊接住駱沁雪的嘴。其實這是多此一舉了,因為大部分的藥粉早 已吞人駱沁雪腹中。
  「卑鄙的東西!你給我吃了什麼?」駱沁雪厲聲問。
  顏宸微笑地揚起眉:「干嘛罵人!我也是為了你好呀,這樣被刀劍押著多難看!」
  「你——」駱沁雪又急又怒。
  不用問,其實駱沁雪心裡也明白了,他給她吃的是蒙汗藥,因為她已漸漸感到手腳 發軟、頭暈眩起來,慢慢失去了神智……*************
  回到總兵府,顏宸從大門外瞄了一眼,看見大廳擠滿了賓客,想必壽宴即將開始了 。他於是要手下都先行離去,只留一名手下小路攙扶著已經人事不知的駱沁雪。
  顏宸要小路跟著他,他躡手躡腳地繞道側門,從後花園進去。
  「今晚就先讓她待在你房裡吧。」顏宸小聲地指示說。
  「不把犯人帶進大牢嗎?」小路疑惑地問。
  小路雖是顏府的下人,但卻是從小陪著顏家兄弟一起玩耍、一起練功長大的。因為 個性沉穩忠誠,顏齋心十分看重他,所以才要他跟在顏宸身邊,如果行事鹵莽的顏宸闖 了禍,也好有個人照應。
  「誰說她是犯人了?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她是你遠房的表妹。」
  「我沒有遠房表妹呀!」小路為難地皺眉。他從小就是個孤兒,哪裡會有什麼親戚 ?
  「哎呀,笨哪!你沒說過謊嗎?」顏宸蹙眉瞪了他一眼,想一想又不放心地回頭提 醒他:「小路,你千萬別多嘴跟我爹提這件事!」
  「什麼事別跟爹提?」忽然一個嬌俏的嗓音問著。
  「啊!」
  顏宸被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人影嚇了一大跳,一顆心都快蹦出了胸口。
  「可心?你怎麼跑到這裡來?」
  寧可心是顏宸的新婚妻子。
  「我才要問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呢!壽宴就快開始了,大家到處找不到你,娘都要 急壞了!」寧可心嘟著紅唇,蹙眉盯著他。
  「知道了,我這不是就要過去了嗎?」顏宸不耐地說,恨不得快點把她打發走。
  見他不耐的樣子,寧可心更加忍不住數落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只會這麼說 ,成天在外頭鬼混,也不曉得你在搞什麼鬼!」
  「哎,真會嘮叨!」顏宸小聲嘟嚷。
  「你說什麼?」
  「沒有。」顏宸趕緊說,唇邊咧著個討好的笑。
  寧可心和顏宸新婚才兩個多月,兩個人年紀都輕,說是成婚,更像是辦家家酒似的 ,成天像小孩子一樣吵吵鬧鬧。
  顏宸是顏齋心的麼兒,自小受母親寵溺,本性不壞,但行事總是莽撞,又成天愛往 外頭跑,顏夫人於是心想他若早些成了親,也許就能安定下來了吧,所以便成就了這門 親事。
  顏宸本來也想成了親,他就是大人了,他娘就不會成天管他,對他叨念個不停,但 沒想到的是這寧可心結婚前看起來是可愛天真,婚後卻比他娘還囉嗦,什麼事都要管, 還管得比他娘還嚴,害他真是悔不當初!
  他身上之所以會隨時準備著蒙汗藥,就是要給寧可心夜裡吃的;她睡得沉,他才有 機會偷跑出去玩。
  「那就好。」寧可心滿意地點點頭,發現一旁的小路攙著一個姑娘。「咦?小路, 這姑娘是誰啊』!」
  「少夫人。」小路恭敬地行禮。
  「她是你的朋友?她生病了嗎?」
  「不,是二少主……」
  小路見到顏宸在寧可心身後不斷對他使眼色,於是住了嘴。
  寧可心知道顏宸在她身後搞鬼,霍然轉身質問:「她是誰?」
  「她是……」顏宸嚇了一跳。寧可心兇巴巴地瞪著他,更讓他支吾地說不出話,於 是轉頭說:「小路,你來說!」
  「她是……哦,我的遠房表妹。」小路想起之前顏宸的交代。
  「對對對,是小路的表妹啦!」顏宸趕忙附和著。
  「是嗎?」
  寧可心審視著小路。小路根本不會說謊,被她一盯著看,馬上就心虛地撇開視線, 胡亂點著頭。
  「胡說!小路從小就是個孤兒,連父母親是誰都不知道,哪還有什麼表妹!」寧可 心雙手叉腰,輪流瞪著他們倆,一副審問的語氣。「小路,你老實說,她到底是誰?」
  「她是……這個……呃,我們今天在街上遇見她,她是少主……」
  小路低著頭,期期艾艾地不知該不該說實話,但一抬頭看見顏宸正兇狠地瞪著他, 他驚慌得又馬上閉了嘴。
  寧可心聽小路話才起個頭就煞住,轉頭又看見顏宸對小路擠用瞪眼的,她隨即氣得 跺腳。
  「顏宸!你又做了什麼好事?該死!你竟敢在外而給我沾花惹草!」
  寧可心見那女子輕合著眼,容貌秀美得脫俗,她心裡更火,一拳就揮在顏宸受傷的 肩上,就見他痛得撫肩哇哇大叫。
  「少夫人別動手呀—一少主肩骨受傷了!」小路要出言阻止已然來不及。
  寧可心這才發現顏宸肩上裹著布條,見他痛得臉色蒼白,不像是作假,她焦急地柔 聲探問:「你受傷了?怎麼搞的?傷得嚴不嚴重?」
  「別人傷我是傷得不嚴重,但我快被你揍死了啦!」顏宸直起身子,埋怨地斜睨她 。
  寧可心輕撫他的肩頭,甜甜地笑起來。「才揮你一拳而已,哪可能揍死你呀。」
  「成天就會對我動手動腳的!」
  「誰教你老是在外面拈花惹草!」
  「你胡說什麼?我哪有拈花惹草?」顏宸一副受了冤枉般的直反駁。
  「那她是誰?」
  「小路說的少主又不是我,是大哥啦!顏宸情急生智,把事情全推到大哥顏崴身上 。
  「她是大哥的朋友,我們今天在街上遇到她,她生了病,想投靠大哥,看大哥能不 能幫她。
  寧可心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思索著他話的真假。
  「是嗎?她不是你在外面拐騙回來的女人?」
  「不信你問小路!」
  寧可心狐疑地望向小路,小路看了一眼顏宸,趕緊點了點頭。
  「嗯,她是大少主的朋友。」
  「以前大哥不是曾經去游歷了江湖嗎?她就是那時候認識大哥的。」顏哀愈說愈順 口了:「你瞧她這身裝束,根本不是一般尋常人家的姑娘,一看也知道是個俠女.也只 有大哥才會結交這樣特別的朋友,我哪有可能呀!」
  顏定拿出從小哄騙顏夫人的功夫來哄騙妻子。說謊不用打草稿,連他自己都快相信 這些謊話了!
  「哇!她是個俠女呀?」寧可心望著昏睡不醒的駱沁雪,不禁露出敬佩的眼神。「 那她一定是遭別人陷害了!」
  「呃……大概吧。」
  「是曖,我還以為大哥除了歌妓舞女,對其他正經女人都沒興趣呢!」
  「你一個女人家胡說什麼?」顏哀瞪著她。
  寧可心也覺得自己失言了,吐了吐舌頭。「那你們是要先把她送到大哥房裡嘍,大 哥知不知道?」
  「我一回來就被你纏著盤問,哪有機會告訴他?」顏宸埋怨地覷她一眼。
  「那還等什麼?小路,你快送她去,我們快到大廳告訴大哥去!」話還沒說完,寧 可心就興奮地拉著顏宸直往大廳去。
  顏宸回頭見到小路還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無奈地說:「先把她送到大哥屋裡。」
  「是的,二少主。」小路點頭領命。
  ************
  在顏齋心的壽宴上,顏崴等父親祭過祖先。聽父親說完一番致謝賓客的謙辭後,就 趁大夥兒不注意時悄悄回到房間。
  壽宴開始前顏展和寧可心匆匆走進來,寧可心神秘兮兮地對他說他屋裡有個朋友在 等他;顏宸在旁邊則一臉尷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不知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決定回來看個究竟。
  顏崴推開房門,房裡安靜無聲,望著床上,赫然發現那裡正躺著一名女子。
  這一定就是寧可心所說的「他的朋友」吧!他心裡想。
  他坐在床緣,透過燭火微弱的光線,望著她緊閉的雙眼。這個女人似乎已沉睡許久 。
  顏崴凝視著她,發現她五官長得十分細緻,兩排黑長的睫毛濃密地緊覆著,微挺的 鼻樑配上瀲灩的紅唇……雖然她的雙眼是閉上的,顏崴能想像她眼睛一定十分美麗。
  她美得令人屏息……不過,很可惜的,她絕不可能是他的朋友。
  因為他根本沒見過她。
  「喂!姑娘!」
  顏崴試著叫她,輕拍她的頰,但她一動也不動的,顏崴覺得不太對勁,把手指探到 她鼻下。
  還有鼻息……看來她大概是中了什麼迷藥吧。顏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 ,忍不住又回頭望她一眼。
  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跑來總兵府?寧可心又為什麼說她是他的朋友?
  顏崴有一肚子疑問,想到大廳向寧可心和顏宸問個清楚,但他對那種場合實在沒興 趣。雖說是父親的壽宴,不過要陪著一大夥人吃喝聊天,他想著就覺得累。
  尤其顏夫人一定又會拉著他到處跟人介紹。其實,顏夫人並不是他的生母,他的親 生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得了急病過世了,顏夫人是他父親的繼室,在顏宸成婚以後, 她就彷彿覺得虧欠他似的,四處打聽適合的對象,急著幫他撮合。
  既然這次能輕松從宴會見脫身,他當然不會傻得再跑回去,他一人待在自己屋裡至 少還能圖個清靜。
  僕役侍婢都在外頭忙,他於是決定自己到廚房裡找東西吃。
  廚房裡忙得雞飛狗跳,僕役們見到他也不驚怪,因為每回府裡宴客.大少主都會偷 溜到後面廚房找吃的。他脾氣怪,但全無大少主的架子,一個侍婢一見到他,便主動替 他挑了他喜歡的酒食,先端到他屋子裡去。
  顏崴走出廚房後,腳步閒散地繞過後花園,遠遠地就見到顏宸在他屋外探頭探腦的 。
  「你在干什麼?」
  顏宸回頭一見到是他,劈頭就抓著他焦急地說:「大哥,那姑娘是我的,你千萬別 動她!」
  原來那名女子是顏宸的女人……顏崴心裡莫名泛過些許遺憾的感覺。
  太誇張了!不過是個昏睡的女人,雖然美得讓人驚歎,但他們沒說過話,甚至不算 見過面,他為什麼要覺得遺憾?
  顏崴詫笑地挑起濃眉:「你又在搞什麼鬼?你的女人干嘛放我床上?」
  「唉!都怪我那個兇婆娘,我搞不定她。」顏宸重重歎了一口氣。
  「那你就別把女人帶回來呀。」
  「她更難搞定!」顏宸氣弱地小聲說:「我根本打不過她。」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顏宸懊惱地搔著頭說:「她長得那麼美,當時我只是捨不得放她 走,想說帶回家裡來,就算多看她幾眼也好……」
  「你打不過她,還敢把她帶回家,我真是服了你了!」顏崴笑著輕拍他的肩頭,發 現他另一邊的肩上裡著傷,挑眉問:「那傷就是她弄的?」
  顏宸低下頭,尷尬地歎口氣:「大哥,我真後悔小時候沒跟你一樣好好練功,唉! 我哪知道長大以後會遇到武功高強的大美女!」
  顏崴啼笑皆非地望著他這個唯一的弟弟O顏宸雖然已經年過二十了,但個性卻好像 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做事總是瞻前不顧後,隨性得很。
  「現在你要把她帶回你房裡?」
  「怎麼可能?」顏宸瞪大眼驚喊。「寧可心那個母老虎鐵定會把我撕成八塊!」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算了,我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了。」顏宸喪氣地搖著頭。「我剛才還要你別碰她 呢。她這麼美,還真難讓我死心……」
  「過兩天你就會忘了的。」顏崴笑著安慰他。
  「這樣吧!我就把她送給你,隨便你怎麼處置都可以。」顏宸一派大方地對大哥笑 著說。
  「送給我?」顏崴皺起眉。明明是個麻煩,竟然還說要送給他?
  「是啊,如果你能把她留在府裡幾天,那我還有機會多看她幾眼呢。」顏宸期待地 望著他。
  「你真是沒救了!」顏崴哭笑不得地搖頭,他抬手推開門,笑看著顏宸:「那你現 在要不要進房裡去看看她?」
  「好啊——」
  「咦?顏宸,你在這裡做什麼?」
  顏宸才剛要跨步進門,就聽見寧可心的聲音,才跨出去的腳又收回來,在心裡直歎 倒霉。
  「你不是說傷疼得厲害,吵著要回房休息的嗎?」寧可心睜著大眼睛上下覷著他。
  「噢!你怎麼老是陰魂不散呢?」
  顏宸頭痛地瞥她一眼。怎麼他走到哪,這女人就跟到哪?
  「哼,我不跟你吵。」寧可心對他翻個白眼,轉頭笑盈盈地問顏崴:「大哥,你的 朋友怎麼樣了?她醒了嗎?」
  「應該還沒吧。」
  「『她是不是中了壞人的迷藥啦?」寧可心天真地問,她腦中充滿了對俠女的幻想 和崇敬。
  「也許吧。」顏崴特別瞥了顏宸一眼,在心裡拚命忍住笑。
  「要不要把她移到客房?我現在可以叫人去準備。」說著寧可心轉身就要走。
  「啊?不用了!」顏宸趕緊拉住她。
  「為什麼不用?」見顏宸一臉緊張的神情,寧可心不禁納悶地盯著他。
  「這要是給爹知道就慘了。」顏宸著急地脫口而出。
  這道理還不簡單,假如讓那女子住進了客房,那他娘就會知道了;娘知道了,那爹 也一定會知道。如果爹派人去查,那他今日的所作所為不就全穿幫了?
  「為什麼?」
  面對寧可心的質疑,顏宸一時想不出如何回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幸好顏崴及時代他回答:「爹一向不喜歡江湖中人,他知道我留江湖朋友住在府中 ,一定會生氣的。」
  「也對喔,我差點忘了。」寧可心一副恍悟的模樣。
  「好了,我們快回去吧,別打擾大哥休息了。」顏宸趕緊拉著寧可心離開,深怕她 會再生事端。
  顏崴望著他們兩人的背影,不禁搖頭無奈地笑了起來。
  ******************
  顏崴在屋中前廳慢慢吃著酒菜,順便等那女子醒來。餐畢回到房中,他將桌上蠟燭 移到床邊,竟見那女子依然沉睡不醒。
  看來不是顏宸藥下得過重,就是這女人太久沒有好好睡覺了。
  他自嘲地挑起單邊嘴角笑,一個美麗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他卻什麼事都不能做, 甚至連想都不該想!
  她可不是酒樓裡的那些歌妓,事後她如果對他呼天搶地、哭著要他負責,他可受不 了!況且她還不省人事,一個毫無反應的女人,就算再漂亮,他也沒興趣。
  然而,盯著她沉睡的容顏,竟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彷彿中了魔咒一般,就這麼 呆呆地盯了她半晌。
  也許曾經見過她?也許前幾年他游歷江湖時曾遇見過她?也許只是匆匆一面,印象 不深?也許……顏崴濃眉微蹙,煞住腦中的思緒。
  唉唉唉,他是怎麼搞的?明明就是不認識的人,腦子竟胡亂想像起來!
  等她醒過來就打發她走吧。因為不論她是誰、從哪裡來,鐵定都會是個大麻煩!
  主意既定,天色又不早,顏崴決定先睡下,一切等她醒來再說。
  不過他該睡哪?
  他瞪著已經被那女子占去一半的大床,這才發現自己面臨比剛才更妙的景況——和 一名美麗絕倫的女子同床,但除了睡覺以外,他什麼事都不能做!
  看來今晚他只好委屈自己了。
  歎了一口氣,他和衣躺下,盡量忽略身邊還躺著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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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6:42
【第二章】

  半夜,駱沁雪忽然醒了過來。她雙目失明,就算睜開眼睛她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只 是感覺自己被一個人緊緊摟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那人不僅一只手大膽地橫放在她的胸部下方,腿還半跨在她身上;她伸手一摸,竟 摸到一張粗獷、稜角分明的臉!她怒不可遏,猛力推開那個人——然而,那個人不僅沒 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她聞到他身上男子特有的氣息,緊皺起眉頭,不 禁賺惡到極點。
  為什麼她會身陷這樣一個困境?被這個無恥的男子緊緊抱著,她不會被怎麼樣了吧 ?盛怒中,她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她開始搜尋著昏迷前的記憶……她記得……她和一群無聊的傢伙打鬥起來,對方人 多勢眾,她一再力拼,雖然傷了他們幾個人,但最後還是寡不敵眾,被他們給逮住,然 後……他們強迫她吃了蒙汗藥之後,她就不省人事……再醒過來,沒想到已經在這裡… …駱沁雪愈想愈慌亂,那個男子突然一個翻身俯臥,胸膛壓著她,她更加動彈不得。
  其實,駱沁雪大可尖叫吵醒顏崴,然而從小的生長環境訓練她,遇敵人只有冷靜以 對、全力反擊,叫嚷或低聲下氣求饒都是無用的。
  她只有右手被他身子壓住,左手還可以動,於是她伸手四處摸索,希望能找到武器 攻擊。
  終於在床邊矮櫃上摸到一把匕首,抖開刀鞘,她冷哼一聲,便急刺向那人的背後— —感到一陣刺痛,顏崴悶哼一聲,所幸他在睡夢中依然有防御的本事,他反射性地翻身 躲開,刀刃雖劃破肌膚,但沒有深人肌骨。
  駱沁雪不再被他壓著,整個人靈活地坐起身,聽見他呼吸的聲音,馬上以匕首以擊 他,右手還狠狠要給他一拳。
  顏崴眼前只感到銀光一閃,直覺地避開它,胸前卻挨了她一拳;他悶哼一聲,這才 痛得有些清醒,隨即又是「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他呆了半晌,透過從窗扉射入昏暗的月光,望著眼前美麗而衣衫不整的女人。她拿 著匕首,較好的臉龐透著濃重的殺意。
  這畫面彷彿只是夢境,不過她接連不斷的攻擊,卻再真實也不過了。
  昨夜他等了半天,她就是不醒,偏偏要在半夜裡醒過來,然後又二話不說地就跟他 拚命了。
  顏崴還是輕松奪下她手中的匕首,濃眉微挑斜脫著她:「顏宸說得沒錯,你還真的 是很難搞定!」
  匕首被奪,駱沁雪更加氣盛,赤手空拳地就又和他打鬥起來。
  「你還沒打夠啊?」閃過她幾拳,顏崴詫笑著。
  刺他一刀、揍他一拳,再打他一巴掌,她還嫌不夠,不甘願就此罷手?
  但一看她身手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剛才是他沒有防備才會挨打,現在雖然她是 全力攻擊,招招狠辣直取他性命,他不得不認真拆招,這也才發現她招數豐富、變化無 窮,但卻非高手。
  果然,駱沁雪眼睛瞧不見,漸漸就落了下風;顏崴卻愈打愈輕松,到後來倒有點邊 打邊逗她的意思。
  「我已經好心把床分一半給你睡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要你死!」她冷冷說道。
  她冷酷的聲音和臉上的殺意不禁使顏崴嚇了一跳。這麼認真?半晌,他笑了笑,又 恢復慣有和女人打情罵俏的本事。
  「同床一晚,你就愛我愛到極點,非殺死我不可嗎?」
  駱沁雪冷哼一聲。
  「你這只豬!殺了你也難消我的怒氣,我要挖出你的雙眼、割掉你的四肢,將你千 刀萬剮。在你傷口撒鹽,讓你活活痛死才甘心!」
  他笑著說:「好狠啊!請問還有沒有更狠一點的?」
  她忿而揮掌向他,他還是從容不迫地擋下。
  「這樣就生氣啦?」他眼底帶笑望著她怒不可遏的樣子。
  這時,他仔細一看,才發覺她雙眼雖然美麗卻顯得無神,他不禁感到疑惑。難道她 是個瞎子?
  怪不得她出手狠辣,但覺得她反應似乎總慢了一步,現在仔細一瞧,她更是破綻大 出,顏崴捉住她揮來的右手,凝視著她,不可思議地說:「你真的是瞎子?」
  她右手甩不開他的鉗制,左手依然不肯放棄攻擊的機會,顏崴又輕松握住她的左手 ,語氣嘲笑地說:「姑娘,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在床上這般打來打去,很好笑嗎?這種氣 氛實在比較適合做別的事。」
  她雙頰驀地羞紅,更加氣急敗壞。
  「你無恥到極點!」
  他不以為意,反而好奇地問:「你天生雙眼失明,到底是怎麼練功的?一定學得很 辛苦吧?」
  「誰跟你說我天生雙眼失明?你這個白癡!」她怒罵他。
  「不是天生?」
  顏崴納悶地想,顏宸不至於卑鄙到把她的眼睛弄瞎,那一定是她在被顏宸抓來之前 就已經遭人毒手了。
  她忿恨掙扎,喊道:「你還不放開我!」
  他露出微笑,瞅著她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
  「要求饒,態度不能這麼兇吧?」
  「我在命令,不是求你!」
  「你落在我手裡,憑什麼命令?」他不禁感到好笑。望著她臉上冷酷的表情,又說 :「如果你好聲好氣地求我,我也許可以考慮放開你。」
  「你作夢!」她咬牙切齒地罵道。「要我求你,我乾脆直接下地獄算了!」
  他突地點了她身上的穴道,見她無法動彈之後,顏崴才放開她,然後語氣輕松地說 :「一直抓著你,我手都酸了,現在天還沒亮,我沒有閒工夫陪你打打罵罵的。我先睡 啦。」他說完,隨即瀟灑地躺了下來。
  駱沁雪氣得全身發抖:「你——哼!現在我落在你手裡算我倒霉,今後只要我還有 存活的一天,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很好,你很有志氣。」他一副取笑的口吻說。
  她不理會他的取笑,冷硬地繼續說:「你廢話實在太多了,在殺了你之前,我一定 要先割掉你的舌頭!所以,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碰我!」
  顏就眼底露出感興趣的目光,凝視著她。
  聽顏震說她難搞,果然她真的又嗆又辣,惹得他興起了征服她的強烈欲望。昨夜他 原本打算,等她醒來就送她走,現在他倒有些捨不得了。
  他坐起身,揶揄地說:「我沒有碰過你,要我怎麼「最好不要再碰你』?」
  「真的?」
  駱沁雪有些懷疑,不過她身上衣物完好,只是剛才被他壓著又和他打鬥,才弄得凌 亂不整……也許他說的是實話?
  「我對睡得像死豬的女人沒興趣。」他笑著湊近她的臉。「怎麼?看你的表情好像 很失望?」
  她咬牙冷聲說:「失望個頭!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否則我會剁掉你的雙手,順便把 你也閹了,統統丟去餵狗!」
  他輕笑出聲:「你的威脅有點嚇人,可見想像力不錯。你可以再說點更暴力的,我 要是真的嚇壞了.也許會考慮解開你身上的穴道。」
  「你簡直比豬還笨!」駱沁雪知道再威脅也沒有用,卻還是忍不住低罵他一句。
  「還有呢?」
  知道罵他,他反而更玩世不恭,這次,她不再理會他,只是一聲也不吭。
  見她安靜下來,顏崴好奇地問:「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瞎的?」
  「關你什麼事?」
  「如果你說出來,我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駱沁雪冷哼一聲:「你當我是傻子?我們非親非故,你干嘛要幫我?」就連從小把 她養大的義父,為了自己活命,都可以毫不考慮地犧牲她了,更何況是素昧平生的他?
  「所以我才說這是有條件的呀!」
  「什麼條件?」她一臉防備的表情。
  「嗯……這樣吧,你和我同住在一起三個月,我就幫你。」他考慮了會,才說出條 件。
  「你下地獄去吧!」她怒罵道。
  顏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穴道過幾個時辰會自動解開,到時你可以自行離開,我絕不會攔你,不過……」 他故弄玄虛地停頓住。
  駱沁雪沒好氣地問:「不過什麼?」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你干嘛明知故問!我怎麼會知道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大理州總兵府。這宅院裡有不下十個武功比你還高強的護衛,一旦你被他們擒獲 ,擅闖總兵府的罪名你是逃不過的。先告訴你,大牢裡可沒有我這張舒服的大床哦!」
  「誰稀罕你的臭床!我寧死也不要待在這裡!」
  「那隨便你嘍!你慢慢考慮,我先睡了。」說完,立刻閉上眼睛。
  靜下來之後,駱沁雪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在街上把她抓來的人已經武藝不低了, 這府邸裡不知還有多少的高手,而她雙眼失明,一旦遇到強敵,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如果答應他,也許雙眼真的有復原的一天。她暗想,下一秒卻斥責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
  「這個傢伙的話,你怎麼能信?」她自語。
  然而,不相信他,她還不是一樣任他宰割?駱沁雪內心強烈掙扎起來。最後她終於 不甘願地說:「喂,你睡著了沒?」
  他睜開眼睛,望著她一副準備要豁出去的樣子,忍不住微笑起來。
  「想清楚了?」
  「和你住在一起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問。
  「當然就是像現在一樣,同床嘍!」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
  「要逼我當你的女人,我寧願死!」她一臉絕決地說。
  「放心,我對強暴女人沒興趣。你不願意,我絕不會強迫你;不過,要是你心甘情 願,那又是另當別論了。」說到這,他頗感興味地笑覷她:「你反應這麼強烈,該不是 害怕有一天對我動了真情吧?』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她笑哼一聲,咬牙道:「哈 !要我愛上你這個無恥淫徒,除非江水逆流、天地倒轉!」
  聽她罵他,顏崴仍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那好,我也擔心你哪天愛上了我,纏著要我娶你呢。」
  「這一點你的豬腦袋根本不用擔心!」駱沁雪孤傲地揚高下巴。心念一轉,她忽然 想到:「要是三個月之後,我眼睛沒有復原呢?」
  他坐起身,仔細察看她的雙眼,她的黑眸雖然無神卻十分明亮,沒有外傷的跡象, 想必是中了劇毒,得找到解藥才能醫治。不禁問她:「到底是誰弄瞎你的眼睛?你說出 來,我才能想辦法幫你找到解藥。」
  想起眼瞎的經過,駱沁雪臉色變得黯然,她撇開臉,完全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
  「不想說就算了。」他望著她沉默不語的模樣,露出十分體諒的表情。然後他想了 一下又說:「還有一個辦法,你聽過滇北神醫秦一封嗎?我和他有些交情,他醫術精湛 ,也許他能找到醫治你眼睛的解藥。」
  他說的神醫秦一封不正是她這半年來苦心尋找的人?駱沁雪聽顏崴這麼說,內心不 禁燃起一絲希望。
  然而先決條件,她必須和他同住在一起三個月。三個月,咬著牙一晃眼也就過了。
  望著她一副痛下決心的表情,他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取笑她說:「看你一臉痛苦的 表情,怎麼樣?考慮完了沒有,需不需要再給你多點時間考慮?」
  「和你這種笨豬型的男人一起住,我當然要多加考慮。」她不屑地諷罵他。
  他笑了笑。
  「那你再多想想好了,想好了就通知我一聲。」
  說完,他又輕松地躺下來,正要閉上雙眼,隨即聽到她沒好氣地說:「好,我答應 你。」
  「不會太勉強嗎?」他逗她說。
  「你少廢話,小心我反悔以後,割下你的舌頭!」
  他忽然解開她身上的穴道,將匕首交到她手上,瀟灑地說:「有本事你就割吧!」
  她猛然舉刀要殺他,然而不出三兩下又輕易地被他制伏。
  「別費事了,就算你沒有失明也不會是我的對手的。」他將奪過來的匕首隨手丟在 地上。
  駱沁雪沮喪地不理會他,躺下來翻身背對著他。
  她這樣等於是默認服輸了。顏崴躺在她身後。故意將手橫放在她胸部下方,身體親 密地靠著她的背。
  她忍不住掙扎起來,抗議說:「這樣我睡不著。」
  他輕聲說:「不久你就會慢慢習慣的。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隔了一會兒,她沒有回答,顏崴故意說:「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只好叫你『我的 女人』嘍!」
  「你敢!」
  「是你自己不肯說出名字的,可怪不得我。」
  「駱沁雪。」她沒好氣地說。
  他也對她說了自己的名字,後來又好奇地問:「你父母為你取名為『沁雪』這個名 字,是因為你在深冬時節出生的?」
  從她有記憶以來就不曾見過親生父母,她早已習於壓抑內心孤單飄零的感覺,她冷 冷地說;
  「不知道。」
  她不想說,顏崴也沒有迫問下去,他只是撥開她頸後的髮絲,突然將唇貼在她頸側 的肌膚上。
  她身體整個緊繃起來。
  他不顧她的反應,手還有意無意地隔著衣物輕撫她的腰側,然後手掌乾脆就貼放在 她胸部上。
  難道真的要忍受這只豬三個月肆無忌憚的碰觸嗎?今晚就已無法忍受,更何況是三 個月……她猛然翻身,要揍他一拳。
  他突地握住她的手腕,俯身半壓著她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後悔嗎?她當然是!但她已經沒有選擇了…駱沁雪臉上閃過一絲惶惑的神情,顏崴 看了有些不忍,但隨即她的臉色又回復了原來的冷傲。
  她傲然地撇開臉,語氣強硬地說:「既然做了決定,我就不會後悔,但是三個月之 後,我說什麼也要殺了你!」
  他嘴角露出微笑,放開她,然後側身躺在她身邊說:「那麼這三個月,你就得忍受 我的碰觸了。」
  她緊閉上眼睛,沒有再理會他。
  他笑了笑,唇故意在她額上啄了一下,她沒有反抗,他也就不再繼續逗她。
  ****************
  顏崴職司大理州總兵校尉,一早起來他便趕去處裡公務,出門前他叮嚀弟姐寧可心 照顧駱沁雪。
  寧可心欣然答應,帶著她的貼身侍女小荻,來為駱沁雪梳洗。
  小荻從小就跟在寧可心身邊,寧可心嫁進顏家,小荻也跟著陪嫁過來,她們雖然是 主僕,但寧可心有什麼事都跟她說,把她當作貼心好友,所以駱沁雪住在府裡的事,她 相信小荻一定不會洩露出去。
  小荻為駱沁雪梳洗時,寧可心在一旁說明了自己的身份,還叨叨地說了許多嫁進顏 家以後的事。
  發現駱沁雪從頭到尾不發一語,寧可心笑著說:「你一定覺得我的生活很無聊,我 自己都覺得無聊透頂,整天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能去。」
  寧可心不禁語帶埋怨地嘟起紅唇。
  「不會無聊。」駱沁雪淡淡地說。
  駱沁雪個性一向冷漠,從不在意別人的事,但寧可心熱情而親切的態度,加上那些 她談起的家庭瑣事,都是駱沁雪從未擁有的溫馨人情,雖然刻意忽略,但她心裡隱然流 過一陣暖流。
  「你行走江湖,一定到過很多地方、經歷很多驚險,你說一點給我聽好不好?」寧 可心感興趣地望著她。
  「沒什麼好說的。」
  駱沁雪的冷傲,正符合寧可心心中對俠女的想像,她不但不介意,心裡反而更添幾 分欣羨。
  「那個害你失明的人,一定是個大壞蛋!」
  「也許吧。」
  「我想那人一定很壞很壞,要不怎麼會害你?」
  「因為我也不是什麼好人。」駱沁雪唇邊露出自嘲的笑。
  「才不呢,我看人最准了,你一定是好人。」寧可心語氣率真自然,說來一點也不 做作討好,但這反而讓駱沁雪頗為尷尬。
  駱沁雪從小就被訓練成一名殺手,她才不管對方是好或壞,只要是義父的指令,她 便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這樣的她,怎可能會是一個好人?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好人?
  「只顧著講話,我差一點忘了。」寧可心拉著駱沁雪的手,引她到桌前。「來,吃 一點東西,我特別要廚房準備清淡爽口的小菜,吃吃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寧可心細心地將碗筷遞到她手中,還一一解釋各盤菜餚的材料和滋味。
  聞見菜香,駱沁雪這才發現自己早已饑腸轆轆,很快地她把桌上的飯菜都吃得一乾 二淨。
  「還要不要再吃一點?廚房裡還有。」
  「我吃飽了。」
  「那小荻你幫我們沏一壺茶來。」
  小荻領命離去。
  「跟我說一點江湖的事嘛!」寧可心把椅子拉近,期待地望著駱沁雪。「就說那人 是怎麼害你的?拜託嘛,我好想知道喔!」
  無法拒絕她天真的央求,駱沁雪於是簡短地說:「那人想逼我當他的徒弟,我不從 ,於是趁我不備時,把毒藥撒進我眼裡。」
  「啊?竟然有這種事,太過分了!」寧可心驚訝地輕掩著嘴,然後義憤填膺地說: 「應該把這種人殺掉才對廣駱沁雪搖搖頭,神情有些沮喪。
  「那人不但深請毒物醫理,而且行事詭異,武功高深莫測,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
  寧可心感興趣地睜大了眼,好奇地問:「那你怎麼會遇見他的?他既然這麼厲害, 你應該躲得遠遠的才是,怎麼會惹上他呢?」
  聽她這麼問,駱沁雪頓時臉色黯然,並沒有回答。
  見駱沁雪臉上難過的神情,寧可心紅著臉道歉:「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 不想說也沒關係。」
  駱沁雪輕歎一口氣:「其實告訴你也無妨,那時我義父身受重傷,我們是去向他求 醫的。」
  『他那麼壞,一定不肯救你義父廣「不,他答應了,可是開出一個條件,要以我來 交換義父的性命。」
  「啊?」寧可心涼詫地掩唇,整起眉頭說:「那你義父一定很為難。」
  駱沁雪抿著雙唇,低頭靜默半晌,臉上露出淡然的微笑:「不,我義父當下絲毫沒 考慮就答應了。但義父說得也沒錯,他養我這麼多年,也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這件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從小相依為命的義父,竟在性命交關的時刻,心裡毫不 掙扎地就將她推出去——然而,她沒想到現在對寧可心說出來後,竟讓她釋懷不少!
  「怎麼會這樣?」
  寧可心聽得很投入,想到駱沁雪如此被義父犧牲的心情,她不禁難過地紅了眼眶。
  她忽然握住駱沁雪的手:「『對不起,都是我逼你講這麼傷心的事。我一直以為當 俠女一定很威風,沒想到……」
  說著寧可心竟硬嚥了起來,一顆淚水還滴落在駱沁雪手背上。
  「你哭了?」駱沁雪訝異地抬起臉。
  「『對不起,我真沒用。」她羞慚地拿著手中擦拭臉上的淚水。「不像你,眼睛被 毒瞎了,還是能從那大惡人手中逃出來,要是我一定只會每天哭得慘兮兮的。」
  駱沁雪最討厭別人無謂的同情,可是寧可心喚咽的話音和滴落在她手上猶溫的淚水 ,竟讓她的心微微感動了起來……「你……別難過了。」駱沁雪不太習慣地出聲安慰。
  「嗯,我們不提難過的事,來講一些有趣的。」寧可心馬上破涕為笑,輕拍她的肩 說:「我告訴你,你來找大哥是對的,他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你的眼睛,他認識許多很有 辦法的人哦!」
  「是嗎?』
  寧可心認真地想了一下:「當然,他那些不正經的女人不算啦!」
  「他有很多女人嗎?」
  可惡!既然他有許多女人,干嘛還要她……駱沁雪想到顏成對她提出的條件,不禁 紅了臉。
  「嗯,他有時會偷偷帶她們回來,前陣子有個叫李姬的女人,就在家裡住了兩天, 她好囂張幄!以為大哥會永遠喜歡她似的,她竟然——」
  察覺到駱沁雪神情有些怪異,寧可心忽然掩住口。
  「啊!我忘了你是大哥的朋友,我真不該講這些話。」
  「我才不是他的朋友!」駱沁雪語氣不屑地說。
  「嘔?你不是……」
  寧可心疑惑地正待發問,小獲端著茶走進來喚她:「少夫人,老夫人在找你呢!」
  寧可心猛然想起:「啊!我忘了今天要陪娘去上香。」
  她站起身,依依不捨地望著駱沁雪。
  「我得走了,明天我再來陪你聊天。」
  見駱沁雪對著她的方向點頭,寧可心於是快步地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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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7:07
【第三章】

  駱沁雪獨自果坐在房裡。一整天不見顏嵐的人影,她原是要逃出這裡,但想到他答 應帶她醫治眼睛,只好壓抑逃走的衝動。
  他一直到半夜才回到自己的屋裡,駱沁雪雖然已經就寢,心裡卻仍擔心他會趁她睡 著時侵犯她,所以始終沒有辦法人睡。
  聽到顏就開門進來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感覺他躺了下來,然後他突然橫過來抱著 她。
  她全身立刻緊繃起來,一顆心忐忑不安,生怕他接下來又會有什麼舉動。
  知道她是裝睡,顏繳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故意將她緊緊拉靠向自己寬厚的胸膛。
  感覺他身體溫暖地緊貼著她,她心理憤恨地下定主意,要是他再敢有任何舉動,她 一定要他好看!她處在備戰狀態,隨時準備要攻擊他。
  等了許久,他沒有其它的舉動,駱沁雪仍然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聽到他熟睡般沉穩的呼息,她不禁為自己緊張兮兮的模樣感到 好笑,整個人才敢放鬆下來人睡。
  隔天一早,駱沁雪感到有人熱情地親啄她的唇,她在睡夢中輕輕推開他,他沒有停 下來,反而大膽地嚙咬她的唇瓣,一路向下輕吻她細緻的下顎,唇就停留在她頸側的肌 膚上——她驀然驚醒過來,發覺這不是夢,那個男人真的這樣對待她!她整個人不禁忿 怒得緊繃起來。
  她正要用力推開的同時,顏崴忽然先放開她,駱沁雪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隔了 一會兒,聽到門開啟又被掩上的聲音。
  想到他那樣碰她,駱沁雪臉上的紅潮不僅沒有褪去,反而加深,心髒也跳得好快。
  「該死的傢伙!」駱沁雪低聲咒罵他。
  忍受不了他這種親密的碰觸,駱沁雪顧不得自己眼睛還沒醫治,衝動得要離開這裡 ,但才要走出這間廂房,就撞上中途又折回來的顏崴。
  當她撞進他懷裡,他及時擁住了她,露出興味十足的笑意:「怎麼了?你算準了我 會折回來,所以跑出來迎接我?還是捨不得我出門,所以追出來了?
  顏崴明知道她是想離開,他卻故意這麼對她說。
  駱沁雪猛然推離開他的懷抱,撇開臉,口氣不佳地說:「你別妄想!你到底什麼時 候要帶我去就醫?」
  「急什麼?離三個月還久得很。」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唬弄我,騙我留下來?」
  他輕笑出聲。「你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讓我想不擇手段把你留在身邊?」
  駱沁雪氣得轉身就要走,他卻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她急著掙扎卻始終掙脫不開,他 忽然將一支精巧的手杖交到她手中說:「我昨晚忘了拿進來。你眼睛看不見,這個木杖 送給你。」
  他故意送她木杖,分明是和其他人一樣嘲笑她看不見。駱沁雪想到這裡更加氣急敗 壞,握著它猛然朝他身上一陣揮打。
  「誰稀罕你的東西!」
  顏崴反射性地退開,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你不喜歡?」
  駱沁雪打不到他,胡亂揮舞著木杖,循著他說話的聲音追打他,膝蓋卻硬生生撞到 石凳子,痛得她眼淚差一點流下來。
  她痛得彎下身摸著膝蓋,愈想愈氣自己的無能,羞怒交加地將木杖摔到地上。
  顏崴蹲在她面前,要拉起她的裙擺,她用力推開他,卻被他握住手腕。
  他以不容反對的語氣說:「讓我看你傷得怎麼樣。」
  拉起她的裙擺,發現她整個膝蓋都腫起來了。輕按一下,她痛得擰用卻沒吭聲。
  他在瘀血的地方輕輕按了幾下,然後才說:「幸好沒有傷到關節,敷上膏藥,過幾 天傷就會消了。」
  她滿臉怒氣說:「你說要帶我去醫治,卻只是拿根拐杖來唬我,我根本不應該相信 你說的話!」
  他站起身,連忙解釋:「這兩天我有重要的事一直走不開身,明天一早,我就會帶 你去找那位神醫。」
  「你最好說話算話。」她面容冷酷,心裡想他要是再不帶她去,她不論以任何手段 都要殺掉他。
  「我向來說話算話,從不食言。」他豪邁說道,接著溫柔地要扶她起身。
  她不領他的情,甩開他的手,冷冷地說:「最好是如此。」
  顏崴被她拒絕,臉上依然露出帥氣的笑容,語帶調侃地說:「明幾個一早就要出門 ,你別又像昨晚一樣,苦撐著不睡覺。」
  以為他昨夜睡得很熟,駱沁雪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我就能睡了。」她厭煩地說。
  「我們的約定裡可沒有這一條,況且不碰你,你還能給我什麼好處?我干嘛要幫你 醫治眼睛?」
  「無恥!」駱沁雪恨恨地從牙縫迸出這兩個字。
  想到他在寧可心心裡竟是個俠義心腸的英雄,更覺得他這個人的可鄙!
  「放心吧,我今晚不會回來,你可以好好睡覺。」
  「你今晚不回來?」駱沁雪有些吃驚,沒料到他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顏崴脫口而出,自己也覺意外。
  她罵過他太多難聽的話了,他不但不在意,還覺得有趣,但這一次他心裡竟然有些 在意了起來……不可能!他只是連續忙了好幾天,和以往一樣想放鬆下來,去酒樓裡玩 玩而已。
  戲謔的笑容又回到他臉上:「我不回來,你好像很失望?」
  「我高興都來不及,干嘛要失望?」
  「我還有事要忙,你乖乖待在屋子裡別亂跑,嗯?」
  顏崴很快地輕撫她的臉頰,料到她會生氣地揮開他的手,但在她還沒動作以前,他 便朗聲笑著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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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陣子傳說中西南方那批勢力龐大的盜馬賊,首領目前已經被擒,正在押解途中, 顏崴無需親自領兵征討。原本周詳的部署計劃用不著了,顏崴也頓時無事一身輕,傍晚 便來到顏宸邀約的酒樓。
  他到的時候,歌舞己經開始了,他坐進顏宸為他預留的位置。
  顏宸懷裡摟著個歌妓,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前方表演的舞妓,人已經暈陶陶了,轉頭 望見他,還不忘跟他說話:「聽可心說你把那女人留下來了,大哥,還是你有辦法!」 語氣中充滿羨妒。
  顏崴望著前方,微笑不語。
  台前表演的舞姬,正是酒樓裡的首席舞妓李姬。她見到顏崴,曼妙的身姿舞動得更 加賣勁,挑逗的眼波不斷投向他。
  「怎麼樣?搞定她了?」顏宸問。
  「沒有,那天半夜裡她醒來就砍了我一刀。」
  顏宸酒醒了大半,吃驚地看著他。「啊?」我還以為大哥一定沒問題呢。」話意中 還有些遺憾。
  想起駱沁雪,顏崴臉上不禁露出興味的笑意。
  「不過,她愈是刁蠻只是讓整件事變得愈有趣罷了。」
  這時李姬旋跳著坐進顏崴懷裡,使出渾身解數撩撥著他。
  「想我嗎?」李姬湊近顏崴耳邊呵著氣,又旋跳開來,離去前還不忘朝他媚笑一眼 。
  顏崴看著她的舞姿,心思卻不在這裡。他不禁納悶,白天他還想著過來找李姬,現 下見到了她,竟一點玩興也沒有,甚至覺得索然無趣?
  忽地——「我先走了。」他站起身,低聲對顏宸說了一聲,便轉身要走。
  顏宸注意力全在李姬身上,只是愣愣頷首。
  李姬見到顏崴要離去,顧不得舞跳到一半便追上他。
  她輕拉著他,語音柔膩地說:「怎麼才來就要走?」
  「我還有事。」
  「我不依,你不准走!」李姬撒嬌地靠進他寬厚的胸膛。她這招一向有效的。
  「有空我會再過來。」顏崴推開她,轉身便走出去。
  李姬氣得直跺腳,對著他的背影喊:「下次我就不理你了,你別後悔又回來!」
  顏崴走在街上,自嘲地笑了起來。當真要說後悔的事,便是他不該對駱沁雪說他今 夜不回去。
  他當然可以不管自己說了什磨,照樣回到自己屋裡去,反正他也不想在駱沁雪面前 當什麼君子,不過……算了!顏崴懶得再深究自己的感覺,今天晚上將就一下,還是找 個客棧睡下吧!
  **********
  天未破曉,李姬忽然跑到總兵府邸來,守門的人知道她和大少主的關係,不敢攔她 ,但私自放行又怕上面怪罪,只好通報寧可心。
  寧可心不想見她,這點小事也不勞她親自去解決,於是差遣小荻到大門前打發李姬 離開。
  「大少主不在,你還是走吧!」小荻擋在門前,冷淡地說。
  「我不信,我進去看了才算。」李姬帶著些微酒意,膽子和聲量都特別大。
  「你別驚動了老爺和老夫人!」小荻壓低聲音警告她。
  「我才不管,我就是要進去!」她的話讓李姬驚醒了些,聲量降低,但語氣依然蠻 橫。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大少主房裡還有別人,你要進去做什麼?」小獲不耐地 說。
  「他房裡有人?我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告訴你,非但有人,而且還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哩,我們大少 主對她可著迷得很呢!」
  上次李姬住在這裡時對她頤指氣使,一副自以為是大少主夫人似的,小獲故意這麼 說,有心要挫她的銳氣。
  聽到有個姑娘住在顏崴房裡,李姬更想一探究竟。她身子一矮,趁隙鑽過小荻身側 ,一路疾跑向顏崴的房問。
  「喂!你……」小獲氣急敗壞追著她,但又怕驚動其他人,不敢出聲叫嚷。
  追到顏崴房外,小荻氣喘噓噓地說:「你再胡鬧,我就叫人把你抓進牢裡去!」
  李姬不理她的恐嚇,嬌聲對小獲說:「人呢?你叫她給我出來。」
  駱沁雪早已經起床,聽見喧鬧聲,態度傲然地走出來,語氣輕蔑地說:「是誰在叫 嚷?」
  李姬望著駱沁雪美艷萬分的模樣,久久說不出話來,心裡不禁感到沮喪,又有股強 烈的嫉妒。
  李姬審視著駱沁雪,注意到她雙眼無神,將手伸到她眼前揮了揮。
  「你是個瞎子?」
  小荻趕緊拉下她的手,焦急地出言警告:「你再不走,我真要去找少夫人來趕你走 了!」
  「你去呀,我才不怕呢!」李姬自信有顏崴當靠山,就是總兵大人來了她也不怕, 她轉身露出得意的表情,還故意裝作同情駱沁雪的樣子說:「你眼睛看不見好可憐喔, 一定很不方便吧?
  「你再囉嗦,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駱沁雪厲聲威脅她 。
  李姬裝作驚慌失色的樣子,輕叫著說:「好可怕喔,你怎麼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講 話真是粗暴。」
  駱沁雪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她,轉身要走回房裡。
  李姬掩嘴輕笑著,出言譏諷:「想必是顏崴看你可憐,才留你下來。瞧你,連走路 都要靠拐杖,哪能服侍他呀!」
  駱沁雪再也無法忍耐,她俐落地回身,拔下發上的銀釵,循著聲音方向,精準刺進 李姬的手臂上。
  回身、拔釵、攻擊,駱沁雪簡直是在一秒內完成,嚇得李姬完全呆住,半天吭不了 聲。
  隔了一會兒,李姬望著鮮血直流的臂膀,這才放聲尖叫起來。
  「啊——你……你居然……」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被刺傷的手臂,一時目瞪口呆起來 。
  小荻見情況已非她能控制,她慌亂地轉身想去通報寧可心,可一轉身卻發現顏崴就 站在她們身後。
  小獲正要屈身請安,顏崴點頭示意她別出聲。
  顏崴一早走回自己的住處,正巧看到李姬取笑駱沁雪,他原本想出面斥責她,沒想 到駱沁雪這麼俐落地刺傷李姬。
  這時,駱沁雪面無表情地對李姬說:「下次,我不會只是傷你的手臂,我會直接刺 進你的咽喉,識趣的話就別再來范我!
  要不是她還有一點顧慮,擔心殺了人會惹來麻煩,影響眼睛復明的機會,要不然李 姬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望著她那股狠勁,顏崴站在門達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李姬發現他,立刻淚如雨下,哭嚷著跑到他面前。
  「你看,你看……她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刺傷了,留了好多血……」
  她抬起梨花帶淚的臉龐望著顏崴,沒受傷的那只手還緊緊攀著他。
  「我的傷口好痛喔,你一定要好好懲罰她。」
  顏崴露出不耐煩的臉色,拉下李姬緊纏著他的手。
  「小荻,你幫李姑娘止血敷藥,然後請人護送李姑娘回去。」
  「你……」李姬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冷淡,一時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李姑娘,請這裡走。」小荻極力忍住笑意。
  李姬不甘願地瞪了駱沁雪一眼,跟在小荻身後走開。
  顏崴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笑著問駱沁雪:「你準備好要出發了嗎?」
  駱沁雪冷冷地說:「早就在等你了!我還以為你臨陣脫逃,隨便找個女人來應付我 。」
  「你這麼不信任我?唉,真教我傷心哪!」顏崴撫著胸口,語氣誇張地說。
  他握住她的手腕,領著她往馬廄的方向走。
  她毫不領情地要甩開他的手。「我可以自己走。」
  顏崴顧慮院子裡高高低低的石砌會讓她絆跤,卻故意語帶輕佻地威脅她:「你不讓 我牽你,那我只好抱你出門嘍!」說著作勢要將她拉近懷裡。
  駱沁雪擔心他真的會這麼做,只好任由他牽著她。
  她語氣帶著不屑地問:「剛才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被你玩弄的女人之一?」
  他看她一眼。
  「你不也是?」
  「只有那種蠢女人才會甘願被你玩弄,千萬別把我算在內!」駱沁雪嗤之以鼻地說 。
  顏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你淪落在我手上,看來你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駱沁雪冷哼一聲。
  「等我眼睛好了以後,我馬上就可以擺脫你了!」
  「沒這麼簡單吧?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只要殺了你,約定也就不存在了。」
  顏崴興味盎然地笑了起來:「哈……那我們就等著瞧嘍!看是你殺了我,還是我讓 你乖乖履行了約定。」
  ************
  顏崴安置駱沁雪上馬後,他也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駱沁雪失明無法控制馬匹的方 向,不得不委屈地和顏崴共騎乘一匹馬。
  此次北行去找的這位神醫秦一封,以輩份算來,他算是顏崴的師叔,但個性孤僻, 不像顏崴的師父那樣願意與官府的人打交道,一直隱居山林裡,不問世事。
  秦一封的脾氣雖怪,卻和行徑放浪、不拘小節的顏崴特別投緣,兩人名為師叔侄, 實際上卻和朋友一般稱兄道弟。
  顏崴自從任命總兵校尉之後,因為父親不喜歡他再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便和秦一封 甚少聯絡;而顏崴礙於父親,此行當然不可過於張揚,只帶了兩名手下隨行。
  這天,天氣十分晴朗,白色的浮雲飄在湛藍色的天空中,一路上風景十分優美,顏 崴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親密地抱著她的腰,不時在駱沁雪耳邊溫柔低語。
  「要是你眼睛復原,三個月之後,你準備到哪裡去?」他忽然好奇地問。
  「只要能離開你,我去哪裡都可以。」她不客氣地答他。其實她根本無家可歸,一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感到悲傷。
  在一旁的手下發現這個女人竟敢態度傲慢地對待他們的大少主,而且大少主不但不 生氣反而露出微笑,他們不禁覺得萬分驚訝。
  行到傍晚時分,顏崴一行終於到達秦一封深山中的木屋,不料屋裡卻空無一人。
  「師叔該不會是到山裡采藥了吧?」說著顏崴不禁皺起眉,惋惜自己來得真不是時 候。
  「他什麼時候回來?」駱沁雪著急地問。
  「很難講。」顏崴老實告訴她,但還是安慰著說:「這一次沒機會的話,下一次我 們還可以再過來碰碰運氣。」
  「你以為還有下一次嗎?」駱沁雪冰冷的話音裡隱含明顯的怒氣。
  顏崴不以為意地笑覷她。「要求醫的人是你,你不想有下一次的機會嗎?」
  「下次我可以自己來,何必再靠你?」她冷傲地說。
  他嘲弄地挑起嘴角。「你以為你自己過來,我師叔就會幫你醫治?」
  知道他的話有道理,駱沁雪不再答腔,面無表情地摸索到角落裡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
  顏崴見她不理他,他也不再逗她,轉身叮嚀兩名手下去生火準備晚飯。
  這時秦一封剛巧回到屋子裡,見到顏崴又驚又喜,急忙放下背上的藥籃。
  「兄弟,好久不見了!」秦一封朗聲笑著,用力拍著顏崴肩頭。
  「是啊,師叔!」顏崴微笑著偏頭想了一下:「恐怕快一年沒見了。」
  「去!誰是你師叔!」
  秦一封忽然語帶怒意,放在顏崴肩頭的手,向下一轉戳向顏崴心窩,顏崴擋掉之後 ,他的手腕再一句、一揚,顏崴有默契地接下他的招式,兩個高大的男人一來一往,就 這樣連拆了好幾招。
  最後兩人氣喘噓噓地摟抱在一起,相視一眼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
  駱沁雪聽見他們的笑聲,心裡不禁松了一口氣。
  「真是的,你老是改不了口!」秦一封摟著他的肩。「我不是跟你說過,別理那些 規矩俗套,我說你是兄弟就是兄弟!」
  「你說得對,大哥!」顏崴也朗聲笑起來。
  「太好了!今晚你得陪我好好喝幾杯,咱們兄弟倆不醉不罷休!」秦一封高興得合 不攏嘴。
  「酒是一定要喝,不過稍晚再喝,先辦正事要緊。」
  「什麼正事?還有什麼事比我們喝酒更重要廣秦一封疑惑地問,轉頭注意到一直安 靜坐在角落的駱沁雪。「這位姑娘是?」
  「我是駱沁雪。」她站起身,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這次是專程帶她來求醫的。」顏崴走到她身邊說。
  「她怎麼了?」秦一封走近她,注意到她無神的雙眼,伸手輕按她的脈搏,秦一封 微蹙眉心。「中毒了?」
  駱沁雪點點頭。
  秦一封仔細檢查駱沁雪的雙眼,再探查她的脈象,不禁皺起眉頭,露出十分困惑的 表情。
  「怎麼樣?她的眼睛有復原的希望嗎?」顏崴望著他臉上的表情,心急地問。
  「你的眼睛是誰弄瞎的?」秦一封問。
  駱沁雪老實回答:「大漠毒老苟不離。」
  「你怎麼會惹上這個人?」
  秦一封聽過這號人物,傳說他精通醫理,但更醉心於毒物。
  駱沁雪於是將她義父重傷求醫的過程大略敘述一遍,說到那個醫術高明的老人對她 下毒,逼她拜他為師時,秦一封忍不住插話:「江湖傳言果然不假,那個怪老頭還在亂 下毒逼人為徒!」
  秦一封接著敘述他聽到的說法。原來苟不離那老頭行徑詭誕,為了找尋天下珍稀藥 草,不惜在自己徒弟身上下毒,讓他們去找尋解藥。他精研的毒物都含有數十種材料, 讓毒性不致馬上令人致命,卻方便他對人的控制。
  聽見這麼令人驚駭的事,顏崴不禁擔憂地問:「你有辦法幫她解毒嗎?」
  秦一封低頭思索半晌,慢慢地微笑了起來:「算你們運氣好,這趟我采了不少新藥 材,裡面正巧有需要的幾味藥。」
  「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哥你會有辦法!」顏崴不禁喜上眉梢。
  「顏崴,你也別淨顧著高興!這次你不能陪我喝酒,什麼時候也該請我喝一杯喜酒 吧?」
  「還早得很呢,大哥別開玩笑了。」顏崴有些尷尬地干笑著。
  「說這什麼渾話!現下你不就把駱姑娘帶來了?難不成你不打算娶她嗎?」見顏崴 特地帶她來求醫,秦一封猜想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非比尋常。
  顏崴瞥了駱沁雪一眼,決定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那要看她的意思嘍!」他含笑說。
  「你胡扯什麼!我和你根本毫無干系!」
  駱沁雪一直仔細聽秦一封談解藥的事,沒想到顏崴話鋒一轉,竟繞到她身上,令她 一時又窘又氣,粉臉脹得通紅。
  顏崴笑睨著駱沁雪窘迫的樣子,心裡覺得有趣,表面卻故作無辜地歎氣。
  「看吧,她根本不願意。」
  秦一封搖頭拍著顏崴的肩:「兄弟,你怎麼還是那個老毛病?既然喜歡人家,還管 她願不願意的!上一次你和那個……」
  他急忙打斷秦一封的話。
  「大哥,我陪你到後頭去配藥吧!」猜出秦一封要說什麼,他並不想讓駱沁雪聽見 。
  「也好,咱們哥兒倆也可以趁空喝點酒。」」
  見泰一封點頭,顏崴便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在藥草房裡,秦一封啜了一口酒壺裡的酒,忽然說:「我剛才一直覺得那個駱姑娘 有些熟悉,後來才想起她挺像你堂嫂柳尹姿的。」』聽見柳尹姿這個名字,顏崴臉色不 禁一黯。「是嗎?我怎麼不覺得?」』秦一封把酒壺遞給顏崴,偏頭思索著:「她們是 長得不像,一個溫柔、一個冷傲,個性也南轅北轍,但骨子裡那種硬脾氣倒是同一個樣 。」
  秦一封注意到他的黯然神情。
  「不會吧?你到現在還沒對柳尹姿忘情?」」
  「你不提的話,我早忘了!」顏崴慨然笑著。
  柳尹姿是顏崴的同門小師妹,顏崴一直很愛慕她,她也對他頗有好感,可是後來她 卻愛上了顏崴的堂兄顏時英,並嫁給了顏時英。顏崴因此黯然神傷了許久,一直無法釋 懷。
  沒想到就在他們成親三年後,顏時英在一次討伐山賊的任務中遇難,柳尹姿從此隱 居,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只有在每年顏時英的忌日,才會出來和顏家其他人見面,一 起祭拜顏時英。
  「我只是遺憾沒來得及和時英冰釋前嫌,再過不久,又到時英的忌日了。」說著, 顏崴嘴角露出淒然的微笑。
  秦一封歎口氣,拍拍他的肩。
  「我真是不該提起這些傷心的往事,來,還是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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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秦一封山上的木屋叨擾了兩日,顏崴他們一行人才回到大理總兵府。
  「解藥呢?」一回到屋裡,駱沁雪便急著問顏崴。
  駱沁雪知道案一封整日埋首為她熬製解藥,在他們要離開前,卻沒有直接拿給她, 說是已經交給顏崴,並且也已告知他服用的方法。
  沒想到顏崴竟一頭露水地反問她:「解藥?你沒有拿嗎?」
  駱沁雪氣得想殺人,但仍極力耐著性子說:「秦一封說已經交給你了!」
  「是嗎?」顏崴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忍住笑意。「啊!都怪秦大哥這兩天老是找我 喝酒,他給我的解藥,我不知塞哪去了!」
  「你——」
  駱沁雪忿怒得不知該說什麼,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拿到解藥,她是可以再回山上去找 秦一封,但就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為她再重新煉製一份。
  二話不說,駱沁雪氣沖沖地轉身就要走,顏崴及時拉住了她。
  「你要到哪裡去?」
  「當然是離開這裡!」駱沁雪咬牙切齒地說:「放開我!現在我沒空理你,等我眼 睛復明再回來找你算帳!」
  「你堅持要走,我是不會攔你。」顏崴放開了她,自己慢條斯理地坐下來,笑嘻嘻 地又說:「不過這瓶藥我是不會讓你白白拿走的。
  忽然聽懂了他的話,駱沁雪呆愣原地。
  「你不是把解藥弄丟了?」
  「我逗你的。」
  「你——」她一臉怒氣,舉手就要打他。
  他駕輕就熟地握住她的手腕,揶揄地說:「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
  「我才不稀罕你的解藥!」她用力要抽開手,卻始終無法掙脫。
  他嘴角露出微笑,覷著她倔強的臉龐,忽然抬起她的下顎合住她的唇,她愣了半晌 ,才反應過來,急著猛力掙扎。
  他不顧她的反抗,霸道地合住她的紅唇,過了一會兒才突然離開她的唇,笑著說: 「這就當作是你對我的報答吧!」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不要臉!」她氣急敗壞地罵道。
  他的手指輕刷她的紅唇,邪氣地笑瞅著她,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讓她坐在桌上; 她掙扎要跳下來——「別動。」他擋在她面前,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你想幹什麼?」她問。
  「幫你敷藥。」他拿出藥瓶,打開瓶蓋,各倒了一點敷在她眼睛裡。
  隔了一會兒,眼睛忽然痛得睜不開,她整個人不禁激動起來,雙手盲目地捶打他。
  「怎麼了?」他抓住她的手,一臉擔心地問。
  「這根本不是解藥。」她痛得緊咬住下唇,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下來。「我不該相信 你,你到底給我敷了什麼毒藥?」
  皺起眉頭望著她情緒激動的樣子,他安撫地說:「原本敷上解藥就會有刺痛的感覺 ,你忍一思。」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你要害我就坦蕩蕩地說一聲,何必費心說這些假話?」她破 口大罵,一口咬定他在說謊。
  被她誣賴,顏崴臉色一黯,口氣有些兇惡地斥喝:「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居然連這 點痛也要大呼小叫的!」
  經他這一斥罵,她的情緒反而穩定下來。
  顏崴抽出她腰間的手絹,抬起她的下巴,溫柔地擦拭她臉上黑色的淚水,安慰她說 :「毒素已經混著你的眼淚流出來了,我聽秦一封說只要連續敷藥七天,你的眼睛就會 復明,敷上藥有刺痛的感覺也是正常的。我要害你,直接一刀殺了你就可以了,何必費 事用什麼毒藥?你就別再疑神疑鬼的了。」
  刺痛的感覺一會兒就過去了,駱沁雪忽然覺得眼睛有股清涼感,她這才有些相信他 說的話,只不過嘴上仍倔強地說:「那不是眼淚,我駱沁雪從來不哭。」
  他嘴角微揚,覷著她笑說:「這麼好強會吃虧的。」
  她撇開頭,假裝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他想起在馬幫山寨裡,她對秦一封敘述她中毒的經過。
  「你從小就是孤兒,當你義父毫不猶豫就答應以你作為交換時,你一定很傷心吧? 」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地說。
  顏崴沒見到她臉上的表情,但注意到她聽見他的話時,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想必這 件事對她的打擊極大,只是她好強的個性不願承認罷了。
  望著她纖弱的身影,他不禁覺得心疼。
  「我可以明白你的感覺,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那顏夫人……」
  「她是我的後母,她嫁進我家的時候我已經七、八歲了,我父親成天有忙不完的公 務,我並不常看到他,我是奶娘帶大的。年紀稍長一點,我就被送進師父門下學藝。」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所以,我可以了解那種驀然被心上湧起的空虛寂寞給緊緊攫 住的感覺。」
  靜靜聽他說的話,駱沁雪忽然覺得有一種找到知心人的感動。他雖然生長在豪宅大 院裡。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仍和她有著一樣的飄零之感……但她仍硬著聲音說:「 你干嘛跟我說這些?
  是啊!他干嘛跟她說這些話?
  顏崴困擾地皺起眉,隨即又戲濾地笑起來。「當然是為了打動你,看你會不會感動 得對我投懷送抱呀!」
  「你無——」
  駱沁雪揮拳向他,他俐落地擋了下來,同時接下她的話。
  「無恥?你罵人的話得換新的了,老是那幾句!」
  駱沁雪冷著一張臉,索性不說話。
  「剛敷了藥,你還是早點休息吧!」說罷,顏崴便急急地走了出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幾乎是逃開的……*****************
  夏夜,月光透過窗扉斜斜地照進屋內,顏崴坐在床緣幫駱沁雪敷藥。這天已經是第 七天,按照秦一封的說法,明天駱沁雪的眼睛應該就可以復原了。
  她眼睛內的毒素大致上已經完全引出,敷上藥也不像前幾日會有刺痛的感覺,眼前 隱約有些光影,但仍十分模糊,看不清楚光影真正的形象。
  他凝視著她無神卻美麗的眼睛,忍不住俯下頭去親她;她怔了一下,接著才反應過 來,猛力要推開他。
  他自動放開她,一只手橫過她的頭撐在她背靠著的床柱上,輕松地笑說:「你眼睛 好了以後,要偷襲你就不太容易了吧。」
  她忍不住斥罵他:「無恥!我眼睛復原以後,一定要殺掉你!
  他手指卷弄她的長髮,完全不在意她的威脅。
  「知道了,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知道你還碰我?」她忿怒地揮開他的手。然而他的手指還圈著她的長髮,這樣一 扯,她自己痛得皺起眉頭。
  他眼底露出微笑,忍不住又低下頭親她,她直覺抵抗起來;他握住她掙扎的雙手, 將她的身子壓向床舖,好整以暇地含住她的唇瓣,吸吮她口中芬芳的滋味。
  她全身無法動彈,感覺他的熱情狂野地向她襲來,她腦中忽然變得一片空白,心跳 得很快,整個人好像茫然地跌入無底深淵似的……不知過了多久,駱沁雪感到他粗糙的 大手來回撫摸著她的身體,他的唇依依不捨地停留在她的頸側,溫柔地啃咬她的肌膚, 她不禁輕顫了一下,被體內莫名湧起的情慾嚇住了!
  她猛然驚覺他早已不再緊抓住她,而自己竟柔順地接受他的碰觸!
  駱沁雪無法容忍自己的行為,羞憤得揮手用力摑了他一記耳光!
  「你這頭豬!還不放開我?」
  顏崴撫著面頰,不禁感到有些錯愕,原以為她已經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沒想到她 竟突然掌摑他。
  他半抬起身子望見她臉上羞憤的神情,不禁笑歎一口氣,翻身離開她。
  這幾天,他一直以為自己就快要攻破她的心防,每一次她才有那麼一點點馴服的跡 象,立刻又防備起來。
  「真是太可惜了,剛才有幾秒鐘你還滿陶醉的嘛!」
  這話讓駱沁雪心上凜然一驚——這些天,顏崴總是和她形影不離,對她百般寵愛, 只要她有些反抗他就會順著她的意思。
  難道這就是他的計謀,故意讓她掉入他溫柔的陷阱而不自知?
  駱沁雪想到剛才自已順從的模樣,不禁又憤恨地揮拳向他,顏崴輕松地抓住她的拳 頭,笑著說:「別打了,你還不想睡嗎?」
  明白在她眼睛復原以前,要打贏他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她不禁氣惱地甩開他的手, 背對著他躺了下來。
  見她一聲不吭,顏崴伸手去抱她,她又像過去的反應一樣全身緊繃起來。他不理會 她的反應,逕自將她的頭髮撥至一旁,唇貼在她耳後敏感的地帶。
  她忍不住輕顫一下……她想推開他,他硬是把她緊緊抱在懷裡,過了一會兒她放棄 掙扎,忽然聽到他說:「我要得到你是易如反掌,但我不會這麼做的,我一定要你也對 我動情。」
  「你作夢!」她怒斥他。
  他笑了笑。
  「你敢說你一點也沒有對我動情?」
  她愣了一下,忽然激動地一再否認:「沒有!完全沒有!」似乎不僅在對他說,也 同時在警告自己絕對不可以對他動情似的。
  他眼底忽然露出黯然的神色,臉埋進她的長髮裡,鼻息全是她芬芳的香味。
  什麼君子風度?他實在後悔說要等她動情。原來他只是想馴服她以證明自己男性的 魅力無法抵擋,現在他似乎反而對她愈來愈迷戀了。
  只要他得到她以後,他相信對她迷戀的心情一定會慢慢減退。顏崴暗自決定,用盡 任何手段在短時間內引誘她和他燕好。
  另一方而,駱沁雪卻不斷提醒自己得快點脫離這裡,一旦眼睛復明就立刻想辦法離 開,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小心跌入他所設的陷阱裡!她將臉埋進枕頭裡,在 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
  ***************
  早晨,悠揚的鳥叫聲吵醒了駱沁雪。
  她睜開眼睛,望著純白色的床罩、紅檜木的床架……她以為是夢,無法置信地伸出 手。
  然後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臉上不禁露出驚喜的表情!
  她的眼睛真的復明了!
  她高興得猛坐起身,好奇地四處張望著這重見的彩色世界。
  轉頭忽然瞥見身旁的熟睡男子——他?駱沁雪臉上的笑意倏地一斂,眼底露出警戒 又好奇的神情。
  他就是顏崴?駱沁雪審視著他英俊的臉龐,濃密的眉毛、高聳的鼻樑、粗獷的下顎 、厚實的胸膛……他的手……就是這雙粗大的手老是輕佻地碰她,卻又總是溫柔地為她 的眼睛敷藥?
  駱沁雪盯著他緊閉的唇瓣,她不禁好奇,他微笑時的嘴角會形成怎樣的弧線?她眼 底露出害羞的神色,她突然想起他就是用這兩片唇瓣放肆地碰觸她。
  顏崴忽然睜開眼,直盯著她瑩亮的雙眸,她黑色的瞳眸正定定地瞅著他的唇,他眼 底不自覺露出微笑。
  「還喜歡你看到的嗎?」
  駱沁雪嚇了一跳,慌張地撇開目光。
  他坐起身,扳過她的臉要她看著他,她只好低垂下睫毛。
  「你的眼睛復原了?」
  「你明知故問。」她沒好氣地回他。
  「那麼現在你想怎麼殺掉我?」他開玩笑地問。
  望著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駱沁雪就有氣,她瞥見牆上掛的寶劍,立刻下床,身 手矯健地拔下劍,欺近他身邊。
  「一大早就動刀動劍,不太好吧?」他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劍指著他,他絲毫不害怕就算了,居然還嘻皮笑臉的,駱沁雪感到怒不可遏,不容 情地揮劍向他。
  他輕踏幾步,靈活地避開她的攻擊。
  她望著他的步伐,不禁露出驚歎的表情,好奇地問:「你這是什麼輕功?」
  「你想學?」
  「誰稀罕!」她不屑地說,同時又揮劍向他。
  他笑著避開,這時顏宸在房門口探頭探腦的,見到這景象不禁嚇得腿軟,想趕緊跑 開卻一頭撞上房門。
  「顏宸?你有什麼事嗎?」顏崴回頭髮現是他。
  「大哥,沒什麼事,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我要走了。」顏崴目光疑懼地瞥了一眼駱 沁雪,趕忙就要走。
  不料駱沁雪卻先一步揮劍擋住了他的去路「你就是用迷藥把我擄來的人!」她記得 他的聲音。
  「你的眼睛復原了?」顏宸驚訝地問。
  「廢話!你不會自己看嗎?」
  駱沁雪劍刃向前一送,延長感覺到脖子上滲出了血,不禁害怕得向顏崴求救:「大 哥……」
  顏崴早已拿起桌上的花生,以內力彈向劍刃,駱沁雪手中長劍頓時脫手。
  顏宸驚魂未定,但還記得趁隙拔腿就跑,逃離開這間屋子。
  「你該不會真的要殺他吧?」顏崴無法置信地問駱沁雪。
  「為什麼不?」駱沁雪高傲地抬起下巴。「我說過要殺他,難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 只會開玩笑?」
  「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你也殺得下手?想起她剛才狠辣的模樣,他不禁蹙起眉頭問 。
  「有什麼殺不下手的?」她嘴角露出冷笑。「要不是你武功在我之上,否則我早就 把你剁成八塊餵狗,你以為我只是嘴上說說嗎?」
  顏崴挑起一邊濃眉。
  「你根本善惡不分,放你走恐怕只會到處濫殺無辜,我看三個月以後你還是繼續跟 在我身邊吧!」
  話說完,他驀然被自己說出口的話感到震驚!因為除了柳尹姿,他從來沒有要任何 一個女人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念頭過……駱沁雪卻十分不客氣地回他;「你休想!」
  「我隨便說說,你不用這麼激動嘛!也許不到三個月我就對你厭煩了,巴不得你快 點離開。」他立刻變成一副揶揄她的口氣。
  聽他這麼說,她心裡忽然不高興起來。但嘴上仍強硬地說:「如果是這樣最好!就 算你沒有對我厭煩,我也會設法離開這裡。」
  他也料到她會設法逃離,早已暗中吩咐信任的手下注意她的行蹤,現下聽她這麼說 ,他笑著回她:「你可以試試看呀。」
  「我一定會試的!」她瞪他一眼,轉過身不理會他,坐在梳妝台前,梳整自己的長 髮。
  ***************
  顏崴正要出門,在前院顏宸忽然叫住他。
  他觀察顏宸頸項上的傷口:「你還好吧?」
  「沒什麼。只是皮肉傷而已。」雖然這麼說,顏宸臉上卻佈滿頗為憂慮的神色。
  「駱沁雪認出了你,你以後還是盡量避開她比較好。」
  「同住在府裡,我要怎麼避開她?」顏宸蹙起眉頭。「大哥,你還是叫她快點走吧 !」
  「有我在,你不必擔心她會再對你動手。」顏崴輕拍他的肩頭安慰他。
  「我不是擔心這個,聽可心說,娘已經知道她住在你房裡的事了。」
  顏崴沉吟半晌,微笑說:「是嗎?就算爹知道這件事,應該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上 次是在可心面前,我為了替你解圍,才說別張揚的。」
  「我知道。可是如果娘和可心知道是我強抓她來的,我一定會死得很慘的啦!」顏 崴懊惱地抓著頭。
  「別擔心,到時你就跟她們說是我要你這麼做的。」
  「可以嗎?」顏崴眼露欣喜。
  他就是擔心那件事敗露,他一定會被淒慘得整治一番的,日後也會被她們看管得更 嚴,那他以後就別想再出門去玩了。
  「當然可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顏宸明顯地松口氣,笑嘻嘻地說:「有大哥的保證,我當然放心了!」顏崴點頭要 走,顏崴忽然又問他:「大哥,你留那姑娘在你房裡那麼多天了還不想放她走,這不太 像你哦!」
  顏崴微笑著,卻沒有回答。
  「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顏宸瞅著他的笑,笑意十分曖昧。
  他這句話在顏崴心頭掠過,怎麼可能?他怎會這麼容易地愛上人?他微笑著,輕易 地就推翻了這句話。
  「寧可心已經夠你應付得團團轉了,你還有心思管我的事?」他沒有正而回答,挑 起唇角笑覷著顏宸。
  「我不是管你,只是提醒你,要是你真娶了那個兇悍的女人,你的下場一定比我還 要慘!
  「多謝你的提醒。」顏崴朗聲笑著,姿態瀟灑地走了出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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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8:01
【第五章】

  這天顏崴回到自己的房內,卻不見駱沁雪的人影,他心裡不禁感到納悶,小荻正巧 端了一盤水果進來。
  「大少主,你回來了。」她滿臉笑意地說。
  「駱姑娘呢?」他問。
  「不知道。」小獲將水果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他躺在長椅上,將葡萄放進嘴裡,他一邊吃心裡卻想,駱沁雪大概又想試著逃跑了 吧!
  這兩天她眼睛復明以後,總是處心積慮想辦法要離開,但她武藝不及他安排的那兩 名手下,所以每次都被他們兩個給逼了回來。
  這麼想的同時,就見駱沁雪忽然怒氣沖沖地走進來,身後還伴隨著他那兩名親信。
  其中之一態度恭敬地對顏崴說:「大少主,我們見到駱姑娘要出府,立刻攔下她, 把她帶回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顏崴瞥一眼駱沁雪忿忿不平的臉龐,對他們說:「辛苦你們了, 你們可以下去休息。」
  顏崴沒有理會駱沁雪,舒服地躺著繼續吃葡萄。
  逃不出這裡她心裡已經有氣了,望著他輕松優閒的模樣,她不禁更加來氣,猛然拿 下牆上兩把劍,一把丟到他面前,一把拿在她自己手上。
  顏崴閒散地以手撐著頭,笑瞅著她。
  「決鬥?」
  「沒錯!就算打不過你,大不了死在你劍下,也好過待在這裡一點自由也沒有!」 她一臉堅決地說。
  「我又不像你殺人不眨眼,要我一劍殺了你,這麼野蠻的事我做不來。」他一副嘲 弄的語氣。
  然後看也不看他面前的長劍,端坐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
  「你到底比不比?」駱沁雪氣急敗壞地問。
  「你求我也應該好聲好氣一些吧?」他抬眼問她。
  「誰求你了?」她怒瞪著他,生氣地要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
  顏崴猛然拉住她的手阻止她,一把搶下她手中的劍,然後順勢將她整個人拉坐在他 的腿上。
  她被他抱進懷裡,不禁掙扎起來。
  「你放開我!」
  「要我和你決鬥可以,放開你也行,不過,你要先幫我一顆一顆剝掉葡萄皮,溫柔 地放進我嘴裡,等我吃完葡萄再說。」他一手橫放在她胸部下方,緊緊摟著她,故意逗 她說。
  「你休想!要餵你吃什麼東西的話,我也只會餵你吃狗屎!」她怒罵道。
  「話可是你說的。」他突然粗暴地一手拉下她的上衣,一手伸進她的裙擺撫摸她的 腿。
  她先是感到錯愕,接著劇烈掙扎起來,然而不管她怎麼反抗都沒有用,他的唇沿著 她的頸項,一路移到她的胸部,含咬她的蓓蕾……她慌張地抬手推擋要阻止他,但他不 理會她,態度依然十分霸道,一副饑渴地吸吮著…他的唇是那麼灼熱地印在她的肌膚上 ,她難以抵禦他的熱情,她的心快要承受不住,她緊咬著下唇,以僅存的一絲理智,冷 冷地控訴:「你說過不會強迫我的!」
  他頓時停下動作,凝視著她臉上慌亂的神情。
  「而你答應我要留在這裡三個月。」他驀然放開她,眼底露出冷峻的目光直盯著她 美麗的眼眸。「你不守承諾,為什麼我就應該守?
  她跌坐在躺椅的一旁,急著拉扯衣服遮住自己赤裸的上身。
  「你為什麼一定要留下我?」她瞅著他,眼底閃現一絲淒楚的神情。
  「你說呢?」他挑起一邊濃眉回脫著她。
  她痛下決心,突然豁出去地說:「你無非要我陪你上床!今晚我依你的意思,明天 你就放我離開。」
  「你確定?」他斜睨著她,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為了離開這裡,這麼做也許不值得,然而她害怕再不離開,遲早有一天她會不自覺 沉淪在他的懷中。
  她唇瓣輕輕顫抖,始終說不出確定的話,她心裡不禁掙扎真的就要這樣答應他嗎?
  她根本不確定,她……好恨他!
  「我一定要殺了你!」她眼底閃現憤恨狂暴的神情,咬牙切齒地說。
  他笑了笑。
  「我可不是在問你這個。」他眼底帶著嘲弄的神情,直盯著她美麗的眼眸。「你想 清楚了嗎?今晚真的要陪我上床?」
  望著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她怒不可遏,眼角瞥見水果盤裡的小刀,她猛然拿起它, 刺向顏崴他反應靈敏,倒轉過她的手腕,硬是要搶下她手中的刀,她不肯這麼輕易就被 他制伏,緊握著不肯放。
  他只好在她的手腕上施加壓力,逼她非松手不可。
  她感到一陣疼痛襲來,眼淚差點要痛得掉下來,卻依然固執地不肯放開。
  他用力一扯,雖然搶下她手中的刀,但拉扯間卻硬是在她的手掌上劃開一個傷口。
  她痛得蹙起眉頭,低下頭望著鮮血淋漓的手。
  他慌忙丟下沾血的刀,拉她的手要看她傷得重不重。
  她不肯讓他看,另一只手握著受傷的那只手,眼裡充滿恨意瞪著他。
  他皺起濃眉,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受傷了,讓我看你傷得重不重。」
  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她,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她眼裡不禁閃現一絲脆弱的神色,不 自覺要松開手——不,她突然警覺地雙手緊緊交握。他分明是想引誘她投入他的懷抱, 她抬眼怒瞪著他說:「你何必在意?你為什麼不乾脆一刀殺死我?」
  他好心好意關心她,卻換來她的怒罵。喜歡他的女人多得是,他何必一定要得到她 的青睞?顏崴心裡忽然竄起一股怒火。
  他冷冷瞥她一眼,態度十分強硬拉開她緊握的手,發現傷口不深不須要縫合,他從 抽屜拿出金創藥,不顧她的掙扎,為她傷口敷上藥,然後抽出她腰間的手絹為她包札。
  這期間,他嘴唇抿得緊緊的、眉宇緊蹙,一句話也沒說,臉上明顯有著一股強烈的 怒氣。
  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駱沁雪不禁有些呆愕,靜默地讓他為她裹傷。
  他包札完之後,隨即放開她的手,轉頭凝望著窗外,也許真的是該放她離開的時候 ,在他還沒有對她迷戀之前。顏崴心裡這麼想。
  他眼底不含任何柔情地瞅著她說:「好,明天我會放你走。」
  「我……那麼今晚……我……」她忽然吞吞吐吐起來。
  猜到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和他上床,看她一副慌亂的模樣,他露出嘲笑的眼神瞥 她一眼,冷冷地說:「你不必傷透腦筋去想該不該對我投懷送抱,我已經對你一點也不 感興趣了。」
  她突然氣急敗壞地拿起桌上整串的葡萄砸到他臉上,他反射性地抬起手揮開。
  「你以為你是誰?」她怒瞪著他叫道。
  他感到好笑地挑起一邊濃眉覷她。
  「你生什麼氣?!難道你要我對你感興趣嗎?」
  對呀,他對她不感興趣不是更好,她為什麼還要生氣?她背對著他想,怒氣頓時平 息,冷冷地回他說:「哼!誰要你對我感興趣?」
  顏崴笑著拉她面轉向他,望著她冷漠卻美麗的臉龐,忍不住又想逗她,他抬起她小 巧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要我對你感興趣似的?」
  她仰望著他帶笑的眼眸,冷漠地說:「你在作夢。」
  「是嗎?
  她開口要抗議,話還沒有說出聲,他忽然低頭覆住她的唇,知道她又會掙扎,他熟 練地捉住她不讓她掙脫。
  他靈活的舌尖在她口中翻攪,雙唇吸吮她紅嫩的唇瓣……她動彈不得,只希望他能 自動放開她,然而他的熱情卻一波一波不斷直撲過來,她理智愈來愈薄弱,整個人忽然 攤軟下來,只是無助地靠著他……直到快喘不過氣,他才終於放開她,瞅著她迷蒙的眼 神,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瞥見他臉上得意的表情,駱沁雪頓時清醒過來,瞪著他說:「你不要忘了,你已經 對我不感興趣,你答應我明天就讓我離開。」
  他嘴角露出狡詐的笑容,直瞅著她慌亂的表情。
  「我後悔了。」他說。
  她猛然要推開他,他卻緊捉著她不放。
  望著她眼底怒氣沖沖的神情,他忽然狐疑地問:「你一心要離開這裡,到底急著想 去哪裡?」
  其實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這個世界沒有人關心她,也沒有人正等著她回去,她只 是想離開他。現下聽到他這麼問,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她眼底一閃即逝的悲哀神色,他盯著她說:「你身世飄零.我怎麼忍心讓你一個 人離開?」』他溫柔的話音讓她心裡有著異樣的騷動,令她不禁靜默地垂下眼睫。
  不料他忽然語氣一轉,戲謔地笑看著她:「我就知道這樣說你一定會感動的!」
  「你——」她生氣地舉起手要打他。
  他笑著握住她的手,眼神忽然直勾勾地瞅著她說:「我對你還感興趣,怎麼捨得放 你離開?」
  她避開他的眼神,低下頭。
  「你呢?」
  「什麼?」她沒好氣地說。
  「你真的捨得離開?」他眼神溫柔而且深邃。
  她抬眼看他一眼,遇上他的目光,慌忙又避開。
  「有什麼捨不得的。」她低頭說,因為口是心非,眼底不自覺飄過一絲心虛的神情 。
  他抬起她的臉,以拇指輕刷她的唇瓣,突然微低下頭——她驀然摀住他的嘴,嗔罵 他說:「不准你再親我。」
  他眼底露出微笑望著她。
  她冷冷地斜瞪他一眼,放開手,然後轉身坐在床緣。
  「我要睡了,不想理會你這個色狼。」
  他走到她面前,一手撐著床柱,眼底一徑帶著微笑瞅著她。
  她完全不理會他,面無表情地對他說:「我要換衣服,你轉過身去。」
  顏崴轉過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她就是這麼難馴服卻又這麼吸引人?剛才 還以為自己已經對她完全失去耐心,沒想到忽然又對她產生濃厚的興趣。
  難道他已經對她動了真情?這麼想的同時,他整個人忽然警戒起來,立刻否認這個 想法。
  他怎麼可能對她動真情?只不過是因為一心想得到她卻始終得不到她,心裡才會一 直對她留戀不捨吧!他想。
  ***************大雪覆蓋天地,模糊的光影裡,駱沁雪見到義父的身影,他的臉 忽然在她眼前放大,充滿怨懟和不屑的眼神瞪著她。
  「你是一個不祥的人,你的母親一生下你就死去,是你害死她的!」
  「別丟下我,義父!」她哀痛地緊抓住他的衣角。
  「滾開!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受重傷!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會遭遇不幸!」他忽然拔 出長劍憤恨地刺向她。
  「不……」感覺長劍深深刺進她的身體裡,那劇痛痛徹心扉。
  「啊!」騾沁雪在夢中慘叫出聲,忽然驚醒過來,一摸臉頰全是淚,她強迫自己停 止哭泣,卻怎麼樣也無法停下來。
  隱約聽到啜泣聲,顏崴突然醒了過來,低頭望著在懷裡哭泣的駱沁雪。
  「怎麼了?作惡夢?」他的手輕碰她淚流滿面的臉,低覷著她。
  她揮開他的手,把臉埋進枕頭裡面。
  知道她好強,硬是不肯讓他著見她哭泣的樣子,顏崴沒有強迫她,只是不斷輕撫她 的背安慰她。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止住啜泣,顏崴扳過她的肩,以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她。
  她睫毛濕濕的,還沾著晶瑩的淚珠,神情顯得有些脆弱,不知道為什麼顏崴突然感 到十分心疼。
  駱沁雪瞅著他溫柔的目光,想到自己像小孩一般哭了起來,臉上露出羞慚的表情, 不禁低垂著眼不敢看他。
  ********************早晨,駱沁雪睜開迷蒙的雙眼,發覺自己全身赤裸地和顏崴 緊緊相擁,昨夜激情的畫面霎時映入腦海,她眼底露出慌亂不安的神情望著他的睡臉。
  回想他昨夜激情卻帶著溫柔的模樣,她無法容忍自己竟然像一朵脆弱的花如此渴望 他的滋潤,她心情慌亂到極點,她不能在他這樣占有她之後,依然留在他身邊。
  駱沁雪輕輕移開他擁著她的手,離開他的懷抱,穿戴好服飾,她拿走牆上的劍掛在 腰間。她要踏出廂房,卻忍不住回頭凝望著他他似乎有一種莫名的魔力,在他懷裡她竟 不自覺流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她知道這樣一來,他對她只會愈來愈重要。
  驕傲的她絕不容許因為渴望他的愛而變得軟弱!她不要愛上他,她不應該繼續留下 來,她非離開這裡不可。
  這麼想的同時,她眼底卻有著一閃即逝的不捨,然而她仍狠下心轉過頭不再看他, 猛然踏出廂房。
  但她才剛走進後院,那兩名受命看管她的手下也已追了上來,硬是擋住她的去路。
  「沒有大少主的命令,駱姑娘不准離開。」他們一臉嚴肅地說。
  每次她要離開,總是受到他們兩個人的阻擋,駱沁雪想到就有氣,她冷冷地說:「 你們恁什麼不讓我走?」
  「沒有大少主親自下令,我們不能讓你離開這裡。」他們一臉頑固地說。
  駱沁雪露出一臉堅決的表情,抽出腰中的劍指著他們。
  「今天除非你們殺了我,否則我非要離開這裡不可!」
  聽她這麼說,兩名手下相視一眼,也只好拔劍相向。
  知道武功不及他們,駱沁雪不待他們拔劍;手上長劍向前急刺,一副豁出了性命的 打法,他們也使出全力拚鬥,花園裡一時刀光劍影,鏗鏘作響。
  斗了數十回合,駱沁雪已明顯地體力不支,但她心意以決,除非她死,否則此回她 是不會罷手的。
  兩名手下受命只能阻擋她,不能傷她分毫,長劍劃過她的衣襟便趕緊收了回來.他 們武藝雖在她之上,卻久久無法將她制伏。
  「住手!」忽然一聲嬌聲斥喝。
  寧可心一早陪著顏夫人到後院,欣賞新開的茶花,沒想到卻見到這樣的畫面。
  「駱姑娘是大少主的客人,你們怎可如此無禮?」寧可心橫身擋在他們之間。
  「老夫人、二少夫人。」兩名手下倒轉長劍,抱拳躬身請安。
  「還不快把劍收起來。」
  手下為難地說:「我們是受了大少主之令,阻止駱姑娘出府。」
  「你要走了?」寧可心轉頭詫異地問駱沁雪。
  駱沁雪倚著長劍,微喘著氣,勉強地點點頭。
  「為什麼?你眼睛才剛好,為什麼不再多住幾天?」寧可心不捨地握住她的手。
  「我必須走。」
  「有什麼要緊事,你要趕著去辦嗎?」
  駱沁雪不會說謊,她眼中露出遲疑的神色。
  「既然沒有,那你就留下來嘛!」
  「不,我非走不可!」駱沁雪堅決地說。
  她非離開這裡不可,他們不明白,她不能再回到顏崴的身邊,因為下一次她不知道 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捨下他離開。
  「為什麼非走不可?大哥他不是也不願你走?」
  「別再提他!」
  駱沁雪斷然地說,眼中明顯流露著痛苦的神情。
  寧可心疑惑地望著她的臉:「發生了什麼事?你和大哥……」
  「那塊玉珮!」顏夫人忽然出聲,打斷了寧可心的話。
  駱沁雪低下頭,這才發現剛才在打鬥之間,一直掛在頸項上貼放在衣服裡的王佩, 此時已顯露在外頭。
  顏夫人目光驚詫地直盯在駱沁雪胸前,忍不住走近她,仔細地看著她胸前的那塊玉 珮。
  「沒錯!就是它!你……你怎麼會有這塊玉珮?」
  她望著駱沁雪,表情又驚詫又激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從小它就在我身上。」
  駱沁雪不明白眼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見到這塊玉石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
  「娘,你怎麼了?」見到顏夫人激動的樣子,寧可心不禁關心地望著她。
  顏夫人沒回答,只是抖著手從衣襟裡掏出一塊玉,竟和駱沁雪身上的那塊一模一樣 !
  駱沁雪不禁露出驚訝的神情:「你也有?」
  「你的母親是不是駱蓮?」顏夫人神情複雜地緊盯著駱沁雪,眼中漸漸露出驚喜的 笑意,沒等駱沁雪回答,便說:「一定是的!你和駱蓮長得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樣子 !」
  駱沁雪呆愕地望著顏夫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叫什麼名字、長得什麼 樣……她從小就是義父帶大的,義父除了曾經語帶責備說她娘是為了生她而難產致死外 ,從來也沒提過她的父母,而她也從來不敢問。
  沒想到現在一個陌生的婦人,竟然斬釘截鐵地說出她的母親是誰,而且身上還有著 和她完全相同的王佩!
  「快看看!你的玉珮後面是不是刻了一個「晴」字?」
  顏夫人催促著她翻看玉石的背後,但駱沁雪不必看也知道她說對了,她一直以為那 是她母親的名字……她翻過玉珮,顏夫人見到那上面的字,淚水不禁流下,她緊緊握住 駱沁雪的手。
  「那是我的閨名!我的玉珮上則是刻著你母親的名字,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情同姐 妹,交換王佩時我們說好,即使以後嫁了人,也會永遠惦記著彼此,但自從我嫁進顏家 ,就失去了她的音訊,她……你娘現在還好嗎?」
  駱沁雪怔仲地搖著頭。「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怎麼會?她……」
  仿如青天霹靂,顏夫人難以置信地搖頭,不禁又紅了眼眶。
  「我出生的時候她已經……要不是為了生我,她也不會死,都是我!是我害死她的 !」
  駱沁雪說到最後已泣不成聲,淚水難以遏抑地不斷落下。
  顏夫人緊緊擁住她,心疼地說:「你說什麼傻話!」她輕輕拭去駱沁雪臉上的淚水 。「你娘要是知道你長這麼大了、又長得這麼好,她不知會有多欣慰!」
  「是嗎?娘不會怪我?」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淒楚地望著顏夫人。她一直以為她娘一定是恨她的……「真 是傻孩子!你娘愛你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怪你?」』顏夫人慈愛地望著她,又將她擁進 懷裡,輕撫她的背脊,柔聲說:「你娘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人,她懷著你的時候,一定 對你的出世充滿期待……真是苦命的孩子,打出娘胎就沒見過你娘…」
  說著,顏夫人將她摟得更緊。
  駱沁雪依偎在顏夫人的懷裡,那溫暖得就像母親的懷抱,是她從未體會的。
  「太好了!」寧可心見到她們相擁的畫面,眼眶不禁也濕了。「娘,你們一定有許 多話要說,我們還是先到屋裡去吧。」又轉頭對那兩名手下交代:「駱姑娘不會走了, 你們可以退下。」
  手下不敢確定地望向駱沁雪,駱沁雪臉上有著猶豫的神情。
  「我……我不能再留在這裡。」
  「你不能走!」顏夫人緊握住她的手,堅持地說:「一定是老天冥冥中安排讓我們 見面的,你怎麼能就這樣走呢?」
  「可是我……」
  「你不想多知道些你娘的事嗎?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顏夫人不捨地望著她的臉 ,感慨地歎了口氣。「你長得可真像你娘!」
  「我……」駱沁雪咬著下唇,內心交戰著,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暫時先留下 。」
  她不確定是否做了對的決定,但她已顧不得許多了!能夠知道她親娘的事,對從小 就是孤兒的她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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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8:25
【第六章】

  顏崴早晨醒來,嘴角不自覺露出微笑,習慣性地伸手要抱住身旁的駱沁雪,卻只摸 到微溫的床舖——他整個人突然彈跳起身,呆望著身邊的空床,立刻掀開棉被起床。
  她消失了?她走了?她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了?他胡亂穿上衣服,腦中一片慌亂, 閃過種種疑問和不解。
  他衝動地猛然推開門出去,卻撞倒了正要推門進來的小荻。
  她硬生生被他握跌到地上。
  「大少主,你急著上哪裡去?」
  顏崴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隨即飛奔出去,他忙亂地在宅院到處亂轉,始終不見駱 沁雪的身影。
  然後他衝到馬廄裡,抓住一個正在打掃馬廄的小廝,著急地對小廝說:「快給我一 匹馬!」
  小廝二話不說,趕緊牽出一匹馬來,顏崴根本等不及他備上馬鞍,他迅捷跨上馬背 ,騎上馬便匆匆飛奔出去。
  找遍了整個大理城,都不見駱沁雪的身影,他驅馬奔出城外,在郊區順著山徑亂找 了大半天,依然絲毫不見她的蹤跡。
  他是怎麼了?發現駱沁雪離開,想到再也見不到她,竟讓他的心如此慌亂?
  不!她不可能就此消失,他安排的手下武功絕不在她之下,他們一定會盡力把她攔 下來。
  他真是糊塗,說不定她現在人還在總督府裡!想到這,他終於冷靜下來,掉轉馬頭 ,向大理都城的方向疾馳。
  回到府裡時天色已暗,顏崴急急走回自己的廂房,推開房門,他失望地發現房裡竟 空無一人。她並不在屋裡。
  他頹喪地抱著頭。她到底到哪裡去了?怎會就這樣平空消失了?
  不可能的!他非找到她不可!
  他又沖出房外,想找那兩名手下問清楚,卻在房門口遇見了顏宸。
  「大哥,你要上哪去?」
  顏宸見他神色匆忙,不禁好奇地問。
  顏崴沒回答,卻焦急地抓住他問:「你有沒有看見駱沁雪?」
  顏宸搖搖頭。「她不在你房裡嗎?」
  顏崴頹然放開他,想走卻反被顏宸抓住。
  「大哥,爹叫我來找你,要你到他書房去一趟。」
  「有什麼事嗎?」顏崴不耐地蹙起眉。怎麼這麼不巧?他急著找駱沁雪,爹卻忽然 要見他。
  「不知道。不過剛才爹問了我有關駱沁雪的事,我就照著你上次說的,說我什麼都 不知道,是你要我把她帶回府裡的。」顏宸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我看事情不太妙, 爹的表情好嚴肅喔!」
  「是嗎?你跟爹說我晚點再過去,我現在有急事。」
  顏宸為難地說:「不行唉,爹說了無論如何要你馬上去見他。」
  「好吧。」顏崴無奈地說,便快步離去。
  *************
  顏宸推開門走進來,語氣恭敬地說:「爹,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顏齋心盯了他一眼,指著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坐下後,顏齋心直截了當地問:「聽說有個叫駱沁雪的女子住在你房裡半個多月 了?」
  顏崴老實地點頭。「是的。」
  「你知道她是誰嗎?」
  「之前我們並不認識。」
  顏崴有些疑惑。父親從來不會過問他和女人之間的私事,這回忽然這麼關心,令他 十分不解。
  「聽顏宸說是你要他把駱姑娘帶回府裡的?」
  「原是一場誤會,我以為她是我以前在江湖上結交的朋友。」顏崴搬出了預先想好 的說辭。
  「你聽好!不論你們是什麼關係,你一定要和駱沁雪成親。」
  「啊?」他愕然呆望著父親。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就這麼辦了。」顏齋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顏崴一頭霧水地問:「我不懂,爹怎麼會突然要我成親?」
  顏齋心冷冷瞥他一眼,語氣嚴厲地質問他:「你知不知道駱沁雪的母親是你姨娘的 摯友?」
  「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他一臉震驚的表情。
  「你姨娘非常生氣,你和駱沁雪沒有婚娶,卻孤男寡女同處一間房裡半個多月,你 要如何向人家交代?」
  「我不知道她是姨娘摯友的女兒。」顏崴錯愕地答道。
  「這件事不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搪塞過去的。」顏齋心一臉堅持地說:「你一 定得娶駱沁雪。」
  娶駱沁雪?
  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他承認今早當他發現駱沁雪離去時,他的心確實是慌亂極 了,也許他比想像中更喜歡她些,但被迫娶她卻又是另一回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他現在連她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顏崴歎了一口氣說:「就算我願意娶她也沒用,她人已經走了。」
  「誰說她走了?」顏齋心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於是微笑地說:「你姨娘已 將她安頓到客房裡了。」
  怪不得!他今天找遍了大理都城內外,都不見她人影。
  「原來她一直在府裡!」他一直懸掛的心終於安了下來。
  「這麼說你是願意娶她了?」
  真的要娶她?顏崴不禁猶豫起來。
  「那還得看她願不願意。」
  顏齋心沉下臉。「你這像是男人說的話嗎?我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有辦法說服她, 否則她為什麼願意和你在一起半個月?」
  「就因為她是姨娘摯友的女兒,所以我就必須娶她?」他心裡仍在做最後的掙扎。
  「沒錯,你姨娘非常堅持,而你剛才聽見她仍在府裡,不是也一副高興的樣子嗎? 」顏齋心意味深長地盯著他。
  「那是兩回事。」顏崴不以為然地蹙眉。
  「我不管那是不是同一回事,事情就這麼說定了。駱姑娘那邊就由你自己去告訴她 ,免得她覺得你是心不甘情不願娶她的。」顏齋心做下結論後,便示意他可以離去。
  *************
  顏崴推開門進去時,寧可心正和駱沁雪聊著天,寧可心不知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惹 得駱沁雪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你在這裡!」顏崴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彷彿眼中只看見她一個人。
  回頭遇上他的視線,駱沁雪不太自在地撇開臉。
  寧可心以女人的直覺,可以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特殊的情悻,故意笑嘻嘻地問:「大 哥,你怎麼不敲廠〕就闖進來了?」
  顏崴彷彿沒聽見她的話般,舉步直接走向駱沁雪,旁若無人地摟住她的肩。
  「我還以為你走了。」他歎息般的說,視線仍一徑停留在她臉上。
  「別這樣。」駱沁雪霎時紅了臉,尷尬地瞥了寧可心一眼,直想躲開他的擁抱。
  寧可心識趣地抿嘴笑著說:「駱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轉身很快地離開。
  「喂,別走,你……」駱沁雪連忙出聲攔阻,但寧可心早已旋了出去。
  現在房裡只剩他們兩人,她極力迴避他的目光,心想如果寧可心也在場,她就不會 那麼難堪。
  「今天我本來是要走的,可是……」
  顏崴忽然頭一低,唇攫住了她的,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她掙扎著要推開他,但他的雙臂緊緊箍著她的身子,不顧她的抗拒,他吮著她口中 甜美的滋味,就像記憶中的一樣……駱沁雪心裡卻拚命地警告自己,不能再誤人他柔情 的陷階,一待他放鬆手臂的力道,就猛力推開他。
  「不管我和你約定了什麼,你再敢碰我,我馬上離開這裡!」她恨恨瞪著他,猛力 抹拭著唇。
  他要笑不笑地直盯著她,慢條斯理地說:「那個約定已經不算數了。」
  駱沁雪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怎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所以我隨時都可以走?」
  他對她搖頭。「雖然沒有了約定,你還是不能離開。」
  「為什麼不能?」她蹙眉瞪著他。
  「新娘子跑了,我該找誰成親去?」他瞅著她,臉上的笑意十分神秘。
  「成親?」
  駱沁雪無法置信地望著顏崴。「你這是在跟我求好嗎?」
  顏崴睨著她一臉震驚的表情,眼底露出揶揄的微笑:「這麼訝異?我還以為你很期 待呢!」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她之所以願意留下是為了顏夫人,但她知道內心有一部分是 對他有所留戀的,才使得她離開的意志這麼不堅定。
  她壓抑自己對他的情感,冷冷地瞄他一眼:「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他望著她冷漠的表情,語氣有些無辜地說:「又不是只有我不讓你離開,連我姨娘 也要留你。」
  「該不會是顏夫人要你娶我?」駱沁雪微怒地斜睨著他。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美麗的臉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怎麼能把他被逼婚的事說出 來?只好轉移話題,故意問她:「你不願意?」
  瞅著他深邃的瞳眸,駱沁雪不自覺想起昨夜他也曾以這樣的眼神望著她,那時候他 們正纏綿……她臉頰猛地羞紅起來。她不禁撇開臉,不敢看他。
  望著她害羞的模樣,顏崴心裡突然有一種娶她也不錯的感覺,之前在父親書房裡那 種不情願的感覺竟忽然消失不見了,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過了一會兒,駱沁雪臉上的紅潮褪去,望著他發呆的表情,她問:「你還沒說為什 麼要娶我?」
  她心裡猜測可能是顏夫人料到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所以逼迫他來娶她。這麼想的同 時,她臉上的表情不禁有些不高興。
  他回過神來,咧開嘴角衝著她笑說:「因為你美麗。」
  瞅著他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樣,她正要轉身不理他,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你」
  她還來不及罵他,他的唇已壓在她紅唇上,她掙脫不開,只能瞪大雙眼瞅著他。
  他突然離開她的唇,笑望著她明亮的眼眸說:「我又想來你了,你還不閉上眼?」
  話說完,他知道她會掙扎,突然把她壓抵向牆,兩個人不禁貼得更近——感覺他厚 實的胸膛抵著她,瞅著他黑亮的瞳眸,駱沁雪又不自覺想起昨夜,突然心跳得很快;她 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他卻猛然低頭,舔咬她的唇瓣,吸吮她唇中的滋味,彷彿故意不讓 她忘記昨夜似的,要她永遠刻在心上。
  他眼底帶著激情直勾勾地盯著她呈現迷蒙的眼眸。
  「嫁給我。」
  她一時之間變得無法思考,只能微啟著雙唇,訥訥地說:「我……我為什麼要嫁給 你?」
  「你不肯答應,我只好再親你了。」
  睨著他臉上邪氣的微笑,她沒好氣地說:「我有什麼理由非要嫁給你?」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嫁給我還需要什麼理由?」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她白他一眼。
  「和你有關係的女人你都要娶她?那你怎麼不娶上回那個女人?」
  他知道她指的是李姬。
  「你吃醋了?」他笑著問。
  「我干嘛要吃醋?」她微擰眉瞪著他。「別以為經過昨夜,我就會乖乖跟著你一輩 子,你別作夢了。」
  「好呀,沒想到你這麼隨便。」他一副開玩笑的語氣。
  她猛然舉起手來要打他,他笑著捉住她的手,她怒瞪他說:「分明是你輕佻!」
  「你這麼兇,不嫁給我,以後也沒人敢娶你了。」他握著她的手不放,斜睨著她笑 。
  「誰說我非要嫁人不可?」
  「不過我是非娶你不可。」
  「為什麼?」她盯著他微笑的眼眸,蹙起眉生氣地說:「如果是別人逼你娶我,那 實在太可笑了!我才不要這種婚姻。」
  她這麼驕傲,如果他承認是因為他爹逼迫的關係,她永遠也不會答應嫁給他。他笑 了笑說:「我不願做的事,誰能逼迫得了我?」
  然後他微抬起她的臉,以清澈深邃的眼神低覷著她。
  「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孤零零地走。離開這裡,你要去哪裡?我對你有一種難捨的 情愫,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聽他這麼說,駱沁雪不禁怔然瞅著他溫柔的眼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你就這麼捨得離開?」他直勾勾地望著她,沒有等她回答,他的大手突然 覆住她的小腹。
  「萬一你懷了我的孩子,難道你要一個人扶養他長大?到時候你一定會怪我對你始 亂終棄。」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腦中頓時慌亂成一片。
  「我……」她咬著下唇,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望著她眼中猶豫不決的神色,他低頭,唇貼在她頸項,輕咬她光滑的肌膚,她不禁 露出迷醉的神情。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顏崴笑瞅著她害羞的模樣,一時之間無法移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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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8:52
【第七章】

  顏崴的堂兄顏時英的忌日在一片肅穆的氣氛中舉行,顏家所有親族站在空曠的荒野 共同舉杯遙祭他的亡靈。
  駱沁雪第一次看到顏崴這麼嚴肅,他眼裡經常露出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 種深刻卻說不出的哀戚。
  她凝望著他的側臉,夏日的涼風輕輕吹動他的衣袖。
  最近她經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看他,好像想捕捉他每一刻不同的心情,臉上顯露出 不同的表情似的。每回想起自己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她心裡便會忽然湧上一種甜蜜的感 覺——顏崴轉過頭看見她正凝視著他,他眼裡深刻的痛苦消失不見,清澈的眼眸微帶著 疑問。
  她輕輕搖頭,表示沒有什麼事,然後直視著前方。
  祭典結束,人群漸漸散去,顏家人只剩下顏崴還留在原地,他望著柳尹姿獨自仁立 在墓地前的背影,忽然走上前去。
  駱沁雪看著他走近那個女子的身邊。那女子身上穿著一襲素淨的白衫,身影落寞, 神情更透著幾分哀愁,駱沁雪站在他們身後,只見顏崴好像對她說了什麼,卻聽不到他 的聲音。
  柳尹姿回頭朝她望了一眼,美麗的臉上忽然露出動人的微笑,不知道對顏崴說了什 麼。
  後來,回宅院的路上,駱沁雪忽然好奇地問他:「那個女人是誰?」
  他看她一眼,以平淡的語氣說:「我堂哥的妻子。」
  她喔了一聲,他沒有主動說出和他堂嫂聊了什麼,她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
  顏時候忌日過去以後,顏府開始為顏崴和駱沁雪的婚事積極籌辦起來,府中頓時充 滿著歡樂的氣氛。
  尤其顏夫人更是成天笑逐顏開。對她來說,這場婚禮不單是娶媳婦,也像是嫁女兒 。
  駱沁雪身邊常有寧可心的陪伴,和顏夫人像母親般的疼愛,她頓時像擁有了家人般 ,擁有她從未感受的家庭溫馨氣氛,有時候她不禁擔心這樣的幸福只是一場夢境,等她 醒過來,一切都將消逝無蹤……她搬到客房以後,和顏崴私下單獨相處的機會變少了, 她無須再像以前那樣緊張兮兮,老是擔心他會對她動手動腳的;只是他常隔著人群遠遠 盯著她,臉上掛著那似有若無的笑意,目光神秘難解的,也令她難忍心悸。
  這天顏家人難得一起共進晚膳,駱沁雪也受邀人席,餐畢顏崴忽然趁隙繞到駱沁雪 身邊,低聲對她說:「等會兒你是不是又要回房裡繡花?」
  她抬臉看見他眼中閃著揶揄的笑意,知道他在取笑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我要做什麼干你什麼事?」
  這幾天顏夫人熱心地教她做一些女紅,她平時玩刀拿棍慣了,這些姑娘家從小該會 的事,她卻一項也不會,為了不讓顏夫人失望,她只得耐著性子學,但她是一點興趣也 沒有。
  「你性子一點都沒變嘛!姨娘讓你繡了這好幾天的花,我看是一點用也沒有。」他 笑覷著她。
  「你——」正要開口罵他,她意識到廳裡還有好多人在場,不便發作,於是冷聲睨 他一眼說:「就算沒有劍,我照樣可以拿針扎你!」
  「好嚇人!」顏崴故意裝出十分害怕的表情。「你繡花的時候,我還是別在你身邊 出現比較好。」
  見他誇張的神情,駱沁雪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知道害怕就好。」
  「過了今夜,明天你就是我的妻了。」顏崴忽然俯身湊近她耳邊說。
  他溫熱的鼻息拂過她耳際,駱沁雪羞赧地低垂著眼睫,嘴上卻故意不屑地說:「淨 說些廢話!」
  喜歡看她害羞又矜持的樣子,顏崴笑著逗她:「待會兒我就不陪你了,別太想我呀 。」
  「誰會想你!」
  她斜嗔他一眼,心裡卻閃過一絲甜蜜的滋味。
  駱沁雪微帶怒意的眼睛,顯得更加明燦動人,她就連生氣的樣子都好看……顏崴一 徑笑覷著她,默然不語。
  她被他凝視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
  「你看什麼?」
  「當然是看你美麗呀!」他不正經地笑著。
  「無聊!」
  趁沒人注意,顏崴在她臉上輕啄了一下,便旋身走開。他走到父親和姨娘面前躬身 告退之後,便踱了出去。
  駱沁雪視線追隨著他走出廳堂的身影,顏崴有感應似的忽然回頭,對她曖昧地眨了 下眼睛。她霎時紅了臉,趕緊將視線移開,半晌後她再望過去,他高挑的身影已然消失 在門前。
  她愣愣地望著門廊,許久以後才發現自己臉上竟不自覺微笑了起來。
  **************
  從不放過任何可以玩樂機會的顏宸,今晚邀了一大夥人到酒樓喝酒,借口要為顏崴 最後的單身自在生涯告別。
  李姬聽說顏崴要成親的消息,當然是無法置信,她悶悶不樂地坐在屋中一角,一見 到顏崴走進來,便湊到他身前。
  「你真的要娶親了?」她傷心地看著他,一副欲泣的樣子。
  顏崴微笑不語,倒是一旁的顏宸搶先說:「當然是真的,以後大哥就沒有好日子過 了,所以今晚你可要好好表演,好讓大哥高興啊!」
  「我哪還有心情跳舞!」李姬不依地都起紅唇,更加貼近他的身子,恨不得將自己 揉進他懷裡。
  顏崴微笑地說:「你不跳舞,那我來這裡做什麼?」
  「好嘛!你可要記得,今晚我是專為你一個人跳的。」李姬臨走前不忘狐媚地瞥他 一眼。
  「我知道。」他敷衍地說。
  李姬這才滿意地走到酒樓中央,樂音響起,她賣力地隨著樂音舞動,但她注意到顏 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他只是偶爾瞥她一眼,便繼續和其他人喝酒聊天。
  一曲舞罷,李姬再也沒興致跳,她生氣地故意走到顏宸身邊,想惹顏崴吃醋,但沒 料到他根本不在乎她。
  李姬氣呼呼地坐進顏宸懷裡,表面卻媚笑地摟著顏宸頸項。
  「好端端的,你大哥為什麼忽然要娶親?」
  「你捨不得?」
  「真沒良心!」李姬纖纖玉指點著他的眉心。「你們兄弟都結親了,不是存心要讓 我傷心嗎?」
  說著把臉埋進他胸口,一副委屈傷心的樣子。
  顏宸覺得受寵若驚,討好地說:「我哪捨得你傷心?娶了親以後我不也是千方百計 來找你嗎?」
  「那你大哥呢?」
  「放心!大哥結了婚一定更想來找你了,他又不是心甘情願娶親的……」顏宸猛然 住口,想起母親說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讓他未來的大嫂知道。
  「他不是心甘情願,那是被逼的唆?」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這我不能說!」顏宸為難地看著她。
  「為什麼不能?你不說,那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李姬瞪了他一眼,作勢要站起身走開,顏宸不捨地又把她拉進懷裡。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只要你別說出去就行了。」
  「我要說給誰聽呀?」李姬故作無辜地說。
  顏宸想想也有道理,李姬和駱沁雪毫無干系,告訴李姬,駱沁雪也不可能知道,於 是便將顏夫人如何認出駱沁雪是她昔時摯友的女兒,又強迫顏崴必須娶她的事都說了出 來。
  哼!原來如此,顏崴並不是真想娶駱沁雪!李姬心裡不禁高興地想。
  表面上她卻裝出同情的樣子。
  「你們兄弟都好可憐,不得已要娶那種兇悍的女人!」
  她已經聽過不知多少次顏宸抱怨寧可心的囉嗦了。
  「那你可要好好安慰我們啊!」顏宸摟住她的腰,把臉埋進她胸前。
  「那是當然。」
  她嬌媚地伸指在他臉上輕勾了一下,目光卻瞥向在另一頭喝酒的顏崴。
  李姬在心裡得意地想,她一定要破壞他們,再度把顏崴的心搶回來!
  ***************
  駱沁雪端坐在梳妝台前,小荻細心地為她上妝,其他幾個僕婦則打理著她身上的大 喜紅袍。
  屋外傳來熱鬧的諠譁聲,寧可心忽然推門進來,望著駱沁雪一襲紅色的新娘服,她 不禁露出喜悅的笑容。
  「好了嗎?大家都在等著呢!」寧可心興奮地問。
  小荻笑了笑說:「就快好了。」望著鏡裡美麗的駱沁雪,她不禁贊歎地說:「大少 夫人好漂亮呀!」
  寧可心嘴角也露出贊歎的微笑。
  「是呀,駱姐姐真是美極了,看起來好溫柔端莊呢!」
  駱沁雪望著鏡中的自己,忽然也覺得好像和以往的她真的有些不一樣了——她亮麗 的臉龐有一種即將為人妻的羞赧,不再像以前總是以冷漠的表情掩飾自己的心情。
  「再把頭冠戴上,就更完美。」
  寧可心為駱沁雪帶上頭冠,披上紅色的頭紗,領著她走出房門。
  駱沁雪聽見四周傳來的歡呼聲,她望著自己的鞋尖,逐步走進顏府的大廳。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嫂子。」
  她聽見寧可心在她耳邊說,然後寧可心移步走開,就見一個也是穿著紅袍的頎長身 影來到她身邊。
  她知道那是顏崴,想到他即將成為她的夫婿,她心中漾著異樣的感覺——幸福得彷 彿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們行禮如儀,婚禮終於在熱鬧的氣氛中完成,將新娘送回洞房,顏崴卻又被兄弟 好友們簇擁著去飲酒,一時走不開身。
  駱沁雪帶著沉重的頭冠,披著紅紗端坐在床緣,突然聽見門輕輕開啟的聲音,她以 為是顏崴進來,卻聽見一旁陪伴著她的寧可心嬌聲斥喝:「這是新房,你進來做什麼? 」
  「當然是來祝賀的呀!」李姬含笑嘲諷地說。
  「怎麼是你?」駱沁雪掀起頭巾一角看見是她,不禁蹙起眉。
  李姬笑了笑。她今天混進賀客的人群裡,一直冷眼旁觀婚禮的進行,最後終於趁著 顏崴被眾人纏住無法脫身,這才得以悄悄走進新房。
  「你還在等新郎?我看呀,顏崴酒興正濃,恐怕連新娘正在等他這件事都忘了呢! 」
  「你胡說什麼?還不快出去!」寧可心不客氣地要攆她出去。
  李姬不以為意地笑著說:「不用趕我,等我把想說的話說完,我自然會走。」
  「沒人要聽你說話!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轟出去!」寧可心語帶威脅地瞪著她 。
  李姬一副沒聽見的樣子,踱步到駱沁雪身前,慢條斯理地說:「你別以為顏崴是真 心想娶你,誰都知道他會娶你,是因為你和顏老夫人的關係,他根本是被逼迫非娶你不 可的。」
  「你說什麼?」駱沁雪驚愕得猛然扯掉頭紗,瞪著李姬。
  「你別胡說!」寧可心同時出聲斥喝。
  李姬斜瞥駱沁雪一眼,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原來你真的不知情呀。」同情地望著她。『你怎麼會這麼好騙?」
  顏崴當真是被迫才娶她的?駱沁雪茫然自問。
  「不可能……」
  她訥訥地搖頭,但心裡對這個答案卻一點信心也沒有。
  望著駱沁雪無法置信的神情,李姬故意扯謊說:「剛才顏崴對我暗示,就算結了婚 他還是對我有意思,畢竟他是被迫才娶你的,也真難為他了。」
  「你太過分了!你給我滾出去!」寧可心氣得跳腳,她一向是大家閨秀,這時卻也 忍不住指著李姬鼻子罵。
  「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李姬笑了笑,繼續對駱沁雪說:「他是不可能愛你 的,誰都知道他永遠只愛柳尹姿一個人。當初柳尹姿嫁給他堂兄,只有你沒看到他有多 痛苦、多難過,你要是不相信就親自去問他,這件事總兵府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知 道。」
  「柳尹姿?」駱沁雪聽完不禁呆愣地望著她,又望向寧可心:「她不是……」
  寧可心滿臉慌張的神情。「大嫂,你別聽她胡說,她是因為嫉妒你,才故意這樣挑 撥……」
  寧可心驚慌的樣子,更加證明李姬說的是真的。
  駱沁雪腦中忽然浮現那天顏崴凝視柳尹姿背影時,臉上嚴肅而又複雜的神情。如果 他不是一直愛著柳尹姿,他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情?駱沁雪心裡不禁產生強烈的懷疑。
  他愛柳尹姿?
  駱沁雪眼底閃現痛苦的神色,茫然若失地望著前方。
  李姬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她就是要讓駱沁雪嘗到痛苦的滋味 ,哼!誰教她要當上顏崴的妻子!
  「好啦,我話說完了,你識相的話以後就別管顏崴太多呀,他遲早會回到我身邊的 。」李姬冷冷地瞥她一眼,拉開門扉走了出去。
  駱沁雪似乎沒有聽見李姬的話語,她完全陷入自己混亂的思緒中——我對你有種難 捨的情感……想起他說這句話時溫柔的神情,駱沁雪眼底突然顯現憤恨的表情。他居然 騙她?難道他真的因為被逼娶她,才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哄騙她成親?
  她嘴角露出自嘲的苦笑。她竟然這麼傻?他用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她暈頭轉向,輕 易就答應嫁給他……望著駱沁雪茫然神傷的模樣,寧可心不禁擔憂地說:「大嫂,你千 萬不要相信她說的話,她……」
  「你也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駱沁雪忽然出聲截斷她的話,目光果然地 盯著空中某一點,彷彿失了魂魄一般。
  寧可心還想說些話來安慰她,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好,於是安靜地走出去,輕輕掩上 門。
  **********
  好不容易擺脫眾人勸酒的糾纏,顏崴一臉笑意地拉開門扉,將那些還不願放過他的 人擋在門外。
  門外隨即傳來熱鬧的諠譁聲,其中就以顏宸的聲音最大,顏宸叫嚷著要他出來,非 要他喝完七大罈酒不可。
  顏崴拴上門不理會他們,望著駱沁雪一臉呆愣的表情坐在床緣,她頭上的紅巾已經 掀開,就連頭冠也拿下來了。
  他眼底帶著微笑,揶揄她說:「哪有新娘等得不耐煩,自己扯掉頭巾的?」
  駱沁雪回過神盯著他。此時看著這張笑臉,她真恨他臉上的笑意,她恨他一副溫柔 的模樣,她恨他……她真是傻,她居然傻得去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花言巧語,他到底是 什麼樣的人?一再踐踏欺騙她的情感?她一臉冰霜地審視著顏崴。
  他走到她面前,有些疑惑地望著她。
  他正要坐在她身邊,她卻突然站了起來。
  顏崴不禁拉住她的手臂,笑望著她問:「等太久,你生我的氣了?」
  她臉上的表情有如十二月結凍的湖水,她冷冷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答應顏夫人娶我?」
  顏崴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他抬眼瞅著她。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個問題?」
  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她猛然甩開他的手,怒瞪著他。
  「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們逼你娶我的?」
  逼問他,她心底卻仍留有一絲希望,希望他並沒有騙她。
  顏崴望著她這副怒氣沖沖的模樣,想她大概已經知道真相了。顏崴自覺沒有繼續欺 瞞她的必要,他以輕松的口吻說:「現在是不是他們要我娶你的根本不重要了,我還滿 喜歡娶你的感覺,你何必一定要追究以前的事?」說完,他輕抬起她的下顎。
  駱沁雪揮開他的手,微抬高下巴,極力忍住心中的悲傷,孤傲地瞅著他。
  「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你真當我是傻瓜?」
  「我怎麼會當你是傻瓜?」他嘴角露出微笑,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他的眼神彷彿有一股魔力,就是這樣的眼神哄騙她嫁給他,她差一點又要被騙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你為什麼要騙我?」她希望能夠壓抑心裡的難過。她克制自己不要洩露任何受到 傷害的表情。
  望著她冷漠的臉龐,顏崴忽然感到有一點不知所措。
  「我如果老實說,你一定不肯嫁給我。」
  「所以你就騙我?」
  「還有別的辦法能讓你答應嫁給我嗎?」他站起身,溫柔地瞅著她笑。
  就是這樣的笑,打動了她的心,也騙得她好苦!
  她忍不住露出激動的神情,眼底閃現著怒氣,突然抬起手想要打掉他臉上的笑意— —他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捉住她的手。
  「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事嗎?」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不懂她為什麼這麼生氣,顏崴睨著她,眼底閃現疑惑的神色。
  「我要殺掉你!要你從此消失在我面前!」她怒瞪著他,聲音帶著濃重的冷意。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威脅,反而還露出一副感到好笑的表情。
  「你怎麼又開始想殺我了?還是這句話只是你的口頭禪?」
  望著他微笑的眼眸,駱沁雪忽然感到好傷心。她曾經有一刻還渴望能成為他的妻子 ,她要自己值得他疼愛,她不想再像以前一樣始終是一個人,可是他對她卻只有謊言, 他根本就不愛她……他可以溫柔地對她微笑,他可以狂熾地撫觸她,他可以激情地和她 纏綿,可是他心底愛的人終究不是她……想到這裡,她眼眶不禁盈滿淚水。
  她徹底輸掉了她的心,她已經愛上這個只會哄騙她的男子。
  她知道渴望他愛的女人會有多可憐,她不想成為一個向他乞討愛情的女子;她恨自 己,也忍不住恨他。
  駱沁雪強力克制不讓眼淚滴下來,她抬起瑩然的雙眸盯著他,忽然幽幽地說:「你 不會知道我多希望你死在我面前,雖然我殺不了你。」
  感覺到她渾身散發一股強烈的恨意,顏崴露出不解的表情,驚訝地瞅著她冷冽微帶 悲傷的眼眸。
  「我不明白……就因為我沒有對你說實話,所以你就恨我恨到要置我於死地?」說 完,他不禁蹙起濃眉。
  是他踐踏她的情感,他卻還不明白,她眼裡有著認真的神情。
  「你不會明白我有多恨你。」
  「這聽起來不像新娘在新婚之夜該說的話。」嘴裡嘲笑地說,眼神卻深邃地凝視著 她。
  「我們本來就不是相愛的新娘和新郎。」她聲音帶著一絲淒楚。
  他低覷著她,以開玩笑的口吻問:「你希望我們相愛嗎?」
  「我知道你愛的是柳尹姿。」駱沁雪盯著他突然說。
  他臉上笑容頓時凝住,露出錯愕的神情。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重要嗎?」駱沁雪撇開眼神,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不是常得意自己擅於玩弄女人?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你的懲罰,讓你永遠也得不 到心愛的女人。」
  「是嗎?」他目光突然變得異常冰冷。她的話刺傷了他,為了掩飾心情,他嘴角露 出嘲弄的笑:「你也算被我玩弄的女人之一?」
  駱沁雪冰冷的眼神凝向黑暗的窗外,久久沒有說話。
  顏崴瞅著她冰冷卻帶著一絲悲傷神情的側臉,突然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她嚇了一跳,他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掙扎,笑著說:「新婚夜不適合談這些煩人的 問題。」
  然後低頭要親她——她撇開臉躲掉他的唇,語氣冰冷地說:「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
  他似乎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似的,突然將她推靠向床,低頭,唇輕落在她的頸項。
  她用力推他的肩,他完全不為所動,感覺他的唇貼著她肌膚,她心裡好怕會再度迷 失自己他怎麼可以一面心裡愛著別的女人,一面卻激情地和她纏綿?
  為什麼他可以這樣?
  感覺他厚實的手掌撫摸著她胸前,她背抵著紅色的床單,眼角瞥見枕頭上鴛鴦的圖 案,她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他抬起頭,赫然發現她流淚的模樣,他露出驚訝的神情,突然放開她。
  「你怎麼了?」
  他用指背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眼底帶著關愛的神情。
  「不要碰我!」
  她揮開他的手,猛然坐起身瞪著他。
  「我不想假裝這是一場幸福的婚姻,你不要以為我真的是你馴服的女人。」
  他睨著她生氣卻依然美麗的模樣,忍不住以手指玩弄她的長髮。
  「我沒有這樣以為。不過,你是我妻子總不會錯吧?」
  望著他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駱沁雪眼底突然露出絕決的表情。
  「在你爹和顏夫人面前我不會為難你,在別人眼裡我可以是你妻子,可是請你不要 再碰我,你聽見了嗎?』「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他不禁松開纏著她秀髮的手指,表 情有些無法相言。
  駱沁雪眼裡有一抹悲傷的神情。
  「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我說了你不會明白我到底有多恨你。」
  他眼裡不禁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
  她恨恨地說:「如果我殺得了你,我一定會在你身上戳上七八個大洞,這樣才能了 結我對你的恨意。」
  她心裡卻明白自己根本無法下手殺他。
  他怔怔地瞅著她,無法理解,她話音裡為何充滿這麼濃重的恨意?
  她幽幽地說:「我殺不了你,只好希望你早點死去,好擺脫你的糾纏。」
  他無法置信,濃眉緊蹩瞪著她。
  「當我的妻子真的有這麼痛苦嗎?我還以為你多少對我是有些感情的,我以為我們 至少可以和平相處。你是真的希望我早死?」
  她抬起瑩亮的眼眸瞪著他。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碰我,我受不了你肆無忌憚地碰我!」說完,她眼淚突然撲瑟 瑟掉下來。「我甚至無法忍受和你在同一個屋子裡……」
  顏崴望著她,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被一個女 人這麼徹底地嫌惡過。
  他很想安慰淚流滿而的她,但是他明白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安慰,她只要他別碰 她就可以。
  我希望你快點死去,好讓我擺脫你的糾纏……她是這麼說的,他沒聽錯吧?
  顏崴嘴角露出自嘲的微笑,應該不會有人像他一樣在新婚之夜聽到新娘這樣的詛咒 吧!
  他突然想起柳尹姿拒絕嫁給他時曾說的話你根本不適合婚姻。
  柳尹姿似乎說對了。
  每次在他開始認真的時候;每次他開始覺得在意對方的時候,事情總是會弄擰…… 算了,就當這只是權宜之計的婚姻,他原本就不應該大在乎駱沁雪的反應。
  望著她哭泣的面容,顏崴壓抑心裡受傷的感覺,他以無所謂的語氣笑說:「早死晚 死不是我能決定的,要我不碰你,這倒是比較容易一點。」
  說完,他開門走了出去。
  駱沁雪傷心地瞪著他的背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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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9:19
【第八章】

  夏季的蹤跡慢慢遠了,空氣裡隱約有一股秋天蕭瑟的感覺,午後的陽光燦亮地照進 屋內。
  楊媽泡了一壺茶進來,望著坐在桌前發呆的駱沁雪。
  楊媽是個中年婦人,個性穩重又仔細,在駱沁雪婚後,由顏夫人特別指派來照顧她 的。
  楊媽注意到新少夫人總是心事重重,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的眼神似乎有一 種莫名的哀愁。
  楊媽不知道她和大少主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才新婚不久,感情應該很濃 蜜才對,但她卻見大少主也總是早出晚歸,成天不見人影的。
  楊媽把茶放在桌上,然後倒了一杯放在駱沁雪的面前,她笑了笑說:「大少夫人, 喝口茶吧。」
  駱沁雪回過神瞥她一眼,微點頭,沒有說話。
  空氣裡沉默的氣氛讓楊媽有些不知所措,她微笑著又說:「沒有事的話,那我先下 去了。」
  說完她要走出去,駱沁雪突然把她叫住:「我要到花園練劍,麻煩你準備好熱水, 回來後我想淨身。」
  「好的。」楊媽以恭敬的語氣說。
  楊媽離開以後,駱沁雪側頭望著牆上的雙劍。這兩把寶劍是顏齋心特地送給她和顏 崴的成親禮物。屋裡到處都是新婚時佈置的東西,她看著這喜氣洋洋的氣氛卻感覺十足 的諷刺。
  自從新婚夜以後,顏崴每晚不到深夜不會回來,他不再像以往摟著她人睡,他總是 一副避免碰觸她的模樣,盡量躺離她遠一點。
  通常天還沒亮,顏崴就出去了。成親到現在快一個月,他們兩個人之間居然沒有說 過一句話。
  顏崴不碰她,她應該能夠安心人睡才對,然而她卻經常翻來覆去沒有辦法睡著。她 知道自己心裡依然存有得到他的愛的渴望。
  每次這麼想,她只有更責怪自己。
  她拿起兩把劍中比較輕的那把,想起每天早晨她去向顏齋心和顏夫人請安,他們總 是問她過得好不好。
  「很好。」她通常這麼回答,心裡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強裝快樂。府裡的人都應 該知道了這不是一場幸福的婚姻,她實在沒有偽裝的必要。
  只是望著顏齋心和顏夫人慈愛的臉,她便忍不住說謊。
  要是以往,她早就不顧後果設法逃出這裡。但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做,她只是繼續 當顏崴名義上的妻子。
  她知道自己變得懦弱而且脆弱,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卻沒有辦法改變。
  只有每天在專心練劍時,能夠讓她短暫地忘記憂愁。想到這裡,她握著劍走出屋外 。
  駱沁雪站在花園裡的草地上,一招一式專心地舞弄手中的劍。過了一會兒,顏夫人 突然走了過來。
  發現是她,駱沁雪停了下來,她抬起衣袖抹掉臉上的汗。
  「娘。」
  「你這孩子還是喜歡玩刀舞劍的?」顏夫人疼愛地望著她,拿起手絹替她擦拭額上 的汗水。
  「我太笨了,女紅的事學不來。」
  「傻孩子,沒興趣的事當然勉強不來。」顏夫人寵溺地笑盯著她,忽然她臉上的笑 意隱去:「怎麼覺得你好像瘦了?」
  「有嗎?」她不自在地撫著自己面頰。
  顏夫人微蹙眉,望著她有些憂鬱的臉龐。「顏崴要是沒有好好待你,我一定不會放 過他的。」
  她望著顏夫人,嘴角勉強扯出笑容。
  「他對我很好。」她又說謊了。
  「平常有旁人在,我知道你不方便說,現在只有我們倆,你盡可以告訴我實話。顏 崴他有沒有欺負你?」
  她愣了一下,還是決定隱瞞實情,沒有必要讓顏夫人操心。「沒有,他對我還不錯 。」
  顏夫人其實已從楊媽那裡知道些他們的情況,但駱沁雪不肯說,他們夫妻的事她又 怎麼好干涉?
  她心疼地輕撫駱沁雪的臉。「有什麼煩惱盡可以來跟娘商量,別只往心裡擱,知道 嗎?」
  駱沁雪感動得點點頭,望著顏夫人離去的身影,莫名發起愣來。
  如果當時顏夫人沒有執意要顏崴娶她,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了……但這樣的話, 她怎能忍心對顏夫人說出口?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的顏夫人一定會傷心極了。
  ************
  顏崴和顏宸一起狩獵回來,他滿身塵土翻身下馬,馬廄的小廝立刻跑過來接過韁繩 ,笑著問:「大少主今天一定又獵到不少東西吧?」
  顏崴表情嚴峻地瞥他一眼。
  顏崴站在旁邊開口說:「把馬牽進去吧,少說一點話。」
  小廝望著顏崴面無表情的模樣,不敢再吭聲,默默牽馬進去。
  這次是獵到不少東西,但顏宸卻見顏崴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一路上繃著臉,看見 獵物就射,一副不願和他們多談的樣子。
  平常顏崴為人瀟灑風趣,對人總是有說有笑,但自從成親以後,他腦海裡一直盤旋 新婚夜駱沁雪哭訴拒絕他的表情、她詛咒他的模樣,他心情怎麼樣也沒有辦法開心起來 。
  「大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是我娘的壽辰,咱們今天晚上可以大玩一場。」 顏宸忽然對他神秘地眨眨眼。
  「姨娘壽辰,不過就是請正經的戲班唱幾支曲罷了,會有什麼好玩的?」顏崴興味 索然地說。
  「你不知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晚上把李姬她們偷渡進來,在後院裡面我們可以自 己玩,娘不變發現的。」顏宸眼底閃著興奮又得意的笑。
  「『你確定?連可心都不會發現?」顏崴並不覺得他這安排可行。
  「放心啦,她們在前院隔得這麼遠,而且今天可是娘的壽辰,她一定會寸步不離地 陪著娘的。」顏宸一副沒問題地拍胸脯保證。「擔心這麼多做什麼?你最近心情這麼不 好,就是太久沒玩樂了,記得囑,晚上一定要到後院來。」
  「好吧。」顏崴點頭。
  「好,晚上見嘍。」
  然後顏崴走回自己的住處。想起最近一個月他總是早出晚歸,盡量避免碰到駱沁雪 ,府裡的人紛紛傳言他是被迫成親,所以故意冷落新娘,殊不知道被排斥的人其實是他 。
  有家歸不得。這就是他婚姻的寫照。
  由於蒼山上那群馬賊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顏崴忙著和各將領會商對策,可以暫時 不去想駱沁雪,然而腦子一空閒下來,他不自覺就會回想起新婚夜的情景。
  她哭泣控訴的模樣、她詛咒他的神情,似乎已經深深映人他的腦海裡。
  每天他借由外出打獵暫時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夜晚和顏宸、手下們飲酒,深夜回到 屋裡,一躺在她身邊,他常常不自覺透過微亮的月光,專注地望著她的背影。
  好幾次他有股抱住她的衝動,但一想起她詛咒他時的神情——他便壓抑下擁她入懷 的衝動,背轉過身,不再看她。
  被她徹底嫌惡,他居然還有和她纏綿的欲念,想到這裡,他不自覺歎口氣。他是怎 麼搞的?該不會是他太久沒有碰女人了?
  他推開門扉走進去。
  靜悄悄的,她大概不在吧。他心裡想,然後,推開臥房的門,想進去把身上滿是塵 土的衣服換掉。
  「楊媽,你進來得正好,快把椅背的布巾拿給我。」駱沁雪聽到門開啟的聲音,她 坐在浴盆裡,頭也不回地說。
  望著她微濕的長髮技散在赤裸的背部上,顏崴不禁愣住。
  沒聽到反應,駱沁雪微擰眉。
  「楊媽?是你嗎?」
  顏崴拿起椅背上的布巾走過去,聽到腳步聲,駱沁雪站起來,納悶地想楊媽干嘛一 聲不吭的?
  她突然站起來,顏崴盯著她赤裸的身體,感覺心跳莫名地加速——該死!他突然又 有強烈和她纏綿的衝動。
  她回頭髮現是顏崴!他黑亮的瞳眸直瞅著她,她臉上不禁露出震驚的神情,慌亂地 坐回浴盆裡。
  她跌坐進浴盆,有些水花濺起來落在地上。有些灑到他衣擺上,水面剛好到她胸部 ,她酥胸半露,赤裸的身軀浸在水中若隱若現。
  顏崴瞅著她嫵媚的模樣,勉強自己轉移注意力,故意以輕松的口吻說:「布巾還要 不要?」
  她現在是站起來不是、不站起來也不是,美麗的臉龐湧上害羞的紅潮,她怒瞪著他 。
  「你怎麼會進來?」
  「真奇怪,這是我的房間,我記得我比你還早就住在這裡了,為什麼我不能進來? 」
  見她害羞的神情,他嘴角微揚,露出揶揄的笑容,低覷著她。
  望著他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她雙手交叉擋在胸前,緊蹙起眉。
  「布巾到底要不要?」他笑著又問。
  她站起身去拿也不是,不拿又不能一直坐在水裡,她進退兩難地瞪著他,他偏偏又 是一臉得意的笑容,她生氣地低斥:「你轉過身拿給我。」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
  他硬是不肯背轉過身,拎著布巾站在浴盆前面,揶揄的笑覷著慌亂的她。
  她不願意移開胸前的手去接他的毛巾,仰著頭怒氣沖沖地盯著他。
  他清澈的眼眸帶著笑意睨著她,兩個人相視半晌,他突然彎下身,伸手撩撥盆裡的 水。
  她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睨著她微啟雙唇,眼神有些無辜的模樣,他突然想擁住她,但他猛然記起新婚夜她 說過的話。
  他警告自己不應該迷戀她,是故,以淡漠的語氣說:「放心,我不會碰你,我知道 你最討厭我碰你,我只是試一下水溫,小心不要著涼了。」說完,他把布巾擱在盆緣, 然後背轉過身要走出去。
  他一下子轉變得好快,駱沁雪驀然有一種失落感,不禁呆望著他的背影。
  他沒有回頭,開啟門扉走了出去。
  ***************
  美麗的夏季夜晚,這天是顏夫人四十歲的生日,顏夫人堅持不需舖張,晚宴上只請 一些至親好友,餐後女眷們在前院欣賞戲班唱曲;年輕的男人不感興趣,便各自紛紛退 席。
  在後院裡則是另一番天地。
  四周充滿熱鬧的談笑聲、樂音彈奏的聲音,顏崴腦中卻一直浮現駱沁雪全身赤裸嬌 嗔的模樣……他面前的酒杯不停地被斟滿,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不管他怎麼喝, 腦海裡她的身影卻只有愈來愈鮮明。
  顏宸不知道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大家突然笑鬧起來,顏崴根本沒有注意聽,只是飲 盡杯裡的酒,可惜他們的笑聲還是沒有辦法成功地把他腦中的駱沁雪揮開。
  偏偏他不是容易喝醉的人,要是喝醉什麼都沒有知覺也好。院子裡有好幾個人已經 醉倒,他帶著羨慕的眼光瞥著醉倒的人們。
  這時,李姬剛跳完舞,大家紛紛央求她繼續跳下去,但她卻笑著婉拒,朝顏崴的方 向走來。
  顏崴仰起頭看她,他需要一個女人驅走他腦中的駱沁雪,他一把拉下李姬,讓她坐 在他腿上。
  她狐媚地望著他,一臉嬌笑。
  望著李姬姣好的面容,他腦海卻映著駱沁雪美麗的模樣——他一定要忘掉她!他把 臉埋在李姬的頸側裡。
  可是為什麼他卻感到李姬頭髮的香味不對?他抬起臉疑惑地望著她。
  李姬情不自禁輕啄他的唇,他碰到她豐厚的唇瓣,他直覺有些不對勁,整個感覺都 不對勁了。
  他該不會愛上駱沁雪了?該死,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他詛咒著,強要自己把注 意力把注意力放在李姬身上。
  李姬感覺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他放開她以後,她不禁心馳神醉地睨著他英俊的臉 龐。
  然後,她的唇貼在他耳邊道:「到沒人的地方去。」
  顏崴沒有異議。他真的需要一個女人,好讓駱沁雪從此消失在他腦中。
  ************
  聽著優美的樂音和歌聲,駱沁雪卻顯得心神不寧,整個晚上她心裡有股煩躁的感覺 ,在晚宴上她幾乎吃不下什麼。
  她覺得十分抱歉地看向坐在前方的顏夫人。今天是顏夫人生辰,而她竟一副無精打 采的樣子,好幾次接收到顏夫人關心的眼神,她也只能勉強擠出笑容,表示她沒事。
  她腦海裡全是顏崴的影子,她早已下定決心不再想他,他的身影卻不斷索繞在她心 頭。
  到現在駱沁雪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闖進屋裡,隨後又匆匆走掉,好像故意戲弄 她似的。
  他走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好冷淡,不管有沒有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想到這裡,她不禁露出淒然的神色。
  「顏宸他們怎麼都不見了?」寧可心忽然湊近她低聲問。
  駱沁雪茫然地搖頭,她一直心神不寧,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哼!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搞什麼鬼了!」寧可心蹙眉自語著,轉頭對駱沁雪說:「 我去看看好了…」
  她說著要站起身,駱沁雪攔住她。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裡陪著娘。」反正她也沒心思聽這些樂曲,一個人走走也好 。
  「也好。」寧可心點點頭。
  駱沁雪並不是真心要找顏宸他們,只是信步沿著廂房前的走道,接近後院時聽見那 裡一陣陣笑鬧和音樂聲,她好奇地走近——顏崴摟著李姬正巧向她走來。
  駱沁雪呆愣地望著他們親密的樣子,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顏崴醉眼望見她——是她?腦中的影像怎麼突然在眼前出現?他表情有些茫然。
  遠處傳來熱鬧的聲音,他們卻沉默地僵在原地,只有李姬以挑釁的神情瞥著駱沁雪 。
  半晌,顏崴終於認清眼前是駱沁雪本人,她正以冷若冰霜的目光瞪著他。
  是她先拒絕他的,她應該很高興他投人李姬的懷抱,不再碰她、徹底地遠離她。
  顏崴嘴角帶著嘲弄的微笑。
  然後,他面無表情瞥駱沁雪一眼,故意擁緊身旁的李姬,兩個人親呢地從她身邊擦 肩而過。
  她應該覺得無所謂才對,他要抱哪個女人根本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他的愛慾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她突然覺得好生氣,她眼底閃現狂怒,一整個月抑鬱的心情猛然在這時爆發開 來,她似乎陷入連自己也不明白的瘋狂狀態,她失去所有的理智,忍不住跟在他們身後 。
  顏崴和李姬根本不知道她跟在他們身後,一走進樹叢的暗影裡,李姬身體主動貼上 他的,雙手圈握在他頸後,踮起腳尖熱情地送上自己的唇。
  駱沁雪走到涼亭旁時,赫然望見他們緊緊擁抱的身影,垂睫發現涼亭的石桌上一片 杯盤狼籍,僕役尚未來得及收拾,她突然從桌上抓起一只杯子,猛力砸在地上。
  乍然發出一陣碎裂聲,顏崴和李姬不禁嚇了一跳,轉頭驚然望著暴怒的駱沁雪。
  她手上又抓起另一個杯子,一副要往他們身上砸去的態勢。
  顏崴蹙眉盯著她。她沒有理由生氣,尤其她在新婚夜說出那些話以後。
  李姬眼底不禁冒著怒火,她瞪著前來找碴的駱沁雪,不客氣地說:「你憑什麼權利 生氣?你還真以為自己是顏大夫人嗎?你還要不要臉呀!你給我滾……」
  李姬的話頓時令她驚醒!
  她到底為了什麼站在這裡?望著他們,駱沁雪突然覺得自己好狼狽。是啊,她憑什 麼阻止他碰別的女人?
  可是,望著他擁著別的女人,她心裡好痛苦;那種痛苦的感覺根本沒有辦法形容, 就像尖銳的刺不斷扎在她胸口上一般。她緊握著手裡的杯子,強壓下心中的苦楚——痛 苦的感覺卻一波一波猛烈襲來,緊箍著她的心,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緊咬著下唇瞪 著他們,她只想轉移這種椎心的痛苦,在無處發洩的狀況下,她竟硬生生捏碎了手裡的 瓷杯。
  「啊!」
  在皎潔月光下,李姬望著她鮮血淋漓的手掌,不禁尖叫出聲。
  顏崴無法置信地瞪著她,有內力的人要捏碎瓷杯不傷害自己非常容易,她這樣分明 是在傷害自己!
  駱沁雪恍惚地瞥一眼自己的手掌,有些碎片刺進了她的手掌裡,她只想分散心裡的 痛,這種外傷的刺痛反而帶給她一種麻木感。
  她對流血的傷口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眼神空洞地掃過他們一眼,驀然轉身走了出 去。
  顏崴猛然推開李姬要追上去。
  李姬拉著他的手臂,不肯讓他走,叫說:「別理她,她根本是瘋了!」
  他緊皺起濃眉,語氣嚴厲地說:「放開我!」
  李姬依依不捨地睨著他。
  「你對她已經不感興趣,她傷害自己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別理她。」
  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這句話撞進他心裡!
  駱沁雪震怒而瘋狂的反應是因為他?
  顏崴難以理解地想著,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因為這個想法,而感到一絲驚喜……他毫 不理會李姬的抗議,揮開她緊纏著的手,趕緊追了過去。
  *************
  「少夫人,你怎麼了?」
  楊媽望著駱沁雪失魂落魄地沖進屋裡,露出疑惑的表情。
  駱沁雪沒有回答她,她一臉茫然地推開她的身子,走向臥房。
  「少夫人,你的手怎麼了?」楊媽剛開始只注意到駱沁雪慘白的臉色,這時才發現 她鮮血淋漓的右手。
  駱沁雪走進臥房,似乎沒有聽到楊媽慌亂的問話,她突然失去精力一般坐倒在床緣 。
  楊媽望著她失神的模樣,眼底露出擔憂的神情,察看她手掌的傷勢,發現有好幾道 大小不一的傷口,傷口上還佈滿了瓷杯細碎的碎片。
  「我叫大夫來看你的手傷。」她趕緊沖出去找府裡的王大夫。
  過了一會兒,王大夫走進來,望著眼神空洞的駱沁雪,憂慮地問:「發生什麼事? 少夫人怎麼失了魂魄似的?」
  「我也不知道呀!怎麼會變成這樣?」
  楊媽憂心地看著駱沁雪,但駱沁雪只是眼神怔忡地望著黑暗的窗外,彷彿沒聽見他 們的問話一般,一聲都不吭。
  王大夫拿鑷子小心取出傷口裡的碎片,大部分的碎片嵌在傷口的深處,楊媽在一旁 看他翻開鮮紅的傷口夾出碎片,她好像可以體會那種刺痛,不由得眉頭緊皺。
  駱沁雪卻無動於衷,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這時,顏崴走了進來,楊媽望著他就好像望著救星一般,她叫說:「大少主,你快 過來!夫人不知道怎麼了…王大夫停下動作,恭敬地望著他說:「大少主。」
  顏崴微點頭,走了過去,凝望著駱沁雪沉默的側臉,然後他問:「她的傷還好嗎? 」
  看見她手上的傷痕,他忍不住感到心疼。
  「取出碎片就沒事了。」王大夫回答,低頭專心地取出她傷口裡的碎片。
  駱沁雪聽到顏崴的聲音,緩緩轉過頭望著他,但她的眼神恍惚,好像根本不是在看 他,她的焦距似乎是凝在他身後的某一點上。
  顏崴凝視著她。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他的眼神似乎這麼問。她眼底閃現脆弱的神情 ,癡癡地凝望著他,沒有說話。
  過了不久,王大夫終於將碎片清理乾淨,把她的傷口包扎起來,然後他起身告退。
  顏崴略微點頭,專注的視線從頭到尾地凝在駱沁雪臉上。
  這期間,楊媽注意到大少主和夫人默默地凝視彼此,空氣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氣 氛。
  似乎他們只在乎對方,其他的人、事、物都不存在似的。
  楊媽什麼話也沒說,體貼地跟在王大夫身後靜靜走出去。
  然後楊媽回頭瞥了他們一眼,他們的目光依然凝視著彼此;她笑了笑,輕輕將臥房 的門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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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7 20:39:45
【第九章】

  「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顏崴站在駱沁雪面前,望著她美麗卻顯得脆弱的模樣,不禁打破沉默。
  他的眼底像清澈的湖面,她突然想抬起手碰觸他直挺的鼻樑。她忍住沒有這麼做, 她也不想回答他的問話,因為她不想承認自己已瘋狂愛上他的事實……她的眼睛忽然變 得瑩亮,然後她低垂下眼,他望見自她濃密的睫毛滾落的淚珠,心底驀然湧起一股強烈 的疼惜。
  顏崴突然俯首含住她的唇,舌頭探進她口中……他溫熱的鼻息令她的頸項感到一陣 騷癢,她忍不住輕顫起來,睜開慵懶的雙眼斜臉著他。
  他嘴角露出微笑,輕觸她受傷的手,問說:「還痛不痛?」她沒有回答,只是搖頭 。
  「一直不吭聲,舌頭被怪物咬掉了。」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人她耳中。
  駱沁雪不想說話,她怕一說話會破壞像夢境一般甜蜜的現刻,她只是伸指輕觸他的 鼻樑——他不會明白他帶給她的感覺是多麼地特別!她不像他可以對每個女人都這麼熱 情,她心裡只有他一個人。
  發覺她眼底有一絲淒然的神情,他疑惑地瞅著她。
  她笑了笑,溫柔地輕觸他的臉頰。不管怎麼樣,她不願意破壞這美好的一刻。
  他不禁親啄她笑著的嘴角,然後溫柔地合住她的唇瓣,柔膩的碰觸漸漸轉為激情, 兩個人的身軀又緊緊交纏……顏崴喘著氣放開她,手依然不捨地逗留在她胸前,她不禁 露出迷蒙的神情睨著他。
  「我又想要你了。」他說。
  「恩……」
  她握住他的肩臂,把臉埋進他的頸側,忍不住主動地輕咬。
  他嘴角微咧笑了起來。他決定這一次要對她更溫柔一點……***********
  晨曦從窗扉射人,駱沁雪睜開朦朧的雙眼,發覺床上只有她一個人,摸一摸顏崴睡 過的地方。
  一片冰涼,他似乎起床很久了。
  駱沁雪抱著棉被,心情有點落寞。她不知道這樣到底對不對,原來發誓只當他名義 上的妻子,卻違背了。
  明知道他愛柳尹姿,她卻還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好下賤啊她……原來愛上一個人 之後,竟然讓她變得不認識自己了。她望著紅色的帳幕呆想。
  突然顏崴開門進來,一臉笑意地走到床邊。
  發現他一身軍戎整齊的裝束,她露出訝異的神色坐起身。
  「你要去哪裡?」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微彎低身子輕啄她一下。
  「睡飽了?」他眼底帶著笑意。
  「你為什麼這身打扮?」她疑惑地問。
  蒼山的馬賊一直隱藏實力,前去剿亂的將領陳朝陽竟然反而被擒,顏崴一早接獲這 個消息,他必須帶人馬趕去營救他們;情況很緊急,他必須立刻出發,只是來對她說一 聲的。
  「我奉命要去擒蒼山那批馬賊,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自己多保重。」他簡短地 說。
  「什麼?」她露出疑惑的表情,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有時間對她多做解釋,只笑了笑說:「情況很緊急,大家都在等我,我不跟你 多說了。」
  他說完轉身要走,駱沁雪急忙拉住他問:「怎麼會這麼突然?」
  「怎麼?捨不得我?」他挑起嘴角笑覷著她。
  望著他不正經的模樣,她帶著怒意瞪他一眼。
  他不以為意,眼底甚至還露出笑意。
  「你不是希望我早死?也許這次可以實現也說不定。」一副揶揄的語氣。
  她怔了怔,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見他背轉過身,她忍不住衝動地抱住他,臉 貼在他背上,好後悔曾這麼詛咒過他。
  他不禁楞住。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平安回來,他緊握著她的手,猛 然轉身,唇重重地壓向她的唇,吸吮她口中甜蜜的滋味兩個人一時難分難捨,他好不容 易才克制自己放開她,然後他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
  她眼神迷蒙望著他,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走了。」他瞅她一眼,突然轉身離去。
  望著他推門走出去的身影,她表情有著濃濃的不捨。
  *************
  秋天的感覺愈來愈濃,楓樹的葉子也跟著轉紅了,空氣裡蕭瑟的氣氛一旦加重,冬 天似乎隨時都會來臨似的。
  顏崴一直沒有回來的消息。
  駱沁雪後來聽說那群馬賊十分熟悉蒼山的地勢,人數又比料想的多很多,就算顏崴 他們一舉攻破馬賊山寨,但他們若分頭逃竄,以游擊的方式對抗,便足以令顏崴他們防 不勝防,所以這趟任務實是兇險無比。
  駱沁雪在等待的過程,心裡的憂慮也跟著一天一天增加。
  她不是有意要詛咒他,為什麼他還不回來呢?駱沁雪想起新婚之夜的情景,她不禁 感到悔恨,她心底從來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也許經常處在擔憂的狀態下,這個月來她發覺身體似乎有些異狀,但到底是怎麼一 回事,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今天午後,她在花園裡練劍,突然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居然差一點暈倒了。
  還是寧可心經過花園時發現她臉色有些蒼白,趕緊把她扶回房裡,讓她躺在床上。
  寧可心找來府裡的王大夫,他為駱沁雪把過脈,發現駱沁雪懷了身孕,不禁帶著笑 意說:「恭喜少夫人。」
  駱沁雪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少夫人有身孕了。」王大夫笑說。
  駱沁雪驚訝地望著她,茫然地哺聲自語:「我懷孕了?」
  「太好了!」寧可心興奮地低呼。
  「真是天大的喜事!」一旁個性一向穩重的楊媽也笑得合不攏嘴。
  王大夫臨走前對駱沁雪叮嚀:「少夫人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能做太過劇烈的運 動,我開個安胎的藥方,你務必要定時吃。」
  送走了王大夫,寧可心握著駱沁雪的手,喜不自勝地笑著:「你就要做娘了,而我 呢,馬上就要當現成的嬸娘了呢!」
  駱沁雪一時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禁一臉茫然地望著她。
  「大哥要是知道,他一定會高興極了!」寧可心不禁欣羨地笑望著她。
  會嗎?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感到高興,他心裡愛著柳尹姿,這場婚姻對他來說是一個 束縛,他怎麼可能還會高興她懷了孩子?
  望著她臉上憂鬱的表情,寧可心以為她擔心顏崴的安危。這一次就連顏宸也跟著去 了,寧可心平常和他打打鬧鬧,這時心裡卻異常掛念著他,不禁對駱沁雪說:「放心吧 ,我想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駱沁雪抬睫看她,沒有說話。
  楊媽忽然想起,拍了一下掌,笑嘻嘻地說:「對了!我得趕緊去告訴老夫人這天大 的好消息!」
  「對呀,娘聽了不知會有多高興呢!」寧可心附和著,拉住楊媽:「我跟你一塊去 。」
  「不!你們先別說——」駱沁雪突然急急發話阻止她們。
  「啊?為什麼?這是喜事呀!」寧可心一臉不解。
  駱沁雪為難地低下臉。
  府裡關於她和顏崴的耳語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在顏崴知道以前,就讓別的人知道這 件事,因為,她根本不確定顏崴想不想要這個小孩。
  「請你們先不要告訴其他人。」她抬起臉,懇求地望著她們。
  楊媽想了一下,體貼地笑了起來。
  「我懂了,夫人是想給大少主一個驚喜吧?」
  「原來是這樣!」寧可心恍然大悟地點頭,但又覺得可惜地歎口氣。「「我開心得 直想敲羅打鼓、大肆宣揚呢!」見到駱沁雪緊張的神情,寧可心頑皮地朝她眨眼。
  「放心啦,大嫂!在大哥他們回來以前,我一定會用力閉緊嘴巴的。」
  楊媽倒了杯熱茶遞給駱沁雪。「要是大少主回來知道這個好消息,一定會樂壞的! 」
  她見到他們夫妻倆自成婚後的冰冷關係,好不容易轉變成親密,大少主卻又不得不 離家,現下有了孩子,她心裡不禁為他們感到高興。
  「是啊,好希望他們快點回來,現在你一定更期待了!對不對?」寧可心雙手按在 胸口,露出就像小女孩期待過節般的興奮神情。
  期待?駱沁雪怔忡地想,她心裡的確深切希望顏崴能平安歸來,然而……她低頭撫 著小腹。這個孩子的降臨,真的能受到顏崴的歡迎嗎?
  她一點信心也沒有!
  *************
  深夜,窗外下起綿綿細雨,空氣中充滿溫冷的氣息,駱沁雪正要就寢,突然楊媽一 臉興奮地推開門。
  「大少主他們回來了!」
  「真的?」駱沁雪無法置信。
  「聽說他們已經在大門外了。」楊媽趕緊幫她披上衣服。「夫人,你快去迎接大少 主,這種天氣大少主一定又冷又累,我去燒點熱水給……」
  「他還好吧?他沒有受傷吧?」駱沁雪穿戴好衣飾,抓著楊媽著急地問。
  見駱沁雪緊張的樣子,楊媽說:「我也只是聽其他下人說的,還沒見到他們人呢… …」
  沒等楊媽說完,她心急地推開臥房的門沖了出去。
  「天冷再披件衣服吧,夫人……」
  楊媽拎著衣物追出去,但倏忽間駱沁雪的身影已消失在走道上。
  她笑歎著搖頭:「真是的,急成這樣!」
  駱沁雪趕到大廳外,卻聽說顏崴他們還在馬廄那兒,還沒進來,她心裡著急得慌, 一心想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的,根本沒法和顏夫人她們一起安心地等,於是又急急跑到 馬廄去。
  遠遠看見了顏崴的身影,她怦怦急跳的心彷彿就要躍出胸口了!再走近一些,眼前 的景象令她霎時停下腳步——顏崴身邊站著一個女人,竟是李姬?
  李姬從一個也在總兵府當差、常到酒樓的熟客那得知顏崴今夜要回來,便趕緊混進 顏府的馬廄前等待,沒想到竟真的讓她給等到了。
  駱沁雪緩步走近一些,便聽見李姬以柔媚的聲音對顏崴說:「到我那裡,我教人準 備熱水給你洗澡。」
  李姬所有的注意都放在顏崴的身上,並沒有察覺到駱沁雪。
  顏崴正要拒絕,抬眼發現駱沁雪,不禁笑著對她說:「你怎麼還沒睡?」
  聽他的問話,彷彿是說她不該出現……駱沁雪怒瞪他一眼,立即旋身走開。
  顏崴露出錯愕的表情,望著她離去的身影。
  李姬拉著他的手臂,嬌柔地說:「別理她,走嘛!到我那裡去。」
  「我自己有家,干嘛去你那?」
  顏崴不以為然地瞥她一眼,便往自己廂房走去。穿過回廊,他遠遠瞧見駱沁雪關上 了房門,他走過去要拉開門,卻發現被拴上了,他微蹙眉用力敲了敲門。
  沒想到李姬一直跟在他身後,還加油添酷地說:「這哪是做人妻子的樣子?竟然把 夫婿關在門外!」她拉住他的手。「她不肯讓你進去,你就別理她了嘛!」
  顏崴看也不看她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很累,別纏著我。」
  這時,楊媽把門打開,顏崴回頭嚴正地瞥了李姬一眼。
  「這麼晚了,你根本不該到這裡來,快回去吧。」然後,他不理會李姬,逕自走進 去。
  楊媽見顏崴冒雨連夜趕路,身上沾著濕濘的泥巴,看起來十分狼狽骯髒,不禁問: 「大少主,我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待會兒要沐浴嗎?」
  「麻煩你了。」他有些疲憊地說,然後問:「夫人呢?」
  楊媽無聲地指了指臥房的方向,便退開了。
  顏崴嘴角露出微笑,拉開臥房的門。
  見他進來,駱沁雪坐在床緣怒瞪著他。
  「有李姬陪你,何必還回來?」
  「這麼容易就吃醋了?」他站在她面前,覷著她笑說。
  「誰吃醋!」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他手指勾起她下顎,眼底帶著微笑凝視著她問:「怎麼樣,有沒有想我呀?」
  「誰會想你?」她生氣地揮開他的手,不小心打了他胸膛一下。
  「啊!」他眉頭微皺,一副很痛的樣子。
  駱沁雪回眸擔憂地睇著他。
  她出手沒有很重呀!
  「怎麼了?」她問。
  他臉上忽然露出帥氣的笑容睨著她,揶揄地說:「還說沒有想我,看你一副擔心的 模樣。」
  她怒瞪他一眼,發現他全身淋濕了,她走到衣櫃前,拉開櫃子抽出一條布巾拋給他 。
  「還不快擦一擦?小心著涼了。」她說。
  「這麼關心我?」他接過布巾,胡亂擦了擦濕發和身上。「我還以為你會失望咧! 』他瞅著她說。
  「什麼?」她一臉不解的表情。
  「我回來,你成為寡婦的願望不就破滅了?」他一副開玩笑的口吻。
  駱沁雪聽了他的話不禁怔住,瞪大雙眼呆楞地望著他,半晌見她眼底閃現著淚光。
  他不知道她有多擔心他,她早已後悔曾詛咒他了,他偏要嘲笑她,惹她傷心不可… …顏崴錯愕地望著她淚眼瑩然的雙眸,一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駱沁雪猛然背對著他,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覷著她沉默的背影,輕觸她手臂問:「怎麼了?」
  她不肯說話,也不肯轉頭看他,只是緊咬著下唇。
  他突然從背後抱住她纖細的身軀,臉貼著她的臉頰,才赫然發現她淚流滿面。
  「為什麼哭了?」他驚慌失措地將她面轉向他。
  她把臉埋進他的頸側,哽咽地說:「以後不准你再這麼說……」她緊緊摟著他。「 我不要你死。」
  「傻瓜。」他不禁露出笑容,輕撫她的秀髮。「我是開玩笑的。」
  然後,他抬起她的臉,以指背抹掉她頰上的淚。他凝望著她明麗動人的臉龐,和他 這些日子以來腦中不斷浮現的影像重疊著……終於見到她了!
  他在心裡不禁滿足地歎口氣,他緩緩壓下他的唇,就要觸著她的,這時臥房的門卻 響起幾下輕敲。
  他不捨地放開她,前去應門。
  是楊媽和兩個小廝,他們將木製的澡盆放下,井倒入燒好的熱水,楊媽調配好水的 溫度後,便和小廝一起離開。
  顏崴正要脫下衣服,瞥見駱沁雪一臉沉思的模樣,他說:「累的話,你就先睡吧! 」
  駱沁雪心裡一直猶豫該怎麼啟口對他說懷孕的事,心裡猜測著他知道以後會有什麼 反應,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聽到他說的話,她回過神來瞅著他。
  「我還不累。」她說。
  「真的嗎?」他趕了這麼多天路,倒是顯得十分疲憊,他睨著她,語氣一副可憐兮 兮地說:「我倒是累壞了,好想睡喔!如果同情我,你就過來幫我擦背吧?」
  駱沁雪不禁抿嘴微笑起來,當視線觸及他赤裸的胸膛時,她臉上的笑容霎時凝住。
  「你受傷了?」
  他的胸前赫然有一道尚未結疤的傷痕,她蹙著眉,一臉心疼的表情。
  難怪剛才輕輕碰他一下,他便一副很痛的模樣。她想。
  「死不了的。」
  他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能夠順利救回陳朝陽那匹人馬,還擒獲馬賊首領,這麼一點 小傷他根本不以為意。
  駱沁雪卻十分在意,低頭察看他的傷。
  「誰弄的?我一定要他好看!」她忍不住生氣地說。
  「馬賊。」他瞧著她微怒的表情,不禁感到好笑,坐進浴盆裡說:「他們人數多得 要命,你怎麼不也殺不完的。」
  她拿起布巾輕抹他的背,他突然回頭覷著她說:「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愈來愈在意我 了?」
  她呆了一下,凝照著他。
  「什麼!」語氣有些警戒。
  望著她美麗的眼睛,他開玩笑地問:「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她聽了楞住,瞅著他深邃的眼眸,手一松,布巾突然掉人水裡。
  她猛然站起身,見她要走,顏崴趕緊拉住她的手臂。
  「開玩笑的,你怎麼又這麼認真?」
  她沒有回答,眼裡有一抹黯然的神情。
  他撿起水裡的布巾,遞給她。
  「算我沒說,別生氣了。嗯?」一副討好的語氣。
  她這才又蹲下身幫他擦背。過了一會兒,她避開傷口,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抹前胸; 他則一臉舒服的表情,頭靠在盆緣。
  她舀了一些溫熱的水倒在他身上,突然問他:「為什麼……」才說了三個字,她驀 地又止住。
  「什麼為什麼?」他輕甩頭髮,有些水滴灑在她身上,笑覷著她。
  「你既然愛柳尹姿,為什麼不娶她?」她一臉嚴肅地問出口。
  他卻是一副輕松的語氣回答:「我已經娶了你呀!」
  「我是說沒娶我之前。」她沒好氣地說。
  他突然一把將她拉近,輕啄一下她的唇;她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想拉離開身子, 但他的大手緊托著她後頸,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說:「誰說我愛柳尹姿的?」
  感覺他熟悉的溫熱鼻息呼在她臉上。
  「誰都知道你愛她。你看她的是眼神那麼地不同……而且新婚夜的時候你自己也默 認了。」她眼底露出黯然的目光。
  他對柳尹姿的感情早就過去了,他們一年也才在顏時英的忌日見上一次面,他不懂 駱沁雪為什麼會這麼問,不禁露出納悶的表情。
  「我什麼時候看她了?」
  她瞥他一眼,站起身說:「你堂哥忌日的時候,你還笑著不知道對她說什麼。」
  「這麼久的事你一直介意到現在?」他突然站起身,披上襯衣,笑覷著她。
  「是又怎樣?」她眼底帶著怒意瞄著他。
  「我那時只是對她說我要成親了。」他老實說。
  「是嗎?」她卻有些不相信。
  望著她一臉懷疑的表情,他笑說:「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可愛?」
  她瞪他一眼,想走開,他卻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我洗好了,你要不要洗?」然後,扯下她的衣帶。
  「我早就洗過了。」她打掉他的手,阻止他。
  他輕啄她頸項柔細滑嫩的肌膚,低沉磁性的聲音說:「既然這樣,那我們睡覺吧! 」一只手伸進她衣襟裡撫摸她的胸部。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她微蹩起眉抗議。
  「要回答什麼?」他輕咬她的耳垂,低聲問。
  「你為什麼不娶她?」她感覺到一陣酥麻,忍不住輕顫起來,笑著推他的肩說:「 好癢哦!」
  他撥開她的衣服,推著她倒下床,然後不急不徐地舔舐她的唇瓣。
  她腦中頓時昏亂成一片,不禁忘了繼續追問他。他的唇一路向下滑過她赤裸的肌膚 ,然後停在她的胸部上輕咬著……「你……」她逸出一句呻吟,不禁輕扯著他微濕的頭 髮問:「你不是累了?」
  他沒有回答,唇輕柔地在她胸前徘徊,逐漸變得狂熱起來,忍不住探手伸進她雙腿 之間,撫摸她柔細的肌膚……她微啟雙唇,不自覺露出迷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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