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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浣兒]醉愛紅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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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2:57:23 |倒序瀏覽
醉愛紅塵【歡喜紅塵系列】作者:蘇浣兒

內容簡介:

上官離珠8歲那年被母親逼迫服下奇毒
日後若與男人相愛、執意成親,下場唯有一死
就連被尊稱藥王的祖父也遍尋不著解毒藥
方無論是咬傷她的動物、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
都因為不慎沾上她的血而離奇死亡
她也因此被視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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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2:57:44
楔子

百花盛開的四月,上官離珠小小的身予端著藥從廚房穿過花園,來到母親床前。

「娘,珠兒已經把藥煎好了,您快喝了吧!」

看著女兒把藥送到自己面前,上官鳳喘息著坐起身子。她幾乎面無血色,眉宇間泛著一股黑氣。「珠兒,這藥你是怎麼煎的?」

「珠兒是照娘教的方法煎的。」上官離珠嬌聲回道,趕忙把藥端到母親面前,「娘,您快喝了吧!喝了您的病就會好了。」

上官鳳並沒有接過藥,只是一語不發地看著女兒,看著這個才八歲,卻一天比一天出落得益發美麗的小女兒。

她幾乎可以想見這個小小的身子、稚氣的臉龐,日後會長成什麼模樣——那必定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足以迷倒天下眾生的絕代容貌。

但這絕代容貌有用嗎?像自己,即使有著傲人的美麗,過人的才華,到最後又得到了什麼?除了絕望、心碎、痛苦和羞辱以外,就是一輩子也無法癒合的傷痕。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不是那個江淮第一美人上官鳳,而是一個相貌平凡的女子。

正因為如此,她不要女兒再步上自己的後塵,她要她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過一輩子。

想到這兒,她伸手端過碗,同時喚道:「珠兒,你過來,坐在娘身旁,娘有話告訴你。」

上官離珠乖巧地在床沿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擱在膝蓋上,「娘,珠兒坐好了,娘有什麼事要告訴珠兒?」

上官鳳將自己手上的那碗藥遞到她面前,「把這碗藥喝了。」

上官離珠接過碗,搖頭道:「不,這是娘的藥,珠兒不能喝。」

「娘的藥已經都吃完了,這藥是娘特地為珠兒準備的,聽話,把藥喝了!」

上官離珠還是搖頭,捧起藥碗送到母親嘴邊,「不要,娘喝!娘喝了病就會好,等娘的病好了,我們就離開這兒去找爹,好不好?」

上官鳳聞言,嘴角浮現一抹淒然的笑,「爹?珠兒,你以為你爹還要你和娘嗎?如果他還有良心,他會丟下我和你,就此一去全無音訊嗎?」

「不,爹不會丟下珠兒的!爹答應珠兒要買糖葫蘆給珠兒吃,還說要做好多新衣服給珠兒和娘,爹說過的,爹說過的!」她搖晃著上官鳳的手,「娘,您把藥喝了,我們去找爹,我們趕快去找爹!」

上官鳳頓時黛眉怒豎,「珠兒,你聽不懂嗎?你爹不要我們了!你想想,如果他還要你,他怎麼會一去不回呢?如果他還要你,他就不會……哇——」

話沒說完,只聽她突然哇地一聲,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嘴裡狂噴而出,整個人幾乎昏厥過去。

上官離珠嚇得面無血色,手中的碗摔落在地。

「娘,您不要緊吧?」

上官鳳滿口鮮血,冰冷的手緊緊抓住女兒,斷斷續續地說:「不……不准再提……那個狼心狗肺的畜生!他不是你爹……你沒有爹……如果你敢再提,我……我就打死你……哇——」

悲怨、絕望加上憤怒,使得上官鳳再次口吐鮮血。

看到母親氣得吐血,上官離珠又急又慌,晶瑩的淚珠霎時滾落臉頰,「珠兒不敢了,珠兒不敢再提了,娘,您別生氣,別生氣!」

上官鳳勉強撐起身子,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上官離珠,「拿去,把裡頭的藥丸全吃了!」

「是!」上官離珠依言打開瓶子,乖乖地把裡頭十來顆泛著一股嗆人藥味的黑色藥丸全吞了下去。

見女兒聽話地吞下藥丸,上官鳳兩行清淚立刻奪眶而出,她不禁抱住上官離珠痛哭失聲。「珠兒,你要原諒娘,娘這麼做是不得已的!娘是為了你好,為了不讓你被男人騙、被男人欺負,也為了不讓你和娘遭受一樣的痛苦,所以才這麼做,你要原諒娘,你要原諒娘啊!」

上官離珠伸出小手,拚命拭著母親那怎麼樣也拭不幹的淚水,「娘,您別哭,珠兒會乖乖聽話的,珠兒從現在開始絕對不再提爹的事了,娘——」

突然,從小腹傳來的陣陣絞痛讓上官離珠臉色發青,忍不住抱著肚子,「娘,珠兒肚子好痛,肚子好痛喔!」

看到女兒痛得在地上打滾,上官鳳臉上竟現出一抹難得的平靜。她靜靜地看著,久久,再次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樣東西,擱在脖子上。

「珠兒,聽娘說。這世界上最惡毒、最不可信任的就是人,尤其是男人。所以你絕對不可以接近男人,一旦接近男人,你會被傷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連最後一絲尊嚴也會被人任意踐踏。

珠兒,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以接近男人,這是為了你自已好,也是為了他們好,否則……」

上官鳳冷冷一哼,沒再說下去。

她擡起頭,視線穿過狹小的窗子,落在不知名的遠處,一個俊朗颯爽的身影上。

然後,彷彿看見那人在向她招手般,她絕望一笑,舉刀往自己脖子抹去,孱弱的身軀緩緩往前傾,在她跌落床榻之前,似乎看到那熟悉的人影抱住自己,又好像聽到女兒淒厲的哭喊聲……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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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2:58:23
第一章

瀟灑地甩出釣竿,看著釣線在空中揚起一個優美的弧發後沈入湖裡,東方無名隨意地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靜靜等待魚兒上鉤。

這裡是八音湖,湖水清透澄澈,靜如明鏡,四周林木扶疏,花草繁盛,每到落花時節,滿地繽紛,加上地處偏僻,人煙稀少,除了近在咫尺的挹秀山莊外,兒乎不會有人來;而這正是東方無名喜歡來此釣魚的原因,可以一面釣魚,一而留意著山莊裡的動靜。

打從東方介帶著孫排雲到開封治病後,挹秀山莊便幾乎處於無人狀態,平日進出的,也就那麼幾個打掃的僕人,整個山莊靜悄悄的,完全聽不見昔日的笑鬧聲,更看不見東方無憂那如同小麻雀般嘰嘰喳喳、蹦來跳去的可愛身影。

不過東方無名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只要母親的病治好了,一切都會恢復如往昔,而且會比以前更熱鬧。 畢竟老四和老三都娶妻生子了,小無憂也嫁了個如意郎君,屆時,東方世家還能不熱鬧嗎?

想著想著,東方無名臉上不覺浮起一絲笑意。

輕籲了口氣.看了下釣竿的動靜,正想躺下來閉目養神時,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響引起他的注意。

奇怪!怎麼會有這種聲音?聽起來像風聲又像不是,像是有什麼東西折斷樹枝往下掉……往下掉!?

東方無名連忙擡頭往上看,而就在他擡頭的同時,有樣東西也正對著他落下,當他回過神想閃避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東西重重地往東方無名身上撞,衝力之大,使得他整個人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跌落在湖裡。

"這是怎麼回事!?"東方無名咒罵著,全身濕淋淋地從湖裡站起身,眼睛四處梭巡著那個害他變成落湯雞的罪魁禍首。

猛地,一個在湖面上飄浮的東西吸引了東方無名的目光。

不假思索,東方無名遊上前,一把抓住那在湖中載浮載沈的東西,不、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人,一個他所熟悉、認識的女人--上官離珠。

乍見上官離珠.東方無名整個人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雙手險此鬆了開去。

怎麼會是她?她不是應該在晉陽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又為什麼會從捐秀峰上跌下來?

但懷中冰冷的身軀讓他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他急忙抱著上官離珠躍出湖面,來到一旁的草地上、伸手檢查她的呼吸和脈搏。

還好,只是受到撞擊昏過去罷了,不過她喝了點湖水,得先想辦法讓她吐出來才行。

東方無名低頭扳開上官離珠的嘴,一口又一口地將溫熱的空氣灌人她口裡,同時一手在她背後來回摩挲著,把源源不絕的真氣輸入她體內。

但過不了多久,東方無名便發覺不對勁,因為那原本沒了知覺的上官離珠竟然抱住自已,而她的小嘴更主動回應著他,貪婪地吸吮著他來不及閉上的嘴唇。

"你……"看著眼前這再熟悉不過的美麗面容,東方無名一臉牛錯愕。

上官離珠笑盈盈地瞅著全身濕透,卻依舊掩不住颯爽英氣的東方無名,小手死命地攀住他的頸項,櫻唇更是嘖嘖有聲地偷襲著他,"無名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救我的。"

東方無名霎時鐵青了一張俊臉,一把推開上官離珠,"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從挹秀峰上掉下來?"

上官離珠好整以暇地看了眼高聳絕峭的挹秀峰,又看了眼寧靜無波的八音湖,再看看眼前俊朗好看的東方無名,然後才道:"因為我想見你。"

"見我?想見我也不是這種見法,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沒命了?"

上官離珠咯咯一笑,"知道啊!可是你那些手下僕人,一個比一個還呆板,一個比一個還木頭,怎麼說都不肯讓我進去找你,為了見到你,我只好這麼做了。"東方無名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轉身走人,懶得理這個從小就刁鑽古怪的小妹。

是的,上官離珠是東方無名的小妹,因為她的父親東方徹和東方世家的男主人東方介是堂兄弟,而且她的年紀和東方無憂相差無幾,說是東方無名的妹妹並不為過,只是彼此關係有點遠就是了。

另外,上官離珠自小從母姓,曾跟著外祖父"藥王"--上官義學了一身出神人化的使毒本領,是以東方世家的人對她都避之惟恐不及,如果不提,外人根本不知道上官離珠和東方世家還有這層關係在。

見東方無名逕自離開,上官離珠連忙自草地上跳起來拉住他,"無名哥哥,你不問我為什麼要見你嗎?"

可東方無名懶得理她,抿著唇繼續往前走。

上官離珠絲毫不以為忤,攀著東方無名的手臂親熱地說:"我聽說你娘病了,所以特地從晉陽趕來看她--"不等她說完,東方無名便倏地打斷她,"我娘她很好,不勞你掛心。""是嗎?怎麼我聽說你娘中了子午斷腸毒,而且這種毒世上根本無藥可解;既是無藥可解,又怎麼會很好呢?"

東方無名猛然停下腳步瞪著上官離珠,"你聽誰說的?"

上官離珠雙手背在身後,繞著東方無名轉圈圈,水亮的眼珠透出幾分慧黠,"這種事何需聽誰說?江湖上幾乎人人都知道東方世家的女主人身中子午斷腸毒,東方世家傾巢而出,為的就是要替她尋找解藥。不過實在很可惜,原本已經找到了解藥,卻又讓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方無憂給壞了事,所以一切只好從頭來過,是不是?"

東方無名眼神一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確實不如何,但無名哥哥,有一件事你卻不能不知道,那就是這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能救你娘,就連那個冷面華佗杜彧也絕對束手無策。"

東方無名輕輕一哼。根本不相信。"是嗎?"

上官離珠走到他面前看著他,"你不相信?"

"你是藥王上官義最寵愛的孫女,不但得到藥王的真傳,還學了一身能殺人於無形的使毒功夫,你說的話誰敢不信?"東方無名語帶諷刺,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二年前這丫頭是怎麼毒殺父親的弟子,使得父親因愧疚而自斷手指謝罪。從那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態度便有了極大的轉變。

"你知道我只對那些壞蛋、還有欺負我的人下毒,你和東方世家的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下毒的。"上官離珠急急解釋著。

可東方無名依舊冷漠,看著她的眼中有懷疑、有蔑視。"是嗎?"

"無名哥哥,你聽我說--"

東方無名大手一揮,"你說你想見我、現在已經見到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整個八音湖的魚和挹秀山莊的人都因為你來過而死絕了。"

"無名哥哥……"

東方無名一提氣,身子立即矯捷地躍出幾尺外。

上官離珠見狀,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作勢對著八音湖撒去,嘴裡嚷嚷:"東方無名,你走好了,如果你不怕半個時辰後八音湖的魚全都死光,連挹秀山莊的人也死光的話,你就走好了,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聞言,東方無名定在原地,"你敢!"

上官離珠聳聳肩,"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何必問我呢?"

東方無名頓時為之氣結。他確實比誰都瞭解她,他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他風一樣地飄回上官離珠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見他回轉,上官離珠滿臉喜色,"我就知道你是東方世家裡惟一有良心的人,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東方無名的臉色難看至極,"珠兒,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相信你會為了見我而特地跳崖,說吧!你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上官離珠搖頭,"我說過了,我是為你娘的病而來的。"

"我也說過了,我娘的病不勞你操心。"

雖然東方無名一再給她釘子碰,可上官離珠仍然不以為意。"我知道現在東方世家手上已經有了半葉蓮和金蟾蛛,照理說,以杜彧神乎其技的醫術,應該早就動手替你娘解毒療傷了,但是他沒有,對不對?"

東方無名沒有回答,這正是默認了上官離珠所說的話,杜彧的確迄今仍未著手替孫排雲解毒。

上官離珠接著又說:"無名哥哥,你知道為什麼杜彧到現在仍不替你娘解毒嗎?因為他怕,他根本就不敢!"

東方無名斜睨了她一眼,"杜彧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娘的死活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別忘了,打從二年前開始,你和東方世家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當然有關係,我剛剛說過,這世界上能救你娘的,就只有我上官離珠!"

"那又如何?"

上官離珠笑而不答,只是走到東方無名面前踮起腳尖,輕輕吻著他冰冷的唇,"無名哥哥,我們來談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上官離珠睜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我救你娘,你娶我為妻,好不好?"

東方無名一愣,"你說什麼!?"

上官離珠偎入他懷中,吸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男人味。"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小東方世家的人不是欺負我沒爹沒娘,就是像無極大哥那樣冷冰冰的不理我,只有你對我好,一直陪著我,連我生病的時候都寸步不離的守著,所以我早就決定要當你的妻子,替你生兒育女,陪你一輩子。無名哥哥,你願意娶我為妻嗎?"

東方無名連考慮也不考慮便悍然搖頭。"不可能!我一直當你是妹妹,既然是妹妹,怎麼能娶你為妻呢?"

上官離珠淺淺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快得來不及辨識的痛苦。"我知道,你和那個金陵第一美人柳含色已經論及婚嫁了,是吧?"

東方無名點頭,"沒錯,等我爹和我娘回來後,便會擇日下聘。"

"難道你不管你娘的死活了?難道你不怕你娘根本回不來?'

"不可能,杜彧的醫術天下無雙,有他在一定沒問題的。"

豈料上官離珠聞言卻笑得花枝亂顫。"無名哥哥,我已經說過了,這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能解你娘的毒,就連被譽為華佗再世的杜彧也不能,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娘中的是子午斷腸毒,中了這種毒,時間越久就越難醫治,難道杜彧沒告訴你嗎?"

杜彧確實提過這一點,但一來東方無名信任他的醫術,二來東方無憂也曾經中過子午斷腸毒,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是以東方無名並沒有將杜彧的話放在心上。

"杜彧是提過,但那又如何?"

"要用藥解子午斷腸毒,只有千年靈芝和望月谷的半葉蓮相互配合,少了其中一樣都不行。可是千年靈芝給東方無憂那個丫頭用了,所以想用藥解毒已經是不可能;用金蟾蜍以毒攻毒的話或許可行,但你別忘了,你娘中毒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的五臟六腑早被毒性所侵蝕,如果貿然以毒攻毒,只怕你娘會承受不住兩種劇毒相互作用的衝擊。無名哥哥,現在你知道為何杜彧遲遲沒有替你娘治病解毒的原因了吧?"

這條理分明的解析,聽得東方無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久久說不出話。

他是懷疑過為何杜彧迄今仍未動手解毒,但卻總認為是自己多心。直到現在,上官離珠的一席話才讓他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他仍半信半疑,因為這丫頭從小詭計多端、心思歹毒,說的話十句有九句半是假的,教人想相信她也難。

上官離珠彷彿知道東方無名心裡在想什麼似的,"無名哥哥,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陪你去一趟開封找杜彧問清楚,順便替你娘治病,你說好不好?"

東方無名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上官離珠擡起頭直視著他。"當然是真的,我或許詭計多端、心眼小,或許一不高興就會亂施毒,鬧得雞犬不寧,但對你卻是真心真意、從沒半點虛假,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東方無名迴避她的目光。"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你當真要替我娘治病?"

上官離珠雙手一攤,作勢欲離開。"如果你不肯相信那就算了,反正到時候死的人又不是我。"

東方無名連忙伸手拉住她。"別走!"

"要我不走也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跟你到開封救人。"

東方無名眉頭一皺。"珠兒,你為什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我不愛你,即使勉強娶你為妻,我還是不會愛你,為什麼你還……"

"還要強逼你娶我為妻是嗎?"上官離珠深深地看著他。"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希望能做你的妻子。"

"但是我不能愛你……"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做你的妻子就好了,即使只有一天,只有一夜,我也心滿意足。無名哥哥,你願不願娶我?願不願讓我當你的妻子?"

"你不怕我娘的病好了以後,我翻臉不認人,另娶他人為妻?"

上官離珠搖頭,"我不在乎,即使只能做你一天的妻子,我也就滿足了。"

東方無名無語地看著眼前美麗絕塵的面容。

說實話,上官離珠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美麗的一個,而且她的美有著少女的純真和成熟女人的艷麗風情,時而嬌憨無辜,時而慧黠俏皮,外帶三分狡猾以及幾分的稚氣,教人頭疼,更教人不知該如何拒絕。

看著她粉雕玉琢的細緻五官,但見她娥眉淡掃,眸似秋水,朱唇皓齒,桃腮微暈,顧盼生姿地讓人我見猶憐。

他的視線不覺一寸寸往下移,她的身形瘦長,楚腰纖細,一襲水色衣衫早在湖水的浸泡下濕透,此刻正緊貼在她身上,露出那曲線玲瓏的誘人身軀。

可東方無名覺得她最好看的,還是那一頭如雲的烏黑秀髮,及吹彈可破的雪肌玉膚,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上官離珠知道他在看自己,而且是以一個男人的目光在看自已,但她絲毫不覺得羞澀,甚至有些欣喜。 畢竟他終於注意到自己了。

她充滿期待地問:"無名哥哥,我漂亮嗎?"

東方無名微微一笑,真心誠意地說:"當然,你比你娘更美,說不定連我娘都被你比下去了!"

"哦?那你願意娶我了?"

"男人娶妻並不以容貌論,男女情愛也不單單是長得好看就可以天長地久。"

"那些我都不管,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娶我?"

東方無名不禁有些為難。他並不是個好色之徒,不會因為上官離珠的美而心動,更不會因為上官離珠的出現而拋棄柳含色,但如果不答應她,娘的病又該怎麼辦呢?

其實早在娘發病時,他就曾經想過要向藥王上官義求助,畢竟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上官義更懂得用毒和解毒了。可二年前的那場意外,使得兩家交惡,形同水火,否則爹怎會寧可自己四處奔波,甚至讓他們兄妹到處尋藥,也不肯向上官義求助呢?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讓他們結識了冷面華佗杜彧,找到了千年靈芝、半葉蓮、金蟾蜍和天山雪蓮,也解了小妹無憂所中的子午斷腸毒,但如果上官離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娘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兒,他看向上官離珠,"珠兒,你當真能解我娘的毒?"

上官離珠盈盈一笑,但那笑容中卻有幾許苦澀。"我是藥王的孫女,記得嗎?天底下還沒有什麼毒是藥王解不開的。"

"但是老頭子會答應你這麼做嗎?他一向討厭東方世家的人,如果他知道你嫁給東方世家的人,他會……"

"他不會有意見的!就算有,他也沒有辦法表達,因為他在半年前就已經到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東方無名一怔,"你是說……老頭子死了!?"

"沒錯,他死了,如他所願的埋身在一堆藥材中,當然,我也在他的棺材裡放了藥材陪葬,省得他到陰間想當大夫還找不著藥呢。"

東方無名一愣,似乎無法相信那個白髮蒼蒼,瘦得活像殭屍,卻又讓人以為永遠不死的藥王竟然死了!難怪這丫頭會說世上只有她能解子午斷腸毒,原來藥王上官義已經死了!

上官離珠湊近他,"無名哥哥,你願意嗎?"

東方無名低下頭凝視著她,"珠兒,你知道我心裡只有含色一個人,你還願意嫁我嗎?"

只見她執拗地點頭,眼中淨是無悔的情意。"即使只當你一天的妻子,我也心甘情願。"

東方無名點頭,"好,要我娶你可以,但是你也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上官離珠雙眸驀然一亮,"只要能嫁給你,別說兩個,就是兩百個條件我都答應。"

"第一,你得先治好我娘,這點你做得到嗎?"

"可以,而且我不但可以治好你娘,連其他人身上的大小病痛,都可以治癒。"

見一向錙銖必較的她慷慨若此,東方無名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第二,你只能做小,含色仍舊是我的妻子,你願意嗎?"

上官離珠一愣,"你是說……"

東方無名認真地看著她,"含色雖然尚未進東方世家的門,但已是東方世家的媳婦,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棄她另娶,所以你只能當我的妾,這樣你還願意嗎?"

"我……"上官離珠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不!她要她的無名哥哥就只是她一個人的,即使只有一天也好,可他卻要她和別的女人分享他?她辦不到,辦不到!

東方無名似乎看出她心底的掙紮,於是說道:"珠兒,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畢竟你是上官家的大小姐,要你做妾,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你回去吧!我娘的病,我會另想辦法。"

上官離珠怔怔地盯著他,看著這個她從小愛到大,心中惟一摯愛的男人。

她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他,可她又好想嫁給他,做他的妻子,這該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放棄嗎?不!她千裏迢迢從晉陽來到金陵,甚至不惜躍下挹秀峰,為的就是能再見他一面,她不能這樣就放棄。

於是她開口:"無名哥哥,到開封這一路上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是不是?"

東方無名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卻還是回答:"當然,如果你想讓第三個人加入,我也沒意見。"

上官離珠嘴邊泛起一絲甜得膩人的微笑,"無名哥哥,我們就在這裡拜堂成親,你說好不好?"

只見東方無名一驚。"在這裡!?"

上官離珠點點頭,"嗯!以天地為證,以山川為媒,我們就在這裡結為夫妻,有何不妥?"

說罷,她立刻往地上一跪,拾起幾株小草為香向天祝禱,"我上官離珠願嫁東方無名為妻,不論生死貧賤,絕不離棄,永不言悔,無名哥哥,換你了。"

東方無名搖搖頭,他實在不明白這丫頭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是都答應娶她了,為什麼她還這麼急?彷彿不這麼做,就會來不及似的。

"無名哥哥?"上官離珠催促著。

東方無名無奈地往地上一跪,也學著上官離珠撚起幾株小草為香,"我東方無名願娶上官離珠為妻,不淪生死貧賤,絕不離棄,永不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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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2:58:38
第二章

站在一間名為宣城樓的酒樓前,上官離珠親熱地挽著東方無名的手臂,"無名哥哥,今天我們就在這兒過夜,好不好?"

東方無名沒有說話,輕輕點頭,和上官離珠一同踏入酒樓。

酒樓的店小二一眼便認出了東方無名,連忙上前鞠躬哈腰,"二少爺,好久不見了,請問今天是要過夜還是用膳?"

東方無名來不及回答,一旁的上官離珠便開口:"過夜。準備一間上好的雅房,另外準備四樣乾果、四種蜜餞、四種鮮果、八道酒菜,都送到房裡來,知道嗎?"

"四樣乾果、四種蜜餞、四種鮮果、八道酒菜?"店小二愣愣地看向東方無名,因為東方無名雖是常客,卻從沒叫過這麼多菜,一時問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二少爺,這……"

東方無名不覺皺起眉頭,"珠兒,你叫這麼多菜做什麼?萬一吃不完,豈不是浪費?"

上官離珠咯咯一笑,"無名哥哥,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不弄得豐盛些,像樣嗎?"

東方無名一時錯愕,急忙想阻止她,"珠兒,不要……"

可來不及了,只聽得上官離珠又對店小二開口:"看你們這店也不太像樣.如果不說清楚,一些東西可能還弄不出來.這麼吧!乾果就旋炒銀杏、鵝梨、膠棗和海紅嘉應子;蜜餞就林檎旋烏李、李子旋櫻桃、煎西京雪梨和霜蜂兒;鮮果要新鮮,最好是剛摘的;至於八道酒菜就準備排蒸荔枝腰子、兩熟紫蘇魚、金絲肚羹、滴酥水晶燴、簽盤兔、虛汁垂絲羊頭、燒鴨、燒臆子。對了,記得打二斤上好的女兒紅來,這是你家二少爺要喝的。通通記下了嗎!"

店小二根本連聽都聽不懂,遑論記得了。他傻傻地看著東方無名,"二少爺……"

東方無名無奈地攤攤手,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給店小二,"能做多少就算多少,剩下的全賞你了!"

豈料上官離珠突然伸手把那錠金子取回,換了自己的給他,同時將東方無名的金子塞進懷中。"今晚我做東,不要無名哥哥出錢。"

東方無名見狀,眉頭不覺蹙得更緊,他一句話也不說地跟著上官離珠來到客房,兩人才剛進門,他便忽地轉身扣住她的手腕,"你剛剛動了什麼手腳?"

上官離珠忙不叠地否認:"沒有啊!不過點了幾樣菜,哪有動手腳?"

"是嗎?那你為什麼把銀子換過來?難道我的銀子就不能用?"

上官離珠振振有辭地道:"今天是我們成親的第一天,我捨不得你花銀子,所以用自己的銀子付帳,不成嗎?"

東方無名握著上官離珠的手一緊,聲音冷得像冰,"你這丫頭渾身是毒,走到哪兒都使毒,連上個茅廁也要下點毒,難道進客棧會不下毒嗎?"

她睜大水汪汪的美目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如果我真要下毒的話,那個店小二早就死了,還能把酒菜送上樓嗎?"

說話的同時,敲門聲響起,上官離珠掙脫他的手跑上前開門。

來的人果真是店小二,還有幾名跑堂的,每個人手上都端著盤子,盤子裡滿是珍味佳餚。"二少爺,酒菜送上來了,您請慢用,小的先告退了。"

"慢點,我有話問你。"東方無名喊住他。"小柱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這個叫小柱子的店小二一愣,"不……不舒服?"

"對,打從我們踏進客棧後,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小柱子納悶地搔著腦袋瓜子,"沒有啊!小柱子從小便很少生病,連風寒都沒得過,怎麼會不舒服呢?"

東方無名有些懷疑,"真的沒有?沒有頭暈眼花或者手腳無力?"

"頭暈眼花是有的,不過那是因為今天客人多了一些,店裡人手不夠,就我一人跑來跑去,難免頭暈眼花,但剛剛見了二少爺以後就好多了。"

"是嗎?"東方無名狐疑地瞥向一旁的上官離珠。她當真沒有下毒?不可能,以這丫頭的多疑、刁鑽,怎麼可能不先下毒自保?

於是他說:"小柱子,如果你覺得哪裡不對勁,或不舒服的話,記得來找我,千萬不要拖延,知道嗎?"

這話讓小柱子如墜入五裏迷霧,完全摸不著頭緒。"二少爺,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您會……"

一旁的上官離珠沒好氣地開口:"你們二少爺怕我下毒毒死你,所以對你千叮嚀萬交代,你可得記牢了,免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柱子頓時嚇得魂飛九天,"下……下毒!?"

"對,他怕我趁著給你銀子時動手腳,所以要你注意。怎麼,現在有沒有覺得心跳加快,額頭冒汗,手腳冰冷啊?"

小柱子往胸口、額頭一摸,果真感到心跳加快,沁著冷汗,當下跪倒在地,幾乎快哭出來了。"姑……姑奶奶,求你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稚齡幼兒,還有七、八十口人靠我過活,我可不能死啊!"

上官離珠啐了一聲,"胡說八道!你才幾歲?哪來八十老母、稚齡幼兒?還有,你那七、八十口人該不是連街坊鄰居,隔壁的阿珠阿花,煙花館裡的牡丹、茉莉、小貓、小狗都算進去了吧?"

聞言,小柱子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原本一直在氣頭上的東方無名見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小柱子信口開河固然不對,但這丫頭的嘴也未免太得理不饒人了,畢竟錯的人是她,下毒的人也是她啊!

"珠兒,他是個老實人,別嚇唬他了,把解藥拿出來。"

上官離珠頭一偏,"我沒有解藥。"

聽到沒解藥,小柱子簡直快昏過去了,連忙向東方無名求救:"二少爺救命啊!二少爺救命叫!"

東方無名鷹目一瞪,"珠兒,把解藥拿出來!"

上官離珠也毫無所懼地回瞪他,"我說沒解藥,就是沒解藥!"

東方無名為之氣結,"你!"

上官離珠看著他,幽幽地道:"我又沒下毒,何來解藥?"

他根本不相信她,"沒下毒?如果你沒下毒,那麼小柱子怎麼會覺得心跳加速、額沁冷汗、手腳發冷?"

"他一直跑上跑下,來來去去的,當然心跳加速、額頭冒汗,而且他虛火盛,元精不足,虛耗過度,能不手腳發冷嗎?"

東方無名一怔,"那你在他手上……"

"我是在他身上下了點藥,好補足他的精氣,免得他還不到二十,老婆都沒娶,就成了牡丹花下鬼!"說這話時,上官離珠背過身子,不想讓他瞧見自己傷心的眼淚,因為他的不信任讓她的自尊心大受打擊。

"珠兒,你……"

上官離珠悄悄地抹掉淚,從懷中又掏出一包藥粉遞給小柱子,"這藥你分早晚兩次服了,沒事別淨往煙花柳巷裡鑽,否則小心哪天成了風流鬼,到時候你那八十老母和稚齡幼兒,以及七、八十口人可真的得喝西北風了!"

雖然給道破糗事,但小柱子還是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小柱子一走,東方無名立刻走近她想道歉。"珠兒,我……"

上官離珠不理他,另外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在每道菜上都灑了灑,然後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黝黝的藥丸放入女兒紅裡面。

東方無名看得莫名其妙,"珠兒,你在做什麼?!"

"下毒啊!你不是認定我會亂放毒,毒死人嗎?既然如此,我第一個要毒死的,當然就是你囉!"她端起酒杯走到東方無名面前,認真地道:"這是我們的交杯酒,喝了它。"

他推開那杯酒,"珠兒,不要這樣,我知道我不該誤會你,但這不能怪我,因為你實在太……"

上官離珠盈盈一笑,"你怕中毒?怕死?那我先喝好了,反正我們是夫妻,要死就得一起死,不是嗎?"

說罷,她真的喝光那杯酒,隨即又倒了滿滿一杯遞給他,"這下你總該可以喝了吧?"

東方無名看著她,"如果我喝了它,你肯不肯聽我解釋?"

她沒有回答,只是把酒杯湊近他嘴邊,"無名哥哥,快喝了它,這是我們的交杯酒,你不喝,就代表你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東方無名以唇就杯,將那酒一飲而荊"珠兒,現在你可以聽我說了吧?"

上官離珠還是不理他。她先將東方無名推坐在床上,然後取過整個酒壺往嘴裡倒,跟著移近他唇邊,把酒一口又一口地送進他嘴裡,同時親吻著他飽滿好看的雙唇。

東方無名有些錯愕,卻沒有拒絕她。

事實上,他也無從拒絕起,一來他對自己誤會她感到歉疚,二來上官離珠是個女人,是個誘人的美麗女人,而東方無名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試問,當一個女人以如此直接又熱情的方式向男人示好時,有哪個男人拒絕得了?

東方無名默默地接受了上官離珠,感受著她的柔軟芳香和甜美。

上官離珠喘息著,雙手攬住東方無名的頸項吐氣如蘭。"無名哥哥,你還生我的氣嗎?"

東方無名搖頭,"如果我生氣的話,就不會喝酒了。"

"你不怕我下藥毒死你?"

他反問:"你會嗎?"

"不會,因為我愛你,我捨不得毒死你。不過你肯愛我嗎?你願意和我同房,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夫妻嗎?"

他又搖頭,"珠兒,對不起,我不能愛你。雖然我們拜了堂,但婚姻之事還是需要父母同意,也得在祖先面前磕頭,不是嗎?"

上官離珠幽幽地瞅著他,"可是人家還是好想和你同房,做你的妻子……"

他握住她的手,"珠兒,有耐心點,等娘的病好了,含色過了門,我會用八人大轎娶你進門,到時候,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嗯?"

"是不是因為你喜歡柳含色,所以不願違背她?"

東方無名避重就輕。"含色在東方世家雖無名卻有份,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對不起她。"

"是嗎?無名哥哥,你還是不相信我,怕我毒死你,怕你會死得不明不白,對不對?"說這話的同時,上官離珠眼中有一股落寞。

東方無名一愣,"珠兒,我……"

"我說過我喜歡你,我不會對你下毒的,如果有,也只是……"

"只是什麼?"

上官離珠沒有回答他,卻緩緩站起身解開衣衫,"無名哥哥,我美嗎?"

東方無名眼睛一瞇,看著那美麗誘人的身軀,"珠兒,不要這樣,我說過我不想……"

他的話陡地哽在喉嚨,因為那從小腹不住往上竄燒的熱潮,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珠兒,你做了什麼?"

"我在酒裡放了催情散。"

"催情散?"汗水從東方無名的額頭不斷滑落,很快地將他的衣襟染濕,而那竄流全身的慾火,更啃蝕著他的理智。

"對!一種吃了以後,只記得我一個人的春藥。"她投入東方無名的懷中,仰起頭瞅著他,"無名哥哥,記得我曾說過嗎?我要當你的妻子,要當你完完全全的妻子,即使只有一天,我也心甘情願。所以我現在要當你的妻子,我要你愛我!"

東方無名一把推開她,掙紮著站起身,但渾身幾乎快燃燒般的滾燙,讓他又跌回床上。"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上官離珠動手解開他汗濕的衣衫,低下頭親吻著他赤裸的胸膛。"因為我愛你,我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你,我只要你屬於我一個人的。無名哥哥,愛我,求你愛我,好不好?"

他使勁推開她,"不,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拜過堂,而你又還沒娶柳含色為妻,不是嗎?"無數的吻落在東方無名身上,從他結實的胸膛、平坦的小腹……

"可是……"上官離珠的挑逗,讓本已瀕臨崩潰 邊緣的東方無名益發熱汗涔涔,理智正逐漸離他遠去,剩下的,是不斷被挑起的原始本能,以及就要燃燒到極點的慾火。

"沒有可是!無名哥哥,珠兒從沒求過你,這是珠兒第一次求你,難道你連珠兒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嗎?"

"我……"東方無名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美麗動人的小妖精,看著她披散的長髮,雪白的肌膚,以及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全身上下不住傳來要她的訊息。

理智終於從他腦海中退去,他一個翻身,轉而將上官離珠壓在身下,猛然張嘴堵住她的紅唇。

上官離珠嚶嚀一聲,毫無保留地迎向東方無名。"無名哥哥,你終於肯愛我了!"

慾火燒得東方無名什麼都忘了,現在他只想要她,只想佔有她。

"礙…"

聲聲吶喊申吟,讓東方無名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狂。無法再等待,極盡所能地馳騁,徹底地釋放出他積壓已久的慾望,一回回,一次次,直到火焰熄滅,直到波濤平息,直到理智又回到他腦中……☆☆☆

重重將衣服拋到床上,東方無名怒氣騰騰地瞪著依然不著寸縷的上官離珠,"上官離珠,你紿我解釋清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上官離珠錯愕地看著憤怒的他。她以為他會喜歡自已的,她以為經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歡愛後,他會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無名哥哥,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我成為你的妻子嗎?"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我不喜歡被人強迫!"

"我……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想做你的妻子,不想當你的小妾,所以……"

"不是故意的?在一個男人酒裡放春藥叫不是故意?如果這叫不是故意,那什麼叫故意?下毒毒死我才叫故意,是不是?"

"無名哥哥,我知道你生氣,但我還是要說,我會這麼做是因為我喜歡你,想做你惟一的妻子,不想和其他女人分享你。無名哥哥,我知道你喜歡柳含色,但那柳含色是個青樓賣笑女子,無名哥哥何必為她--"

東方無名一巴掌甩在上官離珠臉上。"珠兒,你說這是什麼話!?你難道不曉得人沒有貴賤、上下之分,也沒有身份之別嗎?含色或許是個青樓女子,但她絕不會為了想得到一個男人,而做出在酒裡下藥這種下三濫的事來!"

"無名哥哥……"

"珠兒,我以為你已經長大了,以為你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不會再事事只想到自己,不會再為了達到日的而不揮手段。但是沒有,你還是以前的上官離珠,還是那個喜歡惹是生非,胡亂下毒的上官離珠!誰知道你今天會為了得到我而下春藥,他日會不會也對其他男人做同樣的事!"

"無名哥哥,你知道我不喜歡其他男人,只喜歡你一個人的!"

東方無名搖頭,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珠兒,你走吧!你不必跟我到開封了,我一個人去就行。"

上官離珠慌忙下床拉住東方無名,"無名哥哥,你不要走,你聽我解釋。"

東方無名不理她,穿好衣服就想轉身離去。

"無名哥哥,你走好了,但我保證只要你一踏出房門,就會立刻後悔。"

他腳下不停地繼續往前走,瞬間已走到門邊。

這時,上官離珠叫道:"你……如果你想要你娘死,想要其他人一起陪葬的話,你就走好了!"

東方無名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我承認我是說了點謊,用了點手段,但是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他緩緩轉過身,冷然地瞅著她。

"你一個大男人帶著姑娘到客棧投宿,難道就不怕別人非議?你明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事,但你還是進來了,你難道就沒有責任?"

"上官離珠,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還是那句話,我喜歡你。只要你肯實踐承若娶我為妻,我就願意替你娘治病,並答應你從此不再使毒!"

東方無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是你想要的?"

上官離珠一咬牙,"是,這是我要的!"

"既然如此,我答應你。"

"你願意娶我了?"

"我有說要娶你嗎?"

"你……"

"你要男人,我願意當你的男人,你要當蕩婦淫娃,我也可以奉陪;如果你想下藥毒死我,我也沒有怨言,但是你得記得:第一,治好我娘的病;第二,不准對其他人下毒,否則我不會饒你的;第三,如果我娘死了,你也得陪葬!"

說完,他猛地將上官離珠推倒在床上,身子重重壓住她。"珠兒,原本我對你還有三分憐惜的,畢竟你從小沒爹沒娘,又在挹秀山莊受了不少委屈,所以當你答應要替我娘治病,又願意委身為妾時,我真的很感動,甚至起了想要保護你的念頭。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我酒裡下藥,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甚至還威脅要對挹秀山莊的人不利。不過既然你想當個娼妓,身為男人的我當然也不會拒絕,我會讓你知道一個男人究竟是怎麼對待女人的!"

突如其來的佔有,讓上官離珠幾乎昏了過去,可那一波強過一波的慾火狂潮,又在提醒著他的存在。她只能無助地接受他,接受他無情的對待和處罰。

這是她自找的,她能怪誰?可如果不這麼做,她今生今世還有機會和他在一起嗎?罷了!如果她必須以這種方式才能和所愛的男人在一起,那麼她願意,她願意忍受他的輕蔑和羞辱,只期待能永永遠遠做他的女人。但可以嗎?老天爺肯再給她時間嗎?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現在她只想成為他的,徹徹底底地成為他的,即使他不愛她,甚至輕視她都無所謂。 畢竟她曾經擁有他,而這,就夠了。

想著,上官離珠不覺弓起身子,徹底地迎向東方無名,讓他能更深、更完全地佔有,讓自己一次次沈溺在rou體的交歡中,一次次感受他真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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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2:58:59
第三章

翌日清早,東方無名和上官離珠兩人便離開了宜城樓,往開封方向前進。

一路上,上官離珠試著和東方無名說話,試圖向他解釋,奈何東方無名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不是遠遠地把馬騎在前面,就是各吃各的,各走各的,連進客棧用膳,都是一人一桌,彷彿他完全不認識上官離珠似的。

第一天,上官司離珠默默忍受,靜靜跟著,畢竟他向來討厭別人強迫他,而自己那樣對他,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但第二天情況依然不變,東方無名還是不理她,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第三天、笫四天還是這樣,往往一整天下來,兩人趕了不下十來裏路,而東方無名竟然連一句話都沒說,更別提碰她了。

到了第五天,東方無名終於開口:"前面不遠有個市集,市集裡有家客棧叫嘉興樓,我在那裡等你。"

說罷,他便揚長而去,將上官離珠一個人丟在黃沙滾滾的路上。

瞪著那遠去的瀟灑身影,上官離珠呆愣在當常他就這麼討厭她嗎?時厭到連看都不想看,連同行都覺得難堪嗎?

她愛他,打從八歲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她就愛上了這個男人,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來見他,把自己給他。想不到他卻毫不憐惜,這讓她覺得自己和娼妓沒什麼兩樣。

她錯了嗎?她這樣愛一個男人錯了嗎?尤其是這個男人的心根本不在地身上時,她還應該這樣愛他嗎?

或許她該離開了,曾經,她只想當他一天的妻子就心滿意足了,現在既然心願已成,那麼就算離開也不會遺憾吧?

想著,上官離珠忍不住熱淚盈眶,將馬綁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她擦擦眼淚,正想轉身離開時,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想去哪裡?"

上官離珠愣了一會兒,才緩緩轉過頭,看向眼前滿眼怒火的男人。"你不是走了,怎麼……"

"怎麼會又回來,是嗎?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真心想為我娘治病,還是像以前一樣只是嘴巴說說,想騙人取樂?"

"我當然是真心想為你娘治玻"

"哦?那你剛剛拴了馬是想去哪裡?我不是說我在前面市集等你嗎?怎麼你會把馬拴在這裡?"東方無名邊說邊逼近她。

上官離珠一步步後退,終至無路可退,整個人靠在樹幹上。"我口渴,想找水喝……"

"口渴?那馬呢?你想喝水,為什麼不順便把馬帶去喝水?還有,這附近沒有河流山澗,也沒有人家,你把馬丟在這兒,想去哪裡找水?"

上官離珠被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啊!"

"我……"

東方無名欺近她,大手一把揪住她的小手。"如果我沒有回頭,你是不是就這樣偷偷摸摸走了?是不是就像以前一樣,闖了禍就跑?"

"我沒有偷偷摸摸,我是……"

"沒有偷偷摸摸,那麼是光明正大地走了?就像二年前一樣,光明正大地和上官老頭從正門離開挹秀山莊?"

"我……"

東方無名拳頭猛地往樹幹上一捶,嚇得上官離珠連氣都不敢喘。"該死!上官離珠,為什麼你總是只為自己著想,總是以欺騙他人為樂呢?難道你覺得這樣捉弄人很有趣嗎?"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可以替你娘治病!"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逃?"

"我沒有逃,我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

她擡起頭看著他,眼中淚光閃閃。"我只是受不了你這樣對我……"

東方無名冷冷一笑,"受不了?珠兒,你大概忘了,我會這樣對你,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況且,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話聲剛落,東方無名不由分說便堵住上官離珠來不及閉上的小嘴,粗魯地吸吮著,放肆地啃咬著。

上官離珠一聲驚呼:"好痛!"

東方無名完全視若無睹,一手扯住她的長髮讓她往後仰,滾燙的唇肆虐著她的小嘴、她雪白的頸項,霍地撕扯開衣衫,就在晴天烈日下公然逗弄起來。

上官離珠又驚又急,"不要!無名哥哥,求你不要這樣!"

東方無名擡起頭,眼中滿是冰冷。"不要這樣?這不是你要的?你從晉陽來找我,恬不知恥地在酒裡下春藥,所求的不就是這個?我知道了,你怕人瞧見,是嗎?"

他冷冷地說,抱起上官離珠便往前奔去,隨意找了個雜草叢生的空地,將上官離珠放在草地上後,身子立刻深沈地壓住她,無數的吻跟著落下。

上官離珠閃躲著,迴避著他無情的攻擊和羞辱,她愛他,也願意把自己交給他,可她不要這樣的他,更不要帶著怒氣和誤解的他。

"無名哥哥,你聽我解釋,求求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剛剛不是想逃走?"

"我剛剛是想走,可那是因為……"

聽到她竟然真的想臨陣脫逃,聽到她居然又像兩年前一樣把自己耍得團團轉時,東方無名憤怒到極點。

他站起身解開褲襠,連衣服都懶得脫,恣意地發洩怒氣,釋放出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愛恨交織。

久久,東方無名推開上官離珠想起身,上官離珠卻拉住他,"無名哥哥,請你聽我說,好不好?"

東方無名雙手撐在地上,身子半壓著她,"你想說什麼?"

"我承認我剛才是想走,不過那是因為我受不了你的冷漠,我……無名哥哥,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長劍從東方無名背後穿胸而過,讓他驚愕得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倒在上官離珠身上不省人事。☆☆☆

上官離珠錯愕地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東方無名,又擡頭看著眼前那高大森冷的人影,"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

姚若林一腳踢開東方無名,緩緩蹲下身子.盯著上官離珠不著寸縷的美好身軀,"因為沒有人可以那樣對你,沒有人!"

他伸手想碰觸上官離珠,卻被她一掌拍掉,"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姚若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珠兒,跟我回去,我是奉你爺爺的命令來帶你回去的。"

原來趁東方無名不備,從背後傷人的,正是上官義的門下弟子姚若林,他奉命帶回上官離珠。

"休想我跟你回去,你滾!我不想見到你。"她揚聲怒斥,雙手緊抱著昏迷的東方無名。急急替他點穴止血,又塞了好幾顆藥丸到他嘴裡。

因為上官家的人所用的兵器都會喂毒,姚若林的劍當然也不例外。

她不斷呼喚著:"無名哥哥,你醒醒,無名哥哥!"

姚若林見狀,眼中浮現一絲妒忌,他冷冷地道:"他死不了,但如果你不跟我回去,他可就真有活不下去了!"

上官離珠擡頭怒視著他,"你胡說!他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他死的!"

"珠兒,你乖乖跟我回去,今天的事我保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沒有第四個人會知道。"

上官離珠一哼,"是嗎?這麼說來我得謝謝你的好心了?"

"珠兒,你知道老爺子一直很討厭東方世家的人,如果他知道你和這小子在一起,又讓他玷汙了清白的身子,他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你為什麼不替自己擔心呢?"上官離珠慢慢站起身,"你刺傷了無名哥哥,你就不擔心我殺你出氣?"

"那是他該死,他不該那樣對你!"

上官離珠盈盈一笑,蓮步輕移,裸著身子走向姚若林,"哦?那你說,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對我?"

"我……我會寵你、疼你、憐惜你,至少不會在這種地方愛你……"姚若林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上官離珠竟然投入他懷中,紅嫩的小嘴正離他不到三寸。

"若林,你喜歡我、想要我,對吧?"

"當……當然,你知道打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了,所以看到這臭小子那樣侮辱你,我才會忍不住想殺了他。"

"你有多喜歡我?"上官離珠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小嘴湊近他嘴邊,吐氣如蘭。

"比喜歡你娘還喜歡。"他伸出雙手抱住懷中的絕代佳人,感受著她的軟玉馨香。

"你見過我娘?"

"當然,我剛入師門時,你娘剛滿十八歲,和你現在一樣大,可惜她被東方徹那小子給害死了,我不希望你又步上你娘的後塵,所以才會殺了東方無名。"言下,似乎無限感慨。

上官離珠甜甜一笑,"看樣子,你是真的很喜歡我了。"

"珠兒,我對你的感情,天地可表,如有半句謊言,願遭天打雷劈。"

"我不要你遭天打雷劈,我只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

"如果我要你去死,你願意嗎?"

"如果你要我死,我--"姚若林陡地住口,上官離珠突然送上自己的唇,主動親吻著他。他愣了好久,怔怔地接受上官離珠香甜醉人的櫻唇,接受她甜美的奉獻。

猛地,姚若林臉色一陣發青,用力推開上官離珠,"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她淺淺一笑,看了看地上的東方無名,再看看臉色已經發青的姚若林,"丹佳鶴頂紅,誰教你想殺無名哥哥呢?"

"你……你這婊子,竟然對我下毒……"姚若林勒住自己的脖子,臉色由青轉黑,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上官離珠慢條斯理地撿起草地上的衣物穿上,再從袖口裡掏出一顆藥丸給他,"這是半顆解藥,可以讓你撐到晉陽找我爺爺救你。記得替我告訴他,這輩子,我跟定了東方無名,除了他,我誰都不要,如果他膽敢動東方無名,我上官離珠馬上死在他面前!"

姚若林急忙接過半顆藥丸吞下肚,但那丹桂鶴頂紅的藥性卻解得慢,他雖吃了解藥,還是痛苦難當地在地上打滾。

上官離珠懶得理他,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攙起東方無名離開。

目送上官離珠離開,姚若林眼中泛起一絲怨恨與惡毒。他不會放她的,他發誓,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由於東方無名傷得極重,所以他足足在床上昏迷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才從昏迷中轉醒。

一睜開眼,迎接他的,是滿室幽暗,不過一道從窗戶邊灑向床鋪的天光,卻足以讓他瞧清楚屋內的一切,也瞧見了那個趴在床邊瘦弱的身影。

借由微弱的光線,東方無名看著上官離珠憔悴、削瘦的面容,以及那散亂的長髮和骯髒的衣著。

她就那樣守著自己嗎?

他伸手想碰她,豈料手剛擡起便拉扯到傷口,疼得他冷汗涔涔,忍不住輕喊出聲:"好痛!"

上官離珠聞聲猛然驚醒,"無名哥哥,你醒了?"

東方無名無力地點點頭,努力想撐起身子,奈何傷勢未癒,疼得他又跌躺回床上。

上官離珠連忙制止他,"你不要亂動,萬一拉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他握著她的手輕聲問:"珠兒,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你受傷了,昏迷了好幾天,我以為你會……"話沒說完,上官離珠眼中便泛著淚光。

東方無名靜靜地瞅著她,看著那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臉龐,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不覺心中一緊。

"傻瓜,怎麼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上官離珠破涕一笑,可一想到五天來獨自守著他的焦急和擔憂,她又淚潸潸。

東方無名瞅著她,不覺記起那日昏過去前所聽到、所看到的,也想起當時她護著自己,更在外人面前表明對自己的心意。她……是真心的嗎?

"珠兒,我是怎麼受傷的?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他輕聲問。

上官離珠搖頭,起身點亮燭火,同時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準備替東方無名換藥。

"你傷得很重,我連用了好幾種藥都沒有辦法替你止血,最後才想到用火烙的方式止血,不過你放心,我會盡量不留下疤痕。"

他一把將她扯向自己,"珠兒,到底是誰傷我的?"

上官離珠揮開他的手,顧左右而言它:"你躺好,不要亂動,否則我沒有辦法上藥。"

"珠兒,我在問你,是誰從背後傷我的?你應該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告訴我,到底是誰?"

她還是搖頭,"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會替他掩飾?說,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也不認識那個人。"

東方無名聞言,不覺有些動怒。這小東西為什麼總是不肯說實話?她明明認識那個男人,甚至為了自己不惜殺人,為什麼不肯說呢?

他費力地撐起身子,直視著她,"你又想騙我了,為什麼你總是不肯對我說實活?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上官老頭根本沒死,而那個人正是上官老頭派來殺我的?"

上官離珠轟地愣在場,"你……你知道!?你不是昏過去了?"

他點頭,吃力地躺回床上,"沒錯,我是昏過去了,但他那一腳又把我踢醒了,所以我清楚地聽到你和他的一切對話。珠兒,你為什麼騙我上官老頭死了?你千裏迢迢從晉陽來找我,到底為了什?"

上官離珠手中的藥瓶頓時捧落在地上,"我……"

"珠兒,告訴我實話,否則別想我會理你……咳咳咳--"胸口傳來的疼痛,讓東方無名忍不住咳起來。

上官離珠忙拿藥想餵他,卻被他拒絕了。"說實話,不然我寧可痛死。"

見他痛苦難當的模樣,上官離珠不覺淚潸潸,"無名哥哥,你不要生氣,我說實話就是了,你先吃藥好不好?"

他搖頭,一手捂著胸口,額頭上淨是冷汗,"你說了我才吃藥。"

她咬著唇,緩緩地道:"刺傷你的那個人是爺爺的門下弟子姚若林,爺爺一直很喜歡他,想把我嫁給他。但是我喜歡的人是你,想嫁的人也只有你,所以我才會……"

"所以你才會從晉陽跑到金陵找我,甚至軟硬兼施,連拐帶騙的,要我娶你為妻?"

"嗯。"

"你在我酒裡下春藥,也是因為這樣?"

"沒錯,我不能等到你娶了柳含色以後才過門,如果等到那時候,我早讓爺爺押回去了,可是你又固執得很,無法可想,我只好下藥了。"

"那在路上,你為什麼想逃?你不是答就要跟我到開封嗎?"

上官離珠幽幽地看著他。"我喜歡你,渴望能成為你的妻子,可是我受不了你那樣對我,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娼妓。"

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東方無名心中升起一絲不捨,怒氣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他又想起一件事。

"珠兒,你說要幫我娘治病,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或許我的醫術沒有杜彧那麼好,但我從爺爺那裡偷了一些解毒藥,天下或許無人能解你娘的毒,不過如果是爺爺的藥,那就不一定了。"

她看向東方無名,"無名哥哥,你還生我的氣嗎?"

東方無名無力地笑了笑,握住她的小手,"如果我還生氣的活,你打算怎麼辦?"

她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如斷線珍珠."如果你生我的氣,不肯理我的話,我……"

他心頭一軟,語氣也溫柔許多,"珠兒,你當真那麼喜歡我?即使我曾經那麼粗暴地要了你.你還是喜歡我,還是想嫁給我?"

她輕輕頷首,"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嫁給你的,從東方伯伯把我帶回挹秀山莊,從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嫁給你了!"

"可是我已經有含色,你還願意嗎?"他又提醒她柳含色存在的事實。

"無所謂,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爺爺也不能再強迫我嫁給別人了。"

他忍不住搖頭,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這小東西,還是像小時候那樣詭計多端,卻淨想些笨方法,如果她早告訴自己不就成了?那樣他也不會誤會她,不會那樣粗魯地對待她,更不會白白挨了這一劍。

想到劍傷,東方無名頓時感覺到胸口那火燒一般的疼痛,當下申吟出聲。

上官離珠連忙上前為他拆布換藥,可當她的手碰觸到傷口時,卻又讓他悶哼一聲,臉色刷地慘白。

"無名哥哥,很痛是不是?忍耐一下,我馬上好。"

東方無名喘息著,極力忍住傷口的疼痛讓她為自己換藥,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將視線投向上官離珠。

"珠兒,你瘦了。這兒天,你一直都這樣守著我,是嗎?"

上官離珠笑了笑,那笑,甜美而純真。

東方無名伸手輕觸著她臉頰上未幹的淚痕,"瞧你眼睛腫得像核桃,這是為了我嗎?"

"你知道我從小愛哭,為你哭個幾回也沒什麼。"

他抿唇一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上來躺著,這樣我沒有辦法好好看你,也沒辦法抱你。"

她小臉一紅,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不適位。"不要,你受傷了,我不想扯動你的傷口。"

他堅持,"上來,你不是想當我的妻子嗎?哪有妻子跪在床底下為丈夫換藥的道理?來,讓我抱抱你。"

上官離珠眼眶瞬間又盈滿淚水,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東方無名身旁,讓他用手環住自己。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唇,低聲說:"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抱過你,是吧?"

她無言地攀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東方無名溫柔地接受她的吻,細細地品嚐她的甜美和柔弱。

"珠兒,我還是只能娶你為妾,你不介意嗎?"

"無所謂,只要你肯要我,肯愛我,即使一輩子沒名沒份,我也不在乎。"

他咧嘴一笑,眼睛緩緩閉上。"那就好,娘一直很喜歡你,爹對你雖然有成見,但只要你治好娘的病,爹一定會答應我們的親事,到時候……"

看著心愛的男人逐漸睡去,淚水再度盈滿上官離珠的眼眶。她捧著東方無名的俊顏,輕柔地落下無數個吻。

無名哥哥,對不起,珠兒又騙了你。但珠兒愛你的心是真的,你要相信珠兒,珠兒是真的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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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由於姚若林那一劍刺得很深,加上是在東方無名毫無防備的狀態下所傷,所以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又休養了近一個月才逐漸恢復健康,而在這段時間裡,便由上官離珠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東方無名不知道上官離珠究竟喂自己吃了些什麼藥,也不清楚她是從哪兒拿來那麼多藥,但是卻讓他見識到上官離珠那神乎其技的解毒本事,更讓他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於過去的上官離珠。

她幾乎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記得父親剛將她帶回來時,她只有八歲,而才八歲的她,便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慘死,也因如此,東方世家一家上下都對她極為疼愛,母親更視她如己出。

但或許因為母親的死亡帶給她的陰影.一個原本活潑乖巧的孩子竟變得陰陽怪氣,殘忍異常。

她可以為了獨佔一隻小鳥而弄死它,因為這樣那隻鳥才不會飛走;也可以為了順遂己願而從樓閣往下跳,反正親娘都不要她了,她活著還有意義嗎?更常常為了東方無名和東方無憂打架,因為她看不慣東方無名寵愛東方無憂,她喜歡東方無名,想獨佔東方無名。

最後東方世家所有人都不想再理上官離珠了.畢竟沒有人有心思去陪這個刁鑽、古怪、滿肚子壞水的小丫頭,只剩下東方無名還不厭其煩地陪著她,在她生病時守著她。

東方無名有時候會想,如果沒有兩年前那件事,如果上官家和東方世家沒有交惡,一切會是現在這樣嗎?自己會和她……

就在他想得發愣時,上官離珠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無名哥哥,今天天氣有點熱,你流了不少汗吧?我幫你擦擦澡,好不好?"

東方無名不發一語地瞅著她。這兩個月來她像個十足的小妻子,盡心盡力地照顧自己,為他打理三餐,為他洗衣縫衣,為他擦澡淨身,為他說笑解悶,夜裡還守在床邊,怕他傷勢復發無人照料。這一切,東方無名看在眼底,感動在心底,對上官離珠,他是沒轍了。

見他不回答,上官離珠又問:"無名哥哥,你不想擦澡嗎?我在後面院子燒了一些熱水,如果你想洗澡,我可以……"

東方無名微微一笑,"珠兒,你過來。"

上官離珠丟下毛巾走到他面前,伸手往他額頭探去,擔心他又發燒;前些口子他才因為傷口感染,發燒了好幾天。

"你不舒服嗎?我去拿藥來。"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他搖頭,緊握著她的手。"我沒事,我只是想看看你,把衣服脫了,讓我好好看看你。"

上官離珠臉一紅,"不好吧,你的傷還沒完全好……"

"我的傷如何你最清楚,我的身體狀況如何,你也最清楚,何必推托呢?"

"可是……"對於他突然的要求,上官離珠顯得有些尷尬。

"珠兒,你不是一直想當我的妻子?既然如此,就乖乖聽話,把衣服脫了,我想在去開封以前,好好看看你。"

上官離珠一愣,"開封?我們要去開封了?"

"嗯。如果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娘的病就不能再拖了,我們要盡快趕到開封,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好好看你。"

東方無名將她拉人懷中,動手扯開她的衣衫,露出那美麗誘人的身軀。"珠兒,我說過你很美嗎?"

上官離珠點點頭,讓自己在他面前毫無遮掩。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才八歲,因為找不到你娘,哭得好傷心。但曾經是那麼小,那麼愛哭的小離珠竟然長大了,而且已經可以當我的妻子了!"

東方無名低低一笑,挑逗著她,使得上官離珠一次又一次嬌喘申吟,渾身顫抖。

"無名哥哥,求你……"

他輕笑出聲,張嘴吻住她。"小東西,還沒呢!你無名哥哥現在才要愛你,你不是一直要我愛你嗎?"

上官離珠不住顫抖申吟著,那從腿間往上蔓延的火熱讓她迷亂,一心一意只想要東方無名。她只知道,如果東方無名不要她,她會當場死去。

於是她攀住東方無名的頸項,雙腿主動環住他,急急地渴求:"求你,無名哥哥,珠兒求你,求求你……"

東方無名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因想要她而疼。

他溫柔地將上官離珠放倒在床上,匆匆解去自己的衣衫後,將那嬌喘、顫抖不已的同體壓在身下……

上官離珠小小的身軀因他的進人而劇烈顫動著,秀麗的柳眉也皺成一團,小嘴不由自土地低低呼喚著:"無名哥哥,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東方無名微微一笑,堵住她的嘴,封去此時此刻不需要的言語,一次又一次吻醒她幾欲昏厥的靈魂,直到她的嬌軀隨著他擺晃,隨著他奔騰馳騁,隨著他躍上狂喜的頂端,那只屬於他們倆的狂喜頂端……☆☆☆

半個月後,上官離珠和東方無名終於抵達開封。

一到開封,東方無名幾乎馬不停蹄地直接奔向回春堂,絲毫沒有注意到上官離珠異樣的眼神和滿臉的愁容。

"珠兒,過了這條巷子前面就是回春堂了,一會兒你就可以看到我娘。珠兒,你怎麼啦?怎麼站在這裡發愣?"東方無名回頭對著上官離珠說話,卻發現上官離珠竟然站在路旁發呆。

上官離珠搖頭,急急將握在手中的一束長髮藏進衣服裡,"沒事,我只是腳有點酸,想站著休息一下。"

東方無名凝神一看。可不是嗎?瞧她臉色發白,額頭滿是汗水,這豈只是需要休息?

他走上前伸手想替她抹去汗水。"對不起,我心裡只惦記著娘的病,沒顧慮到你。你累不累?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

豈料上官離珠卻像被什麼東西嚇到似的,竟然猛地往後一退,避開東力無名的手。"不!我不礙事,我們走吧!你那麼久沒看到你娘,一定很擔心對不對?我們快走,不要耽擱了。"

東方無名笑笑,沒察覺上官離珠的不對勁,逕自往前走。

上官離珠緩緩跟在他身後,又從衣服裡掏出那一束長髮,那一束有一半已經泛白的長髮。

怎麼會這樣?她以為自己還能有更多時間的,還以為自己可以多陪陪東方無名,可以繼續當他的小妻子,可以照顧他、愛他,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可能了。這該怎麼辦?她還想和他在一起,她還想幫他娘治病啊!

這時,走在前面的東方無名又回過頭,"珠兒,你在想什麼?我們已經到了。"

上官離珠一愣,忙將頭髮藏好,"已經到了嗎?你……你先進去,我一會兒就來。"

東方無名搖頭,"小傻瓜,怕我爹見了你不高興嗎?我說過,只要你治好我娘的病,爹會比誰都感激你的,快過來。"他走上前,牽著上官離珠的手往回春堂走.還沒走到大門,一道人影便忽地由裡往外衝,咚咚咚地跑了出來撲向東方無名。

不消說,那自是沒一刻安靜得下來的東方無憂。只聽得東方無憂嘴裡嚷嚷著:"無名哥哥,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喔!"東方無憂的如意算盤這回卻被上官離珠阻止了,"等等,你不能碰他!"

東方無憂一愣,偏過頭看著東方無名身旁那個有些熟悉,甚至熟悉到有些討厭的身影,"是你,上官離珠。"

上官離珠擋在東方無名身前,不讓東方無憂接近他,"你不能碰他。"

東方無憂哼哼兩聲,推開上官離珠。"他是我哥哥,憑什麼我不能碰他?我偏要碰他,還要抱他、親他、纏著他,怎樣?''

上官離珠瞪著她,"東方無憂,你大概忘了你的臉曾經出了好幾天疹子那件事吧?"

東方無憂一愣。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那次兩人也是為了搶東方無名而大打出手。

提起和人打架,東方無憂可是從來沒輸過的,即使是和上官離珠也一樣。不過那次東方無憂卻硬是打輸了,而且還出了好幾天的疹子,現在想來,原因肯定就是跟前這個上官離珠。

想到這兒,東方無憂不禁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七官離珠的鼻子罵道:"你還敢說?如果不是你對我下毒,我怎麼會躺在床上好幾天動彈不得?"

"我沒有下毒,對付你這種喜歡惹是生非的小丫頭,根本不需要下毒。"

"我是惹是生非的小丫頭?那你是什麼?毒死人不償命的毒蜘蛛、母夜叉!"

上官離珠臉色一白,"你……"

一旁的東方無名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兩個丫頭從小吵到大,即使分開這麼多年,見了面第一件事還是吵,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可以做嗎?

他一把拉開東方無憂,"好啦!我到這兒來,可不是為了看你們兩個吵架。我問你,杜彧呢?"

東方無憂順勢攀住東方無名的手臂,整個人幾乎黏在他身上,還故意對著上官離珠扮鬼臉,存心氣死她。

"無名哥哥,你帶這丫頭到開封來做什麼?你不知道回春堂裡做藥材的蜈蚣、毒蜂多得像山一樣高,根本不需要毒蜘蛛嗎?"

東方無名沒好氣地扯了扯她的頭髮,"我在問你杜彧,杜彧去哪兒了?"

"杜哥哥不在!"

"那娘呢?娘在哪裡?"

"娘也不在!"

東方無名知道這小丫頭正在為自己帶上官離珠來而使性子,於是捺著性子繼續問:"爹呢?"

"爹也不在!"

東方無名有些沒耐性了,"那有誰在?"

"我在,含色嫂子也在。"

東方無名一愣。含色?他忙抓住東方無憂,"無憂,你說含色來了?"

"對呀,含色嫂子在回春堂等你一個多月了,你到現在才來。如果你再晚點來,只怕都可以做現成的爹了!"

東方無名俊美的臉龐蒙上一層陰暗。他沈聲問:"含色人在哪裡?"

東方無憂小手一指,"那不就是含色嫂子嗎?"

順著東方無憂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纖纖儷人站在陽光下,挺著肚子滿臉笑容地看著他,那不是柳含色又是誰?

東方無名愣了愣,當下拋下東方無憂走上前,"你怎麼來了?"

柳含色笑盈盈地伸手替東方無名拭汗,表現得如同賢慧溫柔的妻子一般。"我聽說你要到開封,本以為你去去就回,誰知道你一去好幾個月沒消息,所以就跟來了。無名,你沒事吧?你好像瘦了。"

東方無名摟著柳含色的腰,邊說邊往回春堂裡面走,完全忽略了呆立在一旁的上官離珠。

"我在路上出了點意外,不過已經沒事了。你呢?不是叫你待在金陵嗎?怎麼來了?"

東方無憂得意洋洋地看著臉色慘白的上官離珠,"上官離珠,你看到了吧?那就是我含色嫂子,是我二嫂喔!"

上官離珠身子搖搖晃晃,幾乎當場昏倒。"你二嫂!?她已經和無名哥哥成親了?"

"還沒成親,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含色嫂子已經有孕在身,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臨盆了,所以有成親沒成親並不是重點,不管無名哥哥喜不喜歡,東方世家接不接受才最重要。"

上官離珠轟地跪倒在地。有孕在身!?原來這就是他念念不忘柳含色,堅持一定要先娶柳含色進門的原因。原來她已經有孩子了!?

上官離珠渾身顫抖不已,她伸手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也能替他生個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他的孩子,她都願意。

但是不可能,從八歲那年開始,就注定了她這輩子永遠無法為所愛的人生孩子,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東方無憂不知上官離珠心中的痛苫,她只為自己贏了一回而沾沾自喜;她只想趕快把這個毒蜘蛛趕走,免得瘦弱的娘親和回春堂其他人被牽累。

"上官離珠,你走吧!趁我爹爹還沒回來前,趕快離開,否則讓我爹看到你,他會……"

"住口!無憂,你看不出上官姑娘已經快昏倒了嗎?"一道好聽但冷淡的聲音突地從東方無憂背後響起。

東方無憂欣喜地回過頭,"杜哥哥,你回來了!.'

但是杜彧不理她,反而直接走向上官離珠.快速地點了她週身大穴,同時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東方無憂頓時哇哇大叫:"杜哥哥,你做什麼?這鬼丫頭渾身上下都是毒,碰過她的人不是死就是傷,要不就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你快放下她!"

杜彧絲毫不為所動,抱起上官離珠便往屋內走去,將氣急敗壞的東方無憂拋在身後。☆☆☆

"你為什麼要救我?"上官離珠躺在木板床上,身上、手上幾乎紮滿了銀針,連額頭上也紮了一針。

"我是大夫,救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杜彧淡淡說著,手握銀針,迅速、準確地在上官離珠身上又紮了一針。

"可是我聽說你性情孤僻古怪,不輕易幫人治玻"

"我的確不輕易幫人治病,但遇到沒見過的疑難雜症時,卻是無論如何都想試一試。"

"你知道我有病?"

杜彧搖頭,拿了一顆藥丸塞人她嘴裡,"你根本沒有病,而是中毒。不但中毒,還是一種我從沒見過的毒。"

上官離珠臉上泛起一抹微笑,"冷面華佗果然名不虛傳,你是第二個一眼就瞧出我中毒的人。"

"哦?那第一個是誰?"

"我爺爺,藥王上官義。"

"上官義?你的毒連上官義都無法可解嗎?"

"如果有法可解,我又怎麼會昏倒在門口?"

杜彧搖搖頭,似乎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藥王無法解開的毒。突然,他想到東方無名。

"我問你,無名知道你中毒的事嗎?"

"不知道。"

"那你們是不是……"杜彧頓了頓,"有過肌膚之親?""你說呢?"杜彧眉頭一皺,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身上的毒不但至陰至毒,連不小心碰到你的血的人也會中毒死亡,所以也理所當然地會傳給和你在一起的男人。無名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他……""你放心,他沒事,我把爺爺所配的解藥都給他吃下了。"杜彧一愣,"解藥?既然有解藥,你自己為什麼不吃?""那種藥對我來說除了延緩毒性發作外,根本起不了作用,但對無名哥哥而言卻是救命仙丹,所以不給他吃,給誰吃呢?"一一

杜彧深深地望了上官離珠一眼。他早從東方無憂和其他人嘴裡得知上官離珠的一切,也知道她是個古怪難纏的丫頭,一不高興就亂使毒;兩年前東方介的一名弟子就是因為被上官離珠毒死導致上官、東方兩家決裂,但今天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無憂說兩年前有一名東方世家門下的弟子被你毒死了,那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離珠幽幽一笑,"就像無憂說的,碰過我的男人,除了無名哥哥以外,都死了,所以那個人為什麼會死,你應該很清楚。"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讓東方世家的人那樣誤會你?"

"說跟不說又有什麼差別?反正在世人眼中,上官離珠就是個刁鑽、古怪、不講理,又滿肚子害人主意的壞女人,不是嗎?"

上官離珠看了杜彧一眼,緩緩拔掉銀針坐起身。"杜彧,我有事拜託你,可以嗎?"

"你說說看。"

"別讓無名哥哥知道我中毒的事,好不好?"

"你愛他不是嗎?既然愛他,為什麼不讓他知道?這對他而言並不公平。"

上官離珠低下頭,淚珠一顆顆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這是她第一次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掉眼淚。

"他就要當爹了,我不要他因為我的事蒙上陰影,也不要他為我擔心,況且我來開封,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

"你想做什麼?"

她擡起頭看著杜彧,"我想替東方伯母解毒。"

杜彧聞言,詫異得說不出話來。"解毒?你……你自己都身中劇毒,無藥可解,你要怎麼幫嶽母大人解毒?"

"我自有辦法,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讓無名哥哥知道我的事。"

"你……"杜彧頻頻搖頭,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小丫頭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以他冷面華佗的醫術,都沒有把握能成功幫嶽母大人解毒,而她竟然想幫她解毒?

"還有一件事。"

"你說。"

"我想見東方伯母,可以嗎?"

"當然,我帶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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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3:00:07
第五章

"你不該來的。"輕啜了口茶,東方無名將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對著坐在床沿的柳含色說道。

柳含色靜靜看著一臉疲 憊,卻掩不住颯爽英氣的東方無名,"我是你的妻子,你到開封,我難道不該來?"

東方無名搖頭,"含色,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有身孕的人,不適合長途跋涉,如果路上有個什麼閃失,豈不是……"

"我知道,但我就是放心不下,就是想來看看。"

東方無名瞅著她,"你聽到什麼了,是不是?"

柳含色擡起眼,幽幽地看著他。"整個金陵城都在傳你和上官離珠一起離開的事,我成天聽著那些事,實在受不了.所以就乾脆跟著你到開封。"

"你相信那些傳言?"

"我能不相信嗎?早在認識你之前,我就聽人家說過你和上官離珠的事;認識你以後,我也常聽無憂提起上官離珠,現在你又和她一起到開封,就算要我不相信也不可能了。無名,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她?"

東方無名輕歎了口氣,"珠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無不深烙在我心底,我……"

"那我呢?我算什麼?"

"含色,你是我的妻子,無論我和珠兒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仍舊無法改變你是我妻子的事實。"

"是嗎?如果我沒有身孕,你還願不願意娶我?還會不會承認我是你的妻子?"

東方無名一愣,"我……"

柳含色緩緩站起身走到東方無名面前,一寸寸解下衣衫,露出美麗成熟的同體,以及微凸的小腹,"我知道我什麼都比不上她。論出身,我是青樓女子,她是上官家的大小姐;論才學,她有上官義那樣文武全才的祖父教導,我哪比得上?論容貌,我雖被稱為金陵第一美人,事實上,卻及不上她的一根手指。不過,我有一樣是她所沒有的,那就是我懷了你的孩子。"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那凸起的小腰上,泫然欲泣,"無名,我知道你不愛我,也根本不想娶我,但是我愛你啊!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拋棄我好不好?除了你,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你再不要我,那我……"

東方無名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含色,你想太多了。我有說過不要你嗎?打從我將孔雀翎給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東方世家的媳婦了,不論我們拜過堂與否、不論是誰,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可是上官離珠……"

"珠兒是珠兒,你是你,不要相提並論。再說,我是那種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無情郎嗎?"

柳含色破涕為笑,雙手摟住東方無名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無名,愛我,好不好?"

他搖頭,"不好,你有身孕,不好做這種事,而且我很累了,實在……"

柳含色轉而跨坐在東方無名身上,"可是不這樣,我無法相信你真的在我身邊,求你愛我,看在孩子的份上,愛我好不好?"

望著柳含色,不知怎地,東方無名心中突然掠過一絲奇異的感覺。如果有身孕的是珠兒,那該有多好?如果現在在自己身旁的是珠兒,那該有多好?

柳含色不知道東方無名在想什麼,她見東方無名沒有拒絕就認為他同意了,於是急忙扯開他的衣衫烙下一連串的吻,急著想討好他。

東方無名任由柳含色褪去自己的衣服,任她親吻著自己赤裸的胸膛,心裡又想起他和上官離珠在一起的每一幕、每一刻,想她的嬌喘低吟,想她的美麗天真和無私奉獻,想她怎麼不眠不休地照顧自己……

猛地,東方無名想推開柳含色,但已箭在弦上的柳含色又豈肯輕易罷手?她要東方無名,她愛東方無名,為了得東方無名,她不惜犧牲自己,忍受屈辱,好不容易換來了今天,她怎麼肯罷手?所以她更努力地挑逗著東方無名,努力想挑起他的慾望,讓他接受自已。

但柳含色的辛苦還是白費了。這時,東方無憂那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無名哥哥,不好了,你快出來,快出來啊!"

東方無名聞聲想都沒想,推開柳含色便匆匆穿上衣服打開門。

門外,東方無憂滿臉淚痕,渾身上下不住顫抖。

東方無名知道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否則這丫頭不會慌成這樣。他抓住東方無憂的肩膀沈聲問:"無憂,鎮定些,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娘……娘她……"東方無憂抽抽噎噎,未語淚先流。

一聽到和母親有關,東方無名也急了起來,

"娘怎麼啦?"

"娘……娘死了,娘被那個毒蜘蛛給害死了!"☆☆☆

當東方無名奔到曲溪樓時,只看見孫排雲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彷彿已經死了,嘴角上還殘留著鮮紅的血絲。至於杜彧則靜靜地站在一旁,他雙於垂在兩側,表情凝重,而上官離珠就站在杜彧身旁,臉色蒼白至極。

乍聞母親死亡,東方無名無法置信地奔上前,緊緊抓荇杜彧的手臂問:"我娘怎麼了?快告訴我,我娘到底怎麼了?"

杜彧還來不及回答,東方無憂便哭嚷著:"娘死了,娘被這個毒蜘蛛給害死了!"

杜彧喝道:"無憂,你不要亂說!"

"可是我親眼看到這毒蜘蛛把娘給弄死了!"

"無憂,不要亂說話,嶽母大人她……"

"娘如果沒事,為什麼會吐血?為什麼她會動都不動?"

東方無名沒有心思聽東方無憂嚷嚷,他伸出手探了探孫排去的鼻息,還好,還有氣,可是為什麼會動都不動?而且那血是怎麼回事?

"杜彧,這是怎麼回事?"他擡頭問杜彧。

杜彧看了看上官離珠,思索著該怎麼說比較妥當。

看著杜彧那猶豫不決的模樣,他心中一凜,轉而問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上官離珠:"珠兒,你讓我娘吃下什麼東西?"

"丹桂鶴頂紅。"上官離珠輕聲回答,一手緊抓住自己的手腕,臉色蒼白得嚇人,一副隨時都會昏倒的模樣。

東方無名驟然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上官離珠昂起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我讓她吃下了丹桂鶴頂紅。"

他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抓住上官離珠,"你讓我娘吃下丹桂鶴頂紅?那不是……"

"沒錯,就是武林中,人人談之色變,至陰至毒的丹桂鶴頂紅。"

東方無名不覺渾身顫抖。他聽過丹桂鶴頂紅,也看過上官離珠怎麼用丹桂鶴頂紅殺人,而她竟然讓母親吃下那種東西!?這不是存心要母親的命嗎?

東方無名極度憤怒的使勁搖晃著上官離珠."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明知道我娘她中毒日久,五臟皆虛,根本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你竟然還讓她吃下丹桂鶴頂紅!你是存心想要她死嗎?"

"你娘的毒根本無藥可解,惟一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所以我才會讓她吃下丹桂鶴頂紅。想不到她竟然虛弱至此……"

怒極的東方無名想都沒想便甩了上官離珠一個耳光,打得她跪倒在地,血絲沿著嘴角緩緩流出。

"你該死!你說這世界上除了你,沒有人可以解子午斷腸毒,所以我才相信你,才帶你來幫我娘治病,想不到你不會治病就罷了,居然還害死她,我……"

一旁的東方無憂眼看母親命在旦夕,也衝上前對上官離珠又踢又咬、又捶又打,"上官離珠,你該死!如果你想害人,你來害我好了!為什麼要害我娘?我要殺了你替娘報仇!"

上官離珠一句辯解都沒有說,只是像木頭人一樣呆呆坐著,任由東方無名責罵、任由東方無憂踢打自己。

一旁的杜彧實在看不下去,一步上前拉開東方無憂,"無憂,別胡鬧,嶽母大人還沒死呢!"

"可是娘……"東方無憂眨眨早就哭腫的眼睛,極不甘願地又狠狠踢了上官離珠一腳。

"她沒死,只是承受不住兩毒相互作用的衝擊,暫時昏過去罷了。"

"你說娘沒死?"

"沒有,她還活著。"

"那娘怎麼會吐血?"

"那是……"杜彧看向上官離珠,卻見她輕輕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東方無憂奔向母親面前,伸手就要去抹她嘴角的血,"為什麼娘會吐血?"

杜彧見狀,神情緊張地連忙拉住她,"不礙事,那是正常現象,等她醒過來就好了。"

看著杜彧怪異的舉動,東方無名雖心有疑問卻沒說什麼,現在他只關心母親的安危,"杜彧,我娘她不要緊吧?"

杜彧點頭,"這幾天是關鍵期,如果她醒過來就沒事,如果沒有的話……"

他又瞥了上官離珠一眼,強笑道:"無名,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會把嶽母大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東方無名輕輕一頷首,便和東方無憂一起守在房裡看護母親。☆☆☆

傍晚時分,東方介回來了。

他面色凝重地聽著東方無憂又哭又啼地解釋經過,又看看瑟縮在一旁的上官離珠後,一語不發地跟著坐下來照顧妻子。

第一天、第二天過去了,孫排雲沒有任何動靜;第三天過去了,孫排雲還是連動都沒動;到了第四天、第五天,所有人幾乎都灰心喪志地放棄希望了,只有東方介不死心地守著,他不相信結髮一生的妻子,會就這樣走了。他不相信,所以他繼續等著。

第六天,東方無憂拿著一個小包袱來到上官離珠面前,"你走吧!我無名哥哥說他不想再見到你了!"上官離珠沒有動,任憑東方無憂將那包袱扔在自己臉上。"是他叫你來趕我走的嗎?"

"不是,不過無名哥哥確實說過他不想見你,如果你還有一點羞恥心的話,就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不要讓無名哥哥自己來趕你。"

她搖頭,"我不走,除非他親口趕我走,否則我絕對不走!"

"你!"東方無憂氣不過,忍不住想衝上前。

此時,東方無名沙啞的聲音傳來:"你走吧!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

上官離珠緩緩站起身,"你要我走?"

"沒錯,你走吧,現在就離開回春堂,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我……"她用力眨眨眼,彷彿想看清楚他的模樣。"我會走,如果這是你要的,我會走,但是我有一句話想問你,可以嗎?"

東方無名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瞅著上官離珠。l

"你說過要娶我的,即使只是為妾,你還是說要娶我,那是真的嗎?"

"當然,東方無名從不說假話。"

"那……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東方無名微微一愣。喜歡?那何止是喜歡?他曾經那麼相信她,幾乎將她當成自己惟一的妻子,惟一的情人呵!可是他的信任換來什麼?母親的慘死,以及一個永遠都洗刷不掉的不孝罪名!

他冷然偏過頭,"喜歡?我是曾經對你動過心,不過那是在你害死我娘以前。現在你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劊子手,一個謊話連篇,害死我娘的劊子手!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說罷,他拉著東方無憂轉身離開。

目送東方無名離開,上官離珠沒有挽留、沒有哀求,只是怔怔地看著那逐漸遠去的瀟灑背影,努力想記住他的模樣,好讓自己即使閉著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記起他的樣子。☆☆☆

上官離珠走了,一如她一無所有地出現在東方無名面前,她亦一無所有地離開東方無名,離開回春堂,走向未知的未來。

她穿過大街小巷,越過市集城鎮,一步步走向人煙罕至的小徑,走往山間林叢,用著僅餘的視力,努力想將自已帶離這個繁華的城市,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安靜地死去。

是的,安靜地死去,因為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她的頭髮幾乎有一半已經白了,她的視力也一天天地減退,起先她還可以勉強看到前方的人、物,到後來,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只是一團黑影,所以她想盡辦法半爬半走地,把自己帶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一個她可以回憶東方無名的地方,靜待死亡。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打從娘在她八歲那年,強迫她吃藥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終會有死去的一天。雖然爺爺曾經很努力地想為她尋找解藥,想救她的命,但畢競那毒藥是娘親手配製的,除了娘,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解。因此為了不讓自己後悔,她不顧一切,任性地從晉陽跑到金陵找東方無名,為的就是當他的妻子,即使只有一天,她也心滿意足。

現在她的願望達成了,她不只當了他一天的妻子,她當了他二個多月的妻子。在那兩個多月裡,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雖然只是為他洗衣煮飯,為他換藥上藥,終日忙碌在柴米油鹽和一堆藥材中,可她就是覺得好幸福,而這幸福的感覺,夠她回憶到下輩子了。

想著,上官離珠嘴角泛起一絲甜蜜的笑,用雙手摸索著,毫不在乎樹枝、岩石割破了她的手,弄得她鮮血淋漓,只是一步步地往這杳無人煙的山路走。

突然,背後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引起她的注意,"誰?"

來人眼看上官離珠已經注意到自己,索性站了出來,"是我。"

上官離珠一愣,這聲音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彷彿在哪聽過。

"你是……"

"我是柳含色,你應該認識我吧?"

柳含色!她跟著自已做什麼?難道……難道無名哥哥出了什麼意外嗎?

她回過頭,努力用著殘餘的視力想看清楚柳含色,"你找我做什麼?是不是無名哥哥出了什麼事?"

"沒有,無名很好,我們就要成親了,他怎麼會不好?"

"哦?那恭喜你了。"上官離珠淡淡說著,轉身就想走。

柳含色一呆,"等等,你不問我為什麼跟著你嗎?"

"沒有必要問,你會跟著我,不外和無名哥哥有關,既然無名哥哥都要和你成親了,你跟著我的理由自然也就消失了。"

"沒錯,我會跟著你,確實和無名有關,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

"你還記得龍諼這個人嗎?"

"龍諼?"上官離珠皺起眉頭。這名字好熟,彷彿在哪兒聽過,可又想不起來。

"不記得了!?兩年前,你在挹秀山莊下毒將他毒死了,你竟然不記得!"

上官離珠恍然大悟,"你是說東方伯伯的弟子龍諼?"

"沒錯,那個龍諼就是我的未婚夫。"

上官離珠愣在當場,"你的未婚夫?你不是……"

"我和龍諼自幼訂親,原本打算在我滿二十歲那年成親,想不到你竟然用藥將他毒死。我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做?龍諼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我沒有毒死他,是他自己--"

"你胡說!全挹秀山莊上上下下都親眼看到龍諼中毒身亡,東方莊主甚至因此自斷手指謝罪,而你現在竟然否認。"

"我沒有必要說謊,我真的沒有毒死他,是他自己居心不良,色慾薰心,自己找死的,不能怪我!"

"居心不良?色慾薰心?我和龍諼相知甚深,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還會不知道嗎?一定是你這不要臉的女人勾引他,他不從,你惱羞成怒,就下毒殺了他,對不對?"

上官離珠搖頭,不願解釋龍諼是因為想輕薄她,在強吻她時,咬破她的嘴唇後沾到她的血才中毒死亡的。

柳含色見上官離珠不說話,以為她默認了,於是接著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接近無名嗎?"

提起東方無名,上官離珠又是一愣,"無名哥哥?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他是你從小就喜歡的男人,你一直想嫁給他,不是嗎?既然你搶走、害死我的男人,我當然也要搶走你的男人,否則怎麼對得起龍諼?"

"你……你接近無名哥哥是為了報復我?"

"沒錯!我早就聽說東方世家的男人雖流連於青樓,但風流而不下流,還常常花錢替姑娘贖身,所以就自願賣身到青樓,好等待機會接近他們。不過實在很巧,東方世家的其他人我都沒見到,卻偏偏遇上了東方無名;更巧的是,他見過我,知道我是龍諼的未婚妻,就把我贖出來,還送我孔雀翎,答應娶我為妻。"

"你胡說,一定是你用了什麼方法讓無名哥哥答應你,對不對?"

柳含色微微一怔,隨即笑了出來,"好聰明的丫頭,我的確用了些手段,否則你以為我這肚子是怎麼來的?"

"你……"

"其實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如果你不出現的話,我可以很安穩地當上東方世家的少夫人,可是因為你的出現,讓無名的心又動搖起來。他嘴裡雖然說要娶我,可是他的心裡已經沒有我的存在,若不是因為孩子,他早就……"

上官離珠偏著頭,聽著柳含色益發激動的語調,一種想法突地湧上心頭,"你愛上無名哥哥了,是不是?"

柳含色慘然一笑,"是,我是愛上他了,愛到無法自拔,愛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幾乎忘了當初我是為什麼接近他。除了龍諼,從沒有男人像他那樣對我、愛我,讓我重新瞭解身為一個女人是何等幸福的事。如果沒有你就好了,如果你沒有出現,無名就算不愛我,他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娶我,但是因為你……"

"你錯了,不管有沒有我,無名哥哥都不是會輕易毀諾的人,他既然答應要娶你,他就一定會娶你,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是嗎?你大概不知道現在東方世家的人正到處在找你吧?"柳含色突然轉移活題。

上官離珠愣在當場,"找我?"

"對!因為孫排雲醒了,不但醒了,連身上的毒也都解了,所以現在東方世家的人到處在找你,希望把你找回回春堂。"

上官離珠心中一喜。東方伯母的毒解了?這麼說來,無名哥哥不會再怪自己了?可這份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很快便發現柳含色正在接近自己。

"你……"

柳含色看著上官離珠,一步步逼近她,"你的眼睛瞎了,對不對?"

"胡……胡說,我的眼睛好好的!"上官離珠慌張地否認。

柳含色走到上官離珠面前站定,"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注意你的眼睛,發現你根本看不見我,眼睛甚至連眨都不會眨一下,否則你在轉身時,早就認出我了,怎麼還會問我是誰?"

"你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麼瞎的,不過這一定是上天給我機會,讓我可以替龍諼報仇。"

"你到底想做什麼?"由於眼睛看不見,使得上官離珠無從判斷柳含色的舉動,只能下意識的向後退。

"上官離珠,不要怨我,如果沒有你,龍諼不會死;如果沒有你,無名就不會反悔退婚,所以你去死吧!"

說罷,柳含色趁著上官離珠眼睛看不見,無從抵抗之際,雙手往前一推。

只聽得上官離珠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身子直直往峭壁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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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夜,東方無名拖著披憊的身軀回到回春堂。

雖然時間已近三更,但整個回春堂卻燈火通明,大廳裡更是坐滿了人。

乍見東方無名回來,東方無憂連忙迎上前。"無名哥哥,你回來了!找到珠兒沒有?"

東方無名推開東方無憂,將自己拋在杜彧身旁的一張椅子上,閉起雙眼似乎根本不想說話。

看到哥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東方無憂簡直快哭了。

她紅著眼眶,轉而投入杜彧懷中,"杜哥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胡鬧瞎鬧,亂說話氣走了珠兒,珠兒也不會不落不明,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杜彧輕輕一哼。亂說活?氣走上官離珠?依他看上官離珠根本就是被這丫頭趕出去的。如果不是他當時急著醫治嶽母大人,沒時間理她,否則他早衝出來賞這丫頭幾大板了。

他對東方無名問道:"無名,有珠兒的下落嗎?"

東方無名搖頭,還是沒有說話。他腦海裡不斷想起上官離珠離開的時候,那孤獨淒然的模樣,想起她離去時衣衫單薄,身無分文,流落異鄉無處棲所的絕望,想得他一刻也坐不祝

為什麼自己不聽她解釋呢?為什麼不看看娘的狀況再下定論?她曾經那樣問自己保證,說這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沒有人可以解子午斷腸毒,她確實做到了,但自已相信她了嗎?

沒有,不但沒有,還將人生地不熟的她趕出回春堂。老天!在偌大的開封府裡,她一個女孩子家,能去哪裡?

想著,東方無名又站了起來,轉身便往外走。不料才剛踏出門,立刻被一道強勁的掌風給逼了回來,跟著整個人騰空飛起,重重落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情形,震驚了大廳中所有人,就在大家還沒有回過神時,一道人影緩緩走了進來,"你就是東方無名?"

東方無名從地上爬起身。剛才那一掌,震得他五臟翻騰,兒乎快站不住腳,但他仍舊強忍著開口:"我是東方無名。"

"很好,珠兒在哪裡?叫她出來見我。"那人冷冷說著,銳利的眼直視著東方無名。

東方無名直到這時才認出,來者竟然是上官離珠的爺爺--上官義。

驟然看到上官義出現,東方介推開兒子忙迎向前,"老爺子久違了,請坐下來談。"

上官義瞧都不瞧東方介一眼,直逼著東方無名問:"珠兒在哪兒?我要見她!"

東方無名無所畏懼地迎視上官義,"珠兒不在回春堂。"

"不在回春堂?我門下弟子說你欺負珠兒,還強行帶走她,這難道會有假?"

"我是帶走珠兒,她也跟著我到開封了。可是她……她現在真的不在回春堂。"

"她不在回春堂,在哪兒?"

東方無名痛苦地搖頭,"我不知道,我找她好幾天了。到處都找不到她。"l

上官義冷哼,"你對珠兒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不告而別?那丫頭從小就特別喜歡你,為了想見你,她甚至偷了我的藥跑到金陵看你,現在你卻告訴我她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東方無名為之語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事實上,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因為誰料得到孫排雲會在死了整整半天後,又突然活過來?而且所中的子午斷腸毒也都解了?

東方無憂自幼和東方無名感情最好,看到他被一個老頭子刁難、責罵,當下壯著膽子跑上前,"是我亂說話,氣走珠兒的,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上官義低下頭看著東方無憂,"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常常和珠兒打架的丫頭。"

東方無憂一挺胸,"沒錯,就是我!"

"你剛剛說什麼?你氣走珠兒?"

"對!她幫我娘治病,可是我娘連著好幾天都昏迷不醒,後來還斷了氣,我以為她害死我娘,就用包袱丟她,把她氣走了!"東方無憂避重就輕,絕口不提其實上官離珠是被她趕出去的。

上官義聞言臉色一白,"幫你娘治病?是你那個中了子午斷腸毒的娘嗎?"

"我就一個娘,除了那個娘以外,還有別的娘嗎?"

上官義緊張地問:"你知道珠兒是怎麼幫你娘治病的嗎?"

她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進去的時候,娘已經昏迷不醒,還吐血了。"

這種不清不楚的解釋,讓上官義聽得一頭霧水。他轉向東方無名,"小子,你知道珠兒是怎麼幫你娘治病的嗎?"

東方無名還來不及回答,一直靜坐在一旁的杜彧突然開口:"她是用割腕喂血的方法替嶽母大人解毒的。"

東方無憂和東方無名雙雙愣在當場,異口同聲道:"割腕喂血!?"

杜彧站了起來,"對,割腕喂血。因為她身中一種極奇怪的毒,這種毒跟她不知有多少年了讓她全身血液充滿毒性卻又不會死亡。我曾經問過她是誰下的毒,她卻不肯說,只告訴我她身上的血可以解嶽母大人所中的子午斷腸毒,要我讓她試試。"

上官義激動地抓住杜彧的肩膀,"你讓她試了?"

"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上官義老邁的身子連退了好幾步,"你怎麼可以讓她試呢?你這是在害她,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我無法可想,因為嶽母大人身上的毒再不解,恐怕就沒機會了。"

"但你也不能讓她試啊!你知道她壽命所剩無幾嗎?"

"這我也知道,可是即使不試,她還是會死,不是嗎?是時間早晚而已。既然她那麼愛無名,想為他盡點心力,何不讓她試試?"

東方無名完全聽不懂杜彧和上官義對話,更不知道所謂的"壽命所剩無幾"是什麼意思。

他扳過杜彧的肩膀急問:"杜彧,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珠兒會身中劇毒?為什麼你說她會死?"

"無名,你聽我說,那天你和珠兒剛到回春堂時,我就幫她把過脈,發現她脈象遲緩,身中劇毒,但我不知道是誰在她身上下毒。"

"是她親娘在她身上下毒的。"東方介突然開口道。

東方無名不解地搖頭,"爹,你說什麼?珠兒的娘在她身上下毒?不可能,世界上哪有母親在自己女兒身上下毒的!"

"是真的,珠兒身上的毒確實是她母親所下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問問老爺子。"

上官義沒有回答,但那沮喪、絕望的表情卻說明了一件事上官離珠所中的毒,確實是她的母親一上官鳳下的。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母親會在自己女兒身上下毒?"東方無名吶喊著,無法相信世問竟有如此悲劇。

此時,東方介突然開口:"無名,你還記得你堂叔父東方徹嗎?"

"爹,你是說珠兒的父親,東方徹?"

東方介點點頭,緩緩將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東方徹和上官鳳相戀,卻得不到雙方父母親的同意,於是兩人便相偕私奔,離家獨自在外生活。一開始小夫妻兩人倒也過得甜甜蜜蜜,還生下一個女兒,就是上官離珠。

不過東方世家向來被稱為武林皇家,其地位聲勢在武林中自非一般人家可比。東方徹雖不是繼承人,卻也自幼就被安排好了將來,連終身大事都是在襁褓中就決定的。所以小夫妻兩人,就因為東方徹被帶回東方世家而被強行拆散。

起初上官鳳還癡癡等待著東方徹回來,因為她相信自己所愛的男人絕不是負心漢,不會就這樣拋棄她們母女的。但日子一天天過去,上官鳳並沒有等到東方徹回來,卻等到東方徹另娶的消息。

"當年我趕到的時候,上官鳳已經刎頸自盡,只剩下珠兒哭著找娘。我看她可憐,就把她帶回挹秀山莊交給你娘照顧,想不到上官鳳竟然在她身上下毒,而且是一種前所未見,極難解的毒。我曾經跑遍大江南北,甚至請了上官老爺子來,都解不開珠兒所中的毒。"

東方介擡起頭看著兒子,"無名,你知道為什麼珠兒養過的鳥、小動物最後都會死嗎?"

東方無名搖頭,心底卻浮現一股不安。

"因為她身上的毒。一開始我不知道她身上的毒那麼危險,見她和你兄妹不太合得來,就買了些小動物給她解悶,哪曉得這些小動物不知怎地,竟咬了珠兒,所以通通死了。"

"那麼龍諼……"

"我不知道龍諼是怎麼死的,不過可想而知,一定是龍諼對珠兒圖謀不軌,自作自受,自己害死自己。"

聽到這兒,東方無名還是不懂。如果上官離珠所中的毒真如爹所說的那麼危險,為什麼自己卻平安無事?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愛她、怎麼要她的,怎麼可能別人死了,他卻沒事?

"我不懂,如果龍諼是因為想欺負珠兒才中毒化的,那麼為什麼我沒事?我也早該死了才對。"

"或許珠兒喜歡你,讓你吃了解藥吧!"

"小對,如果珠兒有解藥,她自己為什麼小吃?為什麼要給我吃?"

"因為那丫頭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上官義啞著嗓子,聲音低緩而無力。

"老爺子,你是說……"

"其實珠兒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雖然費盡心力,花了無數年的時間想為珠兒解毒,奈何天不從人願,所配出來的藥卻都不對,只能減緩毒性,卻無法根除。前些日子,珠兒不知從哪兒得知你母親中毒的事,於是不管我的阻攔,執意要到金陵看你,我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去。"

一句活不了多久,聽礙東方無名一陣暈眩,幾乎跪倒在地。

珠兒活不了多久!?不可能!她是那麼美麗、那麼活潑,怎麼可能活不久?

他頻頻搖頭,"你胡說!珠兒不會死的,她看起來好好的,不像中毒,也不像會死的樣子,活蹦亂跳地還會捉弄人,怎麼可能活不了多久?是你在騙我,一定是你在騙我,對不對?"

杜彧接口:"無名,珠兒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東方無名一陣錯愕,"杜彧,怎麼連你也……"

"我在幫她把脈時就發現了,她不但毒入臟腑,連頭髮、眼睛也已經開始產生變化。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她的眼睛現在應該已經看不見了。"

東方無名如遭雷擊,腳步踉蹌。珠兒的眼睛看不見了!?這怎麼可能?他明明還看見她對自己笑,扯著自己喊無名哥哥,而現在她的眼睛居然瞎了!

東方無名突地發出一聲狂吼,死命地揪著杜或的衣襟,"該死!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杜彧任由他抓著自已,他知道這個事實對東方無名而言實在太難以接受了。"是她不讓我說的,她知道自己隨時會死,不想讓你難過,所以……"

東方無名靜靜地看著杜彧,一時,所有的前塵往事湧上心頭。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她不斷地說只要當自己一天的妻子,也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酒裡下春藥,更明白她是真的愛自己,那樣無私無悔。可他又給了她什麼?除了誤解、羞辱外,他又給了她什麼?

想到這兒。他不禁仰天長嘯,聲音裡充滿淒涼、悲苦與悔恨。"珠兒,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他嘶吼著,一個回身就要往外衝,卻被上官義一把揪住,"小子,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珠兒,我要去把珠兒找回來!"

"你知道珠兒在哪裡?"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找到她的,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上官義話沒說完,一道跌跌撞撞、從門口直往內奔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一個懷著身孕,滿臉驚慌的女子,那是柳含色。

只見柳含色奔到東方無名面前,砰地一聲跪了下來,"無名,救我,你快救救我!"

東方無名根本沒有心思理會柳含色,一把推開她就要往外走。

眼看東方無名不理自己,柳含色又轉向杜彧,"杜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杜彧眼睛一瞇,"你怎麼啦?'

"我中毒了,我被上官離珠下了毒,求求你救救我!"☆☆☆

東方無名邁出去的腳步因著這句話而停了下來,"你說什麼?"

"我中毒了,是上官離珠下的毒,無名,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她攀住東方無名的雙腿哀哀乞求著。

他眼睛一瞇,"珠兒對你下毒?你見過珠兒?你在哪裡見到她的?"

"我……"柳含色一驚,半句話都吐不出來。她知道自己說溜了嘴,但現在她中了毒,如果不盡快解毒的話,不但孩子不保,連自己都可能沒命。

東方無名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你在哪裡見到珠兒的?"

"在……"

"在哪裡?"

"在南山上。"

南山?她跑到南山去了?難怪自己怎麼都找不到她。只是柳含色為什麼會知道珠兒在南山?

"你為什麼知道珠兒在南山?"

"我……我見你們大家找她找得很急,所以也跟著出去找,沒想到誤打誤撞,就讓我找到了。"

"胡說!南山離開封府少說也有十來裏,怎麼可能毫無目的、誤打誤撞就撞上了?說,你是不是跟蹤珠兒?"

"我……"

"你跟蹤她做什麼?"

看著東方無名冷峻無情的樣子,柳含色突然明白,這男人根本沒愛過她,也沒關心過她,否則怎麼會在知道她中了毒,還口口聲聲逼問著上官離珠的下落?

"我承認我是跟蹤上官離珠,不過那又如何?你們找人,我也找人,不行嗎?"

"你找珠兒做什麼?她根本不認識你,你沒有理由找她。"

"做什麼?當然是為了替龍諼報仇。"

"替龍諼報仇!?你……"

"你該不會忘記我是龍諼的未婚妻吧?"

"我當然知道你是龍諼的未婚妻,但這和珠兒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當年龍諼是怎麼死在上官離珠手上,今天我就要上官離珠怎麼死在我手上!"

東方無名大驚失色,"你對珠兒做了什麼?"

"那丫頭渾身都是毒,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柳含色冷冷一笑,"幸好老天有眼,讓那丫頭瞎了雙眼,否則我還無法順利替龍諼報仇呢!"

東方無名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柳含色使勁搖晃,"你到底把珠兒怎麼了?"

"我把她推下山谷了。反正她一個瞎子在山上亂走,遲早都會跌下去,我不過是幫她一個忙罷了!"

東方無名禁不住一巴掌甩在柳含色臉上,打得她跌倒在地。"你該死!你居然把她推下山谷!?"

"沒錯,誰讓她害死龍諼,現在又想來搶我的男人!"柳含色跪在地上抱住東方無名的大腿。

"無名,我愛你,我會這麼做都是因為我愛你,我知道你討厭那丫頭,恨她害死你母親,所以我………"

"愛我?"東方無名一腳將她踢了開去,"你是這樣愛我的?"

"是的,我愛你,否則我又怎麼會懷了你的孩子?正因為我愛你,所以願意為你拋棄一切,為你生兒育女。"

"是嗎?你確定你愛我,不是為想報復珠兒才接近我的?"

"我承認我一開始確實是為了報復上官離珠才接近你,但後來我發現,你是真的對我好,除了龍諼,沒有男人像你這樣對我,因此我心甘情願想為你生孩了。可是上官離珠又出現了,她害死龍諼不說,現在又想搶走你,搶走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我實在無法原諒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我的幸福,所以我把她推下山谷,這樣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含色,你錯了,珠兒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和什麼人搶幸福,她所做的,只是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別人的幸福。記得嗎?我以前曾經告訴過你,她是她,你是你,你們兩個不要相提並論。"

"可是我不甘心她搶走原本屬於我的一切,現在又想搶走你……"

"含色,你知道我對珠兒說什麼?我答應娶她,不過前提必須是你過門後才能娶她。"

柳含色一愣,"你是說……"

"我娶她為妾,你為妻。"

"你胡說,你明明把孔雀翎收回去了……"

"那是我母親在知道珠兒的事情以後,要我娶珠兒為妻,因為珠兒有恩於東方世家,於情於理,都不能委屈她;至於你,就納為側室,再怎麼說,你都已經是東方世家的媳婦,不是嗎?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

柳含色臉色刷地慘白,"不,無名,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你已經害死珠兒了,我又何必實現承諾?"

"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他是你的骨肉,是東方世家的骨肉,你不能拋棄他!"

東方無名慼然一笑,"含色,你知道當年龍諼是怎麼死的嗎?"

"他是讓上官離珠給毒死的!"

"他的確是中毒而死,但你知道他是怎麼中毒的嗎?"東方無名頓了頓,看了柳含色一眼。"龍諼是因為對珠兒圖謀不軌,結果反而讓自已中了毒,最後丟掉性命。含色,你應該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柳含色忍不住渾身顫抖,"什麼意思?"

"龍諼怎麼樣,你就會怎麼樣。"

柳含色聞言,腳下一軟,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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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3:03:59
第七章

夕陽西下,一道落日照進幽深的谷地中,將山壁染得一一片火紅。

四周靜極了,除了潺潺的流水聲以及偶爾破空傳來的幾聲鳥鳴外,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響。

在這份寂靜中,有一道人影正沿山壁摸索著,一步一步,小心地避開石頭,往溪畔走去。

在夕陽的照射下,只見這道人影身形窈窕,容貌姣好絕塵,然而那一頭垂散在腰際的長髮卻是雪白的,不僅如此,那原本水靈動人的翦水雙瞳也已然失明。那是被柳含色推下山崖的上官離珠。

是的,上官離珠沒有死,當她墜下崖時,一棵橫出山壁的大樹擋住了她往下落的身子,使她免於一死,卻也讓她置身住這無人的山谷裡,無法離開。

上官離珠並不怪柳含色把她推下來,反而有些感謝,因為本來她就快要死了,不是嗎?所以怎麼死都無所謂,況且,與其毒發痛苦而死,不如一瞬間的粉身碎骨來得痛快。

但奇怪的很,當一個人越是想死時,老天爺就似乎越不想讓他死。

上官離珠以為自己掉下懸崖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她竟然活得好好的。

她孤獨絕望地躺在谷地中,想活活餓死自已時,那沿著山壁流下的山澗又恰巧滴在她臉上,救了她一命;當她毒發難耐,胡亂抓了地上的草便吃後,想不到這不知名的草竟能減緩她的痛苦,因此她就這麼活了下來,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谷地中過日子。

白天,上官離珠餓了,便在山谷中尋找可食用的花果野蔬,渴了喝溪谷中的水,反正她身中劇毒,就算吃進什麼有毒的東西也死不了。

晚上,她隻身躲在山洞裡,靠著燃燒雜草、樹枝取暖,幸而這谷地氣候溫暖,即使入夜也是涼而不寒。

有時候上官離珠會想起母親和爺爺,想爺爺怎麼費盡心力為自己配製解藥,想母親為什麼在自已身上下毒,為什麼讓她受盡折磨。但更多時候她想的是東方無名,想他俊朗好看的面容,想他淺笑時的瀟灑風采,想他發怒時的懾人神情,更想他愛自己時的狂烈激情。

她從不後悔在他酒裡下藥,因為不那樣,她永遠無法達成做他妻子的願望;她也不後悔將惟一的解藥都給了他,因為她最愛的人是他,她要他好好地活下去,不要他因自己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所以那次在客棧裡,她不僅下了催情散,同時也放了解藥。之後在為他療傷的日子裡,她又陸陸續續把剩餘的解藥都給他吃了,否則自己又哪會提前毒發?

上官離珠想著,現在他應該已經正式娶了柳含色為妻,並且當爹了吧?她好想看孩了長得什麼模樣,是不是像他一樣好看迷人,有著攝人魂魄的雙眼?但今生今世,她已經不冀望再見到東方無名了,畢竟她瞎了,就算她能再見到東方無名又如何?他會認得又瞎又醜的自己嗎?

上官離珠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現在的她連自己都看不見自己了,又怎能奢想看見所愛的男人?

邊想著時,上官離珠已經來到溪畔,她蹲下身子靠近水邊,伸出雙手胡亂摸索著,終於在石縫間找到了幾株鋸齒狀的植物。

她想都不想便拔起那植物往嘴巴裡塞,頓時,一種酸澀的苦味傳來,讓她忍不住想吐掉,可一想到自己已經二餐沒有吃束西時,她只好忍著那味道,硬是吞了下去。而這,正是東方無名所行到的景象。

他幾乎無法相信那個蹲在溪邊,滿頭銀絲,囫圇吞著雜草的人,就是他所要找的上官離珠。

但是錯不了,那背影,那小小的、熟悉的身子,不是上官離珠又是誰?

東方無名禁不住熱淚盈眶,差點克制不住自己想衝上前抱住她。

可他沒有,他連動也沒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心愛的女人為了自己淪落至此。

不久,東方無名看上官離珠站起身離開溪畔,伸出雙手在石壁上摸索著,似乎打算離開。

她小心的走著,以免被地一上的石頭絆倒。但是她眼睛畢竟看不見,是以一個踉蹌,便讓一顆凸出的石頭絆個正著,眼看整個人就要往前仆倒在地,一雙有力的臂膀適時攬住她,讓她免於跌傷。

上官離珠一驚,"誰?"

東方無名無語,只是顫抖著伸出手,輕撫著眼前這依然絕艷出塵的美麗容顏。

上官離珠更驚駭了。這地方除了自已以外沒有第二個人,到底是誰救了自己?

"你是誰?你為什麼不說話?"

東方無名仍舊沒有說活,他心痛不已地看著上官離珠已然失焦的雙眼。

她當真失明,看不見自己了?否則自己明明站在她面前,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自己是誰?

上官離珠又驚又急,慌亂地捶打著輕擁著自己的人,"放開我,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邊輕輕一吻,開口時聲音竟沙啞得連自己都認不得。"珠兒,是我,我是無名哥哥。"

上官離珠轟地愣在當常無名哥哥?這人竟是無名哥哥!?

"你……"過度的震驚,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他沒有回答,只是愛憐地撫著上官離珠的頭髮,隻字不提自己找她找得快發瘋,最後得知她已死的消息後,也跟著跳崖殉情。

想不到老天爺可憐他,讓他活了下來,更想不到上官離珠居然也沒死,而且好端端的在他面前。

他低聲說道:"珠兒,你瘦了。"

上官離珠渾身一震,連忙推開他,"我不是上官離珠,上官離珠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你胡說!你就是我的珠兒,就是我的小離珠,就算你頭髮白了,眼睛失明,你還是我的小離珠!"

"我不是,我不認識你,你走,你走!"

"你是!你是珠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你是珠兒。珠兒,跟我回去好不好?大家都好擔心你,我也……"

但是上官離珠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她不斷推打著他,"我不要見你,你走,你走啊!"

"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不想見我,但是我想見你啊!"

"想見我?你想看什麼?看我未老先白頭的醜態?還是來譏笑我空有一身使毒絕技,卻弄得自己眼睛失明?"

"珠兒,不要這樣,那不是你的錯……"

"那你來做什麼?來告訴我你已經娶妻,已經當爹了,是不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恭喜你,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娶了柳含色為妻。 畢竟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不就是她嗎?"

"不,你錯了,我沒有娶她。"

上官離珠一僵,"沒有?為什麼?之前你口口聲聲說一定要娶她為妻,為什麼現在你終於可以如願了,卻反而--"

不等她說完,東方無名接口:"她死了,不過就算她沒死,我也不會娶她的。"

"死了!?這怎麼可能?"

"她確實死了,是中毒死的。"

上官離珠臉色霎時慘白,"中毒?你是說……"

"她和龍諼一樣,沾了你的血中毒死了。"

"那……孩子呢?"

東方無名沒有回答。其實他並不知道柳含色究竟是死是活,但依照推論,她應該已經死了,而那孩子恐怕也已遭到不測。

想到柳含色把自己推下山崖,自己沒死,她反倒……上官離珠不覺苦笑。

"無名哥哥,你現在知道我是多麼不祥的一個人了嗎?每一個碰到我的人都死了,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想非禮我的龍諼死了,想害我的柳含色死了,連你未出世的孩子都被我毒死了,你難道不怕嗎?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東方無名激動地將上官離珠嬌弱顫抖的身軀摟入懷中,緊緊抱著她。"別胡說,你爹娘的死和你沒有關係,龍諼和柳含色是咎由自取,又怎麼能怪你?再說我碰過你,要過你,愛過你,如果真的每一個碰到你的人都會死,那麼第一個該死的人就是我。但我還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不是嗎?"

上官離珠一怔,"你不是怕我、討厭我嗎?為什麼……"

"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你、怕你?"

如果是在以前,上官離珠聽到這句話該會喜極而泣,因為她愛了他整整十年,也盼了十年,怎能不高興?可現在她瞎了、醜了,而且不知自已什麼時候會死,她根本沒有資格接受他的愛。

她搖頭,"你胡說,你不愛我,你愛的是柳含色,從頭到尾,想娶的也只有柳含色,否則你不會--"

東方無名打斷她,"不,你錯了,我不愛她,事實上,我從沒有愛過她。"

"既然你不愛她,為什麼承諾要娶她?還是你對每一個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都做過相同的承諾?"

"我承認我確實說過要娶含色,也給了她孔雀翎作為信物,不過那並不是因為我愛她,而是因為她有了孩子。珠兒,你知道我爹是絕不允許擁有東方世家血液的子孫流落在外,所以我只好答應娶她。"

上官離珠確實知道,不然當年東方介也不會將自己帶回挹秀山莊了。但是她仍舊不相信東方無名,如果他對柳含色沒有感情的話,柳含色又怎肯委身於他,甚至為他生孩子?

"我不相信!生孩子這種事不能單靠女人,如果你不喜歡她、不愛她,又怎能和她在一起這麼久?"

"含色是個美麗的女人,又是個青樓名妓,懂得怎樣討好男人,怎樣抓住男人的心,當她刻意要接近你時,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抗拒得了的。"

"但她說是你主動接近她,主動為她贖身的,難道不是?"

"我說過她是個美麗的女人,而我是個男人,一個有生理需要的男人,我會接近她、和她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不過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我之所以會為她贖身,是看在我父親的意思上才那麼做。"

"東方伯伯?這和東方伯伯有什麼關係?"

"爹對龍諼的死並不感到可惜,畢竟是他想欺負你,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但無論如何,龍諼總是他門下弟子,是以爹曾經交代我們,要盡可能照顧龍諼的家人,而這,就是我為含色贖身的主要原因,因為我實在不忍心看她淪落風塵。只是我怎麼都沒想到,她接近我竟是為了想報復你,幸好你沒事,否則我……"

"你錯了!她想殺我固然是為了龍諼,但最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你,因為她愛你,不希望你被其他人搶走,所以才會將我推下山崖。"

"是嗎?如果愛一個人就是把他據為己有,那這種愛根本算不上愛!"他捧起她的臉,心疼地看著她。"珠兒,你才是真正懂感情,懂得如何去愛人的人。 過去我不懂得珍惜你、愛你,不知道你甚至為了救我娘,儘管身中劇毒,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我……"

上官離珠淚流滿面地推開東方無名,"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上官離珠已經死了!她死了!"

"不,她沒有,她還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怎麼會死呢?"他低頭湊近她的唇想吻她,"珠兒,讓我愛你,讓我照顧你好不好?過去是我不好,不知道你的苦心,不懂得珍惜你。但無論如何,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愛你,好嗎?"

她頻頻搖頭,一把推開東方無名,"已經來不及了,你沒看見我現在又瞎又醜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上官離珠,你所認識的上官離珠已經死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

說罷,上官離珠跌跌撞撞地奔離東方無名,躲入山洞裡,將自己埋入那一片漆黑之中。☆☆☆

東方無名並沒有離開,事實上,他也不可能離開,因為任憑他武功再怎麼高強,輕功再怎麼好,都不可能在毫無幫助的情況下爬上山壁,況且這兒還有一個他深愛的女人,所以他留了下來。

他在上官離珠棲身的山洞內升起一堆火,一方面照明,一方面可以為上官離珠取暖。

接著,他利用身上的配劍獵了幾隻野獸,剝除毛皮洗淨曬乾,然後鋪在地上,讓柔弱的她有個溫暖的床,再把剩下的骨肉用火燒烤,做成美味的一餐。

東方無名輕輕用劍將烤好的肉塊切細,送到上官離珠嘴邊,"珠兒,你餓了吧?來,吃一點。"

上官離珠早早就聞到他在燒烤獸肉的香味,那味道引得她飢腸轆轆。打從掉下山谷以來,她還沒好好吃過一餐哪!

可是她能接受嗎?如果接受了,豈不是承認自己希望他留下來?

不,他不能留下來!自己身上已經沒有解藥了,萬一讓他碰到自己或沾到自己的血,不是反而害了他?他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她不希望他因自己而發生任何意外!

她搖頭,"我不餓,也不想吃。"

東方無名沒有說話,兀自將肉放進嘴裡咬碎後,猛地托起她的臉,以嘴對嘴的方式送進她口中,還順勢堵住她的小嘴,熱切地親吻著。

她拚命捶打著他,"你不要這樣,放開我!"

"不放!你是我的,不論你是生是死,不論你變成什麼模樣,你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他密密吮吻著那記憶中柔軟甜美的唇,與她的芳香纏綿,唇齒相接,傾訴著無悔情意。

晶瑩的淚珠沿著上官離珠的眼角滑上臉龐,滑入兩人貼合的唇瓣,而那雙抗拒的手也漸漸放棄,"你真傻,你不知道這樣做連你也活不成了嗎?"

東方無名輕擡起頭,吻去她滿頰的淚水後,又探向她的唇,"知道,但是你死了,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所以如果要死,不如兩個人一起死,還可以相互照顧,不是嗎?"

"你……你好傻,為什麼這麼傻呢?"

"唉,真正傻的人是你。你為了替我娘治病,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千裏迢迢從晉陽跑來找我:又為了愛我,傻得在酒裡下藥,糊裏糊塗地交出自己的初夜;更為了替我療傷,用光了老頭子為你配製的解藥。你這傻丫頭,我東方無名值得你這樣愛嗎?"

她伏在他懷裡,低聲說著:"因為你是真心對我好的人。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欺負我沒爹沒娘,要不就是把我當成怪物,只有你一直陪著我、關心我、照顧我,所以我好久以前就決定要當你的妻子,雖然我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但我還是想當你的妻子,即使只有一天,我也心甘情願。"

同樣的話,東方無名曾經聽她說過無數次,卻每次都不瞭解她說這話的同時,包含著怎樣的深情與遺憾。但現在他懂了,他終於瞭解在這小小的身軀裡,隱藏著一顆何等熱情與善良的心,只是一切還來得及嗎?

他忍不住低下頭,又吻住上官離珠,"傻珠兒,你當然是我的妻子,而且是惟一的妻子。記得我們曾經以天地為證、山川為媒拜過堂嗎?從那時候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無名哥哥,我已經失明,連頭髮也白了,你還要這樣的我嗎?"

"我當然要你!如果你怕我看見你的白髮,那我也把自己弄瞎好了,這樣我們誰也看不見誰的樣子,誰也不知道誰頭上又多了幾根白髮。"

說罷,東方無名當真舉起手指打算戳瞎自己的雙眼,上官離珠連忙阻止,"不要,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相信我了?"

"嗯!我相信你。"

她投入他懷中,貪婪地吸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男人味,"我不要你和我一樣眼睛看不見,如果你的眼睛也看不見,那誰來幫我生火,誰來幫我獵野味呢?總不能我們兩個都到溪邊摘草吃吧?那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算沒毒發身亡,也會活活餓死。"

東方無名聽了忍不住笑起來,回眸看著在火光照耀下,嬌艷如花的她。

他捧起她的臉,"珠兒,你好美。即使眼睛失明,頭髮也都白了,你還是美得驚人,美得讓我心動。那天在客棧裡,沒能好好給你一個洞房花燭夜,是我的過錯和遺憾,現在讓我愛你,讓我以一個丈夫的身份來愛你,好嗎?"

他抱起上官離珠讓她躺在獸皮上,小心翼翼地褪去她的衣衫,露出那完美無瑕的玲瓏身軀。

她瘦了。

她身材本就嬌小柔弱,經過這一場折磨益發清瘦得我見猶憐,讓東方無名心疼極了。

"無名哥哥,無名哥哥……"

這嬌喘吟哦,讓東方無名渾身不覺燥熱起來,胯下的慾望也急速地腫脹,透露出想要她的訊息。

他起身褪去衣衫,好讓自己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完全貼合在一起,跟著緩緩扳開上官離珠修長的雙腿,"珠兒,你準備好了嗎?"

上官離珠沒有說話,一手摟著東方無名的脖子,另一手卻在地上摸索著,跟著握住一塊石頭。

東方無名完全不知道上官離珠在做什麼,他只是急切地想要她,想愛她,想補償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過錯。

因此,當上官離珠握著石頭往他腦門上敲落的時候,他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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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8 13:05:13
第八章

捂著嘴,上官離珠淚潸潸,一步步退出山洞。

她逃離他,是因為她不忍心讓他被自己牽累;她也不敢檢查他傷得如何,因為她怕自己一時情難自禁,會投入他懷中,再也離不開。

她是這樣一個不祥的女人啊!她已經害了那麼多人,怎麼能再害死自己所愛的男人?所以她選擇離開,永永遠遠離開,讓東方無名再也找不到自己,如此他就不會被自己牽累了。

但是要怎麼離開呢?她是個瞎子,去哪裡都不方便;若要自盡,怕不一會兒東方無名醒來又會救回自己,想來想去只有投水了,那是最快又最不會被發現的方法。

主意打定,上官離珠便摸索著往溪邊走,可才剛踏入溪裡,一隻不知打哪兒伸過來的手就抓住了她,她不覺驚叫出聲,嘴巴卻隨即被人緊緊摀住,一道熟悉又帶著幾分陰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珠兒,好久不見了。"

上官離珠渾身一僵。這聲音是……

那人湊近上官離珠,用力捏著她的臉轉向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原來你的眼睛真的瞎了。"

她掙脫那人的手驚慌道:"姚若林,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來這裡做什麼?"

原來那個在黑暗中突然出現的人正是姚若林。

只見姚若林沈沈一笑,不懷好意地看著衣衫不整,卻美得教人垂涎三尺的上官離珠。"做什麼?當然是來找你。"

"找我?你找我做什麼?"

"你不知道整個東方世家和上官家的人都在找你嗎?我是老頭子的大弟子,於情於理,我能不找你嗎?"

"你現在已經找到我了,請你放開我。"

姚若林搖頭,"不,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麼能放開你?我可不像東方無名那臭小子一樣笨,自己傻傻地往懸崖跳,我只要跟在他身後,自然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找到你。現在跟我走!"

"不,我不走,無名哥哥救我,無名哥哥……嗚!"

話沒說完,上官離珠只覺得脖子一疼,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

當她再醒過來時,赫然發現自己竟被人用繩子捆得死緊,動也不能動。

"珠兒,你醒了?"姚若林陰沈的聲音傳來。

上官離珠循聲望向他的方向,"這是什麼地方?你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或許是野獸的巢穴,或許是毒蛇窩,總之這是一個沒有人居住的山澗就是了。"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想請你把丹桂鶴頂紅的解藥給我。"

上官離珠一愣,"我不是已經給你了?"

"那只有半顆,根本算不上是解藥。"

"我身上沒有解藥,要解藥,你去找爺爺。"

姚若林冷冷一哼,"如果老頭子肯給我解藥的話,我又何必大費周章,跟在那小子後面呢?"

"爺爺為什麼不給你解藥?你是他的弟子,他沒有理由不給你解藥。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事,所以爺爺才不給你解藥,對不對?"

"做了什麼?我只不過把你和那小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他罷了,想不到他聽了,居然反過頭來打傷我,還怪我為什麼不把你帶回去。"

"你告訴爺爺什麼?為什麼爺爺會……"

"我說你和你娘一樣,都那麼犯賤,讓東方世家的男人睡過了。"

上官離珠不覺怒上心頭,"你……"

姚若林蹲下身子,用力捏著她的下巴,"難道不是?當年你娘一見到東方徹那小子,便腳不著地、拋家棄夫地跟了他去,最後得到什麼?還不是弄得身敗名裂、自我了斷。怎麼,老頭子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

"你母親本來是我的未婚妻,卻見異思遷,跟著東方徹私奔了。"

上官離珠轟地愣在當場,"未婚妻!?"

"對,我剛入師門沒多久,老頭子就把她許配給我了。想不到她在一場比武大會中見過東方徹一眼後,就恬不知恥地跟了他去,還跟他生下你這個女兒。不過,她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她最後被東方徹拋棄了,不是嗎?"

"不,爹沒有拋棄我娘,他不會拋棄我娘的,他一定是有其他原因才會……"

"才會如何?珠兒,你知道你娘為什麼自殺嗎?為什麼在你身上下毒嗎?因為東方徹另外娶了姑蘇慕容家的小姐為妻,你娘受不了打擊才會自我了斷,才會在你身上下毒,希望你不要步上她的後塵。"

上官離珠頻頻搖頭,"不是這樣的,爹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拋棄娘另娶的,他不會的!"

"我說的是事實,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問東方世家的人,這件事的始末他們都很清楚。"

姚若林續道:"你娘死了以後,我著實傷心了好一陣子,一直到老頭子把你帶回來時,才又重新燃起希望。因為你跟你娘長得好像,都美得像月宮仙子,不,你比她更美,比她更吸引人,你有她所沒有的純真無邪。所以我以為你和你娘不一樣,以為你就像你的外表那般美麗,那般冰清玉潔。想不到你比她更下賤,竟然自甘墮落,倒貼東方無名不說,還任由他在光天化日下公然地羞辱、玩弄,真是枉費我一直都那麼喜歡你,那麼珍惜你!"說到激動處,姚若林不覺搖晃著上官離珠,雙眼死瞪著她,彷彿想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上官離珠倉皇失措地推拒他,"放開我。你放開我!"

姚若林猙獰一笑,"收開你?那誰來解我身上的丹桂鶴頂紅?把解藥拿出來,或許我可以念在你是將死之人,放你一馬。"

"我沒有解藥,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與其把藥給你這種人,還不如讓狗吃了!"

姚若林聞言,一巴掌甩在上官離珠臉上,打得她跌倒在地。"沒解藥?無所謂,反正你自己就是解藥,不是嗎?"

"什麼意思?"

"我聽說你用割腕喂血的方式解了孫排雲所中的子午斷腸毒。眾所皆知,子午斷腸毒是望月谷特有的一種毒,除了望月谷主,天下幾乎無人能解,就連冷面華佗杜彧都束手無策,而你卻解開了,那麼……"他的手一寸寸伸向上官離珠。

他語氣中所隱含的邪惡,讓上官離珠下意識地挪動身子往後退,"你想做什麼?"

"我知道凡是碰過你的人都會死,不過也有例外,像東方無名不就活得好好的?再說你又用自己的血解了孫排雲身上的毒,既然你自己就是解藥,那麼我為什麼不享用呢?"

上官離珠臉色霍地刷白,"你敢?你不怕我身上的毒會毒死你?"

"我當然怕,但我現在身中丹桂鶴頂紅的毒,如果沒解藥一樣會死。反正一樣要死,何不死得痛快些?"

話聲未落,他猛地一把扯開上官離珠的衣衫,讓那雪白溫潤、極具誘惑的赤裸同體,裸裎在自己面前。

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好美!雖然山洞內的光線幽暗,只有微微的火光照著,但在這種情況下的她,卻比太陽底下的她來得妖艷、魅惑,讓他想狠狠地佔有她。

難怪東方無名會不顧一切和她在一起,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這是一朵傾國傾城的絕色牡丹哪!

想到這兒,他猴急地解開自己的褲予,強行將上官離珠壓在身下,不顧她的掙紮與抵抗,分開雙腿就要登堂入室。

突然,一陣窶窶卒卒的怪聲響從洞穴深處傳來,但姚若林已被慾火沖昏了頭,又怎麼會注意到?

他箭在弦上,抵著上官離珠正想侵入她時,腿上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阻止了他的行動。

"搞什麼!"姚若林咒罵一聲,起身察看。

可他身子才剛動了下,便迎上一對對赤紅的詭異眼睛,跟著只聽到聲聲慘叫:"蛇!有蛇……啊--"

上官離珠還來不及知道發生什麼事,腿上、手上身上便不住傳來被嗤咬的疼痛,她不覺放聲尖叫:"啊--"☆☆☆

當上官離珠再次恢復意識時,迎接她的,是強烈得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的光線。

她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好痛!"

一直守在她身旁的東方無名聞聲,連忙握住她的手,"珠兒,珠兒!"

上官離珠掙紮著坐起身,伸手輕撫他俊美卻無比憔悴的容顏,"無名哥哥,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

"我覺得我好像在做夢,夢見我掉下山谷,又夢見你來找我,可是我卻看不見你。現在我看見你了,原來這不是夢,你真的來找我、來救我了,無名哥哥。"

東方無名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說起話來竟有些結結巴巴,"珠兒,你……你說什麼?"

"我看見你了,無名哥哥,你真的來救我了。"

"珠兒,你的眼睛……"

上官離珠眼中盈滿欣喜的淚水,"我看得見了,我的眼睛看得見了!"

捧著上官離珠那沾滿淚水的小臉,凝望著她水靈多情的雙眸,東方無名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只得跪下來感謝上蒼,謝謝老天爺讓他的珠兒眼睛又恢復光明。

"珠兒,你的眼睛真的看得見了?你真的看得見我了?"東方無名還是不敢相信,畢竟他曾經親眼看到她失明時的悲慘模樣,而今她忽然恢復光明,怎不教他驚訝?

上官離珠淚流滿面,伸出小手輕撫著他的五官和輪廓,且每每觸及他便落下一吻,"這是你的眼,這是你的眉;而這是你的唇,無名哥哥,我真的看見你了!"

東方無名低吼一聲,緊緊將她摟入懷中,忘情地吻著她,四片唇瓣交纏,訴說著彼此心中的愛意。

"珠兒,告訴我,為什麼你的眼睛會突然看得見?"

上官離珠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昏了過去,再張開眼睛時,就看得見你了。"

"可是上官老爺子說你所中的毒無藥可解,既是無藥可解,為什麼會突然……"

他搖搖頭,過度的驚喜讓他不知該說什麼,忽地,他想起一件事,"珠兒,你為什麼把我打昏?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晚一點趕到,你可能就沒命了?"

上官離珠窩在他懷中,貪婪地吸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男人味,"我知道,但是我愛你,我不要你被我牽累,為我受傷,所以我寧可一個人靜靜地死去。"

"就因為這樣,你才把我打昏?"

"嗯。但想不到我沒有死成,卻遇上了姚若林。無名哥哥,你怎麼知道要來救我?怎麼知道我被他捉走了?"

"其實你走沒多久,我就醒了,我到處找不到你,知道你一定是為了不想連累我,一個人悄悄跑去躲起來。還好這山谷不大,又很安靜,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聽得很清楚,否則我真還不知要上哪兒找你。珠兒,你怎麼會遇上姚若林?他不是應該在晉陽嗎?"

"記得我曾對他下毒的事嗎?"

東方無名點點頭。若不是拜姚若林那一劍之賜,他恐怕到現在都無從瞭解上官離珠對自己的真心。

"因為那件事,他一直對我懷恨在心,加上爺爺不肯給他解藥,所以他知道你在找我之後,就跟在你身後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無名哥哥,你知道嗎?如果不是那些蛇突然跑出來,恐怕我已經被他……被他……"說著,她無限恐懼地顫抖起來。

東方無名憐愛地抱緊她,"我知道,當我趕到時,正好看到姚若林想欺負你,我才剛要上前救你,那堆蛇就竄了出來,把他活活咬死。珠兒,你沒事吧?傷口疼不疼?"

他鬆開她檢查她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我想那些蛇應該是有毒的,否則怎麼能把姚若林活活咬死……"

驀地,他的話哽在喉嚨,眼睛瞪得老大,"珠兒,該不會是因為你被蛇咬了,所以你的眼睛才……"

上官離珠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東方無名眼中浮起興奮的神色。"珠兒,你等等,我去抓條蛇來給你看看。"

說罷,他便飛身出洞,再回來時,手中果然抓著一條金光閃閃,卻已經死去多時的小蛇。"珠兒,你認得這東西嗎?"

上官離珠接過一看,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她驚叫出聲:"這是赤眼金蛇!"

"赤眼金蛇?"

"對!我記得爺爺曾經說過,有一種蛇全身金光閃閃,眼睛是紅色的,這種蛇奇毒無比,任何一種動物被它咬了以後,不出三步必定死亡,我想這應該就是爺爺說的赤眼金蛇。"

"這麼說來,你的眼睛會看得見,就是因為被這條蛇咬了?"

"應該是這樣,否則也無從解釋起。"

"那你的毒呢?你身上所中的毒是不是也……"

上官離珠又是一愣。她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只想到自己可以看開東方無名,卻沒想到既然看得見,那自己身上的毒也應該解了才對。

東方無名臉色一沈,轉身又走出山洞,再回來時,手中多出一隻狐狸。

"珠兒,把你的血滴在這狐狸身上。"

上官離珠依言,用他的劍劃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狐狸口中,然後屏息等待著。

一刻鐘、兩刻鐘過去,山洞裡燃燒的火焰越來越小,但那隻狐狸依然睜著骨碌碌的人眼轉來轉去,一點也看不出即將死亡的樣子。

看著狐狸的反應,東方無名擡起頭,"珠兒,你的毒……"

上官離珠流下欣喜的淚水,上前撲入東方無名懷中,"無名哥哥,我痊癒了,我終於可以做你的妻子了!"

東方無名撫著她的頰,眼底閃著淚光低聲地道:"傻瓜,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我們已經拜過天地,記得嗎?"

"可是……"

"可是什麼?"

"我的頭髮……"她抓起依舊雪白的長髮,"我的頭髮還是白的,也許再也回復不了以往的模樣了。"

"小傻瓜,我愛的是你的人,可不是你的頭髮。再說,身上的毒都解了,其他還成問題嗎?把頭髮的事交給杜彧和老頭子去傷腦筋吧!你只要專心做我的小妻子就好了。現在別說話,讓我愛你,讓我以丈夫的身份,好好寵你。"

"可是……"

東方無名申吟一聲,"又怎麼啦?"

"我怕。"

"你怕什麼?有我在這兒,沒有什麼好怕。或者,你怕我們出不去?別擔心,就算我們永遠出不去,我也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照顧你、保護你,嗯?"

"不.無名哥哥,你聽我說。"上官離珠正襟危坐,"爺爺曾經告訴我,因為我娘在我身上下的毒極深,不但影響了我的五臟六腑,連帶的可能會讓我一輩子無法生育。我沒辦法替你生孩子,沒辦法為東方世家傳宗接代,這樣你還要我嗎?"

東方無名哈哈一笑,摟著她重新躺回獸皮上,"我當然要你,我怎麼會因為這樣就不要你?別忘了,你的眼睛都可以治好了,又怎麼會不能生孩子?再說,為東方世家傳宗接代是我東方無名一個人的責任嗎?難道老大和老三、老四都沒責任?所以你提的不是問題,也沒有必要擔心。"

上官離珠終於釋懷,露出多日不見的笑容。她偎上東方無名的身子,將自己窩在他懷中。"無名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是東方世家惟一有良心的人,不像無憂那死丫頭整天只會捉弄人,也不像無極大哥都不理我,更不像三哥、四哥老是冷冰冰的不說話,好可怕。"

東方無名露齒一笑,"哦?在你眼中,東方世家的人都這麼可怕嗎?"

"當然,否則我娘怎麼會自殺?又怎麼會在我身上下毒?"

提起上官鳳,東方無名俊美的臉上不由得蒙上一層陰影,"珠兒,我還是不懂,你娘為什麼狠得下心在你身上下毒。怎麼說你都是她的親生女兒,不是嗎?"

"以前我也不懂,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後,我才知道,娘會這麼做,是因為她愛我,她不希望我步上她的後塵,成為第二個上官鳳。"

東方無名嗤之以鼻,"愛?如果這叫愛的話,那全世界的人早就互相喂毒而死了。"

"不,娘是真的很愛我,她怕我又像她一樣受男人騙,得一輩子忍受別人的嘲笑,一輩子擡不起頭,所以她才會在我身上下毒。"

"但她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你嗎?"

"其實娘所下的毒雖然陰狠,卻不會傷我,否則我怎麼能活到現在?我之所以會毒發,之所以會失明、白髮,全是因為你。"

東方無名震驚不已,"我!?"

"對!爺爺說過,娘會下這種毒,是希望我一輩子不嫁,一輩子都不要愛上男人,這樣我既不會毒發,也不會死;可是我喜歡你,我好想做你的妻子,所以……"

東方無名猛然抓住她的手,"等等,你是說你身上的毒會發作,是因為我?"

上官離珠臉一紅,點頭承認,"爺爺說這種毒只要每和男子交合一次,就會引發毒質變異,到後來就是你看到的樣子。"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

她嬌羞地一笑,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小嘴噴噴有聲地親著他,"因為我愛你,如果不能成為你的妻子就死去的話,我會覺得自己白走世上這一遭,所以即使會死,我還是要當你的妻子。"

東方無名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靜靜地瞅著上官離珠,看著她美麗絕塵的臉龐,看著她聰慧水靈的雙眸,看著她嬌小卻隱藏著無比熱情與力量的身軀;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勇敢的奇女子啊!而他竟然得到了她!

想著,他翻過身,將上官離珠壓在身下,"珠兒,我知道現在我再說什麼都沒有辦法形容我對你的感情,所以我決定用行動表示我的愛,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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