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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井上青]虎姑婆愛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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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5:05 |倒序瀏覽
虎姑婆愛妻 作者:井上青

他的老婆,跟他有著哥兒們的交情,從小一起鬼混到大,
小時候跟著他爬樹跳水的拚勁用在工作上,更是無人能擋,
她罵下屬時的兇狠,超像「報告班長」,名句是「你再混啊!」
所以在他眼裡這女人不是女的,而他們的婚姻,也是假的。
為了達成爺爺給的結婚任務,他不得已聽從父母之命來娶妻,
偏偏新娘卻陣前落跑,幸好有她情義相挺來代打,
不過,婚後意外知道她竟有暗戀十多年的人,他氣炸了,
他可是她的超級麻吉耶!她有喜歡的人怎麼可以不告訴他?
偷偷去她家挖祕密沒成功,他便藉度蜜月把她綁到小島一個月,
套不出話來他就纏著她,逗得兇巴巴的她羞澀難當他更開心,
況且在島上做她的煮飯夫、小男僕,他也有難以言喻的滿足--
等等!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他這個假老公好像太入戲,
她明明就是他的好兄弟呀,他怎麼可以對「手足」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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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5:28
第一章
  
  外頭鞭炮聲響徹雲霄,田時音卻一個人獨自在廚房哀怨的淘洗紅綠豆。
  
  今天是她活了二十七個年頭來最悲慘的一天。
  
  甫從美國出差回來,難得看到雙親留字條給她,以為他們終於良心發現或者突然一夕驚醒,察覺自己有個女兒需要他們關心,遂留了張紙條告訴她冰箱有一顆吃剩的水餃或半顆難吃的饅頭,要吃就去拿之類的……
  
  孰料,當她拿起字條一看,上面竟然是告知她——「家已賣,速速離開」
  
  家已賣?他們這間豪宅不知被父親拿去貸了幾胎,負債纍纍了能賣給誰?
  
  不過算了,能賣出還算是件好事。
  
  只是,他們需要這麼急嗎?要賣屋至少等到她出差回來,尊重一下她這個家裡的主要經濟支柱再賣吧?
  
  她輕喟了聲。悲哀呀,除了向她拿錢時,父母會發現家裡有她的存在外,平常他們眼中只有那個小她兩歲的弟弟。
  
  他們寵溺著他,以致於他都二十五歲了,不讀書、不工作,成日無所事……不,她的寶貝弟弟做的事可多了——欠了一大筆卡債丟給她扛;撞到別人的車她處理;勾搭有夫之婦、劈腿三女,一堆爛桃花、爛情帳,還是她處理。
  
  總之,家裡有事全由她扛,因為父母認為她是長女,「分擔家務事」理所當然,她最好一輩子不嫁當老姑婆,為他們做牛做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二十七年這樣過了,往後的人生,她還是得跟在三個「上流人士」後頭,幫他們填補錢坑、情坑、爛坑。
  
  將洗好的紅綠豆放入電飯鍋中,盯著向來和她不熟的家電用品,她猶豫著外鍋該不該加水……
  
  印象中,僕人把綠豆放進電飯鍋中,似乎有另外加水……
  
  好吧,那就倒一杯水,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作罷。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想吃。
  
  雙親賣屋卷款離開,挖再多的坑,她已麻痺,真正痛擊她心頭的,是她的「竹馬」齊天風居然要結婚了!外頭那一陣陣吵死人的鞭炮聲,有一半是在為他喝采,另一半是為他的雙胞胎大哥齊天威慶祝。
  
  齊家兩兄弟今天一起完婚,竟然沒有人通知她……
  
  對,她出差了,但他為什麼偏偏要選在她回來的這天娶妻,是想呼應她父母賣屋,給她來個雙重打擊嗎?
  
  很好,他成功了!她的心隱隱作痛。
  
  拜他所賜,她終於確定自己的心還有知覺!
  
  「田時音,妳算哪根蔥?齊天風的青梅一大票,妳從來就不是其中一個。」嘴角微揚,她冷冷地嘲笑自己。
  
  沒錯,他是她偷偷認定的竹馬,可她卻從來不是他的青梅。
  
  在他眼中,她或許跟他同樣是「竹馬國」的人,說白點,他一直把她當男人婆看,她是他的哥兒們,是一根草,從來都不是一朵花。
  
  今天,她的好哥兒們娶妻結婚,她應該祝賀他的,所以她打算煮一鍋甜粥祝福他和他的新娘甜甜蜜蜜,兩人的愛情就像甜粥一樣濃稠,濃情蜜意化不開。
  
  他是綠豆,他的新娘子是紅豆,那她就是白米……三種食材混在一起,煮一鍋濃情蜜意愛相隨的紅綠雙豆甜粥吧。
  
  下一秒,她又冷嗤一聲。她跟人家瞎攪和什麼?
  
  田時音,要祝福人家就真心點,不想祝福就給他破口大罵,詛咒他的新娘趕快落跑,讓他的婚禮開天窗結不成婚鬧一個好大的笑話,從此他惹人厭的得意嘴角永不復見,想到她心裡就爽……這才是妳的真本性不是?
  
  沒錯,她田時音向來就是嘴毒、心毒的人,默默的垂淚煮粥吃粥,一口甜粥一句祝福——抱歉,她實在做不到,這不是她的作風。
  
  但是……她卻這麼做了。
  
  如果今天這場婚禮過後,他真能幸福的話,她會真心祝福他的。
  
  她在心中輕歎,她的強勢遇到他,總是會無條件的低頭退讓,只是他永遠不知道,現在,也不需要知道了。
  
  沒一會,一輛跑車駛進她家庭院,從窗口看出去,開車的年輕小伙子穿著制服,她猜應該是來支持齊家婚禮的泊車小弟。
  
  她家成了齊家賓客的停車場,沒意外的話,會收購這間爛豪宅的只有齊家。她父親欠了齊爺爺一大筆錢,或許是把房子抵押給齊家了。
  
  泊車小弟走了,跑車後頭有一大束花沒拿走,愣望著炫到爆的超級跑車,她滿臉不以為然。
  
  會開這種凱子車的人一定是齊天風那傢伙的客人,齊家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安分守己,連他的雙胞胎大哥平日言行舉止都一板一眼,嚴肅穩重,唯獨他是個怪咖,人如其名,不工作,成日玩到瘋。
  
  若不是她小他一歲,她一定會認為他和她在出生時投錯了胎。光是玩到瘋這點,他和田家人簡直就是臭味相投,而她在工作上的拚勁,則和齊大哥如出一轍——
  
  大學一畢業她就進了齊聖企業集團,拚了命的工作,除了還齊爺爺和齊家常年資助她家的恩情外,另一部分全是為了他,她想表現給他看。可惜,他對她的工作表現視若無睹,美女尤物才是他的目光焦點……
  
  眼角瞥見有三、四名看起來像混混的男子走進庭院,他們個個兩手環胸,一副對超級跑車饒富興趣的模樣。
  
  擔心他們是來偷車的,她快步走出,想要在他們把車偷走前將他們全轟出去。這車的車主肯定大有來頭,萬一車不見了,齊天風如何向車主交代?
  
  想到這裡,她心頭一突。
  
  現在他可能正挽著新娘進婚禮會場,而她卻在此為他擔心重要貴賓的車不見了他會無法交代
  
  唉,她田時音這輩子終究逃不開齊天風的魅力圈,即使他的新娘不是她,她仍是處處為他著想。
  
  「雖然妳長得不是很漂亮,但勉強還可以,反正燈一關,也沒人看到妳的臉……」
  
  田時音兩手環胸,眼裡冒煙,強忍住滿腹怒氣。
  
  出來一趟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混混不是想偷車,而是她親愛的父親大人向他們借了一筆巨款,還錢時間到了卻沒現身,他們才找上門來。
  
  難怪留給她的字條寫著「速速離開」,原來是怕債主找上門討債。
  
  「錢我會還,我會寫一份還錢計劃表給你們,其他的,我不會答應。」田時音冷酷的道。
  
  想要她用肉體還債,這些人眼睛是瞎了不成?她一根竹竿身無三兩肉,哪來的肉體可言!
  
  再說,她可還是冰清玉潔的姑娘家,誰敢碰她,找死!
  
  「計劃表?」一個小混混誇張的笑著,手心併攏舉高,彎身對著其中一個貌似大哥的人恭敬道:「董事長,這份還錢計劃表請你過目一下。」
  
  表演完,四個混混笑成一團。
  
  田時音眉一挑,「有種你寫一份還錢計劃表來給我看。」敢鄙視她?她寫的企劃書在「齊聖企業集團」可是數一數二的,沒能耐的人還寫不出來咧!
  
  一個小混混吐掉煙蒂,踩著三七步走到她面前,「免寫什麼計劃表啦,老子說給妳聽。一次交易三仟……妳可能只有兩仟五或兩仟,算兩仟好了,一天十次兩萬塊,妳老子欠我們一百萬,那個……」小混混掐指一算,回頭問同伴,「啊這樣算起來素要幾天?」
  
  手邊沒計算器,小混混數學不好的同伴一副阿莎力的說:「算她半年就好了啦。」
  
  田時音翻著白眼,一副被他們打敗的模樣。
  
  數學不好要有自知之明,出來討債,最基本的計算器也該帶著。就算沒帶,手機裡也有計算器的功能不是嗎?
  
  「大哥,你嘛幫幫忙,出來討債事先就該算清楚還錢模式和天數啊,現場才在討論,Live常會出包耶。不然,你也Callin給會算的人請教一下,你這樣子胡亂算,小心她去勞委會申訴……」
  
  田時音皺起眉。她沒說話,是誰在說話?而且這男人的聲音還很耳熟……
  
  看面前四個小混混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到,她回頭一看,自己也嚇一跳——
  
  「齊天風?你怎麼會躲在車子後面?」那個原本該挽著新娘進場的人,居然從跑車後頭的花束下坐起來
  
  還好現在是大白天,要不然會嚇死人的。
  
  但嚇歸嚇,看到他,她的心情五味雜陳,竊喜佔了大半。不管今天他結不結成婚,此刻他人在這裡,代表……代表他不怎麼重視新娘……吧?
  
  好吧,她承認自己心地壞,見不得他的新娘好。
  
  「我不是躲,我是在睡覺。」昨晚他的麻吉——歌壇天王周董——幫他開告別單身趴,他喝得太茫夜宿周董家,為免新郎跟著賓客一道前來驚動太多人、氣壞他家爺爺的心臟,他只好委屈點窩在後座不讓人發現。哪知窩太久,他又小睡了一下。
  
  方纔他正準備起身,聽到有人說話,不敢貿然跳出來,怕萬一是齊家的賓客那就尷尬了,直到聽出是她和討債集團的人在對話,他才放一千兩百二十個心的現身。
  
  別人他是不知道,田時音,他的麻吉耶,她不會出賣他,不會拿著大聲公號召記者前來跑車後座採訪今日新郎,只不過她的嘴會毒一點——酸他、糗他、毒他罷了。
  
  「ㄟ,田時音,拉一下啦。」齊天風軟坐在跑車後頭,伸手向她求救,腿長就是有個壞處,窩得太久腳麻起不來。
  
  田時音習慣性的瞪他一眼,細長手臂一拉,借力使力,一隻活跳蝦倏地從車後座跳出,將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身形,嚇得四名短小精幹的混混連退三步。
  
  腳好麻,齊天風很自然的將手搭在田時音肩上,兩條腿輪流抖一抖、甩一甩。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談判了?」見混混們都不說話,齊天風咧嘴一笑,「不用管我,真的,你們繼續。」
  
  「那個……天數問題,我們回去會討論一下,再……再來跟妳說。」年紀較小的混混社會經驗淺,被巨人這麼一嚇,完全忘了今日任務。
  
  「說什麼說?直接把人押走啦!」老大K了一下他的後腦。
  
  「噢,對喔。」
  
  三名小混混領命,圍上前想抓人,齊天風自動退開一步涼涼的說:「你們確定要那麼做,讓她去接客?嘖嘖,恐怕你們賺不到錢還會倒貼呢,這女的可是跆拳道黑帶八段,還精通空手道、柔道。」
  
  「我聽你在胡說八道!」
  
  「小弟弟你有唸書喔,還會押韻。」齊天風拍拍小混混的肩,力道之大,嚇得他縮回大哥身後。
  
  「廢話少說!你是不是想替她還錢?」
  
  「我是想,可是……」齊天風把西裝口袋底拉出來,「昨晚我蹺家有人接應,所以我一毛錢都沒帶。」
  
  「那你就滾一邊去。」
  
  「不過,我有表,這只表應該價值超過一百萬。」說著,齊天風取下腕上的金錶,「拿去,有多的記得退還給我。」
  
  「誰知道這是不是純金?是不是仿的?」混混拿了表,一臉懷疑。
  
  「不純砍頭!」齊天風跟他們哈拉起來,「這些鑲鑽都是真的,這個王冠是高質量的標誌……不要的話還給我,你們抓她回去吧。」
  
  「把表還給他,我爸欠你們的錢我會還。」田時音作勢要搶回手錶,老大機靈的退了一步。
  
  「還?妳怎麼還?」老大不信地問,一邊暗自思忖。手裡的表沉甸甸的應該不會假,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怕人跑掉,找人是他們的專長。反正表拿去當就有錢,這女的萬一真是黑帶八段,那他們也吃不完兜著走,不如東西先拿先贏。「這表我先收下,如果你敢騙我,你們兩個就死定了!」
  
  拿了表,老大帶著三名小混混離開。
  
  「喂,我叫你們把表還給他,你們聽到沒?」田時音激動的想追。
  
  「好了,我知道妳不想欠我人情,不要我幫妳……」齊天風死命把她拉住。
  
  「誰說我不想欠你人情?我是捨不得那只表,你那表到底多少錢?有沒有超過一百萬?幹麼隨隨便便就給他,你是凱子啊!」即使多一塊錢也是吃了虧,她還想要跟他們殺價,打個八折咧。
  
  見她氣到臉紅脖子粗,齊天風聳肩一笑,「我是凱子沒錯,但我慷慨的對象只限女人,而且是年輕貌美的美女,看到那幾名混混的臉,我想凱也凱不起來。那只表當初買五十萬,不過有增值空間,也許現在飆到一百萬了也說不定。」
  
  聽他這麼說,她激動的情緒稍緩,見他從容自在的樣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又輸給他了。
  
  這人老是這樣,表面看似吊兒郎當,實際上頭腦精得像鬼……除非遇到比鬼還厲害的女人,不然他心中算盤打得比誰都還精。
  
  反觀她,大家都說她是精明的女強人,可真正遇到大事她卻會顯得很急躁,尤其遇到比鬼還厲害的他,只要和他有關的事,她再精明都會亂了方寸。
  
  她扯扯嘴角,「錢我會還你,不過是五十萬喔。」是他自己說那只表當初以五十萬買的,她才不管會不會增值呢。一隻舊表,她沒給他折舊算對他很客氣了。
  
  搭著她的肩,他哂笑,「妳要不要寫一份還錢計劃表給我?」
  
  她白了他一眼,要結婚的人還這麼不正經……
  
  「你……」突然想到他不該出現在此,她正想開口問他搞什麼鬼,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齊天風接起手機,眉頭挑動了下,又倏地皺起,一臉困擾的樣子。「好,我知道,這事我來處理。」
  
  「怎麼了?」難得見他露出一臉嚴肅又正經八百的模樣,她不禁問道。不過,這號表情只在他俊臉上維持三秒鐘。
  
  「田時音……」齊天風睨看她一眼,嘴角笑容緩緩揚高,「給妳一個還我人情的機會,報恩吧!」
  
  就說嘛,只要和他有關的事,她再精明都會亂了方寸。
  
  他一開口要她報恩,她連問都沒問就點頭,結果就是,現在她坐在暫時的「新娘化妝室」裡,任由新娘秘書拿著她最討厭的五顏六色調色盤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她沒反抗,是因為早已被自己身上穿的新娘禮服給嚇傻!
  
  他拉她來此之前,跟她大略說了事情原委——
  
  原來齊爺爺要他們雙胞胎兄弟在他八十大壽前娶妻,否則就要把齊家財產全捐出去,一毛都不留給他們。
  
  他是很緊張,但他爸媽更緊張,他媽積極的找了兩個新娘要來完成今天的婚禮,孰料好死不死,那兩人竟是一對愛人同志。當新秘拿著調色盤在她們臉上塗塗抹抹時,她們沒像她一樣嚇傻,反而清醒過來,為了捍衛她們堅貞的愛情,兩人攜手從浴室窗口脫逃……
  
  所以他說,要她來充當他的新娘。
  
  「沒問題,只要你的財產分我一半。」當時她隨口回道,沒把他的話當真,這人瘋癲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她若信他,她就改叫齊時音!
  
  可她萬萬沒想到,平日個性「很天」的他,今日說的話全是一本正經,她真的是被他拉來當新娘的,從此,她真的要改叫「齊時音」了。
  
  腦袋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身穿白紗,只知道自己就要當他的新娘……嚇傻之餘,她的嘴角也浮現一抹笑容。
  
  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她因為傻傻的答應他要報恩,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完成了她從小到大的心願——當齊天風的新娘子。
  
  她低下頭,笑容加深,今天她披著白紗要嫁給齊天風,這感覺像作夢一樣。
  
  原本得知他今日結婚,她還哀怨的要煮甜粥祝福他……對了,不知電飯鍋裡的甜粥煮熟了沒?
  
  她眼睛一亮,想著一定是那鍋甜粥為她帶來好運,從今以後,他是她的綠豆,她是他的紅豆,那……白米就是他們愛的結晶……
  
  這種發想令她止不住地吃吃竊笑,突然間,房門被用力推開,她嚇了一跳,正想罵人,卻見她的綠豆——不,她的新郎站在門口處,一臉驚愕。
  
  看見他的表情,她已有心理準備,相較於美女,她在他眼中向來是顆石頭,現在抹上一層紅綠燈顏色的彩妝,模樣肯定更滑稽,連她自己都不敢看鏡子。
  
  齊天風在門口處錯愕地呆了三秒鐘,隨即化身為長頸鹿,拉長脖子一會往東、一會往西地探了探,「田時音、田時音,妳跑去哪裡了?」
  
  「齊天風,你耍什麼白癡?瞎了眼呀你!」她坐在椅子上,送他一記白眼。
  
  齊天風退了一步,做出誇張驚嚇的表情,「妳、妳是田時音少騙人了!」他衝上前,抓著她的雙臂。「說,妳把田時音藏到哪裡去了?」
  
  打掉他的手,她再次凶狠的近距離白眼射擊,「你再玩,我就不幫你了!」要當新郎的人了,可不可以穩重一點?
  
  「好啦,我只是過來看妳有沒有逃跑。」雖然知道她肯定會義氣相挺到底,但也不能大意。若現在新娘又跑了,那婚禮真的會開天窗,面子沒了,財產也沒,那他往後人生就會因此項敗筆再也帥不起來。
  
  「我是有這麼想。」她涼涼的道。光是他第一時間找假新娘人選沒想到她,她就該跟他切八段。雖然人選是齊伯母挑的,但他就不會「大力推薦」她嗎?
  
  某人一臉驚奇,似乎將她當成動物園的猴子,兩眼直盯著她看。
  
  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惱羞成怒沒好氣的吼:「看什麼啦你!」
  
  「田時音,原來妳真的是女的耶!」齊天風眼底帶笑。
  
  眼前這個刷上睫毛膏、撲了粉彩、平常馬尾變成一片嫵媚大波浪的美麗女人,居然是他認識了二十多年的田時音那個粗魯、剽悍,平日舉止活脫脫是男人作風的田時音,竟然也能變成大美女?
  
  「等一下我會跟記者說我其實是男扮女裝。」怪了,是他損人的功力大減,還是有求於她不敢太過分?說得這麼含蓄,害她很難接腔。
  
  她說話的當頭,他的目光往下移,停駐在方才被新娘秘書硬擠出的兩團小山丘,嘴角微揚,「比我想像中的還大……」
  
  見他一臉為之驚艷的表情,她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立即吃驚地伸手護住自己從未坦露過的半個胸脯,「齊天風,你、你再亂看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
  
  「我是說,這件新娘禮服比我想像中的還大。」
  
  「最好是啦!」
  
  「幹麼害羞?我們今天要結婚了不是嗎?」他挑眉一笑。
  
  「誰害羞了!想順利結婚,你最好別惹我,否則我心情不好,就丟下你回家睡覺去。」
  
  田時音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她臉上羞紅的雲彩,卻突地瞥見鏡中有位穿著白紗的美女新娘——
  
  「她」肯定不是齊天風,但新秘在一旁整理東西,這房裡只有三人,不是他,不是新秘,那……是她自己嘍
  
  她對著鏡子做了一些小動作,她動,鏡中的新娘也跟著動。
  
  確定美女新娘真的是自己後,她著實大吃了一驚。
  
  「二少,原來你在這兒,談總管請你去『海陸閣』一趟。」一位僕人急匆匆跑來道。
  
  「海陸閣」,是齊家爺爺住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齊天風饒富興味的看著她被自己嚇到的驚愕模樣。
  
  「新娘子請妳坐下來,我要幫妳再整理一下頭髮。」新秘微微一笑。雖然對於新娘換來換去感到納悶,但她只做她該做的事,不會多問。
  
  田時音愣坐在椅子上,兩眼仍不敢置信地盯著鏡中的人。
  
  那真的是她嗎?原來自己也是美女料,塗塗抹抹,搖身一變,她也可以當尤物。
  
  難怪人家常說,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調色盤一抹,人人都可以是大美女。
  
  「田時音,今天大概是妳這輩子最漂亮的一天了。」臨去前,齊天風還不忘損她,「記得所有賓客離開前千萬別卸妝,免得人家以為新娘換人了。」
  
  「找死啊你!」她氣得作勢要打他。
  
  他兩手舉高做投降狀,迅速離開。
  
  他走後,她對著鏡子眨眨眼,嘴角浮現一抹甜笑。
  
  從小到大,他沒對她說過一句「妳很漂亮」,可是方纔他說了……
  
  她應該漂亮的呀,人家不都說,婚禮當天新娘是最美的人嗎?
  
  今天,她是他的新娘,無論如何她都會為他美麗一天。
  
  雖然,她還是忍不住和他鬥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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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6:50
第二章
  
  翌日。
  
  「啊——」
  
  一大早,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從「天風園」的主臥室中傳出。
  
  正在浴室裡梳洗的人連忙探出頭來。「你見鬼了?」
  
  田時音嘴裡含著牙刷,滿嘴牙膏泡沫,原本被喊叫聲嚇到,焦急地跑出來察看,卻見齊天風愣坐在床上,換她老大不爽。
  
  她含糊咕噥道:「我在刷牙,你這樣叫很嚇人,我差點把牙膏吞下肚!」
  
  「田時音,妳……妳幹麼真的和我……洞房!」
  
  聞言,她兩眼瞇起,眼中冒煙,氣得怒髮衝冠,夾在腦後的頭髮差點掉下來。
  
  她重新把固定頭髮的鯊魚夾夾好,氣怒的說:「誰跟你洞房了?」她還沒那麼飢渴好不好!
  
  虧他還有臉跟她說這檔事,她知道他的朋友多如牛毛,可喝到午夜十二點還沒進房也太過分了。
  
  若不是她只是他拜託來當代打新娘的,她早就不爽跑回娘家了。
  
  有哪個新郎會在洞房花燭夜把新娘獨自丟在房裡?在自己的喜宴上喝不夠,還跑去別的地方續攤,喝到半夜還不回家?
  
  不知情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結這個婚有多委屈,才死命不肯和新娘洞房呢。
  
  醉到碰床倒頭就睡的人,以為他自己多有能耐啊?還洞房咧!
  
  不過昨晚她也真累了,加上才搭機回國不久,一連串的事情累得她暈頭轉向,躺下就睡,才沒跟他算賬。
  
  是他拜託她來當新娘的,雖然只是假裝,但他也應該尊重她一下,不要把她一人丟在新房,搞得她活像棄婦一樣。
  
  「想狡辯?」齊天風眉頭緊皺,指著床上那灘鮮紅血跡,「證據擺在眼前。」
  
  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她雙頰立即羞窘燙紅……糟糕!她忘了這裡會留下「痕跡」。
  
  一早醒來,見他躺在身邊,凝望他的俊帥睡容,她心底其實有種小女生的甜蜜嬌羞,雖然兩人已熟到不能再熟,但卻從未有過同睡一張床到天亮的經驗。她越看越覺得害羞,直到發覺身下有點不對勁,衝進浴室一檢查——果然,她的MC來了。
  
  換下衣褲,她直接梳洗,一時忘了看看床單有無沾上血漬。
  
  見她低頭不語,齊天風不禁頭皮發麻,「妳、我……我們……不……不會真的做了吧?」
  
  完蛋!他連自己的「哥兒們」都搞,他齊天風還有沒有人性可言?
  
  瞥見他剉得半死的表情,她心頭五味雜陳,她顯少見到他露出有在怕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可又回頭想想,他這樣子是很不願和她怎麼樣嘍?
  
  她有那麼差嗎?昨天他不是還稱讚她很漂亮?
  
  對啦,卸妝後她又回到原本的田時音了,少了人工的加持,她又退出美女行列,但也沒差到讓人連碰都不想碰的地步好嗎!
  
  「你都看見了不是?」她故意涼涼的說,繼續若無其事刷她的牙。
  
  「妳真的……田時音,妳也拜託一下,昨晚我醉到不省人事,我想怎樣妳就不會把我推開嗎?」他一臉氣急敗壞。「我們只是假結婚,OK?」
  
  她不爽的看他一眼,原來他真的只把她當「救火隊」,連一丁點想和她真結婚的意願都沒,虧她昨天還懷著新嫁娘的喜悅心情和他走紅毯!
  
  不過他也沒騙她,她早知自己是假新娘、假結婚,又有什麼好氣的?
  
  「昨晚你……力氣好大,我一介弱女子推不開你,只好任由你……」她裝起嬌弱,隨即一副賴定他的表情,「既然你已經對我那個,記得要好好負責本人的下半輩子。」踅回浴室前,她再丟下一句嚇凸他眼珠的話。「天風,我保證我一定會做個賢妻的。」
  
  他越擔心、越不願,她就越要讓他嚇個夠!
  
  齊天風驚呆的愣坐在床上。弱女子?賢妻?她田時音耶?
  
  別人看她長得纖纖細細、清清秀秀,可能會以為她是清秀佳人一個,但他從小和她混到大,超瞭她剽悍得像隻母老虎,上山下海她都行,若沒進齊聖企業集團工作,說不定她會選擇到山上獵山豬,或者乘「時音號」出海去捕魚。
  
  賢妻?想騙誰!
  
  見她梳洗完畢走出來,一點也沒要回床上睡回籠覺的意圖,他納悶的問:「妳去哪?」
  
  「上班。不然咧?」她一副他「問這什麼廢問題」的表情。「昨天我沒拎行李過來,我要先回家去換衣服。」
  
  他沉下臉,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田時音,昨天是什麼日子?」
  
  「齊天風新娘落跑的日子。」她涼涼的說。
  
  「我在和妳說正經的!」
  
  「真難得,齊家二少也會有正經時刻。」
  
  他跳下床,走到她面前,「田時音,妳拜託一下好不好,哪有人結婚第二天就去上班的?」
  
  「為什麼不行?」她兩手扠腰,一副想和他輸贏、不妥協的倔樣。他最好能說得讓她心服口服,否則,她照樣要上班去。
  
  「因為妳是齊家的孫媳婦、齊家的二少奶奶、我齊天風的老婆……結婚第二天妳就去上班,這成何體統?」
  
  他說得義正辭嚴,她聽得心頭一陣暖烘烘,尤其聽到他說她是他老婆。
  
  「妳今天如果去上班,我們齊家上上下下都會沒面子,我爺爺、爸爸、媽媽、我、還有我大哥……」
  
  「關你大哥什麼事?」她又不是齊大哥的老婆。
  
  「我大哥是總經理,人家說不定會以為是總經理命令妳去上班的。」
  
  「所以,你要我今天別去上班,只是怕『齊家人』丟面子?」沉下臉,她一臉老大不爽。
  
  「不然咧?」
  
  她雙眸冒火,賞他一顆重量級的白眼,狠狠踩了他一下,咬牙道:「我要去上班!」說罷,她悻悻然地離開。
  
  「要去就去,幹麼踩我腳?」穿著拖鞋踩人還那麼痛,她瘦弱的身 體裡一定藏了一個神力女超人!
  
  跛著腳,齊天風一拐一拐地走進浴室。


  一大早,齊聖企業集團業務經理的辦公室內,意外瀰漫著滿室花香和紅綠豆的香氣。

  向來不吃早餐的業務經理田時音,今早進辦公室居然拎了一鍋雙豆甜粥吃得不亦樂乎,讓小助理看傻了眼。

  「經理,你很不夠意思吶,要當新娘都沒跟我說一聲。我知道齊二少娶的新娘是你時,整個人當場嚇呆。」小助理林可欣還原當時得知真相的驚嚇表情。

  見狀,田時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但隨即又端出上司的架子。「我要做什麼事,需要向你報告?」

  「也、也不是啦,但至少你先跟我說一下,我可以當你的伴娘啊。」

  「誰希罕什麼伴娘!」她最討厭搞一堆拉拉雜雜的事,結婚嘛,重要的是嫁的人是淮,若不是昨天被趕鴨子上架,她倒覺得去登記一下就好,弄一堆排場,多累!

  「經理,你昨天才新婚,怎麼今天就來上班?」

  「不行喔?」

  「也不是不行啦,只是哪有人結婚隔天就上班的?再怎麼說,你也是齊家二少奶奶耶。」

  提到這個,田時音就一肚子火,齊天風的擔心果然應驗,不過他擔心的是齊家人沒面子,不是真的關心她,這點讓她很介意。

  「我是苦命女,結婚隔天就被老公踢下床,叫我趕快來上班賺錢!」田時音狠狠吞了一口粥,一臉老大不爽。

  「哈哈哈……」聞言,小助理非但沒掬一把同情淚,還捧腹笑哈哈。

  「有那麼好笑?」田時音沉下臉。

  「不是啦,經理,你會不會是說顛倒了,被踢下床的應該是齊二少吧。」雖然緊閉著嘴,但林可欣還是憋不住笑,三秒鐘後就破功。

  她是經理耶,業務部的拚命三娘,就算經理外表模樣清秀,後腦還繫著一束晃來晃去的長馬尾,整個業務部——不,是全公司,沒人把她當女人。因為她的拼勁,連男主管都望塵莫及,唯一能和她較量的,大概只有總經理。

  原先他們都不懂,經理為什麼這麼替公司賣命,答案昨天揭曉,大家都了了,原來經理是齊二少、也是副總經理齊天風的「內定」妻子啊。

  這答案太驚悚,不是說她家經理配不上齊二少,而是他們都以為男人婆經理這輩子大概不會嫁人了。沒想到,她非但嫁了,還嫁給公司女職員最愛慕的黃金早身漢,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說齊二少很常來找經理,但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好哥兒們,誰曉得……總之,經理真是惦惦吃三碗公,趁大家不注意把齊二少夾去配了。

  話說回來,齊二少風流倜儻、風度翩翩、斯文俊朗,而她家經理呢——咳!今早要真有人被踢下床,絕不可能是凶巴巴的母老虎!

  瞪了小助理一眼,田時音沒生氣,只覺無奈。

  她不知該說是齊天風在公司女職員的心目中形象太好,還是自己的凶狠樣太深植人心,就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也沒人相信齊天風會欺負她。

  算了。反正仔細想想,他也沒真的欺負過她,倒是幫過她不少忙。

  例如國中時,有一天同住山區的同學吳恭德出來溜狗,竟讓他家的狗在她家門口大便!她氣得要找吳家人理論時,齊天風涼涼的跟她說,這有什麼好氣的,交給他處理。結果,他不知去哪裡牽了四、五隻狗,刻意「散步」到吳家門口,讓它們自由解放,幫她出了一口怨氣。

  現在想來,他幫她出氣的方法是有點幼稚,但當時她覺得很爽,也很感謝他的義氣相挺。

  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

  「經理,你吃個甜粥也能吃得這麼開心……」林可欣兩手抵著桌面,夢幻托腮,直瞅著笑得一臉甜蜜的上司。「果然,嫁給齊二少,你一定開心得快飛上天了吧?」

  「林可欣,你很閒喔?」田時音眼尾餘光一瞪。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問……辦公室裡這些花要不要收走?」林可欣笑盈盈的問。她家經理嫁給齊二少,她其實也有獲利,光是經理心花朵朵開,沒和平日一樣動不動就火冒三丈拿她出氣,她就該高舉雙手喊萬歲。

  真的,差別有夠大的,平常她哪能杵在這兒和經理哈啦超過三句?

  雖然經理還是會吼她,但鬼都聽得出來經理開心到爆,吼歸吼,滿臉的喜氣遮也遮不住。

  「收走、收走!」田時音煩躁的揮揮手,她最討厭辦公室裡擺一堆有的沒的。

  「噢,是,遵命。」

  「等一下——」瞥見盆花賀喜卡片上的「百年好合」、「比翼雙飛」、「happywedding」等字樣,她突然捨不得移走這些「有的沒的」。

  「啥?」

  田時音收起粥,抽張面紙擦拭嘴角,眼睛盯著一份企劃書,故作漫不經心地道:「既然花都送來了,就擺個兩三天吧,這樣才能符合經濟效益。」

  小助理愣了下,憋著笑。「是,是。」最好這些花在她家經理眼中會有什麼鬼經濟效益啦。

  「你還不去工作?是嫌我給你的工作不夠多嗎?」

  「沒,我工作去!」快跑快跑。

  小助理離開後,田時音自己反倒沒心思工作了,她走到一盆盆祝賀的盆花前,一句句賀喜結婚的字句看得她心

  花朵朵開。

  她真的嫁給齊天風,完成小時候的心願了……

  想到早上他以為她和他真的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嚇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的樣子,她還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柯大頭,你再混啊!出去兩個鐘頭還找不到和客戶約見面的地點,這個客戶要是飛了,你就倒大媚了!」

  齊天風一來到業務經理辦公室外,就聽見他的「愛妻」透過電話像連上長官在對新兵訓話一樣的吼著。

  小助理林可欣和他說了俏俏話,知道她的天兵下屬在茫茫的台北城中迷路了,約見面的客戶已經等得不耐煩,

  打了三通電話來。

  他當機立斷下了指令,讓小助理去拯救即將倒大媚的天兵。

  「我?可是……」小助理指指裡邊。

  齊天風一副「有事我來擔」的表情,「快去,事成有賞。」

  「好。」小助理猛點頭。雖然她的直屬上司是田經理,但於公於私,齊二少都比田經理還大,他的指令她很樂意遵從,差事涼快又有打賞,笨蛋才不去。

  齊天風走進辦公室,方纔那只河東獅已換上獵豹的專業神清,口著懸河的向「准客戶」報告公司現狀。

  「……陳董你放心,我們齊聖企業集團旗下的旗勝航運,是台灣日前船隊中規模最大、船型最完整的績優干散貨輪船公司,各型散裝貨輪有五十艘,像海岬型有十五艘,巴拿馬極限型十五艘,自動裝卸專用船十二艘、輕便極

  限型八艘……」

  他饒富興味的看著「新婚妻子」,難怪她會是業務部的NO。l,光是聽她說這一段,連他都忍不住想和她簽約載送物品。

  著不是她年紀輕,他老爸希望她再多磨練幾年,否則以她的業績早升上業務總經理一職了。

  見到他來,口著懸河的人突地怔愣了下,他咧嘴揮手和她打招呼。

  她轉而向電話彼端的人說:「陳董,詳細細節等我們見面時我再向您報告……好,那就再聯絡。」

  啪啪啪!

  她一掛上電話,齊天風忍不住為她鼓掌一番。

  「你幹麼跑來?」她睞他一眼,低頭裝忙,心裡卻有一絲歡喜。

  「我的新婚妻子把她最珍貴的『初夜』獻給我,隔天馬上跑來上班,我實在於心不忍……」

  「齊天風!」田時音緊張的起身想關門。

  雖然兩人常鬥嘴,這人也常口無遮攔,但「初夜」這等事這麼私密,要是讓小助理聽到,萬一傳了出去,讓別人知道她田時音活到二十七歲還是處女,那她還要不要做人!

  「緊張什麼?小助理不在了。」他坐到沙發上,帶笑打量她。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她惱羞成怒,「這個林可欣,又去哪裡打混了?」

  「她沒打混,是我叫她去幫那個柯大頭帶路。」他剛才有聽見她這麼稱呼天兵。

  「你幹麼自作主張?」她廟火。「身為一個業務員,連和客戶約定的地點都找不到,還需要人家帶路,他當自己還在吸奶呀?獨立性不夠,還想和人家當什麼業務!」

  他好整以暇的問:「那我問你,目前你最希望他斷奶,還是和客戶順利簽約?」

  她愣了下。

  「當然是和客戶順利簽約最重要。」他兩手一攤,一派輕鬆樣,「你在這裡氣到腸子打結,他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不如趕快派個人去協助他,讓事情圓滿落幕,皆大歡喜。」

  睞他一眼,她蟄回位子上坐下,雖然她總認為他是個只會唱高調的傢伙,但他說的不無道理。

  他和她最大的不同是,他水遠都能從容的面對事情,而她,絕對會先發飆一頓再說。

  「這麼多祝賀鮮花,我剛才還以為我走進花店了。」他戲謔道:「以你的個性,怎麼可能讓花在這裡擋路,是不是嫁給我太高興了,捨不得把這些花搬走?」

  真是知她田時音者,唯齊天風也!但將事實大刺刺說出來,是很討人厭的。

  「誰說我捨不得?整個業務部上上下下忙得沒人有空處理這些花!」她嘴硬地道。

  「是嗎?可是方纔我看小助理還閒得在擦指甲油呢。」

  啞口無言,田時音暗自發怒,為什麼她身邊老是充斥一些扯她後腿的天兵?

  「小牛鍋怎麼會在這裡?」他眼尖的發現她身後的小桌上,有個和辦公室格格不入的「牛頭牌小牛提鍋」。

  話說這個牛頭牌小牛提鍋原本是他的,讀國中時,他阿母擔心他吃不飽,除了學校的午餐外,下午第一節課後還會請傭人再幫他送「下午餐」來。

  國中畢業時,學妹們把他的衣扣、衣服、書本、書包,連襪子、鞋子全都剝光了,小他一層的她一樣都設拿到,她心裡很不爽,好幾天都不跟他說話,他想來想去就把這個牛頭牌小牛提鍋送給她,她才願意跟他說話。

  後來,她每天都用這個鍋裝午餐帶去學校,想必當初有風光一時。

  只是說,這個鍋子沒被偷走還真令他訝異,畢竟他齊天風用過的東西,可是拍賣網上的搶手貨。

  「昨天我煮了一鍋甜粥,早上回去換衣服,就順手把它帶來當早餐。」她漫不經心道。

  「你煮的?」他嚇得退一大步,驚嚇指數只比今早發現床上有灘血漬少一些。

  「能吃嗎?」

  「不是我煮的,是電鍋煮的。」她瞪他一眼。那什麼鬼表情?

  說時遲那時快,他已經搶過她放在一旁的碗,吃了一口,「不怎麼好吃。」

  「又沒人拜託你吃。」

  「昨天你不是剛出差回來,幹麼煮甜粥?」依他對她的瞭解,泡麵才是她果腹的上上之選。

  「你管我!」

  一雙電眼對上閃爍心虛的眼神,俊眸眼尾勾笑,「一定是想祝我新婚快樂,讓我和我的新婚老婆一輩子甜甜蜜蜜,對吧?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兒們!」長手一伸,他勾住她瘦弱的肩頭,欣慰地拍了拍。

  「你猜得沒錯,的確是這樣,不過,我早在甜粥裡下了毒,等著把你和你的新娘毒死,可惜新娘大概是知道大難臨頭,早一步落跑了。」他是她肚裡的蛔蟲嗎?

  怎麼她什麼事他一料就中?

  「原來你真的是女人,也和人家搞嫉妒那一套。」他瞇眼貌她,「看來你真的是暗戀我很久了,一定有暗地詛咒我的新娘趕快消失,你好來代替她,然後洞房花燭夜再趁我醉得不省人事,把我給……」

  「對,你說得都對。」她一邊打字,一邊和他抬槓,「米已煮成粥,你就乖乖認命,負責我下半輩子的生活吧!」

  「那有什麼問題?」他氣定神閒,和今早坐在床上見鬼尖叫的模樣看來判著兩人。「為了慶祝我們結婚,我要送你一份大禮。」

  結婚禮物?她心中悸動了下,原來他是特地送禮物來給她的。

  「我們又不是真結婚,幹麼搞送禮那一套?」嘴上說的不在乎,她雙眸卻難掩一亮。

  「這份禮物很實用,我想你今天一定用得到。」說著,他把手上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到辦公桌上,「對了,中午一起吃飯,我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關於我們的『未來』了。」

  桃花眼一眨,拋個電眼給她,他一派風流倜儻、瀟灑自著的離去了。

  田時音怒瞪著他挺拔的背影。

  她有答應要和他吃飯嗎?她可不像他這個公子哥閒著沒事,一天到晚只會約人吃飯——

  不過今天中午……應該可以吧……

  噢!她的心幹麼跳這麼快?還一整個歡欣鼓舞咧。

  瞥見桌上的「結婚禮物」,不知他買了什麼給她,是手錶?大鑽戒?項鏈珠寶?若是這些,她興趣缺缺。

  不過,看在是「結婚禮物」的份上,不管他送的是什麼,她概括全收。

  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紙,裡頭是個很普通的紙盒,方纔他說很實用,而且她今天一定用得到……

  打開紙盒,看見裡面的「禮物」,她一整個傻眼!

  的確很實用,而且她今天絕對用得到——兩組衛生棉,日用、夜用都有,真是體貼呀……

  他一定是看到廁所垃圾桶裡有用過的衛生棉了。

  看來,某人已經知道床上血漬的「真相」,難怪早上那副見鬼的驚嚇表請已不復見。哼,暫且放他一馬。

  中午約她吃飯?沒問題,那她就給他點個最貴的餐,順便拗一份真正的「結婚禮物」,刷爆他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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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7:21
第三章

  田時音坐在書房內,一頭長髮用鯊魚夾夾在腦後,她咬著筆桿,瞪著充斥著密密麻麻數字的電腦螢幕。

  她下班後回家窩在書房繼續加班,她親愛的公子哥老公卻不知在哪裡玩瘋了,午夜十二點已過,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前天,婚後他請她吃的第一餐,說不上快樂還是不爽,但她心中就是有點悶。

  她還以為,他說要談兩人未來的事,是對這樁趕鴨子上架的婚姻認真起來了,孰料……好吧,她承認,認真的人只有她自己。

  他開門見山的告訴她,這樁婚姻最多維持半年,要她忍一忍,等他爺爺過完八十大壽分完財產,她就可以自由了。不只如此,他還任由她開條件。

  當下,她賠氣的開口要他一半財產,他雖驚嚇到,但沒考慮太久便答應她,還直說真像她超殺的作風……

  這人,明明這麼懂她,卻唯獨不懂她的心。

  她是喜歡他的,要不然,她幹麼從小到大都和他一起鬼混?他爬樹,她跟著爬;他跳水,她也跟著跳,不是她十八般武藝皆精,而是為了配合他鬼混的項目,她常暗地裡偷偷學爬樹、跳水,就為了能跟在他身邊,出雙入對。

  唉,可惜在他心目中,她田時音水遠是男的,就算她為了他的「喜好」,留了一頭她自己都嫌煩的長髮,她還是沒變成女的。

  即使嫁給他,除了結婚那天他說她是女的外,婚後,她似乎又回到他眼中的那個男版田時音了。

  若不是看在他對她情義相挺多年,也不忍見齊爺爺真的把齊家所有財產捐出去,她才不會昧著良心和他一起共譜這樁假婚姻,讓他能從齊爺爺手中順利取得財產。

  齊爺爺也真怪,拿財產逼迫兩個孫子結婚,搞得齊伯父和伯母緊張不已,齊大哥和天風也不敢輕忽,乖乖配合演出結婚戲碼……

  不過話說回來,這樁婚姻目前為止獲利的人是她,因為昨天齊爺爺就宣佈他買下的田家別墅要送還給她當結婚禮物。

  她的家——不,她的娘家,成了她的家。

  她的爸媽從媒體上看到她嫁給齊天風的消息,前天下午已先打電話「祝賀」過她,原來他們把房子賣了之後,竟然跑到夏威夷去度假!

  呵,這就是她爸媽,有了錢只管先享受,也不會先把欠債清一清,到頭來還是她出面打理。

  她家很難定義是富有還是貧窮,她爸是個投資客,常一夕致富,但更常一夕賠光所有財產。

  以前,家裡三餐沒著落是常有的事,也因為如此,她和齊天風便結下了不解之緣……

  家裡有錢時,她爸媽會馬不停蹄的參加各種大大小小的餐會,沒錢時,兩人便分頭去向親朋好友借錢,借不到,索性就躲起來,直到老天爺眷顧,又讓她爸一夕致富。這種惡性循環在她家不斷上演。

  她爸媽常不見人影,家裡雖然有請煮飯阿姨,可常常兩三個月領不到薪水,誰待得住?

  齊天風就常笑說,她家有錢或沒錢,只要看煮飯傭人在不在就知道。

  因此齊家廚房裡的食材,常經由齊天風這個中間人跑到她家廚房,暑假她在便利商店打工回到家,也常會發現他在她家廚房煮飯、炒萊……

  他總說,他向家裡主廚偷學了廚藝,他要在沒有廚師指點下,自己做出一道料理,那才能真正顯現他的廚藝。

  但她才不管他說真的還假的,餓到前胸貼後背的她總是一坐下就吃,常一個人把一整盤的萊都吃光。

  當下,他總會得意的稱讚自己是個天才廚師,在自家廚房繞個兩圈,幾個廚師的拿手萊他就全學會了。

  她不笨,雖然他常「自我感覺良好」,但她知道他是為了不傷她的自尊心,才故意說他要借她家廚房一展廚藝,實際上,是怕她和她弟弟沒飯吃,會餓死在豪宅別墅裡。

  他的一手好廚藝大概就是這樣練出來的,而她,沒半點廚藝可言。

  因為她田時音自有能力工作以來,永遠在追錢,壓根沒時間進廚房。

  他對她很好,可惜一直都是情義相挺的那種好,光這樣,她就該滿足了,只不過內心還是有一點貪求,希望他有天能用對待女人的那種溫柔來對她……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瞥見來電顯示「齊老公」,她訝異了下,以為自己眼花。她對他的電話設定明明是「齊老二」,什麼時候變成「齊老公」?

  定睛一看,確定自己沒看錯,想起昨天他拿著她的手機在把玩,一定是那時偷改的。哼,無聊的傢伙!

  「幹麼?」既然是假結婚,她也沒權管他要瘋到幾點才回家。

  「親愛的老婆大人,來接我回家吧。」齊天風在彼端帶著醉意笑道。

  「我很忙,沒空!」她盯著電腦螢幕,赫然發覺整晚自己都處於出神狀態,該做的工作完全沒進展。「你自己搭車回來。」

  「可是我比較希望你來載我……」

  聽到他笑得有點心虛,她直接問:「發生什麼事?」

  「我的卡刷爆了。」

  「叫你朋友刷卡。」他的那些狐群狗黨,不乏有錢小開。

  「我的朋友……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乾笑兩聲,「我身邊只剩下一位叫田時樂的朋友,相信你對他不陌生。」

  「姐,你快點來,不然我和姐夫會被店員脫光褲子。」旁邊那位叫田時樂的人湊過來大喊,兩個大男人還笑成一團。

  「最好你們兩個全身都被剝光,拖出去遊街!」

  氣死了!她知道田時樂沒跟爸媽去夏威夷,但沒料到他這麼快就找齊天風一起喝酒,她自己的弟弟她不是不清楚,他非但不是有錢小開,更糟的是,他專楷小開的油,尤其最常除齊天風之既!

  她就說嘛,齊天風愛玩歸愛玩,但不可能玩到卡刷爆,原來是遇到田時樂。

  一個是她的「齊老公」,一個是她的親弟弟,兩個都是把她吃夠夠的混帳。

  為了這兩個混帳,她關上電腦,帶著卡,直奔酒店。

  將喝得爛醉如泥的田時樂丟回田家後,田時音扶著她「親愛的老公」齊天風回到「天風園」。

  她一瞪,他便心裡有數,自動招了。

  「周董走了之後,我原本也要走的,誰知就那麼巧遇上我的小舅子……」齊天風斜靠在床頭,瞇眼輕笑,「那小子左一句『姐夫』、右一句『姐夫』,喊得好親熱,我若沒留下來陪他喝酒,我會內疚得睡不著。」

  「我和你又不是真夫妻,你幹麼理他!」拿起鯊魚夾夾住頭髮,她從衣拒裡取出睡衣。

  這時候她還真希望他們沒結婚,這樣一來,他才不會被田時樂那小子吃夠夠!

  雖然她常維護自己弟弟,但他坑別人就算了,坑到齊天風她就一整個不爽!

  「他又不知我們是假結婚,看在他那麼誠心叫我『姐夫』的份上,我總得表現一下當姐夫的派頭。」

  「對,當到差點被脫褲子。」她椰愉道:「我真不該去的,搶了你這個姐夫的風頭。」

  「別這麼說嘛,我們可是一家人。」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大手一伸,強壯有力的臂膀落在她肩頭,笑得一臉神秘,「而且,我的小舅子跟我說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的貼近令她心跳加速,心慌之際,她大力推開他,「走開,渾身酒臭味!」

  「有嗎?」他自己低頭聞了聞;「好像有一點。」

  「你剛說什麼天大的秘密?」她好奇的問。她弟會有什麼天大秘密?

  「田時樂跟我說……」他笑瞇瞇地學起田時樂爆料時的口吻,「我姐的房間裡有一個超級大的玻璃甕,裡頭裝滿了她摺的紙鶴,每一隻紙鶴裡面都有寫一句話,是寫給她暗戀的人……」

  聞言,田時音的臉迅速漲紅,又羞又氣。田時樂,你死定了!

  那個玻璃甕是他送的,瓶身很寬,很大一個,她一直將它擺在房內。

  有一天,她突然興起摺紙鶴的念頭,剛好那天是他生日,她便在紙鶴裡寫上「生日快樂」,再將小紙鶴放人玻璃甕。這舉動讓她的心靈獲得小小慰借,也讓她不敢告白的心意找到宣洩的出口。

  從此,不管她高興或生氣,她都會將心中說不出口的話寫在紙上摺成紙鶴,丟進玻璃甕中。

  家裡沒人會亂動它,田時樂對紙鶴這東西也興趣缺缺,直到有一回他的同學出車禍住院,老師希望他們發揮同學愛,每個人摺一些紙鶴並在上頭寫些祝福的話帶到學校,收齊後再由老師和班長帶到醫院。不會摺紙鶴的田時樂

  自然動了『借」她玻璃甕裡紙鶴的念頭。

  那天她不在,他自動去取,想到老師交代要寫字,他拆開一隻,發現裡頭有「秘密」,便興奮地把所有紙鶴都偷掀開來看……

  還好她這個人對感情的事很……,和前愛有關的字寫得都不多,諸如「你是豬」、「我喜歡你」、「我其實不想罵你」這類,也沒寫上「齊天風,的大名,所以即使田時樂看光了所有紙鶴,也許猜得到她是寫給「某個人」,但並不知具人是何許人也。

  她有警告過田時樂不許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否則她就不給他東西吃讓他餓死,當時還在讀小六的田時樂,胃口大得驚人,沒東西吃是件生不如死的大事,所以就乖乖的禁口。沒想到多年後,他竟還記得這件事,給她亂爆料。

  還好她和齊天風是假結婚,她有暗戀的人他才不在意,要不,她的婚姻一開頭就有疙瘩,能順利走得下去嗎?

  這個田時樂,有沒有大腦啊他!

  「田時音,你居然拿我送給你的玻璃甕,塞了一堆寫給暗戀男人的情話!」齊天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說!那男人是誰?我要去把他給殺了!」

  他的激烈反應讓她一時錯愕不已。她還以為他會笑她這個凶巴巴的虎姑婆居然也有暗戀的人。

  「神經病!」看他佯裝生氣的表情,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田時音,告訴我嘛,那個男人是誰?」他改變策略,強壯臂膀再度重回她肩頭,以好哥兒們之姿「關心」她。「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和他湊合湊合。」

  「不勞費心,我們好得很!」她微笑,涼涼回道。

  她也沒說錯,她和暗戀的對象已結婚,他的手現在正摟著她的肩,兩人的確好得不能再好。

  齊天風倒抽了一口氣,「你是說,你和他早已在暗通款曲?」

  「你要這麼說也行。」反應幹麼那麼大?真以為她田時音沒人要嗎?

  「田、時、音,我不准!」齊天風想也設想就說。

  「不准什麼?」

  「不准你和別的男人交往!」

  「憑什麼?」

  「憑你現在是我齊天風的老婆,齊家的二少奶奶。」他兩手環胸,一副認真樣。

  她兩手叉腰回應他,「又是為了『齊家人』的面子?」

  他想了下,兩道劍眉蹙起,「對,沒錯,你現在是齊家媳婦,不可以做出讓齊家丟臉的事。」

  田時音不爽的瞪他一眼,拎著睡衣推開他朝浴室走去。她要洗澡要睡覺了,齊家人的面子關她什麼事?

  這傢伙老在乎齊家人的面子,壓根不是為她著想……越想越氣,「碰」的一聲,浴室門被她用力關上。

  「幹麼,吃炸藥了?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不對,跟我結了婚,為什麼還有暗戀的人……」齊天風兩眼茫然,杵在原地咕噥,「不對,那是婚前的事……」

  而且,他是跟她假結婚又不是真夫妻,她想暗戀誰,他也管不著。

  她會暗戀人是好事才對,他不是一直很替拚命工作的她擔心,萬一青春年華過了才忽然想到要交男友,屆時恐怕會很難嗎?加上她彪悍的個性,和一般女生相比,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她有暗戀的人他該感到欣慰,並且應該迅速買來兩支仙女棒為她點燃慶賀才是。

  那他到底在氣什麼?

  莫非是他喝得太茫、醉得腦袋空空?否則聰明到爆的他,怎會不知自己滿腹悶氣所為何來?

  他兩手環胸,在屋內踱步,走過來走過去,心頭依舊悶脹著某種不悅。

  終於,在腳拐了下、差點跌倒時,他想通了——

  他齊天風和田時音是超級麻吉,只差沒同穿一條褲子長大,她有暗戀的人居然沒告訴他,把他這個麻吉置於何處?

  沒錯,這太令人生氣了!

  「田時音,快點告訴我,你暗戀的那個混蛋到底是誰!」

  隔天一早,田時音回到「田家」,一進門便被撲鼻而來的飯香味吸引,她納悶的走向廚房,看見穿著圍裙的男人是她的「齊老公」時,當場驚了一下。

  「你在這裡做什麼?」原來他跑來這裡煮飯。

  一早她醒來,發現加長型的沙發上沒躺人,以為他又睡到掉到地上去,定眼一看,才發現地板上也沒人。

  疑惑之餘,她把「天風園」的每間客房和書房都看過,沒看到他的人影,以為他又三更半夜蹺家去玩了,她還在心中小小詛咒他沒錢付帳,最好被脫褲子遊街……

  沒想到,平日沒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他,居然會一大早跑來她娘家煮飯?他是哪根筋不對了?

  「煮早餐。」齊天風笑咧了嘴。

  「我當然知道你在煮早餐。」難道會是晚上睡到一半夢遊,跑來煮晚餐?「我是問你幹麼跑來我家煮早餐?」

  「我來煮早餐給小舅子吃。」說得一派輕鬆自著,事實上,他是來做賊的。

  昨晚他得知玻璃甕裡藏著暗戀的秘密後,便勾起內心無限好奇和莫名怒火,田時樂那小子,一副吊他胃口的模樣想說又不想說的,田時音更是拒絕透露任何蛛絲馬跡——這兩姐弟吃他用他喝他還住他的,居然有秘密不告訴他?

  士可忍孰不可忍,反正,他們姐弟倆不說,他就主動出擊。

  一早頭還痛著,他就咬牙強忍住,借煮早餐名義行翻箱倒拒之實,想要挖出玻璃甕裡的秘密。可惜,他連玻璃甕的影子都沒看到。

  著他沒記錯的話,那只玻璃甕以前是放在書桌旁,後來她好像有拿塊布把它蓋住……

  因為對她房裡擺飾不感興趣,所以他未多注意,現在想想,原來那時她已經在玻璃甕裡藏了暗戀秘密……

  都怪他粗心,若是當時他好奇一點不早就知道她的暗戀對象是誰了,何苦遲至今日才頂著宿醉來當挖秘密的賊。

  他在她房裡找了一會,連床底都掀了,就是沒看到那只玻璃甕,唯一僅剩可疑的地方就是上鎖的衣拒。

  以前他常在她房裡進進出出,她的衣拒從未上鎖,裡頭有幾件衣服他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何需上鎖?所以,衣拒裡絕對有鬼!

  可惜他找不到鑰匙……

  田時音狐疑的看著他,雖然他的確常煮飯給他們姐弟吃,但也多是在他睡飽有空時,從沒過一太早呵欠連連就跑來煮飯過。她真搞不懂,他演這出「聞雞起舞」是要演給誰看的?

  眼尾餘光一掃,透視到她的猜疑,他大手一勾便將她纖細的身子勾來,講起俏俏話。

  「既然我們現在是『夫妻』,要演就要演得像一點我這個姐夫本來就很關心小舅子,加上現在我們倆是一體——」

  「誰、誰跟你一體?」她難為情的掙脫他,打斷道。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夫妻一體」。」他露齒一笑。

  她瞪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沒愛屋及烏更加關心他,田時樂雖然不比我聰明,但他也不笨,小奸小詐他最行,他會看不出我們是假結婚嗎?」他涼涼的續道:「何況,他一定非常懷疑我身邊的美女一大堆,怎會願意娶一個虎姑婆吧?」感覺兩道利光射來。

  他連險補充,「其實也算美女的虎姑婆。」

  其實也算美女?說得那麼勉強,敷衍的傢伙!

  田時音低頭看了下腕表,她上班時間快到了,懶得再猜他煮早餐的動機。「田時樂還在睡?」她就是不放心弟弟,才會在上班前過來看一看。

  他點頭。

  「那我去上班了。」看到桌上那鍋粥,她忍不住拿大湯匙攪動了下,「哇,排骨、蛔仔、豆輪、蝦米、絲瓜,一大早吃這麼營養的粥,你需要這麼巴結田時樂嗎?」每一顆蛔仔都碩大肥美,齊家採買的食材果然都是頂級貨。

  「我自己也要吃。」他挑了挑眉,邪惡一笑,「酒醉後會發生什麼事我是不能預料,但如果有人想硬上,我也不能讓人家失望啊。平日顧好身子,屆時才不會漏氣。」

  她又瞪他一眼。無聊的傢伙!「把我的小牛鍋拿過來。」

  「幹麼?」

  「我要裝粥拿去公司吃。」不吃白不吃,這一鍋色香味俱全,要不是上班時間會來不及。她鐵定坐下一碗接一碗把它吃光光,省得聽他在那裡打嘴炮。

  「幹麼跟我們兩個男人搶早餐吃?你想吃早餐跟談叔說一聲,廚師會幫你準備的。」嘴裡雖是這麼說,但他仍是把小牛鍋拿給她。

  「我本來不想吃早餐,是看到這麼大一鍋,擔心你們吃不完浪費會遭天譴,才來幫忙的。」她邊說,邊將一顆顆碩大肥美的蛔仔撈進提鍋裡。

  「你把蛔仔全裝完才會遭天譴。」他佯裝緊張的在一旁監看,取來另一支鍋勺護蛔。「這顆超大,我要吃,不准撈!」

  「我偏要這顆!」田時音不甘示弱,手中的鍋勺化為球桿,猛敲他的鍋勺。

  「我絕不讓你達成目的。」他撈著蛔仔在粥裡遊走,死命護蛔不讓她越雷池撈走,兩人打起攻防戰,白粥頓時變身為雪地,兩支鍋勺在粥裡打起冰上曲棍球。

  不知為何,從小到大他就是喜歡和她爭食,就算蛔仔再大、她撈得再多,他想吃的話,齊家廚房依然多得是。再說,他堂堂齊二少為了一顆蛔仔和一個女人——

  不,他的老婆,夫妻倆爭得你死我活,這話要傳出去了,能聽嗎?

  也許是習慣了吧,不爭反而覺得怪,況且爭輸她,他會很沒面子。

  「哈哈哈,被我搶到了吧。」某人一個閃神,她成功達陣,把「排骨鮮蛔絲瓜粥」裡的「蛔仔王」給撈走。

  擔心他使小人步數截回,她選擇先吃先贏,拿不到筷子便直接用手拎起「蛔仔王」在他眼前晃了晃,驕傲地展示,然後嘴一張,緩緩將戰利品就往嘴裡送——

  眼見他死命護住的「蛔仔王」被撈走送人敵方陣營,齊天風黑眸瞇起,面露殺氣,一副不截回誓不甘休的狠樣。

  在她嘟著嘴含著蛔仔,欲將它漫漫吸入折磨死他之際,他倏地一個俯身,抓住她雙臂,用力地含住她的嘴——

  「你們兩個一大早跑來田家廚房幹麼?很吵耶,吵死了,叫人家怎麼……怎麼……睡覺……」

  被吵醒的田時樂瞇著睡眼,懶洋洋的走到廚房門口,赫然發現吵鬧聲沒了,張大眼一看,眼前的這一幕著實嚇了他一跳。「你們兩個很奇怪耶,剛才不是在吵架,怎麼一下子又在接吻……」

  被吻住嘴的田時音直到聽見弟弟說他們在接吻,她整個人才回過神來,兩眼瞪大,薄弱身子頓時成了紅辣椒,從腳底紅到頭頂。

  他?吻了她?

  一時間,不知所措的她踉蹌退了幾步,嚇得往外跑。

  「厚,姐夫,原來你都用這招封我姐的嘴啊?厲害喔。」

  面對小舅子的「稱讚」,齊天風乾笑以對,心頭卻陣陣翻騰。

  他居然吻了田時音?她可是他的麻吉耶,他怎麼會去吻她?

  只是說,原來她的唇也挺軟的,他還以為平日嘴硬的她,唇也一樣很硬……

  心中百味雜陳,其中一味是小小的欣喜,齊天風嘴角不自覺的揚高,和田時音親吻的感覺,其實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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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7:34
第四章

  田時音一覺醒來,看見房裡陌生的擺設,怔愣了下,她下意識地看向腕表,立刻驚嚇的從床上跳下。

  她是怎麼了,睡到九點多渾然不覺?早上十點她還要去拜訪新客戶呢。

  死定了,會來不及……她的公事包呢?她的上班服藏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沙發上會有一隻背包,塞了一堆她上班穿不到的衣服?

  還有,這是什麼地方?

  她管不了那麼多,急如星火地抓著手機便衝出房間,打算讓小助理幫她張羅衣服。她要搭計程車直奔公司,務必在十點鐘前趕赴新客戶的——

  驀地,她頓住了身子,目瞪口呆。

  眼前浩瀚無垠的海景,讓她怔愣了好半晌。

  房間外是一大片沙灘和大海,沒有路,當然也不可能有計程車小黃。

  她為什麼會在這個鬼地方?

  冷靜下來,田時音,冷靜下來……

  此刻,她腦袋裡除了充塞「上班會遲到」、「趕不及拜訪客戶」外,其他的事都想不起來,唯有放下這兩件事,她才能思考其他。

  深吸一大口氣,她坐在房門口,才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卻又反射性的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小助理。

  她一震,將擾亂思緒的手機丟下,慢慢想起昨晚的事——

  晚上,她剛下班回到家,她的「齊老公」便將她押上車,她問他要幹麼,他說要綁架她。途中,她還在車裡吃了他特地為她準備的「迷迭香烤鱉魚排」套餐,她很餓,沒多問就吃了。

  結果,車子一開便開到機場。

  後來她才知道,那份「迷迭香烤鱉魚排」套餐是她的晚餐,他知道她不喜歡吃飛機餐。但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他幹麼拉她去機場?她這一個禮拜設有拜訪國外客戶的行程啊。

  他的回答是,「我們要去度蜜月。」

  他咧嘴笑著,她以為他在說笑,直到被拉上飛機,飛往這個不知名的小島,她才明白他是認真的。

  「我明天還要拜訪客戶!」遇上他,她的理智在飛機飛了五個鐘頭後才突然冒出。

  「放心,我大哥會搞定的。」見她兩眼冒火,他又補了一句,「再不然,我爸、或者爺爺也會出馬。」

  「所以……」

  她一開頭,他馬上就知道她想說什麼。「沒錯,是我爺爺決定讓我們先來度蜜月的,因為大哥比較忙嘛,所以我們先來,等我們回去再換他們。輪流一下,爺爺才不會因為見不到我們兄弟而犯相思,畢竟是雙胞胎,看到大哥等於看到我。」

  他說的那一堆廢話她不想聽,可既然是齊爺爺的決定,她不敢不從。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向他抗議,至少也先知會她一下吧?他只說要給她一個surprise——最好是啦。依她看,他一定知道她不會答應,所以才用綁架的方法硬押她來。

  為了取得財產,他還真聽齊爺爺的話,當起孝孫。

  抬回手機,步向沙灘,她不像他閒人一個,她有一大堆公事要忙,還要拜訪很多客戶,以前的、現在的、未來的……

  光想到要在這裡閒閒沒事做,一整團罪惡感就瞬間誦上心頭,她不只要應付客戶,還要應付老對她伸手的家人。

  上個月她爸媽回國,頭一件事不是恭喜她嫁人,而是找他吃飯,向他開出「買女」條件,除了她的薪水之外,他們還要他每個月給岳父母一筆「孝敬金」,金額還不能少,一人十萬,加起來就是二十萬。

  幸好他沒答應,只說要再考慮一下,但聽到這件事她仍羞愧得想找地洞鑽。

  上個月,她和他在田家廚房不小心接吻了一下,她就羞得好幾天不敢正視他,自動加班加到半夜,以怕吵到他為由睡到客房去。

  原以為過段時間,她就能忘掉那個吻,沒有一絲尷尬的和以前一樣大方與他「稱兄道弟」,沒想到她的父母使了這招,害得她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她和他「分房」了一個多月,心想只要挨到齊爺爺八十大壽過後,一切就會隊復原狀,她和他回到以前麻吉好友的關係,她的父母便也沒立場再向他索討「孝敬金」……

  這個蜜月,就當是她為父母對他開出不合理條件的賠罪,他想要當乖孫順利取得財產,就算再怎麼不屑,她也只能配合演出。

  「田時音,厚,你很會享受,一大早就坐在沙灘看海,幹麼不找我一起?」齊天風從隔壁房走出,見她坐在沙灘上,他興匆匆飛撲到她身邊。

  她瞪他一眼,「我無福消受!」挪了挪臀部,將兩人距離拉開一些。

  表面上看起來,她是在氣他未事先告知蜜月的事,事實上,當他靠近,她的心就悸動得厲害,她分不清是因為羞怯還是羞愧。

  「別這樣嘛,你看,來這裡度假多棒,又是沙灘又是海。」她挪,他也跟著挪,大手習慣的搭她的肩,得意的告訴她。「你知道這是哪裡嗎?周董的私人度假小島耶,若不是我跟他私交太好。一般人想來可來不了。」

  「對,你行,你棒,你好歷害。」吃喝玩樂還真沒人比得過他,「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被他巴住動不了,她索性抓沙埋住他的腳。

  「一個月?」

  「一個月?」她拔高聲音,手中抓著的那把沙不自覺地灑向他胸口。

  他沒生氣,只是撥了撥,沙跑進衣服裡,他乾脆直接脫掉襯衫。「太短?」他裝傻道。

  「短你的頭,太長了好不好!」她怒咆。

  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下看,邪惡一笑,「好啦,我知道太長也是一種煩惱,我也很不願意,可它要那麼長我有什麼辦法?」

  她又羞又氣。「齊天風,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扯到哪裡去?」

  「我也很正經好不好。」他低聲一笑,「是爺爺要我們度假一個月的,我有什麼辦法?」

  再賞他一記白眼。這傢伙,連說正經事都這麼不正經。

  「不行,一個月太長了,我不想待那麼久。」她還自下了決定,「最多兩天,三天後我就要回台灣。」

  「三天?會不會太短了?」他瞇眼一笑,「太短可是會不幸福的。」

  帥氣臉蛋掛起壞壞笑容,這人滿腦子邪惡思想!

  她氣得推倒他,「我管你幸不幸福!」

  起身,她悻悻然走回房裡去。

  他像不倒翁似地彈坐起身,盯著她的背影,一臉無辜,「我哪裡說錯了?本來就是嘛,蜜月旅行才三天,怎麼會幸福呢?想到哪裡去了?邪惡!」

  齊天風坐在沙灘上,笑到抖著雙肩。

  吃過早餐,齊天風原本想和田時音在島上一遊,誰知她人在番邦心在漢,明明是來度蜜月卻放不下公司的事,窩在房裡和小助理通電話。

  他只好一個人隨便逛逛走走,看到游泳池,二話不說,噗通跳下。

  他的麻吉歌壇天王周董實在是太有錢了,買下這座島,大概有一個鄉鎮那麼大,島上設施規劃完善,高爾夫球場、游泳池、露天酒吧……度假娛樂該有的設施都有。

  這個游泳池位於崖邊,游累了還可以趴在岸邊欣賞大海美景,真是太享受了!

  在游泳池內來回游個幾趟後,他趴在岸邊曬太陽,思考著來此的目的。

  這個蜜月旅行其實不是爺爺要他們來的,是他主動向爺爺提出,目的只有一個——把自己和田時音放逐在無人小島,一個禮拜內如果他還沒動心,那就……真的沒有愛上她。

  以前當兵的人不是常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嗎?他不用三年,一天沒看到女人他就渾身不自在,如果一個禮拜,眼裡都沒晃過任何一個女人的身影,那他可能會鬱鬱寡歡得憂鬱症。

  他不是說田時音是母豬,她瘦得像根竹竿一樣,想當母豬還沒資格,他只是想……只是想確定自己應該沒愛上她才對。

  話說一個月前他們在田家廚房「不小心」接吻了一下,自從那個吻之後,邪惡便入侵他善良純潔的心靈,他突然對她想入非非。

  還好她每天都很忙,自動睡到客房去。

  不過他想,會不會是她發現了他有壞念頭,所以才對他敬而遠之、退避三舍?

  應該不可能。他隱藏得很好,自制力也超好,從沒趁半夜偷偷溜去客房騷擾她。

  「主人,你要喝果汁嗎?」島上的女僕見他趴在岸邊不動,以小碎步走過來,用生硬的華語恭敬問他。

  「好的,謝謝。」

  「好,主人,請等一下。」女僕腳步輕柔地跑走,他忍不住朝她背影揮揮手。

  對嘛,這才像女人,田時音那大刺刺的模樣怎麼稱得上女人?

  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田時音比較優?

  惱啊!一切都變了樣,他明明一直把田時音當兄弟看的,為什麼這一個多月來,他似乎有想收她當情人的念頭?

  邪惡!齊天風,做人不能這樣,你又不是沒女人,怎能動自己麻吉的腦筋?

  他繼續游了一回,回到岸邊女僕已將果汁端來。

  原本一開始,他是打算撤掉島上所有僕人的。一落地就是無人荒島,那感覺更強烈,如果當下他沒想要擁抱田時音,那就代表他真的對她沒感覺。

  可想想不妥,田時音又不笨,這麼大的島上連個僕人都沒有,一定有鬼。

  再說,既然是來度假,也該有度假的Fu,讓女僕來侍候感覺不是很棒嗎?

  唉,但他的腦袋裡怎會一直想著田時音?她明明就和他在同個島上,而且房間就在隔壁,不久前才和他吃過早餐——才一、兩個鐘頭沒見,他就犯相思了嗎?

  見鬼了嘛!

  會不會是因為現在她是他的「假老婆」,所以他單純的心就會認定她是他的妻子,他應該以對妻子的態度對待她?

  不解,無解,非常不瞭解。

  明明不久前他和她才相約一起去偷摘芭樂、一起去跳水、一起去飆車……怎麼一轉眼,她已當上業務經理,而他,在一個陰錯陽差之下娶了她。

  照理說,這事單純得要命,只要等爺爺八十大壽過後把他該得的財產分給他,然後他再分她一半,之後兩人簽字離婚,他就能繼續和另一個麻吉周董去混夜店,而她也恢復單身,繼續當她的業務經理,不然就找個男人蹂躪……對,她有個暗戀對象!

  思及此,他氣呼呼的從泳池裡站起。

  這女人分得他一半財產後,一定會拿他的錢和暗戀對像雙宿雙飛……士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他絕對忍不下。

  「主人,請問……有什麼吩咐嗎?」女僕見他氣得從池中跳起,以為自己怠慢惹他不悅,倉惶地跑過來。

  見可愛的女僕來到,他換上笑臉,「沒有,你搾的果汁很好喝。」

  「謝謝主人。」女僕鬆口氣之餘,瞥見他精壯的身材,害羞地低頭。「主人,我到旁邊去,有事吩咐請叫我。」

  看到這麼可愛的女僕,齊天風心情好很多。怪了,方才自己為什麼生氣?對了,是因為他想到田時音竟有暗戀對象。

  「等一下。」他喚住女僕。

  「是,主人。」

  「搾一杯果汁,送到女主人房裡去。」他補充,「純芭樂汁,不要加任何糖類。」她喜歡喝芭樂汁,因為以前常到山下偷摘很多芭樂,吃不完他們就會把芭樂丟進果汁機攪一攪。她總說純天然的芭樂汁最好喝。

  「是,主人。」

  女僕離開了,健壯身軀滑回池內,仰躺在水面的他對著空氣嗆聲——

  「什麼暗戀對象,他有比我瞭解你嗎?他知道你喜歡喝純天然的芭樂汁嗎?不知道嘛對不對。所以嘍,幹麼沒事替自己找個暗戀對象,還拿我送你的玻璃甕去裝情書?過分!」

  不過,究竟那個玻璃甕是藏在哪裡?如果真的藏在衣拒,等他回台灣他就請鎖匠去把上鎖的衣拒打開,挖出裡頭的秘密,哼哼……

  他一個沒注意,身子往下沉,喝了幾口池水。好鹹!

  晚餐前,田時音到屋外走了一趟,火紅的夕陽燒紅了海上天際,美得令人忘了煩憂。

  今天一整天她都窩在房裡,早上和小助理通電話交代一些事情,小助理要她不用擔心,因為所有的事情總經理都已交代其他主管去做。

  她知道齊大哥能在最短時間內把她的工作重新分配好,但她也不能因此鬆懈,後續的事她還是得自己接手完成。

  下午,她把新客戶的資料從手提電腦中調出,依客戶需求做了一份簡單的企劃。

  還好昨天回家時筆電就在身邊得以順便帶來,若是沒有筆電,閒得發慌,她一定會狠揍他以消磨時間。

  左看右看,這島上真的很奢華,她才繞了一小圈,就覺得彷彿來到天堂。照他的說法,這幾天他和她就是這裡的島主,客人只有他們倆。可放眼望去,僕人至少有二十個,她不管走到哪都會有僕人過來「噓寒問暖」,真不習慣。

  不過她都出來好一會了,怎麼都沒看到齊天風?

  一整天他不知到房裡煩她幾回,要她出來走走,現在她出來了,反倒不見他的人影……

  但那人煩歸煩,倒是滿貼心,知道她愛喝芭樂汁,便特地讓僕人端給她。

  她心頭是挺高興的,但一想到他不知用這招擄獲了多少女人芳心,歡欣的感覺又瞬間消彌,反而有些氣悶。

  「主人,十分鐘後就可以用晚餐。」一個戴著兔耳朵的女僕來到她面前,恭敬的說。

  「噢。」是誰規定她們戴這個的?可愛是可愛,但何必呢?要是叫她戴,她寧死不從。「對了,我問你,齊……另外那個男主人去哪裡了?」

  「主人他在你房裡。」

  「在我房裡?」搞什麼?「噢,沒事。你走吧。」喚走了女僕,田時音轉身往房間走去。

  他叫她出來走走,她出來了,他反而躲進她房裡,搞什麼鬼呀他?

  三步並作兩步,她懷著納悶的心情踏進房裡,就看見他抱著她的筆電悠閒的斜靠床頭,兩條修長的腿擱在床上,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一時間她看呆了,眼前的畫面像是在拍筆電廣告,而那修長雙腿套上牛仔褲,又是另一部廣告……

  如果她夠精明,就應該簽下他當起他的經紀人,把他全身從頭到腳賣光光,大賺一票。

  不過,她有私心,希望他的一切只有她獨享。雖然這是癡人說夢。

  她盯著他看,他好認真,連她來了都不知道……不對,那是她工作的筆電,他該不會給她亂搞吧?

  「齊天風,你拿我的電腦幹麼?」說話的當下,她人已跳至床上。

  見到她來,他把筆電螢幕對著她,畫面上一個用文字拼成的大笑臉和他的表情一模一樣,衝著她笑。

  「齊天風!」拔高音調,田時音氣急敗壞地掄拳往他身上招呼。

  「別打了,謀殺親夫呀你!」他狼狽地閃躲。

  「你幹麼亂用我的電腦?」她咆哮,恨不得當場把他大卸八塊。

  「我洗完澡要來找你一起去吃晚飯,你不在,我一時覺得無聊,見你電腦沒關,就玩了一下。」他立在床邊,不怕死的繼續咧嘴笑。

  「玩你的頭啦!」她氣呼呼地抓了一個枕頭丟向他。「這裡頭有很多重要資料,萬一不見了你怎麼賠?」

  「大不了……以身相許。」

  沒給他時間考慮要不要比YA的手勢,發狂的母老虎直接撲過來,見情況不利,他拔腿就跑。

  再蠢的都知道要跑,何況她是發狂,不是發情。

  「齊天風,你再進來我房間試試看!」田時音用力關上門,氣得咬牙切齒。

  他明知工作之於她等同性命那般重要,還白目的玩起她的性命!

  她坐回床上,趕緊將筆電拿過來檢查,欲刪除讓她冒火的笑臉時,才赫然發現大笑臉的圖形是用「齊天風」和「田時音」這六個字拼出來的。

  頓時,她氣消了一半,一時間竟捨不得刪除了……

  畫面往上拉,驀地發現她出房散步前做的簡單企劃已被動過,才消彌一半的火氣瞬間又升高。

  她咬牙發誓,若他毀了她的企劃,她一定會殺了他,讓他客死異鄉!

  「田時音,你好可愛,這個兔耳朵超適合你的。」

  某人笑露兩排淨白牙齒,很明顯的有得寸進尺之嫌。

  話說昨天傍晚看到他動她的電腦,她氣急敗壞之下捶了他一頓,僕人再度請她吃晚餐時,正值她發現企劃被動過,於是她氣得說她不吃晚餐了。

  結果一個鐘頭後,她仔細看了看,才發覺他並不是給她亂搞,而是幫她把簡單的企劃修得更完整兼完美。

  當下,她赫然想起之前她辦公室電腦裡的一些雛型企劃,常被修改得「很有型」,她一直以為是齊大哥暗中幫她的忙,但昨晚她想了想,那些企劃極有可能都是他的傑作。

  他三不五時就往她的辦公室裡窩,嘴上老說要愛地球,因為她辦公室有冷氣有沙發,所以他常在中午過後突然冒出來躺在沙發上睡覺。

  他窩在她辦公室的時間,加總起來恐怕都比她這個主人還久。她一直以為他真的在睡覺,因為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她常不確定他有沒有來過。

  一開始她會問小助理,久了就懶得問,小助理也不一定會主動告訴她。她分配給小助理的工作常多得讓小助理暈頭轉向,她大概也沒空向她報告這種「稀鬆平常」的小事。所以結論就是——他並不是拿她的電腦在亂玩亂搞,而是暗地裡在幫她。

  她早該知道的,畢竟他是美國德州萊斯大學管理學碩士,玩歸玩,瘋歸瘋,他的行銷理論道行比她深,要寫一份漂亮的企劃絕難不倒他。

  「主人,請問你早餐想吃什麼?」田時音頭上戴著昨日暗自發誓打死她都不戴的兔耳朵,表情窘到最高點。

  這一切全都是因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昨晚,她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拖到早上才來向他道歉兼道謝,誰知他竟說昨天被她毒打一頓,他全身酸痛無力,恰巧今日島上所有僕人都放大假去,所以為了讓她有誠心表現道歉兼道謝的機會,今天就讓她當一日女侍。

  當就當,扮演女僕有什麼難的?

  當她一點頭,他就拿起兔耳朵往她頭上戴,「記得還要換上女僕裝喔。」他笑咧嘴。

  念在他暗中幫過她不少次忙,今天她就任由他宰割,算是還他這些她沒要求、他卻雞婆送給她的恩情。

  等過了今天,他敢再要求她戴兔耳朵,他就試試看!

  「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某人坐在涼亭的躺椅上翹著二郎腿,一副悠閒到爆的模樣,「不過你應該不太會弄,那就吃點簡單的好了。」他想了想,「給我一份龍蝦沙拉火腿堡、一盤水蜜桃、再來一杯薏仁糙米槳,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好了?她最好有辦法去生出這些東西來。

  「有問題嗎?」他揚起眉。

  「沒問題。」她假笑著,「主人請稍候,我馬上幫你送早餐來。」

  她一笑,齊天風立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雖然換上女僕裝挺有女人樣,但她裝起可愛來,還真令人無福消受。

  「田時音,小碎步,女僕都是慢慢跑的,沒有女僕在跑百米啦……」看她邁著大步,不一會人已衝到廚房,他蹙眉苦笑。這輩子,要她當嬌弱的女人恐怕比恐龍再生還難。

  算了,別要求她了,她還是當田時音比較適合,而且,他也比較習慣。想到方纔她裝可愛的模樣……嘖,太熱天裡,他竟打起寒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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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8:33
第五章

  「田時音,你把衣服丟進洗衣機,沒加洗衣粉?」

  「田時音,這鍋白開水的湯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煮湯要加鹽?」

  「田時音,煮青木瓜湯,請先削皮去籽好嗎?」

  才經過半天,一連串「突縋」的生活小事,讓齊天風再度深信,田時音還是做回她自己好了,如此一來大家都好過。

  她明明表現出一副要報答他恩情的樣子,可他卻感覺她似乎想借這些瑣事凌遲他。

  雖然早知這女人是個生活白癡,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一回事。遇上了,還真教人無法接受。

  「你……你不是一直把愛地球做環保掛在嘴邊?反正你換下的衣服也不髒,用清水洗一洗就好了嘛。」沒加洗衣粉又怎樣?她怎麼知道洗衣機不會自己加洗衣粉?

  以前她忙著打工,她弟弟顧家,洗衣機都是弟弟去按的,她回到家衣服都在洗衣機裡烘乾了,她才會一直以為洗衣粉、柔軟精那些都是從洗衣機裡自動流出來的。

  應該要有人這樣設計才方便嘛。

  「東西不要吃太鹹,那樣對腎很不好。」

  「木瓜最精華的地方就是它的皮和籽,怎麼可以削掉?」

  好吧,她承認這些都是她嘴硬不認錯,瞎掰的。

  她也想好好做,可是家事真的好難,她寧願工作熬夜爆肝,也不要被一台洗衣機羞辱。

  現在的她,已經開始懷念有冷氣的辦公室,和機車到讓人想解體的客戶了。

  「做人要甘願,要不是你把我打得內傷,我也不會連煮一頓飯都沒力氣。」他裝虛弱,身體倚靠著柱子。

  「最好是啦。」她斜睨他,「剛才不知道是誰在池裡游泳超過一個鐘頭?」

  「我是在做水療,這樣痛傷才會好得快。」

  「聽你在放屁!」她不以為然,「反正不管你有傷沒傷,身體強壯還是虛弱,我說了今天要當一天女僕就會做到底。」

  他給她拍拍手,表情卻是不置可否。

  「有決心是好事,但也要先充實一下能力。」他一派從容的道:「實力能決定你是事倍功半,還是事半功倍。」

  她怔愣了下。要講理論,她還真講不贏他,他是紙上操兵的理論派,她則是直接殺進戰場擒王的行動派。

  「好吧,那可否請大師開示,要怎麼充實能力,成為家事女神?」她把歪掉的兔耳朵扶正,這玩意戴在頭上還真悶熱。

  「既然你虛心請教,那我就勉強給你指點一下。」他一臉洋洋得意,「我的廚藝可是不外傳的喔。」

  「幹麼當真,我一點都不想學好不好!」看他得意的嘴臉,她瞇眼彎唇,下一秒,悶熱的兔耳朵已被移至他頭上,她學起他早上「稱讚」她的模樣,「齊天風,你好可愛,這個兔耳朵超適合你的。」

  她還自己加戲,兩手戳戳他的臉,他板臉嘟嘴的可愛討喜模樣令她笑彎眼。

  齊天風佯裝生氣的瞅她,盯著她細看,平日凶巴巴的她,笑起來竟也有一絲女人味的甜美,那一絲絲的甜,勾動他心底一縷莫名情愫,那是從未有女人觸及過的區域。

  蹙眉、皺鼻,他甚是不解——

  他齊天風認識的女人多如繁星,交往過的用牛車載也要好幾台才載得完,其中還不乏女神、妖姬,但是愛歸愛,他總覺得少了那麼點東東……

  沒想到這個東東,現在居然被他的麻吉——田時音給捷足佔領?

  「別這樣,笑一個嘛。」以為他做出的那些怪表情,是在抗議兔耳朵亂跳到他頭頂,她憋笑輕哄,「小風風,你這樣真可愛!」

  小風風?齊天風忍不住又打起寒顫。不過,抖歸抖,感覺其實還挺爽的。

  「真的有可愛?」他故意板著臉問。

  「有,可愛到爆。」她用力點頭,「不要動,我來幫你拍張照。」笑意從胸臆間一路湧上來,田時音拿著手機的手不停地抖,她用另一手抓著,才順利拍下他戴兔耳朵的可愛照片。

  「我看看。」他搶過手機,「不錯嘛,帥的人怎樣都帥。」

  她嗤了聲,把手機搶回,將照片設定成手機桌布時,兔耳朵又跳回她頭上。

  「幹麼啦?我不要戴。」她欲扯下,立即遭他制止。

  「先戴著,我也要幫你拍張照片。」

  他挨近她,大手樓著她的肩,手機高舉,兩人的親密貼臉照便瞬間傳入手機。

  他在手機鍵上按了幾下,親密合照就取代他帥氣的大頭照,成了他的手機桌布。

  「幹麼學我!」她不屑的瞪他,故意漠視兩人親密貼臉造成的悸動。

  早知道她也要拉他合照,雙人照比單人照來得有意義多了。

  怪自己嘴快,若現在要求他戴兔耳朵和她合照,不就當場被他反將一軍,還自己打自己嘴巴?

  收起手機,扯下兔耳朵,她轉身欲走。

  「田時音,你去哪裡?」

  「睡午覺。」整個早上做了一大堆家事,累死她了。她先聲明,「女僕也有午休時間吧?你不能剝奪我睡午覺的權利。」

  「當然,不過前提是主人也睡午覺去,你才能去睡。」

  她狠瞪他,如果他堅持和她作對不睡午覺,那她一定會直接把他打昏。無論如何她都要去睡午覺。

  她拿兩顆大白眼瞪他。他當然知道個中含意,瞇起眼,他很開心的笑了。

  「好吧,應你要求。老婆,我們一起睡午覺去吧。」


  「齊天風,你看,是紅色的香蕉耶!國中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有在後山采過這種紅皮香蕉?」

  在島上繞了半圈,發現一棵吊著一串紅色外皮的香蕉樹,原本懶洋洋的田時音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話說,原本女僕要和主人一起去睡午覺的,結果……

  他說為了節能減碳,所以他要在她房間和她一起睡午覺,房裡沒有大沙發,所以他睡地上。

  她被繁雜的家事操得腰酸背痛,照理說睡在舒適的大床上,應該馬上安詳闔眼……不,是安穩入睡才對,可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知道,令她午休失眠的主因是他!

  她不是沒和他同睡一房過,之前在齊家窩在他房裡睡了好幾天也沒異狀——但那是為了演戲。

  來到這裡,島上沒半個熟人,他幹麼還要硬跟她同睡一房,害她渾身不自在,無法放鬆入睡。

  後來她發現他也沒睡,心想睡地上是委屈他了,遂主動提議「請」他到床上睡。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說她終於良心發現。

  反正到後來,他睡床、她坐在椅子上睡,但當時她已無睡意,加上他一直盯著她看,房裡充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令她快窒息,她只好自動放棄午休權利,逃出房間,大口吸著海邊新鮮空氣,以免昏倒。

  她不睡,他也跟著步出房外,提議在島上逛逛,看能不能發現有絕世美女被鎖藏在島上,他好展現英雄救美。

  真受不了他。

  不過他嘻嘻哈哈的模樣讓她鬆了一口氣,剛才他在房裡盯著她看,不說話、不嘻鬧,無比正經認真的模樣反倒令她有點不知所錯,感覺他好像把她當絕世美女那樣在欣賞……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洗衣機和那些完全不上手的家事搞瘋了,否則怎會有這種錯覺?

  「什麼紅皮香蕉?人家它有個很美的名字,叫做田時音。」他盯著她看,不自覺地脫口說出她的名字。

  「啥?」睞他一眼,他的「不正經」症狀又發作了?

  齊天風自己說完也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掩飾心虛,「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說你的名字,我心地很善良的,偶爾我也會如你所願,讓你爽一下。」

  不是這樣的,他怎麼會突然道出她的名字?齊天風暗自心驚。

  方纔在她房間午睡時,他一直睡不著盯著她看,發現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和他一起學猴子爬樹的麻吉了,她多了一些女性特質和一種讓他看不膩的韻味,無關美不美、女不女人,卻令他還想和她……嗯,做很多事。

  好奇怪,以前他和她一起做過很多事,譬如偷採芭樂、采西瓜、砸某戶人家的玻璃,但現在他想和她做的,都不是這些「幼稚」的事了……

  至於做什麼事?他一時半刻也說不上來,也許是公猴想牽母猴一起去採香蕉這類的事。

  她乾笑,「嘿嘿,不需要。」將已剝皮的香蕉往他嘴裡塞,叫他住嘴。

  差點被噎死,他連忙取出塞入嘴裡的香蕉,作勢要「回敬」她,她警覺地往旁邊躲,順勢又摘了根丟向他。

  「這叫蘋果香蕉,說過幾百次了你都記不住。」接住她丟來的香蕉,他剝皮享用。這隻母猴超強,不需公猴帶路自己就可采一堆香蕉。

  「誰說我記不住?我只是沒說出來,順便考你。」

  「是喔,那……那棵樹叫什麼?」他手一指,指著不遠處一棵樹上掛有表面角形瘤突果實的常綠大喬木。

  「是波羅蜜。」她兩手叉腰,得意揚揚。「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

  吃下最後一口香蕉,他含糊地糾正她,「是麵包樹。」

  「……麵包樹?」她狐疑的問:「就是以前你常採來我家,拿來和排骨一起煮湯的那個麵包樹?」

  他常拿排骨來她家煮湯,沒有其他副食材,他就會到附近一戶人家的牆外摘取麵包樹果實,和排骨一起煮湯。

  他點點頭,四目交接,兩人突然心有靈犀,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口徑一致。

  「晚上來煮排骨麵包樹果湯。」

  這個島的正牌島主周董很夠義氣,不但免費讓他們來此度蜜月,還請人運載一船新鮮食材來,他們若是「流落」在島上一整個月,吃的方面絕無問題。

  排骨肯定是有,也不愁沒其他副食材,但是麵包樹果實是他們年少時的美味回憶,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煮麵包樹果湯當然是晚餐湯品的不二選擇。

  「我去摘。」他一個箭步往前跑。

  「為什麼是你摘?我也可以摘。」她不服輸的個性徹底發揮。

  「連這個你也要跟我爭!」

  兩人一前一後到達,他杵在原地仰首看著枝幹生長方向,還在研判最快的爬樹步驟時,她人已經跑到隔壁那棵樹,縱身一跳,抱著樹幹往上爬。

  說起來,今天她在職場上能有強勁的衝勁,泰半要歸功於他,跟在他身邊她時時刻刻想超越他。不是為了贏他,而是為了能趕上他。

  他是理論派,她是行動派,照理說她應該會比他先取得目的物,但當她伸出手欲取囊中物時,他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捷足先登。

  像現在,她明明就此他先爬樹,摸到果實回首一望,隔壁那隻猴王卻已摘不勝利果實,高舉地向她炫耀。

  他輕輕鬆鬆一跳,完美落地。「下來吧,一顆就夠了。」

  「你煮你採的,我煮我摘的。」既然上來了,豈能空手而回?

  怪了,果實明明就在不遠處,她的手也伸得不能再伸了,怎會夠不著?她的手有那麼短嗎?

  一定是她太久沒爬樹了,樹靈跟她不熟,不想助她一臂之力,才會撈半天還撈不到。

  「田時音,不要再往前,你會摔下來!」他走到她爬的樹下,仰首擔憂的勸阻。

  「放心,我是爬樹專家耶。」她才不信幾年沒爬樹,她這個爬樹高手就會連一顆果實都摘不到。

  「小心!」話剛出口,樹上那人就從上頭掉了下來,他眼明手快的伸手接住她。腳步站穩,鬆口氣之餘,他還不忘椰愉她。「原來爬樹高手都是直接從樹上掉下來的。」

  意外地,她沒像平常那樣和他嘻嘻哈哈,臉上表情有些痛楚。

  「你怎麼了?」他關心的問。

  她眉心微蹙,「我、我的腳好像扭到了。」方才硬要往前爬,結果腳踝處一陣疼痛,一個沒注意人才摔下來。還好是落在他懷中,要不然就不只是扭傷腳這麼簡單了。

  他抱著她走向車子,見她眉頭深鎖,擔心之餘就想損她一下順便逗她開心,「不想走路就說一聲,幹麼用這麼激烈的方法?想嚇死人啊!」

  「齊天風,你很討厭耶!」她用力捶他一下,覺得他又好氣又好笑,可也很體貼。

  窩在他懷中,兩人的心跳頭一回貼得這麼近,她閉著眼傾聽他的心跳聲。

  他的心跳,很帥……是不是人長得帥,心跳聲也會跟著帥?

  不知道,反正,齊天風全身上下都帥斃了……

  嘴角勾起微笑的不只是她,齊天風亦然。

  第一次,田時音這女人這麼安靜的偎在他懷中,嘴角還掛上一抹淡淡的甜笑——這才像個女人嘛。

  他筆直地往前走,捨棄環島車,抱著她一步步朝距離頗遠的房間走去,午後的太陽還炙熱著,汗流深背他也不放手。

  不放下她,是因為捨不得,捨不得她偎在他懷中的小女人模樣。

  田時音,其實也很美……


  傍晚,海風徐徐吹來,在火紅夕陽映照下,田時音斜靠在躺椅上,一雙眼眸向戴著兔耳朵、隨著輕快音樂搖擺身體的齊天風。

  「晚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

  這裡是另一個大涼亭,有開放式的小廚房,旁邊就是餐桌,她只能說,周董當初會做這項設計,一定是有考慮到新婚夫妻會來此度蜜月吧。夫妻倆一邊做晚餐一邊欣賞夕陽美景,真是要命的享受。

  當然,此時此刻最享受的人是她,她兩腳跨高高的等著吃飯,做飯的廚子還是個大帥哥,人生有此蜜月,夫復何求?

  「主人,請再等等,十分鐘後馬上開飯。」他隨著音樂轉圈來到她面前,奉上一顆已剝皮的葡萄送人她口中,心裡竟有種滿足感。

  這是一種變態。

  以前都是美女幫他剝葡萄皮送入他口,他才會感到滿足,現在,竟換他餵她吃葡萄他也感到滿足——難不成是他犯賤?

  但從以前到現在,他不也常煮飯給她吃?這麼一想,喂顆葡萄好像也不算什麼了。

  「到底煮什麼會煮這麼久?」她學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口吻。「我的胃口又不大,隨便吃吃就好。」

  「最好是啦。」她學他的口吻,他也學她,要學大家一起學。

  「神經病!」她笑睞他一眼,他忙,她便自己拿水果吃。

  面向夕陽,她眼尾餘光卻偷瞄他。

  怎會有男人煮飯煮得這麼愉快,又唱歌又跳舞,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正在享樂中呢?

  或許,弄餐點對他而言是一種另類享樂,但她卻是敬謝不敏,她和那些廚房用具是死對頭,煮一頓飯肯定比兩伊戰爭還慘烈。

  「好了,可以用餐了,今晚的主餐是——迷迭香烤鯊魚排。」端萊上桌,他兩手在主萊上方晃動,鄭重介紹。

  「哪來的鯊魚?」她是有聞到烤箱飄出熟悉的迷迭香味,他也常做迷迭香料理給他們姐弟吃,但烤鯊魚排?在這裡?

  「方纔你在房裡休息,我一個人拿著長矛下海去抓的。」他扶她坐到餐桌,開玩笑道:「好大一條,好可怕。」

  「既然是好大一條,怎麼只有這一小塊?」她對著盤中食物桃眉問。

  「因為我知道你胃口不大,我們倆吃不了那麼多,其他的,全送給海鳥分食了。」說著,他又端一鍋湯上桌。

  「那是什麼湯?」

  「排骨麵包樹果湯,說好要煮的。」他取來湯碗,為她盛湯,「而且這顆麵包樹果就是害你摔下的那顆,我特地把它摘下來煮,為你報仇。」

  她啼笑皆非,「齊天風,你很無聊耶。」嘴裡這麼說,她心裡卻幼稚地跟著歡喜。他為她報仇耶,為她……「那你原本摘的那顆呢?」

  「也一起丟進去煮了,我還命令它在裡頭要好好教訓害你受傷的壞果實。」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聞言,她差點笑岔氣。「齊天風,你真是夠了,最好它會!」

  「它當然會!」他指著湯碗中的其中一塊麵包樹果,「你看,這塊比較爛的就是被旁邊這塊給打的。」

  她哭笑不得,一副被他打敗的樣子。

  「你的腳還很痛嗎?」說笑完畢,他坐到她對面,滿眼關心。

  「還好,比較沒那麼痛了。」

  「意思就是說,等一下你可以洗碗?」

  「喂!沒那麼快,我的腳還是很痛。」這人明明就在關心她,卻老是愛尋她開心。

  一個小小的扭傷腳事件,讓她知道他真的很關心她——其實他一直都有在關心她,只是他愛嘻鬧的個性讓她忽略了他也有體貼的那一面。

  不知是否是她自作多情,她總覺得這回來度蜜月,他對她的好急速上升,那些原就存在的關心體貼,似乎更上一層,變得……多了一些東西……

  以前他對她好,就像哥哥對妹妹,但這兩天她明顯感覺到不同,好像……好像他真的把她當老婆看待了。

  看他一眼,她羞得低頭,想夾魚肉來掩飾心頭的慌措,未料一夾再夾,老半天都夾不起來。

  「幹麼,你手也扭傷啦?」她不好強的時候,真的很有小女人的羞態。

  黑眸帶笑,夾了一塊魚肉慾給她,她下意識地拿碗去接,夾住魚肉的筷子卻轉了個彎,朝她嘴邊奔去。

  她愣了下,他發出一個「啊」的聲音,她自然張嘴,那塊魚肉和他的筷子就駛近她嘴裡。

  她雙唇反射性的合上,只見他的筷子從她嘴裡抽出,又夾了一塊魚肉,往自己嘴裡送。

  見狀,她的雙頰瞬間發燙。

  他夾給她吃,然後立即又用同一雙筷子夾魚給自己吃,那不就等於兩人間接接吻了?

  怪,很怪,兩人同用一雙筷子吃東西,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但為什麼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現在會讓她……春心蕩漾……

  田時音心頭一驚。難不成真的是她在發春?

  「怎麼?不好吃?」

  「不是,很好吃。」她端碗猛扒飯,一會兒碗便見底,她尷臉的把空碗遞給他,「再幫我盛一碗。」

  「剛才不是有人說自己胃口不大?」

  他接碗時,厚實大掌整個貼住她的手背,她直覺有一道強大的熱流從他掌心穿透到她的手,發射到她全身四肢百骸……

  她腦袋一片空白,又驚又羞的抬眸盯著他。

  她帶點羞怯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大大觸動齊天風想樓緊她、保護她的心情。

  黑眸蓄滿深清凝視她,低沉嗓音逸出心底深層的聲音——

  「時音,我們結婚吧!」

  此話一出,不只她,連他自己都嚇到了。

  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而且完全不加思索就脫口而出,連知會聰明帥氣的大腦一聲都設有,就這樣大刺刺衝出他低沉迷人的喉嚨……

  這下好了,該怎麼收抬?

  田時音先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莫名話語嚇呆,隨即抽回手,一雙眼眸迅速冒火。

  「齊天風,你可以再無聊一點!」

  原來他是在學某個廣告片台詞,害她還以為他真的……真的深清款款對她……

  他陡地笑出聲,接腔道:「呵呵,我忘了,我們早就結婚了說。」

  「神經病!」她氣得拿白眼狠瞪他。

  齊天風起身盛飯,這句突如其來的跳Tone話語,以玩笑收場,但他內心明白有些事已經不同。

  不收場,他還要將它延續下去。

  「老婆,你的飯來了。」眉眼帶笑,他挺喜歡這麼稱呼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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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8:51
第六章

  結束蜜月回到齊家的隔天,兩人睡到傍晚才起床,一醒來就有大餐招待他們,田時音開心的吃著大餐,但一得知大餐背後的「陰謀」,吃飽喝足後連忙閃人。

  「平常看你大嫂那麼單純天真,沒想到她還會搞借刀殺人這套。」從天威園回天風園的路上,她兩手環胸,不時斜睨齊天風,「不過這招殺人不見血還挺高招的,我會學起來,以後你要敢惹我,絕不只是洗盤子這麼簡早。」

  大嫂不知和大哥在鬧什麼彆扭,今天藉著歡迎他們蜜月歸來,在天威園的花園裡親自下廚擺宴,聽說從一早就開始煮,一整天沒休息簡直是在辦流水宴,重點就在那疊堆積如山的盤子。

  聽說大哥對大嫂承諾過,只要她下廚,碗盤便全由他洗,所以,那堆盤子僕人不敢動,就等著齊家大少爺回來處理。

  「想要我洗盤子,那你得先學會煮萊。」他挑了挑眉,一副沒在怕的樣子,反正這輩子她應該學不會拿鍋鏟這門高深的學問。

  他在進天風園前轉了個彎。

  她納悶的問:「你去哪?」

  他回首,咧嘴一笑,「我去看我的小舅子有沒有餓死。這麼多天不在,我還真是擔心他。」

  她冷嗤一聲,「你以為他是三歲小孩?不會自己找吃的啊!」雖是這麼說,見他關心她弟弟,她其實也挺開心,這應是人家常說的愛屋及烏吧。「不過,你別又跟他去夜店,要是再沒錢付帳,我可不管你們。」

  她心裡很矛盾,他對田時樂好,她高興,可是他對田時樂太好,她又會擔心,總之,普通好就好,不要讓田時樂挖他的金山就行。

  「是,老婆。遵命!」他立正對她行個禮,唯妻命是從,隨即大步離去。

  「神經病!」睨著他的背影,她嘴角有抹藏不住的笑意,他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勁,這兩天老是對著她老婆長、老婆短的叫個不停,不知在玩什麼把戲。

  不過,「老婆」兩個字從他嘴裡喊出,還是令她有種莫名的虛榮……

  齊天風的女友雖然不少,但當上他老婆的,她田時音可是第一人!

  雖然不是真的,這也沒什麼好驕做,但嘴角得意的笑容卻掩不住她心間漲滿的驕矜自喜。

  傻笑三分鐘,她突地想到還有一堆公事要處理,睡了一天,反正晚上也沒事,她便讓小助理把一些文件送過來。

  她的公公齊伯父對她很好,交代小助理讓她在家多休息一天別吵她,還是她醒來打電話問小助理公司有沒有什麼事要處理的。

  她進到客廳時,看到齊天風要送給田時樂的禮物放在沙發上沒拿,猶豫了下,決定拿過去好了,反正她也想回去看一下弟弟。

  拿起禮物,她再度走出天風園。

  田時音回到田家卻沒見到齊天風,納悶的表情就像寫著「我來找老公的」。

  見她一進門就往廚房鑽,在廚房沒看到人馬上往樓上她的房間跑,下了樓能找的都找,把他這個弟弟當隱形人,田時樂忍不住揶揄道:「姐,你也真是的,姐夫前腳才出門,你後腳就馬上就到,活像來捉好的。」

  瞪了弟弟一眼,田時音還是忍不住問:「他人呢?」這一問,好似自己真如他所言是來捉姦的一樣。

  「誰?」

  「明知故問!」把禮物塞給弟弟,她替自己倒了杯水。

  「這什麼?」田時樂狐疑的看著手中包裝精美的盒子。

  「他送給你的禮物。」

  「姐夫送我的?」田時樂笑開懷,「那你呢?」

  橫睨他一眼,她問的問題他都沒回答,還敢向她要禮物?「我和他是夫妻,他送等於我送,還想要幾個!」

  「小氣。」

  「喂,田時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怒!

  「噢,爸媽約姐夫見面,所以他就開車出去了。」田時樂拆著禮物,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爸媽約他見面?」她吃驚地彈坐起身,「他們有說什麼事嗎?」

  如果田時樂是吸血蛭,她的爸媽就是吸血鬼!

  她也不想這麼說自己的父母親,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想搾乾她賺的每一塊錢,她沒怨言,但齊天風沒義務放自己的血給他們。

  意識到有人要發飆,田時樂這時神經線才上緊發條。「是、是這樣的,雖然這棟房子現在又是田家的,但因為債主還是會上門討債,所以爸媽他們暫時還不能回來住。」

  「然後呢?」田時音兩手擦腰,怒火已經在等著,等著聽「重大事件」。

  以她爸媽的吸血功力,絕不會只是要求他幫忙租個房子這麼簡早。

  「依長遠之計,當然是另買房子。你也知道我們家窮得只剩下三個人,還好你嫁出去了,已脫離貧閒。」

  「少跟我打哈哈!」一想到齊天風義要被剝皮,她心頭就一陣揪疼,「所以爸媽要他出錢幫他們買房子?」

  「大概是這樣吧。」田時樂聳肩,立即又興致勃勃地說:「姐,我告訴你,爸媽要買的那間豪宅超大、超漂亮,聽說周董也有在那裡買屋,等爸媽買下那邊的房子,我就會搬過去住,這間房子就還給你了。」

  「什麼?周董」田時音瞪大眼,周董買的房子都超過一億,她的爸媽竟然……

  她氣到說不出話,田時樂還一副作美夢的樣。

  「對呀,周董耶,如果姐夫真的幫爸媽買房,那以後我就和周董成為鄰居,說不定我還可以因此進入演藝圈當偶像歌星,真是太棒了。」

  「田時樂,你夠了沒?」她醞釀許久的怒氣,一古腦由腳底往頭頂沖。

  「幹麼?你不希望我進演藝圈嗎?」

  「你……」她氣到胸悶

  「好啦,我知道你在氣什麼,不過爸媽要求姐夫幫忙買房子也不過分啊。」

  「不過分?想和周董當鄰居,沒有上億元當得成嗎?齊天風有什麼義務要拿上億元幫爸媽買房子!」她氣急敗壞,怒咆著,「你們一直想挖他的錢,有沒有想過我的立場會有多為難?」

  怒火一升,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一併算帳,「還有,田時樂,你沒有大腦嗎?你幹麼跟他說我有暗戀情人的事,還把我摺紙鶴放入玻璃甕全都跟他說?一個男人若知道他老婆婚前有暗戀的男人,心裡會有多不爽,你自己也是男人會不知道?」

  田時樂一臉無辜,「如果我知道我的老婆從國中時期就暗戀我,我心裡不會不爽,還很樂咧。」

  「你樂個屁--」等等,怒火暫歇,她是不是聽到什麼了?「田時樂,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很奇怪,暗戀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幹麼不跟姐夫說?他剛剛又跑來問我,害我很為難,都不知該不該說。」

  「他又來問你?不是--你……你知道我暗戀的人是誰?」她的腦袋快打結了。

  「你還能暗戀誰?」田時樂冷笑一聲,「就只有姐夫嘛。」

  「誰、誰說的?我……我有很多暗戀對象。」她明明沒說,這小子怎會知道?

  「幹麼嘴硬?你以為我不知道對不對?那是因為我當時年紀小沒多想,兩年後我就猜出來了,我只是一直沒說。」田時樂涼涼的道:「其實不用猜,光看也知道你很哈姐夫。」

  田時音冷瞪弟弟,欲用目光殺人於無形。

  被賞了兩顆大白眼,田時樂陪笑道:「好啦,是姐夫哈你,你贏了好不好?反正我一直有替你顧面子,沒跟姐夫說。不過你們夫妻的事可不可以趕快喬好,如果他答應幫忙買房子,下次他又突然問我,說不定我會因為人情壓力太大,把你從國中就暗戀他、愛他愛得要死的事告訴他。」

  「田時樂,你敢說你就死定了!」

  「好吧,我不說,但有個交換條件,你不要阻止他幫爸媽買房……」

  「我不會答應的。」敢跟她談條件,想死啊他!

  「姐,你聽我說。」田時樂一派正經的道:「從小我就把姐夫當偶像,他說什麼做什麼我都學他,但我沒有姐夫的學歷和完美的家世背景,當公司主管這輩子我是沒辦法,之前姐夫要我好好想想我到底想做什麼……」

  「他這麼說?」真難得,一個不務正業的人還會勸人。

  田時樂點頭,「我想了半個月,我決定我要進演藝圈。」

  田時音皺眉,原來方才弟弟說和周董當鄰居、想走演藝圈不是說笑。

  她弟的外型是很OK,和齊天風根本就是同一掛,又帥又風流,游手好閒的公子哥。

  「等我當了偶像明星,賺了很多錢,我會把買房子的錢還給姐夫的。」田時樂信誓旦旦。

  「最好你能賺很多錢啦。」

  兩手環胸,田時音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阻止齊天風和她父母見面,可是弟弟這回似乎真的下了決心。

  和周董當鄰居,當然不可能就此進入演藝圈,但如果齊天風願意牽線,機率就多了。

  她不是奢望弟弟能當偶像明星賺很多錢,而是方纔他說等他賺了錢,會把買房子的錢還給齊天風。這小子從來沒說過這麼有骨氣的話,看來齊天風對他的影響真的很大,他說一句,勝過她這個親姐姐念一百句。

  「是麥克風耶,姐夫送我這個,看來他很支持我進演藝圈當歌星。」拆開禮物,田時樂高興地當場握著麥克風高歌一曲。

  田時音好氣又好笑。這兩個一對寶,真以為進演藝圈當歌星那麼容易嗎?不過,齊天風處處為她的家人著想,真令她感動不已。

  可是上億元耶,她拿什麼還?

  不忍潑弟弟冷水,她默默在心中暗自祈禱,齊天風不要答應她父母的無理要求。

  一整個上午田時音和小助理都在外頭奔波,累癱在車裡,中午回公司前,她不忘提醒小助理多買一個便當。

  「經理,齊二少,不,你老公,他好像越來越粘你了耶,以前都中午才來,你們去度蜜月回來後,他一早就來你辦公室報到。」開車的小助理,邊說邊笑。

  「是啊,因為我在度蜜月時遇到一位女巫,她給我一張符咒教我燒給他服下,從此他就會乖乖聽我的話,和我寸步不離。」癱在後座,田時音的視線從卷宗移至車內後照鏡,懶懶地貌小助理一眼。

  「真的?那女巫住哪裡?」停紅燈時,小助理回頭看她,驚奇的臉上寫著「我也要符咒」。

  「她住在海底三萬里,有一隻大章魚守門的地方,門口有兩個牌子,大章魚如果選中『請通行』你就可以找到女巫。如果是選另一個,你就成為章魚的午餐,去不去?」田時音冷嗤一聲。

  都幾歲了,還相信這種鬼話?

  「經理,你幹麼騙我!」小助理不滿地嘟囔著。

  「騙你剛好。」田時音低笑。

  她弟說,他把齊天風當偶像自然受他影響甚多,看來她也不達多讓,至少學了一些皮毛,說說瘋話唬人,其實也挺樂的。

  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一點,怕他走了更擔心他餓著,她搭上電梯快步走回辦公室。

  一踏進辦公室,見某人還懶躺在沙發上酣睡,她頓覺好氣又好笑。

  她將便當擱在桌上,冷眼斜睨著一早就跑來她辦公室睡覺的「齊老公」。

  這人昨晚一夜未歸不知瘋哪去,今早還「膽敢」跑來她這兒補眠?

  光是聞到他一身酒味,不用猜,昨晚十之八九肯定是到夜店泡美眉去了。

  真該給他踹上兩腳,不過她現在渾身無力,等她吃飽再說。

  吃便當時,想到他酒後醒來也許會覺得不舒服,她起身為他泡一杯蜂蜜水。

  她的辦公室裡有一個食物拒,是他為她加裝的,裡頭的食物也泰半都是他買來。

  起初她還抗議,覺得辦公室內擺一個食物拒太招搖也沒必要,但他堅持,說是他要吃的。可她知道,他是擔心她工作一忙、加班到深夜常忘了吃飯,才會擺些能果腹的便利食材。

  他還另外買了一瓶蜂蜜,說是能恢復體力兼美容,要她每天泡一杯喝……

  嘴角揚起,這人的確很體貼。

  她去茶水間泡蜂蜜水回來時,方才躺在沙發上的人已坐起來吃便當,讓她嚇了一跳。

  「你去哪?」齊天風拿著鹵雞腿,忍不住打了個大呵欠。

  「去給你泡一杯能恢復體力兼美容的蜂蜜水。」將水杯遞給他,她把他正在吃的便當挪回,「這是我吃的,那裡面還有一個。」

  「都一樣嘛,我又餓又渴。」他先灌了半杯蜂蜜水,整個人清醒了大半。「對了,早上來的時候我有沒有告訴你一件事?」

  「有,你說我先睡一覺再說。」她便當裡的小黃瓜吃完了,很自然地夾他的來吃。

  「就這樣?」他眉一挑。

  「不然咧?」今天沒什麼胃口,她把一小塊秋刀魚夾給他。

  她丟過來,他就吃,一切如此自然。「所以我還沒跟你說我已經幫你爸媽買房子的事?」

  聞言,正將便當盒裡的白飯分一半給他的田時音,驚駭地停下動作,「你、你真的答應他們了?」

  她的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他咧嘴一笑,「對,而且我已經買了。我的辦事效率很高吧?」

  她愣了一秒,「你哪來的錢?」他每月是有一筆比她薪水還多的零用錢沒錯,但他是「月光族」,每次都花得一毛不剩,不可能有錢買房子。

  提及此,他笑得樂呵呵,「跟周董借的。」

  「噢。」不意外,她猜也是如此。

  「你怎麼沒問我買哪間?」

  見他一副憋笑憋得快得內傷的模樣,她總覺得有鬼。「要說就快說!」

  他先笑了聲,啃完第二隻雞腿,拿面紙擦嘴後才道:「周董在那裡有買兩間房,一間他自己住,一間要給周媽媽,但後來周媽媽看中另一處的房子,所以……」

  見他笑得爽歪歪,她接腔道:「所以,你買下原本要給周媽媽的那間房,而且還跟屋主先欠款?」擺明就是得寸進尺嘛。

  「不只這樣,他還以當初買的原價賣給我,真是講義氣的好兄弟。」齊天風用力的握了下拳頭。

  「所以,昨晚你是和他去喝酒?」

  他點頭,「我們喝到掛,還好我記得叫他先簽賣屋合約,免得他清醒之後不認帳。」說著,他把周董親筆簽的賣屋合約拿給她。「錢我會盡快還他的,雖然他一直說不用急,喝到茫還一度說要把房子送給我,但我們做人不能這樣,得寸進尺後,不能再得尺進丈,該適可而止。」

  「你也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叫得寸進尺?簡直和奸商沒兩樣。」她損他。

  「謝謝誇獎。」奸商耶,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當的,至少頭腦要很精明才行。

  她啼笑皆非,但不管他是奸商還是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田家,她心存感激,當然也很感動。

  「我可要先聲明,我沒有一億無可以還你,你要買房送我爸媽,自己要先想清楚。」她心裡很矛盾,其實希望他不要對田家人那麼好,能多為自己著想。

  「幹麼跟我客氣,我們是夫妻不是嗎?」他挑眉一笑,正色道:「再說,怎麼是一億,是三億。」周董買的房子耶,哪會只有一億那麼低?

  三億?田時音吃驚地瞠目結舌,回神後,只能低頭猛扒飯。

  三億她這輩子是賺不到了,裝失意她倒可以試一試。

  齊天風是好人,更是體貼的老公,怕她在齊家難做人,他買房給岳父母一事沒稟告齊家三巨頭。

  齊家大老們或許對買房一事不會多言,但僕人們的嘴會管不住,她想,他是不希望她被僕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

  至於她父母那邊,礙於債主太多,買房搬家本來就是想避債主,所以,原本愛唱高調的父母對於此事並未張揚,田家人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悄悄地搬進新家。

  她忙著工作,所有的事都是他在處理,這幾天他也積極的帶田時樂去錄音室探周董的班。

  周董錄歌時不喜歡有外人在,唯獨他例外。她想,齊天風最大的優點就是做人太成功,才會連周董這個亞洲歌壇天王都視他為麻吉。

  不管田時樂能不能順利進演藝圈,她相信齊天風已經盡力。

  「給你。」今天她下樓吃早餐前,他突然打開房門,送上一朵粉紫色玫瑰花。

  新婚前幾天,因為擔心齊爺爺起疑,兩人逼不得已同睡一房,但心動的感覺加劇後,她主動搬到客房。

  他也沒說什麼,兩人就這樣分房至今。

  「為什麼送我花?」她狐疑的看他一眼。

  「我有送你花?」他一臉困樣,裝傻的看看四周,又盯著她手中的花,「糟糕!我居然有夢遊症?」他帥氣的嘴角斜撇,「我想我還是再去補眠好了。」語落,人又窩回房裡去。

  「搞什麼?」裝神弄鬼他最會。

  田時音急著上班不理他,不過這花,她收下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送她花,以前他也常摘路邊的野花送她,但那些都屬嘻鬧性質居多。

  今天他送她的花,感覺……好像是特地送她的。要不然怎會那麼剛好她要下樓,他就正好開門,有如算準了時間。

  小助理開車來接她,坐在車裡,她頭一回沒看文件,而是聞著花香發呆。

  度蜜月回來後,他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但哪裡不同她也說不上來,畢竟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愛鬧她。可鬧歸鬧,他鬧中又膩著正經……呃,反正就是常借嬉鬧傳達或完成某些重要的事就對了。

  譬如他去和周董喝酒,整夜未歸喝到掛,看似流連夜店樂不思蜀,她該火速將這個「敗類夫」逐出家門,可實際上,他做的卻是讓她娘家人佔盡便宜的好事……

  對了,她知道有哪裡不同了!

  從度蜜月回來後,除了和周董談房子的事那天,他都沒再上夜店?

  這真是太驚奇了,齊天風耶,夜店?那個花花世界才是他的生活重心,只有在辣妹環繞的夜店王國,他這只慵懶花豹才會清醒過來。

  下一秒,田時音心頭一驚,皺起眉,難不成……那個人身體狀況出了問題,才不想去夜店鬼混,免得讓美眉知道他的窘況,他夜店A咖大王子的一世英名會毀於一旦?

  但這陣子,她看不出他身體有什麼異狀啊。

  如果不是身體出了問題,那到底是什麼?

  是因為家裡有了嬌妻,所以他再也不去夜店找野草毒?

  苦笑地對著玫瑰花冷嗤,她田時音在他齊天風眼中,最好是能稱得上「嬌妻」啦。

  「林可欣,你怎麼都沒說話?」一直到車子駛進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田時音才赫然察覺今日車內安靜過頭。平常話多到讓她賞白眼的小助理居然這麼安靜,實在讓人不習慣。

  「經理,這給你。生日快樂。」小助理把卡片遞給她,哭喪的臉,勉強露出笑容。

  「啥?原來今天是我生日。」她自己都忘了,難怪那個人會特地「出遊」送花給她。

  她喜孜孜地搭電梯上樓,發現小助理還是那張哭喪的臉孔,她佯裝不悅。

  「好了,我不吃驚喜那一套,不用再故意擺這種臉。」來這套!等會是不是要推一個大蛋糕出來?

  小助理看她一眼,突然哭了起來。

  「林可欣,你、你怎麼?」她可不喜歡這種驚喜方式。

  「經理,對不起,今天是你生日,我應該高興一點,但是……」小助理梗咽道:「昨晚我爸出車禍,他是肇事者,對方說如果不給十萬元和解,就要叫黑道打斷我爸的腿。」

  她愣了下,見小助理像是說真的不像開玩笑,她隨即正經看待這件事,「聽來像是假車禍真詐財,報警沒?」

  她搖頭,「我爸說當時他被拉著一起到醫院,那人是真的有受傷,我們理虧所以賠人家十萬也是應該。可是,我們家賺的錢都繳房貸去了,除了預留的三萬無生活費,根本沒有多餘的錢……」

  「好了,別哭,我來幫你想辦法。」田時音拍拍小助理的肩,小老百姓缺錢的辛酸,她比誰都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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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9:12
第七章

  一整個上午田時音很忙,不是忙於工作,而是忙著收禮物。

  一進辦公室,九點整,她收到花店送來一大束紫玫瑰;十點整,當她正打電話幫小助理和索賠十萬的車禍受害者談價錢時,快遞送來一個小盒子,裡頭是一枚胸針;十一點整,小助理拿錢回家,另一個快遞又送來一個盒子,一條項鏈閃亮亮的發出光芒。

  幫小助理處理好事情,她終於有心情好好坐下欣賞他送小禮物。

  「真無聊,要送就一塊送,搞這把戲……」嘟囔之餘,她感受到他的用心,嘴角掛起一抹甜笑。

  聞聞花香,摸摸閃亮亮的項鏈,最後她拿起胸針。

  她喜歡他送的這個胸針,一對戀人坐在月亮上,上頭高掛一顆紅心,這……是否藏著某種暗示?

  他想和她當一對坐在月亮上的戀人嗎?

  他想不想,她不知道,但她想,很想很想。

  想著、看著,她微笑不減,心情持續亢奮中。

  從小到大,她就屬今年的生日最快樂。不是因為收到很多禮物,而是知道有人為自己的生日這麼用心,知道自己有人疼愛,那種感覺讓她感動得很想哭……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女超人,外表堅強內心剛如鐵,但她其實是外厲內存,也有很脆弱的一面。只是為了照顧家人,她才不得不將自己偽裝成銅牆鐵壁的模樣。

  她也想當個小女人啊,當一個可以依偎在自己心愛男人懷裡的柔弱小女人……

  「有人在嗎?田時音小姐的快遞。」來到辦公室門口的齊天風,頭一回有禮貌的敲敲門。

  見到他來,她忙不迭抽張面紙,低頭擦拭眼裡的薄霧。

  「你該不會感動的在流淚吧?」他趨前,驚詫的看著她。

  「對,我好感動,感動到流鼻涕。」她再抽張面紙,作勢擤鼻涕,掩飾方纔的行為。

  他狐疑的看著她,不過念在她今天是壽星,他就不追根究底了。「親愛的老婆,生日快樂,我送的禮物你喜歡嗎?」不等她回答,他把手上提的小蛋糕盒放到桌上,再將一個袋子送到她面前。「中午十二點整的禮物,我保證它不會變南瓜。」

  她打開袋子一看,是一件紫色的小洋裝。「幹麼送我這個?」

  他走到她身邊,搭著她的肩膀神秘一笑,「這是個驚喜,應該不要先告訴你才對,但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驚喜,任何事你都希望事前先有準備……」

  當他的手攀住她肩膀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失序,從度蜜月回來後,他似乎就沒再隨意勾她肩了。以前很熟稔的行為,現在居然令她臉紅。

  「田時音,你……是不是有擦香水?今天怎麼香香的?」他做了一個輕嗅的動作,「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在害羞?」

  「齊天風,你、你很煩耶,要說什麼快說,我……我很忙。」她推開他,把桌上的禮物挪到一邊,隨手拿一份卷宗來看。

  「我要說什麼?」他凝視著她,腦袋忽然一片空白,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被她迷得暈頭轉向的一天。

  不過,這已不令他震驚,早在蜜月時他就已知道自己身陷苦海……噢,不,是情海才對。

  別過目光不看她,他想了想,東想西想,終於想起他要告訴她的事。

  「今天田時樂告訴我一件事……你想聽嗎?」他帥氣的把手撐在桌角望著她。

  「你說。」她不是正在等他說嗎?只是心頭突然搞起害羞,不敢正視他。

  「今天晚上,你家要開小派對,我想你爸媽應該是想幫你過生日,他們有跟你說了嗎?」

  「所以說,他們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我擔心你沒心理準備去到那兒會昏倒,所以先通知你。」他把袋裡的小禮服拿出來,「我特地為你挑選的,晚上你回去就可以穿這套,保證漂亮得嚇死人。」

  她笑睞他。

  「要不要先去試穿,中午就穿這套如何?」

  「因為你爸媽晚上要幫你慶生,我只好忍痛把精華時段讓給岳父母,退而求其次--」他趴在桌上,含情脈脈地看她,「中午我已經定了浪漫的燭光午餐幫你慶生。」

  她想裝作面無表情,想將雀躍的心情壓下,但心間漲滿的喜脫湧爆,歡欣的笑患意在她唇間綻放。

  田時音腦細胸塞滿喜悅因子,一時想不出反駁他的話,突地響起的手機鈴聲化解了她的尷尬。

  她的手機就放在不遠處的桌上,他伸長脖子一看,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是「媽媽」。

  「田媽媽、我的岳母打電話來嘍,應該是要叫你晚上回新家一趟。」在她接起前,他提醒她,「記得假裝不知道慶生派對的事。」

  「喂,媽……」她才出聲,他就湊過來一起聽,她本想推開他,但手機那段突然暴響的咆哮,讓她一時嚼住。

  「田時音,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媽,這個月的生活費你為什麼還沒匯給我?晚上我要幫郭董的外孫女慶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想幫她過生日?我可是費了好大的苦心才搶到這機會,人家千金大小姐願意來是給我們多大的面子,你錢沒匯給我,我拿什麼去付外燴和鐘點僕人的錢!你是存心想讓我丟臉、想讓田家被人看笑話是不是?我到底生你這個女兒做什麼?連生活費都不準時給我,想讓我和你爸到街頭去乞討你才高興是不是……」

  前一刻笑意高揚的嘴角,就這麼硬生生被手機彼端的咆哮聲拉了下來。

  咆哮聲未歇,手機從她耳邊滑落,她一臉茫然,合上手機,關機。

  下一秒,他搶過她的手機。

  「你幹麼?」

  「我打給田媽媽,告訴她今天她該幫誰過生日。」齊天風一臉肅穆。

  那些話他聽了很火大,若不是顧慮她,方纔他早就直接搶過手機回敬岳母一頓。

  她收回手機,佯裝方才沒接到那通電話,嘴角的笑容吃力地撐起。

  「除了燭光午餐,可不可以再加一場燭光晚?」她笑著,眼神失落,「現在我想去吃浪漫的燭光午餐,等我一下,我要去換上十二點整的禮物。」

  拎著袋子,她筆直地走出辦公室。

  盯著她的背影,頭一回,齊天風覺得她脆弱的彷彿一捏就碎,令他好心疼。

  此刻,他眼裡的她,不再是他的麻吉田時音,而是--他的老婆田時音。

  翌日中午,田時音醒來,腦袋沉甸甸的,整個身體酸痛得像四分五裂般。


  她不舒服的呻吟了一聲,緩緩張開眼,房內擺設很熟悉,不是客房,而是天風園的主臥房。

  她怎麼又回到主臥房來睡了?

  頭一偏,一雙曬懶黑眸帶著笑意看她,她本能的想瞪他一眼,卻驚覺自己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他露在薄被外頭的身體光溜溜,健壯的肌肉是從國中爬樹就練出來的……

  想不到過了十年,他的肌肉更顯完美,健身房果真不是白跑的。

  目光從他赤裸的上身移回他臉上,對上他眸底兩簇溫熱情火,她心頭一涼,直覺大事不妙--

  低頭看看自己,她的情況和他相差無幾,露在薄被外的身軀一絲不掛,更恐陸的是,她隱約感覺被子裡的自己全身赤條條……

  她驚瞪他,他眼底笑意始終未歇,兩人就這樣互望著。

  田時音一邊瞪他,一邊忙著在大腦內搜尋昨晚出事前的情況,好半晌後,她終於記起昨晚的情形--

  話說中午她接到母親責罵未匯款的電話後,當下已無心工作,穿著他送的紫色小禮服吃過午餐,他便陪她逛街、陪她散步。

  用過晚餐後,她又加碼央求他帶她去夜店。

  他們在那兒待了很久,期間不乏有熟識的辣妹過來邀他喝酒,她可能有發點酒瘋,對覬覦他的辣妹嗆聲告訴她們她是他老婆,他是她田時音一個人的,誰都不准跟她搶……

  她的意識停在凌晨兩點。在那之前,她記得他有請服務生拿了一堆空酒瓶,在他們周圍的地上擺出「生日快樂」的字樣,她又哭又笑,瘋得徹底。

  然後……然後呢?她隱約記起好像有一幕她主動吻他的畫面,似乎是在樓梯上……

  原來,自己也會搞借酒裝瘋、酒後亂性這一套?喝酒真是誤人不淺。

  齊天風凝視著枕在他臂彎上、昨晚--不,是今天凌晨和他成為「真夫妻」的田時音,眸底笑容範涵著深清愛意。

  一場搞錯對象的生日派對,讓他更確定自己要一輩子守護她。

  昨天,他意外看到了她極為脆弱的一面,更感到自己強壯的雙臂想要主動摟住她。

  他和哥哥是雙胞胎,但他們的命運很不同,雖同住一個家,但哥哥跟著爺爺過著軍事化的生活,他則跟著父母--說好聽點是過美式生活,實則是放牛吃草。

  他哥哥是「照書養」,他是「照豬養」。

  小時候,他以為這世上最可憐的兒童是他老哥,沒有童年生活,一出生就馬上成為齊聖企業集團總經理接班人。

  直到田家人搬到附近,他才知道他哥哥其實是很幸福的,至少爺爺沒有把齊家的財產亂揮霍,讓哥哥去打工賺錢養家,還有養他這個弟弟。

  田時音一出現,他哥就從悲慘兒童第一名掉到第二名,這大概是他大哥這輩子唯一有輸過人的地方。

  剛開始認識她家,好像是田爸來找他爸借錢,借了錢之後半個月,有天他聽到管家跟他爸說,田爸和田媽似乎都不在家,但兩個孩子還在,小男生常哭著要找爸媽。

  於是,他那個外表很漂亮、心腸普通好的阿母便提著一袋餅乾說要過去看看。

  當時他齊某人可是山上的孩子王,他阿母要去,他當然也跟著去。

  去到田家,田時樂流著兩管鼻涕,她則是一臉警戒,面無表情,一邊問他們是誰、要做什麼,一邊很忙的在做手工串珠。

  據說那是她拜託三不五時就被迫離職、三不五時又復職的傭人阿姨幫她找的家庭手工,賺取一些薄酬,以便撐起兩姐弟扁掉的肚子。

  那時,她才讀國小六年級。

  當時,她倔強的不收他阿母送的餅乾,但很遺憾的是,她說這話時,她可愛又可恨的弟弟已經幹掉半包五香乖乖,逼得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向他美麗迷人又大方的阿母說聲謝謝。

  從那之後,他便成了她家常客,偶爾去送上一袋餅乾。

  再後來,他發現自家廚房東西多得令他交感神經過度亢奮,若沒三不五時偷渡一些食材到她家,他就會亢奮得睡不著覺。

  自此,她家成了他的「食」習廚房,每當放假她去打工,他就在家裡煮飯等她……

  原來,他們的夫妻生活早在國中時期就已開始,她主外,他主內,他是窩在廚房煮好飯等她回家的「家庭煮夫」。

  他和她的關係太像一家人,以致他一直忽略早已流轉在兩人之間的情愫,若無情無愛,他怎會甘心為她當煮夫。

  他交過的其他女友可從來沒人品嚐過他的廚藝,唯有她,從國中開始就把他吃夠夠。

  盯著他嘴角斜撇的笑容,回過神的田時音身子慢慢滑下,整個人羞窘地窩進薄被中。

  憶起自己昨晚狂吻他的景象,不用說,兩人會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肇事者絕對是她。不知道她有沒有把他的襯衫給撕裂……

  她頭一偏,他那雙眼還是陰魂不散--不,是糾纏著她。總之,她不是整個人窩在被子裡了嗎?他怎麼也……

  「齊天風,你、你幹麼也跟著躲進來!」

  「昨晚你對我做了很殘忍的事,你要對我負責,從今以後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最好是很殘忍啦,他還笑得一臉開心樣咧。

  「齊天風,你幹麼?」

  他像一隻章魚,大手大腳緊緊地攀附在她身上,兩人赤裸裸相貼,真難為情。

  「我要緊緊地抱著你,免得你偷溜。」靠近她,他輕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兩人的關係步上正軌,從此,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真正愛她、抱她、寵她,呵護她。

  他要為她拌掉任何不快樂的事,讓她過得快樂幸福。

  坐在車內,看著齊天風開車的帥姿,田時音眼底漾著笑意,臉上充滿幸福樣。

  此刻坐在她身邊的這個人,不只是她的「齊老公」,還身兼齊聖企業集團的副總經理。今天,他要陪她去開發新客戶。

  一個星期前,他主動提出要到公司上班一事,把齊家所有人都嚇傻,唯獨她,嚇歸嚇,心頭卻是甜蜜密的。她想,他的改變是為了她。

  他說:「我當然要去上班,以便就近監視你,免得你偷溜,到時我去哪裡找人負責我的下半生。」

  瘋話還不只如此。

  「爺爺說了,要財產就要先懷孕,我們倆朝夕相處,懷孕的機率才會大一些。」

  瘋了不成?

  她當然知道那些話都是在說笑,他會想「正式」去上班,一定是因為他們是真夫妻了,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游手好閒,要有所作為,擔起丈夫的責任。

  他真的是個好丈夫,別的不說,光是從處理她父母的事,她就知道他是個會呵護妻子的人。

  十天前,他特地清蒸了一尾枋頭魚給她吃,她問他幹麼突然蒸魚,他說要讓她消氣。她那時才想起枋頭魚的台語念法和「餓頭」很像。

  國中時有天她和班長吵架,她氣得不想上學,他得知後便蒸了一尾枋頭魚,要她把魚當成班長狠狠地把它吃光。

  說也奇怪,吃完她還真的氣消了。

  她後來想想,魚無罪,是他搞笑功力太厲害,把她逗笑了。不過後來只要她生氣,他就會蒸一尾枋頭魚給她吃,讓她消氣。

  這回,枋頭魚成了代罪羔魚的主因,是因她父母忘了她生日卻記得別人家女兒的生日。

  她並未生氣,也許是心寒了,想氣已無力。

  他說,所有的事他來處理,以後她只要專心做好齊家二少奶奶就好,其他事不用管。

  他還說,周董已經簽下田時樂秘密培訓,田時樂會賺大錢的,以後田家二老歸田時樂管,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管好自己的老公即可。

  她不是不理自己父母的死活,原本她以為他們才接受他借款買來的房子,加上躲債主,應該會低調收斂一點,所以她才將這個月的薪水全借給小助理拿去賠償。

  怎知小助理錢才拿走,她媽就打電話來催款,還說了一些令她心寒的責罵話。

  現在她身上連一千無都設有,就算母親再打來催款,她也生不出錢來。

  但令她訝異的是,從她生日過後,母親就沒再打電話來。照理說,以她父母的個性,不拿到錢絕不會罷休,難道真如他所言,田時樂成了周董的子弟兵,周董出手很大方,吃香喝辣還會給一筆「很多」的零用金?

  心裡雖納悶,但既然母親沒再催款就代表他們生活無憂,何況她已答應他,要專心做好齊家二少奶奶,不再過問娘家的事。

  看著他,她心裡充滿感激,他說,幫田家人另覓新居,是不想他們繼續住在附近糾纏她,所以要把他們丟得遠遠的。

  她在心裡苦笑。他怎知就算她父母住得再遠,一通電話還不是就聯絡到她,一個匯款動作,她辛辛苦苦工作一個月的薪水就會跑到母親戶頭裡,這樣也沒太大的差別。

  不過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幹麼這樣情意綿綿的看著我,是不是還陶醉在昨晚的……」齊天風手扶方向盤,斜睨著她,笑得一臉暖昧。

  她又羞又緊張,拍了他手臂一下,「齊天風!」

  還好小助理沒跟來,要不然這人瘋言瘋語,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說,萬一把夫妻間的閨房之事亂爆,以後她在下屬面前如何威嚴得起來?

  「你想歪了對不對?」他壞壞一笑,「我是說,陶醉在昨晚那瓶1991年份的羅曼尼康帝紅酒的香醇中。」

  她睞他一眼,現在可不是抬槓的時候,他們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雖然貴為齊聖副總,但上班一個星期以來,似乎成了她的助理,老是陪她一起跑業務拉新客戶,害她的正牌小助理天天在哀嚎她的工作被搶走了。

  不過,齊家三巨頭可樂得很,只要齊二少願意工作,就算是來公司當警衛他們也會給他掌聲鼓勵。果然是被照豬養的傢伙,極嚴重的放牛吃草。

  吃草歸吃草,有他相伴,她跑業務跑得很順,短短一星期已接洽到三個新客戶,全都順利接案。

  今天拜訪一位超級大客戶,是她聯絡半年連見都不願意見她的「跑車級」客戶,他卻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時間,便成功聯絡上。

  「你到底用什麼方法,讓偉盛集團的孫總裁答應見你?」她好奇的問。

  她問過他好幾次,他總一副神秘樣,一點口風都不透露,現在他們已在前往孫家的路上,他應該可以說了吧。

  「他當然要見我,因為我要去應徵。」

  「應徵?你、你要到偉盛集團工作?」她瞠大雙眼。就算齊家三巨頭對他採取放牛吃草的方式,也不一定願意放他到別人家的公司吃草啊。

  他搖頭,「不,我是要去孫家工作,當鐘點廚師。」咧嘴一笑,他把一個袋子丟經她。

  「這什麼?」

  「女僕裝,今天你是我的助手,換上它吧。」

  「現在?」

  「難道你想要在孫總裁面前換?」他蹙眉,「就算我准,人家也未必能接受。」

  她瞪他一眼,「我們是要去談公事,不是一一」

  他打斷她,「要談公事,首先是不是要先見到他的面?只要能見到面,就算是去孫家掃廁所你也應該OK吧?」

  「為什麼是我?」

  「業務經理是你還是我?我可是堂堂的副總經理,哪有讓副總經理去掃廁所的道理?」

  愛耍嘴皮!

  雖然他這麼說,但她心裡很清楚,若真的要掃廁所,他不會讓她一個人獨自在洗手間內彎腰的。

  就信他這一回吧。她不禁暗笑,自己又有哪一回沒相信他?

  女僕裝?OK的,她田時音可是業務部的拚命三娘,為了開發新客戶,一套女僕裝哪難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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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09:50
第八章

  「面試」順利通過,一進到孫家廚房,田時音便拿兩個白眼狠瞪差點笑岔氣的齊天風。

  「這到底是什麼女僕裝!」一件白色花邊圍裙,有布料處全都是洞,這件洞洞女僕裝,很明顯帶著情色意味。

  她堂堂齊聖企業集團的業務經理,穿這樣能看嗎?

  「都怪你啦,要來面試鐘點廚師也不會變臉一下,戴個眼鏡也好,至少那樣人家孫總裁就不會一眼認出你的身份。」

  他和齊大哥是雙胞胎,齊大哥在業界可是響叮噹的人物?誰不認識他,光看齊天風這張臉就知道他是齊家人。

  但重點還是在她,既然他是齊家人,孫總裁大抵也知曉他的來意,那她為了把握機會,只好表明自己的身份……

  方纔孫總裁盯著她穿的「女僕裝」,眉頭緊蹙,說不定還以為她是奇奇怪怪的人呢?

  「因為時間緊迫,我想小五是負責戲劇服裝的,就跟他借一下女僕裝,哪知他會拿這個給我?」小五是「周董幫」的人,也是他的朋友。「你裡面還穿T恤牛仔褲,就算有一百個洞也看不到內容。」

  「你還說!」她氣得把洞洞女僕裝給脫下。

  「幹麼脫?穿著挺好看的。」他不怕死的大笑。

  「要穿你自己穿!」她把女僕裝丟給他。

  「弄髒弄壞可是要賠人家的。」把衣服收好,他環顧一下廚房設備,「這裡很不惜,雖不是特別大,但該有的都有。」

  「不知道孫總裁願不願意給我時間向他介紹我們旗勝航運的規模,如果他能考慮和旗勝航運合作,那就太好了。」偉盛集團和另一家航運公司合作多年,該家航運因為有這個大客戶,業績一直在旗勝航運之上。

  明明旗勝航運不管設備或服務都是最優質的,居然會輸給一家風評不佳的航運公司,真是令她氣得牙癢癢。

  「孫總裁不會想浪費時間聽你介紹旗勝航運規模的。」切了一小盤水果放在中島桌上,他悠閒地吃起來,當然,不忘送上一片奇異果幫老婆做體內美容。「你以為他不瞭解旗勝航運是所有航運公司裡頭最優的嗎?他之所以一直和同一家航運公司合作,是因為他和那家公司的老頭是結拜兄弟,兄弟清深,當然要情義相挺。」

  「原來是這樣。」她拿了一顆美國蜜棗啃,香甜入口,忙不迭給「齊老公」也送上一顆。挑水果和挑老婆一樣,不優不甜,她老公可是不吃的。「但我聽說那家航運公司的老董,前年已經過世了。」

  「對,重點就在這兒。」他點頭。

  吃完蜜棗,改吃華盛頓櫻桃,你一顆我一顆,小倆口吃得不亦樂乎,在小島桌耍起甜蜜來。

  孫家廚房的水果又多又甜,光吃水果就飽了,難怪孫總裁會說他這幾天都沒食慾,連五星級的廚師都拿他的胃沒轍,要另請鐘點廚師。

  甜也甜過了,該聊正事。他又道:「若沒好好珍惜別人奉送時情分,一直擺爛下去,再多的情義也會被磨得消失殆盡。」

  「所以,你認為我們很有機會搶過這個大客戶?」聽他所言,她突然間信心滿滿。

  「機會很大,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先生,你不是來煮飯的嗎?一直吃水果都沒看你在準備,要是害我的機會溜走,你就死定了!」她驀然發現這件事。

  「你的機會不在廚房。」他挑眉一笑。

  「那在哪?」她不是來當他助手的嗎?

  「在孫總裁的孫子身上。」

  「那個頑皮小鬼?」她怒瞪眼。方纔那小鬼還拿水槍射她,若不是礙於孫總裁在旁邊,她一定狠狠教訓他一頓,真氣人。

  「孫總裁的兒子已不在,孫子等同於他的命,只要能哄他孫子高興,我保證你有加倍機會把這個大客戶拉到旗勝航運。」

  「可不可以不要?」她癟嘴。「而且我不會哄小孩。」這比要她穿洞洞女僕裝更閒難。

  「不用哄,你只要順他的意就可以。」說話的同時,他已拿著鑄鐵琺琅愛心鍋,準備料理孫總裁的中餐。

  「順他的意?我和他很熟嗎?」一個小鬼想什麼她哪知?

  「他如果拿水槍對準你,你就乖乖受死。很簡單吧?」他挑了挑眉。

  她瞇眼瞪他的後腦勺,真的很簡單。哼!說得這麼輕鬆,倒霉的人可是她。

  唉,偏偏為了有加倍機會,再怎麼不願她也要去,誰教她不會拿鍋鏟炒萊……

  他應付孫總裁,她對付小鬼,分頭進行,只希望事情能圓滿達成。

  田時音從頭濕到腳,可是孫小鬼還玩得不過癮,她站在大太陽下想曬曬身子,一顆水球又砸來。

  「孫少爺,不可以這樣……田小姐……對不起……」比她年紀大上一些的女僕,這句「對不起」從她步出廚房到現在一個半鐘頭,至少說了二十遍。

  「沒關係,不用介意。」壓下怒氣,她扯出一抹僵硬笑容。

  女僕不比她好過,身上也是濕漉漉。今天有她來幫忙分擔都濕成這樣,可想而知,平日女僕的衣服大概沒一分鐘是乾的。

  孫總裁在書房看公文,他的寶貝孫子就由女僕陪著玩,女僕大概也是以順從孫少爺的意為工作主旨,任憑小鬼胡作非為。

  在她失神時,不意外地一顆水球又砸來。

  忍忍忍,田時音,你要忍!

  雖然小鬼的行為令人髮指,但換個角度想,他失去爸媽,爺爺過度寵溺他也是無可厚非。

  再說,著陪小鬼玩水仗就能拉到大客戶,這個投資報酬率是挺高的,反正今天的太陽很大,淋淋水降暑氣也不錯。

  不知齊天風中午究竟煮些什麼?他的廚藝是不錯,但連五星級廚師煮的萊都沒辦法讓孫總裁有食慾,他……

  「天風?你煮好了?」她的齊老公一派瀟灑自著地倚在庭園欄杆處,帥到天翻地覆。

  他盯著她看,雙手環胸,蹙眉又搖頭,嘖了聲。「這麼大的人,還跟小孩玩成這樣,不怕人笑呀你?」

  她瞇眼瞪他。是他叫她來的還消遣她,反將她一軍就對了。

  「小少爺,快點!丟他!」她忽然對著小鬼道。敢消遣她,他死定了!

  五歲的孫少爺聞言,拿著水球跑到齊天風面前砸他。

  他一動也不動,一個水球丟來他接一個,丟兩個他接一雙,丟三個照接不誤,丟四個接二擋二。

  擋、擋、擋,他配合音效,把孫少爺逗得笑呵呵。

  見他身上一滴水都沒,就把孫少爺逗得笑不停,而她一身濕,小鬼頂多樂得笑兩聲,這也差太多了吧?

  而且,方纔他不是說要順小鬼的意,他自己卻沒那樣做……耍她就對了?

  僕人正在製造水球中,他乘機和她說起悄悄話,「我叫你順他的意,沒叫你真的把自己弄濕,水球丟過來,你要閃。」

  她瞪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一直在這兒和他玩水球,其他事都沒做?」

  「你不是叫我順他的意?他就只想玩水球。」再敢消遣她,她就咬他!

  「玩歸玩,也要玩得有建設性。」他一副大師開講的模樣,話裡藏有玄機。

  「有建設性?」最好玩水球能玩出什麼有營養的事來。

  「看我的。」他桃眉一笑,滿懷信心。

  田時音呆坐在辦公室裡,心頭一則以喜、一則以比喜的是,上個月他們順利和偉盛集團的孫總裁簽約了,這個月旗勝航運的業績明顯成長,董事長齊伯父--不,她公公,還包了個大紅包給她。不只她,功不可設的「齊老公」也有一包。

  說到這個人,他的小聰明還真是用對地方了。那天孫少爺一直拿水球砸人怎麼都玩不膩,齊天風索性陪他玩個夠,把水球分成兩邊,一邊的水球上沒寫字,另一邊則寫上「旗勝航運,以貨為尊」。

  孫少爺若是拿有寫字那邊的水球,就要先念水球上的「咒語」,只要有念「咒語」,便一砸就中,沒念的話,或用沒寫上「咒語」的水球,則是百砸不中。

  玩水球砸中人多有成就感,何況是個五歲小孩玩心正重,幾回下來,差異立判,想當然了,孫少爺自然選擇寫有「旗勝航運,以貨為尊」的水球,嘴裡也頻唸咒語。

  念到最後,即使不玩水球,孫少爺還是像被制約似地,用童音不停喊著「旗勝航運,以貨為尊」的口號,彷彿真把它當成勝利「咒語」了。

  而孫總裁的中餐,他其實也沒做什麼嚇死人的料理,只是一碗簡單的桂圓蓮子粥,就征服了孫總裁的胃。

  他還說,本來只想煮一碗白粥配花瓜的,但怕看起來沒誠意,剛好孫家廚房有桂圓、紅棗和蓮子,連黑糯米都有,於是煮一碗補中益氣、鎮定安神的桂圓蓮子粥,好像太對不起孫家廚房的冰箱。

  總之,他們「哼哈二將」到孫家瞎攪和了一天,孫總裁這個大客戶還真被他們拉了過來,雖然暫時只有撥一半業務和旗勝航運合作,但旗勝航運的業績青雲直上稱霸同業,對齊聖集團而言,已算是一件大喜事。

  但另一件讓她憂心的事,則是三天前爺爺在八十大壽上宣佈了分財產,但財產不是給公婆,也不是給他們兄弟倆,更不是給她們兩個孫媳婦,而是給未出生的曾孫。

  大嫂懷孕了,她肚裡的孩子擁有齊家一半的財產,但看得到摸不到?

  爺爺說了,等孩子二十歲才能動用自己的那一份財產。還有,分財產業不是他們兄弟倆各半,另一半財產只是暫時替他們保留,若她一直沒生,財產就全給大哥的兒子。

  當然,如果她有生孩子,不分男女,生越多領越多。譬如她生五個,大嫂只生一個,齊家財產就分成六份,每個曾孫各得一份。

  話說白一點爺爺就是希望用這個「曾孫財產」政策,鼓勵她們妯娌倆努力生產為齊家添孫。還有,她合理懷疑爺爺根本就打算在他有生之年,對齊家財產絕不放手……

  田時音輕歎了聲,她不是對自己還沒懷孕無子分產感到焦急,也不是對高齡八十的爺爺掌財有意見,更不是因為當初和齊天風協議假結婚條件--要分得他一半財產:未能實現而心有埋怨。

  眼前令她憂心的是,他沒分得財產,欠周董的三億怎麼還?

  三億耶,可不是三十萬、三百萬,就算他是齊家小開,也沒這麼大筆錢可以讓他自由支配。

  雖然周董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催他還錢,但誰保證哪天他們不會鬧翻,天王要求他馬上還錢,不然就法院見?

  她當然也不會天真的以為田時樂馬上就能當大明星賺大錢,然後將這筆買屋錢還給周天王。

  想到田時樂,自從他讓周董收為子弟兵後,她就沒再見過他,和那小子太久沒見,她居然也會想他了。

  田時音拿起手機,搜尋到「田時樂」,在按下撥出趣時,她遲疑了下。

  她是答應過齊天風,暫時不和她父母聯絡見面,可沒說不和弟弟見面。再說她和田時樂見面,是想問他成為明日之星的訓練如何,可不是要管娘家的事。

  所以,和田時樂見面,並沒有違背和齊天風的約定。

  她安心的按下撥出趣,微笑地和彼端的人說:「未來的大明星,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頓飯吧。」

  和弟弟吃完午餐,回到辦公室的途中,田時音腦袋仍嗡嗡作響。

  原本她只是單純去關心弟弟的近況,卻意外察覺一件事--她弟根本沒錢。

  在密訓期間,周董是有給他生活費,但……

  「錢超少的,連買煙買酒都不夠。不過周董要我現在開始戒煙戒酒,保持完美形象。還有,密訓期間只能住宿舍,每天一直上課還要跑五千公尺,比當兵還操,雖然老師們都超機車,但周董說我絕對可以成為新一代偶像天王。我這個未來偶像明星可是有周董掛保證,超讚的啦!」

  田時樂在和她說這些話時,一臉神采飛揚,田時音看得出弟弟有在轉變,積極的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標,這是一件大好事。

  不過那天吃了這頓飯;她可以確定弟弟絕無多餘的線給爸媽,他也有告訴爸媽他在密訓,住宿舍很少回新家,也沒空和爸媽聯絡……

  她和弟弟都沒給錢,視錢如命的爸媽不可能這麼安靜都不來煩她,除非有人給他們錢,而那個人就是齊天風。

  她懂了!她終於懂他為何主動提正式上班,也瞭解像他那麼不拘小市的人,為何每回在外用餐總要索取發票報公帳了。

  原來,他是把自己的薪水全拿去孝敬岳父母,自己卻苦哈哈的樣樣報公帳。

  她是該慶幸他除了薪水還有一筆「特支費」可支配,還是該慶幸他是有錢人家,即使薪水被挖光,也不至於餓死……

  羞愧!她感到萬般羞愧。她的父母從她這邊挖不夠,改從他身上挖。

  而他也真是的,幹麼真給他們錢!

  回公司進到辦公室,一張她預料中帶笑的帥臉迎接她歸來。

  平常時,她會很希望看到他,但現在可不可以不要?她羞愧得無臉見他。

  「去哪了?」他佯裝生氣,「女人家出門,怎麼可以沒向老公報備?」中午他和大哥吃飯,他可是一早就向她報備過。

  「去跟帥哥約會。」她淡淡的道。

  「帥哥?有我帥?」

  「比你年輕,比你帥。」

  他誇張的倒抽一大口氣,「你這麼快就厭倦我,已經開始到外頭去找小狼小帥哥了?」

  「那當然,趁我還年輕皮沒松,先勾一個小帥哥當備胎。」她盡可能以稀鬆平常的口吻和他對話,再找機會試探他。別看他嘻皮笑臉,他不想說的事,嘴巴可縫得死緊。

  拿錢給她父母的事,他既然刻意隱瞞就不會承認,她想,他是好心想幫她扛起肩上重擔,怕她知道真相會不允許,所以才要她暫時別和娘家聯絡。

  她是田家女兒,父母再過分的要求,她都能咬牙承受,但他不同,他不是田家人,沒理由和她一起跳入這無底深淵。

  她自己的父母她最清楚,他一個月二十萬的薪水不可能滿足他們,他們遲早會再用其他借口變相挖他的錢。

  「過分,田時音你很過分!」他瞇眼瞪她,「你是不是那個來了?整個人看起來好怪,說不上來的怪。所以,真的是那個來了對吧?」

  她冷瞪他一眼,「無聊,神經病!」

  「對嘛,這樣就正常點了。」

  既然他說她已經「正常」了,那現在試探應該不會露出破綻吧?睞他一眼,手一伸,她語氣生硬地道:「拿來!」

  「什麼東西?」他一臉疑惑。

  「你的薪水。」

  「啥?」他愣了下,「為什麼要跟我拿薪水?」

  她兩手擦腰,一臉正色,「爺爺不分財產了,沒有拿到財產,你拿什麼錢還周董?」

  「他不會那麼快跟我要錢的。」齊天風無奈的撇嘴。

  他原本也是打算等財產一分,先把錢還周董,孰料爺爺使這一招,硬是要把錢分給還沒出生的曾孫。

  唉,萬一他的兒子們不孝順,那他這輩子就都摸不到財產了!

  「人要懂得未雨綢繆,說不定他明天就翻臉跟你要錢。」手再度伸到他面前,「這兩天我想了想,以後你的薪水都交給我,我們倆的薪水一起存,積少成多。雖然要還清三億可能困難點但總比把錢全花光來得好。」

  她好希望他當場就點頭答應把薪水交給她,那就代表他沒把錢給她父母,她更希望她的父母能像弟弟一樣,找到人生目標突然覺醒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薪水花光了。」

  「花光了?」她瞪著他,心卻隱隱抽痛。果然如她所料,他把薪水全投向她父母挖的無底洞了。

  「有朋友跟我借錢,所以我就借給他了。」

  「你自己都欠人家錢,還有錢借人?」她低咆,但越是佯裝對他生氣,她就越感愧疚。

  「朋友有通財之義。」

  「很好,朋友比較重要對不對?在你的朋友把錢送回來之前,請不要再來煩你老婆,不要跟她說話。」

  「時音,幹麼這樣?」齊天風蹙眉,他真的覺得她今天整個人很怪,難不成真的是大姨媽來了?不對呀,她的大姨媽不是上上禮拜四才來的嗎?他皮皮一笑,「有沒有其他變通條款?」

  「有。」

  「我就知道我老婆很愛我,捨不得不讓我跟她說情話。」他挑眉一笑,「我可是有滿肚子的情話要和她說,一天不跟她說話我會憋死。」

  「下個月薪水直接交給我,等我看到錢,我自然會開口跟你說話。」她皮笑肉不笑,伸手做出請他走人的手勢。

  她堅持不妥協,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他的薪水,也算是替自己維護住最後一絲揮揮欲墜的尊嚴。

  下個月領薪日未到,啞戰了三天,田時音已和齊天風說話。

  不是她心軟,而是他把「借給朋友」的錢,拿回來給她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可能將錢吐出來還他,算是老天有眼,他去總經理辦公室向大哥借錢時,她正好要去向總經理報告公事,他開口向大哥借錢的話語從門縫間流瀉而出,刺痛了她的心。

  她原以為自己想出的辦法是在幫他止血,卻未料反將他刺傷,害他不得不向大哥求媛。

  齊大哥和大嫂都是好人,他們不會和自己的兄弟小叔計較,一兩回可以,但三次、五次,甚至十次、二十次……就算大哥真的肚大量大願意借錢給他,他還有臉去向人家開口嗎?

  不,她不要向來瀟灑自若的他,為了她娘家人變得連在自己親兄弟面前都抬不起頭來。她不要他為了她,被錢逼得喘不過氣。

  今天,她違背和他的約定,直接跑到他為她父母買的新家,想替他討個公道。

  以前父母要求她賺的錢全都要奉獻出來,她沒怨言,誰教她是田家女兒,有義務奉養父母。但他們私下向她的老公索取巨額生活費,這點就讓她很不能接受。

  「你沒拿錢給我,你還敢大聲跟我說話?」

  田時音一進門,化妝師正在幫她高貴的母親塗指甲油,晚上母親要去參加某董事長的生日宴。她耐心的等化妝師工作完畢離開,才一開口質問,母親就反過來高分貝怒罵她。

  「媽,你不覺得你和爸太過分了嗎?天風買這房子給你們住,還欠周董一大筆錢,你們居然還向他索取生活費?做人怎麼可以這樣?」見母親打扮得光鮮亮麗,硬要裝上流人士,再思及天風向大哥借錢一事,她的心就更痛了。

  「你不給我們錢,我們當然跟女婿要。」田母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錢我會給你們,但你們不准再向天風拿錢。」這就是她今天回來的目的。

  田母嚼了下,擺出高姿態,「好啊,如果你可以像天風一樣,每個月給我和你爸一人十萬,你給或他給,我們都沒差。」

  「不可能,我的薪水沒那麼多!」

  「那你--」

  田母還想說什麼,田時音隨即打斷她的話,堅定的說:「我下個月的薪水會匯給你們,如果你們再向天風拿錢,我馬上跟他離婚,還會離開齊聖企業集團再也不工作,一毛錢都不賺。到時,我們一家人就一起餓死吧。」她狠瞪了母親一眼,「有些事,我沒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說罷,她隱忍著怒氣,轉身就走。

  田母愣了下,不悅的嘟囔,抓起手機打給人在外頭的田父,「你女兒剛才回來對我大吼大叫,叫我們不要跟她老公拿錢,還跟我嗆說要我們一家人一起餓死……我替你養這女兒真是白養了。」

  一早醒來,齊天風慣性的翻身想抱老婆玩親親,嘴一嘟,貼上他嘴的不是她柔軟的唇,而是一張紙。

  「這什麼?」任由紙貼在臉上,他閉眼裝睡,不想一早醒來就看公文。公文一點都不有趣,和老婆玩親親,他一整天才有活力工作。

  「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他吃驚地抓起覆在臉上的紙彈坐起身,瞪大眼仔細一看,她真的沒騙他,這真的是離婚協議書,難怪紙的味道那麼臭!

  只是,為何這如假包換的離婚協議書會落到他手中?

  他自認婚後已轉性,純情的只愛她一人,對她呵護得無微不至,體貼到連他自己都想弄個女分身嫁給自己……

  總之,他是個好老公,沒有一百零一分,也該有九十九分,她沒頒「第一名好老公」的獎狀給他,他都沒計較了,居然還賞給他這張「休夫書」?

  一個女人做人處事怎麼可以到這種沒天良的地步呢?

  「你簽吧,我要跟你離婚。」田時音坐在他身邊,面色沉重。

  上個月她回新家,聲色俱厲的嚴正告知母親不准向他要錢,孰料,昨天她把這個月的薪水匯給母親後,母親馬上打電話酸她,說她給的錢太少,不過她有義務要給父母生活費,所以她的錢他們還是收下,但也會持續跟齊天風拿錢,反正這個月他也已匯款給他們。

  她當下氣極,衝到新家想要回他給的錢,但魔高一丈,她被警衛擋下來。

  警衛告訴她,她是田家設定的拒絕往來戶,所以不能進去。

  很好,她這個田家女兒成為田家父母設定的拒絕往來戶?多可悲!她究竟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要被這樣對待?

  如果以前她做的全是錯事,那麼,從今天開始,她要做對的事。

  以前她乖乖地把每個月賺的薪水全拿去孝敬父母,從今天開始,她一毛錢都不會給,因為,她要離開齊聖企業集團,辭去業務經理的工作。

  她說到做到,她母親--不,那個女人,還以為她只是說說的,可她非常認真。

  「你不是開玩笑?」齊天風狐疑的看著她,努力想著今他到底是什麼節日。

  他生日?不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也還早。他們倆認識十五週年的紀念日?

  也不對。他記得第一次到她家那時是冬天,她弟弟還流著兩管鼻涕……

  他起初以為這張飄著臭味的紙,是因應某種市日而產生的「驚喜」,但顯然不是。她的臉色沉重到彷彿佈滿一層層厚重烏雲,只消一眨眼,便會揚起狂風驟雨。

  她是個直爽的人,這種深奧情緒她演不來,除非是真的。

  「不是。當初我以為你只是要我和你假結婚,我貪,貪你的一半財產所以答應,但現在齊爺爺不分財產了,我們倆的婚姻繼續走下去也沒意義……」

  「田時音,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他的心被她感染,也覆上一片大烏雲。

  他們的婚姻設意義?那昨晚熱情和他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那個女人,難不成是她找來的替身?

  「我原本……想就這樣和你繼續下去,但是……」她頓了下,打開手機秀了一通簡訊給他看,幽幽地道:「他找到我了,我們的心意相同。現在,我迫不及待想飛到他身邊。」

  他拿過手機一看,一個署名Thomas的男子,傳了一通勾引別人老婆的簡訊給她,一堆肉麻話閃得他眼睛快睜不開,最後那段寫著——

  「時音,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如同你隱藏在心底多年對我的愛意一般。如果你還愛我,那麼,請來我身邊,我在紐西蘭等你。」

  齊天風臉色一沉,靜默無語,心口不只覆上烏雲,更宛若被千斤重石擊十一般,他眉一皺,痛,卻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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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10:04
第九章

  床頭上擺了第三個「時音娃娃」,她離開的第三天,他依舊陷在孤枕難眠的困擾中。

  是他答應讓她走的,當時說得那麼瀟灑——「如果他真的比我還愛你,那你就去吧」,現在,他後悔得想咬舌,他其實很想霸道的告訴她「不准去」!

  白天,他笑著和週遭問起她的人說,他出錢讓自己老婆去紐西蘭遊學半年,但夜裡,他卻獨自一人吞啃寂寞,又澀又硬,怎麼都難以入口。

  兩人的婚姻生活中,之前不管遇到任何難關,他都會和她並肩剷除,唯獨情關。

  她心上早有個人,他是知情的,若是婚後搞外遇,他會重打她屁股三十下,然後寬宏大量的叫她回來吧。可一個在她心上十多年的人對她釋出愛意、她沒連夜逃離飛奔敵營,已經算是很給他面子了。

  最後,她終究還是選擇去紐西蘭,他也只好大方地把她這隻羊放到紐西蘭去吃草。

  他知道,除非她心裡能放下暗戀情人,否則就算爺爺分了財產,他把自己那份財產全給她,還是留不住她的心。

  他告訴所有人,包括爺爺,說她去紐四蘭充電遊學半年,這話,沒人不信。因為她工作壓力太大,去紐西蘭餵羊吃草釋放壓力很合理,但他們一定沒料到她會做出拋棄他這個年輕多金帥氣小開這種天理不容、出人意表兼發指的事……

  總之,他說的謊話,不知為何大伙都信得趴趴趴,連他自己都信了。

  他真的當她是去紐西蘭充電遊學半年,甚至他還告訴她——「如果他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愛你,那就回來吧,我會在台灣等你」。

  他是說真的,離婚協議書他還沒簽,他會等到她再次回台灣時再讓她決定他該不該簽。

  抱著身旁和他同樣遭受遺棄命運的可憐枕頭,哀怨的看著床邊小箱子裡的「時音娃娃」公仔,齊天風終於忍不住低吼:「五十天!我是瘋了不成,幹麼這樣虐待自己?」

  她離開的第一天,他就拿她的照片去做了一百個「時音娃娃」公仔,暗自決定等床頭擺上五十個時;他就打電話問她想不想回來。

  若是一百個全擺上,她還不回來,他就親自飛到紐西蘭去勘察Thomas,把這個勾引別人老婆的大壞蛋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再調查他的祖宗八代。

  若是Thomas對她好到連他都自歎弗如,那……他就甘願放手。

  但他想,那絕不可能,世上會有人比他對她還好,他可是從她讀國小六年級就開始照顧她了呢。

  總之,沒過他這一關,Thomas別想把她搶走!

  「嗯,還是明天就打電話吧……」


  齊天風後悔裝瀟灑,宇宙無敵大後悔!

  一早醒來,他馬上打電話找她。結果,她原先用的那支手機居然停話了!

  都怪他,幹麼裝大方給自由,他應該在算出她人到紐西蘭時,就立刻打電話給她的……不過他想,她應該是在登機前就去辦停話了。

  好狠的女人,好狠的田時音,連電話都不給他打,都沒替他想一下,若他思念她時,好歹也讓他聽聽她的聲音,慰借一下被寂寞啃蝕的空虛心靈吧。

  「告訴我你姐的聯絡方式。」他想,她最愛的除了他……呃,好吧,她的暗戀情人外,就是這個不成材的弟弟田時樂了,所以今天他特地和周董調人,約田時樂出來吃麥當當。

  「姐夫,幹麼考我這個?我還沒被關到瘋,我姐的手機號碼我還記得。」田時樂一面爽啃雞腿堡,一面念出一組熟悉的手機號碼。

  齊天風兩眼睨著吃得爽歪歪的田時樂,正所謂吃人嘴軟,平日誌氣不大的田時樂,在吃到他請的「吃到爽」麥當當後,應該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像刻意在耍他。

  「不要顧著自己吃,打電話叫你姐一起來吃。」他故意這麼說,想看他的反應。

  「噢,好。」田時樂真的拿出手機。過一會兒,他滿臉納悶地問:「我姐的手機怎麼停話了?」

  「你不知道?」這小子齊天風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除非周董有讓他上戲劇課程,演技突然變好,否則這號表情就代表他真的狀況外。

  田時樂搖頭,反問:「姐夫,你是不是和我姐吵架了?」吃飽喝足,田時樂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她如果和我吵架,我死得還甘願一些。」

  「到底發生什麼事?」田時樂一臉驚訝。

  方纔他顧著吃沒注意,此刻定眼細看,平日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活力充飾得像過動兒的齊二少,今天怎麼死氣沉沉的?活像愛人跟人跑一樣……

  「她飛到紐西蘭……去……」田時樂是自己人,齊天風不打算瞞他,可要他說出她去會情郎……唉,教他這個帥老公如何說出口?

  「我姐又去紐西蘭?」

  「又去?她什麼時候去過?」原來她早就背著他去看過情郎了?可惱啊!

  「我想想,好像是大二還是大三的暑假,她有去紐西蘭度假打工一段時間,原本打著打工兼度假兼學英文的如意算盤,誰知整天都窩在果園內工作累得半死,和她一起工作的都是亞洲學生,英文一個比一個破,根本學不到什麼,不過倒是吃了不少上一季沒有采收完留下的黃金奇異果。」

  齊天風回想,應該是她大三的暑假吧。那時,他人飛到國外求學,有一段時間沒和她聯絡。

  「純打工?」他喝了一口可樂,漫不經心地問:「有沒有去找人?或者有熟識的人在紐西蘭?」

  「沒有,我們沒有親戚朋友住紐西蘭,那邊沒有我們熟識的人。」

  「原來你也不知道有Thomas這個人。」瞧,她隱藏得多好。

  「Thomas……紐西蘭的Thomas?」

  「所以你知道這個人?」他睨向田時樂。方纔還信誓旦旦說紐西蘭那邊沒有熟人,現在又露出「我認識這號人物」的表情,是怎樣?

  「當然知道,Thomas爺爺嘛,他就是我姐去工作的那個果園主人。我姐打工回台半年後,還邀他來台灣玩了幾天……」

  齊天風愣望著說得口沫橫飛的田時樂,還自下了結論,「我想我們說的,不是同一人。」

  「如果是紐西蘭的Thomas,那絕對就是Thomas爺爺沒有錯啦。」

  「也許還有別的男人也取了Thomas這個英文名,譬如……」頓了很久,喝了一大口可樂,齊天風很不情願地說「你姐的暗戀情人。」

  當初是田時樂告知他田時音有暗戀情人一事,不過不管他怎麼問,這小子就是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他想,田時樂肯定只知道有這件事,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和姓,當然,英文名也不可能會知道嘍。

  這下,換田時樂怔愣住,他審視著眼前的齊天風好半晌,突地噗嗤笑出聲。

  「噗……哈哈!姐夫,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像在和我姐的暗戀情人吃醋喔。」

  「有什麼好笑的?」齊天風垮著一張俊臉,心情悶到爆,只好托出實情,「事實上,你姐是飛到紐西蘭去和她以前的暗戀情人會合,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這下,這小子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噗……哇哈哈哈哈……」

  沒想到,田時樂一聽,非但沒抱以同情,或者為自己姐姐拋棄姐夫感到一絲愧疚,反倒誇張的爆笑出聲。

  齊天風越聽越不悅,伸手抓了一個漢堡往捧腹大笑的田時樂嘴裡塞去。

  「笑啊,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悶啊……

  「麵條過期、飲料過期,連餅乾也過期,這些都是過期食品,你還敢拿來拜神明,不怕神明懲罰你?」

  在一個小村落的一家私人神壇裡,一個瘦弱女子兩手擦腰正在和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理論。

  「還敢說自己是大好人,等拜拜完要把這些供品送給村民?你不怕村民吃了這些過期食品會生病嗎?」

  「阿樹伯,現在是怎樣?我好心的大老遠從台北載這些東西來,你外孫女卻給我嫌東嫌西……」

  「沒啦,我外孫女不是給你棄嫌啦。」頭髮發白的阿樹伯一個頭兩個人,杵在兩人中間想勸和,「時音,不要再說了。」

  「阿公,這樣不行啦!」田時音再度挺身而出,指著中年里長道:「我不是故意刁難你,你想來拜拜我們當然歡迎,可是你要把這些過期的東西送給村民吃,會不會太過分了?」

  田時音實在看不下去,這人是神壇其中一位委員的兒子,說他在台北某個裡當里長,還大言不漸說這些東西都是上回水災沒發完的救濟物資,一直放在他家,今天是神壇的神明生日,他特地調了一輛貨車把這些東西載回來--結果全是過期的!

  「我哪裡過分了?我是好心給雷親!再說鄉下人常在吃過期食品,也沒人因此生病死掉。」

  「你的意思是台北人比較高貴,不可以吃過期食品,鄉下人就可以吃?這是什麼歪理?」

  「我又沒這麼說,懶得理你。」那位里長一轉身,和一位來拜拜的婆婆打招呼,「阿水嬸,你也來拜?來來來,這些礦泉水和飲料是我從台北載回來的,你拿兩罐回去喝。」

  「你是阿福的大兒子喔,你爸說你在台北當里長。真棒,還送飲料給我們,謝謝啦。」接過幾瓶飲料,阿水嬸笑得樂呵呵。

  田時音看不過去,出面阻止,「阿水嬸,這水過期了,不要拿。」

  她想把阿水嬸手中的水放回去,阿水嬸卻死命抱緊,還撥開她的手。

  「不要緊啦,過期有什麼關係,喝下去還不是一樣放出來?」

  「對嘛,這阿樹伯的外孫女亂亂講,東西沒過期啦。來,阿水嬸,我再多拿一瓶給你喝平安。」中午男子得意揚揚地對她冷嗤了聲。

  幾回下來,好幾位村民的反應和阿水嬸如出一轍,田時音又氣又無奈。

  「阿公,我去趕羊群回來。」說罷,她悻悻然轉身離開,眼不見為淨。

  所謂的冤家路窄,正是眼前這般情景。

  田時音手中拿著趕羊棒,站在一輛黑色轎車前,怒指著駕駛,氣急敗壞地吼:「你給我下來!」

  「真倒媚,怎麼又是你?」坐在駕駛座的人,正是阿福伯那個在台北當里長的大兒子。

  「我才倒媚咧,你把我外公的兩隻羊撞傷了,還不下來?」

  外公除了是神壇的壇主,還養了一群羊,白天他把羊趕到野草很多的地方讓它們吃草,傍晚前就得把羊群趕回家,途中,它們還得過馬路。

  鄉下地方人情味重,看到一大群羊過馬路,會主動停下讓羊先過,有的歐馬桑還會大聲的和她寒暄,順便給羊兒品頭論足一番--這只太瘦一定都沒吃,那只太肥可以宰了之類的。

  方纔她來替外公趕羊群回家,羊兒過馬路時,一位騎機車戴著一頂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年輕人原本騎很快,看到羊群他都主動慢下車速,耐心等著羊兒過馬路,孰料這人年紀都可以當她爺爺了,居然比機車騎士還毛躁,車子一來就不耐煩的按喇叭,還試圖將車往前衝,結果撞傷了兩隻羊。

  在神壇時,為了過期食品的事已讓她滿肚子火,現在他撞傷外公的羊,她絕不會饒他!

  「喂,你還不下來?」

  「我要趕回台北,你讓開啦!」

  「我管你要去哪裡,你撞傷羊就是你的不對,快點下來道歉!」見他皮皮地坐在駕駛座,根本沒有想下車道歉的意願,田時音火氣一來,拿起趕羊棒便捶了他車子一下。

  愛車被打,里長火速下車察看車身,「你這瘋女人,沒品的鄉下村婦!」

  「會拿過期食品給人吃、肇事又想逃的里長才更沒品!」氣不過,她又拿趕羊棒朝車前蓋再打了一下。

  中年里長也火了,仗著自己身高優勢,氣得將她手中的趕羊棒搶過來,舉高手作勢要打她,怎知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動彈不得。

  「喂,年輕人、你做什麼?沒你的事!」看到一旁的機車騎士加入戰局,不是挺他而是來阻止他,中年里長情急之下,下意識地問:「你誰的兒子?你爸說不定是我的朋友。」

  「我?我青雲的兒子啦。你不可能認識我爸的啦。」

  聽到機車騎士的聲音,田時音渾身一震。這人是齊天風?

  看這身形應該沒錯,而且他阿爸就叫齊青雲,他的確是青雲的兒子。

  方纔中年里長的車接踵來到,她沒仔細瞧他,要不然,光看他的身形她就能猜出是他了。

  只是,他怎會找到這兒來?

  她呆柞在原地,愣看著他,完全忘了該找中年里長算帳的事。

  「你……放手啦!我的手快斷了……」中年里長哀叫了聲。

  「歹勢、歹勢,我是要拿回這支木棍,人家這是她的東西,你一個堂堂里長伯搶人家女生的木棍,不怕人家笑你?」

  把木棍還給她,機車騎士脫下全罩式安全帽,對著她挑眉一笑。

  真的是他!

  田時音驚訝地望著他。雖然早猜到了,但親眼看到他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心頭又是一震,驚喜和憂慮同時湧上心間。

  他來了,真真切切的填補了她心上的空虛,可他的到來,代表她的計劃已全盤毀滅。

  看到田時音,齊天風恨不得上前用力抱緊她,一解連日來的思念,但後頭那位中年大叔實在很討人厭,他不過在旁觀察一會,就強烈感受到這位大叔眼高於頂、日中無人的態度,而且極度鄙視村婦……扼,年輕的村婦。

  基於「愛妻做什麼都對」的守則,他漠視方纔她拿木棍打人家車子的那段粗魯舉動,先幫她時回公道再說。

  「她、她一直打我的車子,我才會搶她的木棍。」向來只和高尚人為伍的中年里長,一眼就看出齊天風身上穿的衣服全是高檔名牌,而且他渾身散發一股貴公子的氣息,所以他和他說話自然收斂一些。

  「原來是這樣。女人啊,有時候真是……唉,有理講不清。」

  「就是說嘛,我這輛車子新買的耶,她拿那個木棍這樣打,要是刮傷她賠得起嗎?」

  「她沒錢啦!沒上班,跑來這裡放羊,根本就沒薪水可領。」齊天風暗損她,一副和中年里長站同一陣線的模樣。

  「我看如果你的車子刮傷,她可能會抓兩隻羊賠你了事。」

  「我想也是,但我要兩隻活生生的羊做什麼?臭死了!」中年里長認為齊天風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一古腦地向他吐苦水,還把才纔在神壇為了過期食品爭執的事全說給他聽。

  至此,齊天風完全瞭解兩人的恩怨。

  中年里長抱怨個不停之際,現場路過準備回家的阿伯、伯母越來越多,大家都不回家,紛紛停下來,不只看熱鬧,還會主動發表意見。

  一堆人七嘴八舌討論個沒完,像在開村民大會似的,而田時音則蹲下查看兩隻羊的傷勢。

  沒外傷,但是羊方才有被撞倒在地上,其中一隻站起來後,左後腿縮起,看起來似乎會痛。

  她抬眼貌著中年里長的背影,這兩個男人表面上看來是沆瀣一氣,但她太懂齊天風,等一下他一定會讓中年里長乖乖的認錯。

  「這個阿明大哥,他是阿福伯的大兒子,在台北當里長,台北人很有禮貌,看阿明大哥就知道……」在村民七嘴八舌把話題扯到天南地北之際,齊天風用力把它拉回來。

  被這麼一稱讚,中年里長得意揚揚,挺直背脊向在場的村民微笑揮手。

  「剛才他開車來到這裡,不小心撞到阿樹伯的兩隻羊,他就馬上下車,說要向阿樹伯的外孫女還有兩隻羊鞠躬道歉……」在中年里長露出錯愕表情之際,齊天風同時吆喝著,「我們村子裡出了一個這麼有禮貌的里長伯,是我們尚青村之光,大家是不是要給阿明掌聲鼓勵一下?」

  於是在村民的鼓掌和鼓噪聲中,中午里長阿明莫名其妙、硬著頭皮向好整以暇等在一旁的田時音道歉了,當然,還有兩隻被他撞傷的羊。

  事情圓滿結束,齊天風還拉中年里長阿明兄充當義交指揮交通,一一揮手向村民道別。

  等所有人離去後,中年里長對剛才向羊道歉一事,頗有埋怨。

  「羊如果會說話,你撞到它就不只是道歉這麼簡單了。」齊天風幫里長開車門,送他上車,「而且我如果不這麼做,回去很難向我老婆交代。」

  「你老婆是誰?是要交代什麼?」中年里長發動引擎,不解地問。

  齊天風看了田時音一眼,她主動靠過來,他的大手攀住她的肩。「忘了跟你介紹,這個女人,就是我老婆。」

  霎時,中年里長的臉都綠了。

  齊天風露出笑臉,揮手送他。「阿明大哥,慢走呀--」

  明知自己被耍,但齊天風帶著真誠的笑臉,讓阿明里長想氣也氣不起來,他搖頭歎氣,啼笑皆非,遇到這對夫妻,他只能自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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