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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璇]水晶之愛[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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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3:39 |倒序瀏覽
水晶之愛 作者:李璇

內容簡介:

該死的!為什麼他就得活該倒楣照顧她?!
什麼?她是他好的好朋友的女兒?
關他什麼事啊!
哼!全身上下沒幾兩肉就算了,
還動不動就昏倒裝死給他看!
該死的該死的!他哪來那麼多的美國時候理他,
他那個不負責的爸丟給他的公司已經夠他忙了,
她最好別給他出狀況——
什麼?她不敢自己搭電梯?還真的給他昏死在裡面?!
她是哪裡來的山頂洞人啊?!
厚 ̄麻煩死了!
要不是看在她煮了一手好咖啡的面子上,
他早把她踢回家去吃自己了……
呃……不過,咖啡充其量只能讓他提提神,
她嘛……可是能幫聚『精』『匯』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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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3:56
楔子

  從美國飛往台灣的波音747客機上,冷冰心靜靜地坐著,凝向空洞的遠方。

  突然,鄰座乘客語帶雀躍的細絮交談。

  「好棒,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家了,我好想媽哦!」

  「是呀,媽一定也很想我們。」

  冷冰心的身子瑟縮了下,盯望著空洞遠方的眼眸,瞬時變得更加灰暗。

  有人想念的感覺,一定……很溫暖吧?尤其是被自己的母親惦掛著。

  可惜,她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

  母親在世時,她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現在母親走了,她依舊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就算她接受駱伯父、駱伯母的好意,此刻正準備到他們台灣的家住上一段時間,她,也還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冷冰心不覺又蜷縮一下發冷的身子,嘴角送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即使從這個國度飛往另一個遙遠的國度,她終究是要與孤獨為伍吧?!

  因為她——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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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4:17
第一章

  燠熱的夏天,縱使已到黃昏時刻,空氣裡仍延竄著厚厚的暑氣,教人覺得心煩。

  尤其是今天,駱維彥心裡簡直煩悶到了極點。

  「媽剛才在電話裡說什麼?」駱維彥站在沙發旁,指著茶几上的電話,快快地睨向他那坐在椅子上的大哥問。

  「媽說等會兒有位冷小姐會從美國回來,要暫住我們家,你要好好照顧人家。」駱維俊微笑的說。之前他和維彥透過對講機,和他們在美國的父母通過電話。

  「該死!」駱維彥驟地嘶吼出聲。

  剛剛的一切,不是幻聽!

  「天殺的!媽朋友的女兒關我什麼事?媽朋友的女兒死了媽,又關我什麼事?為何要我照顧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什麼姓冷姓熱的傢伙?」駱維彥愈說愈氣,狠狠地踢了椅背兩下。

  「因為我得在醫院忙……」

  「你的醫院忙?我在公司就不忙?」駱維彥生氣的截斷他大哥的話,「當初就是因為你執意當醫生,才害我為了幫爸,不得不捨棄我原本的律師身份,扛起龐大駱氏集團的經營責任,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提你忙?」

  駱維俊看著他這個滿臉怒容的弟弟,不由得苦笑的搖搖頭。

  他們兄弟倆都對經商沒興趣,偏偏有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老爸——駱達遠,不但一手把駱氏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還在美國成立分公司。

  如此一來,便擺明了駱家的企業勢必要由他們兄弟倆來繼承。

  問題是,駱維俊一碰商業的東西,便一個頭兩個大,只好將駱氏集團少董的職位,讓給他這個雖對商界沒興趣,可卻有極高天賦的弟弟。

  「俗話說:能者多勞嘛!」駱維俊忙打哈哈,沒想到卻接獲他老弟一記用力的白眼。

  「我好不容易想趁爸媽這次到美國處理分公司的事時,好好放個大假,現在全被這個不速之客打擾了。」駱維彥把滿腔的不滿,全遷怒到那個姓冷的傢伙身上。

  「別冤枉人家,你還是可以放你的假,只要別忘了待客之道就行啦。」駱維俊提醒的說。比起維彥,他倒滿同情才喪母不久的冷小姐。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叨擾,更不歡迎那個冒冒失失從美國來的傢伙……咦?」

  駱維彥忿忿的抱怨,陡地因為敞開的大門外,那個映入他眼簾的陌生人影頓住,他皺起眉,狐疑的往門口走。

  剛來到駱家大門外的冷冰心,仍舊怔站著。

  她下了飛機後,循著駱伯父留的地址,忐忑不安的來到駱家,不意一走近駱家大門,就聽見履內傳來不悅的咆哮。

  她……就是那個冒冒失失從美國來的傢伙吧?

  那麼,她現在該怎麼呢?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駱維彥冷冷地問,鎖眉望著這個始終垂首靜立的陌生人。

  突地響起的問話聲,令冷冰心驚顫了下,她握緊手上的提袋,沒有抬起頭。

  是剛剛那個在屋內怒吼的、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他不歡迎她,她……該如何回答?

  「你是啞巴,還是耳聾?我在問你話,你不會回答啊?」

  駱維彥沒好氣的吼,他今天已經很不高興了,居然還讓他碰上個一句話要問上好幾遭的傢伙?

  「我……」冷冰心被耳畔的叫嚷聲嚇一跳,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維彥!」隨後走到門口一探究竟的駱維俊無奈的喊,遇上維彥那樣凶巴巴的問話,有幾個能不被嚇壞?

  「你……是剛從美國回來的冷小姐嗎?」駱維俊看著眼前這女孩腳邊的一隻行李箱,猜測的說。

  冷冰心下意識的點點頭,小腦袋仍是垂得低低的。

  「不會吧?你從美國回來的?我還以為你是從大陸來的呢!」駱維彥不可置信的嘩嚷,俊眸質疑的上下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

  瞧她瘦弱的身子,小小的鼻樑上戴了一副足以遮蓋她大半個臉的黑框眼鏡,小嘴緊抿著,頭上紮了兩條辮子,全身上下感染不出一點兒活力,從美國那個開放國家來的傢伙,會像她這樣?

  「你叫什麼名字?。駱維彥不顧他大哥嗔怪的眼神,兀自好奇的問。

  「冷冰心。」冷冰心怯怯地說,視線全在她緊絞的手指上。

  駱維彥倏地蹙眉,隨口啷噥:「我討厭這個名字,既然一顆心又冷又冰,你還活著幹嘛?」

  冷冰心的胸中驀地一抽,心底旋起她母親總是叨念的話語——

  有你這個女兒根本一點兒用處都沒有,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你迷個累贅……

  她是不是活著,其實沒人會在意,可是她就這麼苟活了二十三年。

  「維彥,你可不可以少說兩句。」

  駱維俊板起臉斥責口無遮攔的弟弟,隨即溫和的朝冷冰心道:「別介意維彥的話,我們先進屋去,順便打個電話給我父母,說你已經到家了。對了,我叫駱維俊,是維彥的大哥,你喊我駱大哥就行了。」

  冷冰心還在猶豫要不要住在駱家,駱維俊已經提起她的行李進屋,她又遲疑幾秒,才緩緩舉步踏入了駱家。

  她目前……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駱維彥定站著,依舊瞇著眼審視往廳裡去,那個「目中無人」的冷冰心。

  打從他發現她站在門外開始,冷冰心自始至終都是低著頭,投有抬眼看他們兄弟倆,只除了聽到剛才他直覺出口的話語那一剎那,冷冰心才身子一頓,稍稍抬起了頭。

  也就在那一瞬間,駱維彥瞥見了她那雙幽黑眼眸中,閃爍著的兩瞳冰冷淒迷的光采,深沉、遙遠,好似浩瀚宇宙中一道失落的幽光,那麼樣的……悲哀。

  駱維彥不喜歡那抹濃得化不開的感傷,冷冰心給人的感覺已經夠冷了,實在不需要再添加任何陰鬱的氣息。

  「幹嘛啊?冷冰冰、陰沉沉的,這個人到底怎麼搞的?」駱維彥忍不住低聲嘀咕,跟著踱入家門。

  說不上來為什麼,駱維彥討厭冷冰心臉上那副黑框眼鏡;討厭她紮著的那兩條辮子;還討厭她總是低著頭。

  老媽竟然要他照顧這個讓他很有意見的傢伙?

  他是哪裡得罪老媽啦?!

    是夜,冷冰心抱膝端坐在駱家一間寬敞房間的床鋪上,一絲睡意也沒有。

  她還是在駱家住下來了。

  儘管她明顯感覺到駱維彥對她的無端叨擾很不滿,她……還是住下來了。

  接下來呢?她該做什麼?

  離開美國那個生活了許久的傷心地,回到她的出生地台灣之後,她能做什麼呢?

  突地,一陣唐突的敲門聲打斷冷冰心的思緒。

  「喂,如果你還沒睡,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是駱維彥的聲音。

  冷冰心不免又是一番躊躇,駱維彥不是很不耐煩跟她說話嗎?怎麼……

  「喂,你房裡的燈還亮著,別騙我你睡了。」

  駱堆彥在門外忍住氣的再敲一次門,要不是他大哥回醫院前叮囑他,要問問看冷冰心是不是還有什麼需要,他才懶得作這種保姆才會做的事情!

  「喂……」當駱維彥準備用力的敲第三次門時,冷冰心的房門應聲而開,他看到了那顆低垂的小腦袋。

  「有……有事嗎?」冷冰心俏聲的問,習慣性的看向地面。

  「我大哥要我問你,有沒有缺什麼東西?」駱維彥皺眉悶聲的說,這傢伙跟人說話,一向是這樣低著頭嗎?

  冷冰心搖搖頭,她有可以棲身的地方就很好了。

  瞧見她仍是又垂首又搖頭的站在門邊,駱維彥胸口的氣焰沒來由的燎燒開來。

  「你是怎麼回事?從一進我們駱家就老低著頭,回話聲不是小的像蚊子叫,就是點頭搖頭,你平常都是這樣和人相處的嗎?」駱維彥語帶不悅的問,極力隱忍盤旋胸中的怒氣。

  冷冰心默然無語,她平常……的確就是這樣。

  「我在跟你說話,你在看哪裡?。她的冷漠噤聲教駱維彥忍無可忍,粗魯的一把箝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他。

  「你……」冷冰心沒料到他會突然抓扣住她,驚得倒抽口氣。

  她惶懼的望著他,看見了一張輪廓深明的臉龐。

  濃眉深眼,挺鼻薄唇,就算他此刻臉含怒氣,那張完美的臉猶仍不減他的俊逸倜儻,尤其是他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更是引人注目。

  「你的眼睛……。冷冰心傻傻地望著他那雙呈琥珀色,卻又夾帶些許淺藍的瞳眸,傻傻地問,一時忘了他捏疼了她的下巴。

  「我的眼睛?」

  發覺她終於「看到」了他,駱維彥鬆開對她捏扣的手,略感奇怪的說:「我的眼睛顏色在台灣確實是少見,但這對你有什麼稀奇?你在美國應該見過具有各種顏色瞳眸的外國人才對呀!」

  冷冰心頓時又啞然無語,她平常難得直視他人的眼睛……

  「別又低下頭垂下眼瞼,看著我!然後回答我的問題。」駱維彥托住她又低垂的螓首,命令的說。

  「我……我不習慣和人四目相對……」冷冰心訥訥地道,想閃躲他逼視的眼神,他卻捏抬著她的下顎,她只能畏縮的迎對他炯亮的雙眸。

  「我管你習不習慣,這是禮貌,以後和我說話,你最好別低著頭、不作聲,聽到沒?」駱維彥低吼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逼得原本又想垂眼的她正視他。

  他弄不明白自己為何生氣,但他就是不喜歡她那種小媳婦般,怯懦閃躲的態度。

  「知……知道了。」冷冰心囁嚅回答,他掐得她的下巴好痛。

  「你如果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我。」駱維彥放開對她施壓的手,很滿意她沒有立即低下頭。

  「那個……呃,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工作?」冷冰心覷他一眼,不自在的轉望著他胸前的衣扣,她沒低頭,這樣……可以吧?

  「你想找工作?你打算在這兒住多久?」駱維彥驚訝的問,對於她只平視著他的胸膛,勉強可以接受。

  「我……我大概會在台灣待上一段時間,我是在台灣出生的,有中華民國的國籍……你……你放心,只要我有工作,我會立即搬出去,不會……不會留在這裡打攪你們。」

  冷冰心愈說愈小聲,愈說愈傷感,一顆小腦袋不覺又愈垂愈低。

  駱維彥攏起眉峰,有意見的再度托抬起她又往下掉的小腦袋。

  「要找工作,你可以到駱氏集團看看,至於你要搬家的事,等我爸媽回來再說,我可不想挨他們罵,說是我把你轟出去的,明白嗎?」

  冷冰心微微點頭,忽然發覺他凝著眉,她小小聲的補了句:「明白。」

  「你沒其他的眼鏡嗎?」駱維彥著實覺得她臉上那副大黑眼鏡,很礙他的眼。

  「嗄?」他突兀的一問,冷冰心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討厭這副眼鏡。」駱維彥說著便伸手要拿下她的眼鏡,她卻倉皇的跳開。

  「嗯?」駱維彥敏感的睨起眼,她的反應……有點可疑。

  「這副眼鏡我……我戴習慣了。」冷冰心輕按著鏡架,有些慌張的說,這副眼鏡她可是找了許久才找著的。

  「隨你。」雖然仍覺得她飄閃的眼神藏著些許異樣,不過駱維彥卻懶得探究,淡淡應下一句,轉身就走。

  只是他可不敢擔保他能忍受那副丑不拉嘰的眼鏡多久,也許下次他會出其不意的扔掉它。

  看著駱維彥終於離開她的房間,冷冰心大大地吁吐口氣。

  駱伯父、駱伯母只告訴她,駱維俊他們兄弟倆都是好人,可是沒告訴她,駱維彥渾身散發著懾人的壓迫感,那雙琥珀淺藍夾雜的深邃瞳眸,讓她感到不知所措,或許她該離駱維彥遠一點。

  隔天,冷冰心硬著頭皮向駱維彥要了他所說的駱氏集團的地址,便搭乘計程車前去找工作。

  很幸運的,她剛好碰上一個行政助理的缺。

  只是比較奇怪的是,她必須在後天先試煮出一杯卡布奇諾,如果駱氏集團的少董對那杯咖啡沒意見,她才能得到這個工作,而且只要那位駱少董在公司,她每天就必須煮合他口味的咖啡才行。

  聽來那位駱少董好像有些不好相處,可是……她想試試看,是否可以爭取到這工作,她沒有別人可依靠,她的生活,得靠自己打拼。

  再說,她在美國曾在咖啡屋工作過,應該可以應付那位駱少董對口味的要求才是。

  冷冰心緩緩地步出人事室,離開巍峨的駱氏辦公大樓。

  她其實仍膽怯不已,但她知道,她必須努力一試。

    原本子平靜靜的天氣,過了午後,突然刮起大風,接近傍晚,更是下起了傾盆大雨,愈晚,風雨不但不見停歇,反而愈見強烈。

  「今天的天氣怎麼回事?像極了颱風天。」駱維彥倚在窗邊,瞧著庭院裡被風吹得晃動得厲害的樹木,納悶的說。

  「拜託,你該不會不知道今天有個中度颱風登陸吧?」正準備出門到醫院的駱維俊,直瞪著他老弟,不可置信的翻了個白眼。

  「是嗎?我沒注意新聞報導。」駱維彥不以為意的攤攤手,「既然是颱風天,你還上醫院幹嘛?」

  「我怕有急診的病患。我會慢慢地開車,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趕快準備手電筒,拿個給樓上的冰心,萬一等會兒停電可以派上用場,還有……」

  「你自己去!」駱維彥不耐煩的喊,為什麼又要叫他當冷冰心的保姆?

  「我晚點兒會回來,你就先照顧一下冰心,她也許不曾碰過颱風,你別讓人家嚇到了,否則爸媽會唯你是問。」駱維俊一說完話,披了件雨衣就出門去,家裡有維彥,他可以放心,他還是要到醫院看看。

  駱維彥聽著他大哥的轎車聲遠離庭院,心裡不由得又升起一陣氣悶。

  冷冰心又不是他的誰,他為何得老看顧著她?

  心底氣歸氣,駱維彥可也沒怠慢的拿了手電筒上樓。颱風天停電是常有的事,於情於理,他是該拿把照明設備讓她作應急之用才是。

  「喂,今天有颱風,我拿來了手電筒給你。」駱維彥在冷冰心房前敲著門,怎奈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悄然無聲。

  「該死!」

  駱維彥不禁暗咒一聲,這傢伙怎麼老是要他敲好幾次門才有動靜?

  駱維彥二話不說,旋開門就朝房裡走,才正要開口叫喚冷冰心,不料房內倏一暗——

  停電了。

  駱維彥不慌不忙的打開手電筒,突地想起,他好像沒聽到任何聲響?她不在房間裡嗎?

  「喂,你在哪裡?」駱維彥持著手電筒四處晃照著,可哪有冷冰心的人影?

  駱維彥直覺得不對勁,突然停電,冷冰心那傢伙怎會毫無反應?就在他還想揚聲喚喊時,浴室內忽地傳來不尋常的聲音。

  「喂,你在裡面嗎?」駱維彥敲著浴室門問,只是仍得不到回答。

  「你這個讓人生氣的傢伙,回答我啊!」浴室裡依然是靜悄悄的。

  得不到冷冰心應聲的駱維彥,心中縈滿氣悶,他根本無暇顧及禮儀,便直接打開浴室門,在照見地板上躺臥的人影時,胸中驟然一緊。

  「喂,你怎麼了?沒事吧?」

  駱維彥趕忙扶抱起冷冰心,拍著她的臉又搖著她的手臂,但冷冰心卻是一動也不動。

  「老天,這個傢伙怎麼回事?」

  駱維彥有些慌亂的抱起冷冰心到她的床鋪上,無奈還是喚不醒她。他著急的打電話給他大哥,他大哥的手機卻沒開。

  「該死!」駱維彥低吼一聲,再次趨近床前叫喊冰心。

  「喂,沒事就快醒來,聽到沒?喂!」

  就在駱維彥拍打著冷冰心的小臉呼喊時,屋內的燈突地又恢復了明亮,然後駱維彥瞧見她彷彿微微動了一下。

  「喂,你聽到我說話了沒?快醒過來?」駱維彥這回乾脆俯在她耳畔喊,不經意的,他瞥見她盈睫的淚霧。

  「別……丟下我一個人……別丟下我一個人……」

  駱維彥猛地因她的喃喃囈語,以及那教人措手不及滑落的淚滴,驚得一怔。

  她流淚,是因為她只有一個人嗎?

  「喂,先醒醒,我有話問你。」什麼疑問,也得等她清醒過來才能理清。

  冷冰心幽幽地睜開眼,朦朧的望進一雙琥珀淺藍色瞳眸。

  這是……駱維彥的眼睛?

  「喂,認得我嗎?你沒事吧?」她恍惚的眼神教他放不下心,駱維彥輕拍著她的臉頰問。

  「我……」冷冰心緩緩地爬坐起來,扶著頭道:「你……你怎麼……」

  「你在浴室昏倒了。告訴我,怎麼回事?」看見她醒轉,駱維彥總算鬆口氣。

  「在浴室昏倒……」冷冰心低低碎念,記憶的片段紛紛回籠。

  她洗好瀑穿好衣物後,正準備出浴室,豈料浴室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想著想著冷冰心全身不由得又襲上一陣寒意,她雙手抱緊膝蓋,忍不住打起哆嗦。

  「喂,你又怎麼了?」駱維彥搖搖她纖瘦的肩膀,她居然在發抖!

  「我……我有幽閉恐懼症。」冷冰心憂憂地說,眸底也憂憂的。

  「嗄?」駱維彥一臉茫然,他不是他大哥,聽不懂醫學上的專有名詞,「那是什麼病?會隨時昏倒?你為什麼會有這種病?」

  他連串的追問教她不知如何招架,冷冰心垂首無語,那段往事她不想提。

  「我說過在我面前別低頭,也別默不作聲,你忘了是嗎?」駱維彥不假思索的抬起她的下巴,跟這傢伙說話,真的很費力又需要很好的修養。

  冷冰心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望了他跳閃著氣焰的俊眸一眼,轉望前方的牆壁,沒有低頭。

  「我不能獨自待在狹小的密閉空間裡,那會令我感到呼吸困難、全身發冷……之前會昏倒,是因為浴室突然陷入黑暗中,我沒有心理準備……」

  「原因呢?導致你有這種症狀的原因是什麼?」駱維彥打破砂鍋問到底,沒忽略她眼迅速蘊布的陰霾。

  「我……小時候曾被鎖在衣櫃裡……」冷冰心哀戚的輕吐出口,將臉擱在雙膝上,心底的冷意抑不住的直湧而出。

  駱維彥聽得心頭一震,她的童年究竟是怎麼過的?

  「是哪個心理不正常的人這麼對你?」駱維彥話才問出口,便瞧見她顫粟了下,小臉比剛才更蒼白。

  是她的母親。

  一道奇異的念頭莫名的劃過腦際,駱維彥直覺地這麼認為。

  冷冰心的腦海浮起她母親冷冷的容顫,她的心,也冷冷的……

  「今天上因為颱風,也許還會停電,你不會再昏倒吧?」駱維彥轉移話題,不想再去挖掘令她痛苦的過往。

  冷冰心眨著有些困惑的大眼睇向他。颱風?她有聽說過,但在美國,她好像沒碰過。

  「算了,跟我來。」駱維彥離開床沿,以眼示意她下床。

  「什麼?」冷冰心無法會意的呆怔著。

  「我帶你去買些蠟燭點在房間地板上,如果真又停電,房裡有亮光,你應該不會有問題。」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噢。」冷冰心輕輕地應著。

  「那就快下來啊!你這反應遲鈍的傢伙!」駱維彥對她嚷著。

  「我在這裡等就好。」冷冰心囁嚅的說,他又生氣了。

  「你不怕等一下突然又漆黑一片嗎?你要是不怕,我沒意見,反正……」駱維彥話尚未說完,終於看見她快速的下了床。

  「我……我跟你去。」冷冰心怯懦的望著他,她不想一個人待在可能再次采襲的黑暗中。

  駱維彥滿意的反身邁步,可才走眉轉—步,他便皺著眉轉過身,低吼了聲:「該死!」

  冷冰心聽到他的吼聲,錯愕的頓下腳步,她……又冒犯他了嗎?

  「你真的是個大麻煩!」駱維彥咕噥著,一把撈握起她的小手,步出房間。

  他只是想到萬一在下樓時停電,冷冰心鐵定會滾下樓,只好預防的先抓住她。

  該死!他怎麼覺得他愈來愈像她的保姆啦!

  冷冰心弄不清情況的由他牽著走,奇怪的感覺到……她的手心,好似透進了隱隱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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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4:36
第二章

  駱氏辦公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駱維彥正聚精會神的審閱各部門的評估報告書。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駱維彥招呼聲:「請進。」便看見推門而入的連以。

  連以是他大學時代的好友——任允麒的妻子。

  兩年前,任允麒在一場飛機失事中喪命,為了讓好友在九泉之下安心,他安排連以到駱氏上班,並認他們當時只有一歲多的兒子小凱作乾兒子。

  他能為好友做的,就只有這樣了。

  「有事嗎?」駱維彥開口問道,聞到一股奇異的咖啡香。

  「我剛才在走廊碰上王秘書,她托我將這個端給你。」連以將咖啡端放於駱維彥的辦公桌上,就見他的目光鎖住了咖啡。

  「咦?」駱維彥的眼光不由一亮。

  今天的咖啡,有些不一樣。

  隨著熱氣裊裊上升的,是比平日更加香醇的氣味,而且浮在泛著些許白色泡沫上的,是一片青翠的薄荷葉片,看來很清新,也很可口。

  駱維彥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品嚐一口。

  僅僅一口,駱維彥就喜歡上這杯喝起來溫溫熱熱,卻又夾帶清清涼涼感覺的美味咖啡,他忍不住誘惑的,又飲了一口。

  「這咖啡是誰煮的?」駱維彥疑惑的睇向連以。

  「王秘書說這是新應徵者的試煮品,如果你對這咖啡沒意見,那位應徵者明天就可以開始上班。」

  「沒意見。」駱維彥淡淡地說,又淺嘗一口咖啡。

  「你這次的沒意見能維持多久?」連以含笑的問。

  凡在駱氏上班的人,大概都曾耳聞,他們的駱少董對午後一杯提神的咖啡非常挑剔,若是不合他的口味,他會毫不猶豫的要人重新煮過,直到他滿意為止。

  早已不知有多少人禁不住他的吼罵,寧願請辭,也不願負責這項艱難任務。

  「不知道。」不過今天這咖啡的美味,他以前似乎還不曾嘗過。

  連以莞爾的搖搖頭,忽然看見他右額上的瘀青,她探問道:「你額上的瘀青是怎麼回事?」

  「前撞到的。」駱維彥的腦海忽地浮現那顆總是低垂的小腦袋,他不覺皺了皺眉。

  「因為颱風天停電?」連以猜測的說。

  「因為那個老出狀況的傢伙。」駱維彥低聲咕噥。

  那天急著抱昏厥的冷冰心回房,他一不注意,擦撞到浴室的牆壁。之後為了怕直接將蠟燭點在地板上清除不易,他又為她找來一些瓶罐……總之,那傢伙真的很麻煩!

  「對了,我還沒問她找到什麼工作……」駱維彥霍地又蹙下眉頭,他幹嘛在上班時間想那傢伙的事?都是老媽害的!

  「你……還好吧?」連以狐疑的看著駱維彥絞著眉心自言自語。

  「很好。」駱維彥喝口咖啡,話鋒一轉道:「小凱呢?。

  「在公司的某一處。」連以微笑的道了一句,不再多作打擾的離開駱維彥的辦公室。

  駱維彥的唇角漾起一抹淺淺笑意。

  「小凱這小子!」

  三歲的小凱鬼靈精怪的,每次下午從托兒所來到駱氏,整棟大樓都可以是他探險的好地點。

  所幸,大樓裡的人都會幫忙注意小傢伙的蹤影,他的安全不成問題,跑膩後,他自己會回去企劃部找他母親。

  「不知道小廚房裡,還有沒有多餘的咖啡?」

  駱維彥望著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底,心隨意轉的起身走出辦公室。

  今天的咖啡著實蚊動他的味蕾,他想再品嚐一次,那溫熱清涼相融的美好感覺。

  +++

  駱氏大樓八樓內的一間小廚房裡,冷冰心正佇立在窗旁,心情有些忐忑。

  她已經煮出一杯摻雜薄荷香的卡布奇諾,讓人端給駱少董,不知道情況如何?

  她需要再煮另一杯咖啡嗎?她能獲得這份行政助理的工作嗎?

  忽然察覺有人走近,冷冰心微一轉頭,對上了一雙骨碌碌的稚嫩大眼。

  這是誰的小孩?好可愛。

  「阿姨。」小凱清脆的喊,小手扯扯他眼前阿姨的衣擺。

  冷冰心略微一頓,蹲下身子,「小朋友,有什麼事?」

  「我叫任亞凱,大家都叫我小凱。」小凱慎重的自我介紹,烏溜溜的眼睛直盯著面前阿姨大大的黑眼鏡看。

  「小凱好。」冷冰心揉揉小凱的頭,唇畔揚起了柔和的笑靨。

  就在冷冰心嘴角點掛笑意的那一刻,站在小廚房門外的駱維彥怔住了腳步。

  他沒料到想來小廚房再喝杯咖啡的他,會碰上冷冰心,更沒想到竟會看見冷冰心綻開笑容。

  這是四天采,他第一次瞧見冷冰心揚起唇角,原采……她也會笑?而且笑得這麼好看。

  「阿姨,你為什麼耍戴這個醜醜的眼鏡?這樣小凱不容易看見阿姨漂漂的大眼睛耶!」小凱又湊近這位阿姨的臉,這位阿姨很漂漂哦!可惜有一大半的臉被大大的黑眼鏡遮住了。

  冷冰心徐徐一笑,在這個可愛的小娃兒面前,她不需要掩飾自己吧?

  「這樣呢?看得見阿姨的眼睛嗎?」冷冰心隨手拿下眼鏡,捏了下小凱的鼻子。

  在門外的駱維彥猛然又是一愣。

  除去那副眼鏡之盾的小臉,清秀娟雅極了。

  駱維彥驀地想起,颱風天那夜,冷冰心就沒有戴上眼鏡,而且那總是被她紮成像大陸妹的辮子,好像也放了下來,他記得……他扶抱昏迷的她時,手臂所撩碰到的髮絲,很滑軟、很纖細。

  難道……她外觀上的偽裝,只是想掩去她惹人注意的嬌顏?

  「嗯。看見了。」小凱笑瞇一雙大眼,嫩嫩的又問:「阿姨,你叫什麼名字?」

  小凱的突然一問,讓冷冰心憶及駱維彥對她名字的評語,她悵悵地說:「阿姨叫冷冰心。」

  「冷、冰、心。」小凱一字一點頭的念,而後笑笑地說:「阿姨的名字涼涼的耶!」

  「涼涼的?」冷冰心迷惑的問。

  「對呀!小凱覺得冰心阿姨的名字像吃冰一樣,有種涼涼的感覺,好舒服。」

  冷冰心驚訝的望著眼前笑出一口白牙的小娃兒,眼底不爭氣的漫起水霧。

  她的名字涼涼的,不是冷冷的……

  「阿姨,你為什麼哭哭?」小凱收起笑臉,他說錯話使冰心阿姨不高興了嗎?

  仍站立門外的駱維彥,在瞧見冷冰心眼中氾濫的淚水時,不自覺的又凝起眉峰,這傢伙沒事幹嘛又流淚?

  冷冰心搖搖頭,不知該說什麼,她只是覺得,胸中有股暖暖的感覺滑過。

  「小凱幫冰心阿姨拍拍,冰心阿姨別哭。」小凱說著,小手便圈上冷冰心的脖子,右手在她背上輕輕地拍著。

  「我如果哭哭,媽媽都會這樣拍我哦。」

  冷冰心強噙的淚水,在聽見小凱最後一句話時,頃刻間湧洩而下,在她的記憶夾層裡,她搜尋不著母親溫柔拍哄她的溫馨畫面。

  她只能緊抱著小凱小小的身子,汲取從那小小身子透暈而出的窩心溫暖。

  倚靠門邊的駱維彥,突感胸中襲上陣陣難捱的緊窒。冰心那無端潰決的串串淚珠,都教他感到沉重不已。

  這傢伙這回的淚流不止,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駱維彥正想跨步進入小廚房,陡地教小凱天真的話語止住步伐。

  「哦——冰心阿姨你不乖喔!小凱已經幫你拍拍了,你還哭哭。」小凱學著他母親的口吻,伸出小小手在冷冰心滑滑的臉上擦抹眼淚。

  冷冰心被小凱小大人的模樣逗得綻開笑靨。

  「好,阿姨不哭……」

  冷冰心努力隱忍淚意,取出背袋裡的手帕,將眼淚拭淨後,再朝小凱展開一個親切的笑容。

  「這樣才乖喔!」小凱開心的又將小嘴咧得大大的。

  冷冰心因小凱稚氣的言語,輕輕地笑出了聲。她不知道的是,久站門邊的駱維彥因她的輕笑聲,又呆怔了好一會兒。

  「冰心阿姨,我以後還可以在這裡看見你嗎?」小凱摟著冷冰心的頸子問,他喜歡這個今天才見面的阿姨哦。

  「這個……阿姨不知道,因為阿姨不曉得那咖啡合格了沒有……」

  小廚房外的駱維彥聽得不免又是一驚。

  原來之前教他還想品嚐第二杯的咖啡,是冷冰心煮的?

  駱維彥看著小廚房內仍投契地和小凱閒聊的冷冰心,不由得瞇起了眼。

  和小凱在一起的冷冰心,真的很不一樣,此刻這個笑得溫雅清麗的人,當真就是那個很麻煩的傢伙嗎?

    冷冰心剛把她拿上樓看的報紙拿回樓下,正想再反身走往二樓,駱家的大門在此時被人推開,她瞧見瀟灑邁人廳裡的駱維彥。

  冷冰心頓覺無措的向他略略頷首,急著轉身回到她的房間,誰料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巳然傳到。

  「等一下,把這個便當吃完再上去。」

  「謝謝,不用了,我……我有買東西。」冷冰心轉過身,怯怯地望著他,小聲的說。

  「你買了什麼當晚餐?」駱維彥忍不住挑眉詢問。

  這幾天除了他大哥在家時會煮弄餐點,其他時間,他還真不知道沒用過他們家廚房的她,都吃些什麼?

  「呃……麵包。」冷冰心輕聲回答,在瞟見他眉頭蹙攏的剎那,她的眉頭也跟著皺下,他……好像又不高興了。

  「我下班時順道買了兩個便當,一個是你的,你得負責把它吃完。」駱堆彥將便當拿上廚房餐桌,盯視著仍站在原地不動的傢伙瞧。

  已經瘦巴巴的了,居然只吃麵包當晚餐,像話嗎?

  「你對我買的晚餐有意見是嗎?還是嫌我多管閒事,要你吃飯?」駱維彥不疾不徐的說,反正他有的是的間陪她耗。

  冷冰心極輕的歎口氣,順從的往廚房移步,她還是不知該如何推拒他霸道的好意。

  正當她經過駱維彥身邊時,冷不防的,她臉上的眼鏡被他一把拿下。

  「你……」冷冰心驚愕的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平光眼鏡。」駱維彥瞧看著手上的黑框眼鏡,而後將目光調回她秀美的小臉。

  「我……」冷冰心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他……他怎麼會曉得?

  「我不管你為何要戴這副礙眼的眼鏡,不過以後回到駱家就別再戴,我討厭它。還有,以後回家你就把那兩條辮子解開,或者換個髮型,否則……」

  「我……我知道了。」冷冰心急忙回答,退離他一步,免得他伸手解開她的辮子。

  「很好。吃飯吧。」駱維彥努努嘴示意,逕自落坐在餐桌前,又逕自問:「你沒有話要跟我說?。

  冷冰心在他對面坐下,迷惘的問:「什麼話?」

  「你的工作。」駱維彥將便當打開,推到她面前,再把筷子拿給她。

  這個傢伙除了會跟小凱聊天外,不會主動和其他人談天嗎?

  「我……我被錄取了。」冷冰心接過他手上的筷子,再低聲道了句:「謝謝。」

  「工作有著落,你不高興?」駱維彥夾口菜吃,懷疑的看向她。

  「高興啊。」她眼帶怯意的瞅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既然高興,為什麼不笑?」這傢伙笑起來明明很好看的,為什麼老苦著一張臉?

  冷冰心一愣,心裡有些慌,這個人該不會……

  「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擺在心上!」見她欲言又止,駱維彥語氣略重的說,這傢伙非得這樣吞吞吐吐的嗎?

  被他一吼,冷冰心下意識的吐出心底的疑問:「你該不會要規定,以後在你面前,我……我不能不笑吧?」

  駱維彥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這傢伙居然會問出這種笨笨的問題?

  乍見他唇邊扯開的弧度,冷冰心忍不住多盯望他兩秒。

  「怎麼?哪裡不對?」駱維彥問完話忽地想起,這傢伙這一兩次和他說話,好像不會老低下她那顆小腦袋了。

  「你笑起來……很好看。」冷冰心細聲的說,沒察覺自己的唇角也輕輕揚起一彎柔美弧度。

  「彼此彼此。」捕捉到她唇畔的淺笑,駱維彥有點兒驚訝,不過他覺得還是這模樣比較適合她。

  「咿?」她聽不懂,什麼彼此彼此?

  「沒事。趕快吃飯。」瞧她呆呆地的望著他,駱維彥失笑的搖搖頭,催促著一口飯都還沒動的她進食。

  冷冰心依言轉看便當,這才發現便當上鋪滿菜餚,而且這個便當看起來好大哦。

  「別告訴我你在美國都吃漢堡,你這種風吹就倒的林黛玉模樣,打死我也不相信是那些高熱量食物養得出來的。」

  看她無從下手的直望著便當,駱維彥拿過她的便當,幫她將萊先夾揀向盒蓋,露出些許白飯,再推回她面前。

  「我住在中國城附近,所以可以吃到台灣的食物,只是種類沒那麼多。」冷冰心夾起一小口青菜往嘴裡送,感覺口裡的汁液很香美。

  「是全家上館子,還是你母親買菜回家自己煮?」駱維彥邊嚼著食物邊問,不意又瞧見她眼裡飄忽的哀戚。

  又來了。

  又是那抹沉重的憂傷,是因為他提到她母親嗎?

  「不……不談我,好不好?」冷冰心祈求的望向他,小小聲的說。

  在美國的記憶,在台灣的她,可以暫時拋開吧?

  駱維彥若有所思的回望她,半響,他轉移話題:「晚餐後我想喝咖啡,就和下午那一模一樣的好了。」

  「咖啡?下午那……」

  冷冰心微怔,而後腦中倏忽閃過——駱氏集團、駱少董、駱維彥……

  「啊!你是……」冷冰心恍然頓悟,驚詫的伸出左手食指指向他。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的驚呼聲不會像你一樣,像小貓叫似的,下回再有類似的情形,你就放聲喊出心裡的感受,知道嗎?」

  駱維彥不顧她的訝異,自顧自的教她情緒的表達方式。

  哪有人如同她一般,驚訝不巳所嚷喊而出的詫異聲,競像怕嚇到別人似的,細微得不像話!

  這個傢伙的情緒太壓抑了,需要再進修。

  「噢。」冷冰心隨著他的話尾接腔,直眨著水盈盈的大眼睇著他。

  他真的是駱氏集團的董事長?他頂多二十八、九歲吧?  

  「不是告訴過你,有問題要開口問嗎?」駱維彥沉聲說道,他一瞧她的樣子,就曉得她又把問題在心底。

  「呃……如果你是駱氏集團的董事長,那駱伯父呢?」

  「我爸是駱氏的正牌董事長,『駱少董』是公司的人給我的稱呼,我可從來不在意這些稱謂,我只要幫我爸打理好公司就行了。」駱維彥灑脫的解釋,向她比比桌上的便當,要她繼續吃飯。

  冷冰心扒口飯菜,在心底想的是:他說得好輕鬆,要將一間這麼大的企業公司管理好,談何容易?這個人不但有魄力,他的能力和自信,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那杯咖啡……真的合你的意?」冷冰心有些在意她獲得這份工作的原因。

  「你以為我會是那種咖啡不好,說咖啡好喝的人?」

  他睞向垂下小腦袋撥弄飯菜的她,這傢伙莫非以為他有閒工夫去施捨她工作不成?

  冷冰心毫不猶豫的搖頭,依他的個性……恐怕很難。

  「那不就得了!」駱維彥粗氣的拋下一句,這傢伙也未免太愛瞎猜想了!

  「對了,順便告訴你,小凱是我的乾兒子。」突然想到,駱維彥替已經和小凱見過面的她作介紹。

  「耶?」冷冰心剛要挑飯的筷子一頓,驚嚏出聲。

  「不錯,有進步。」駱維彥一本正經的講評,她這聲「耶。比剛剛那聲「啊」,大聲許多。

  「為什麼不吃雞腿?」沒注意她張口欲言,駱維彥用筷於點向她餐盒裡沒動半口的雞腿。

  「那個……有皮。」冷冰心尷尬的說,她不敢吃油油的雞皮。

  駱維彥想也不想的夾過她便當裡的雞腿,幫她扒下外皮。

  「喏,趕快吃!」他將雞腿夾還她,命令的道,她最好別跟他說她不吃雞肉。

  冷冰心胸口不由得一震,這個說話從來不會對她客氣的男人,其實……心思滿細膩的。

  「消夜想吃什麼?」瞧她咬下一口雞腿,駱維彥滿意的問下另一個問題。

  「我沒有吃消夜的習慣。」她張面紙抹抹嘴角的油漬。

  「水餃如何?」他管她有沒有吃消夜的習慣,她那抱起來輕飄飄的身子,怎麼樣都讓他有意見。

  冷冰心不禁暗暗叫苦,他又在擅下決定了。「我……」

  「吃得下幾個?。駱維彥嚼著肉,繼續追問。

  「五個。」意識到他是認真的,冷冰心趕忙說出個數目,以免他虛增個數。

  「好,十個。」

  「什麼?」冷冰心一驚,不覺呼喊出聲,為什麼五個到他那裡會變成十個?

  「嗯,進步很多,這是我這麼多天來,聽你說過最大聲的一句話。」

  駱維彥微揚唇嘴,扒下最後一口飯後,向愣愣的她叮囑一句。「趕快吃。」便起身往客廳走,在邁開步伐的同時,駱維彥忽又想到,他似乎真的愈來愈像冷冰心的保姆了。

  「該死!」駱維彥啞聲咒吼,眉頭又相互靠攏了。

  而仍在廚房的冷冰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負責把面前的便當吃完,然後懊惱的想著消夜的十個水餃

    到駱氏上班的第一天,冷冰心覺得還頗能適應。

  下班時她稍微放慢了速度,為的是避開辦公大樓的擁擠人潮,她……要走樓梯下樓。

  「冰心阿姨。」

  冷冰心才想往樓梯的方向走,背後突然響起小凱的叫喚聲,她驚喜的回過頭,意外的瞧見駱維彥和另一名她不認識的女子。

  「媽媽,乾爹,這就是小凱的冰心阿姨哦。」小凱歡欣的拉起冷冰心的手,笑嘻嘻的向他母親及乾爹介紹。

  連以微笑的朝冷冰心點頭,「你好,小凱在家老念著他的冰心阿姨呢!」

  「呃,你好。」冷冰心禮貌的回點一下頭,眼角餘光瞄見駱維彥瞇起了眼,她眼皮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那邊沒有電悌,你往那頭走幹嘛?」駱維彥存疑的問。這傢伙該不會想走樓梯下樓吧?

  連以訝異的望向駱維彥,他和冷冰心認識?

  「我……習慣走樓梯。」冷冰心話才說完,就見駱維彥一雙俊眸瞇得只透出一抹晶亮的淺藍光采,她知道,他又有意見了。

  「你的意思是,今天早上你也是走樓梯上八樓?」駱維彥不可置信的問,沒察覺連以閃著滿眼的迷惑,瞅著他。

  「冰心阿姨,有電梯呀!你為什麼不坐?」小凱仰著小臉,搖著冰心的手問。

  八樓耶!有好多好多個樓梯哦!用走的,不會纍纍嗎?

  「因為阿姨……」冷冰心看著小凱,有些難以啟口。

  「小凱乖,給你媽媽牽。」駱維彥忽地對小凱說,接著,轉而向冷冰心道:「你今天就搭電梯下樓。」

  冰心背脊一凜,慌急說道;「我不搭電梯的……」

  電梯和衣櫃好像,她不要進去,她不要……

  「你必須試試。」駱維彥不由分說的抓住直往後退的她,拉著她往他專屬的電梯方向走,「電梯裡有照明設備,再說,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沒什麼好怕的。」

  駱維彥記得她的幽閉恐懼症,既然有恐懼,那麼就得想辦法根除。

  「我不要,電梯和衣櫃好像……」

  「一點兒都不像!」見她仍舊乖違的掙扎,駱維彥索性環紮著她盈盈可握的細腰,制止她的扯動。

  「看清楚!這只是電梯,不是你腦中殘留的那個該死的衣櫥,明白嗎?」駱維彥對著她吼,抬手按下電梯鍵。

  「乾爹,你為什麼對冰心阿姨那麼凶?冰心阿姨會哭哭耶!」小凱由他母親牽著,皺著小小眉頭說。

  小凱稚嫩的話語驀地讓駱維彥心頭牽動了下,他低望教他緊扣住的傢伙,瞧見她泛白的小臉,罪惡感油然而生,可是……

  「你得試試,逃避不是辦法。」駱維彥放柔了嗓音,還是覺得針對她的恐懼處著手,才有可能戒除埋藏在她內心深處的陰影。

  冷冰心黯然無語,只覺體內的寒顫,隨時會晃散開來。

  「電梯門開了。」小凱大聲的喊。

  連以連忙上前按住開關。雖然她弄不清楚駱維彥和冷冰心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嗅聞得出,事有蹊蹺。

  「喂,作個深呼吸,我們要進電梯了。」駱維彥低聲提醒低著頭的冷冰心,可以感應到她的身子明顯發顫著。

  「你不是只有一個人。」駱維彥緊了緊手上的環纜力道,一跨步,將她帶進電梯中。

  然而,就在電梯門重重合上的剎那,冷冰心還是忍不住的打著哆嗦,反射性的揪著駱維彥的衣襟,心裡的不安愈暈愈開。

  「喂,沒事,放輕鬆。」駱維彥拍挲著懷裡人兒抖顫的纖背,她必須撐下去才行。

  「乾爹,冰心阿姨怎麼了?」小凱在一旁嫩聲問道,冰心阿姨從剛才就不說話耶?

  「沒……老天!怎麼回事?」

  駱維彥回答小凱的話尚未說完,電梯突地一個震晃,停住了,電梯內也在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駱維彥只聽連以哄著叫「媽媽」的小凱,他懷裡的嬌軀巳緩緩滑了下去。

  「我的天!」

  駱維彥忙不迭的扶抱住癱軟在地的身子,摸黑拍著她的小臉急道:「喂,聽著,你身邊還有其他人陪你,不是只有你,不必怕,聽到沒?冰心、冰心……」

  當電梯內陡地罩上無邊漆黑的那一刻,冷冰心感到呼吸困難,心底的冷意層層擴散,教她覺得好難受。

  就當她無助地感覺恐懼已沉沉地壓向她的,她彷彿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帶著熟悉的溫溫氣息,一點一點的抵去她的懼意……

  察覺懷抱裡的身子似乎微微蠕動了下,駱維彥摟緊她,繼續道:「冰心,沒事的,電梯可能只是回路上出了點兒問題,應該等一下就能恢復正常,別怕,聽到了嗎?冰心……」

  就像應檢驗駱維彥的話一樣,他話聲甫落,原本靜止的電梯,立刻恢復了正常。

  駱維彥就著回復的明亮,看見懷裡臉色蒼白、額上沁出冷汗的冷冰心。

  「沒事了。」他抹著她的額頭,望進她那仍閃著惶怕的瞳眸低語。

  「嗯。」冷冰心想回話,可她覺得好累,只低低應了聲,便合上眼睫。

  她剛剛在迷濛中聽見的叫喚聲,是駱維彥嗎?

  「維彥,冷小姐……沒事吧?」突見冷冰心虛弱的倚在駱維彥懷裡,連以不明就裡的問。

  連以話才問完,電梯「噹」的一聲,巳到達B1的停車場,她抱著有些受到驚嚇的小凱,按住電梯門的開關。

  「我想她沒事了,至少這次她沒不省人事。」駱維彥放心的說,抱起顯得疲累的冷冰心,走出電梯。

  「小凱,剛剛是電梯有問題,現在好了,不必怕,知道嗎?」駱維彥對著小凱軟聲說道,小傢伙方才可能也嚇到了。

  小凱圈著他母親的脖子,點點頭。

  原來……電梯和玩具一樣,也會壞啊?

  「那小凱和媽媽回家吧,乾爹也要送冰心阿姨回家,拜拜。」駱維彥再和連以點個頭後,轉身朝他的座車走。

  看著懷裡大概已睡著的冷冰心,駱維彥不禁在心底低喃:這傢伙,還是這麼麻煩,唉……

  連以怔看駱維彥抱著冷冰心離去的背影良久,直到小凱叫她開車,她才回過神走向她的轎車。

  她到底是誰?為何能夠讓駱維彥對她呵護備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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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4:54
第三章

  假日的清晨,冷冰心像往常一樣早起,然後便兜晃到駱家庭院裡,那滿園的花花草草,她著實喜愛。

  「那傢伙獨處時,態度顯得從容多了。」剛下樓的駱維彥,不經意的瞥見落地窗外冷冰心的身影,他走近窗前探看,喃念出口。  

  「而且比起她剛來駱家時,感覺上,心情稍微放鬆了些。」在廳裡的駱維俊也跟著趨近窗前,隨即再加了句:「難怪你要冰心摘下眼鏡,解開綁縛的頭髮,她這樣美極了。」

  冷冰心過肩的柔亮長髮披洩著,沒有黑框眼鏡壓遮得小臉秀秀氣氣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有沒有辦法根治她的幽閉恐懼症?」駱維彥詢問他大哥,仍停駐在冷冰心臉上的視線,無言的附和他大哥的讚美——那傢伙確實是很美。

  「除非冰心能去除潛藏在她心中的恐懼記憶,否則就只有讓時間慢慢撫平她心靈的創傷,才有可能根治得徹底。」駱維俊簡單的分忻,他聽過維彥提起冷冰心的發病情況。

  「她最近搭電梯似乎已不會那麼緊張,不過我還沒要她一個人搭乘看看。」

  駱維彥想轉身到廚房,卻出其不意的捕捉到蹲在花圃前的冷冰心,唇畔綻出一朵嬌甜的笑靨,教他一時又頓住腳步。

  那樣眩惑人的笑容,是為了她眼前那一株迎風搖曳的紫玫瑰而綻放的嗎?

  「冰心上回不是才在電梯中嚇到,你還逼她搭電梯?」駱維俊指指窗外的冷冰心,責問維彥。

  「我在訓練她的膽子。」駱維彥不以為忤的說,「對了,那傢伙吃早點沒?」

  「她說她喝了一杯牛奶。」

  駱維彥的眉頭立即皺起。

  牛奶?她的早餐?

  這傢伙!沒人盯著她,她居然連早餐也偷懶!

  駱維彥二話不說,便走近另一扇敞開的窗子朝外喊:「冰心,回來吃早點!」

  在庭院中的冷冰心驀地呆愣住,是駱維彥在喊她?

  她微一轉頭,駱維彥那張蹙著眉的俊逸臉龐,立即映入她眼中,她明白的是,她最好依他的話進屋去,否則他等會兒會吼得更大聲。

  「廚房裡有稀飯也有包子,看你要吃哪樣。」駱維彥雙手抱胸,板著臉朝進門的傢伙說道。

  冷冰心向駱維俊覷看一眼,她跟駱大哥說過她吃過啦。

  「維彥很不滿意你只喝了一杯牛奶。」駱維俊微笑的說,像大哥哥般拍拍冷冰心的頭頂。

  「我……」冷冰心偷眼瞧著駱維彥,到口的話驟地打住,這句話對他起不了作用的。

  「別告訴我你不餓,我……」

  「我管你餓不餓,反正你就是得負責吃一樣就對了。」冷冰心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替駱維彥道出他想說的話。

  駱維彥教她低低出口的話,大大的錯愕住,這傢伙……原來也會反駁別人。

  「你的台詞被冰心搶走了。」駱維俊輕笑出聲,戲謔的向維彥挑挑眉,有些意外冷冰心會這麼接腔。

  被駱維俊一說,冷冰心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她頓感侷促,再偷偷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的駱維彥,趕忙往廚房走。

  她還是選一樣早餐吃好了,以免有人要吹鬍子瞪眼睛了。

  「等一下,」駱維彥開口叫住冷冰心,在她帶著倉皇神色轉首時,納悶的問:「為什麼最近我喊你時,老覺得你似乎很訝異又很迷惑的樣子?」

  冷冰心把頭稍梢一低,小聲的說:「因為……你曾說過……你討厭我的名字。」

  「我有這樣說?。駱維彥反問道,卻見冷冰心眼神一黯,轉身落坐餐桌前。

  「是有個笨蛋說過。」駱維俊嘀咕一句,也不理維彥有何反應,逕自看他的報紙去。

  「什麼?笨蛋?。駱維彥不滿的含糊咕噥。

  就算他曾經這麼說,他現在不討厭冷冰心的名字了,不行嗎?

    悶熱的午後,毫無預警的下起滂沱大雨,冷冰心在屋內看著看著,慢慢的走向雨中,然後就那樣靜靜地佇立著。

  像在美國時一樣。

  以前,每遇上下大雨,她總會奔人無人的雨中,因為只有在這種大雨落得辟里啪啦的時候,她才能將心中積淤許久的不痛快,藉著放聲大哭,盡情的驅逐而出,不會吵嚷到她的母親,不會又挨一頓刮……

  冷冰心蹲下身子,任由雨水兜頭淋下。

  想起以前,她的心,還是會痛、還是會冷。

  可是,今天的她,不會想哭。

  是因為這裡是台灣?是因為母親不在了嗎?

  冷冰心得不到解答,只是那樣恍傯的淋著雨。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冰心突感一陣寒慄,她暗呼不妙。

  她的身子骨向來就弱,她記得她每淋一次大雨,好像就要臥病一場的。糟糕!這個說不透什麼原因的毛病,連在台灣,也一樣嗎?

  冷冰心瑟縮著站起身,她想,趕快泡個熱水澡,應該就沒事了吧?

  同一時刻,剛由公司回來的駱維彥,才將車駛入駱家庭院,就瞧見渾身淋得像落湯雞的冷冰心。

  「老天!這傢伙在幹嘛?玩水嗎?」

  莫名的氣焰突地竄入胸中,駱維彥匆匆停好車跑往屋簷下,剛好接扶住那因腳步踉蹌,往前滑跌的濕漉漉身子。

  「該死!好端端的你幹嘛跑出來淋雨?」他穩住她的身子,驀然瞧見她泛紫的嘴唇,劈頭又是一吼:「你這傢伙,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我好冷……我想上樓泡澡。」冷冰心抑不住的打著冷顫,連聲音都顫抖著。

  「該死!」駱維彥隨口低咒,想也沒想的攔腰抱起渾身打著哆嗦的她進屋,快步往樓上走。

  這傢伙怎麼老出狀況?

  他臨時想到有一件緊急的合作計劃書沒處理,才會在假日的午後到公司待了會兒,怎知才沒多久的時間,這傢伙就淋成一身冷冰冰的!

  早知道就該要他大哥帶這傢伙一起去機場,接今天從美國回來的父母才是。

  「趕快用熱水溫熱身子,然後出來把頭髮吹乾,聽到沒?」駱維彥直把冷冰心抱回她房裡的浴室,才放她下來。

  「好。」冷冰心扶著他的手臂,悄聲的回應,只覺得連頭都隱隱抽痛著。

  「浴室門別鎖,知道嗎?」駱維彥為她關上浴室門前,不禁又叮嚀了句。

  不知為何,駱維彥就是突然有種她隨時會倒下的感覺。

  也因為這樣,原本要離開她房間的他,走到門邊,又拐彎回來,依他看,他在她房間先等等看再說。

  而在浴室內的冷冰心一邊往浴缸注水,一邊打開蓮蓬頭沖洗頭髮,等浴缸的水注入得差不多時,她趕忙跨入,將冷颼颼的身體侵入冒著熱氣的溫水中,才終於覺得全身舒適了些。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頭疼好像絲毫未減,變得有點兒昏昏重重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冷冰心房裡等候的駱維彥,從浴室內的嘩啦流水聲歇止時,便暗暗計時,十分鐘後,他認為冷冰心應該起身了才是。

  於是,他步到門邊,準備一聽到浴室的開門聲,就離開她的房間,以免造成她的不便。

  怎奈他移站門邊好一會兒,就是聽不到該有的聲響。

  「該死!這傢伙準備浸泡多久?」

  壓不下心底無端升起的不安,駱維彥踱到浴室前,敲門問道:「冰心,你洗好沒?」

  浴室內一片悄然無聲。

  「冰心……」駱維彥捺住氣再敲喊一聲,回應他的,仍舊是詭異的靜默。

  「拜託,現在是大白天,也沒停電,她該不會昏倒了吧?」

  駱維彥喃喃低念,在仍得不到冰心回話的情況下,他浮躁不安的旋開門把,隨即瞧見低頭趴扶在浴缸邊緣,一動也不動的人影,胸口頓時揪成一團。

  「老天!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駱維彥疾步走近,急忙扳扶起她的小臉,拍喚道:「冰心,冰心,醒醒,冰心……」

  冷冰心連眼皮都沒眨動半下。

  駱維彥下意識的摸向她的額頭,立即被那滾燙的熱度驚得縮回手。

  「我就知道!也不想想自己單薄得可以的身軀,沒事淋什麼雨!」駱維彥邊拉下掛勾上的浴巾,邊責怪那發高燒昏迷的傢伙。

  就當他要將她赤裸的身子用浴巾包覆起來時,猛然人眼的景象,教他駭得頓住手上的動作。

  「我的天!她這傷是怎麼來的?」

  他拂開她背上沾附的長髮,那白皙的背上赫然是一條條交錯的鞭痕。

  駱維彥不由自主的伸手拂撫上那教人震懾的仍痕,心底緊緊抽痛著。

  是怎樣反覆的傷害,才能讓這些傷痕頑強的烙印在她纖弱的背上?她過的,究竟是怎麼樣的生活?

  駱維彥重歎一聲,將浴巾由她身後襄向前,不意又瞧見她心窩口處的一道狹長傷疤,教他猛地又是一震。

  「這……」

  駱維彥無法出聲,感覺心裡頭很不舒服,只能緊抱起昏迷的冷冰心走出浴。

  他得找老媽談談這個傢伙,好好的談談……

    駱維彥等母親探視完仍然昏睡著的冷冰心後,便將母親請回他的臥房,誰知他都還沒開口,母親的數落已當頭罩下。

  「你這孩子怎麼照顧冰心的?虧你大哥還跟我們稱讚你很關照冰心,怎知我們才從機場回到家,就見冰心發燒成那樣?」何文媛不客氣的叨念著,眼帶苛責的睨向兒子。

  「拜託,我是去公司處理點事,我怎麼知道那傢伙會突然跑去淋雨,還一淋就馬上出問題?真是的!難不成要我二十四小時看守著她?」

  駱維彥愈說愈氣悶的踱到窗邊。

  依他看,那個讓人料想不到下一秒會出什麼問題的傢伙,還真該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盯著她。

  「冰心那孩子身子向來就弱的,唉……」何文媛低歎口氣,在沙發坐下,「你要媽到你房裡,有什麼事?」

  駱維彥腦海倏地又浮現那教人不忍的傷痕。

  「冰心……過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她母親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的家人呢?為何她會獨自來台灣?」駱維彥落坐在他母親對面,一連串的問。

  何文媛有些訝異的望著兒子,「兒子呀,你怎麼突然想問媽這些事?」

  「冰心的個性太封閉、太退縮了,她剛到駱家時,根本不敢抬頭和人對視……總之,那傢伙問題一大堆,每次提到她母親時,她的眼神便哀戚得可以,她在美國也是這個樣嗎?」駱維彥是打定主意,探問到底了。

  何文嬡沉吟半響,歎息說道:「其實冰心是個私生於。當年她母親不顧家人的勸阻,硬是愛上從美國來台經商的花心華裔,不在乎對方已有家室,不在乎對方的虛情假意,天真的想以孩子綁住對方。」

  「結果人家根本無動於衷,還死不認帳?」駱維彥替她母親接口,明白那樣盲目的想用孩子當手段束縛他人的人,不可能多懂得母愛的。

  何文媛感慨的點點頭。

  「但冰心的母親不死心,她什麼都不管,只要和那個華裔在一起就好。我記得我和你父親去看才出生不久的小冰心時,那粉粉嫩嫩的娃兒也許知道自己不受父母的期待喜愛,不哭也不鬧,只是靜靜地看人。」

  駱維彥突覺心口窒塞的牽抽著,那傢伙……

  「冰心的父親既然不承認她,為何冰心後來會到美國呢?」駱維彥困惑的睇著他母。

  「因為冰心的外婆家看不過去她母親仍執迷不悟的和對方糾纏,憤而與冰心的母親斷絕關係,所以當冰心的父親回國後……」

  「不會吧!冰心的母親就這樣帶冰心追到美國?這個為愛瘋狂的女人,哪有餘力在異地好好照顧冰心?」駱維彥圓睜雙眼的大嚷,可以預見冰心的成長路,必走得坎坷無比。

  「事實就是這樣。後來我間斷的得知,冰心的父親為她母親取得綠卡,就連冰心的居留權,也是她那個依然不認她的父親靠關係弄來的,但一切就只到這裡……」

  「什麼叫『一切就只到這裡』?」駱維彥急急的又截下他母親的話。

  何文媛略微皺眉的搖頭,「之後我就聯絡不到冰心的母親,只從收到的最後一封信中,依稀知道冰心的父親會寄些錢給冰心的母親,但很少理睬冰心的母親了。」

  「那冰心為何現在會在我們家?」駱維彥情急之下的問話有些語無倫次,他想問的是,他母親為何又會碰上冷冰心他們。

  何文媛會意的說:「前年吧,我和你父到美國,突然接到冰心母親的來電,要我去醫院幫她照顧冰心。」

  「醫院?」駱維彥琥珀淺藍的眼眸一閃,捕捉到他母親眼底的悲傷。

  「那孩子的背部……整個皮開肉綻哪!唉……」何文媛重重歎息出聲,微閉的雙眼彷彿歷歷浮現那一條條鮮紅的血痕。

  駱維彥倒抽口氣,那傢伙背上的傷痕,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嗎?

  「怎麼傷的?」駱維彥抑住心底的起蕩,低聲的問。

  何文媛定定地盯望她兒子良久,傷感的歎道:「冰心的母親用皮帶、籐條鞭打成傷的。」

  房裡的空氣突地降到谷底。

  駱維彥倒抽著冷氣,一句話也說不出采,他老媽剛才說什麼來著?

  「那位醫生偷偷地告訴我,冰心的傷不是頭一回了,她母親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冰心是她母親的出氣筒……。何文媛和兒子對望的眸裡,盛滿心疼不捨。真是苦了冰心那孩子呵!

  「該死!」駱維彥驀地大吼,跳離沙發,憤然的說:「難道就沒人去檢舉那個虐待女兒的瘋狂母親嗎?」

  「是冰心求那位醫生別說的,她說她母親夠可憐了,深愛她父親卻得不到回報,她母親其實過得很辛苦。」為愛走入崩潰的邊緣,何文媛很替昔日的朋友惋惜。

  「那個笨蛋!她母親可憐,她自己就不可憐?她自己就過得不辛苦?該死!」

  駱維彥滿腔的怒火中摻進了不捨,為了她那為愛飛蛾撲火而致使精神錯亂的可憐母親,那傢伙連小命都不要了嗎?

  「冰心的母親在半個月前,選擇以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也許是想對冰心做個彌補吧?她拜託我帶冰心回台灣,讓那個從來不曾真正擁有真情的孩子,享受點家庭溫暖……」

  一陣敲門聲,陡地打斷何文媛語帶傷悲的話。

  「媽,冰心醒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駱維俊打開門在門邊喊,他剛幫冷冰心換好另一瓶點滴。

  駱維彥看著他母親著急的走出房間,卻沒跟著移動步伐。

  他的心情仍沉浸在之前的對話情境裡,很憤慨、很煩亂,很鬱結。

  他突然覺得自己比冷冰心幸運太多太多了,至少他被他那狠心的父母丟棄後,還能讓好心腸的駱達遠夫婦撿抱回來,幸福的被愛護著,扶養成人。

  而冷冰心那傢伙呢?

  在完全沒有愛的環境裡掙扎生活,被自己最親的母親一再的傷害著,她的心能不冷嗎?她的心靈能不封閉、不膽小、不怯懦、不退縮嗎?

  別丟下我一個人……

  駱維彥的耳裡突然撞進冷冰心在颱風夜昏迷時的囈語呢喃,胸中的緊窒又旋壓上一層。

  漫漫歲月,冷冰心是如何一個人撐下來的?

    再次從朦朧的意識中醒轉,冷冰心瞟見牆上的時鐘指著十點整。窗外暗暗的,現在是晚上囉?

  感覺自己似乎已躺了許久,她徐緩的從床上坐起,探腳下床。

  「你在幹什麼?」

  「呀——」冷冰心救耳中忽然竄人的沉吼聲嚇一跳,反射性的縮了縮脖子,驚呼出聲。

  她一抬頭,看見駱維彥挺拔頎長的身影巳走近她眼前。

  「你……怎麼在這裡?」她瞅著他眼閃動的淺藍光影,疑惑的問。

  「我正要回房,經過你房間,順道進來看看你的情況如何。」駱駱彥這回放低了嗓音,將她甫踏地的雙腳再轉回床鋪上。

  「你燒才剛退,不睡覺起來做什麼?」他幫她拉上薄被,摸摸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我發燒了?」冷冰心呆怔一下,低喃出口:「對了,我跑去淋雨……」

  「沒錯,你竟然跑去淋雨!」想到她無緣無故跑去淋雨,駱維彥就有氣,不自覺的又提高聲音。

  冰心被他低吼得肩膀微縮了下。

  她記起他當時看見淋得濕答答的她時,就已經很不高興了。

  「伯母……嗯,伯母他們回來了,對不對?」她小聲的問,想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駱維彥點頭回答,正想告訴她,她的問話聲太小時,她又悄聲的問下一句:「那個……我是怎麼昏倒的呀?」

  冷冰心只記得她在泡澡,之後她便沒有印象,她甚至不記得身上的睡袍是不是自己穿上去的,

  「我想進來問你需不需要喝點薑湯寒時,就見你穿著唾袍昏迷在房間地上,大哥接機回來後,為你打了一劑退燒針,之後你一直昏睡著。」

  駱維彥大概能猜得到她小腦袋瓜子裡在想什麼,含糊掩去他抱她出浴室及為她穿睡袍,再為她擦拭濕發的情節,免去她的尷尬不自在。

  「哦。」如果是這樣,那她就放心了。

  「沒問題的話就趕快休息。」他催促的說,伸手按向她的肩頭。

  「呃,等一下。」冷冰心怯怯地推著他的手臂,在他皺起眉時急急說道:「我睡不著,而且……而且我已經躺了好久,可不可以起來走走?」

  望著她美眸裡眨閃的畏縮光芒,駱維彥的胸口下由升起一抹憐惜,他在想,她的心裡話,大概從來不曾告訴別人吧,包括她的母親……

  「是……是你說的,有問題就要開口的。」見他不說話,冷冰心低下頭,細細低喃。

  「把這當成你的家,有什麼事都可以找這個家裡的任何一個人談,在美國發生的一切不愉快,從今天起,把它拋得遠遠的,沒必要埋藏在心底,知道嗎?」駱維彥托起她的下巴,低柔的說。

  冷冰心聞言,胸中「怦咚」的撞擊出聲,他的話以及那雙看來好溫柔的漂亮俊眸……讓她感覺好溫暖。

  可是……駱維彥不是很不滿她到駱家的叨擾嗎?怎麼會……

  「下來吧,我媽幫你熬煮了稀飯,你下樓吃點兒也好,等一下再服用大哥開給你的藥……怎麼,有什麼問題?」瞧她定愣的望著他,駱維彥質疑的問。

  「呃,沒有。」冷冰心搖搖頭,雖覺得他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但她卻說不上來他到底哪裡不同。

  她順勢滑下床鋪,左腳才踏地,他的大手便巳扶上她的背部,冷冰心的心突地怦跳起采,她狐疑的輕觸一下心口,不明白自己的紊亂心跳,是怎麼回事。

  「下次不准你再跑出去淋雨,聽到沒?」駱維彥加重語氣,低聲囑咐,牽起她往門口走。

  「嗯。」冷冰心輕應一聲,低下頭盯視他的大手。

  「還有,你要再多吃點東西,你根本還是輕的一塌糊塗,聽到了嗎?」

  「哦。」冷冰心模糊的答,視線仍停駐在他牽著她的大手上。

  他的手,溫溫的,真的好暖和。

  那麼別人的手呢?是不是也和他的一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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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5:09
第四章

  在何文媛的堅持下,冷冰心在駱家休養了三天,才回到駱氏集團上班。

  不過她沒想到,駱維彥會在這天要她試著自己搭電梯上樓。

  「喂,才試搭一個樓層而已,不會怎樣的。」駱維彥拍拍她有些泛白的小臉。

  他已經陪她由B1搭到七樓,現在他要她試著自個兒從七樓再搭電梯上八樓。

  「可是……」

  「沒有可是!」

  駱維彥扳著她削弱的肩頭,狠下心說:「現在有人陪你一同搭乘電梯時,你已經能很自在的面對了,接下來,你必須慢慢克服心裡的恐懼,試試自己待在電梯裡,裡面有光,不可怕的。」

  冷冰心為難的咬著唇,只有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電梯裡,她……

  「不試,你就永遠掙脫不出心裡的束縛,明白嗎?你放心,我請人整修過電梯的回路,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發生故障的情形,我會在八樓電梯門前等你,嗯?」他再拍拍她的臉,緩和她心底的不安。

  冷冰心柳眉微皺的睇著他,想開口說她不想試,可是心裡又有個聲音告訴她,她想掙去心底的束縛。

  「我先坐電梯到樓上,你隨後上來。」駱維彥在電梯門打開時,又回頭警告了句:「別讓我等不到人,否則我會要你從最底層搭上來!」

  冰心看著電梯門關上,再上升,她鬱結的眉頭始終沒有散開,心裡仍舊七上八下。

  要她一個人搭坐像曾經關鎖她一整天的衣櫃的電梯,她……到底該怎麼辦?

  同一時間,已到達八樓步出電梯的駱維彥,其實內心可沒那麼輕鬆,他還真擔怕冷冰心會昏倒在電梯中。

  可不逼她試,要如何除去她心中的恐懼?

  駱維彥看著電梯上頭的指示燈停在七樓,而後久久沒有動靜,他的心頭急跳了起采。

  「該死!電梯又故障了不成?那傢伙沒事吧?。

  駱維彥正惶急的想下樓察看,就在他移動步伐的瞬間,他望見電梯的燈號轉換成八樓,然後「噹」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她在裡面。

  看見她佇立電梯當中的倩影,駱維彥鬆了口氣,不過……有些不對勁,她怎麼不動?

  「喂!」在電梯門又將合上的剎那,駱維彥一個箭步的衝上前扳住電梯門,一把將杵在電梯中的冷冰心拉出來。

  「冰心,怎麼回事?」駱維彥環攬著她,輕搖她的肩膀急問,她的臉色刷白,看來有些呆怔。

  「腳……腳動不了,心……心跳得好快……」冷冰心揪著他腰際的衣服,喘息著說。

  沒有他陪她,自己搭電梯,她……會怕。

  「沒事了,你做得很好,沒有昏倒,也沒有癱軟在電梯裡,你該高興的,你已經又跨出了一步。」駱維彥含笑揉揉她的發,剛剛被她驚嚇到的緊張感,因她出乎他意料的表現,逐漸消失殆盡。

  「嗯。」冷冰心低答一聲,略感疲累的將頭抵在他的胸膛,深深吁吐口氣。

  是啊,她沒有昏倒……

  「明天你改從六樓搭上八樓。」駱維彥突地發覺,這樣攬著她,很舒服。

  冷冰心聽得一凜,忙抬頭睜望他,「你……說什麼?」

  「你有意見?」駱維彥微蹙眉蜂,雙手仍環抱著她的細腰。

  「我……我明天自己來公司就好,不搭你的車了。」

  冷冰心全副精神都在他要她循序漸進搭電梯的事上頭,沒注意自己仍在他懷裡。

  「可以。」駱維彥不在意的聳聳肩,「不過你最好能保證,我在駱氏辦公大樓內找不到你。」

  她以為不和他一起來公司,他就沒法子要她自個兒搭電梯?

  哪有那麼簡單!

  「你……。冷冰心不由得低歎出聲,他可是駱少董,她能躲到哪兒去。

  「我要回辦公室工作了。」她輕聲說道,有些氣餒的轉身,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腳可以動了?」不想鬆開她,駱維彥環緊著她,借口問道。

  「可以……」冷冰心的話陡地教一聲愉悅的喚喊打斷。

  「冰心阿姨、乾爹!」

  小凱從走廊轉角處蹦跳的跑向冷冰心,一骨碌的撲入她懷裡。

  駱維彥在小凱撲抱到冷冰心身上時,在她腰上環施了點力,否則他還真怕這風吹就倒的身軀,禁不住小凱的猛力一撲。

  「小凱。」冷冰心蹲下身子,淺笑著摟住小凱。

  「小凱吵著要來看他的冰心阿姨,不去托兒所,所以我就帶他過來。」連以緩步走向駱維彥他們,心裡起伏不已。

  她剛才瞧見了駱維彥和冷冰心相依偎的身影。

  「因為小凱有……一、二……」小凱邊數邊伸出四根小指頭,「小凱有四天沒看見冰心阿姨了啊!」

  「冰心阿姨感冒了,所以這幾天沒來公司。」冷冰心笑盈盈的解釋。

  「咦?冰心你的眼鏡……」走近冷冰心身旁的連以,不禁驚艷於她沒戴眼鏡又放下扎綁辮子後的美貌。

  「那個……」冷冰心牽著小凱的手站起身,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能告訴連以,她的眼鏡被駱維彥扔進垃圾桶了嗎?

  「她不需要眼鏡。」駱維彥接收到冷冰心瞟向他的目光,簡扼的替她回答。

  她得學著適應別人對她的注目眼光,改掉對人閃躲的壞毛病,所以他要她以原來的面目見人。

  「對呀!冰心阿姨這樣很漂漂哦!」小凱笑瞇瞇地說。

  冰心回小凱一個溫和的笑容,轉望連以問:「呃……以姊,我可以帶小凱回我辦公室嗎?等一下我再帶他去找你。」

  「可以,可以,冰心阿姨我們走吧!」小凱人小鬼大的拉著冷冰心就走,他想跟他的冰心阿姨說很多話呢!

  冷冰心下意識的回望駱維彥,在他點頭後,朝他淺淺一笑,牽著小凱離去。

  「嗯,有很大的進步。」駱維彥直到冷冰心的身影失在長廊那一端,才邁步走往他的辦公室,腦中依然浮映著她剛才自然綻放的笑靨。

  這傢伙慢慢在改變自己了……

  在一旁的連以始終沒忽略駱維彥唇角噙含的笑意以及他那凝視冷冰心的專注眸光,她的心底隱隱一刺。

  她由駱維彥口中得知,冷冰心是他母親朋友的女兒,可沒想到的是,冷冰心會比她和小凱更受到駱維彥的關注。

  事情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冰心站在駱維彥的辦公室前敲了好幾下的門,可是門內沒人回應她,她遲疑一會兒,直接打開門進去。

  輕輕關上門後,冷冰心看見正在氣派的辦公桌那頭埋首辦公的駱維彥。

  看得出來他此時是全神貫注在公事上,因為他連頭沒抬,大概沒察覺她進了辦公室。

  雖然瞧不見他那雙有著迷人光采的眼睛,不過他此刻低著頭,稜角分明的輪廓看來,還是不失他的魅力。

  看著看著,冷冰心突然感到一顆心沒來由的怦亂起來。

  奇怪?最近她常有這種感覺,而且是只有在面對駱維彥時才會這樣。

  為什麼呢?

  埋首審理文件的駱維彥,忽然聞到一股香醇的咖啡香,猛一抬頭,他意外的望見站立門邊的冷冰心。

  「呀——」

  沒料到他會猛然抬起頭來,冷冰心瞧望他的視線和他撞個正著,她只感到心漏眺一大拍,手一抖,她用托盤捧著的咖啡差點濺灑出來,低聲輕呼的同時,她趕忙穩住自己的心緒,也穩住手中的咖啡杯。

  駱維彥不覺想笑,她現在是在驚叫嗎?他的視線有那麼嚇人嗎?

  「你怎麼會來,什麼時候進來的?」駱維彥向她招手,示意她走近。

  「因為王秘書臨時有事……」

  冷冰心慢慢走向他,心跳卻不聽便喚的加快,她的雙手不由緊握托盤,以防手裡的咖啡一不小心潑灑出來。

  「我有敲門,可是你沒應聲,所以我自己進來……」

  冷冰心將托盤放在他的桌上,微低著頭,不曉得他會不會生氣她的貿然打擾。

  「我在忙,沒注意到敲門聲……喂,你的小腦袋。」這傢伙,不知不覺又低下頭了。

  「嗄?」冷冰心迷惑的抬頭,剛好見他離開座位,逐步向她靠近,她下意識的移步後退。

  「喂,你幹嘛……」

  「呀——」

  「小心!」

  一陣慌亂之後,是一聲清脆的「匡啷」聲響。

  而後,時間停了幾秒。

  事情的開端只是——

  駱維彥不滿冷冰心的後退動作,一把拉扯過她,豈料他手勁過大,她纖弱的身軀直往他懷裡撲。

  糟糕的是,他左手上還端著咖啡,為怕熱咖啡潑到她,他右手攬住她撲跌的身子,左手將咖啡端拿開些。

  誰知她的手順勢抓按住他的左手臂,就在如此一打一頓之間,駱維彥手上的咖啡杯應聲滑落,玻璃在碰地的剎那,碎裂成片。

  「對不起,我馬上收拾乾淨……」冷冰心惶顫的,腦中跳閃出過往的記憶,耳中仍迴盪著一連串的匡啷聲響。

  「冰心,你在發抖,怎麼了?」駱維彥扶抱著她,制止她就欲趨前撿拾玻璃碎片的身子。

  他可以清楚感覺她的顫慄,究竟怎麼回事?

  「我……我叫媽吃飯,可是她心情不好,她……她把飯菜掃了一地,然後屋裡響起此起彼落的玻璃碎裂聲,然後……然後……」冷冰心喃喃低語,想起她母親抽打她的痛,不覺抓緊他的衣服。

  駱維彥心口一緊,憐惜的摟緊她,他猜得到她那該死的母親一定又鞭打她了。

  「沒事,那已經過去了,別去想,明白嗎?」他挲撫著她的背,低低哄慰。

  不知是他的語氣太溫柔,還是他的拍撫太溫暖,冷冰心鼻頭一酸,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對不起,我去拿掃除用具……」她急著想轉身,他卻扳過她的身子。

  「不是你的錯時,就沒必要委屈自己向人道歉,懂嗎?你……」駱維彥輕托起她的下巴,不料瞧見的,竟是她淚霧迷濛的眼,教他不由得蹙下眉頭。

  「這是我第三次看你流淚了,真不知是該要你別哭,還是叫你痛哭一場?」他輕抹她順頰滑落的淚,拿脆弱的她有些束手無策。

  「第三次?」她疑惑的瞅望他,除了現在,她何時在他面前流過?

  駱維彥的視線隨著她倏地又淌落的一滴淚遊走而下,在那顆晶瑩的淚珠滴滑至她的唇畔時,他伸出食指輕輕佻拭那滴濕滑,也就在同時,他的視線便那樣停駐在她嫣紅的小嘴上,移動不了。

  「喂,如果我吻你,你會怎樣?」他的手指點撫上她的唇,情不自禁的向她俯近。

  「咦?」就當冷冰心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已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冷冰心一驚,只能張著仍噙含水霧的眼,怔怔地望著他。

  駱維彥的唇角不禁徐柔的揚起。她呆掉了。

  那麼如果……

  「把眼睛閉起來。」他捧著她的臉,低柔的說。

  什……麼?

  冷冰心感到恍傯,只覺得他的氣息好溫熱的呼復在她臉上,她的心也因而跟著怦跳不已。

  「把眼睛閉上。」駱維彥再次低喃,將唇印上她的眼睫,輕輕吻觸,直到她順從的合上扇眨的密長眼睫,他俯下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當他灼熱的唇辦密密地覆住她的時,冷冰心一顫,驀地回過神來,他……

  「你……」她慌亂的想避開他,只是她哪掙得開他有力的環扣。

  「別動。」他一手環抱她的腰,一手滑入她的發叢壓住她的小腦袋,開始舔舐她的紅唇,品嚐她的輕顫。

  冷冰心動彈不得。

  他在她唇上灑下的溫度,不知為何,直教她感覺陣陣虛軟,只能緊揪著他,腦袋愈來愈空白……

  她的軟化教駱維彥只想對她索嘗更多。

  他溫柔地分開她的唇辦,探入她口中的柔嫩,溜舔她的芳香,再輕柔的撩纏她生澀閃躲的舌尖,細膩的汲吮……

  冷冰心就那樣嬌軟的癱倚在他懷裡,整個人好昏恍,好無力。

  等到他終於鬆開她,她胸中的狂亂和頰上的熱燙,猶仍放肆的延續著。

  「你害羞臉紅的模樣,我好像……是第一次看過。」

  駱維彥輕撫她酡紅的臉蛋,嘎啞的說。

  「我……你……」他本就迷人的瞳眸彷彿更加醉人,冰心臉紅耳熱的別過視線,尷尬的直想離開他的懷抱。

  「別躲我!」駱維彥環緊她,霸道的要她迎視他的眼,「給你一天的時間仔細想想討不討厭我,如果不討厭,以後吻你,就是我的權利,明白嗎?」

  冷冰心不由皺起眉。

  明白什麼呀?為什麼吻她會是他的權利?

  「你再皺眉,我就再吻你一次。」駱維彥當真俯近她。

  「你……好,我回家想。」冷冰心慌忙埋首他的胸膛,避開他湊近的俊逸臉龐,「現在你可以讓我把地上清掃乾淨嗎?我得回去上班。」

  「再等會兒,地上的咖啡還有香味。」不想放她走,任何固執的說法,都是再合理不過的理由。

  冷冰心錯愕的抬眼看他,在捕獲他眼的挑釁訊息時,她不覺又輕蹙眉頭。

  這個人根本半點也不由她嘛!

  「你皺眉囉,所以……」

  駱維彥狡詐的俯近她,在她微小嘴驚呼出聲前,盲出必行的吻住了她,將她教他嘗一遍便戀棧上的甜嫩滋味,再次恣情的探嘗個夠。

  冷冰心無助心悸的失落在他的掠奪裡,暈眩的想著——她還沒回家想她到底討不討厭他啊?他怎麼可以又吻她?

    連以剛到採購部辦完事出來,走過長廊轉角,她瞥見從迴廊另一頭走來的冷冰心。

  董事長室就在那端,那麼冷冰心是……

  「你去找維彥?」連以開口向冷冰心招呼,卻故意在辦公時間直呼駱維彥的名字。

  「呃……我送咖啡給他。」冷冰心忸怩的說,只因她憶及剛剛駱維彥的吻。

  連以敏感的瞇起眼。提到駱維彥,冷冰心那張娟秀的臉上竟然含露著如此羞怯的嬌態?

  「以後如果王秘書在忙,咖啡我來送就好,維彥工作時不喜歡受打擾,我怕他會對你大呼小叫。」連以說得一番好意,實則是在向冷冰心暗示,她和駱維彥的交情勝過其他人。

  冷冰心微點一下頭。

  事實上,她大概也不會再送咖啡約他,免得他又……

  「對了,小凱跟我說你答應他,這個週末帶他出去玩?」連以實在不明白,為何小凱會跟冷冰心這麼投緣?

  冷冰心再點一下頭,輕聲的問:「可以嗎?如果你不放心小凱讓我帶出去,那麼我只帶他到駱家玩就好。」

  「我倒不是不放心,只是……」

  連以定視冷冰心,故作為難的說:「這個週末是我和維彥固定帶小凱出去的日子,當然你也可以跟我們一道去,雖然你是外人。」

  冷冰心心頭震晃了下——因為「外人」這兩個代表她是局外人的字眼。

  「哎呀!抱歉……」

  連以狀似極為失禮的輕掩住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是小凱的媽媽,而維彥是小凱的乾爹,我們就像一家人,我希望失去父親的小凱能好好感受正常家庭的相處模式……所以,如果可以,還請冰心你改天再帶小凱出去,好嗎?」

  儘管胸中升起莫名的失落感,冷冰心還是只能點頭。

  駱維彥告訴過她有關小凱的身世,況且她也嘗過沒有父親的苦,她當然希望可愛的小凱能夠快快樂樂的,別像她……

  「謝謝。」連以含笑道謝,隨即又別有用心的說:「其實這兩年采,維彥對我們母於的照顧真是沒話說,我和小凱不知不覺都習慣了有維彥在一旁陪伴的日子,倘若能夠,還真希望維彥能……」

  連以巧妙的打住話,向冷冰心再招呼一聲,便逕自離開。

  她是有意向冷冰心宜告她和駱維彥的「關係匪淺」,她不想駱維彥成為別的女人的,不想……

  冷冰心看著連以優雅的踩著高跟鞋離去,她卻仍怔愣的定立原地。

  不知為何,連以說的話在她腦海盤旋不去,而且她好像有一點兒在意連以未說完的話。

  倘若能夠,連以希望駱維彥能如何呢?

  「冰心,你怎麼呆站在這,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駱維彥有事正想外出,不料卻看見在走廊上靜站不動的纖瘦身影,他心下一慌,連忙上前搖著她的肩膀。

  這傢伙不會又出什麼狀況了吧?

  「我沒事,只是剛才碰上以姊,和她說了幾句話,她剛走。」沒想到會又遇見他,冷冰心的心跳霎時有點兒失序。

  駱維彥輕呼口氣,只要不是她有事,什麼都好,自從這傢伙出現後,他發現他常常處在受驚嚇的狀態中。

  「提到以,我忘了告訴你,這個週末我會帶小凱出去逛逛,你也一塊去。」

  冷冰心迅速的搖頭,「你們去,我……我想和駱伯母去逛街,她上次有說要帶我到處走走。」

  「你不想和小傢伙出去?。駱維彥質疑的睨向她,她搖頭搖得太乾脆,不是他提到小凱時,她該有的反應。

  「想。可是……」連以說過的話忽地又竄進她耳際,冷冰心含糊的說:「我先和伯母出去,下次再帶小凱出去玩。」

  「你有事瞞我?」駱維彥俯近她的臉,就是感覺她有些不對勁。

  「沒有……我回辦公室了。」冷冰心說完,在他可能箝制住她前,倉急的轉身,小跑步離開。

  要她說什麼呢?她只是個外人呀……

  駱維彥的雙眼不禁愈瞇愈細。

  這傢伙之前好像說了句「你們去」是吧?

  她指的「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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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5:33
第五章

  雖然到麥當勞叔叔的店裡吃了署條,喝了可樂,可小凱一想到他的冰心阿姨小嘴便嘟翹起來。

  「乾爹帶你出來,你不高興嗎?嘴巴嘟那麼高。」駱維彥抱著小凱走出速食店,捏捏他噘得半天高的小嘴問。

  「冰心阿姨騙人!她說要和小凱出來玩的,還跟小凱打勾勾,可是她今天卻沒有來。」小凱摟著他乾爹的脖子,嫩聲抱怨。

  在駱維彥身旁的連以以聽小凱提到冷冰心,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打了折,她正想開口,耳邊已想起駱維彥的說話聲。

  「冰心阿姨真的和小凱打過勾勾?」駱維彥看著小凱,輕聲追問。

  小凱用力點著小小腦袋,伸出右手小指:「就是用這隻手手啊!」

  駱維彥倏地攏起眉心。

  冷冰心明明和小凱做了約定,她怎麼可能忍心讓小凱失望,反而和他母親出去逛街?

  他忽的想起,稍早他在家再次詢問她要不要和他—起出來時,她那欲言又止的奇怪神情。

  那傢伙到底瞞了他什麼事?

  「小凱,冰心阿姨有事,我們不能麻煩人家啊!而且有媽媽陪你,不好嗎?」連以拉拉兒子的小手,實在不希望繼續談論冷冰心。

  「媽媽這次和我們出來,小凱很高興啊!可是如果冰心阿姨也能來,小凱會更高興。」小凱說得天真,卻不曉得他母親心裡頗為不悅。

  「既然這樣,那我們到百貨公司去。」駱維彥說完,抱著小凱就往騎樓另一頭走。

  「百貨公司?我們不是要到遊樂場嗎?」連以碎步跟上,滿頭霧水的問。

  「遊樂場晚些時候再去。」駱維彥不容妥協的下決定,沒停下瀟灑的步伐。

  他要見冷冰心。

  他記得他母親說過要帶冰心到百貨公司,為她添購些日常用品,那家百貨公司正好就在這兒附近,也許

  「等會兒要注意看冰心阿姨在哪裡哦。」駱維彥指著矗立眼前的百貨大樓,在小凱耳旁低語,加快腳步往前走。

  小凱圓溜溜的眼睛一亮,原來乾爹是帶他來找冰心阿姨的耶!

  落後一步的連以看著進入百貨公司後便東看西瞧的駱維彥和小凱,不禁升起滿腹狐疑。

  一樓大多是女性化妝品專櫃,這兩個男性在尋找什麼?

  「剛剛升降式的電梯降到二樓時突然故障,不會動又黑漆漆的,好可怕,還沒幾分鐘就恢復正常了,不過有一位漂亮的小姐昏倒了……」

  駱維彥和兩個看似學生模樣的女孩擦身而過,清楚的聽見她們的交談,駱維彥聽得心下大駭,她們說的,不會是冰心吧?

  捺不住性子搭乘緩慢的手扶梯,也無暇顧及連以在身後的叫喚,駱維彥抱著小凱,直接就用沖的上樓梯。

  「啊!是冰心阿姨跟駱婆婆。」

  幾乎是跟小凱呼喊的同一時刻,駱維彥看見了二樓角落那端,坐在供消費者休憩的小沙發椅上的母親,及坐靠在母親身側的冷冰心。

  老天!她閉著眼,那表示……

  「媽,冰心怎麼了?」駱維彥匆忙走近,將小凱放下來,心急的坐進沙發,扶攬過臉色有些泛白的冷冰心。

  「冰心剛才昏倒在故障的電梯裡,人還有些虛。」何文媛將小凱抱坐在她的腿上,沒遺漏維彥著急的反應,這孩子……

  「怎麼會?她上回在公司沒……冰心?」忽地察見懷裡的人兒微微扇動眼睫,駱維彥輕拍她的臉,低聲的問:「冰心,你還好嗎?。

  「維彥……」張開的雙眸映見他溫暖的帶色瞳仁,冷冰心輕喃出口。

  駱維彥掠了掠她散落眉邊的秀髮,「你還真是令人操心,才半天沒見你,就又出狀況了。」

  「我……」

  「冰心阿姨,你沒看到我哦?。小凱滑下駱婆婆的腿上,移坐到他的冰心阿姨旁邊,拉拉她的袖子說。

  「小凱?」冷冰心轉過頭,看見小凱時,唇畔立即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冰心阿姨看到你了。」

  小凱笑開一口小白牙,又坐近他的冰心阿姨一些。

  「媽,大哥呢?他不是陪你們一道兒來的嗎?」駱維彥仍環攬著冷冰心,她還有些疲累。

  「他拿之前為冰心擦拭冷汗的毛巾去洗手間搓洗一下,好讓冰心再擦擦臉……喏,你大哥這不就來了。」何文媛指指從洗手間出來的維俊。

  「俊伯伯。」小凱笑嘻嘻地喊。

  「耶?小凱、維彥,你們怎麼……咦?以也來啦?」

  駱維俊驚訝的說。

  「伯母、駱大哥。」連以蘊親切的問候,眼角餘光犀利的瞟向冷冰心。

  她隨著駱維彥後頭趕到百貨公司二樓,誰知竟在終於找到駱維彥的同時,也看見偎在他懷裡的冷冰心。

  為何冰心會出現在這裡?

  聽到連以的聲音,冷冰心下意識的抬眼望去,不料卻教連以的眸光驚懾得身軀發顫。

  那個眼神……跟她母親的好像。

  嫌惡、討厭、責怪、不滿……以及夾雜著許多解讀不出訊息的冷冽眼神,讓她覺得好冷好冷……

  「老天!你怎麼突然又打起顫?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送你回家。」駱維彥察覺懷裡人兒的反常,忙不迭的問。

  「不……不用……」冷冰心掙扎著站起來,推開駱維彥扶抱的手。虛弱的撲到駱維俊身上,「駱大哥送我回去就好,你……你帶小凱出去玩。」

  「你說什麼?!」

  駱維彥揚高聲音吼,她推開他的動作,讓他胸中頓升不悅,他氣悶的就要抓回她,他大哥已攔腰抱起有些站立不穩的她。

  「我和媽送冰心回去,她需要休息,你難得帶小凱出來玩一趟,就留下來好了。」駱維俊搞不清楚維彥的氣從何來,不過他想還是先送冰心回家休息的好。

  「說的也是,維彥你陪陪小凱,我和你大哥先回去,你放心,冰心沒事的。」何文媛軟語相勸,心裡卻疑竇暗旋。

  剛才維彥和冰心明明還好好的呀,怎麼一下子就好像哪裡出了問題?

  冷冰心垂下眼瞼避開駱維彥的注視,在駱維俊抱著她轉身的一瞬間,她忽然瞥見連以輕輕揚起了嘴角。

  以姊不喜歡她和駱維彥在一起。在那一瞬間,冷冰心腦海倏忽閃過這個肯定的念頭。

  她心底那份無由的失落,彷彿愈來愈深了……

  「原來冰心喜歡駱大哥啊?」等冷冰心他們走遠後,連以在駱維彥身旁有意無意的說,很滿意冷冰心離開她,也離開駱維彥的視線了。

  駱維彥的腦中驟地轟然作響,雙手不覺握起拳頭。

  冰心喜歡他大哥?

  就在駱維彥腦中混亂成一團的同時,小凱坐在沙發上,好失望他才遇到一下下的冰心阿姨回家了。

  他轉頭看他乾爹,發現他乾爹兩條長長的眉毛皺皺的,他想幹爹一定和他一樣,不希望冰心阿姨回家。

  可是……好奇怪喔!

  小凱和乾爹都笑不出來耶!為什麼只有媽媽一個人笑得那麼開心咧?

    駱維彥根本沒心情帶小凱到遊樂場玩,他將小凱交給連以,只交代一聲他改天再帶小凱出去,便開車急奔他家。

  他要弄明白,冰心喜歡的,到底是誰?

  「媽,冰心呢?」駱維彥一進家門,劈頭就喊。

  「她在房間休息……你幹嘛?一副要將我扒皮啃骨的模樣。」駱維俊從攤著的報紙裡抬起頭,不料竟迎對上維彥的冷峻眼神。

  「爸、媽。」駱維彥朝他那從廚房出來的父母招呼聲,沒理他大哥,逕自上樓。

  「維彥,媽弄了些仙草,如果冰心醒了,帶她下樓嘗嘗看。」何文媛揚聲吩咐他這個沒帶小凱出去玩,反倒匆匆回來找冰心的兒子。

  「嗯。」駱維彥沉聲低應,頭也不回的上樓。

  「維彥這孩子怎麼回事?看起來不太開心。」駱達遠納悶的詢問他的妻子。

  駱維俊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他沒事瞪我幹嘛?」

  何文媛笑得神秘的睞向樓上,維彥修長的身影正好消失在二樓轉角處。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顆向來懶得心動的頑石,這回大動了凡心。」

  「咦?」駱維俊迷惘的看著互視而笑的父母,存疑的再轉望樓上,突然間恍然大悟。

  哦——是這樣啊!那小子……

  呃,等等,維彥那小子動心就動心,沒事用那種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瞅他做什麼?

  另一方面,悶頭上樓的駱維彥,已來到冷冰心的房門前。

  他原本想敲門喚喊,又怕她若是睡了,會吵醒她,於是直接旋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懶懶地躺在床鋪上的冷冰心,發覺有人推開房門,她側轉過身,意外的看到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俊拔人影。

  「怎麼會是你?」她訝異的,緩緩支起身子。

  「怎麼會是我?」駱維彥鬱鬱地走近床沿,按住她的肩頭,氣悶的吼:「那麼你以為該是誰?我大哥嗎?該死!你希望進來的是你的駱大哥是嗎?」

  「什麼……」在他的使力下,冷冰心壓躺回床上,只感肩上一陣麻痛,「你怎麼了?你弄疼我了。」

  「該死!」意識到自己正緊掐著她的肩膀,駱維彥啞聲低咒,趕忙鬆手。

  真是該死!他怎麼忘了她單薄的身子承受不住他蠻橫的手勁。

  「你……為什麼生氣?」冷冰心怯怯地問,才想起身,他已扶她靠坐床頭。

  駱維彥坐上床緣,凝視著她,半晌,他快快地道:「你喜歡我大哥?」

  冷冰心呆怔一下,點了點頭。駱大哥人很好啊!

  駱維彥極力壓抑的鬱悶,在她那顆小腦袋輕輕一點的瞬間,沉重的晃開。

  她前兩天才回答她不討厭他,可她喜歡的竟是他大哥?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喜歡的是我大哥,回答我!」

  他一把攬過她,非要親耳聽她說明白。

  「怎……麼了嘛?駱大哥像大哥哥般,我是喜歡他呀,哪裡不對了嗎?」冷冰心囁嚅的說,不曉得自己做錯什麼惹他不高興。

  「如果我說你只能喜歡我呢?」他收緊手上的摟抱力道,貼近她的小臉低吼。

  「維彥……」他幾乎和她臉貼臉,冷冰心窘促的輕推他的胸膛。

  「該死!你又推開我!」駱維彥氣不過的咆吼,倏地俯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你……唔……」

  冷冰心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便救他霸道的吻得天旋地轉。

  她知道他有氣,可卻猜不透他在氣什麼?

  她覺得自己彷彿要被他壓碎般,逃不開他,只能在他霸氣的吻纏下,暈眩、迷亂……

  「我不許你喜歡我大哥,你只能喜歡我,聽到沒!」駱維彥濁喘著放開她,粗嘎的命令。

  冷冰心在他懷裡嬌喘著,聲音微啞的說:「為什麼……」

  「你這個讓人生氣的女人……」

  「拜託,你先別氣,好不好?」她細聲的截話,無助的抵首他寬厚的胸膛,他不讓她把話完,她感到有些累。

  「喂,你是不是又哪裡不舒服?」她有氣無力的話,在教他放心不下。

  冷冰心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我覺得喜歡你和喜歡駱大哥,應該是不同的,為什麼你說不能喜歡駱大哥?」

  駱維彥一頓,抬起她的小臉問:「哪裡不同?」

  「駱大哥對我而言,就像是哥哥一樣,可是你……」

  冷冰心眨眨與他對望的大眼,忽又垂下眼險,「你不一樣。」

  「不一樣的意思,代表什麼?」他勾起食指輕托她滑細的下巴,急切的望進她瑩亮的眸底。

  「我不知道。」

  「喂!」駱維彥稍稍使力捏了她的下巴一下,她這是什麼答案?

  「我說過我不知道怎麼說嘛。」她張著清靈雙眼,無辜的迎視他。

  她倘若告訴他,她見到他時……心跳會莫名的加快,而且她覺得他是個能讓她感覺溫暖的人,他會不會笑話她?

  「看來在你心裡,像哥哥的駱大哥還是比我這個不知道像什麼的人來得重要,對吧?所以今天在百貨公司時,你才會推開我,只願讓我大哥送你回家,是嗎?」得不到滿意的回答,駱維彥不滿地挑出心裡的不快。

  「不是那樣,是因為以姊……。提起連以,冷冰心隨之記起那長年對她冰冷以待的眼神,心底一冷,她不由自主的瑟縮起來。

  「冰心……」

  見她又突然的打起哆嗦,駱維彥心慌的摟緊她,「你到底怎麼回事?在百貨公司時也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發抖,拜託你把話說清楚,別讓我懸著心。」

  冷冰心緊偎著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你剛提到以,沒錯吧?你不讓我送你回家和突如其來的打冷顫,是不是跟以有關係?」摸不著頭緒,駱維彥只好假設的問。

  「我覺得……以姊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她小聲的說,小手不覺揪住他的衣衫。

  「怎麼?」他順著她柔細的長髮問。

  「今天在百貨公司遇見你們是巧合,駱伯母也在呀,我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可是以姊……」

  「等一下,你說的『你們』,究竟是指誰?我上次就在納悶了。」駱維彥稍稍扳起她的肩,一臉疑惑的問。

  「你、小凱,還有以姊。你們不是固定會在某個週末一同出去玩嗎?」她扶抓著他的手臂,覺得他問得有點兒奇怪。

  「我是會隔一兩個禮拜就帶小凱去玩一道,但只有我和小凱,我沒有和以一道出門的習慣。今天是小凱直叨念著你沒陪他,所以以就說她要陪小凱一起出來。」

  「咦?可是以姊那天在公司說的……和你說的,好像有些出入,而且以姊今天在百貨公司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我母親……」說著說著,冷冰心就挨人他懷裡,那寬闊的依靠,可以給她暖暖的溫度。

  駱維彥憐惜的摩掌她的背,她的寒慄的確總因她的母親而起。

  「改天我再找以問明白,她在搞什麼鬼?」駱維彥低聲咕噥,而後想起什麼似的問:「你今天在電梯裡為何會昏倒?上次在公司的電梯裡遇到突發狀況時,你並沒有昏得不省人事啊。」

  冷冰心仰起小臉,搖搖頭說:「那時也是突然就陷入一片漆黑,然後所有的不舒服感覺便向我襲來,接著……等我真正回復意識時,已經在沙發上了。」

  「媽和大哥沒站在你身邊嗎?」他拂撫她略帶憂愁的小臉問。

  「有啊,駱伯母在我右邊,我挽著她的手,駱大哥站在我後面,可是……」

  「可是你還是昏倒了。」

  駱維彥替她接口,微瞇起眼說道:「你是怎麼搞的,現在的你已經可以獨自搭三層樓的電梯,在心理建設方面應該比以前強多了,就算遇上像今天的電梯故障事件,但身旁有熟人陪你,而且電梯裡還有那麼多人,說什麼你都不該會昏倒才是?」

  冷冰心再搖搖頭,盯著他的衣扣,喃喃低語:「如果有你在我身邊,我想……我大概就不會昏倒……」

  「我?」駱維彥的心口一揪,湊近她細緻的臉蛋,追問道:「原因呢?」

  「我在想大概是我聽慣了你的聲音。上回在公司的電梯裡,好像就是因為有你叫我,所以我沒有昏倒,可是今天……我聽不到你的聲音,驅趕不去心底的恐懼……

  你想,是不是這樣啊?」

  冷冰心傻傻的回問他,她其實也說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只是有種感覺,只要有他在她身邊,她就能很安心。

  「無所謂,只要我對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就行了。」他淺笑的向她慢慢俯近,很滿意她對他的依賴。

  「什麼……呀,維彥……」還沒弄清楚他所說的話,他溫熱的唇瓣已刷過她的,她急忙想鑽埋他的肩窩,避開他的吻,他卻緊緊抓扣住她的肩膀,「維彥……」

  「很好聽。」心情突然放鬆,駱維彥終於注意到她喊他的名字,他喜歡她喚他名字時,那清清嫩嫩的音調。

  「嗄?」她常常反應不過來他突兀的話語。

  「我現在才想起來,你今天叫了我的名字,第一次好像是在百貨公司,你由昏迷清醒時……」他附上她的耳畔低喃:「喂,再喊一次我的名字,我想聽。」

  他撩人的低沉嗓音夾雜著熱氣在她耳際迴旋,冷冰心只覺渾身一悸,哪還能喚喊出他的名字。

  「你要是不喊,我……」駱維彥的指腹已按撫上她柔軟的唇瓣,暖昧的說明了他接下來會……

  「你怎麼可以……」她慌慌地拉下他不安分的手,心跳又亂了該有的節拍。

  「你忘了吻你是我的權利。」他摟近她,定視她的雙眸閃著執拗的光芒。

  「為……為什麼?」冷冰心顫顫地問出她一直想問的問題,眼睛卻離不開他眼裡感人的幽邃琥珀色彩,以及那抹晶亮的淺藍魅影。

  駱維彥啄她的唇一下,「因為——我喜歡你。」

  冷冰心的心湖急遽漪動著,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說他……

  「怎麼?我不能喜歡你?」看見她愕然的凝望他,駱維彥倏地皺下眉。

  「可是你……我剛來駱家時,你好生氣的,而且你還曾說過我……我很麻煩,你怎麼可能會……」冷冰心愣愣地凝注他,實在無法相信,他會喜歡她。

  「哪有什麼可不可能,反正我就是喜歡你。」

  駱維彥低低嘟噥,俯下頭,攫住她嫩紅的小嘴,盡情品嚐屬於他的甜美滋味。

  老是出狀況的她,還是很麻煩,不過,他就是喜歡上了……

    駱家大廳裡,冷冰心瞪望著桌上一碗冰仙草,遲遲不敢動手舀來吃。

  那有著各種顏色,叫作「粉圓」的食物,很漂亮,可是那叫作「仙草」的東西,烏漆抹黑的,好吃嗎?

  「你是用眼睛吃東西的嗎?」見身側的人兒盯著仙草只看不嘗,駱維彥忍不住出聲質問。

  「可是我……」冷冰心才轉頭,他已將他碗裡的仙草舀了一小湯匙送進她嘴裡。

  「要用咬的,別直接吞。」駱維彥不忘提醒這個沒嘗過仙草,很可能一口吞下去,然後一不小心又出個狀況噎住的傢伙。

  分坐在另兩張沙發椅上的駱達遠夫婦及駱維俊三人瞧見眼前這一幕,不約而同的揚起唇角,維彥的方法還真乾脆。

  「不喜歡?」身旁人兒微偏的小腦袋,讓駱維彥這麼以為。

  「黑黑的東西,吃起來也能這麼好吃哦?」冷冰心指指他端著的碗,大感不解的說,那仙草滑滑甜甜的,真的非常可口。

  冷冰心的問話教駱維彥差點被口裡的糖水嗆到,廳裡其他三人倒是輕輕笑出了聲。

  「既然好吃,就快吃。」駱維彥沒轍的催促。

  這傢伙,東西好吃,她該微笑才對吧!居然還皺眉偏頭誤導他。

  「是啊,冰心,粉圓也很好吃晴,你嘗嘗看。」何文媛在一旁笑著說。

  「好。」冷冰心正想端起桌上的那碗仙草,駱維俊卻先她一步的端起它。

  「我看駱大哥餵你好了,這樣會更好吃。。駱維俊說得親切,順勢就坐到冷冰心另一側,眼角餘光可沒忽略的瞟向他那已斂起俊臉的弟弟。

  誰教維彥之前竟敢亂瞪他,看他這個做大哥的不好好氣氣他才怪!

  「我自己來就好……」冷冰心想著耍將碗端過來,身子卻是下意識的往駱維彥挪靠,駱大哥怎麼突然要餵她?

  「你喂一口試試!駱少董的職位我馬上還給你。」駱維彥冷眼掃向他大哥,冷冷地咬牙進出他的威脅。

  駱達遠和妻子何文媛有默契的交換一個「維俊的捉弄計劃失敗了」的眼神,他們再明白不過,維彥可從來不是個隨便說說的孩子。

  駱維俊舀盛仙草的手抖了下,兀自不當一回事的說:「別唬我,你可是已經接下駱氏公司的經營權囉。」

  「是嗎?那你可別忘了,我和爸媽並沒有血緣關係,真要論繼承公司,大哥你可是……」

  「我投降了。」駱維俊苦著臉攔話,氣的把碗遞給維彥,有點兒懊喪他父母當初撿的為何不是他,害他連捉弄維彥的機會都沒有。

  駱維彥接過碗,端放到冷冰心手上,見她大眼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有事?」駱維彥心細的問。

  冷冰心搖搖頭,收回注視他的眸光,慢慢吃起涼涼的仙草粉圓。

  她只是剛剛聽他說他和駱伯父、駱伯母沒有血緣關係,覺得既訝異又疑惑。

  「我是爸和媽撿回來養的。」駱維彥平靜的說出她心底的疑問。

  「啊?」冷冰心驚愕的轉頭看他,看見的卻是一副自在的瀟灑模樣。

  「你不覺得我比我爸和我大哥帥了好幾倍?」駱維彥半認真半調笑的說。

  「喂!」駱達遠與駱維俊同聲抗議,嘴角噙著的,卻淨是溫煦的笑意。

  說實話,維彥是比他們父子倆俊帥太多了。

  「我和你駱伯父在巷子裡看到維彥時,他才不過幾個月大呢!我們猜,維彥大概有外國人的血統,眼睛才會那麼特別。」何文媛笑得慈藹的向滿臉驚訝的冰心補充說明。

  「你……」冷冰心想問駱維彥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嗎?可她問不出來,但他彷彿能透徹她的心思似的,接口說了出來。

  「二十歲生日那天,爸和媽告訴了我真相,我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天,結果……」

  「結果?」冷冰心有些緊張的問。

  「結果這小子跑出來大聲嚷喊,說他長得這麼帥,他父母竟然從小就把他扔了,還真是不識貨,然後他又喊了幾聲他是貉維彥後,就和往常一樣過日子啦!」

  駱維俊照實敘述後,又搖頭低咕噥了句,「原來這小子一直都這麼自戀哪!」

  「你……好勇敢,也……」冷冰心低下頭,用湯匙撥弄著碗裡一顆紫色粉圓悄聲低語:「好幸福。」

  他雖被親生父母遺棄,可是卻得到一對疼愛他的父母和一個好哥哥,而她……

  她……好羨慕他。

  「我哪裡幸福?我有可能在巷子裡就餓死凍死耶!」

  駱維彥不忍她話裡的哀傷語氣,直摩撫她肩背,向她說明他可能遭遇的困境。

  「要不然就是被小狗叼走。」駱維俊幫著分析慘況。

  「再不然就是被老鼠分食。」何文媛接著腦力激盪。

  「或許連螞蟻也會看上小維彥。」駱達遠邊說邊點頭。

  「喂喂喂!那也未免太慘了吧!」駱維彥愈聽眉頭愈凝,到最後忍不住出聲抱怨,為什麼他會被「圍攻」得那麼慘烈?

  「嗯,真的好慘。」冷冰心被逗得輕輕揚起嘴角,望著被「說」得下場很糟糕的主角,不爭氣的漫起水霧。

  「喂,怎麼突然掉淚了?。駱維彥摟摟她的腰,柔聲問道。

  冷冰心尷尬的覷看屋裡其他人,臆腆的低下頭,「沒什麼,我只是忽然覺得,這裡……有家的感覺。」

  廳裡的空氣隨著冷冰心極細極輕的話語,飄帶出隱含的深沉感傷。

  駱家的每個人,全都對冷冰心泛起不捨之情。

  駱維彥緊了緊環在身旁人兒腰上的力道,無言的傳遞他的疼惜。

  家的感覺,家的溫暖嗎?

  他想,他們駱家的每一個人,全都不會吝惜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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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6:15
第六章

  一連幾天,冷冰心都沒能和小凱好好說說話。

  以前那可愛的小小身影,總會出其不意的跑到她身旁喚她「冰心阿姨」,可這兩三天來,小凱一次也沒在她身旁出現過。

  她沒有問維彥,因為不想拿小問題打擾公事繁忙的他,至於以姊,冷冰心不敢問她。

  自從那天在百貨公司相遇過後,就算她在公司走廊偶爾和以姊不期而遇,她會帶著忐忑不安向以姊點頭招呼,但……

  以姊沒有回應她,她的問候是多餘的。

  唉……冷冰心低歎口氣,將查詢過的資料卷宗擺放好後,便走出資料室,沒想到不經意的一瞥,她看見了靠躲在牆角的小小身子。

  「小凱?」冷冰心驚喜的急迎上前,抱住那顯得有些怯澀的小人兒,「你怎麼躲在這裡?冰心阿姨好想你。」

  「冰心阿姨……」小凱圈摟住冷冰心的脖子,難過的說:「小凱也好想冰心阿姨,可是媽媽不讓我去找你。」

  「媽媽不讓小凱找冰心阿姨?」冷冰心疑惑的將小凱扶離自己一些,驚詫的看見小凱紅了眼眶。

  小凱用力點頭「嗯」了一聲。「媽媽不准我喜歡冰心阿姨,她說冰心阿姨會讓小凱沒有乾爹,可是小凱不懂,小凱明明就有乾爹啊!為什麼不能喜歡冰心阿姨?」

  冷冰心聽得心下猛震,是以姊在排斥她,所以她不許小凱……

  「冰心阿姨,我要回媽媽的辦公室了。」小凱哭喪著臉,小手仍捨不得的直圈著她的頸子,他好想多和冰心阿姨說話哦!可是他怕……

  「為什麼這麼快,冰心阿姨才見到你而已,等一下下再回去不行嗎?」冷冰心推拂小凱的髮際,總感覺這孩子在害怕著什麼。

  「我怕媽媽看到我和冰心阿姨講話會很生氣,媽媽最近變得好凶,只要我說了冰心阿姨的名字,她會把話說得好大聲,我怕媽媽會再打我……」小凱著說著,豆大的眼淚便滾了下來。

  「媽媽打你?」冷冰心倒抽一口冷氣,急抹著小凱的眼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小凱用手摸摸右臉,「打這邊的臉臉,好痛。」

  冷冰心的胸口倏地又是一揪,她輕撫著小凱的小臉,心疼又內疚的問:「是因為你在媽媽面前說了冰心阿姨的名字嗎?」

  小凱點點頭,「我告訴媽媽我想見冰心阿姨,媽媽就叫得好大聲,她叫我別再說冰心阿姨,還說……冰心阿姨會搶走小凱的乾爹,我說冰心阿姨才不會,結果媽媽就用力打了小凱的臉……」

  冷冰心的眼前浮現一個憤怒的母親責打無辜孩子的震撼畫面,她彷彿看見了自己的縮影。

  「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可怕的媽媽。」小凱怕怕的又說了一句。

  「對不起!小凱。」

  冷冰心望見小凱眼裡的驚懼,心酸的摸著小凱的臉,柔聲的說:「趕快回去媽媽那裡,記住,以後不要在媽媽面前提到冰心阿姨,知道嗎?」

  小凱點點他的小腦袋,他不在媽媽面前說,他在心裡想冰心阿姨就好。

  「冰心阿姨好高興能認識你。」冷冰心在小凱額上吻一下,鼻頭酸酸的。

  「小凱也好高興能認識冰心阿姨。」

  小凱學著冰心阿姨,在她的額頭啄一下,再和他的冰心阿姨道聲:「冰心阿姨再見。」就快快的小跑步離開。

  冷冰心看著小凱離去的背影,心底的酸楚直漫眼眶。

  看樣子,她得離小凱遠遠的了……

    埋首處理完一堆文件資料,駱維彥抬頭稍微活動一下略顯僵硬的脖子,望見牆上的時鐘,才發現已經午後三點一刻。

  「我的咖啡呢?為什麼還沒送來?冰心不曾煮得那麼慢的……」

  駱維彥納悶的嘀咕,隨手撥了通電話給王秘書,電話接通的同時,他看見一顆小腦袋隨著打開的門探了進來,他朝小凱招手。

  「王秘書,冷小姐的咖啡還沒煮好嗎?」駱維彥邊問,邊抱起走到他身旁的小凱坐在他腿上。

  「駱少董,冷小姐剛剛請假了,呃,我正打算請其他同事代煮一下,或者到店裡幫少董買咖啡。」王秘書在電話那頭戰戰兢兢的說,還真怕他們的駱少董因為一杯咖啡而大發雷霆。

  「不用,今天的咖啡就算了。」駱維彥不感興趣的掛上電話,他的味蕾現在只戀棧冰心濾煮的咖啡。

  「奇怪,冰心沒事怎麼會請假?」駱維彥低聲咕噥,開始有點兒擔心,那傢伙不會突然又哪裡不舒服了吧。

  聽到冰心阿姨的名字,小凱滿足的笑笑,「小凱剛才有看到冰心阿姨哦,可是……」

  小凱忽地又垮下小臉,「可是我們只說一下下話而已,因為媽媽會不高興。」

  「小凱,告訴乾爹,為什麼你說媽媽會不高興?」警覺事有蹊蹺,駱維彥拍拍小凱的頭頂,試著探問。

  小凱愁著小臉把對冷冰心說過的話又對他乾爹說一遍,還是不明白他媽媽為什麼不喜歡人好好的冰心阿姨?

  駱維彥聽得怒火暗升。以不但禁止小凱找冰心,居然還打小凱!

  「乾爹,我今天還沒睡午覺,可不可以在這裡睡。」小凱扯扯他乾爹的袖子,雙眼惺忪的說。

  他和冰心阿姨說完話,回去找媽媽後,媽媽一直問他到哪裡去,他有聽冰心阿姨的話,不要在媽媽面前到冰心阿姨。

  所以,他告訴媽媽他在走廊上玩,可是媽媽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他不想在媽媽的辦公室。

  「好,小凱在這裡睡。」

  駱維彥將小凱抱到他的躺椅上,拿了條大毛巾幫他蓋上。

  五分鐘後,駱維彥讓王秘書將連以請到了會議室。

  「你為何不准小凱接近冰心?」駱維彥雙手抱胸,交叉修長的雙腿倚在會議桌緣,開門見山的問。

  「你……在說什麼?」站在駱維彥對面的連以驚訝的支吾其辭,她沒想到駱維彥找她來是談這個,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還打了小凱一巴掌。」駱維彥繼續逼說,沒有忽連以眼裡閃過一絲不安的波動。

  「是小凱說的?」知道欺瞞對駱維彥不管用,連以索性間接回問。

  「冰心哪裡得罪你,竟讓你遷怒到小凱身上?」駱維彥極力壓抑胸中的不快,利眼直視提到冰心時,臉現不悅的連以。

  連以咬牙不語,對於駱維彥開口閉口「冰心」的喊,感到十分刺耳。

  「我想我必須跟你說清楚,小凱是我的乾兒子,你是小凱的母親,我們的關係就只是這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既然她不說,駱維彥就將話挑明,好杜絕連以對他的移情作用。

  經過上回冰心告訴他,她覺得連以不喜歡她和他在一起,以及這次連以因為冰心而責打小凱的情形看來,駱維彥肯定連以弄錯了他們的關係。

  「就只是這樣?」連以不能認同的提高聲音嚷,「你對我們母於這麼關照,到頭來你卻簡簡單單的擻清我們的關係?」

  駱維彥不滿的蹙下眉,冷然的道:「那你以為我們的關係是怎樣?這兩年來我可從來沒對你表錯情!我有哪點讓你以為我們的關係不只這樣?」

  連以一愕,頓時無話可說。

  這兩年來,駱維彥的確從來不曾向她表白什麼,不,應該說他們根本沒什麼。

  他介紹她到駱氏工作,只是這樣。

  他認小凱當乾兒子,對他好,也只是這樣。

  他沒表錯情,是她會錯意……

  「對我而言,你是我的好友允麒的妻子,小凱的母親,照顧你們,是想讓允麒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你可以去尋找你的幸福,我想允麒會贊同,但別把情感放在我身上,因為我和你『絕對』不可能。」駱維彥站直身子,毫不留情的加重「絕對」兩字的語氣。

  「因為冷冰心?」連以猶難心平的瞅著他問。

  「就算沒有冰心,我和你也不可能,你心底很明白,別扯上冰心。」駱維彥不耐煩的說,他討厭連以對冰心的敵視態度。

  「至少沒有她,我們可以像往常一樣平平靜靜的過。」連以瞠大眼,不服氣的反駁。

  「是你自己把日子弄得烏煙瘴氣,還牽連到無辜的小凱。」

  駱維彥冷戾的盯視連以瑣,厲聲再道:「你回去好好看看小凱,他被你嚇到了,你沒發覺嗎?如果你這個作母親的繼續讓小凱擔驚受怕,我們駱家會收養小凱。我是和你說真的,別逼得我和你到最後連朋友都作不成!」

  駱維彥一古腦兒的把話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

  冰心的母親已經教他夠生氣的了,現在竟然連小凱的母親也這般不可理喻!真是該死!

  駱維彥愈走愈遠,連以仍舊在會議室內定站著,心裡反覆繞想的是——

  為何允麒會遇上飛機失事?

  又為何……駱維彥喜歡的人,不是她?

    駱家,冷冰心正在臥房內的浴室裡沐浴。

  蓮蓬頭的水嘩啦嘩啦的流洩而下,她的思緒也似不止的水聲,紛亂繚竄。

  下午和小凱見過面後,她的心情低落不已,於是她向公司請了假,漫無目的的到處遊走。

  她沒想到小凱會因為她而被母親責打,只因她犯了以姊的禁忌,不該和維彥扯上關係。

  維彥?

  冷冰心手一頓,蓮蓬頭滑了下來,她關上水龍頭,卻怎麼也關不上心底的痛。

  就在下午的心煩意亂裡,她突然發覺……

  她喜歡維彥,好喜歡好喜歡。

  可是,她不能喜歡他,因為小凱,也因為……

  冷冰心轉過身,望著那片泛著霧氣的落地鏡,她深吸口氣,提起勇氣走近鏡前,伸手輕輕抹去上頭的白霧,然後,她看見了自己赤裸的心口處,那道仍會令她打起哆嗦的狹長刀痕。

  她抬手覆住胸口的傷疤,略微偏個身,她瞟見的是自己背部上隱約交錯的鞭痕。

  只一眼,冷冰心便顫抖的背過身子,拉下吊勾的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潰,匆匆穿上衣服。

  那樣醜陋不堪的傷痕,倘若讓維彥看見了,他……

  還會說他喜歡她嗎?

  冷冰心甩甩頭,什麼也不敢想的走出浴室,這才聽見窗外傳來了雨聲。

  「什麼時候開始下雨的?」

  冷冰心喃喃低語,踱到窗邊打開整扇的窗戶,任由飛濺的雨滴潑打在她臉上,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聽著令她感覺悲傷的雨聲。

  「冰心!」

  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喚,冷冰心被嚇了一跳,才伸出窗外接雨的手也縮了回來。

  「該死!這回你沒跑去淋雨,居然在這裡噴雨!」駱維彥繃著臉走近她,二話不說就用力關上窗戶,瞧見她臉上噴沾的濕漉雨滴,他眉毛凝得更緊了。

  冷冰心低著頭偷睇他一眼,大呼不妙,怎麼辦?他很生氣。

  就在她以為他又要開罵時,一條泛著淡淡古龍水香味的手帕,輕徐抹上她的臉。

  「拜託你,想想你自己纖弱的身子,離雨水遠一點可以嗎?」駱維彥壓低嗓音說,輕柔為她擦拭小臉。

  想到她上回淋雨發高燒,他覺得她還是少碰雨水為妙。

  「噢。」冷冰心理虧的低應,忽然想起,她也該離他遠遠的……

  「你下午會請假,是不是因為小凱的話令你心裡不好受?」駱維彥再拉起她沽附雨水的小手擦著。

  「你……怎麼知道?」冷冰心杏眼圓睜,驚訝的問。

  「小凱都告訴我了,我也找以談過了。」他拂掠她微濕的鬢髮,坦白的

  冷冰心心頭一凜,急抓他的手臂道:「你…………你找以姊談?她要是知道是小凱說的,她會……」

  「她不會。」駱維彥拍拍她惶怕的小臉,明瞭她在擔憂什麼。。我跟以提過,要她別再傷害小凱,你放心。」

  冷冰心怎麼可能放心?

  人的情緒一旦失控,任何道理,都是多餘,她很清楚這點的,她不想小凱成為第二個她。

  「那個……我想辭職……」

  「你說什麼?」駱維彥震驚的捧起她低垂的臉,莫名的不悅開始在胸中蘊結。

  「我不想介入你和以姊,讓你們鬧得不榆快,還讓小凱因為我挨罵或挨打……」冷冰心惆悵的說,她原本就不該在這裡的……

  「什麼叫『你不想介入我和以』?我和她根本就只是朋友,你不明白嗎?你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把話說清楚!」駱維彥愈說愈大聲,她難不成把他和連以想成一對?

  冷冰心撥開他捏抬她下巴的手,跨移一步,轉望窗外說:「其實你和以姊是何種關係,不關我的事……」

  「你……」駱維彥氣悶的想吼問她話裡的意思,她卻更急促的回截他的話。

  「我不喜歡你。」

  駱維彥猛地呆頓住,她說什麼?

  冷冰心投望雨中的雙眸黯然一片,極力抑下起伏的心情,幽幽地說:「我仔細想過了,來到駱家後,都是你在照顧我比較多,所以我心存感謝,不討厭你,但……也只是……感謝你,不是……喜歡你。」

  駱維彥的耳中嗡嗡作響,冷冷地迴旋她的話語——只是感謝你,不是喜歡你。

  「所以請你以後別再打擾我,否則……我會很為難。」

  「你說得夠清楚了。」駱維彥沉聲道下一句,沒再打擾她的轉身就走。

  原來這就是她真正的想法?

  該死!原來她根本一直當他在為難她!

  「該死!」

  隨著一聲嘎啞的咒吼,接著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後,冷冰心的房裡恢復了寂靜。

  然而,冷冰心卻止不住淚水申串滑落,一顆心無助的抽痛著。

  發現喜歡上某個人,不是很愉悅的事情嗎?

  為什麼……她卻只感到透不過氣來的淒楚悲哀?

    駱家剛結束晚餐,不過這頓飯進行得有些沉重。

  駱達遠夫婦及駱維俊都眼尖的察覺,維彥和冰心兩個人,不對勁。

  這兩個人根本沒開口說半句話,只顧悶頭扒飯,且維彥一張俊臉繃得死緊,冰心的俏臉上則佈滿憂愁。

  「冰心,你和維彥吵嘴了嗎?」

  何文媛邊洗碗盤,邊問在一旁削水果的冰心,心裡質疑的是,說話向來輕聲細語的冰心,維彥怎麼可能和她吵得起來?

  冷冰心執刀的手僵了一下,差點劃到左手,她略微搖頭,只是靜靜地削著水果,一句話也沒說。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文媛迷惑的望看冰心好一會兒,心想,她等一下直接抓維彥來問好了。

  廚房這端,突地只剩下碗盤的碰撞聲,廳裡那頭,此時卻多了清脆的門鈴聲。

  駱維俊前去應門後,站立門外的是一位他所不認識的高大陌生男人。

  「你好,請問駱氏集團的負責人在嗎?」冷智平禮貌的問。

  「維彥,找你的。」駱維俊回頭朝維彥喊,總公司的事他父親早已不插手,在台灣,駱氏集團的負責人就是維彥。

  「我管他找誰?這人的聲音我不認識,下班時間還跟我提公司,找死啊!」駱維彥頭都沒抬的對著面前的報紙憤聲數落。

  他現在的心情可是糟透了,最好誰都別惹他!

  在門外的冷智平頓時錯愕住,那個口氣不小,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是駱氏負責人?

  駱維俊不禁瞄向他父親,和他相視苦笑,維彥的火氣很大,這個陌生人還真挑錯了時間。

  「年輕人,有話進來再說吧。」駱少董不理人,駱達遠這個「老董」,只得在屋內招呼。

  「我剛從美國回來,是代表美國的『永興事業』,想來和你們駱氏總公司談些合作計劃。我叫冷智平。」

  緊接著「冷智平」三個字而起的,是一串鏗鏘震耳的碗盤碎裂聲。

  「冰心,你怎麼了?」何文媛著怠的喊,原本要端水果到客廳的冰心,怎會無緣無故將整盤水果摔落地下?

  駱維彥聽到他母親的叫喚,心急的轉過頭,就見冰心正好蹲下去……

  「別用手撿!」駱維彥驚惶的出聲制止,但,來不及。

  「該死!玻璃碎片要用掃把掃,你不懂嗎?」駱維彥急迎上前,忙拉起手指已割傷卻恍如沒有知覺,還要伸手去撿拾碎片的她。

  「我去拿醫藥箱。」駱維俊發揮醫生本性,直往櫥櫃方向走。

  「冰心?你……該不會是冷冰心吧?」冷智乎直盯望著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清秀佳人,飛快的在記憶中搜尋「冷冰心」。

  那個冷冰心,有這麼……迷人嗎?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誰?為何認識冰心?」

  乍聽姓冷的叫出冰心的名字,駱維彥停下檢視冰心手傷的動作,轉頭望向那個眉宇間浮印著奢華氣息的陌生人。

  冷智平不由暗暗竊喜。

  這個駱氏集團的負責人看起來對冷冰心極為寶貝的樣子,他們冷家的事業或許能因為冷冰心,而獲得知名的駱氏集團鼎力相助才是。

  「我是冰心的堂兄。」冷智乎笑容可掬的,打著盤算承認他和冷冰心的親戚關係。

  「冰心的堂兄?」一句疑問,由駱家四人同聲開口。

  「冰心……」駱維彥正想詢問身旁的人兒,卻見她面寒如霜的瞅視冷智平。

  「憑你也配!」冷冰心冷冽至極的說,眼神如刀的射向冷智平。

  接觸到冷冰心寒戾的眼神,冷智平竟打了個冷顫:「冰心,我本來就是你的堂兄啊。」冷智平維持假笑,套著虛情假意的關係。

  「哼!」冷冰心冷嗤一聲,逐步向冷智乎靠近,「三年前,你齷齪的腦袋裡是怎麼想的?冷智平,你該不會忘了我是如何托你的福,挨了我媽一刀吧?」

  什麼?

  駱維彥聽得心頭直震,冰心曾挨了她母親一刀?!

  「那不能怪我……」冷智平急忙撇清,退了一步,「是你母親心狠,居然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就要殺死她自己的女兒。」

  空氣在霎時彷彿凝結住般,教人喘不過氣來。

  駱家每一個人全教冷智平吐出的「殺死」二字,驚駭得瞠目結舌,直望身軀明顯抖顫了下的冰心。

  「是,我的命對媽而言是沒什麼……。

  冷冰心全身發冷的哀傷低語,隨即再走近冷智平一步,從齒縫進出她的憤恨:「不過,冷智平,你該慶幸我命大,活了下采,否則,我就是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冷智平不自覺又被逼退一步。

  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可提起當年那件在他面前發生的血淋淋事件,他就立刻感到頭皮發麻。

  「我……我先告辭,改天再到駱氏公司和駱董談生意。」冷智平話一說完,也不管失不失禮,唐不唐突,轉身就離開駱家。

  他知道今天是怎麼也不適合談合作計劃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駱維彥一看見冷智平離開,突地暴喝一聲。

  為何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姓冷的小子,會將他們家的空氣攪得一團濁亂?

  何文媛向維彥搖搖頭,冰心母親曾刺殺冰心的這件事,她壓根不曉得。

  恍惚定站著的冷冰心,完全聽不見駱維彥的怒吼。

  看著冷智平落難似的逃離駱家,她的腦中鮮明的浮映出了不願去回憶的那一幕,她看到自己胸口的鮮血不斷冒出,不斷冒出……

  她覺得好冷好難過,好痛好淒涼……

  「冰心……冰心!」

  發覺呆站著的冰心神色不對,駱維彥出聲叫喚。

  可才叫了一聲,就見她的身子猝不及防的往旁邊倒去,駱維彥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衝上前,剛好及時抱住她倒地的身軀。

  「老天!現在又是怎麼回事?」瞧見懷裡緊閉雙眼,臉色刷白的人兒,駱維彥只覺胸口被猛力撞擊著,揪結得厲害。

  「維彥,快抱冰心到房間。」

  「媽,請你準備一條濕毛巾。」

  「爸,你幫我……」

  駱家頃刻間,陷入了一場教人手忙腳亂的混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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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6:28
第七章

  夜的黑幕垂降了些,寧靜的氣息跟著烙深了點兒,尤其是駱家一樓的客房裡,更是靜肅得令人屏息。

  直到床鋪上的冷冰心張開雙眼,客房內的不安氛圍,終於在瞬間緩慢褪散。

  倚站門邊的駱維彥也才終於稍微緩降一顆懸吊的心。

  「醒了啦?」何文媛坐在床沿輕聲的問,伸手拂撫冰心的額發。

  「駱伯母?」冷冰心才從混沌的意識中醒轉,一時弄不明白駱伯母怎會出現在她眼前。

  「你剛才昏倒了,這裡是客房。」何文媛溫文的替冰心輕釋她的疑惑。

  「剛才……」冷冰心的眼神倏忽一黯,是了,剛才……

  「對不起……」

  「別老是跟人說對不起!」在門邊靜站的駱維彥忍不住低悶出聲。

  她眼底掩藏不去的哀傷刺痛了他,也讓他生氣,明明不是她的錯,她卻總是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她沒發覺她削弱的肩頭根本扛不了嗎?

  冷冰心被熟悉的低吼聲嚇一大跳,小手不覺抓緊胸口上的薄被,她循聲往門邊望去,在瞧見那高俊逸的人影時,芳心又抑不住的跳顫著。

  他……什麼時候在那兒的?

  「維彥,你突然出聲會嚇壞冰心的!」何文媛眼含苛責的睇向沒事亂吼的兒子。

  駱維彥促地皺下眉頭。

  為了不讓冰心一醒來看見他,以為他又。打擾」她、「為難」她,他已經強逼自己站到了門邊,現在他竟連開口說話也不行嗎?

  「傻孩子,別那麼見外,你並沒有麻煩我們。」何文媛慈愛的扶起想坐起身的冰心,然後迂迴的試著讓她說出心裡的不痛快,「有沒有什麼話要向伯母說,伯母很樂意當你的聽眾。」

  冷冰心微怔,隨後搖搖頭。她該和駱伯母聊什麼呢?

  駱維彥瞇起了眼,她居然搖頭?

  「媽,請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冰心單獨談談。」駱維彥放低聲音,上前輕拉起他母親往門口走。

  「耶?」何文媛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被維彥請出了客房,這小子,待會兒非得抓他來拷問不可。

  冷冰心無措的看著駱維彥將房門關上,在他回轉過身和她的視線碰個正著的剎時,她慌忙別過視線,心亂不已。

  他……要和她談什麼?

  「該死!」駱維彥悶悶低咒,極力忍耐她不看他,極力強迫自己站在門邊。

  「你和冷智平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駱維彥直接逼問,因為他知道迂迴的問法對她不管用。

  冷冰心猛地一驚,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她腦袋又低了些,正想搖頭之際,他不高興的磁性嗓音隨之響起。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也別搖頭!」

  駱維彥管不住自己的走向她,坐上床鋪後,不由分說便托抬起她低垂的小腦袋,讓她只能看著他。

  「大哥說你今晚會昏倒,是典型的『心理記憶牽動生理反應』的昏厥案例,也就是你極力壓抑的傷心過往突然被挑起,你承受不住它所帶來的衝擊才會如此,你現在還想告訴我,你沒什麼,是嗎?」

  「我……」

  「就算你又要說我為難你也好,我還是要你把心裡的不愉快說出來,只有能夠坦白出來,你才有可能拋得開心底的陰影,不會再自我壓抑,你明白嗎?」捕捉到她美麗眼底晃閃的驚怯眸光,駱維彥不忍心,不想她老是躲在退縮的殼裡。

  冷冰心無助的咬著唇,她讀得出他深邃眸中的善意關懷,可是她……

  「你的母親……為什麼會殺你?」駱維彥暗一咬牙,狠下心問。

  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她那瑩瑩美眸裡急速蘊滿了淚……

  「老天!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駱維彥低低咕噥,心疼的擁她入懷,方寸盡亂。

  他只是想幫她,這下可好,他把她惹哭了……唉!

  冷冰心的臉一貼碰上他溫厚的胸膛,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婆娑滾落。

  奇怪?為何他總是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算了,我不逼你就是,別哭。」駱維彥輕輕地哄拍她,就在他徹底打消逼問她的念頭時,他懷裡的人兒,哽咽的開口了。

  「其實打從我懂事後,最常見母親做的一件事,就是看她倚在門邊,喃喃念著她深愛的那個人的名字,可是在我的記憶裡,那個人好像沒來過幾次,只是會寄錢給媽……」

  駱維彥沒出聲打岔,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是指她那個不承認她的父親。

  「我不曉得媽平常會如何去找那個人,但只要有任何可以見那個人的機會,媽都不會錯過的。我二十歲那年,有天冷智平不知為何到我家,媽求他回去叫那個人出來和她見一面,誰知冷智平竟向媽說……」

  冷冰心抖顫一下,久久沒有接腔。

  「冰心,怎麼了?」駱維彥稍微抬起她猶帶淚痕的小臉,掛意她突然的默不作聲,「冷智平說了什麼?」

  「他說……」冷冰心看他一眼,立即又垂下眼瞼,「他說——『如果你女兒肯陪我一夜的話』。」

  駱維彥只覺腦門一轟,胸口隨著燎燒。

  天殺的冷智平,他說什麼人渣的話!

  「你……」駱維彥望著她愁斂的小臉,驀地頓住。

  該死!

  他該怎麼問,才不會傷了她?

  「我是媽的女兒,可媽為了那個人,竟然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冷智平。」冷冰心心裡的寒意開始飄升。

  「我的天!你母親瘋啦!」駱維彥不敢置信的吼,然後就見她的眼淚又一滴一滴的掉,他只能心亂如麻的喊:「冰心……」

  「我不知道媽的精神狀況是不是那時就有異樣,但當我斷然的回答她一句:『除非我死』。媽立即反身進了廚房,然後……」

  冷冰心珠淚漣漣的望著他,左手撫上心口,聲淚俱下的說:「媽大叫了一聲:『那你就去死吧!』她手上的菜刀便筆直地刺人我的心窩……」

  駱維彥倒抽著冷氣,整顆心都揪住了,只能緊緊地抱著她,用他溫熱的身體溫暖她發顫的嬌軀。

  他終於知道,她心口處那道狹長的傷痕是怎麼烙上的了。

  「放聲大哭一場吧,把心裡的痛哭出來,別積壓在心底,這樣你會舒坦一些。」如果可能,駱維彥願意代她承受她所有的痛。

  冰心伏在他懷裡,淚水隨著他在她背上的拍撫、他在她耳畔的低語,再也停止不住的潰決而出,而後脆弱的緊摟著他的腰,痛哭失聲。

  她記得她獲救後,好像一滴淚也沒有流。

  她哭不出來。

  是因為她對母親的心死了吧?

  她是恨她母親的吧?可她丟不下她那可憐的母親

  那樣的日子,她真的過得好累好累……

  駱維彥教懷中人兒肝腸寸斷的涕泣聲催惹得心痛如絞,然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擁著她,讓她盡情流淚。

    駱維彥一出客房,就瞧見他母親在廳裡望著他。

  「爸他們呢?怎麼只有媽在這兒?」駱維彥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喝。

  「你信爸在房裡和美國分公司的負責人傑生談點事情,你大哥去他的診所了。」何文媛回答完後,伸手朝客房指指,「冰心還好嗎?」

  「哭累了,睡著了。」駱維彥回頭瞥看客房房門一眼,心底滿是不捨。

  「要不是媽剛才想端碗調養身體的中藥給冰心,在門口聽見你們的談話,媽還真會好好罵罵你,竟敢惹得冰心哭成那樣。」何文實在心疼冰心那孩子所受的苦,她母親怎能這麼糊塗啊!

  「真不知道那傢伙是如何撐過來的?」駱維彥心有慼慼的說,踱步坐入沙發。

  何文媛若有所思的看著維彥,納悶的問:「你飯前和冰心發生什麼事,媽覺得你們兩個怪怪的。」

  駱維彥歎吐口氣,懶懶地將頭向椅背,片刻,他閉眼悵悵地低喃:「冰心說她不喜歡我。」

  「咦?」何文驚呼一聲,馬上沉下臉睨看她兒子,「你是不是惹冰心生氣,她才會說氣話?」

  「我哪有惹她生氣?是她當面……」駱維彥腦中忽地一閃,他睜開眼坐直身子道:「等一下,那傢伙那天沒看著我的眼睛……」

  該死!她沒看著他!

  「媽不知道你和冰心發生什麼事?不過冰心如果真不喜歡你,她應該早跟你說了,不會等到現在。再說她若不喜歡你、不依賴你,她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她的傷心過往,然後撲倒在你懷裡哭,她在媽懷裡哭豈不是更適合?」

  「那她幹嘛突然那樣說?」駱維彥粗聲嘀咕,是在問他母親,更是在問自己。

  「媽是覺得冰心大概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你也知道冰心習慣把傷心委屆全往肚裡吞,哎!真是苦了那孩子,不論身心,都曾傷痕纍纍啊……」何文媛說到最後,不由得又搖頭歎息起來。

  傷痕纍纍?

  驀地,駱維彥如被當頭棒喝,腦海宜浮現冰心背部的交錯鞭痕,難不成那傢伙是因為……

  「永興事業果然是冷家的家族企業。」

  駱維彥的思緒陡地教他父親的說話聲打斷。

  「冷家?」聽到和冰心有關的字眼,駱維彥即刻進人情況,「那他們為何會突然找上駱氏集團,傑生叔叔和他們有生意往來嗎?」

  駱達遠坐近他妻子身旁,朝維彥搖搖頭,。我們駱氏不曾和永興有過生意往來,據傑生說,永興負責人曾打電話給他,說想和我們合作,但傑生婉轉回絕了。」

  「原因?」駱維彥簡短的問,傑生叔對合作對象的篩選嚴格程度不輸他和他父親。

  「永興的信譽不夠強,這半年來更是因為經營者的懶散態度,公司岌岌可危,才會到處想找知名的大公司拯救他們的財務危機。」

  「我們公司成為他們其中一個目標?」何文媛插口問道。

  駱達遠向妻子略點一下頭,「而且是大目標。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那麼快,才沒幾天便派冷智平來到台灣。」

  「他們派誰來都一樣,這宗合作計劃,沒得談!」駱維彥冷聲果斷的說。

  要他和傷害冰心的渾蛋談生意?門兒都沒有!

  「沒得談是一定,不過爸擔心還有後續問題。」駱達遠來回溜看他妻子與維彥,微有難色的說:「永興的負責人是冷永權。」

  「他是誰?」駱維彥和他母親同聲發問。

  「冰心的父親。」

    隔天,駱維彥因為公司沒什麼重大事情,所以沒去公司。不料冷智平居然還有膽到他們駱家。

  「駱少董,因為到公司找不到你,所以我冒昧再次前來貴府叨擾。」冷智平看著面前沒好臉色瞪望他的駱維彥,心虛的陪著笑臉。

  要不是他叔父昨晚打電話催他盡快和駱氏談妥生意,他才不會隔了一晚便又跑來駱家。

  昨天到駱家,事情並沒照他所預期的發展,反倒生了枝節,他離開駱家之後發生什麼事,他可無從猜測哪!這有些不利他後續的商談。

  「你可以滾了,我不會答應和你們公司進行任何合作。」駱維彥態度強硬的下逐客令,看見冷智平他就有氣。

  冷智乎頓時傻眼,事情變化得委實教他措手不及。

  「駱少董,你該給我個機會的,好歹看在我是冰心堂兄的份上啊!」冷智平忙搬出冷冰心壓駱維彥。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看看!」駱維彥眉毛倒豎,氣不過的欺近冷智平。

  「我和冰心有親戚關係,我是她的……呃!」

  冷智平話尚未說完,腹部便冷不防的挨了駱維彥結實的一拳。

  「你這個人渣!你還有臉說你是冰心的堂兄?三年前你是怎麼跟冰心的母親說的?要冰心陪你一夜,你這個該死的混帳東西!」

  「維彥……」

  滿懷憤怒再度揮拳的駱維彥聽見了冰心倉皇的輕喝聲,但,來不及,他有力的拳頭已K向冷智平,冷智平也已抱腹哀叫出聲。

  「阻止別人打架時,要喊大聲一點,知道嗎?」

  駱維彥瀟灑的望向門邊驚愕地張著大眼的俏佳人,一本正經的糾正,卻瞥見他那不知何時站立冰心右後方的母親,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這孩子,這是怎麼搞的?」何文媛指著狼狽扶著沙發椅背的冷智平,一邊瞪向維彥,一邊牽著冰心走進廳裡。

  她帶冰心到商場逛逛,怎知一回到家門口,就聽見智平的哀嚎聲。

  「我在揍他。」駱維彥坦蕩的承認。

  冷冰心不由怔愣的瞅向維彥,一般人的回答會是這樣嗎?

  「這渾蛋說話輕薄你,意圖染指你,讓你挨了你母親一刀,讓你對你母親絕望,讓你的心因而冷到谷底,他不該揍嗎?」駱維彥定定看著呆呆瞅望著他的可人兒,直批冷智平的罪狀。

  「我那時……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冷智平勉強直起身子,狡獪的為自己當年的邪念找借口。

  「開玩笑?你相不信我也只是和你開開玩笑……。

  「維彥……」冷冰心急忙拉住快快不悅的維彥,怯懦的說:「他不值得你動手,別理他了,好不好?」

  「是啊維彥,教訓一下就夠了,出事了可不好。」何文媛在一旁提醒。

  「我本來還想踹他兩腳呢!」

  駱維彥低聲咕噥,利眼掃向冷智平,厲聲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冷董,駱氏不會和你們談生意,你最好別再踏進駱家一步,否則下次就不只是像今天這樣簡單的兩拳而已。」

  冷智平再怎麼不識相,也明白駱維彥不好惹,他捂著仍隱隱發麻的肚子,掉頭就走,已經碰了一鼻子灰,難道再留在這裡受人嘲弄?

  「好啦,麻煩解決了一個,現在輪到你了。」駱維彥看著礙眼的冷智平離開駱家,轉望他身側的美人。

  「我?」冷冰心不解的睇看他,沒發覺自己仍挽著他。

  駱維彥望進她眼裡的困惑,試探的問:「你還是決定要辭職?」

  冷冰心微頓,稍稍垂下眼瞼,點了點頭。

  「你……還是決定不喜歡我?。駱維彥語帶玄機的繼續追問。

  冷冰心心口一抽,鬆開挽著他的手,低下小腦袋,再點了點頭。

  她不能喜歡他……

  「很好。」駱維彥故作輕鬆的轉望他皺眉的母親,忽地進出一句:「媽,我決定娶小凱的媽,你有沒有意見?」

  冷冰心只覺身子一僵,心跳彷彿被勒縛住般的難受。

  他要娶……以姊……

  「你……」何文媛正想詰問維彥時,察覺他眨使的眼色,頓悟的配合著話鋒一轉道:「媽沒意見。」

  「那你呢?」駱維彥抱胸逼問將頭垂得低低的冰心,存心看她要逃到何時。

  「我……沒意見。」冷冰心聲如蚊蚋的牽強開口,旋身就要往樓上走。

  駱維彥在她轉身的剎那,一把扣住她的藕臂。

  「媽,我和冰心上樓談談。」駱維彥朝他母親說一聲,箝攬著想掙開他的輕盈身子步上樓梯。

  「你……要談什麼?」冷冰心徒勞的掙扎著。

  現在的她,只想獨處啊!

  「談你的沒意見!」駱維彥壓低聲音說,不容妥協的攔腰抱起兀自扭動的她,「你以為你的力氣有我大,還是想讓我們兩個一起滾下樓?」

  一句問話,就令冷冰心無助的停下所有的踢動,只因她力氣投他大,也不想讓兩個人滾下樓。

  只是事情……怎麼會這樣?

  一直站在樓下瞧看維彥和冰心的何文媛,雖弄不明白為何看來分明對維彥有情的冰心,要強自隱藏自己的心意,不過她知道,維彥會撫平冰心心底的疙瘩。

  維彥那孩子,可是比他們家任何人都還懂得冰心哪!

  冷冰心被駱維彥抱回了他的臥房。

  他輕輕的讓她落站在地,她卻仍低著頭,沒有看他,心裡依舊無措的疼痛著。

  「看著我!」駱維彥低聲命令,一手攬近她,一手抬扶起她從剛才在樓下就一直低垂的小腦袋。

  冷冰心的雙眸迎上他炯亮的視線時,下意識閃躲游移著,他卻收緊他雙手的力道,傳遞他執拗的訊息——她只能看著他。

  「我要你看著我,再說一次你不喜歡我。」駱維彥沒忽略她眼裡一閃即逝的為難淒楚,但他就是要突破她自囚的心防。

  冷冰心逃無可逃的和他對望,貼扶在他胸膛的小手微微發顫著。

  「我……我上次說過了。」冷冰心愀然低語,不明白他為何還要她說?況且這對他不重要的,他已經要和以姊……

  「那就再說一次,證明你沒有說謊!」駱維彥握著她的肩頭,固執的低吼,不讓她有退縮的後路。

  冷冰心心下一震,小手不覺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他怎麼會知道……

  「說話呀!」駱維彥緊鎖著她定愣的瞳眸,一刻也不放鬆的進逼。

  「我……我……」冷冰心說不出來。

  對著他那雙彷彿能看穿她的幽深俊眸,那句牽強的「不喜歡他」,她說不出口。

  「別……別逼我……」她推開他扳抓她肩膀的大手,不知所措的往後退,胸中的酸澀已往雙眼蔓延。

  「我逼你?」駱維彥逐步靠近慌張退步的她,「既然你不喜歡我,要你當著我的面再說一次,有那麼為難嗎?」

  有。因為她其實是喜歡他的呀……

  冷冰心順頰滑落的一滴淚,無言的替她作了回答。

  她的背部已退抵上牆壁,她想移往右側避開他,他的手臂卻按上牆壁,阻擋她的去路。

  「你根本在說謊!」

  駱維彥伸出右手再按上牆壁,讓她換邊走避不成,只能困在他圈圍的框框裡,「你不喜歡我,因為怕小凱受到以的遷怒,對吧?」

  「我……」回答不出他要的答案,冷冰心急得又掉下一行清淚。

  「你不喜歡我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你怕我會嫌棄你身上的傷痕,沒錯吧?」儘管不忍她晶瑩淌落的淚滴,駱維彥還是硬下心問出他的猜測。

  冷冰心全身一頓,驚愕的張大淚眼睜望他,「你……

  你怎麼知道我……我的傷……」

  「我看過。」駱維彥輕撫上她錯愕的小臉,低聲的說。

  「你……看過?」冷冰心訥訥地問,反應不過來。

  駱維彥略微點頭,語帶憐惜的說:「你淋雨發燒昏迷那次,你心口處那道傷疤,以及你背後的傷痕,我全都見過。」

  他見過?

  冷冰心只覺一陣自慚形穢,淚水無聲的滑落,她用力揮開他的手,倉皇的奔離他身旁。

  「冰心……」駱維彥一把撈抓住她纖瘦的身子,急切的道:「我沒嫌棄你的傷痕,從來沒有。」

  「怎麼可能?」冷冰心含帶哭音,噙著淚水,啞聲打斷他,「那些淡褪不了的醜陋鞭痕,連我自己都不想看、不敢看,你怎麼可能不嫌棄?」

  「我就是不嫌棄,只有滿滿的心疼,你懂不懂!」駱維彥搖著她的肩頭吼,她對他的退卻,果然有大半是因為她的自卑心理在作祟。

  「我不需要懂,你放開我……」冰心哭喊著,只想一個人舔舐傷口。

  「你……」

  她不肯聽他的,駱維彥索性夾抱起她,讓她站在穿衣鏡前,二話不說的伸手解她的衣扣。

  「你做什麼?」冷冰心驚嚷,他卻已解開她上衣的第一顆鈕扣。

  「讓你看仔細自己的傷痕。」他將她的雙手反制在她身後,單手繼續解著她的衣扣。

  「我不要!」冰心惶急的慌喊,無暇顧及在他面前輕解羅衫的窘促,想到的是傷痕呈現在他眼前的難堪。

  「冰心……」瞧見她滿腮的淚水,駱維彥心軟的環過她,緩下語氣說:「誰都不想身體被烙印抹不去的傷心印記,但你身上有那些傷痕,不是你的錯,更不代表你的全部。」

  見她雖仍抽搭的哭著,但巳不再慌動掙扎,駱維彥將她轉個身,讓她面對鏡子,然後撩開她被他解開扣子的上衣,指向她淺藍貼身內衣邊緣,位於心窩口處的狹長刀疤。

  「這個傷,是你母親不該留下的,所幸,你捱過來了。」他在她耳畔低語,不捨的視線,投注著鏡中那雙迷濛的淚眼。

  冷冰心默然無語,望著那道醒目的刀痕,她還是忍不住掉淚,可是她心裡的冷意,似乎……不像往常那般寒冽。

  駱維彥拭去她潸然滑落的淚,將她旋個身,輕輕將她的衣服由肩膀拉褪至手腕處,再將她柔亮的長髮撥攏至右肩,露出她大半個白皙的背部。

  「看這裡,冰心。」

  駱維彥指著鏡子裡反映的她的背部,在她緩緩調過視線時,將大手覆上她佈滿條條鞭痕的背,柔聲的道:「這些傷,也是你母親不該留下的,幸好,你也撐過來了。」

  冷冰心心裡一陣酸楚,眼裡又漾帶出另一波氾濫的淚意,她只能無言的望著他。

  「這樣美好的肌膚嵌有不該有的痕跡,我覺得可惜、覺得心疼,但我不嫌棄。」駱維彥溫溫呢喃,輕輕吻舐她的瑩瑩淚霧,「因為我懂你的痛、你的苦,再說,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你明白嗎?」

  「維彥……」冷冰心情不自禁的輕喚,依賴的撲人他懷裡,任溫熱的暖流滑過她的心頭,任止不住的淚水啪嗒啪嗒的落。

  「傷痕已經跟著你了,你得試著坦然接受,否則你永遠不能釋懷,這樣過日子很累,我不希望你這麼折騰自己,懂嗎?」

  駱維彥輕挲著她的背,可以略略感到掌心裡的不規則的觸感,他胸中一疼,不由地摟緊她一些。

  「嗯。」冷冰心細聲的應,抽咽的吸了吸鼻子。

  「別哭了。」駱維彥低下頭,抹去她頰上的淚,瞧見她此刻裸露的模樣,他不假思索的說:「你這樣很性感。」

  「嗄?」冷冰心一愣,隨著他的視線低頭往自己身上看,她立即驚呼出聲。

  老天!她……

  冷冰心忙不迭的拉好外衣,揪住衣襟,所有的羞意霎時全暈上雙頰。

  「我……我回我房間了……」

  「幹嘛那麼慌張,不是告訴你,我全見過了?」駱維彥手臂一伸,輕易的又將她倉急轉身的嬌軀環入懷裡。

  全見過?

  冷冰心臉上燒燙一片,用小小的音量問:「上、上次其實是……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是啊,不過你現在比較有肉了,只是抱起來還是太輕,所以你仍然要再多吃些,知道嗎?」駱維彥說得一點兒也不含糊,雙眸離不開她迷人的媚紅頰畔。

  「知道啦,我可以回去了嗎?」冷冰心急急地說,臉上的燒熱直漫耳根。

  之前擔心他在意她傷痕的顧忌盡除,她現在反倒只記得他看過她身體的尷尬與羞怯。

  「不可以。」駱維彥挑眉說道,嘴角淺淺地揚起。

  「為什麼?」冰心嬌問,揪著衣襟的小手緊了下。

  「因為——我還沒吻你。」

  駱維彥霸氣的說,在她眨著仍漾存瑩亮水霧的美眸瞳望他的下一秒,他沒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俯下頭,深深吻住了她。

  他會放開她,等他吻嘗夠了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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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 17:06:49
第八章   


  秋風輕吹的日子,駱家準備在今天來場輕鬆的烤肉活動。

  冷冰心幫忙把東西拿到庭院裡,突然聽見熟悉的轎車聲,她一抬頭,便瞧見剛才說要出去一下的駱維彥,正開著他的深藍色座車回來。

  看不清深色玻璃內的他,但想起他,冷冰心心裡甜甜的,唇角不覺微微揚起。

  「啊!冰心阿姨在對我笑耶!」轎車內的小凱喜孜孜地喊。

  「誰說的,冰心阿姨是在對乾爹笑。」駱維彥癡情的凝注淺笑的冰心好一會兒,才熄掉車子引擎,再解開小傢伙的安全帶。

  「誰說的!」小凱鼓著腮幫於反駁,人家冰心阿姨明明就是在對他笑。

  「乾爹說的。」駱維彥捏一下小凱的臉頰,將他抱下車。

  打從他將車子駛入駱家,便鎖住冰心俏麗的身影,她不知道他要去接小凱,那抹嫣然笑靨,當然是為他而綻。

  坐在轎車後座的連以,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雖然駱維彥已經跟她說得清清楚楚,他和她只是朋友關係,可聽著他談冷冰心,她就是無法釋懷。

  「冰心阿姨。」下了車,小凱大聲的叫,暫時忘了和他乾爹爭論冰心阿姨在對誰笑。

  「小凱?」

  剛放好盤子的冷冰心聽見突來的一聲喚喊,她微愣的轉頭一看,隨即驚喜的急迎上前。

  可才走沒兩步,她便頓下腳步,她看見了跨下車門的連以。

  「以姊……」冷冰心小聲的喊,想親近小凱的強烈意念頓時變得猶豫,她怕以姊會不高興。

  「喂,你這種表情,會讓小傢伙誤以為你不想見到他。」

  駱維彥走近怔愣的心上人眼前,將小凱塞入她懷中,又怕她抱不動的攬著她的腰,幫忙托住小凱。

  「不是,我……」

  「沒事。」駱維彥明白她的顧慮,附在她耳畔低語:「我剛去接小凱時,媽恰巧也打電話要以帶小凱來烤肉,她既然答應一道來,不會拿小凱出氣的。」

  冷冰心還沒回話,連以淡漠的話聲已經響起。

  「我去幫伯母的忙。」連以不想看駱維彥和冷冰心的親呢樣,扭身就往何文媛那邊走。

  冷冰心心中一束,她腰上的力道卻緊了緊。

  「什麼都別想,你只要陪小凱好好地玩就好,要不然我就把小凱送回去。」駱維彥在她耳際低聲威脅,不希望她老繃著心弦。

  「好嘛……」冷冰心緊張的答應,摟緊小凱一些,只不過她還是無法完全拋開心裡的顧忌。

  剛剛以姊看她的眼神,雖然沒前些日子那樣凜冽,但仍舊冷冷的,她感覺得出來,以姊依然不喜歡她。

  「小凱,你跟冰心阿姨玩,乾爹去幫忙烤肉,等會兒再叫你和冰心阿姨吃。」駱維彥將小凱抱下來,對著小傢伙交代。

  「好。」小凱答得乾脆,想起他的「重要問題」,他拉起冷冰心的手就問:「冰心阿姨,剛才幹爹的車子開進來時,你是在對小凱笑,才不是對乾爹笑,對不對?」

  「咿?剛才……」冷冰心略作回想,不意卻瞥見說要去烤肉的維彥仍定站在那兒,挑著眉詢看她。

  「呃……對。」冷冰心別開頭,避去維彥盯望的視線,紅著臉低頭朝小凱低應了聲。

  「乾爹你輸了。」小凱得意的仰頭瞅著乾爹,開心的咧嘴笑,就說冰心阿姨是對他笑咩,乾爹還不信!

  「哦——是嗎?」

  駱維彥不以為意的一把摟過冰心,湊近她泛紅的臉蛋,不容妥協的叮囑:「記著,你欠我一個三分鐘的長吻,因為你說謊,讓我輸給了小傢伙。」

  冷冰心不禁呆愕住,這個男人……

  哪有這樣的?

  她無奈的看著他帶著挑釁的眸光轉身寓去,卻在無意間瞥見連以倉促的抽離的目光。

  冷冰心心底不由一跳,牽著小凱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些。

  以姊……在看維彥?

    駱維彥坐在矮凳上,正將一片讓他烤焦的肉挑起來,就聽見小凱雀躍的喊聲。

  「乾爹、乾爹,你看!」

  駱維彥偏過頭,只見小傢伙手上揚著一張白紙向他跑來,冰心則跟在後頭,表情有些靦腆。

  「你要讓乾爹看什麼?」駱維彥朝小凱問,視線卻是定鎖著臉現羞意的冰心。

  「讓乾爹看乾爹。」小凱獻寶似的攤開小手上的畫紙,挪到他乾爹面前。

  「什麼叫……」駱維彥定睛一看,未完的話頓時打住,雙眼發亮的直盯他眼前的「自己」看。

  「什麼東西令你看得目瞪口呆的?」駱維俊狐疑的趨近維彥身邊探看,在瞧見白紙上那張和維彥一模一樣的俊臉時,立刻大嚷:「天啊!是誰居然可以把你的臉貼在紙上?」

  駱維俊的大叫聲,惹得駱達遠夫婦及連以也好奇的走上前一看究竟,一旁的冷冰心卻悄悄的退了一步。

  「俊伯伯,那才不是用貼的,是冰心阿姨用鉛筆畫的哦!」小凱在一邊慎重的糾正。

  小凱的一句話,教除了連以埴之外的每個人,全驚詫的望向靜靜站立一側的冷冰心。

  「我……呃,小凱說要畫些東西,然後他說……說要畫維彥,所以……」冷冰心被看得一陣慌窘,低下頭絞著手措頭,細聲的說。

  「冰心呀,你好厲害,伯母雖然不懂畫,但你筆下的維彥看來就像有生命般,好動人哪!」何文媛由衷的說。

  「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傳神,彷彿把維彥所有的情感全貫注上去了。」駱達遠欣賞的作補充說明。

  冷冰心不習慣被稱讚,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她沒想到小凱會將她畫好的畫拿給維彥看,他……他會怎麼想呢?

  「你學過畫?」駱維彥訝異的問,起身走向低頭挲手的可人兒。

  冷冰心搖搖頭,她只是偶爾自己隨意塗鴉而已。

  駱維彥雙眼不覺又是一亮,他揚揚手上的畫道:「你沒學過畫,那你是怎麼把我畫上去的?」

  「這個小凱知道,就是用鉛筆一筆一筆的畫呀!不過冰心阿姨畫一畫會閉上眼睛,小凱有問冰心阿姨在做什麼,冰心阿姨說閉上眼睛就可以看見乾爹的臉,然後再把他畫在紙上……可是乾爹……」

  小凱說著拉了他乾爹的衣服一下,弄不明白的問;「小凱也有閉上眼睛啊,為什麼我就沒看見乾爹的臉,只看見一片黑漆漆的咧?」

  小凱天真的問話,引來一陣輕笑聲,冷冰心只覺窘促不已,臉上陣陣發熱。

  「基本上,這是你乾爹和冰心阿姨的問題,就好像只有你乾爹會看冰心阿姨看得將熱狗和肉烤焦了一大盤一樣,所以小凱閉上眼睛看不到你乾爹是正常的,不必管他。」

  駱維俊調侃維彥,小孩怎能瞭解愛情的魔力。

  小凱似懂非懂的將小腦袋一點,「這樣啊!不過乾爹有點笨哦,看冰心阿姨就看冰心阿姨啊,怎麼還把熱狗烤焦了呢?對不對,冰心阿姨?」

  冷冰心紅著臉,偷眼覷看維彥,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怕再欠我另一個三分鐘,所以不敢回答小傢伙?」

  駱維彥欺近尷尬的朝小凱笑笑的忸怩佳人,低聲捉弄。

  「才……才不是。」冷冰心心跳加快一拍的答。

  「你畫得很棒,我喜歡。」駱維彥低低地說,將畫紙擋在小凱面前,重重地吻了她的紅唇一下。

  「你……」冷冰心沒料到維彥竟會當眾吻她,窘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難為情的將目光往旁邊一瞟,瞧見駱伯母他們微笑以對的同時,也剛好撞見以姊的手被烤爐內的木炭燙到。

  「以姊,你沒事吧?」冷冰心急急走向連以,拉起她的手問。

  「假惺惺!想博得維彥更多的歡欣是嗎?」連以甩開冷冰心的手,用只有她和冷冰心聽得見的聲音,不帶感情的嘲諷。

  駱維彥眼裡只有冷冰心,連以看見了。駱維彥剛才對冷冰心的親密一吻,更是教她鬱悶難當的打翻烤好的食物,才會燙了手。

  現下,冷冰心是想向她炫耀擄獲了駱維彥的心嗎?

  冷冰心沒有回話的站離了連以。

  以姊在生她的氣,因為維彥……

  「冰心,怎麼了?」駱維彥不放心的跟著冰心後頭,他方才似乎瞥見以甩開了冰心的手。

  「呃,沒什麼。以姊的手燙到了,你幫她看看,我帶小凱去洗手,回頭再來吃烤肉。」冷冰心匆匆說完,上前牽起小凱就往屋裡走。

  她在以姊跟頭只會惹她生氣,她還是離以姊遠一點兒的好。

  「這傢伙,又瞞我什麼?」

  駱維彥咕噥了下,揚聲叫了他的醫生大哥察看以的手傷,逕自去盛裝食物。

  那纖瘦的傢伙什麼都還沒進食,他得要她多吃些。

  連以在駱維彥隨著冷冰心轉頭的剎那,明瞭得徹底,她在駱維彥心底,根本連丁點的「重要」地位,都談不上。

    清涼的夜,冷冰心定站在駱維彥的臥房前,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提起勇氣敲下房門。

  「維彥……」冷冰心才開口,房門已應聲而開,她反射性的退後一步。

  「幹嘛往後退?」駱維彥瞇眼抗議的一把拉她入懷。

  「我……有事想找你談,可以嗎?」她稍微站直身子,扶著他的腰際問。

  「這還用問!」駱維彥順了順她眉邊的發,將她攬入他房裡,「不過你得等一下,剛才王董傳了份文件給我,我還沒看完。」

  「我會不會吵到你?。冷冰心抱歉的問。

  「又在說傻話了。」駱維彥輕拍她的小腦袋一下,「隨便坐,我馬上好。」

  冰心點點頭,看著他走向書桌,她輕輕地踱到窗戶旁,心裡其實很混亂。

  她是想找他談以姊的事,她……

  「咦?」

  突地,望見樓下一抹炫目的紫色光影,冷冰心雙手趴在窗框上,低頭往下瞧得更仔細些後,她不禁喜悅的笑開,然後踮起腳,又將身子向下彎看了點。

  「老天!你在幹什麼!」駱維彥惶急的低吼,從她身後將她抓抱起來。

  他才坐下書桌前,聽見她細細的驚噫聲,轉過頭,豈料就見她彎趴著身子,直往樓下探看,還連腳懸浮起來,差點沒讓他的心臟蹦跳出口。

  「你想嚇死我是嗎?這裡是二樓你知不知道?你給我乖乖的坐在床上,聽到沒?」駱維彥將她抱上床鋪,心有餘悸的沉聲低喝。

  「我……只是突然看到庭院裡的紫玫瑰……」冷冰心無辜的瞅著眉頭深鎖的他,小小聲的說。不知他為何發那麼大的脾氣?

  「你很喜歡紫玫瑰?」忽然想起她好像常流連在庭院裡的紫玫瑰花叢旁,駱維彥壓下心底的氣,質疑的問。

  冷冰心屈膝抱坐著,遙想的說:「以前從我的臥室可以看見隔壁鄰居院子裡的紫色玫瑰,每次只要望著那片淺紫花海,我會覺得心裡很平靜,就算……只有一個人也沒關係。」

  她最後一句話教駱維彥的胸口一抽,他坐下床沿,疼惜的擁她入懷,「你要欣賞紫玫瑰可以,但我不許你像剛才那樣吊在窗戶上,太危險了。」

  「好。」她低聲淺應,輕推他道:「你去忙,我就坐這兒等你。」

  「算了,先說你要找我談的事吧。」他怕一轉眼,她又出其他紕漏,更重要的是,他一抱住她,就不想放開她了。

  冷冰心仰起小臉,輕咬了下嘴唇,「我……想和你談以姊。」

  駱維彥微蹙眉峰問:「談她什麼?」

  「其實我第一次遇見以姊時,她很親切的,可是我……好像擾亂了她的生活。維彥……」冷冰心望著他,猶疑半響,忍住心痛的輕問出口:「你有沒有可能……回頭去愛以姊?」

  「你說什麼!」

  駱維彥將她盈盈可握的纖腰扎得死緊,眉問眼底,全是不滿的氣焰。「我不是告訴過你,上次我說要娶小凱的媽是想試探你的反應,難不成你當真以為我愛上以?」

  冷冰心輕搖一下頭,苦澀的道:「看見以姊難過,我心裡不好受,因為事實上我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裡,不該闖入你們的生活……」

  「把我往別人懷裡推之後,你打算怎麼辦?」駱維彥忍住氣,粗聲攔問。

  「我……」冷冰心垂下眼險,遮住眼的黯淡,聲回答:「我撐得過來的,一個人的日子,我很習慣……」

  「你這個笨蛋!」駱維彥又氣又心疼的低罵出聲,俯下頭,密密地吻住她。

  「維彥……」冷冰心才張口,他滑溜的靈舌已閃進她的嘴裡,她只覺身子一軟一傾,背部巳躺墊上柔軟的床鋪。

  駱維彥霸氣的吻嘗她,在她馴服的圈上他的頸子時,他的唇舌溫柔了下來,濕潤的與她相纏,欲罷不能……

  「愛情不能相讓,懂嗎?」

  駱維彥粗喘著鬆開他身下同樣氣喘吁吁的她,撫著她酡紅的臉道:「我對以從來就沒有男女的情分,如何去愛她?再說你就是出現了,就是闖進我的生活,闖入了我的生命,你明不明白?」

  冷冰心傻然怔住,「我……闖入了你的生命?」

  「我愛你。」他在她臉上吹氣呢喃,回答她眼裡的疑惑。

  冷冰心心頭急遽怦跳,有些呆傻的凝望他醉人的瞳眸。這是第一次聽他說……

  「我愛你。」駱維彥再次低喃,緊貼她柔軟的嬌軀,流連的舔舐她軟綿的唇辦。

  「維彥,你……」冷冰心臉紅心跳的想止下他又膩上的親呢,只可惜根本推他不動。

  「你忘了你欠我一個三分鐘的長吻?」駱維彥嘎啞呢噥,蠻橫的探入她口中,執拗的撩纏她的丁香小舌,要她全心全意的回應他。

  冷冰心逃不開他,只能再次陷落在他不罷休的索吻裡,逐漸虛軟迷亂,怯澀回應他。

  「冰心……」他切切地喚,體內的渴望教身下人兒柔順的舌尖與柔軟的身體點點催發。

  他癡迷的將雙唇游移上她的頸項,雙手也貪婪的探入她的衣內,戀上她玲瓏有致的身軀。

  「維彥……」他在她腰際揉撫的大手,讓她不由自主輕吟出口,冷冰心無力又腆赧的覆上他的手,「你……」

  「我要你。」駱維彥在她耳窩輕喃,沒抽離他貼覆在她滑細柳腰上的大手。

  「你……」冷冰心一悸,在他癡迷燙人的凝睇下,面紅如霞,她急著起身,卻怎麼也退不開他輕壓她身上的精壯身軀。

  「徹底把你變成我的,你就不會傻傻的將我往別人懷裡推。」他佔有的低語,吻上她不安眨動的美眸。

  「什……嗯……」他的舌旋劃上她的耳窩,教她身軀忍不住一顫,呻吟出聲。

  「我要你,冰心,我要……」他輕輕啃咬她柔潤的耳珠,品嚐她的顫抖,伸手解著她的衣扣。

  他要她,他要她成為他的……

  冷冰心腦袋一片空白,才恍惚的覺得渾身發熱,下一秒,她已感覺身上被褪去了束縛。

  猛然想起她身上的傷痕,她下意識的想去遮捂心口處的傷疤,他溫熱的大掌已貼觸上她的心窩。

  「你還是介意你的傷?」駱維彥憐惜的輕撫她胸口的傷痕,輕聲的問。

  冷冰心將小手覆上她胸前的溫溫大手,慌慌地說:「有一點,突然……呈現在你眼前,我……」

  他吻上她的唇,截去了她惶惑的回答。

  「在我眼裡,你是完美的。」

  駱維彥俯下身,輕柔吻碰她心口處的那道刀痕,然後再將她側個身,無限溫柔的吻上她的背部,將他的心疼與不捨,印上她每一條不褪的傷痕。

  冷冰心心裡一陣漪動,眼眶隨之泛起迷濛水霧,他總是讓她想哭……

  「喂,怎麼又掉淚了?」聽見她細微的吸鼻子聲,他扳過她,及時吻去她眼角懸墜的淚滴。

  冷冰心微微搖頭,「沒什麼,只是……你讓我覺得很溫暖。」

  「別哭。」駱維彥舔了她水亮的眼睫一下,埋入她白皙的頸項摩蹭,「我會讓你更溫暖。」

  「咦?更……嗯……」冷冰心才覺他的話奇怪,冷不防的,他的大手已揉按上她的胸房,教她身體像通過一道電流般的酥麻,情不自禁的逸出虛軟的低吟。

  駱維彥戀上了她雪白的迷人雙峰。不是很豐盈的胸房,卻恰到好處的呈現屬於她的渾圓尖挺,他愛不釋手的揉捏上她那漂亮的圓俏弧度,唇舌更是禁不起她粉嫩蓓蕾的誘惑,恣意的含吮品嚐她。

  「維彥……嗯……別這樣……」他親密的撩撥逗弄,教她全身顫起一陣痙攣,身不由已的嬌聲吟哦,冷冰心只能害羞又無助的輕推他的肩膀。

  「你好美,我要……」

  駱維彥吻上她微的小嘴,一手用拇指搓弄她為他而硬挺的蓓蕾,一手緩緩地撩探入她的裙底,撫上她光滑的大腿內側……

  「啊……」

  他愈采愈放肆的探撫,教冷冰心嬌吟疊連,也心慌不已。

  「維彥,我……我怕……」冷冰心羞窘的並起雙腿,不知所措的挪動身子。

  「別怕,要你的是我,別怕……」

  駱維彥輕聲的哄,用一記綿長細膩的深吻安撫她擔憂的心緒,悄悄褪下她的長裙與底褲,修長的手指緩緩滑觸上她隱密的私處。

  「啊,維彥,不要……」所有的臊意取代心裡的恐慌,冷冰心急抓著他的手臂,無限嬌羞的瞅著他。

  「不行,我要。」

  他附上她耳際低語,手指稍一力,開始旋揉她柔軟的花瓣,在她輕哼出撩人的呻吟時,他低頭含住她透紅的蓓蕾舔弄著,手指仍在她雙腿之間輕揉慢捻,感覺她的顫慄。

  「維彥,你……嗯……」

  冷冰心的腦袋昏恍得可以,他溫柔帶火的挑弄,教她無力招架,只感到全身傳透著令她陌生的奇異感受,抑不住的溫熱由下腹漫流而出,她只能無助的輾轉低吟,不由自主的蠕動身子。

  「老天!你不知道你這模樣有多迷人……」

  她舒軟的嬌吟、性感的蠕動,還有那在他揉撫下為他濡濕的誘人谷地,讓駱維彥早巳緊繃的慾望,更加亢起。

  他匆匆脫去身上的衣物,只想要她。

  「準備好了嗎?」他強忍飽脹的渴望,以慾望的前端廝磨她濕潤的柔嫩,嘎聲的問。

  「嗯……」冷冰心只能回以嚶嚀淺吟,他輕柔的抵碰旋起難耐的酥麻,令她不由拱起身子,覺得好熱好熱。

  「我會輕輕的,別怕……」駱維彥輕吻她的唇,在她扶上他的雙臂時,他稍稍托抬起她的粉臀,以慾望的前端分開她的花辦,輕憐硬實的挺了進去。

  「啊!」一陣撕裂的疼痛,讓冷冰心抓著他手臂的手一緊,皎著唇,輕哼出聲。

  「痛的話喊出來,別忍著。」駱維彥輕輕撥撫她含咬的嘴唇,憐惜的說,忍下她緊密的包裹所帶來的快感,在她體內停住不動,等她的疼痛平復。

  冷冰心搖搖頭,含羞望進他深邃呵疼的眼,默默承受她接納他時,所帶來的灼灼燒痛。

  「傻瓜。」駱維彥拂著她的額發,在她臉上灑下密密麻麻的吻,「等會兒就不痛了,等會兒就不痛了……」

  「嗯。」她細細地應。

  當他開始在她內緩緩律動,冷冰心本能的緊貼著他,感覺他碩大的硬實一次一次充滿著她,慢慢化去她的疼痛,夾帶出前所未有的歡愉,讓她不自禁的在他身下婉轉嬌啼。

  「老天!你真的好美,好美……」

  凝望著她此刻嬌柔嫵媚、羞怯撩人的模樣,駱維彥忍不住更深刻的佔有她,放任自己高漲的渴望在她溫暖緊密的包裹中,蔓延個夠。

  「維彥,啊……嗯……」

  他逐漸加快的節奏,衝擊出一波一波更強烈的感官刺激,冷冰心不由得嬌喘連連,小手不覺扭著床巾,顫顫地承受他帶給她的,無法言喻的酥軟感受。

  「冰心,冰心……」駱維彥忘我的呢喃,濁喘著和她的嬌吟相和,雙唇雙手戀棧的吻碰她美好身軀的每一處,始終沒有停下眷要她的動作,一次次的更深入她的溫暖之中。

  她是他的。他要要得更多更多……

  時間,彷彿停止在漂浮的空間裡。

  冰心在他如火的熨貼需索下,鬆軟的融化,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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