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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鑲金駙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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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17:54
第九章

  激情過後,戴允浩跟賽兒成了一對真正的夫妻,但個中滋味卻有不同。

  理智回籠,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呆了,也惱了。

  他怎麼會這麼糊塗?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就算愛到瘋狂,他也不該要了她。

  「該死的!我做了什麼蠢事?」

  一聲低咒,瞬間將沉浸在幸福裡的人兒狠狠打醒。

  這是蠢事?枕在丈夫臂彎中的賽兒瞬間僵住身子。

  她正心喜於他們終於成為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可對他來說,這卻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她的心涼了半截,迅速從他寬厚溫暖的赤裸胸膛中退開,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同樣赤裸的身體。

  這一動,她身上立即傳來一陣酸疼,提醒了剛剛的親密,但此刻的感覺,卻是太過諷刺。

  當香馥柔軟的身子離開懷中後,戴允浩只覺得一陣空虛突然湧上心頭。

  氣氛凝滯。

  「我很抱歉。」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是他利用了她的青澀,利用了自己的調情技巧佔有了她,她要的男人並不是自己。

  「你是該抱歉,但對象絕不是我。」她傷透了心,也氣壞了。

  「是季南風嗎?」他苦笑,她在乎的終究還是另一個男人。「你錯了,我該道歉的對象也許有很多,可絕不包括他。」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咬牙吼道,他要誤會她到什麼程度?

  「我只知道我保護了你的名譽,沒讓你成為皇城的大笑話。」

  賽兒真的氣到說不出話來了,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而她竟然愚蠢的把自己的心給了他?

  她憤怒的拭去臉上淚水,「你出去!我要著衣,我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如果可以還能來得及阻止父皇指婚!」她的眼神跟口氣都有著明顯的怨懟。

  她還想跟季南風走?不!「很抱歉,暫時你得當禁臠了。」

  他眼內冒火的丟下這句話,不在乎自己赤身裸體直接下了床,抓了衣服往側廳去。他也需要獨處,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沒有避孕,他也許會有孩子,而賽兒卻一心惦著季南風……

  賽兒驚愕的瞪著他強健的裸體消失在視線內,好半晌才驀地回神,等她急急的穿妥衣服、梳好妝後,走到側廳早已不見他的身影。

  她快步出去,但僅打開東苑屋舍大門,就見外面站了多名侍從,她要再走出去,侍從立即攔阻並拱手行禮,「請公主回房。」

  「本公主要出門。」她沒好氣地怒道。

  「抱歉,駙馬有交代,請公主不要為難我們。」侍從再次行禮。

  她氣壞了,回身將門給關上,轉而去開窗,可沒想到窗外也站了侍從。她繞到後方的側廳,但房門一拉開,同樣有侍衛!

  她氣呼呼的跺腳,用力關上房門。可惡、可惡!



  就在賽兒又急又氣想要出門的當下,季南風造訪了和豐園了。

  在他被點了昏穴醒來後,發覺自己被父母監視,氣得將房間一切物品砸毀,可他父親仍不肯讓他出門,一直到他離開房間接聖旨,也當眾毀了聖旨,才在眾人驚愕中趁隙離開王府。

  父親對范香的下落拒不透露,她究竟是順利去了菩薩廟,還是被父母關起來?

  他只能自己派人去查。

  但他更擔心賽兒,皇甫斳的誤會太大,不知會不會傷害了她?

  「你竟然還敢上門?」戴允浩坐在大廳內,表情極冷的問。

  「為什麼不敢?拜你之賜,皇上十萬火急的送了一份指婚的聖諭來到我家,意欲棒打鴛鴦。」季南風冷笑,「但我拒絕接旨,還撕毀了它,嚇得我爹趕緊進宮去請罪,我則來找壞我好事的傢伙算賬。」

  「壞你好事?你這自私的傢伙,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阻止嗎?」戴允浩黑眸冰寒。

  但季南風的眼神比他的更冷,「你才是自以為是的傢伙,根本搞錯了所有的事!到底是誰跟我私奔,賽兒連說都懶得跟你說?」

  戴允浩默然不語。他根本沒有給賽兒機會說……只是,真的是他搞錯了什麼嗎?不然季南風怎麼敢再上門?

  「要和我私奔的人不是賽兒,而是范香。」季南風直截了當的挑明說。

  戴允浩錯愕的瞪大眼。

  「賽兒跟范香情同姐妹之事,你應該也略知一二吧?就是因為這層關係,我們才找賽兒幫忙。」

  他難以置信,「所以你們常常三人窩在花廳,只是障眼法?」

  「沒錯,真正在談情說愛的是我跟范香。因為我父母的門第之見,所以我們愛得小心翼翼,但顯然還不夠小心,被我父親看穿了,因此很快將範香指給一名年紀足以當她爺爺的男人當妾,這就是我急匆匆要跟她私奔的原因。」

  戴允浩對上季南風不諒解的眼神,知道自己喝的那幾百缸醋真的喝得太嗆、太猛,更是喝錯了!

  「那為什麼要隱瞞我?」他質問。

  「原本賽兒是想說的,但被我阻止了,因為我無法相信你。一個懼內的駙馬在摔破頭後,口氣就變得嚴峻、神情就變得凜冽?」季南風不以為意的哼了聲,「哼!一個懦夫竟然一夕之間能變成一個泰山崩於前也一樣沉穩的男人,換作是你,你會怎麼想?」

  戴允浩目光閃爍,靜待下文。

  「我對你一直有很多懷疑,無法確認你是敵是友,直到看到你誤以為我帶賽兒私奔而打出的那一套又一套的怪拳……」季南風深吸一口氣,黑眸睨著他,「我也是練武的人,明白那不是能突然學會的,而皇甫斳過去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我知道我即將要問的事很荒謬,或許你已經猜到了。」

  戴允浩抿唇不語,雙拳緊握,心裡有了底,也決定把一切攤開來。

  「你不是皇甫斳,你到底是誰?」季南風沉重的開口。

  他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借住在皇甫斳身體裡的靈魂,你信嗎?」

  季南風驚駭無言,隨即再聽著他說自己來自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時,更是難以置信。

  這太詭異荒誕了,穩重如他,也不得不花點時間平息心中的激動。

  但在冷靜下來後,他便相信了,要不然要如何解釋皇甫斳摔傷後的變化?而若是謊言,這太過荒誕也沒人會信,何必說這種謊?

  「但賽兒要怎麼辦?如果你在未來的某一天不見了,她那麼愛你……」

  「她愛我?」戴允浩心中無盡狂喜,像是從地獄一下子飛上天堂。

  「對,她愛你,但就因為愛你,你要她怎麼承受你不在了或是原來的皇甫斳有天會回來的殘酷事實?」

  季南風搖搖頭,怒火、敵意漸消。他原本以為自己跟范香的愛情很棘手,但跟皇甫斳的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同情這個男人,但他必須給他最好的忠告,「愛得越深,傷會越重,那麼,為了讓賽兒不至於傷得太重,你不要再愛她,也請她不要再愛你,恐怕才是最好的。」



  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賽兒靜靜佇立在窗前,她雙眉如柳,眼波盈盈、朱唇嫣紅,美得如夢似幻。

  戴允浩送走得到范香消息急急離開的季南風後,帶著沉重的心情再回到房裡,就見到眼前這幅景象。

  他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再加上見她的背影突然略顯僵硬,他相信她知道自己進房了。

  果真,在他接近她身後時,她倏然轉身瞪著他,「很滿意嗎?我哪兒也去不了了。」

  這聲音聽來分明是惱了,但也應該,畢竟他誤會她甚深,還毀了一良緣。

  他目光沉峻,一顆心也是沉重的,為他即將要跟她說的話:「抱歉我限制了你的行動,不過季南風來過了,也做了解釋。」

  她一愣,「所以我自由了?」

  他點點頭。

  見狀她馬上越過他要走人,他立即伸手扣住她的手臂,「等等,我還有事要談。」

  她掙扎著要甩開他的手,但他握得太緊她無法掙脫,她咬牙怒道:「我一點也不想談,只想找個人點了你的啞穴!」

  「是我的錯,但就算我霸道,請你先聽聽我要跟你說的事。」

  他看來很誠懇,她無法拒絕他,雖然她很想馬上去王爺府看看季大哥跟范香的情況。

  她深吸口氣,「好,你的話不要太長,我不想跟你相處太久。」她無法遺忘在兩人經歷最親密的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想起來仍令她心痛,只好避開他。

  「好,我明白。」

  他鬆開她的手,看著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神情仍是繃緊的。

  「賽兒,我……其實是不能愛你的。」

  她一愣,隨即忍住心中的悽楚低下頭,告訴自己不能軟弱的掉淚。

  一個女人要的是什麼?一個敢作敢當的男人、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個可以讓她休息的溫暖胸膛?這些在過去的皇甫斳身上她找不到,然而為什麼在她欣喜的見到他從必恭必敬變得昂然威武,在她情不自禁的給了心,甚至將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他後,他卻告訴她「我不能愛你」?

  「那你應該別碰我的……」她強忍淚水,卻忍不住梗咽的聲音。

  「是我的錯。」戴允浩很自責,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欲,他無法否認。

  「對,你做了蠢事,我聽得夠清楚,也聽得夠多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不跟你說了。」賽兒快步的越過他,再次想走人,因為熱淚已滾落眼眶,她不想讓他瞧見。

  他都說了,他是不能愛她的,她留下又能如何?

  而原來的皇甫斳,她本來就不愛……又有什麼好心痛?

  正心碎的想著要走,她的手腕卻再次被他扣住,令她氣憤哭叫,「你到底想怎樣?」

  她變成小刺蝟了……戴允浩俊臉波瀾不興。心中卻波濤洶湧,尤其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他更是不忍。

  工作上,他擅長挑戰、擅長征服;對女人,他擅長忽略,因為女人是史上最麻煩的生物,但是他招惹了她、愛上了她、甚至擁有了她,也感覺到了她對自己深切的愛戀?

  近在咫尺的幸福,他真的不能伸手掌握嗎?真要不戰而降地當個懦夫?

  不!他從來不是只會逃的人,至少要說明他的感情、他的一切。

  見她淚珠滾落得更多,他不捨的將她擁入懷中。

  賽兒氣憤、苦澀得想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可雙手居然顫抖無力。是她沒用,她眷戀這溫暖帶著憐惜的懷抱,根本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放開我……」

  「聽我說。」

  「聽什麼?聽你再說一次你不能愛我?我聽得還不夠多嗎?」她眼中閃過痛苦。

  他長長的歎息一聲,「的確是不夠,卻是我說得不夠,我真正想說的還沒說。怕你不信,也擔心聽了你會更氣我,我仍需請你耐著性子聽,因為,連我也不知該怎麼開始說,只能選擇坦然,對自己的心誠實。」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他英俊的臉上的確有忐忑的神情。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神態,她靜了下來,沒有拒絕地讓他擁著自己回到寢室內坐下,乖乖接過他為她倒來的茶水,靜靜的啜飲一口。

  他在她的對面坐下,神情凝重,「我接下來說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至少我可以讓你明白我沒有辜負你的感情。我會盡力而為,但我們能否相守到老,我無法保證,要看老天爺的安排。」這是他思考再三後所做的抉擇,他沒有聽從季南風的建議。

  他相信老天爺是厚待他的,否則為什麼要令在現代擁有財富權勢的他,穿越時空在這裡得到最想擁有的無價感情?甚至也許在十個月後,還能擁有最渴望的溫暖家庭,那將是他獨有的幸福奇跡。

  想通了這點他便不想放手,也不想什麼都不說在未來的某一天後悔。

  「賽兒,我其實……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也或許只是一縷迷路的靈魂而已。」

  她屏住氣息,一臉震愕,不是很懂他說的話。

  皇甫斳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他繼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出,之後是好長的一陣靜默。

  然而賽兒看他的眼神逐漸起了變化,從驚愕、難以置信,到最後是緊繃著一張俏臉,她生氣了。

  她緊窒的胸口被怒火塞滿,快要難以喘息,「所以,你是說你是鬼魂,只是附在皇甫斳的身體上,你不是駙馬?」

  「你要這麼說也成,還是說我的靈魂出竅,身軀卻還留在我的時代也對。總之這會我的魂魄就在這個軀體內。」他滿臉無奈的說。

  她的美眸竄出兩簇火焰,「連這種荒誕不經的事你都拿出來,變成不能愛我的藉口?不必如此了,不能愛就別愛,我不在乎。」

  「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所謂的不能愛你,是指我怕自己有天會消失、是因為借用別人身體的莫可奈何,但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你……」

  「夠了!」賽兒真的很生氣也很失望,她聽不下去了,「隨便找個理由來蒙混唬弄,就要我原諒你誤解我私奔一事?就要我原諒你不夠信任我?」

  戴允浩同樣失望,她果然不信。但這怎麼能怪她?整件事就確實太離奇!

  「賽兒,我跟季南風也提到這些事了,但他相信我。」

  「那是因為他一直就懷疑你不是皇甫斳,可我不是。」這一席話反諷的的還是他不夠相信她。

  他深吸口氣,「那麼,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願意和盤托出是因為我不忍心在未來的某一天,當我因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被帶走時,獨留的你面對另一個無能的皇甫斳只能無所適從……」

  她以過分平靜的眼眸看著他,「那我先謝謝你了。不過,日後我會敬鬼神而遠之。」

  她始終沒有相信他的話,他明白,而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只是雖有心理準備,他忍不住失望,鬱結仍在,問題也還在。

  但他賭上了,既然已經做抉擇,不管結局如何,不到最後也絕不放手。

  在二十一世紀,他沒什麼留戀的人事物,但在這裡,他有了愛、有了眷戀與不捨,他不願再向命運低頭,這一次要傾其所能的讓她明白他有多麼珍惜她。



  時序來到了初秋,先是范香沒有音訊,接著季南風也跟著失蹤,季王府上下因此亂成一團,派出一大群人馬去尋找兩人的下落。

  指婚的事在賽兒跟父皇懇談後已經撤回,但她希望改指季南風娶范香,皇上卻是說什麼也不肯,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夠差,再把一個丫鬟指給一名王爺,豈不貽笑大方?

  賽兒也明白機會渺茫,但她猜測兩人就是因為不能公開成為一對夫妻,所以才隱姓埋名的在某個地方生存,如果父皇賜婚,定要公告天下,他們就可以跟她聯繫。

  可惡!都是皇甫斳害她一次失去大哥跟好姐妹,還有……她曾經以為可以相知相愛到老的丈夫!

  偏偏,老太君以為她跟皇甫斳甜蜜恩愛,還慎重的在幾名丫鬟陪同下前往北方的佛陀山,說要吃齋念經一個月感謝佛祖,這一趟來回可就要近兩、三個月。

  身旁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她變得何其孤單?

  但戴允浩又何嘗好過?賽兒不對他笑了,還搬至花廳的寢室與他分房睡,甚至開始躲他……比較正確的說法是,她不是把自己鎖在黃金屋裡,就是到書院去陪那些孩子、關心改建進度。

  他雖然一樣忙碌,整日在商家、碼頭、船務打轉,但心情只是更鬱抑焦躁。

  他深愛著她,也想再擁抱她,何況食色性也,尤其在品嘗過她的柔軟甜美後,光回想激情糾纏的畫面就夠他血脈賁張。

  好幾個夜晚,夜深人靜時,他輾轉反側,差點成了掙脫情欲枷鎖的野獸,想不顧一切的再去採擷她的梅花,但他知道不行。

  他想著她、渴望著她,欲望太熾烈。心裡無法遏止的疼痛不僅是因為情欲而已,他明白,還有所謂的為情癡、為情狂。

  難道他們不能和平的相處嗎?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回到一開始即可,他願意重新努力贏得她的崇拜與感情。

  所以今日,他試著攔阻她,「你為什麼故意躲我?」

  「我沒有,我還有事要忙。」賽兒沒給他好臉色,想越過他走人。

  他一個箭步擋住她的路,「我有事跟你說。」

  她身後的兩名丫鬟在他的眼神暗示下,識相的欠身後急急走開了。

  她抿緊了唇,刻意揚起笑,掩飾胸臆間未曾澆熄的怒火,語氣也虛假的和緩,「原諒賽兒有事要忙,待有空時……」

  他臉色一沉地打斷她,「別裝出一副恭順婉約的樣子,我知道你不高興。」

  她俏臉一繃,「那麼就讓我慢慢消消火,感謝駙馬的體諒。」

  他悶悶的看著她很快走人。

  是夜,戴允浩難以入眠,披上外袍本是要至院子走走,但雙腳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走到花廳的寢室。

  睡側廳的丫鬟聽見腳步聲急忙起床,一見是他,連忙要行禮,但被他制止了,示意她們出去。

  丫鬟們本還遲疑,但見他俊臉一沉,兩人便不敢逗留,輕聲退下。

  寂靜的夜,床上人兒尚未入眠,明知他來卻選擇裝睡。

  他拉開紗幕,坐在床邊睇著她,瞧她睫毛微微顫動,手也是握緊的,心中了然——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思索我告訴你的事,所以我也要告訴你,這世界上無奇不有,請你試著諒解、試著相信好嗎?」

  見她不語,他再道:「不確定自己能留在你身邊多久,我也很擔心,或許在前方,還有一個真正等待你的人,上天只是開了我一個大玩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也或許你終究不是屬於我的人,但我想把握當下了,給我機會愛你,好嗎?」

  他的口氣未曾如此卑微,但她依然沉默,他知道她心裡仍是不痛快的,因此也只能再說:「我想念你的粥。」然後便洩氣的離開。

  賽兒一怔,看著他起身離去。

  她只熬過那麼一次粥,他便不捨的要她別做了,然後他們換成每晚去跟老太君聊天道安,卻總在進老太君房前在外親密擁吻……

  她皺了皺柳眉,這壞人,竟然勾引她去想過去的美好!

  她眼圈一紅,不想了,不願想了,回憶太傷人。

  這一夜,下了大雨,淅瀝嘩啦,越下越滂沱……



  賽兒對駙馬爺的態度越來越淡漠,有些耳語難免傳了出去,在接下來的一日又一日,越傳越離譜,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主要話題。

  傳說,公主又硬起來了,皇甫斳這個駙馬爺可能會落馬了。

  傳說,公主的休書已備妥,所以許多想要當皇甫斳岳父、岳母的人已經群聚在皇甫家門外伺機而動。

  亦傳說,公主的姐妹、姐妹夫們頻頻進出皇甫家,要她三思而後行,別放馬……不是,是別放人,因為皇甫斳本身實在優秀到不行,整個皇朝還有哪個男人有他的能力?

  自他接手皇甫家產業後,出的貨琳琅滿目,不管是藥材、瓷器、傢俱、綢緞、玉器等各種買賣,全都是日進鬥金,外界還因此為他封了個「鑲金駙馬」的稱號。

  賽兒公主不是最愛金子嗎?皇甫斳正是世上錢賺最快最多的男人,兩人是絕配。更何況他還派人一桶金、一桶金的差人直往她的寢室裡送,明顯是在討她歡心。

  討她歡心?是,賽兒快被金子淹沒了,而且看到金子,她心情的確變好了。

  因為她會開始想,這桶金能送到哪里去濟弱扶貧;那幾桶金可以送到哪里蓋屋子給流離失所的災民住;或是哪幾桶金可以買更多的書本,請更多的老師、師傅教跟多貧童上課識字、學習技能……

  雖然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萬萬不能,由她手中送出去的金子,給了多少人生活下去的希望,以及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及信心。

  看著這擺放在她經過的地方——臥室、側廳的一桶桶令人眼花繚亂的燦亮金子,她為自己可以幫得上的那些人真心感到開心,但貢獻這些金子的人……

  不知該用什麼心態來對他,賽兒只能抱著一桶金發呆。

  皇甫斳就站在離她不遠處,靜靜凝睇著她。

  他已經沒轍了,原來千金萬金也無法讓他重新贏回她的心,沒有她,他腰纏萬貫又如何?

  看來得找個她願意聽進話的人來幫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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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19:18:23
第十章

  雖然戴允浩對季南風還是有點小小不爽,但諷刺的是,他卻是目前相信自己「鬼話」的唯一的古人,也可能會是唯一勸得動賽兒的人。

  所以儘管季老王爺已派出許多人搜尋季南風跟范香始終未果,他仍然不放棄的加派更多人手,同時靠著皇甫斳在全國各地的商業關係及人脈進行地毯式的尋人。

  在找了一個多月後,就在他要將希望轉移到應該在半個月內就會回來的老太君身上時,季南風出現了,還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初秋的寢室外,四處是隨風飄零的落葉,氣溫沁涼,屋內擺上了火爐,在颯颯寒風中到來的季南風自動自發坐在火爐前取暖,這便是從書房回到寢室內的戴允浩所看到的情景。

  優雅尊貴的男人依然俊眉迷人,可見在躲避大隊人馬的搜尋時,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在他打量季南風時,季南風也看著他,看了卻忍不住搖頭,這男人又不像他們邊過日子還得邊逃跑,擁有數百座金山銀礦、又是姑娘眼裡炙手可熱的鑲金駙馬,怎麼看來竟比他們還憔悴?

  「你可真難找。」戴允浩對他回以一笑。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外面公主要休夫的傳言沸沸揚揚,你是要我幫你說話吧?」季南風心知肚明,但他可不是白白來幫忙的。「不過,我為什麼要幫你?拜你之賜,我跟范香的幸福生活可摻雜了不少驚心動魄。」

  「那是誤會,我們盡釋前嫌吧?你的婚事,我有把握幫你搞定,但我的女人……」

  「我幫你搞定?」

  「不是,是要替我說好話,解開她的心結。」

  季南風點點頭,「聽來是很簡單,但你得先證明你能搞定我跟范香的事,我才會開金口。」他可不是那麼笨的人。

  「你擔心我會事後不認賬?」

  「是啊,我對你的信任一向不多。」季南風還真不客氣的說。

  「若真如此,你不會冒險來到我這裡,你在乎我跟賽兒的幸福。」

  季南風嗤笑一聲,「你還是一樣自以為是。事實上,我在乎的是范香,基於聽妻子的話才能大富大貴這句話,我不介意當個妻奴。」

  說是這麼說,但戴允浩看得出來,季南風是個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他很羨慕。

  果真,季南風又說:「范香懷孕了,但我不想她是母憑子貴才被迎進季家門,我太瞭解我父親,孩子生下來後,屆時他一樣不認這個媳婦。」

  「我明白,我的方法正好可以讓你的父親無法否認她。」

  季南風勾起嘴角一笑,「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那麼我就幫你一把。」

  「她這時間應該在花廳的臥室裡。」

  「知道了。」

  季南風步出門外,消失在寂靜的夜色中,他對和豐園相當熟悉,在熟門熟路的避開一些僕傭後,來到了花廳,然而奇怪的是,他怎麼先聞到一股熟悉的鮮魚片粥香味?

  這味道是范香才熬得出來的,為什麼這裡……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聞香而去,來到花廳外側角落的一間小廚房。

  夜已深,廚房裡只有賽兒一人,丫鬟似乎都讓她摒退了。

  他看見她手拿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那鍋沸而不滾的魚片粥,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發傻。

  沒錯,此時的賽兒的確是思緒翻湧,她有孕了!雖然沒有害喜得噁心反胃,也沒找大夫,但光女人的天性與近日飲食作息的改變,已令她很清楚。

  可這算什麼?老天爺,她愛皇甫斳已經愛得夠苦了,再來個小傢伙,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還是要她認真的重新思考「相信」兩個字?

  她仔細回想,皇甫斳的變化著實太大,還有他那奇怪的睡前運動,他曾經告訴過她,那叫仰臥起坐、伏地挺身,都是她從未聽聞的……

  鍋子裡,米粒已熬得軟潤,在起鍋前才放入的魚片看來更是鮮嫩可口、季南風聞著熟悉的香味,還真有點餓了。

  他舉步走近賽兒道:「我想,那不是為季大哥我熬的粥吧?」

  刻意放得輕柔的嗓音,是不想驚嚇了她,但因為她太專注於思考中,還是受到了驚嚇,飛快轉身。

  然而一見到是許久未見的季南風,她隨即放下木勺,笑顏逐開的奔至他面前,「季大哥?太好了,你好嗎?范香呢?她沒來嗎?她好不好?」

  「嘿,你問題太多了,我是想回答,可我現在肚子有點餓了。」

  「你等等。」她連忙舀上一碗粥、拿了湯匙放在桌上,看著季南風滿足的吃著。

  「這熬粥的功夫看來不是一、兩日而已,你近日常煮?」

  賽兒粉臉酡紅,不好說是從丈夫突然說他想念她的粥那一天開始熬的。

  當她知道他常常在書房熬夜到天明,她不禁擔憂,忍不住就進到這小廚房裡來熬粥,只是她從沒親自為他端去一碗。

  「你何苦跟自己及皇甫斳過不去?」滿足的放下湯匙後,季南風開口。

  「我不明白。」

  「這粥明明是為他熬的吧?可看來他連嘗也沒嘗過……賽兒你何時也這麼會鬧彆扭了?」

  有人可以傾訴,她眼眶一紅,「我不知道,我只是很生氣,氣他誤會我又說不能愛我,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鬼話。」她哽咽道,看著自己最信賴的季大哥,「可你信了他,為什麼?我不懂他的用意,他究竟要我愛他還是不愛?他要我給他機會,卻要我有心理準備,說他可能隨時會離開我……我沒有那麼堅強,比起他不愛我,我更怕只能守著回憶過日子,不敢在沉淪……」

  「所以避得遠遠的?」他笑著搖頭,「在我看來,你何其幸運,愛上了一個勇敢的男人。其實,當他告訴我他的身份時,我給他的建議是愛得越深、傷會越重,那麼為了讓你不至於傷得太重,我要他不要愛你,也要他請你不要再愛他了。」

  聽到這裡,她淚水浮現眼眸。

  「但他做了另一個選擇,不再漠視你的感情,不再逃避令你傷心,他要愛你,也要你愛他。或許對他這樣漂泊的靈魂而言,愛這麼一次,即是最後了,所以他不想放手。」季南風深吸一口氣。這是怎樣的感情呢?他說來都心酸了。

  「他在另一個世界肯定是很寂寞吧。」賽兒的淚水頓時滾落眼眶,「那我更不懂了,為什麼在他可以愛我的時候,他卻不肯愛我?」

  「范香也是女人,所以她聽了之後要我帶句話給你。你還記得我曾說過我沒要了范香,是因為我珍惜她,是因為我尚沒把握可以給她永遠的幸福嗎?她說,如同這些話,你多想一想就能明白皇甫斳是不是真的愛你了。」

  她一怔。所以,即使皇甫斳當初能名正言順的佔有她,他也不願意要了她,是因為他不確定自己何時會離開?想保護她?

  「那他為何又決定要愛我?」

  「那你就要去問他了。」他溫柔一笑,眸中帶著鼓舞。

  說完後,季南風離開了,留賽兒獨坐在小廚房,凝視著那碗粥久久、久久……



  翌日,賽兒靠在東苑亭台的欄桿,遠望著藍藍的天空。

  四周的林木枯了不少,秋風拂來,枯葉緩緩飄落。

  她一張麗顏上柳眉不展,看來心事重重,而在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她竟緊張了起來。

  賽兒勇敢點!你要丫鬟將皇甫斳請過來的,緊張什麼?你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她在心中為自己打氣道。

  戴允浩深吸口氣停在她身後,他也是緊張的,這是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她第一次主動找他,可見季南風在她心中的確有極大的分量,他不得不慶倖對方愛的人是范香,否則這情敵是很難擺平。

  「賽兒。」他開口喚道。

  賽兒慢慢轉過身來面對的就是他深情款款的黑眸,「我……」原本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此刻她竟然想不出來自己要說什麼?

  「你信我了嗎?」看出她的無措,他主動打開話題。

  「我仔細想過了,想了很多,也反問自己,一個人摔破了頭,失去記憶不無可能,但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及個性怎麼可能全然不同?而我又為什麼不覺得你有問題?」她深吸口氣,再道:「我發現,那是因為眼中只看到你,因為崇拜、因為愛,所以拒絕懷疑。」

  他黑眸變得溫柔,原本心中的忐忑不安已漸漸消失。

  「而你因為不知自己能不能陪我到人生的最後,所以你不能愛我,所以你要我學會很多事、要我能獨立,那是你希望就算有天你不在我身邊,我也能好好的,你才能安心……」

  這是她將心比心所想的,易地而處,她不確定自己能像他想那麼多、為自己深愛的人做那麼多。

  「沒錯,但我知道你能做得很好。」他沙啞著嗓音,接下她的話,「只要任何會對你的未來造成麻煩的人事物,我都會盡全力事先替你排除,有多少顆石頭擋到你的幸福,我就搬開多少,就算再重、再難搬,我也會不計困難的去剷除,這就是我對你的愛。」

  她眼眶泛紅,「我知道,就算你不在我身邊,但你知道,我是幸福的。」

  「對,但也因為未來不可期,所以我想通了,不再執著在自己何時會離開,而這具身體又是誰的。我要活在當下、愛在當下。我親愛的賽兒,請讓我盡情的愛你。」他幽黑的眼眸盛滿深情。

  賽兒凝睇著他的明眸,淚珠一滴滴的滾落眼眶。

  他無限深情的將她擁入懷中,「但我還是要跟你道歉,你愛上了這樣的我,在未來可能都提心吊膽。」

  她搖頭,更加偎進他的懷中,「我不會這麼想。我感謝你的到來,感謝老天爺把你帶到我身旁,不然我有一個那兒不行的丈夫,我是無法感受到愛的,更沒有機會當娘……」說著她感到他身體突然一僵。

  「你……有了?」他稍微放開她,驚訝的說。

  她羞澀的點點頭。

  「天啊!」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除了這句話,再也說不出其他。

  原來那些小說、電影沒有騙人,一對男女越是在特別狀況下發生關係,越容易鬧出人命……

  但不同於大多男主角的驚慌失措,此刻他的心情是飛揚的,甜蜜的,有如春風拂過。

  一個孩子,他有了孩子……他要當父親了!

  她看著他笑得眼兒彎彎、嘴角彎彎,跟她記憶中那名嚴峻起來會嚇死人不償命的丈夫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也忍俊不住的一笑。

  「我們就樂天知命、順應天意的一起相守下去吧,皇甫斳。」他伸手握住他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溫厚的大手也回握她,「謝謝你,賽兒。」

  他溫柔的傾身,吻上了她,感謝她的諒解,感謝她的愛。



  戴允浩跟賽兒的生活變得很甜蜜、很快樂,但總還有些公主要休了駙馬的流言在耳邊,賽兒是不在乎,但皇甫斳卻不得不在乎,不然他進出和豐園,老是被一些媒婆及預約他未來的丈人、丈母娘圍堵,難以脫身實在很困擾。

  所以為了擺脫麻煩,加上他跟賽兒既然已經雨過天青,那就不該給他人希望、誤人幸福,流言是一定要打破的。

  要打破流言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他們到公開場合曬恩愛,不過就在要出門前,老太君正巧回來了。

  其實說巧,倒不如說老太君是特地趕回來的。

  鑲金駙馬要被賽兒公主休了的事傳遞了城內外,自然也傳到老太君的耳裡,她哪還有心情吃齋念佛?

  於是她趕緊讓丫鬟們將包袱收拾好,顧不得一身的老骨頭都要搖散了,也要車夫日以繼夜的趕路。

  「太君回來了?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們好去迎接?」

  「是啊,我……」

  小倆口話說一半,就被老太君凝重的表情給嚇得噤了口。

  「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老太君難得對他們如此生氣,兩人相視一眼,連忙跟上她的腳步,往她住的北苑而去。

  在清退所有下人後,一家三口走進老太君過去禮佛念經的莊嚴小佛堂。

  戴允浩跟賽兒見老太君虔誠的對著供桌上的白玉觀音像雙手合十的行禮,點燃放置在一旁的檀香,等檀香嫋嫋燃起後,空氣中也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此時,老太君再對著觀音念了一段佛經後,突然上前伸手,將觀音移到供桌右側,令原來擺置觀音的位置空了出來,這一看,那位置赫然有一個隱藏式的特殊抽屜。

  只見她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隻以紅絲線綁著的彩石圓墜,另外,還有一本看來年代久遠的泛黃冊子。

  戴允浩的目光不由自主定在那塊奇特的玉石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在哪里看過。

  它很特別,一小塊玉石上竟有著磚青、墨黑、乳黃、淡紅、淺藍、赭紫等多種顏色,彷彿還有水在裡頭緩緩流洩著,綻放著美麗的彩光。

  賽兒亦好奇的看著那本泛黃冊子,因為彩石圓墜她看過以前的皇甫斳帶過。老太君那時告訴她,這顆圓石算是皇甫斳的護身石,從小老太君就讓他戴在身上,因為他個性太懦弱、容易受人欺負,老太君遂祈求這顆護身石能讓他變得更強,不過——

  「我以為這塊護身石在那次的馬車意外後就不見了,知道太君很在乎它,還刻意的不再提起,怎麼原來在老太君這裡?」她不解的問。

  護身石?戴允浩困惑的看著老太君。

  老太君神情嚴肅的點了頭,「沒錯,斳兒,這塊石頭是你打小太君就讓你戴在身上的,你出意外後系著石頭的紅絲線斷了,你昏迷不醒,於是我找到它後就將它拿來放在這兒,請觀音保佑你,助你早早醒來。」她歎了口氣,抑制眼中氾濫的熱淚,「可沒想到,你醒來後竟忘了所有的事,我只好日日夜夜求觀音、求仙逝的老祖宗、求仙逝的德惠高僧……終於,他們聽到了我的祈求,忘了一切的你竟變得更好了,不,是截然不同,至此我才發現那個故事是真的,這是天大的神跡,你跟賽兒都該好好珍惜才是啊。」

  「神跡?」他的心臟陡地漏跳一拍,驚愕的目光對手賽兒一樣寫滿訝異的眼。

  「沒錯,你看看這本書吧。」老太君把手上那本冊子交給他。

  賽兒太好奇了,也湊近一起看。

  戴允浩翻開一看,神情大變。

  天啊!書上竟有一幅畫了車水馬龍的二十一世紀的畫,不管是人的衣著、車子、房子,都是他久違的科技時代?

  「這是兩百年前,皇甫家的一名老祖先撰寫的書,但看過的人都覺得他瘋了,腦子出狀況才會幻想出這樣的世界。」老太君疲累的在椅子上坐下,賽兒體貼的趕忙為她倒了杯茶,她喝了一口,才繼續道:「但老祖先聲稱他真的去到了二十一世紀,在那裡學習了很多不可思議的先進知識,而他能回來,是因為一名得道高僧德惠的幫忙……」老太君娓娓道出那一段世代僅傳給長媳的故事。

  雖然老祖先回來了,但德惠高僧也提醒老祖先,皇甫家世代之後一定要多行善才能結善果,因為所謂的富不過三代,他已預見皇甫家未來將會因某一代子孫的懦弱、貪婪和自私,而將家族帶到毀滅的路上。

  老祖先請求他幫忙,他便給了這一塊有著奇異能量的天山神石,但沒說它的用處,只交代要他們世代保存,或許能幫皇甫家避過劫難。

  戴允浩與賽兒聽得專注,原來如此……

  「所謂的盡人事聽天命,我老太婆不願見毀滅在我的眼皮下發生,可斳兒的軟弱深植於心裡,我也只能天天禮佛祈求上天眷顧斳兒。好不容易斳兒變了個樣,也重整了皇甫家產業,你們怎麼可以在這時胡鬧?一個要休夫、一個要再討妻子?斳兒從生死關頭走一遭,你還不明白嗎?人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滿足、不懂得感恩,可是什麼都沒有!」

  老太君氣呼呼的,顯然是誤信了外面的流言,兩個年輕人好說歹說、一一解釋,才讓老人家相信那全是不實的流言。

  再看看小倆口除了口徑一致外,眼波交流時只有溫暖與深情,臉上共同綻放的也是幸福的光彩,老太君才終於信了他們。但她也要求他們得將這兩樣東西收好,免得當年老祖宗被當成瘋子的事再度重演。

  稍後,老太君回房休息了,但夫妻倆仍然翻閱著那本「來到異界」的奇書。

  賽兒聽著丈夫介紹未來世界的種種,但若非有這些圖像,她還真難想像二十一世紀是什麼光景。

  書冊的最後一頁,是名老僧的肖像圖,看來應是德惠高僧。

  突然,戴允浩蹙眉,連賽兒也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他們的錯覺嗎?怎麼覺得這畫裡的高僧忽然從紙上浮現了?

  賽兒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戴允浩也跟著後退,但也只退了兩步。

  不會是老祖宗在二十一世紀也學到了如何做的立體影像書吧?

  可他立即又推翻了這個假設,因為畫中人居然走出來了,此刻正滿臉慈祥的站在他們面前。

  「看到你,我知道這幾世代,皇甫家所積的善緣都有了回報。」老僧慈愛的笑說著。德惠雖已過世,但他以法術留下一絲神識在圖中,以見證皇甫家的未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戴允浩不解的問。

  「我跟皇甫家老祖先的因緣,相信你們都知道了,但他的請求我也只能盡人事,所以我給了他那顆天山神石……」

  德惠高僧說,神石其實有兩顆,他將一顆留給了皇甫家,另一顆則留在二十一世紀,隨意流轉,等待有緣人得到它。因為那兩顆石頭是兩個世界的聯結,也必須在天時地利人合和下才能相通。

  「只是,你跟皇甫斳的人合,卻是因在不同時空下結束了一生,這才讓擁有同樣石頭的你們,魂魄得以依附在彼此身上……」

  「彼此?德惠師父的意思是,這身體的正主兒就在二十一世紀裡生活著?」戴允浩難以置信的問。

  德惠笑著點頭,「你們身份的互換是老天爺的慈悲,想讓他在那裡重建信心,讓你在這裡得到你渴望的溫暖……皇甫家災劫已過,而我答應老朋友的事了,總算是毫無牽掛。」

  「可是……」戴允浩還想問,不過一眨眼,眼前慈悲的老僧已不見蹤影。

  他跟賽兒快步上前,見到桌上的書冊已恢復原樣,只有一張普通的老僧肖像圖。

  同一時間,他也突然想起來了,「另一顆神石我見過,價值美金二十元,是愛心園遊會裡的算命師給我的……」他將那天的情況轉述給賽兒聽。

  「就是這樣的因緣際會,讓你來到我身邊,這個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賽兒難以置信,但聽了這麼多例證,又見到德惠大師自畫中出現的法術,她也不得不信。不過,她最在乎的還是只有一件事,「照大師的說法,是不是代表你不會再回到你的世界去了?」

  他微笑點頭。在他的時代已有人代他活下去,他自然不能再回去了,可以放心的在這裡生活,好好的守護她。

  兩人深深凝睇,含笑的眸中有著對彼此最溫柔無悔的深情。



  可夫妻倆愛得幸福,也不能忘記別人的幸福,戴允浩欠季南風的人情債得先還。

  古代的門第觀念極深,他當然知道,但他認為只要范香改變身份,門當戶對了,有情人就能終成眷屬。

  所以他下指導棋讓賽兒去求一名頗有交情的娘娘,透過她找個高官收范香為義女,再請皇上指婚,沒想到季老王爺在尋找獨子未果,又聽聞范香已大腹便便後,早已不再堅持門戶之見。

  他派手下送出消息,說自己接受了范香這個兒媳婦,而且已在佈置新房、籌辦婚事,只要他們肯回來,馬上讓兩人成親。甚至他們要在外獨住也成,但至少讓做父母的知道他們住哪兒,也能看得到孫子。

  范香生性善良又心軟,因此在十一月下旬時,便硬是要季南風結束漂泊的日子回家。

  約莫五日後,季王府門就大結紅彩,鞭炮聲劈裡啪啦作響,受邀觀禮的賓客一波波湧入。

  季南風娶了嬌妻,戴允浩跟賽兒當然是座上佳賓,看著一對新人在古禮下拜堂成親,季老王爺在賓客間穿梭著招呼,笑得合不攏嘴,兩人臉上也儘是笑意。

  這讓賽兒想到自己的婚禮,想到了從前緊張的皇甫斳,那時他握著彩球的雙手抖啊抖的,實在讓她看了既同情又想笑。

  這一回想,她不禁又噗嗤一笑。

  戴允浩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我——不是,是當時的皇甫斳很好笑?」

  她點頭笑道:「是有一點。」

  他挑眉笑問:「補救一下?」

  她有些不明白,他卻牽起她的手走出宴席,來到王府後方較清靜的院落。

  他帶著她重新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入境隨俗,但最後他則給她一個絕對現代、火辣辣的法式舌吻……

  或許吻得太激動,有人抗議了,賽兒肚裡的小傢伙踹了親愛的爹爹放在娘肚子上的大手一腳,嚇得他立刻結束這個吻退後一步,一臉愕然的看著愛妻微隆的肚子。

  賽兒也感覺到了,她一臉驚喜的看著丈夫又走上前來。

  「生命本身就是個奇跡。」他一臉崇敬的看著她的肚子,「這小傢伙胎動的時間應該比其他孩子還早吧?」

  「當然啊,小傢伙有個愛數金子的娘,一個日進鬥金的爹,日後肯定不是泛泛之輩。」當娘的已經開始驕傲了。

  他微笑的伸手輕撫她腹部,「小傢伙可是得天獨厚,古人加現代人,是個獨一無二的『中古貨』呢!」

  她笑了出來,雙頰嫣紅,美得動人。

  他看癡了眼,忍不住低頭攫取她口中的甜蜜,兩手不忘安撫中古貨。

  稍安勿躁啊,等爹地親夠了媽咪,再跟你來個親密對話……

  天空,飄下了雪花,這是今年的第一場瑞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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