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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阿娜達的謊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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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18:51 |倒序瀏覽
阿娜達的謊言 作者:香彌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錢逼著出賣肉體,
但事實就是!
為了解決父親公司的財務危機,
他不得不同意娶債主的女兒,
直到生下兩個繼承人給對方才能恢複自由之身,
他是橫了心豁出去,
可是結婚對象居然是昨天亂丟手機被他撿到的女人,
有沒有這麼巧啊,
管他的,先娶了再說,
也好早點「身體力行」Say Byebye,
不過這個新婚妻子很讓他跌破眼鏡哪,
他以為富商之後的她會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結果她不但燒得一手好菜,家事也是一把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很害羞,所以都要他摸黑的做,
讓新婚之夜就撞到桌腳的他差點喊罷工,
還有還有,做就做,幹麼要他低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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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19:39
  第一章
  
  管寧燁走出咖啡館,身後傳來店內服務人員的聲音——
  
  「謝謝光臨。」
  
  自動門在他身後再度闔上,連帶將店裡的談話聲與柔美的音樂掩去。
  
  濃眉、長目、挺鼻、薄唇組合出一張十分俊挺、充滿陽剛味的男性臉孔,但此刻,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卻微露一絲陰鬱。
  
  左頰隱隱浮著泛紅的五指印痕,很顯然,不久前似乎有人「不小心」將手掌揮到他臉上。
  
  他舉步要離開,一旁略嫌激動的聲音竄入耳膜,他冷銳的黑眸循聲睞去,瞥見一名女子在講手機。
  
  「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你多久了嗎?兩個小時,結果你到現在才打電話來跟我說不過來了!」聆聽著彼端傳來的解釋,向歡的胸口急促起伏著,「……所以為了安慰她失戀受傷的心靈,你寧願陪她也不願意陪我過生日?你難道不知道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五指緊握手機貼在耳上,聽著男友不豫的輕責,她的臉上是傷心多於憤怒。
  
  「你知道這是你第幾次為了別人放我鴿子嗎?第三十次。」她悲哀的說出一個數字,然而男友竟責備她小心眼,她閉了閉眼,心裡有了決定。
  
  她受夠了!不想再忍下去。
  
  「對,我任性、不成熟、沒有度量,又不懂得體諒,你說的都沒錯,既然我這麼惹你厭煩,我們還是……分手吧。」
  
  心痛的說畢,她面無表情的將手機重重砸向一旁的牆壁,然後垂下臉,拚命忍著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她無法再忍受男友的溫柔與體貼不獨屬於她,而且在成為他的女友後,她分到的溫柔與體貼反而愈來愈少,與王文謙交往兩年,在所有屬於情人的重要節日,他不曾陪她度過。
  
  因為那種時候,總有人需要他,一通電話便輕易把他給召了過去,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對她失約,讓她每每像個傻瓜一樣的苦等著他,最後等到的是,他一通告知她不來了的電話。
  
  就像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而且她事先就提過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他說,但他還是寧願去陪一個失戀的女性朋友……
  
  終究沒有人在乎她,母親死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愛她。
  
  管寧燁瞥了眼那支被狠狠砸向牆角的手機,然後做了個自己也不明白的舉動,他走過去撿起,緩步來到她面前。
  
  向歡低垂著螓首,迷濛的視線裡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鞋在她面前停下,一隻手掌忽然伸到她面前,掌心上躺著的正是那支被她丟棄的手機。
  
  「我不要了。」她啞著嗓說。
  
  他濃眉微揚睨著她,性感的薄唇輕吐出一句話,「小姐,就算妳不要,也不應該亂丟垃圾。」
  
  聞言,向歡一愕,抬首迎上一雙冷黑的眼眸,那眼神裡似帶著一絲嘲弄睨覷著她。
  
  心在陣陣抽痛著,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反駁他的話,瞥向他掌心裡的手機,她只覺得這一切荒謬得好笑。
  
  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這麼任性的摔東西,結果,卻有人要她別亂丟垃圾。
  
  彎唇想笑,適才強忍住的眼淚卻在此時不爭氣的滾落眼眶,一滴接著一滴。
  
  管寧燁垂目望向手掌,有幾滴淚滴到他的掌心,他微蹙起眉峰,似是嫌惡又似是有些錯愕。
  
  不是沒看過女人哭,但這是第一次有人的眼淚直接落在他的掌心,明明是溫涼的淚水,在落下來的那一剎那,竟感覺有些燙手。
  
  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掉起眼淚,向歡慌張的用身上外套的袖子,胡亂的替他擦了擦,然後接過手機。
  
  逼自己吞回所有的眼淚,她深吸一口氣後,撥了一組電話,卻懊惱的發現手機被她摔壞了,再無法撥通。
  
  「用我的吧。」隨著低沉的男嗓落下,在她面前出現了一支黑色的手機。
  
  她默默的接過手機,撥了一組號碼,接通後,木然的開口,「爸,是我,你說的那件事,我答應。」


  
  向歡走向餐廳的腳步有點遲疑,雖然她答應了父親的安排,但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決定太草率了。
  
  可她都親口答應了,以父親的個性,是不可能同意她反悔的。甩甩頭,她要自己不要再多想,走進了餐廳。
  
  「爸。」來到包廂,她一眼就見到父親那抹霸道魁梧的身影。
  
  「怎麼這麼晚才來?」向勤責備的看了她一眼。
  
  她低頭覷了眼腕錶,剛好七點半,她並沒有遲到,是他們早到了,但她只是垂首並沒有為自己辯解。
  
  管志彬略帶病容的臉上揚起溫和的笑,招呼她,「不晚不晚,我們也才剛到不久,過來坐啊。」
  
  她安靜的走過去,在父親身邊的位子坐下。
  
  向勤指著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為兩人做介紹,「他是寧燁,妳管伯伯的兒子。寧燁,她就是我女兒向歡。」
  
  她抬眸望去,卻在看到對方面容時愣住了。
  
  竟然是他昨天借她手機的那個男子。
  
  「向小姐,妳好。」管寧燁不動聲色的朝她點頭。在她進來包廂時,他就看見她了,他的驚訝不比她少。
  
  「你好。」驚訝過後,她也點了點頭。
  
  「叫她向歡就好,你們都要結婚了,沒必要這麼生疏。」向勤揚聲笑斥。
  
  這個女婿可是他千挑百選才挑中的。他與志彬是多年朋友了,可以說看著寧燁從小長大的,他一直都很欣賞他,不論是人品或是能力,他都很出色。
  
  四年前,寧燁學成返國,沒有像一般企業第二代進入家族事業工作,而是另行集資創立一家光電公司。
  
  四年下來,公司竟已賺進兩個股本,驚人的獲利成績歸功於他優異的管理能力與研發團隊。
  
  未婚的他,自然成為不少名媛的目標,他之前也曾開玩笑似的提過想將女兒嫁給他,卻被他以已經有女友而婉拒了。
  
  事實上向歡是他的私生女,她母親是他眾多情婦之一。
  
  元配沒有替他生下一兒半女,求子若渴的他在外頭養了不少的情婦,但除了向歡的母親,並沒有其他人為他留下任何血脈。
  
  他龐大的事業需要一個繼承人,然而唯一的女兒不僅沒遺傳到他的商業頭腦,平凡無奇的她對經商更是沒有絲毫興趣,對一向力求完美的他而言,這個唯一的女兒簡直像是個失敗品。
  
  這讓他一度十分苦惱,直到前陣子,志彬的公司發生了重大的財務危機向他求援,他於是想到了個辦法。
  
  他答應借錢給志彬,但條件是他的兒子必須娶向歡,而兩人所生的前兩個孩子必須姓向。
  
  極需金援度過難關的好友沒有考慮多久,便同意了他的條件。
  
  他不在乎女兒與寧燁之間有沒有愛情,只要她能為他生下兩個孫子繼承他的公司,以後就算他們要離婚,他也無所謂。
  
  「老向,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面難免陌生,不如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聊聊。」管志彬溫和的提議,眼帶歉意的看了兒子一眼。為了挽救公司,逼迫兒子娶向歡為妻,他有說不出的內疚。
  
  「也好。」向勤站起身,交代女兒道:「妳跟寧燁慢慢聊,我跟妳管伯伯先走了。」
  
  「嗯。」向歡低頭輕應了聲。
  
  兩人離開後,包廂裡只剩下她與管寧燁,一時之間靜默下來。
  
  管寧燁雙臂環胸,唇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
  
  他昨天與女友分手,而她昨天顯然也跟男友分手了,今天他們兩人卻坐在這裡相親,然後,一個半月後即將一起步入禮堂。
  
  簡直像齣可笑荒唐的肥皂劇!
  
  抬頭覷向他,向歡遲疑的問出心裡的疑惑,「昨天是巧遇,還是……刻意安排的?」
  
  「刻意安排?」管寧燁冷嗤,「妳覺得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這麼說是巧遇!她竟然借用他的手機,打電話給父親,親口答應了這門婚事。
  
  他冷漠的眼神睞向她,「妳不需要想太多,我們結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我的精子跟妳的卵子結合。」
  
  聽到他這近乎無禮的話,向歡疑惑的輕擰秀眉。從他冷峻的神情,她可以感覺得出來,對於這件婚事他並不是很情願。
  
  「你……為什麼會答應這婚事?」她忍不住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甚至可以說根本是陌生人,她是對男友絕望,加上來自父親的壓力,但他呢,也是被逼的嗎?
  
  「為了錢。」他自嘲的回答。「妳父親答應借給我父親一筆周轉金,條件是要我娶妳,我們生下的前兩個孩子必須姓向,以傳承向家的香火。」向勤把話說得很清楚,只要她產下兩個孩子,以後還要不要在一起都隨便他們,所以他跟她只不過是向勤的生產工具而已。
  
  向歡愣了愣,父親並沒有對她說明原由。
  
  當初父親要她嫁給管伯伯的兒子時,為了王文謙,她第一次斷然違逆了父親的命令,一口拒絕了,一度令父親十分震怒,還揚言就算她不答應,綁也要將她綁進禮堂。
  
  諷刺的是,最後她肯答應這婚事,為的還是王文謙,他傷透了她的心,現在的她,只求能將他徹底的忘記。
  
  但她沒想到父親安排這一門婚事,目的只是為了要借用她的子宮替向家傳宗接代。
  
  真是可悲!
  
  她神色漠然的問:「只要能生下兩個孩子就好了嗎?」
  
  「應該吧,我想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個繼承人。」
  
  「那我們可要好好努力了。」她揚起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朝他伸出手。「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盡快將爸要的小孩生給他。」
  
  她臉上那種彷彿一切都不在乎的冷淡神情,令管寧燁俊眸微眯,打量了她片刻後,他徐徐伸出手握住她的。
  
  她的掌心很冷,如同她的眼神一樣。
  


  向歡醒來,瞥了鬧鐘一眼,早上七點。
  
  自結婚以來,她總是固定在七點起床,剛開始的頭一個月,還必須設定鬧鐘她才起得來,但第二個月開始,她的生理時鐘便調整過來,不再需要設定鬧鐘,每天便自動在七點醒來。
  
  她輕手輕腳的下床,盡量不去吵醒睡在一旁的丈夫。
  
  拉開窗簾,迎進燦亮的陽光,她深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對著在樹梢鳴叫的麻雀露出微笑。
  
  走進浴室梳洗後,她來到廚房,做好早餐,再煮了杯咖啡,接著從冰箱裡取出鮮奶倒了三十c.c.進咖啡裡,放到餐桌上。
  
  聽到腳步聲,她知道丈夫下來吃早餐了。
  
  「早。」她出聲打招呼。
  
  「早。」管寧燁在她對面落坐,吃著妻子為他做的早餐。
  
  除了剛才的那聲早安外,兩人沒有再交談,直到管寧燁用完早餐,喝完那杯不加糖只加牛奶的咖啡。
  
  「我去公司了。」他說。
  
  「嗯,路上小心。」
  
  他離開後,向歡開始清理桌上碗盤與整理家務。
  
  雖然是向勤的女兒,但她並不是在向家長大,而是跟在親生母親身邊,因此養成了做家事的習慣。婚後,搬進這裡,她便辭退了管寧燁請的鐘點佣人,一切自己動手。
  
  她小的時候就知道,母親只是父親眾多情婦裡的一個,父親對於喜歡的人,出手一向大方,但對於不再受寵的情婦,卻十分吝嗇。
  
  母親很早就失寵了,加上她這個女兒又一直不得父親歡心,所以父親給的生活費並不多,但若不過於揮霍,日子還是過得下去。
  
  偏偏母親為了博回父親的寵愛,將錢泰半都花在打理儀容上,心思完全不在家裡,家裡因此總是一團亂,所以她從小就學會收拾整理。
  
  她十九歲那年,母親過世了,父親也沒有將她接回向家的意思,於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個人獨自住在這與母親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公寓。
  
  她也許不夠聰穎精明,但獨居這些年來,她一直將自己照顧得很好。
  
  跟管寧燁結婚,搬進這棟房子後,她也將他的生活起居照料得很周到。
  
  花了一個多小時打掃完,她為自己打了杯新鮮果汁,翻看著今天的早報。
  
  瀏覽了幾則新聞,不經意間瞥到報紙上頭印的日期,她喃喃說道:「這麼快,結婚已經三個月了。」
  
  兩人結婚這段日子來,向歡歸結出,管寧燁不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但也不算太差勁,他不曾對她疾言厲色過,不曾挑剔過她所做的事,若要晚歸,一定事先打電話知會她一聲。
  
  剛結婚時,她不知道他喜歡吃半熟的蛋,喜歡喝只加牛奶的咖啡,她每次都將蛋煎熟,在咖啡裡加入糖與奶精,但他從不曾說過半句話,總是默默將早餐吃完。
  
  一直到一個月多前,她無意中聽公公說起,這才知道他的習慣。
  
  她思忖著她與他之間的關係究竟算什麼。
  
  他們不相愛,但卻成了夫妻,為了生下後代,有了頻繁而親密的肌膚之親。
  
  即使沒有感情,但在每一次的親密行為裡,肉體卻還是能感受到高潮時所帶來的愉悅,想著想著,向歡的臉頰忍不住染上一抹紅彩。
  
  聽到電話聲響,她收回漫遊的心思,接起電話。
  
  「喂。」話筒裡傳來管寧燁的嗓音。
  
  「我有一份公文忘在二樓書房裡,我待會會叫祕書過去拿,妳先幫我拿下來,是一個藍色的卷宗。」
  
  「你不用叫祕書過來拿,我剛好有空,可以幫你送過去。」
  
  掛上電話,向歡走向二樓的書房。
  
  一進去,便在他的書桌上看到那隻藍色的卷宗夾。
  
  她拿起來,走出書房,到車庫開了另一部車,前往上鑫公司。
  
  在車上時,她忽然想到一句話可以形容她和管寧燁之間的關係——親密的陌生人,因為她與他互不交心,卻夜夜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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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0:06
  第二章
  
  管寧燁走出會議室,便在走道上遇到要離開的向歡。
  
  「我把卷宗交給你的祕書了。」她淡淡揚起一抹淺笑。
  
  「怎麼不坐一下再走?」話一出口,管寧燁蹙了下眉,似乎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吃了一驚。
  
  聽到他的話,向歡有些意外,「大家都在忙,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嗯,」他送她到電梯口,「謝謝妳特地幫我送公文來。」
  
  「不客氣,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兩人之間的對談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生疏。
  
  送她進電梯,管寧燁走回辦公室,從祕書手中接過那隻藍色卷宗。
  
  老實說,結婚後他很意外,因為向歡不只會做菜,還很擅長家務,他原以為像她這樣一位千金小姐,必然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做家事了,可她不僅會做,而且做得很好。
  
  她煮的飯菜很可口,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她甚至把他的習慣都記起來了,知道他愛吃什麼菜、愛喝什麼樣的咖啡,就連他每一樣東西擺在哪裡,她都清楚的記得,從不會弄亂他的東西。
  
  他不記得是從哪一天開始,晚上若是沒有應酬,他一定準時回家吃晚餐,她做的菜很合他的胃口,百吃不厭。
  
  她還有一身很細膩光滑的肌膚,他忍不住玩味的憶起兩人新婚那晚,他洗完澡出來,卻發現房間裡漆黑一片。
  
  「怎麼把燈關了?」他皺眉。
  
  「……這樣比較好。」
  
  聽到她隱含著一絲緊繃的嗓音,他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妳如果不想做,我不會勉強妳。」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關燈會比較自在一點。」她遲疑的語氣洩露了她的緊張。
  
  「隨便妳。」不是只有她勉強,他也沒興趣和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女人上床。
  
  黑暗中,他朝床鋪走來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向歡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
  
  突然響起一聲異響,她嚇了一跳,然後便感覺床鋪一沉,有什麼撲了過來。
  
  耳邊遽然響起他的悶哼聲。該死,他踢到椅子了。
  
  「你怎麼了?」她問。
  
  踢到椅子的腳指頭痛得讓他一時出不了聲。
  
  沒聽到他的回應,闃暗中,她有些擔心的伸出手,「欸,你還好吧?」
  
  他倒吸一口氣,「妳、在、抓、哪、裡?」
  
  「呃,怎麼了?」手上抓到的東西似乎觸感怪怪的,她有些疑惑的凝眸,未加細想又用力捏了捏。
  
  「妳確定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陰森森的出聲。
  
  感覺手心裡的東西似乎突然變得又熱又硬,她一愕之後,恍然大悟的鬆開手,「啊!對、對、對不起。」她窘促的道歉,羞紅了臉。她剛才竟然抓到他那裡了!
  
  「很好,我本來還提不起什麼『性』趣的,現在被妳這樣一抓,『性』致全來了。」他揚了揚眉,冷笑的宣佈,「那就做吧。」
  
  然而屋裡實在太暗了,完全看不到她人在哪裡,他低咒,「把燈打開。」
  
  「不要,如果你真的要做就不要開燈。」
  
  他沒好氣的道:「這麼黑,我連妳的人都看不到,要怎麼做?」
  
  她沉默了下,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樣東西,須臾,便出現一盞十分微弱的暈黃燈光。
  
  「這樣可以了吧。」
  
  「如果妳不想做,不需要勉強自己。」看清她手上拿的是一支迷你的小手電筒,他擰眉道。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不想做,這盞燈光雖然很弱,但勉強還能看得出人影。」
  
  只要將父親想要的孩子生給他,以後她和他就能自由了,所以她絕對不會逃避的,她只是一時還沒辦法跟一個不熟的男人裸裎相見,才會想要摸黑做,這樣她就比較不會覺得噁心想吐了。
  
  管寧燁躺了下來。
  
  「欸,你幹麼?」
  
  「明天再說吧。」
  
  「不行,要做現在就做。」向歡著急的催促。
  
  等到明天,她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勇氣,恐怕全都會消散無蹤,到時,她怕自己改變心意不肯再跟他上床了。
  
  「妳明明就不願意,不是嗎?」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她的輪廓,然而從剛才的交談中,他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她在害怕。
  
  「我沒有不願意,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要拖拖拉拉的,要做就快點。」話一脫口,向歡覺得自己好像好色女一樣,猴急的在向一個男人求歡。
  
  聽到她的話,管寧燁挑眉,「好啊,這麼想做妳就自己來,要不然就開燈,我不喜歡摸黑做。」
  
  「你……」她被他的話給堵得一窒。他要她自己來是吧?好,那她可就不客氣了。她皺眉覷向他,迅速的朝他兩腿之間探出手,抓住他的「把柄」。
  
  「啊,妳在幹什麼?」被她狠狠一捏,他低呼一聲,想推開她,卻發現她握得更緊,他臉色變了變,下腹燒起一把火。
  
  「是你叫我自己來的。」她努力克服羞赧,用力抓著他的「把柄」不肯鬆手,思及在小說上看過的描述,她的手開始隔著褲子上下揉搓,耳邊聽見他悶哼了聲,一見奏效,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她的呼吸也愈來愈急促,心跳比平時跳快了好幾拍,感覺到手裡的東西變熱變大,她窘得幾乎想要鬆開手逃開。
  
  可她告訴自己不行,一旦畏怯的逃開了,她一定沒有勇氣再這麼做了。
  
  管寧燁推倒她,低沉的嗓音略帶一絲沙啞。「妳不要後悔。」
  
  「我不會後悔。」她的語氣微帶顫音,但話裡的意志十分堅定。
  
  那支迷你的小手電筒被她放到床頭,在微弱的光線下,她看見他在脫衣服,她也跟著脫下自己的。
  
  接著他的手撫上她的肌膚,那一瞬間,她渾身泛起一陣戰慄,壓抑著想逃跑的念頭。
  
  「啊!」感覺到他的長指來到她兩腿之間,她低呼一聲,不由得夾緊了雙腿,「你你你……想做什麼?」
  
  「做妳剛才想做的事,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他的聲音微帶一絲嘲諷。
  
  「我才沒有後悔。」
  
  「那把腿打開。」
  
  她貝齒輕咬著下唇,緩緩張開雙腿,在他的長指探入她隱密的幽徑時,她屏息了,心跳也跟著停了一拍。
  
  手指緊掐著掌心,她渾身輕顫不止。
  
  隨著他手指的深入與揉捻,她咬緊的牙關再也忍不住的逸出嬌喘低吟。
  
  迴盪在耳畔的嬌吟令管寧燁身子倏然繃緊,下腹更加灼熱,在感覺到她的花徑已經夠溼潤時,他整個人擠入她修長的雙腿之間,將昂揚的慾望推進她的體內。
  
  粉唇逸脫一串呻吟,她的手抓緊他的背。
  
  「你怎麼沒有先低吼一聲,就、就突然進來?」
  
  「我為什麼要先低吼一聲?」他徐緩而有力的朝她的深處推進。
  
  「書上都是這樣寫的,男人要進入之前都會先低吼一聲。」
  
  她的話讓他愣了愣。她看的是什麼書?感覺挺進的動作遇到一層障礙,他攏起眉峰。「妳是第一次?」
  
  她沒有回答,繼續追問剛才的問題。「為什麼你沒有先低吼一聲?」在這一方面,她是個思想很保守的女孩,她一直覺得這種事一定要在新婚之夜做,與王文謙交往時,她對他說了她的想法,他也很尊重她,因此不曾做到這一步。
  
  「要怎麼樣低吼,妳先示範給我看?」他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問題。
  
  「我又不是男人怎麼知道?」語氣一頓,她突然脫口吠了一聲,「汪。」
  
  聞言,他失笑出聲,慾望失去控制的直闖而入,一舉衝破那層薄膜。
  
  她痛得發出低呼,「啊!」
  
  「對不起,我本來想慢一點,但妳剛才的那個叫聲讓我忍不住失控了。」他嗓音瘖瘂的開口道歉。
  
  「沒、沒關係。」她勉強出聲,接著就發現他開始有節奏的動起來了,他的每一次挺進都讓她忍不住發出連她聽了都難為情的呻吟低叫。
  
  接下來,除了喘息和呻吟之外,她很難再開口說話,她身體的每一處細胞彷彿都陷入一種狂亂的激情中,她腦袋一片空白,沒辦法再思考任何事。
  
  她的十指緊抓著他的肩背,他強勁的力道貫穿著她,她的呼吸灼熱而急促,她的胸脯急遽起伏著,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進入,她的情緒愈來愈亢奮,指甲深深陷進他背上的肉裡。
  
  當他將種子釋放出來的那一瞬間,她眼前一片白光閃過,她彷彿飄上雲端,一陣說不出的歡愉湧現,接著全身一陣虛軟乏力,她急促喘息著。
  
  從她身上下來躺到一旁的床上,他也微喘著。他很意外,他們的身體竟頗為契合,整個過程讓他感到無比的美妙。
  
  將手臂覆在眼皮上,她全身都在發熱,心跳得又快又大聲,耳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妳還好吧?」
  
  「嗯,還好。」這次的經驗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美好,她忽然覺得睏了,唇邊含著一抹淺笑。「我想睡了。」
  
  「嗯。」他低應一聲後,不再開口。
  
  有了第一次,以後再做就不難了,但如同第一晚,他們倆在床上似乎比較有話聊,一下了床,就變得生疏起來。
  
  管寧燁思忖著。不知道是她刻意在保持距離,抑或者是他,還是他們兩人都有意這麼做?
  
  曾經,他對這樁婚姻並不抱有任何期待,但現在,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生活。
  
  管寧燁終於發現有一隻手在他面前揮動,他收整思緒看向手的主人。
  
  「真難得,你居然在發呆,在想什麼?想得連我站在你眼前好幾秒,你居然都沒有發現?」程良愉一臉興味的打量著好友罕見的出神表情。
  
  「你終於滾回來了。」看見他,管寧燁沒好氣的開口。
  
  「我一回來就聽說你結婚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到印度旅行兼做志工,昨天才回來,之後就聽到這令他驚訝的消息,但更令他吃驚的是,寧燁娶的竟然不是跟他交往多年的關雅如。
  
  管寧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回來得正好,找一天跟我辦一下交接,華光光電以後就由你來接手了。」
  
  聽到他的話,程良愉跳了起來,「為什麼要由我接手?」
  
  「你是華光的創辦人兼大股東之一,你不管誰來管。」
  
  他理所當然的說:「你呀,你之前不是管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我來接手?」
  
  「因為我現在要管上鑫的事。」前陣子爆發財務危機後,他便從父親手裡接下集團的經營。
  
  「為什麼?你以前不是不想接手嗎?」程良愉很清楚管寧燁一直對接管家族事業沒有興趣,所以才會與他另創華光光電。怎麼他才到印度半年多,回來就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我爸大病了一場,現在身體不好,我不得不接手上鑫。」
  
  「那你就一起管呀。」他們雖然同為華光的創辦人,但公司泰半都是由寧燁負責管理,突然說要丟給他,這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沒那麼多時間,你逍遙得也夠久了,以後華光就交給你負責。」將華光交給良愉,以後他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回家吃向歡做的晚餐了……這一閃而過的念頭令管寧燁有些詫異。
  
  「千萬不要,我做不來,如果你真的將華光交到我手上,我保證它不到半年就垮了。」程良愉拚命的揮手拒絕,突然很後悔不該來找他。
  
  管寧燁淡淡的開口,「你只是不想被綁在同一個地方太久而已,並不是沒有能力,不過如果你真的不想經營華光,乾脆就把它賣掉吧。」他很清楚華光對良愉有特別的意義,他不會把它賣了的。
  
  果然聽到程良愉說:「怎麼能把華光賣了,它可是我們的心血!」
  
  「OK,那華光就交給你了。」他立刻明快的說,不讓他有任何猶豫的機會。
  
  「寧燁,你這是在為難我。」用哀怨的眼神譴責他。
  
  他毫不留情的說:「不為難你,難道要為難我自己嗎?我是真的抽不出空再管華光的事了,如果你也不想管,那就暫時先接手,等找到適合的經理人再說。」
  
  雖然解決了上鑫迫在眉睫的財務危機,但集團內部還有很多複雜的問題需要解決。上鑫是祖父一手創立的,迄今已有六十年的歷史,就如同一棟老房子,內部有很多腐敗的地方需要一一清理掉,才能讓上鑫浴火重生。
  
  「欸,寧燁,你會幫忙找人吧?」知道他是鐵了心,程良愉只好妥協的退讓。
  
  管寧燁承諾,「我會留意,一有適合的人選,就會推薦給你。」
  
  「好吧。」垂頭喪氣的嘆口氣,想到一事,他旋即又精神奕奕起來,「欸,你結婚的事,雅如沒有說什麼嗎?」
  
  「我跟她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她就這樣放手?」
  
  「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
  
  「可是你們好歹也交往了這麼多年,你結婚,結果新娘不是她,她一定很傷心吧?」當初關雅如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跟寧燁在一起的,他很難相信她會輕易就罷手。
  
  管寧燁沒答腔。
  
  當初他給過她選擇,但她卻甩了他一記耳光,然後怒斥——
  
  「你要我等你兩年,讓你去娶別的女人生小孩,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那天之後,他就沒再見過關雅如。
  
  程良愉搖頭道:「你跟雅如都是很理性的人,但你們兩人之間,雅如的感情放得比你還深,眼睜睜看著你娶別的女人,我想她一定很痛苦。」
  
  見好友一陣沉默,似是不想多談,他聳了聳肩也不再深究。
  
  「算了,既然你們已經說清楚,我也不多管閒事,不過,你為什麼會放棄雅如另娶他人?」他很好奇。
  
  「為了錢。」管寧燁的話裡有一絲自諷。
  
  「為了錢?」聞言,程良愉不敢置信的瞠目。別的不提,單單是上鑫集團,管家所持有的股份,加起來就有上千億,他怎麼可能會缺錢?
  
  管寧燁約略告訴他上鑫集團爆發財務缺口的原因。
  
  「……結果所有的票期都軋在一起,資金一時調度不過來,之前又因為幾家子公司的虧損,而向銀行團抵押借貸不少錢,沒辦法再向銀行申貸,一旦讓那些支票跳票,會引發什麼嚴重的後果,不用我說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因此,向勤就以借錢給你們談條件,要你娶他女兒?」聽畢,程良愉錯愕的說:「所以你根本就不愛你老婆嘍?」
  
  愛?管寧燁冷黑的眼眸微眯,想起這三個月來與向歡一起生活的情景,即使不愛她,但他也並不討厭她。
  
  程良愉忽然自責起來,「如果我早點回來就好了,我們兩個人湊一湊,說不定你就不需要出賣自己的婚姻與雅如分手了。」
  
  他名下的財產籌一籌,再向家人借調些,說不定就可以幫上好友的忙,都怪他在印度行蹤飄忽不定,寧燁才沒辦法聯絡上他,淪落到必須出賣肉體和精子。
  
  愈想就愈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他懊惱的捶胸頓足。
  
  看著他誇張的行徑,管寧燁搖頭道:「即使你在,也未必能幫上我的忙,事到如今,只要你好好管理華光就夠了。」
  


  沐浴出來,管寧燁已經習慣面對一室的昏暗,他走向床邊,瞥向一旁發著螢光的鬧鐘。晚上十一點,還有些時間可以做床上「運動」。
  
  就著床頭那盞光線微弱的小燈,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表示今晚他可以「勞動」一下。
  
  向歡卻輕輕搖頭。「今天和接下來的五天都不行。」
  
  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他躺在她身側。
  
  她疑惑的聲音飄進他耳膜——
  
  「欸,我覺得很奇怪,已經三個多月了,我們也沒偷懶,還做得很努力,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懷孕?」今天月事來報到,讓她知道他們過去這個月所做的努力又白費了。
  
  「這種事很難說。」她的話有點打擊到他男性的自尊,好像在責怪是他不夠努力,才會沒辦法讓她受孕。
  
  事實上,過去這三個月來,他很賣力,每個星期至少都勞動三、四次以上。
  
  「或許我們該去醫院做個檢查,說不定我們其中一個人有問題。」
  
  她突然迸出來的話,讓管寧燁一時啞口無言。
  
  發現他沒有答腔,向歡趕緊澄清,「我不是在說你有問題,我只是覺得去做個檢查比較好,還可以順便請教醫生要怎麼做才能容易受孕。」
  
  他終於出聲,「那就約個時間去檢查吧。」
  
  「那你哪一天比較有空?我再打電話去預約掛號。」
  
  管寧燁起身到書房查看PDA裡的行程後,回來跟她說。
  
  「二十號下午,我有兩個小時的空檔。」
  
  「還要兩個多禮拜呀……」她沉吟了會,「那不如我先去檢查,你到時候再去吧。」
  
  「隨便妳。」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妳好像每個月來的時間都不一樣。」他記得她上個月來是十號,上上個月是七號,但這個月卻直到十五號才來。
  
  「對呀,不是很固定。」他忽然跟她討論起月事,讓向歡忍不住臉紅起來,還好燈光昏弱,看不出來。「說不定有問題的人是我,如果我去檢查,真的有問題,那你就不用去了。」
  
  「會痛嗎?」聽說女人月經來都會不舒服,不曉得她會不會。
  
  她愣了下,才明白他在問什麼,輕輕點頭,「有點,不過我吃了止痛藥了。」每次月事來的第一天總會很不舒服,所以她都事先準備了止痛藥。
  
  管寧燁沉默了下開口,「止痛藥最好少吃,對身體不好。」
  
  「嗯,我知道。」聽出他話裡隱約的關切之意,她心頭滑過一絲暖暖的感覺。
  
  她很早就發覺到一件事,在床上,他們總是能自在的交談,不像白天時那樣生疏,不知是不是昏暗的房間能令人卸下心防,不自覺的打開話匣子。
  
  靜默一陣後,管寧燁的聲音再度響起,「是妳爸在問嗎?」
  
  「什麼?」她一時沒會意過來。
  
  「是妳爸在問妳有沒有懷孕的事嗎?」她會這麼心急,他猜想應該是向勤在催促。
  
  她淡應一聲,「嗯。」
  
  「不用太在乎他,這種事急不來的,要不然他就不會養了一堆情婦,卻只生下妳一個女兒了。」
  
  他是在安慰她嗎?向歡側頭看向他,矇矓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不是在乎他的話,只是若能早點生下他要的孩子,我們就都能自由了。」
  
  聽出她似乎很想自這樁婚姻裡解脫,管寧燁心裡莫名的生起一絲不豫,沒再出聲。
  
  翌日,他下班回來時,交給她一隻保溫壺與一個電熱毯。
  
  「這是幹麼?」她愣愣的接過。
  
  「裡面是紅糖薑湯,把它喝了,可以活血化瘀,紓解經期的不順,電毛毯晚上睡覺時覆在腹部,也可以緩解疼痛。」他脫下外套,走向餐桌,平板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
  
  向歡卻吃驚的盯著他。「你哪來這些東西?」
  
  鬆開領帶,他拉開一把餐椅落坐。「阿月嫂給我的。」他眸光盯著桌上的四菜一湯,似乎在研究哪一道菜餚最可口。
  
  她知道阿月嫂是管宅的老管家,這麼說,他是特地回去管宅跟阿月嫂要來這些東西給她?一抹感動湧上心口,向歡眼裡漾出笑意。
  
  「謝謝。」
  
  「不要再吃止痛藥了。」管寧燁淡淡叮囑。
  
  「嗯。」她抿著唇,打開保溫壺,倒了杯紅糖薑湯來喝。
  
  溫熱的薑湯順著喉嚨,流經食道,滑進胃裡,讓她整個人都發熱起來,胸口熱熱的,眼睛也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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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0:22
  第三章
  
  上鑫是家擁有五、六十年歷史的集團,內部的人事自然也盤根錯節,家族裡的親戚佔據了公司裡不少要職,卻沒有做出相對的貢獻,有些人還處心積慮使用各種乾坤大挪移,將公款轉入私人的口袋。
  
  複雜的人事關係,也是當初管寧燁不願意接手家族事業的原因之一,尤其父親與兩年前去世的母親感情深厚,跟著愛屋及烏,在公司裡安插不少職務給母親娘家那邊的親戚。
  
  甚至提拔了幾個舅舅獨當一面,讓他們負責經營幾家子公司,結果卻是虧損累累,連帶的影響了母公司的財務。
  
  因此接管上鑫後,管寧燁首先進行的就是大刀闊斧的人事改革,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些佔著茅坑不拉屎,卻享有高薪的親戚。
  
  這自然引來不少埋怨,被裁掉的親戚紛紛找上管志彬投訴。
  
  面對父親的說情,他只是神色冷靜的回答,「爸,當初說好要我接任上鑫的總經理,就必須將人事全權交由我來處置,如果你對我的處置有意見,我願意辭職負責,你另請高明。」
  
  幾句話就讓管志彬閉了嘴,好不容易才將兒子勸回上鑫,他怎麼也不願意讓他再離開,只好答應不再干涉兒子的做法。
  
  幾個月下來,管寧燁裁掉不少冗員,減少不少人事支出,又裁併幾家長期虧損的子公司,令上鑫宛如脫了層皮,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不少投資分析師因此提高上鑫集團的評等,紛紛加碼買進上鑫的股票,讓上鑫的股票在一個月內連漲百分之三十。
  
  為了配合兒子的人事改革,管志彬只好藉口到日本養病迴避親戚,結果這些找不到他投訴的人,又再度找上他兒子。
  
  因此當辦公室外又傳來吵鬧不休的聲音時,管寧燁厭煩的蹙攏一雙濃眉。
  
  爭吵是愈來愈激烈,他終於打開辦公室的門,冷凝著臉吩咐,「林祕書,叫保全上來把他們請走。」
  
  「寧燁,你敢這麼對我們?」一名男人氣急敗壞的咆哮。
  
  他面無表情的睞去一眼,「二舅,這裡是公司,不是菜市場,你們要吵請到外面去吵,不要妨礙其他人工作。」
  
  「你說什麼?你太沒大沒小了!你眼裡還有我們這些舅舅的存在嗎?」大舅怒罵。
  
  三舅也跟著一臉痛心的怒責,「虧我們看著你從小長大,怎麼說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你竟然一接任總經理就先拿我們開刀!」
  
  冷黑的眼眸掃向三人,他神色冷峻的徐徐開口,「私底下你們是我的舅舅,但我不能公私不分,如果三位舅舅在公司有做出一點成績來,我絕不會動到你們,問題是三位舅舅帶給上鑫的只有鉅額的虧損,你們要我怎麼留下你們?」
  
  二舅強辯道:「這、這也不能怪我們,現在大環境不好呀,虧損的公司一大堆。」
  
  「但是賺錢的公司也不少,在商言商,沒有辦法為公司賺錢,至少也要能打平收支,可是你們卻連這個最基本的要求也做不到,甚至還虧空公款,用公司的錢喝花酒、養女人。」
  
  「你憑什麼這麼指控我們?說話要講證據的。」二舅惱羞成怒。
  
  「要證據是嗎?」原本想為他們保留一點顏面,既然他們不知好歹,他也不需要為他們著想了,他吩咐一旁的特助,「亞儒,把那些資料拿過來。」
  
  「是。」聞言,溫亞儒連忙去取來一本卷宗交給他。
  
  「你們要看的證據都在這裡,自己看吧。」他將那本卷宗丟向面前的桌上。
  
  幾人驚疑不定的翻開卷宗,看了幾頁,愀然變色。
  
  「你們做了這些事,我沒有將你們移送法辦,已經是看在親戚的情面上,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管寧燁,你……」二舅氣得臉孔乍青還紅,想再咒罵什麼,被另外兩名兄弟給拖走。
  
  「夠了,我們走。」鐵青著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大舅、三舅一起拉著他二舅憤然旋身離開。
  
  鬧事的三位舅舅離去,管寧燁剛要走回辦公室,瞥見一抹眼熟的身影,微訝的道:「妳怎麼來了?」
  
  「我做了午餐,順路幫你送過來。」向歡露出一抹淺笑。
  
  她這是投桃報李,想謝謝他昨天帶給她的薑湯與電毯,所以特地為他煮了午餐送來。她隱約感覺得出來,他喜歡吃她做的菜。
  
  「進來吧。」
  
  這是向歡第一次進到他辦公室,她抬眸打量了眼,將便當放在一旁沙發前的茶几上。「那個……你剛才跟舅舅他們把話說得那麼絕好嗎?」他們剛才的談話她聽到了些。
  
  「是他們這幾年做得太過份了,妳不知道他們挪用了多少公款。」他接手上鑫後,便請會計師清查所有的帳目,這才發現公款虧空的情況有多嚴重,父親竟然渾然不知,放任他們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
  
  「我擔心他們惱羞成怒會做出什麼事來,你要多加小心。」他們離開時的猙獰表情令她有些不放心。
  
  她這是在關心他?聽到她這句話,管寧燁冷黑的眼神微微露出一抹暖意。
  
  「我會注意。」
  
  「那……我走了。」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
  
  向歡怔了下,抬眸。「還有事?」
  
  鬆開手,他也很意外自己竟會拉住她,一時找不到話說,須臾才道:「謝謝妳的午餐。」
  
  「不客氣。」
  
  看她旋身要離開,管寧燁連想都沒想,便起身說:「等一下,我送妳下去。」
  
  「咦,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下去。」他的殷勤讓她有些詫異。
  
  「沒關係,只是幾步路而已。」
  
  兩人一起進到電梯,又是一陣窒人的靜默籠罩在兩人之間,向歡有些侷促的握了握拳,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白天時面對他,她總想不出該跟他說什麼好,可一上了床,自然而然就有話說了。
  
  難道真的是燈光的關係?
  
  電梯來到一樓後,管寧燁想起一件事。「我今天晚上有應酬,會晚點回去。」
  
  「好,我走了。」向歡莞爾的想著,這句話她已經說了第三次了吧。
  
  管寧燁只是微微點頭,目送她離開後,他才轉身走進電梯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瞥見她為他送來的便當,被舅舅們適才那一亂而不佳的心情忽地好轉,他抬眸望了下壁鐘,發現再五分便十二點了,他索性坐下來,享用她帶來的午餐。
  
  一定是因為她做的菜很合他的胃口,所以他對她愈來愈有好感——他為自己的好心情做了一個解釋。
  


  聽見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坐在客廳裡的向歡,忍不住抬起頭望向大門,在看見走進來的人時,她唇角含笑的說:「回來啦。」
  
  「嗯。」
  
  她走過去,很自然的接過他脫下來的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
  
  「晚餐準備好了。」
  
  「好。」瞥到茶几上放了些東西,管寧燁隨口問:「妳在做什麼?」
  
  「皮雕,我想做一個皮夾。」她語氣忽頓了下,接著開口問:「你想要嗎?」
  
  「好啊。」管寧燁皺了下眉心。他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他有不少皮夾了,但沒料到一開口說的話卻是好,而且那語氣裡似乎還隱隱帶著一抹期待。
  
  他覺得最近的自己似乎有點奇怪,常常說出口的話與他腦袋裡想的都不一樣。
  
  向歡唇邊的笑容變深,「等我做好再送給你。」
  
  「嗯。」她的笑容讓管寧燁的唇邊也跟著揚起一抹淡笑。
  
  他知道她有一雙巧手,很喜歡自己動手做一些飾品,客廳裡就擺放不少她的紙黏土作品、拼布、中國結以及用鋁線折出來的東西,原本冷硬的房子,在她的佈置下,變得溫馨許多,多了種……家的味道。
  
  管寧燁忽然想到,結婚這幾個月來,他待在這棟房子裡的時間似乎也變多了,以前他常在公司裡加班,但現在只要沒有應酬,他會把沒做完的公事帶回家做。
  
  洗完手,來到餐桌,她為他盛了碗飯,自己則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靜靜的用餐。
  
  結婚三個月來,只要他沒有打電話說不回來吃飯,她便會準備他的晚餐,等他回來一起吃飯。
  
  從結婚開始,她便努力在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角色,雖然他們這場婚姻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傳宗接代,但她是個守本份的人,盡力做好一切。
  
  想到一件事,向歡遲疑了下開口,「我今天去醫院看了檢查報告,醫生說我的身體沒什麼問題。」
  
  見他沒答腔,她又說:「我幫你預約了二十號那天下午兩點的門診。」她記得他上次說他那天下午有空。
  
  「嗯。」管寧燁漫應一聲,抬眸瞬住她,提出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如果檢查的結果,發現我有問題,妳打算怎麼辦?」
  
  「治療就好啦。」她不以為意。
  
  「如果我沒有生育能力呢?」他再追問。
  
  「應該……不至於吧。」向歡秀眉輕蹙了下,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假設性的問題。
  
  「岳父會不會另外再幫妳找一個男人?」眼神盯著她,他也不知自己腦中為何會突然掠過這種念頭,但這個想法令他頓生不悅。
  
  「……也許會,但是我不會答應。」她也有自己的尊嚴,這是她最後一次向父親妥協。
  
  「為什麼?」說不出理由,聽到她這麼回答,適才不悅的感覺一掃而空。
  
  向歡緩緩出聲,「你是他親自挑選的人選,如果我們無法生下他想要的孩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會再順從他。」她的婚姻由父親主導一次已經夠了,她不會再讓他操縱第二次。
  
  管寧燁也不清楚自己想要聽到什麼樣的回答,但這樣的答案,令他適才愉快的心情瞬間又沉了下去。
  


  「向老師,我們走了。」
  
  「好,再見。」向歡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材料和教具,一邊微笑的送走學員。
  
  她從小就喜歡手工藝品,剛好又有雙靈巧的手,做出來的作品總是能博得不少好評,所以兩年前她便開始在這家才藝教室授課,每周一下午三點到五點教拼布,周三早上十點到十二點上皮雕,周五早上十點到十二點則教中國結。
  
  她還把自己的一些作品拿到百貨公司或是精品店寄賣,靠著授課與每個月賣出的作品,可以讓她賺足自己的生活所需。
  
  因此兩年前大學畢業後,她就不再向父親拿生活費了,靠自己的能力賺錢,讓她覺得心安理得。
  
  等向歡將東西收拾好,來到教室外,這才發現下雨了,而且雨勢很大。
  
  母親留給她的那輛車送修了,她今天是搭公車來的,她冒著雨走至馬路旁,招手想叫計程車回去。
  
  但經過的計程車卻沒有一輛停下來,因為每一輛都載了人。
  
  沒有雨傘,加上雨勢又很大,她只好先避到附近的騎樓下。
  
  「對了,可以打電話叫車行派車來。」她連忙從路過的計程車車上抄下一家車行的電話,取出手機撥打,卻發現電話一直忙線中。
  
  向歡有些心急,快五點半了,她還得趕回去做晚餐,大腦還在猶豫,她的手已經自動的撥出一組在不知不覺中記熟的電話。
  
  回神後,她想掛斷,卻發現對方已經接起了電話。
  
  「喂。」沒聽到回答,話筒裡再傳來了聲,「喂。」
  
  「……是我。」怕他聽不出她的聲音,她趕緊再補上一句,「我是向歡。」雖然她從未打過這支電話,但透過話機的來電顯示,他的手機號碼她已經記得很熟。
  
  「我聽得出來。」管寧燁有些意外,結婚三個多月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有什麼事嗎?」
  
  「那個我……沒什麼。」話到嘴邊,向歡又吞了回去。
  
  「有事直說。」他直覺她不可能無緣無故打電話給他。
  
  他的語氣隱含著命令,讓向歡想也沒想的說出口,「外面在下大雨,我的車送修了,我叫不到計程車。」
  
  「妳人在哪裡?」
  
  她說了地址。
  
  「在那裡等我。」
  
  看著手機,向歡愣愣的想著,他的意思難道是要來接她?
  
  她不覺舒開適才微攢的眉心,唇角彎起一抹笑。
  
  她沒有等太久,就看到他的車了。
  
  「對不起,還要麻煩你來接我。」坐上車後,她不好意思的道歉。
  
  「妳淋到雨了?」管寧燁看到她有些濡溼的頭髮和臉龐,當下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
  
  「剛才在招計程車時淋到的。」她接過。
  
  「妳怎麼會這時候出來?」他隨口問。
  
  「我來上拼布的課。」
  
  「妳在學拼布?」
  
  「不是,我來教拼布。」
  
  管寧燁側頭望了她一眼,忽然發覺自己對她的生活作習似乎一點都不了解,他原本以為她整天都待在家裡,看來並非如此。
  
  看見他投來的眼神,她再解釋,「我星期一教拼布、星期三教皮雕、星期五教中國結。」
  
  「聽起來妳也很忙。」
  
  「不會,一個星期只上三天的課而已,而且每次才兩小時。」比起他,她可以算是閒人一個了。
  
  「妳好像對這些手工藝品很有興趣?」
  
  「嗯,我喜歡自己動手做東西。」
  
  「妳做的東西很漂亮。」她送他的那個皮夾,精緻得讓他愛不釋手,收到的那天,他就將原本使用的皮夾換成她送的那個。
  
  聽到他的讚美,向歡很意外,彎唇啟口道:「謝謝。」
  
  道完謝,車內又是一陣沉默,但她的心情卻無端的愉快起來。
  
  不久,來到家門前,向歡見他沒有下車的意思,不解的問:「你不進來嗎?」
  
  「我待會還有個會要開,可能要八點多才能回來吃飯。」因為要來接她,所以他將原本的開會時間往後延一個小時。
  
  他這才想到,他其實不需要親自來接她,公司有專屬的司機,只不過他一向習慣自己開車,很少讓司機接送,只有在接待客戶時才會由司機接送。
  
  「好,那開車小心。」他明明在忙,卻還是抽空來接她,這份心意讓向歡心頭一暖,唇角上揚,目送他的車離開才走進大門。
  
  這一晚,她的眉眼間一直含著柔笑,帶著愉悅的心情為他準備晚餐。
  


  做完身體檢查,管寧燁走出診療室,正要離開醫院時,有人叫住了他。
  
  「寧燁。」
  
  他停住腳步,往左方瞥去,看見一名明豔優雅的女子朝他走來。
  
  「寧燁,好久不見了,你怎麼會來醫院?」關雅如面露驚喜。
  
  三個月前,在咖啡館當眾甩了他一記耳光,翌日她便後悔了,打電話給他想道歉,他卻沒有接。
  
  她也找過他幾次,但他不肯見她。她知道他在生氣,氣她打了他一巴掌,但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她。
  
  他們交往幾年,她一直以為他一定會娶她,突然聽到他要娶別的女人,她一時難忍激憤才會失控打了他。
  
  不過也難怪他生氣,除了她,只怕沒有人這麼對過他。
  
  她知道他結婚了,可她一直相信,等過一陣氣消之後,他會主動找她,但這一等都過了三個多月,他還是一通電話也沒有,她這才開始著急,昨天還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再見到他,卻沒料到今天就在這裡跟他巧遇。
  
  「我來做身體檢查。」
  
  「你哪裡不舒服?」她明豔的臉上露出關切。
  
  「沒什麼,只是例行性檢查而已。妳呢,怎麼會來醫院?」畢竟交往了幾年,管寧燁無法對她視而不見,逕自離去。
  
  關雅如黯然垂眸。「我媽前幾天中風,現在在這家醫院治療。」
  
  他知道她父親早逝,是母親一手帶大她的,因此她與母親之間有著很深厚的感情,他也見過她母親幾次,「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她抬眸凝視著他,輕搖螓首。「你最近好嗎?」她企圖在他的臉上尋找一絲憔悴,他割捨與她之間幾年的感情,逼不得已另娶他人,心裡一定也很掙扎,然而她所看見的卻是他的氣色比幾個月前還要豐潤,神采奕奕。
  
  管寧燁輕描淡寫的說:「還好。妳看起來似乎很累?伯母的病很嚴重嗎?」
  
  「因為中風導致半身癱瘓,我媽她情緒很差。」她在一家外商公司上班,擔任公關經理,工作繁忙,無法整天陪在母親身邊,只能請看護照顧她,但母親最近常嚷著說不想活了,想早點去找爸,讓她很擔心。
  
  「我想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妳有沒有考慮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我也這樣想過,但她很排斥。」
  
  「我記得伯母是基督教徒,我認識一位牧師,要不要請他過去跟伯母談談,也許多少能開導她一些?」他建議。
  
  「也好。」注視著眼前英挺的男子,關雅如臉上微露一絲喜色,心忖,他還是關心她的。
  
  管寧燁立刻打電話給那位牧師朋友,請他幫忙,接著將電話遞給關雅如,讓她跟他說明她母親的情況與所住的病房號碼。
  
  花了幾分鐘說明母親的病況,關雅如將手機還給他,「謝謝,禹牧師說明天會過來看我媽。」
  
  「不客氣,我還有事,先走了。」收回手機,管寧燁準備離開,手臂卻被她拉住,他疑惑的看向她。
  
  「寧燁,你之前提的那件事,我考慮過了,我……」關雅如話還未說完,就聽見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電話,「喂,什麼事?嗯,我晚點就到,你讓楊副總先主持會議。」結束通話後,他回頭對她說:「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寧燁,等一下……」看見他大步離去的背影,關雅如急切的想追上前,將適才的話說完,然而這回輪到她的手機響起,拿起瞥了眼,發現是母親打來的,她只得懊惱的停下追逐的腳步,接聽電話。
  


  賣力的做完床上的「工作」,昏昏欲睡時,向歡忽想起一事,連忙問:「你今天有去醫院做檢查嗎?」
  
  「去了,報告還要幾天才會出來。」
  
  「哦。」感覺到他的唇滑上她的頸側親吻著,她微訝的眨眨眼,「你還要?」今晚已經做了兩次了。話才說完,就見他覆上她身體,感覺到他灼熱的慾望抵在她雙腿之間,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粉頰又紅了。
  
  雖然已經跟他做過很多次,但每一次做,她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幸好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她羞赧的表情。
  
  她的雙腿被拉至他的腰上,她的雙臂環抱著他的肩背,空虛的幽穴再次被他填滿。
  
  她的低吟聲迴盪在管寧燁耳畔,他一直覺得她的呻吟有種很獨特的韻味,彷彿在吟唱一樣,十分誘人,他的慾望常常因此被撩撥得更高漲。
  
  他強勁的慾望挺進她的最深處,撞擊著令她顫慄的那一點,讓她無法抑制的發出略微高亢的叫聲,那銷魂的吟叫,令他加快了動作。
  
  她急遽喘息著,隨著急促的呼吸,她的胸脯上上下下的起伏,他的唇含住她胸前的櫻紅,用舌頭舔吮愛撫著。
  
  她的雙臂蛇一般纏繞在他的頸上,粉背微微拱起迎合著他,她的十指插入他墨黑的短髮裡,她飽含情慾的柔媚嗓音帶著絲嬌羞說:「換……另一邊。」
  
  他低笑著放開她的左乳,含住右乳,靈巧的舌頭輕囓慢吮,細細撫弄。
  
  感覺到他的動作似是慢下來了,她忍不住催促,「快一點。」
  
  「太慢了嗎?」他含笑的吻住她的唇,一心二用的加快了下半身的動作。
  
  她光滑的肌膚佈滿細汗,她的身子從裡到外都在發燙,她的心在顫抖,為了與他竟如此契合的結合。
  
  不知道是從哪時候開始的,她就愛上了與他做愛時那種美妙的感覺,她羞恥的承認,與他做愛是一種享受。
  
  但她更喜歡他吻她的感覺,剛開始他是不吻她的,她也不太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會在做愛時吻她。
  
  他的吻時而像夏日的豔陽那麼熱烈,時而又像春天的風一樣溫柔,她常常都被他吻得意亂情迷、不能自己。
  
  她溫熱的氣息拂在他臉頰,他眯了眯眸注視著她沉醉的表情,漆黑的眼裡閃過一抹憐愛的笑意,他的唇滑下她的粉頸,像小貓一樣輕囓著她,惹得她敏感的身子輕輕一顫。
  
  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張開粉唇咬住他的肩,他胸口微微震動,發出笑聲。
  
  「不要一直咬同一個地方。」
  
  她抬眸瞪他一眼,轉而咬住他左肩,牙齒還刻意的用力磨了磨。
  
  他勾唇一笑,分身撤出她的體內,接著再用力的頂入,讓她鬆開了小嘴,發出帶著顫音的嬌吟。
  
  接下來,隨著他一波波強勁的深入,她無法再分心,唇瓣不時逸出誘人的吟哦聲,最後她身子深深一悸,眼前一片白光閃過,他在她體內灑下種子,她虛軟的深吸了幾口氣。
  
  她懷疑他最近有偷偷在練體力,要不然為什麼這一陣子,他每次都要做上兩、三次才肯罷休,剛開始時明明一次就好了。
  
  「欸,你最近工作是不是比較不忙了?」向歡覷了眼一旁的鬧鐘,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很忙,每天等著我開的會就有三到四個。」他從她身上下來,躺在她身側。他才接手上鑫幾個月,還有不少改革計劃尚在推行,就他估計,還要半年,上鑫才能完全上軌道。
  
  「那你還……不早點睡?」
  
  他看她一眼,語氣微露一絲笑意。「適度的運動有益身體健康。」他最近太忙了,都沒空去健身房。
  
  「我覺得充足的睡眠,對健康的幫助更大。」
  
  「妳白天還可以補眠。」
  
  「我是說你。」她橫他一眼。
  
  他面向她側臥,將她擁入懷中。「好吧,早點睡。」
  
  他自然而親暱的舉動,令她訝異的仰首望著他,昏暗的燈光下,她隱約看見他閉上了眼,似是想睡了。
  
  這是他第一次擁著她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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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1:24
  第四章
  
  「你要出去?」出門前,聽見管寧燁的話,向歡有絲意外。今天是周日,見她要出門買菜,也不知他為何忽然心血來潮,竟然主動說要陪她一起去。
  
  「我剛好也要買東西。」他拿了車鑰匙走過來。
  
  她事先聲明,「我要買一個星期份量的食材,所以時間可能會有點久哦。」她一個星期到市場一次,一去就采買一個星期的量。
  
  「沒關係。」管寧燁漫應,兩人坐上車後,他問:「要去哪家超市?」
  
  「我都先去傳統菜市場買,只有一小部份國外進口的食材,才會在超市頭買。」
  
  「怎麼走?」
  
  說明了地點後,她側眸看了看他,這才問:「你要買什麼?」
  
  「刮胡刀。」他隨口回答?其實他沒什麼東西要買,只是看今天天氣還不錯,見她要出門,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就說要陪她一起去。
  
  「哦。」她低應一聲,沒再說話。
  
  來到傳統市場,管寧燁像個沉默的搬運工,將她所買的菜一一提了過去。
  
  看見她唇邊若有所思的笑,他不解的問:「你在笑什麼?」
  
  她輕抿著唇含笑搖頭。「沒什麼,你以前來過菜市場嗎?」高大俊挺的他,跟這裡顯得格格不入。像他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一定很難忍受這裡的髒亂與擁擠吧。
  
  「沒有。」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她莞爾的問。
  
  管寧燁說出一句簡潔的評論,「人很多、很擁擠、很亂、很髒。」
  
  向歡輕笑出聲。她想,以後他應該不會再陪她來了。
  
  「為什麼不在超市買菜?」他問。超市既乾淨又整齊,也不會這麼擁擠,連走個路都要摩肩接踵.
  
  「那裡的菜貴多了,有些又不是很新鮮,相比起來,菜市場的菜便宜很多而且又新鮮。」
  
  管寧燁有些納悶。她好歹也是向勤的女兒,向勤的身價起碼數百億,就算不是很疼愛她這個女兒,應該也不會在金錢上面虧待她才是。
  
  可是相處幾個月下來,他卻發現她十分節儉,她沒有名牌衣、名牌包,平時戴的首飾都是她自己做的,連她開的車都是十幾年的老車。
  
  他這才突然想到一件事,「這個月開始,以後我每個月會彙一筆錢到你戶頭當家用。」
  
  陡然聽到這句話,向歡微愕的睇向他,「為什麼?」
  
  「我一直忘了給你家用。」管寧燁淡道。即使當初跟她結婚是被迫的,但既已成為夫妻,給妻子生活費是天經地義的事。
  
  「啊,那個……沒關係,只是買菜的錢而已,又不多。」她還付得起。
  
  其實家裡其他的開銷像是水、電、瓦斯費等等都是他用轉帳繳納的,因此她平常也只是花些買菜的錢而已,並不多。
  
  管寧燁忽然攬住她的肩,將她拉向自己。
  
  她微訝,回頭才發現擁擠的巷道竟有人將機車騎進來,一旁的人潮只好紛紛往兩邊擠。
  
  感覺到他的雙臂護在她身後,偎在他懷裡的向歡抬眸看向他,他也剛好垂眸望著她,四目相接,她心跳忽地漏跳一拍,頰畔莫名的微微發熱,她羞澀低下頭。
  
  「你還有什麼菜還沒買?」
  
  「還要到前面一家菜攤買蔬菜,買完就可以走了。」
  
  他握著她的手,在擁擠的人潮中走向她說的菜攤。
  
  她胸口有些不正常的悸動著,心想著這個男人並不像他外表那樣冷漠,他也是有體貼的一面,看到他溫柔的這一面,她覺得滿高興的。
  
  買完需要的蔬菜後,兩人接著來到一家日系超市。
  
  「你不是要買刮胡刀,應該在家電用品那邊,你先過去買,我到生鮮蔬果區去看看。」走進超市後,向歡說。
  
  「嗯。」管寧燁看她走向生鮮區後,這才走往家電區。
  
  向歡來到蔬果區前挑選著葡萄,她也是後來才發現,同樣是葡萄,管寧燁偏愛吃這種無子的葡萄。她選了兩盒放進推車裡,抬起頭,視野不經意的映入兩道眼熟的身影。
  
  她微微一震,定住腳步,眸光鎖在那兩人交握在一起的十指上。
  
  女子看見她,有些意外接著碰了碰身旁男子的手,「啊,你看。」
  
  高瘦斯文的王文謙這才發現到她,看見她時,臉上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
  
  他身旁的女子卻嬌笑著,更加親昵的挽著他的手,小鳥依人般的偎著他,示威性十足的走向她。
  
  「好久不見啦,向歡,啊,我差點忘了。現在該稱呼你管太太才對。」她語含嘲諷。
  
  「你們……在一起了?」看著他們親密的姿態,向歡的嗓音裡有絲澀意。當初王文謙在她生日那天爽約,為的就是安慰失戀的鄭明麗,看他們此刻甜蜜的模樣,他們應該是在交往吧。
  
  她此刻的心情五味雜陳,注視著眼前這名她曾愛過的男子,想起當時與他分手的情景,胸口還是微微悶痛。
  
  鄭明麗仰起下巴,冷蔑的開口,「不可以嗎?當初可是你自己跟文謙分手,還好當時文謙已經喜歡上我了,才不在乎你移情別戀嫁給別人。」
  
  「他當時已經跟你在一起了?」向歡不敢置信的問。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在你生日那天,他沒去陪你過生日,卻陪在我身邊?」
  
  「他說是因為你失戀?」難道這是騙她的?
  
  「沒錯,那時候我是剛跟前男友分手不久,但文謙本來就喜歡我,所以才會特地來安慰我,我就是被他感動了,才會跟他在一起。」
  
  「她說的是真的嗎?你那時候就喜歡著明麗?」向歡的眸光瞬住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王文謙,胸口泛開一抹被人隱瞞背叛的疼痛。
  
  原來如此,他心裡愛的是別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對她失約,讓她等了他一次又一次。
  
  她還以為他心裡多多少少是愛著她的,所以一再原諒他,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鄭明麗立刻接腔道:「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有必要騙你嗎?還好文謙有先見之明,早就不喜歡你了,所以後來你說分手,他還樂得輕鬆,要不然他還要想要用什麼理由甩掉你,跟我在一起呢。」
  
  她的話宛如摑了向歡一記耳光,睇向王文謙的眼裡流露出一抹傷痛。
  
  鄭明麗一臉鄙夷的再道:「你現在應該過得很幸福吧,嫁入豪門,啊,我差點忘了,你雖然是私生女,但你爸可是旭揚集團的總裁,所以你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這算是門當戶對吧。」
  
  王文謙彷彿直到這時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口想解釋什麼,「不是那樣的,向歡,我和明麗——」
  
  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沒錯,向歡現在是過得很幸福。」一隻大手隨即握住向歡掐著掌心的手。
  
  她面無表情的抬眸覷向不知何時走至她身邊的管寧燁。
  
  看見她身邊那名英挺高大的男人,鄭明麗一眼就認出了他,「你是管寧燁。」
  
  雜志上曾刊出他們婚禮的照片。管寧燁行事一向很低調,平時鮮少在媒體前露面,看到他照片上的英姿,她一度十分嫉妒向歡,竟嫁給一個這麼英俊出色的丈夫。
  
  本來他們一直以為向歡是來自單親家庭,沒什麼家庭背景,直到她結婚的消息曝光,才知道她是旭揚集團總裁向勤的私生女。
  
  管寧燁冷瞥王文謙一眼,低頭望住向歡,「你菜都買好了嗎?」
  
  「……嗯。」她失神的點頭。
  
  「那我們走吧。」他握住她的手,一手推著推車離開。
  
  看著他們手牽著手一起離去,兩人的背影竟透著一抹說不出的親密。
  
  鄭明麗不悅的擰緊黛眉,王文謙臉上則難掩一抹失落。
  
  「明麗,你剛才為什麼要對向歡說謊?」
  
  她不平的說:「我這是在替你出一口氣,她居然甩了你嫁給別人,當初你不是很生氣嗎?」他們是在交往沒錯,可卻是兩個月前才開始的,而且還是她主動倒追王文謙,並非王文謙先喜歡她。
  
  「……」他確實很震驚,當初向歡在電話中提出分手時,他以為她只是一時氣話,但第二天打電話給她,卻發現她的手機一直關機中,結果沒兩天就從媒體上看到她要嫁給管寧燁的消息。
  
  也是直到那時,他才知道她是向勤的女兒。
  
  與她交往兩年,她一直十分樸素,身上沒有半絲千金小姐的嬌氣,他作夢都想不到,她父親竟是擁有數百億身價的旭揚集團總裁——向勤。
  
  他自認配不起她,打消了再打電話給她的念頭。
  
  跟鄭明麗交往後,他才發現比起鄭明麗的任性與善妒,向歡有多體貼善良,他竟然還在電話裡,指責她不成熟,心胸狹隘。
  
  可悲的是,人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曾經擁有的是多麼珍貴。


  
  看見向歡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管寧燁胸口灼燒著一股無明火。他知道剛才在超市遇到的那名男子,是她的前男友,他們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遇見她時,她用著怎樣傷心欲絕的表情,對著手機說出分手的話,當他為她撿回她扔出去的手機後,她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他掌心。
  
  想到她正在為別的男人黯然神傷、為別的男人心痛,他就覺滿肚子火。
  
  向歡終於發現他車開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去哪裡?」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可是快中午了,我還沒煮飯。」
  
  「沒關係,中午在外面吃就好了。」她現在該不會滿心都還在想那個男人吧?
  
  這個念頭令管寧燁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忽然有一股衝動,想抓著她用力搖醒她,告訴她那種男人不值得她留戀,要她徹底忘了那個傢伙。
  
  「噢。」輕應一聲,向歡眼神茫然的看著前方.離開超市後,她的胸口便一直覺得悶悶的,畢竟她是真的愛過王文謙。
  
  當初決定離開他,她難過得失眠了好幾個晚上,在與管寧燁的婚禮上,她還曾幻想著這是她和王文謙的婚禮,忽然間得知原來王文謙另有所愛,讓她有種情何以堪的感覺。
  
  就在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下,管寧燁將車子開到一處遊樂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向歡一臉訝異。這裡是一處十分有名的主題遊樂園。
  
  「走吧。」管寧燁沒解釋,在入口處買了門票後,領著她直朝裡面的一項遊樂設施走去。
  
  向歡也沒再追問,跟著他走。
  
  他停下來排隊,她也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她不懂,他為什麼會忽然間帶她來遊樂園玩?他不像是會來這種地方玩的人。
  
  她啟唇想問,在瞥見他冷峻的側臉時,忍不住吞回想問出口的話,她隱隱感覺到他有些不太高興。
  
  算了,他想玩就陪他玩好了。
  
  趁著排隊的空檔,向歡抬眼打量著高高矗立著的設施,看見一群人坐進那一整排的坐椅裡,當坐椅慢慢升到高空後,咻一下迅速降落,而她耳邊還隱約能聽到一聲聲的尖叫。
  
  她臉色微變,遲疑的出聲,「呃,那個……你玩就好,我到旁邊去等你。」
  
  管寧燁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來,「不行,你也要一起玩。」
  
  「可是……我不想玩。」光是看著她就覺得腳底發麻了,不敢想像坐上去後會發生什麼事。
  
  她對這種刺激的遊戲一向最不行了,她甚至連雲霄飛車都不敢坐。
  
  他目光睞向她,揚眉說:「玩過之後,會讓人心情變好。」
  
  心情會變好?難道他是為了她,所以才帶她來遊樂園的?向歡有些訝異的望住他。
  
  「輪到我們了,上去吧。」
  
  「咦?」她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拖著坐上去了。
  
  在坐椅緩緩爬升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怕,但當距離地面愈來愈遠時,向歡開始兩腿發軟,頭皮發麻,心臟無力。
  
  「不要緊張,放輕鬆,這很安全的。」見她緊繃著臉,管寧燁安撫道。
  
  不要緊張?用說得比較容易吧,她覺得自己連嘴唇都開始發抖了,當升到最高點那一刻,往下迅速掉落時,她懷疑自己會因為心臟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暴斃而亡。
  
  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臟好像跳到嘴巴,全身的血液瞬間逆流,胸腔漲得無法呼吸,簡直就像要死了一樣。她張大嘴凄厲的慘叫著,但她聽不到自己充滿驚恐的聲音,那些聲音回蕩在管寧燁的耳邊,令他有點後悔不該勉強她的。向歡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坐椅才終於降落到地面,她兩眼發暈、四肢無力、臉色蒼白,幾乎沒有辦自己站起來。
  
  是管寧燁扶著她走出去的。
  
  「你還好吧?」
  
  「我……嘔,我想吐。」看到一旁有個垃圾桶,她蹣跚的移動到那裡,趴在垃圾桶邊嘔吐個不停。
  
  但沒吐出什麼東西,她這才想起來他們還沒有吃午飯。
  
  吐完後,管寧燁讓她靠著他,坐在一張椅子上休息。
  
  「對不起,我不該強迫你玩。」他沒想到她會嚇成這樣。
  
  向歡虛弱的笑了笑.「沒關係,我覺得心情有好一點了。」經過這一番驚嚇,之前看到王文謙與鄭明麗時,梗在胸口的那抹沉窒都被嚇得一掃而空。
  
  休息片刻,精神恢復了些後,她幽幽的出聲,「在超市遇見到的那個男人,是我之前的男朋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不是看見我摔手機嗎?就是為了他。」
  
  聽見她陡然提起前男友的事,管寧燁沉默了下,才問:「你是為了你父親的逼婚,才跟他分手的嗎?」其實那天他隱約有聽見她說的話,但不知前因後果。
  
  她徐徐搖頭。「也不算是,爸一直要我嫁,但我都沒點頭,直到那天我生日,一個星期前我們就約好要幫我慶祝,我也打算在那天跟他討論關於我爸逼婚的事,結果他為了安慰明麗,就是剛才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女孩,而放我鴿子沒來。」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緩緩再說:「他一直都很重視朋友,只要朋友有事,一通電話他就隨傳隨到,我跟他交往兩年,他常因為這樣而失約,那天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所以才會氣得脫口跟他提分手。」
  
  「你後悔了?」管寧燁嗓音微透著一絲寒氣。
  
  向歡輕搖螓首,「沒什麼好後悔的。」後悔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當時父親的逼婚盡管令她心煩意亂.但王文謙的態度才是讓她點頭的關鍵,他讓她覺得心寒,也覺得好累。
  
  她澀然的笑了笑,「我直到今天才曉得,原來他根本不喜歡我,他一喜歡的人是明麗。」怪不得自從她跟他提了分手後,他一直沒再打電話給她。
  
  剛開始,是因為手機被她砸壞了,聯絡不上她還說得過去,但第三天她就去買了支新手機,他還是沒打來。
  
  直到她結婚的前一天,她還在期盼他會打電話給她,但沒有,結婚那天,她終於徹底死心。
  
  管寧燁唇瓣輕掀了下,只一瞬,便吞回唇邊的話。
  
  也許事情並不如她想的那樣,剛才在超市那男人曾一臉急切想辯解,是他刻意截斷他的話頭,不讓他說完,憑著男人的直覺,還有那男人看著向歡的眼神,他懷疑那男人由始至終喜歡的人都是向歡,而非站在他身邊的那名女子。
  
  也許他這麼做很卑鄙,但他就是不想讓向歡知道這件事。
  
  「那男人不值得你再想他,把他忘了吧。」在還來不及思考下,他脫口便說出了這句話。
  
  「……我會的。」今天的事就像一把刀,把以前的她跟現在的她做了個切割。
  
  她仰起臉,這次臉上的微笑帶著一種鬆了口氣的自若。「以前愛著他的那個我,已經成為過去,今天開始的我,已經不再愛著他。」
  
  聽到她這麼說,管寧燁唇邊不自覺的輕揚一笑。
  
  「想不想去玩雲霄飛車?」
  
  聞言,向歡一臉駭然的用力搖頭。「不要!」
  
  她驚恐的表情令管寧燁笑出聲。
  
  「那我們去吃午餐吧。」他扶她起來。
  
  在遊樂園裡的一家餐廳用餐時,向歡好奇的問:「啊,你很喜歡玩這種刺激性的遊戲嗎?」
  
  「以前十七、八歲時,我很喜歡飆車。」
  
  「你飆車?」她吃驚的瞪大眼,無法將眼前冷峻沉穩的他,跟那些熱血莽撞的飆車少年聯想在一起。
  
  「當車速開到極限時,會帶給人一種刺激的快感。」
  
  「你現在還飆車嗎?」
  
  他搖頭,「我飆了兩年的車,後來出國留學後就沒再玩車了。幾年前,有一次跟朋友來這裡,發現自由落體以及雲霄飛車跟飆車有些異曲同工的感覺,因此偶爾覺得心煩時,就會來這裡玩一下。」
  
  所以他才會帶她過來,希望借由這樣的刺激讓她沉郁的心情舒緩一些?向歡若有所思的凝視著他,微笑的啟口,「謝謝你,這種方法好像還滿有用的,我覺得心情好很多了。」
  
  管寧燁唇畔抹笑,淡淡頷首。
  
  心裡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此刻,他還不是很清楚那樣的變化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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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1:47
  第五章
  
  輾轉得知兒子在公司與妻舅發生衝突進而撕破臉,管志彬特地從日本趕回來。
  
  「寧燁,你那麼對待你舅舅們,這以後見到面,那有多尷尬,大家都是親戚,事情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在兒子書房裡,他語重心長的訓誡兒子。
  
  管寧燁不以為然的反駁,「爸,是你太縱容他們了,如果他們真有當爸是他們的姐夫。又怎麼會把上鑫當成提款機,拼命的將公款轉入他們私人的口袋裡。」
  
  「……」管志彬一時被兒子的話給堵得啞口無言,過了須臾才道:「是我疏忽了,我想他們可能是受到一些壞朋友的影響,才會這麼做的,以前他們都是很老實的人。」
  
  心知父親是因為深愛著母親,連帶寬厚的照顧著母親的手足,加上母親兩年前過世後,父親十分傷心,對於公司的事顯得意興闌珊,所以才會予人可趁之機。
  
  他不忍苛責父親,但也不想繼續放任舅舅他們為所欲為。
  
  「不管他們是不是受到壞朋友的影響,他們虧空公款是事實,爸照顧他們這麼多年,也算是仁至義盡,我相信媽在天之靈,也會覺得您做得夠多了。」
  
  管志彬明白是自己疏於管理公司,才令兒子被迫娶向勤的女兒,還答應了那樣的條件,他沉重的長嘆一聲,「我是怕你把他們逼急了,他們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知道父親是在擔心他,管寧燁沉穩的開口,「舅舅他們的事,我會多加留意,爸只管放心在日本養病,不需要擔心。」
  
  「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見,只是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強硬,留條後路給人走,對自己也有好處。」管志彬勸道。他從不懷疑兒子的能力,只是有時候兒子強硬的作風,會在不經意中樹敵而不自知。
  
  「我知道。」
  
  兩人談話告一段落後,向歡端了兩杯茶進來。
  
  「爸,喝茶。」
  
  「謝謝。」管志彬接過,溫聲道謝。雖然這個兒媳是在有條件之下娶進門的,但他對向歡還頗有好感。她一星期至少會打電話向他請安兩、三次,言談之間,可以聽得出她是個十分懂事體貼的女孩。
  
  「我今天做了些補氣的藥膳,爸要不要吃一些?」向歡問。
  
  「向歡做的菜不錯,爸可以嘗嘗。」管寧燁也出聲說道。
  
  管志彬有些意外的瞥了兒子一眼,接著和藹的點頭。
  
  「難得能讓挑嘴的寧燁誇獎,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他敏銳的眼神不動聲色的在兒子與媳婦之間來回梭望,發覺到這小倆口之間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那我這就去端來給爸。」向歡微笑的離開書房。
  
  見她出去,管志彬狀似隨口的問:「寧燁,你跟向歡相處得如何?」眼神卻若有所思的盯著兒子。
  
  「還好。」管寧燁漫應,垂眸端起綠茶喝了幾口。
  
  「你覺得她這個女孩怎麼樣?」他試探的再問。
  
  「她很好。」管寧燁沒有多想的就給出這個評價。
  
  很好?鮮少聽見兒子如此誇一個女孩,管志彬先是蹙了下眉,接著舒眉而笑,笑容裡帶著一種寬慰。
  
  「那就好,我起先還擔心你們合不來。」看來他們之間似乎相處得不錯,但他還是提醒兒子,「當初你向伯伯說得很清楚,只要你們生下兩個孩子,以後要不要在一起,都隨便你們,我想你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吧。」那意思是說,就算他們日後要離婚,他也沒意見。
  
  「我明白。」管寧燁忽然想到,這件事自然也適用在向歡身上。她急著想要受孕,為的是不是想盡快擺脫他?
  
  這個念頭令他不悅的攏起眉峰。


  
  「……所以再多設一條生產線你覺得如何?」
  
  「目前的產能既然無法應付訂單的產量,不如一次增設三條。」管寧燁下車後,與程良愉邊走邊談。
  
  「三條?會不會太多了?」程良愉訝道。
  
  「今年跟明年光電業的景氣都很看好,華光的訂單也一直在穩定成長,如果只多增設一條,不久後可能又要面臨產能不足的問題,不如一次增加三條,另一條線可以用來做研發的測試。這是我個人的意見,你回去後,可以再跟王經理他們討論看看。」來到一扇大門前,管寧燁取出鑰匙打開自家大門。
  
  「好吧,我回去再跟他們研究一下這個問題。」第一次來他婚後新居的程良愉跟著他走進大門,一看見屋內的佈置,他詫道:「寧燁,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地方嗎?」屋裡溫馨浪漫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寧燁的風格。
  
  管寧燁橫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家我會不認得?」婚後,他便搬出管家大宅,與向歡住進這裡。會選擇這裡,主要是距離上鑫集團總公司不遠,方便他上下班。
  
  「說的也是,不過怎麼看都覺得這不像你住的地方……」他話未說完,就看見從廚房裡走出來一名女子。
  
  「你回來了。」發現老公帶了個人回來,向歡一愣後輕輕點頭示意。
  
  不等管寧燁為兩人引見,程良愉便笑咪咪主動自我介紹。「你就是嫂子吧,我是寧燁的朋友,我叫程良愉,嫂子叫我良愉就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向歡,好奇的打量了她一下,覺得她淡雅秀氣,給人的感覺還滿舒服的。
  
  「歡迎你來。」向歡抿唇微笑,接著對管寧燁說:「晚餐已經準備好,可以開飯了。」她想管寧燁這個時間帶朋友回來,應該會留他用餐,還好她今天煮的份量還滿多的,足夠三個人吃。
  
  程良愉深吸了幾口氣,笑道:「我已經聞到菜香味了。」
  
  「都是些家常菜,希望你吃得習慣。」她謙遜的說,三人一起走向飯廳。
  
  一坐下,看向桌上的四菜一湯,程良愉驚嘆連連,「哇,這些菜,漂亮得讓人捨不得吃。」除了菜色引人食指大動外,向歡還在盤邊裝飾了些蔬果的雕刻,更增添了一種趣味。
  
  她露出一抹羞怯的淺笑,替他們各盛了碗飯。
  
  程良愉不客氣的夾了口茄汁明蝦塞進嘴裡,咀嚼幾下,驚喜的瞪大眼,忙不迭的又嘗了芙蓉滑蛋、宮保猴菇,讚不絕口,「好吃、好吃,怪不得寧燁急著趕回來吃晚餐。」
  
  傍晚六點多,他到管寧燁辦公室找他討論事情,結果才談不久,管寧燁便頻頻看向腕表,一臉急著要走的表情,最後才邀請說:「到我家吃晚飯吧,我們吃完再討論。」
  
  因此他才會跟管寧燁一道回來。
  
  「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而已。」面對他的大力稱讚,向歡有些靦腆。
  
  「你太謙虛了,嫂子的手藝不輸給飯店的大廚,哇,這隻兔子好可愛。」
  
  程良愉夾起一隻白色的兔子,好奇的研究它究竟是用什麼食材做的,怎麼能做得如此栩栩如生。
  
  看他像個孩子一樣,充滿著熱情,向歡對他的好感指數直線上升,笑道:「那是熟的,可以吃,你要不要嘗嘗看?」
  
  「可以吃嗎?可是它這麼可愛,真讓人捨不得一口咬下啊。」程良愉低眸看了看,最後還是抵擋不了食物的誘惑,他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說:「對不起,小兔子,你實在太可愛了,所以我決定把你收藏進我的肚子裡,化為我的一部份。」
  
  聽見他的話,再看著他滑稽的舉動,向歡唇畔逸出笑聲,覺得他這個人真的好有趣。
  
  管寧燁側眸看她一眼,再覷向好友,眉目間隱隱透著一絲不悅。
  
  「吃飯就吃飯,別耍寶了。」
  
  「我哪有在耍寶,我是在為嫂子做出這麼好吃的食物致敬。」程良愉笑嘻嘻的將小兔子送進嘴裡,口裡霎時化開一股綿密的鮮甜,他眯起眼,一臉享受的表情,贊嘆道:「真是人間美味啊:」
  
  他誇張的表情讓向歡眉開眼笑。煮出的菜能夠得到別人的喜愛和稱讚,對下廚的人而言,無疑是種最棒的鼓勵。
  
  看見她笑容可掬的與程良愉交談,管寧燁臉色愈來愈陰沉,他沒看過她笑得這麼燦爛。
  
  沒察覺好友不善的神色,程良愉裝模作樣的嘆氣,「真羨慕寧燁每天都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實在太幸福了。」
  
  「以後有空,歡迎你常來。」向歡忍不住邀請他。
  
  「真的——」
  
  管寧燁冷冷打斷程良愉的話,「這傢伙很忙,沒那個空的。」
  
  「我……」忽然被好友拉起來,他有點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說跟阿德他們約了要去酒吧喝酒嗎?時間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那個不重要,晚一點去也沒關係,而且我們也還沒討論完華光的事……」
  
  「那事明天再說,既然答應了人,就不要遲到,這樣很沒禮貌。」管寧燁板著臉訓了他一頓,把他拉出餐桌,推出大門。
  
  「啊,你……」看著大門在面前砰的一聲合上,程良愉一臉錯愕。
  
  這傢伙吃錯藥了?
  
  幹麼那麼急著把他趕出來呀,他又不是不知道阿德跟他只是酒肉朋友,在一起也只是吃吃喝喝,順便把把妹,雖然是約八點見,但沒人真的會准時到好不好?
  
  而且,他正在他家吃飯耶,哪有主人在客人吃到一半就趕人的,那樣更沒禮貌吧?
  
  程良愉歪著俊臉,想到好友剛才有些難看的臉色,一個念頭閃過。「這傢伙難不成是在……吃醋?」
  
  送走人,管寧燁重回餐桌,察覺到他神色透著一絲不悅,向歡略一遲疑的問:「今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嗎?」
  
  「不是。」是有個人一直聒噪的干擾他用餐的心情。
  
  忐忑的瞥他一眼,向歡低頭用餐,氣氛突然變得凝滯.須臾,忽聽他問:「這是用什麼做的?」他手裡夾起一隻兔子。
  
  「馬鈴薯泥。」她抬眸回答。
  
  他將可愛的小兔子送進嘴裡,吃完後,點頭說:「很好吃,甜而不膩。」難怪良愉會讚不絕口。
  
  之前她也曾利用各種食材做出不同的造型,那時他雖然也覺得很可愛,但他不像良愉,隨口就能說出好聽的話。剛才在聽見良愉稱讚她時,她露出那種開心的笑容,讓他忍不住也想說些什麼博她一笑。
  
  「謝謝。」向歡臉上漾過恬淡的柔笑。
  
  她臉上的笑靨令他忍不住又說:「你做的菜很清爽可口,在公司,中午不是到餐廳吃就是吃便當,覺得很膩。」所以晚上能吃到她做的家常菜,總是覺得格外的好吃。
  
  聞言,她略一沉吟,提議道:「那……要不然中午我做午餐送過去給你?」
  
  「不會不方便嗎?」適才的不悅一掃而空,他對她做的菜真的上癮了吧,才會在聽見她的話後,竟覺得有絲期待。
  
  向歡連忙搖頭,「不會,我自己也是要吃午餐,多一個人的份量,反而比較好煮。」
  
  「好,那就麻煩你了。」
  
  「嗯。」見他接受了她的提議,她眉眼帶笑,低頭吃了口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開口問:「對了,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嗎?」
  
  「出來了。」兩天前他便到醫院看過報告了,「檢查的結果一切正常。」
  
  「那就好。」向歡輕輕點頭.既然他們都沒有問題,依他們努力「做人」的程度,她應該很快就能受孕吧。
  
  管寧燁若有所思的瞥著她,「醫生說,雖然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問題,但是懷孕這種事很難說,不是想有就能有。」雖然當初兩人結婚的目的便是生孩子過繼給向家,但此時,他忽然有點不希望她這麼快懷上寶寶。
  
  「我明白。」她打算按照醫生的指示,開始測量基礎體溫,在比較可能受孕的那幾天,再配合他努力「做人」。
  
  管寧燁忍不住再說:「其實你不需要急著懷孕,你爸並沒有要求我們必須在什麼時候生下孩子。」
  
  聽到他的話,她有些訝異的抬首望住他。
  
  「我……只是想把事情盡快解決。」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他說這話的意思……會是跟她想的一樣嗎?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繼續這樣下去也不錯?
  
  她一直都明白,當初在這樁婚姻中,他們兩人都是被迫的,但在相處了幾個月後,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排斥繼續當管太太,甚至她還曾幻想過,也許他們可以這樣一起白首到老。
  
  只是不知道他對她這個妻子是不是滿意?會不會覺得跟她生活很乏味?會不會很討厭看見她每天都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跟當初見面時完全不一樣了,她眷戀起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在他出門上班時,她會想念他:在下班的時刻,她會忍不住不時的盯著腕表,等著他回家。
  
  每次當她聽到鑰匙轉動大門的聲音,知道是他回來了,她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喜悅,她不想承認自己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又愛上別的男人,但這種感覺,是那麼的接近……喜歡。
  
  她漸漸將王文謙的影子從心裡驅逐出去.把心裡的位置騰了出來,然後在不知不覺間,他進駐到她空下來的心裡。
  
  所以她開始惶恐,好怕這些都只是自己在一相情願、自作多情。也許,他完全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管事曄聞言,沉下眉。「你把懷孕的事,說得好像是想要盡快完成一筆交易一樣。」
  
  他的語氣令向歡微微一窒,她垂目看著桌子,輕聲說:「不是嗎?」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一樁金錢交易。父親借錢給上鑫度過難關,然後他出賣婚姻,讓她受孕生子。
  
  其實爸爸只是想要有孫子可以繼承他的事業,又何必非逼他們結婚不可,沒有婚姻,他們還不是一樣可以上床,甚至不需要上床,只要借用他的精子,也可以進行人工受孕,不是更方便嗎?
  
  她沒有想到,這是因為向勤不希望他的女兒未婚生子,更不希望他未來的孫子成為私生子,他的繼承人除了要擁有優良的基因遺傳外,還要擁有良好的出身。
  
  管寧燁神色瞬間一僵,不發一語的起身離開。
  
  向歡茫然的望著他的背影。他生氣了?為什麼?她張唇想說什麼,卻想不出此時該說什麼才好。是她說錯了什麼嗎?
  
  他走了幾步,忽地又踅了回來,冷峻的開口,「沒錯,我們的婚姻確實是一場交易,但是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當成你父親為了繁衍後代的生產工具,你是人,不是任何人的工具。除非你心甘情願想懷孕,否則誰也不能逼你。」
  
  聽到他的話,她驚訝的看著他。
  
  管寧燁強勢的接著說:「如果他催你,你就把問題都推到我頭上,由我來應付他。」
  
  胸口湧起一股熱氣震蕩著向歡的心.他這是在心疼她嗎?
  
  他揚了揚眉,緩下神色.再開口,「你是自己的主人,要不要生孩子由你來決定,沒有人能強迫你,即使是你父親也沒有這個資格。」
  
  怔怔的凝瞬著他半晌,向歡展顏而笑,一時激動得出不了聲。
  
  片刻,找回了聲音,她問出自己心裡最想知道的事,「你……討厭跟我一起生活嗎?」
  
  「不討厭,你呢?」管寧燁反問。
  
  她心口盈滿喜悅,用力搖頭,「不討厭。」
  


  「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程良愉一進入管寧燁的辦公室,便沒好氣的瞪著他。
  
  「什麼話?」
  
  「一個道歉,昨天飯吃到一半,你竟然把我趕出去,你這傢伙不覺得自己太過份了嗎?」他一臉不懷好意的又說:「不過如果你承認自己是因為打翻醋壇子,才失去理智做出這種事,我可以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你。」
  
  「你在說什麼夢話?」管寧燁神色冷淡的看著他。「我昨天已經解釋過,我是怕你遲到才叫你走的。」
  
  「你當我是昨天才認識你這個人嗎,怕我遲到?媽的,你要找借口,也找個可信度高一點的。」他是那麼容易唬弄的嗎?「你就坦白一點承認吧,你昨天是在嫉妒我和向歡,所以才會把我轟出去,對不對?」
  
  管寧燁瞥他一眼,「如果你來不是想談華光的事,而是想說這種沒有意義的廢話,我很忙,恕不奉陪。」
  
  「好,要談華光的事就來談吧。」程良愉打開帶來的企劃書,托著下顎,斜睨著他,閑閑的再撂下幾句話,「也難怪你會愛上向歡,她不只菜做得好吃,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又那麼的恬淡舒服,要不是她已經嫁給你了,我還真想追求她咧。」話一說完,就看見某男的臉色倏地陰了陰。
  
  他愛上向歡?不,他跟她之間只是……
  
  「我想你們應該是日久生情吧,每天朝夕相處,向歡又是那麼好的女孩,也難怪你會移情別戀,這我能理解,比起雅如,我覺得她更適合你。」
  
  日久生情這幾個字彷彿子彈一樣打進管寧燁的腦袋,令他霍然一震,但僅是一瞬,他便收斂了震驚的情緒。
  
  程良愉繼續發表他的看法,「雖然這樣說對雅如很抱歉,但是感情這種事就是這樣,遇到令人心動的對像時,沒有誰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你用不著自責,下次遇見雅如時,我會好好的勸勸她。」
  
  「你只見過向歡一面,憑什麼認為我愛上了她?」管寧燁面無表情的問。
  
  「就憑昨天我在跟你討論華光的事時,你一臉坐立難安,急著想走的表情,以及你看向歡的眼神,和你昨天不顧朋友道義,把我趕出去時那一臉嫉妒的嘴臉,最後加上我敏銳的直覺,我敢鐵口直斷,你愛上她了。」
  
  管寧燁淡淡瞥向好友。「待會我要開會,你只剩半個小時的時間,你確定要把時間花在這種無聊的臆測上嗎?」
  
  見他對自己的這一番推測無動於衷,程良愉無趣的摸摸鼻子。
  
  「好吧,我們開始談華光的事……」他敢肯定,這傢伙對向歡就算不到愛的程度,一定也對她動了情。
  
  半小時後,與程良愉討論完華光的事,接下來的會議,管寧燁人雖然坐在會議室裡,卻嚴重的分心,幾乎沒怎麼將屬下們的報告聽進耳裡。
  
  腦袋裡不時盈繞著好友所說的話——他愛上向歡了?
  
  *****
  
  向歡開始為管寧燁送午餐。
  
  即使星期一到星期五有兩天因為要上才藝課,中午來不及趕回去做菜,她也一定在早上出門前,就先做好午餐,然後一下課便趕回家用微波爐加熱,再幫他送到公司。
  
  生活雖然變得比以前忙碌了些,她卻覺得很充盈,每次為他送來午餐,她的嘴角總是漾著發自內心的甜笑。
  
  此時,向歡拿著他的午餐走進他的辦公室,將餐盒擱在茶几上,看見他在講電話,她比了比桌上的餐盒,轉身便要離開。
  
  管寧燁掛斷電話,連忙出聲,「我今天晚上有應酬,會晚點回去。」
  
  「嗯,我知道了。」她點頭,「那我回去了。」
  
  他望著她,猶豫了下,又道:「可以的話,能幫我留晚餐嗎?外面的菜都很油膩。」
  
  「好。」她彎唇而笑的答應。自己做的菜能得到他的喜愛,她覺得很開心。
  
  他又開口,「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聽見他的邀請,向歡有些意外,遲疑了下,點頭答應,「嗯,好呀。」
  
  管寧燁立刻吩咐秘書送來兩杯咖啡。
  
  在會客的沙發上坐下,向歡想起一事,柔聲說:「今天早上我打電話給爸爸,他說前兩天跟朋友到北海道去泡溫泉,好像玩得很開心。」
  
  「他現在無事一身輕,心情當然好。」他覺得她似乎比他這個為人子的還孝順,一個星期總會打電話問候遠在日本的父親幾次,殷勤的程度遠遠超過他這個兒子,難怪父親愈來愈喜歡她這個媳婦。
  
  說話間,秘書將咖啡送進來,向歡道謝接過,等秘書離開後,記起今早公公托她轉達的事,她略一沉吟說道:「爸聽說二舅好像欠了地下錢莊一筆錢,被追得很緊,他希望你能幫他付掉這筆錢。」
  
  「那筆錢是他喝花酒和賭博欠下的,我不會替他還,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這次若是幫他,他以後吏會肆無忌憚的到處借錢。」
  
  「他有這麼糟嗎?」看他的臉色,也知道管寧燁對他這位舅舅似乎沒有好感。
  
  「都怪爸寵壞了二舅,他能力不佳,卻讓他管理一家子公司,後來他便開始學人家養情婦、賭博,入不敷出後,竟然盜用公款。」
  
  「所以你才會開除他?」聽起來真的很糟。
  
  「嗯,公司裡有不少這樣的親戚,這幾個月我花了不少時間整頓人事,好不容易才把這些人請走。」
  
  看著管寧燁不知不覺的在她面前談起公事,向歡覺得兩人之間似乎又更親近了些。
  
  雖然他們一開始並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但是他們卻愈來愈像對真正的夫妻。
  
  他們同床共寢,她照顧著他生活所需,為他準備三餐,晚上在家裡迎接他下班回來,過著一般夫妻的生活。
  
  她甚至開始偷偷的想著,他有沒有可能愛上她?
  
  她似乎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因為每次想到他,她胸口總是充滿著柔情,每天醒來看到他的睡容,她便覺得心滿意足。
  
  向歡忽然發現他們說著說著,竟然已經十二點半了。
  
  「菜都快冷了,你快吃吧。」她催促道。
  
  管寧燁看著她。「向歡……」
  
  「嗯?」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叫她的名字。
  
  不一樣,這跟當初他與關雅如交往的情形不一樣,他一時無法說出究竟差在哪裡,只能說感覺似乎有些不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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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2:09
  第六章
  
  「……還沒有,我和他都到醫院檢查過了,沒有問題……」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話,向歡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
  
  剛走進房裡,聽見她說的話,管寧燁走過去。「你爸打來的?」
  
  她輕輕點頭。
  
  「給我。」他接過話筒,「喂,爸,是我。」
  
  彼端向勤在聽見女婿的聲音後,便直截了當的問:「寧燁,你們都結婚幾個月了,向歡的肚子怎麼還沒有消息,老實告訴我,你們不是偷偷在避孕吧?」
  
  「我們沒有在避孕。」
  
  向勤再問:「你們一個星期行房幾次?」
  
  「至少三、四次。」
  
  「寧燁,你還年輕,應該可以天天做吧。」向勤笑呵呵道。
  
  「我工作太忙了,有時候回到家都半夜了,哪像爸這麼清閑,每天都到不同的香閨過夜。」管寧燁語氣裡透著一絲冷嘲。
  
  誰都知道向勤擁有不少情婦,就像皇帝臨幸後宮一樣,他每天都在不同的情婦家過夜。
  
  向勤自得的說:「我這是知人善任,懂得放權給下屬,所以個人時間自然比較多。我知道你這陣子在整頓上鑫,等一切上軌道後,應該會比較空閑了。我想你也不是那種事事一把抓的人,聰明的管理者懂得擅用人才來為公司賺錢。」
  
  「我明白。」人才是公司最大的資產,這個道理,身為經營者的管寧燁自然不會不懂。
  
  「寧燁,孩子的事不是我想催你們,不過我希望你們能在半年內有好消息,我年紀大了,沒多少時間可以再等下去。」向勤給出一個期限。
  
  「爸才六十歲,還年輕,依爸的身體狀況,活到八、九十歲都不成問題,何況爸應該很清楚,懷孕這種事不是說要就有,相信爸一定能體諒我們。」否則他也不會情婦一大堆,結果只生了向歡一個女兒。
  
  「我知道,不如這樣吧,如果半年內還沒有消息,乾脆做人工受孕好了。」向勤不給他們推托的機會。
  
  其實人工受孕他也跟幾個情婦做過幾次,但他的精子活動力不足,所以總是失敗,否則也用不著把希望寄托在向歡的孩子身上。
  
  這隻老狐狸!「到時還沒有再說吧。」管寧燁採取拖延戰術。半年後會有什麼變化,誰知道,他決定等到時看情況再做打算。
  
  掛上電話後,見向歡坐在床邊,垂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坐到她身邊。
  
  「用不著太在乎你爸說的話,只要你還不想懷孕,我不會讓任何人逼你。」
  
  靜默須臾,她抬起臉面露一絲擔憂,「你不了解我爸,他那個人做事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我一直沒有懷孕的話,我想他可能會逼我去做人工受孕。」
  
  不愧是父女,她果然滿了解向勤的。
  
  管寧燁自然的舒臂攬著她的肩靠向自己。「他那邊我會應付,這半年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用不著管他。」
  
  靠著他,向歡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身邊有個人支持著她,讓她胸口漲著滿滿的感動,她低聲道「謝謝。」
  
  她輕顰著秀眉的嬌弱模樣,令管寧燁忍不住吻了她。
  
  她愕然的瞪大眼,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做愛的時候吻她。
  
  他的唇輾吮著她的,那彷彿帶著電流的觸感令她的心尖微微輕悸著,他撬開她的齒關,舌頭滑進她的檀口裡,恣意的攪弄舔吮。
  
  他滑膩的舌勾纏逗弄著她的,不准她退縮,她屏息了,第一次知道單單只是接吻,也可以煽情得令人神魂顛倒。
  
  她渾身燥熱,被他吻得意亂情迷,他擁著她倒向床上,他的唇舌轉而舔吻著她的頸側。
  
  向歡低喘著,覺得胸口的氧氣幾乎耗盡,微啟的唇瓣拼命的大口吸氣,感覺到他在脫著她的衣服,她羞窘的輕輕推了推他。
  
  「等一下,還、還沒關燈。」
  
  「不要關,我想看你。」管寧燁從她身上起來,除下身上的衣物。
  
  「可是……」她羞澀的漲紅了臉。她的身材算不上豐滿,她怕他看了會失望。
  
  「你也可以看我,這很公平。」
  
  不讓她再猶豫,他跟著俐落的剝光她的衣物,她雙手慌亂的遮在胸前,眼神微露一抹無助的驚惶。「我……不好看。」
  
  跟他已經有過很多次肌膚之親,但從沒有一次像此時這樣讓她如此緊張,她好怕會被他嫌棄。
  
  「不,你很美。」他拉開她的雙手,墨黑的眼熱切的瞬住她。
  
  「真的嗎?」不敢置信的問,她被他狂鷥的眸光看得全身宛如都要燒起來了。
  
  以前總是摸黑做,她從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眼神,更不知道他有一副如此健碩的好身材,他結實的胸肌、腹肌以及那雙修長的腿,比例完美得讓人贊嘆。
  
  發現自己竟貪婪的盯著他看,向歡羞得連耳朵都泛紅了,眼睛不知該瞟向哪裡看。
  
  「真的。」此刻在他的眼中,她確實美得無人可及,他直接用行動來證明他的話。
  
  「啊!」向歡低呼一聲,他的唇吮住她胸前的嫩紅,他的手也沒閑著,愛撫著她另一邊的蓓蕾。
  
  嬌軀微微一顫,她慌亂的抱著他的頭,櫻唇逸出羞人的嬌吟。
  
  在明亮的燈光下,她覺得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連她的呻吟聽起來都顯得格外的曖昧淫靡。
  
  他熱燙的唇輪流愛撫著她柔嫩的蓓蕾,讓它們為他挺立綻放。
  
  她很敏感,他輕輕一吸,她的身子便會輕顫不已,唇畔吐出撩人的嚶嚀,惹得他的欲望更加勃發。
  
  他的手跟唇一路往下愛撫著她嫩白的肌膚,然後微微分開她的雙腿,修長的手指探進她的幽徑,捻揉著她的花蕊。
  
  「啊……」她嬌喘低吟著,背脊一顫,十指緊抓著他的背。
  
  注視著她氤氳情欲的嬌容,他快忍不住了,額上泌著一層薄汗,探入的手指感覺到她一片潤澤,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他抬高她的雙腿纏上他的腰,然後挺起腰,將勃發的欲望頂入她的幽徑……
  


  經過花店前,被那些開得美麗的花吸引了,向歡忍不住停下車子,走進店裡,想買些花回去。
  
  她瀏覽了遍店內的鮮花,最後挑了幾朵百合、文心蘭、星辰花與幾枝粉紫色的玫瑰。
  
  接過店員為她包起來的那束鮮花,她臉上的笑容跟那些花一樣燦爛。
  
  回到家,她找了一隻花瓶將花插進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感覺整個客廳彷彿添了抹生氣。
  
  瞥了下壁鐘,她趕緊走進廚房準備午餐。
  
  一邊做菜,她一邊想著,他回來不知道會不會留意到那些花?或者應該將那幾朵粉紫色的玫瑰,另外找個花瓶,擺在餐桌上,用餐的氣氛會更好。
  
  臉上帶著甜笑做好了菜,她取出餐盒盛好飯菜,決定為他送去午餐回來後,再將那幾朵玫瑰移到餐桌去。
  
  開著母親留給她的那輛老爺車,她帶著輕快的心情駛往上鑫。
  
  但才上路不久,引擎卻無預警的停止運轉。
  
  「啊,怎麼在這時候熄火?」她轉動著車鑰匙,試著再發動引擎,猛然間聽到一聲巨響,接著車子一震,她身子往前衝去,額頭撞上方向盤。
  
  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有個男人氣衝衝的走過來,用力敲打她的車窗。
  
  「你會不會開車啊?半路停下來,想找死啊!」
  
  「對不起,我的車子突然熄火。」她吶吶的下車道歉。
  
  「熄火?那是你家的事,你害我把車頭撞壞了,你說要怎麼辦?」男人一臉凶惡的瞪她。
  
  她走到後面查看,發現他的車撞上她車子的後車箱,她的後車箱凹了一大塊,但他的車看起來只有輕微的擦撞,並沒有什麼大礙,她鎮定的想了下。
  
  「我的車有保險,我通知保險公司的人過來處理好了。」她取出手機要打電話。
  
  男人怒問:「還要等保險公司的人來,我在趕時間要去跟客戶談一個case~要是客人等得不耐煩先走了,你要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向歡輕皺了下眉,「那你覺得要怎麼處理比較好?」她也不想拖太久,她還急著要給管寧燁送午餐。
  
  「依我看,我的車送修起碼也要五千塊,你把錢直接給我,等我談完事情再開去修。」
  
  「五千?可是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錢。」
  
  「那你身上有多少?」男人不耐煩的問。
  
  她從車子裡拿出皮夾算了算,「只有三千塊。」
  
  「算我倒楣,三千就三千,拿來。」男人啐了聲,粗魯的抽走她皮夾裡的三張大鈔走人。
  
  看到他的車從身邊駛過,向歡知道那個男人是在跟她敲詐,若不是她急著想趕到上鑫去,她一定報警,請警察來理清責任歸屬。
  
  她坐進車裡,試著再次發動引擎,但車子還是動也不動。
  
  「看來是故障了,怎麼辦?他還等我幫他送午餐過去。」向歡懊惱的道。
  
  沒辦法,她只好打電話給管寧燁了。
  
  「喂,是我,對不起,我的車半途拋錨,又被撞到,可能會晚點才能到。」
  
  「被撞到?有沒有怎樣?」
  
  「後車箱被撞凹了一塊。」
  
  話筒裡頓時傳來一聲斥責,「笨蛋,我是問你有沒有怎樣?」
  
  「人?噢,我沒事,可是我要等拖吊車來把車子施去修車廠後,才能送午餐過去,如果你餓的話,要不要先出去吃?」
  
  「你人在哪裡?」
  
  她報了個地點。
  
  「在那裡等我。」
  
  「咦,你……」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向歡凝眉暗忖著,他的意思是要來接她嗎?啊,對了,要先打電話叫拖吊車。
  
  撥完電話後,剛才懊惱的心情倏然消失。這是他第二次來接她了。
  
  上一次是下大雨那天。向歡好心情的想著,管寧燁其實是個體貼的人,他外表看起來雖然有點冷漠.但只要她有需要,他便會立刻趕到她身邊。
  
  對他的喜歡愈來愈濃,她愈來愈壓抑不住這種心情,每天都只想著他,每一個念頭都在繞著他轉,但這樣的甜蜜心情,卻又透著一絲惶恐,害怕這又是自己在一相情願。
  
  她無法想像萬一有一天他厭倦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會不會整個崩塌?她的心會不會整個碎掉?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輛黑色轎車在路旁停下,有個男子走下車。
  
  「還說沒有受傷?」一走過來看見向歡,管寧燁擰起眉心。
  
  「我沒受傷呀。」她不知道他為何會這麼說。
  
  他伸手戳著她額頭,「這裡都腫起來了,你到底在幹什麼?神經麻痹了嗎?」
  
  「啊!」她低呼一聲,這才感覺到痛。
  
  他握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到醫院去。」
  
  「等一下啦,拖吊車還沒來,啊,來了。」她趕緊朝不遠處駛來的一輛拖吊車揮手。
  
  對方下來核對了資料後,她告訴對方要送到哪個修車廠,接著,她趕緊從車裡拿出午餐遞給管寧燁。
  
  「這是你的午餐,你先回公司,我還要到修車廠跟他們說明車子的狀況。」
  
  「先到醫院。」他沉下臉,沒得商量的口吻。
  
  「可是車廠那邊……」
  
  「那輛車子早就該報廢,不要也罷。」
  
  「不行,那是我媽留給我的車子,還很好開,只要修一下就能再開……」看到他投來的凌厲眼神,她縮了縮肩,「那……就先去醫院,我打電話到車廠去跟他們說明情況好了。」
  
  在醫院敷完藥後,管寧燁才送她回去。
  
  「你還沒吃飯。要不要在家吃飽再到公司?」下車時,她問。
  
  「不行,我一點半約了個客戶要談簽約的事。你額頭記得要冰敷,我走了。」
  
  叮囑完,他便驅車離開。
  
  目送著他的車駛離,向歡愣了愣。他這麼忙,竟然還特地來接她,甚至還先帶她到醫院去敷藥,然後再趕回公司……她的心口頓時暖得要融化了。
  
  怎麼辦?她沒有辦法不愛這個男人了!
  
  「看看喜歡哪一輛?」一回來,管寧燁就交給向歡二置轎車的型錄。
  
  「你要買車?」
  
  「不是,是你要買。」他另外還有幾輛跑車以及吉普車,但都不太適合她開,所以他打算為她買輛新車。
  
  「我?可是我的車還能開呀。」她眨眨眼,有些吃驚。
  
  「還能開?十幾年的老爺車,你還想開多久?開到車子在半路上解體嗎?」他語氣有絲怒意。
  
  解體?沒那麼慘吧。「應該不會,我開車一直很小心,在路上拋錨過好幾次,也都沒事。」
  
  居然還拋錨過好幾次!一聽到她的話,管寧燁的臉色更難看了,「以後不准再開那輛車。」
  
  「可是車廠的人跟我說,車子明天就可以修好了。」
  
  「修好了也不准開。」
  
  「可是……」
  
  「沒有可是,」他不容置喙的說:「從這裡面選一輛你喜歡的車子,我打電話去訂。」
  
  向歡一怔。她可以把他此刻的神情想成這是在擔心她的安全嗎?
  
  「聽到沒有?」
  
  「嗯,聽到了。」她微笑的垂下眼,心頭軟綿綿的沁著一絲甜意,看著各種車款的型錄,她挑了款最小的車子。
  
  「這種車太小,鋼板又不夠厚,輕輕一撞就凹了,不行。」他立刻打了回票。
  
  她又挑了幾款,都被他一一否決,管寧燁這才發現,她專挑便宜的車款,想起她節省的個性,他忍不住吼她,「不要考慮價錢,我買得起!算了,還是我幫你挑吧。」
  
  他不耐煩的接過那些型錄,翻了翻,看中了一款車子。
  
  「就這輛好了,你喜歡哪一種顏色?」
  
  向歡看去一眼,面有難色,「我開不習慣這麼大的車。」而且這種車很貴的,一輛起碼要三百萬,她開不起。
  
  管寧燁再從型錄裡翻出一款略小的房車指給她看,「這輛呢?跟你原來的那輛差不多大小。」
  
  「……」看見車頭的標志,她知道這輛車更貴。
  
  見她沒有出聲,管寧燁逕自決定,「那就這一輛了。」
  
  「啊,不,我只是用來代步,用不著買這麼好的車。」叫她開著一輛五、六百萬的車出門,她會很擔心車子被竊。
  
  「我說過用不著考慮價格,安全才是最重要,這輛車標榜安全性佳,就這輛好了,你挑個顏色。」
  
  「……很貴。」她囁嚅的說。
  
  他沒好氣的瞪住她,「這些錢我還付得起,要白色、酒紅色或是香檳色?」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價是多少?先前是因為公司資金一時調度不來,父親不得己才向向勤借錢的。
  
  事實上,若論企業體的規模,上鑫比旭揚還大,資產也多了至少三分之一。
  
  見他似乎要生氣了,向歡不敢再囉唆,趕緊挑了個顏色。「香檳色的。」這是他第一次送她禮物,對她而言,雖然太昂貴了,可是他的這份心意令她好窩心。
  
  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墜入愛河,陶醉的品嘗著那河水裡的芳甜。
  
  好幸福!
  
  如果這是夢的話,不要讓她醒來,她寧願一輩子沉醉在這場夢裡。


  
  剛經歷完一場雲雨之歡,向歡腮頰紅潤,神色慵懶的躺在床上,輕輕撫摸著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嘴唇。
  
  從那一次開著燈歡愛過後,管寧燁的吻便變得狂烈許多,而且吻她的次數也增加了。她愛極了他的吻,被他吻著的時候,她恍然有種錯覺,彷彿他深愛著她,所以才會那樣熱烈得像要吻進她靈魂深處一樣。
  
  側頭瞅著他,見他闔著眸,似是睡了,向歡悄悄伸手握住他的,當感覺到他的大掌包覆著她的手時,她訝異的瞬住他。
  
  「還不想睡嗎?」他低沉的嗓音流泄在黑夜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性感。
  
  「你也還沒睡?」
  
  「在想什麼?」
  
  望著天花板,她臉上漾開一抹滿足的淺笑,談心般的說:「我覺得……最近過得很幸福。」
  
  「那很好。」他的嗓音裡似是帶著笑意。
  
  向歡忽然有股衝動,想點亮大燈看看他此刻的臉上是不是真的帶著笑,但旋即又失笑搖頭作罷。
  
  「我……很高興爸安排我嫁的人是你。」不知是不是夜太黑,讓她不知不覺的吐露了心裡的想法。
  
  他沒說話,吻了吻她,那是一個輕柔的吻,帶著一絲寵溺。
  
  她閉起眼,感覺自己被珍惜著,滿心甜蜜。窩在他懷裡,她終於有了睡意。
  
  「晚安。」她呢晡說著。
  
  「睡吧。」管寧燁輕哄著。
  
  確實是不一樣的,他分辨出來了。他對向歡,是一種帶著眷戀、憐惜、寵愛,以及呵護的感覺。
  
  至於對雅如並不是這樣,他是欣賞她的,但他們之問少了激情,他不會為她吃醋,不會在聽見她撞了車,而著急得顧不得還有要事,立刻飛車趕到她身邊。
  
  與向歡做愛時,不只肉體,彷彿連靈魂都那麼的契合,猶如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她是他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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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2:35
  第七章
  
  管寧燁的辦公室開始出現鮮花。
  
  向歡第一次帶花到他辦公室時,見他沒反對的意思,便每天在為他送午餐時,順便帶些花過去插茬他辦公室裡,她覺得屋子裡有花,不只變得溫馨,也多了種朝氣。
  
  接著,她一點一點的將自己親手做的東西也帶進他的辦公室——她悄悄的把她用鋁線編出來的一輛汽車模型放在他的桌上一角,牆上掛著一幅她用紙粘土做成的畫,櫃上擺著一隻他的生肖老虎的皮雕。
  
  她帶著小小的心機,讓自己像水一樣無聲無息的侵入他的領域,她想在他身上印下自己的記號,讓世人知道,這個男人是她向歡的丈夫。
  
  她想跟他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彼此相愛扶持,成為對方的心靈伴侶,然後一起慢慢變老,老了之後,他們還能手牽著手在公園裡散步,笑談著年少時的回憶。
  
  在心裡描繪著這樣一幅幸福的生活,向歡的唇角甜甜的彎起,當她發現竟把手上的紅蘿蔔雕成一個心形的圖案時,一個念頭油然生起。
  
  她忍不住再雕了個I跟Y,在餐盒裡盛放好飯菜後,她有些猶豫的拿著那三個紅蘿蔔雕成的字形。要不要放進去呢?
  
  「這樣似乎太明顯了,還是不要好了。」她喃喃自語著,將紅蘿蔔取出,蓋上餐盒。
  
  須臾,又忍不住打開盒蓋,將紅蘿蔔放了進去。她想借著這個,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對戀人傾吐她漲滿胸口的情意。
  
  像個羞澀的少女一樣,她懷著緊張又期待的心情,開著管寧燁為她買的新車,出門送午餐。
  
  程良愉玩味的摸著下顎,掃視著這間多了向歡味道的辦公室。最近忙著華光的事,他有兩個多月沒來找寧燁,看來這小倆口似乎進展得很順利。
  
  他不相信好友現在還敢否認自已愛向歡的事實,畢竟寧燁從來不曾這樣任由別人侵入他的領域。
  
  「呵呵,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說什麼?」
  
  還想跟他裝傻。「你愛上向歡了。」
  
  「那又怎樣?」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程良愉瞠大眼,「也就是說你承認了?」
  
  看見好友一臉吃驚的表情,管寧燁揚揚眉,「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不會就是這個吧?」他一點都沒有興趣跟別人討論他感情歸屬的問題。
  
  「呃,不是。」程良愉記起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我是聽說你二舅被追債追得很凶,現在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在躲討債公司。」
  
  「那又如何?」他早就知道這件事。自從上次舅舅他們來公司鬧過後,他就交代警衛禁止他們再出入上鑫。不過二舅還是打過幾次電話來向他要錢,看在母親的份上,他仍有匯給他一些生活費。
  
  二舅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都一把年紀了,他該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你不打算幫他嗎?我聽說他現在很慘。」
  
  「至少等他受夠教訓再說。」
  
  聽出他的話意,程良愉笑道:「所以你還是會幫他還掉那些錢?」
  
  「總不能真的看著他被那些討債公司的人逼死。」
  
  他想起向歡知道這件事後說的話——
  
  「我知道他很糟,不過給他一個機會吧,也許他會徹底洗心革面,沒試過,又怎麼知道他不會改呢?」
  
  所以他決定給二舅一個機會,打算過幾天出面替他還了那筆錢。
  
  「咦,我好像聞到一股菜香味。」程良愉深吸幾口氣,眸光四處梭巡,這才發現擱在茶几上的一隻餐盒,他走過去,拿起餐盒,準備打開蓋子看看裡面是什麼菜色時,手一滑,餐盒整個打翻在地。
  
  「你在做什麼?」管寧燁沒好氣的怒道。
  
  看著灑在地上的飯菜,程良愉心虛的摸摸鼻子,「抱歉,我不小心手滑了下,最多請你吃一頓午餐賠你嘛。」
  
  兩人都沒有留意到,地上的飯菜裡那用紅蘿蔔雕成的兩個英文字母I、Y加一個心形的圖案。
  
  管寧燁脫口說:「外面的菜哪能跟向歡做的比。」剛才她送午餐來時,他還在開會,開完會才一走進辦公室,程良愉就來了。
  
  「這是向歡送來的呀?」
  
  「……嗯。」
  
  「難怪味道那麼香,真是可惜了這個便當。」想起上次在寧燁家吃到的那頓可口的飯菜,他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管寧燁按了內線,請秘書待會進來將打翻的飯菜清理掉後,橫了程良愉一眼。
  
  「還不走。」
  
  「幹麼?」
  
  「你不是要賠我一頓午餐?」
  
  程良愉笑咪咪的伸手搭上他的肩,一邊走一邊說:「請你吃午飯當然沒問題,我好久沒去你家了,今晚……」
  
  「沒空。」管寧燁揮開他的手。
  
  「你沒空沒關係,嫂子應該在家吧。」
  
  「她也沒空。」
  
  程良愉不滿的抗議,「喂,你這傢伙,朋友是這麼當的嗎?不過是想到你家叨擾一頓,幹麼這麼小氣?」
  
  「最多明天我請向歡多準備一個便當。」他不想讓他們兩人再碰面,那天他們談笑自若的神情,令他看了覺得很礙眼。
  
  聞言,程良愉頓時眉開眼笑,一臉好哥們的捶他一記,「這才像話嘛,不杠我當你是好兄弟。」
  
  兩人搭電梯下樓,剛走出公司大門,立刻有個人飛快的朝他們衝了過來,手上亮光一閃,接著血濺當場。
  


  「還好沒有傷到要害。嫂子不要擔心。」看到向歡那張慘白的臉,程良愉覺得她的臉色比管寧燁還要糟,好像隨時都會昏厥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看著手術室的門,她一雙秀眉擰得緊緊的。
  
  程良愉將事情經過告訴她。
  
  「他二舅被討債公司的人逼急了,又沒辦法從寧燁這裡要到錢,加上之前被寧燁解除了職務,他就把一切的事都箅到寧燁頭上,想報復他,才會做出這種事,還好當時寧燁反應極快,推了他一把,刀子才沒直接插進心臟。」
  
  「是二舅做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喪心病狂!寧燁本來打算過幾天就要替二舅還掉那些錢的!」向歡心痛的說。
  
  程良愉嘆息的搖頭,「他被警方抓走了,我想這一次,管伯伯應該也不會再容忍他了。」
  
  這時,手術室的門忽地打開,一名護士匆匆走了出來,「管寧燁的家屬是哪一位?」
  
  「是我,我是他妻子,他怎麼樣了?」向歡連忙起身,著急的問。
  
  「他失血太多,需要輸血,但是現在醫院血庫裡B型的血不足,必須要從別的醫院調過來。」
  
  向歡趕緊說:「我就是B型的,我的血輸給他可以嗎?」
  
  見她一臉蒼白的樣子,護士猶豫了下說道:「要先檢查你血液中的血紅素夠不夠才能輸。」
  
  「我以前也捐過血,應該沒有問題。」
  
  「好,你跟我來。」
  
  檢查的結果,向歡可以輸血給管寧燁,所以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滴的被抽到血袋裡,想像著這些血,最後會被輸進管寧燁的身體裡,成為支持他生命的一部份,她忽然間感到很欣慰。
  
  手輕撫著他的眉眼鼻梁唇瓣,向歡滿眼是鎖不住的愛戀。
  
  她真的好愛好愛這個男人,這次他只是失血多了點,受了些傷,她的心就如此揪疼,她不敢想像一旦他有個什麼,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為了我,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她輕嘀。
  
  管寧燁的唇瓣泄出笑聲,「好,但是別再那樣摸我了。」那輕柔的撫摸令他連心都在發癢。
  
  他陡然睜開墨黑的眼直直望入她的眼裡。
  
  他的眼神是那樣灼熱熨燙著她的心,令她紅了腮頰。她腆然的想縮回手,卻被他的手握住,將她的掌心貼在頰畔。
  
  「以後你想摸我,用力一點,別輕得像在搔癢一樣。」他低笑道。
  
  向歡抿著唇睇望他,接著俯下臉,大膽的在他唇上落下輕吻。
  
  他捧住她的臉龐加深這個吻。
  
  須臾,膠著在一起的唇瓣才分開,她聽到他肚子發出聲音,完爾的出聲,「你餓了?我去買早餐。」
  
  「我想吃你做的。」
  
  「好,我回去做。」她溫柔的答應,依戀的睇他一眼,走出病房。
  
  她離開後,管寧燁的病房來了一位訪客——關雅如。
  
  「寧燁,你的傷還好嗎?」
  
  「只是小傷而已,你怎麼知道我受傷的事?」他記得昨天清醒過來後,良愉告訴他,已經將他被刺受傷的消息壓了下來,所以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我昨天有事打電話給良愉,這才知道的。」關雅如在病床邊坐下,將帶來的水果盒放到一旁。「聽說是你二舅刺傷你的?」
  
  「嗯。」
  
  「當初我就覺得你二舅心術不正、品性不端,但你爸卻因為你媽的關係,盲目的寵信他們,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她知道一些管家的情形,忍不住埋怨起管志彬來。
  
  知道她是在為他抱不平,但是聽見她責備自己的父親,管寧燁想起父親前一陣子跟他談的那席話,不由得沉吟了下。
  
  「不能全怪爸,我做事的手段也太強硬了,才會逼得二舅走投無路,失去理智做出這種事。」因此他並沒有打算要告二舅傷害,出院後,他會找個時間再好好的跟幾位舅舅談談。
  
  「寧燁,」關雅如深深望著他,柔荑覆上他擱在床邊的手,深情的說道:「一聽到你受傷的事,我好擔心,更恨死你二舅了,他自己做錯事還全怪到你頭上,居然想刺殺你,太過份了!」
  
  管寧燁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轉移話題,「你媽的病怎麼樣了?她心情有好點了嗎?」
  
  見他有意避開剛才的話題,關雅如神色一黯。
  
  「上次你介紹的那位禹牧師,有來跟我媽開導過幾次,她的心情好很多了,謝謝。」頓了頓,她深吸口氣,直接切入重點,「寧燁,你之前曾經說過要我等你兩年,我……」
  
  「那件事算了。」他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你……」見他的視線忽然投向她身後,關雅如回眸,看見走進來一位長相娟秀的女孩?
  
  看到她,向歡微微一愣,朝她點頭示意後,望向管寧燁,「你有客人?」
  
  他為兩人做介紹,「她是向歡,這位是關雅如。」
  
  「關小姐,你好。」向歡來到床邊,從盒裡取出鮮奶與稀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有人來,所以只準備一份早餐。」她有些抱歉的表示。
  
  「沒關係,我吃過了。」打量了她一眼,關雅如優雅的起身,「寧燁,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沒辦法再待在這裡,看著別的女人以妻子的身份服侍著他,那樣的情景好刺眼。
  
  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向歡有些敏感的察覺到她跟管寧燁之間似乎有些什麼,猶疑了下,她試探的問:「關小姐好漂亮,她是你的朋友嗎?」
  
  「嗯。」管寧燁輕應一聲,專心吃起早餐。
  
  見他似乎不想繼續這一話題,她也沒有再追問,回想著剛才關雅如臨走前,望著他的眼神,那是一種眷戀的目光。
  
  那個女人該不會是愛著寧燁吧?
  
  這個想法令她不自覺的輕蹙起眉梢,也忽然想起昨天中午為他送去的午餐。
  
  他看到那三個紅蘿蔔雕刻的字,應該明白她的心意了吧?
  
  對於他一直沒有提起這件事,向歡有些惴惴不安,猶豫著要不要問他。
  
  「那個…」
  
  她才剛要開口,便聽見管寧燁說:「對了,我受傷的事,暫時不要告訴爸爸,等我出院後,我再告訴他。」
  
  「呃,好。」她忍不住吞回到唇邊的話,心念著他剛受了傷,可能暫時忘了那件事,還是等他好了再說。
  


  第二天中午,關雅如又來了。
  
  「寧燁,我幫你買了午餐……」走進病房,她才發現他與向歡正在吃午餐,她微愕了下,臉色便恢復從容,「你們已經在吃飯了呀,怎麼這麼早?」還不到十二點,她特意提前過來,想跟他一塊吃午餐,想不到向歡更早。
  
  「呃,寧燁說肚子餓了,所以我就早點回去做菜。」看著手上提著餐盒的關雅如,再看看桌上自己與管寧燁吃到一半的飯菜,向歡有些尷尬的想著該不該邀請她跟他們一起吃。
  
  「這樣呀,這些菜是向小姐自己做的?」瞄一眼桌上的飯菜,關雅如唇畔掛著應酬式的假笑。
  
  「是,那個……要一起吃嗎?」覺得讓她看著他們吃飯似乎怪怪的,向歡還是禮貌的問了下。
  
  「謝謝,我吃自己買的便當就行了,以前寧燁最愛吃這家飯店做的便當了。」
  
  關雅如微笑的覷向他,「怎麼樣?還吃得下嗎?我多買了你的便當喔。」
  
  管寧燁搖頭。「我吃不下了,先放著吧,良愉待會應該會過來,如果他還沒吃的話,可以給他吃。」
  
  「嗯。」這間VIP病房,有個小客廳,擺了一組沙發,關雅如在他旁邊的那張單人沙發坐下,閑聊般的問:「寧燁,你今天氣色看起來不錯,醫生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嗎?」
  
  「傷口若是沒有發炎,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一向閑不下來,要你整天待在醫院裡,什麼事也不做,一定受不了吧?我記得有一次你盲腸炎住院,還不忘把公事帶到醫院去……」
  
  關雅如一邊優雅的進食,一邊不停的說起兩人以前在一起的事,絲毫不顧忌向歡就在一旁。
  
  她是想借著這些回憶讓他想起兩人這些年來的感情,同時讓向歡感到難堪。她與寧燁這幾年來的深厚情誼,可不是與他只相處幾個月的她比得上的。
  
  對於她提起的那些往事,管寧燁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淡應。
  
  但在一旁靜靜傾聽著關雅如提起以前那些她未曾參與的事,這次向歡可以肯定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
  
  她心裡有些慌了,關雅如優雅美麗、聰慧能幹、口才伶俐,這些都是她遠遠及不上的。將如此平凡的她與亮麗的關雅如擺在一起,只要是有長眼的人都會挑選關雅如吧。
  
  如果她對寧燁真有意思的話,她是不可能搶得贏她的。
  
  向歡愈想愈惶然。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輕撫著她的臉龐,「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她擠出一抹笑。
  
  「是不是睡不習慣這裡的床?」可能是吃了藥的關係,昨晚他很早就睡了,然後一覺到天亮,沒有發現到她睡得不安穩。
  
  「嗯,有點。」她最近很容易疲倦,但不知為什麼卻又睡不著。
  
  「今晚回去睡,不用在這裡陪我了。」
  
  「可是……」
  
  關雅如立刻接腔勸道:「就是呀向小姐,既然寧燁都這麼說了,你晚上還是回去睡吧。醫院有醫生、護士在,不會有什麼事的。」她心裡盤算著,等向歡晚上離開後,她再過來陪他,她有話想單獨跟他談,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我只是受了點傷,又沒嚴重到手腳不能動,沒什麼好擔心的。」管寧燁揉揉向歡的髮。
  
  「……嗯。」她低應一聲。
  
  看見他對向歡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親呢舉止,關雅如眉目微微斂起。
  
  她蹙眉搜尋著腦中回憶,卻怎麼也沒印像,他曾經這樣對過她。
  
  難道……不、不可能,她跟寧燁交往了四年,她對他很了解,他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交往這四年來,他甚至不曾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這四年來有多少女人企圖引誘他、想搶走他,卻沒有人能做到,
  
  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不會那麼容易就動搖的。
  
  只要今晚他聽見她的決定,他對她的態度一定不會再這麼冷淡。
  
  當晚,關雅如白跑了一趟,因為向歡說——
  
  「留你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裡,我就算在家也睡不著,你讓我待在這裡陪你好不好?我保證今晚一定會好好睡覺。」
  
  「上來吧。」深深看她一眼,管寧燁挪了挪位置。
  
  向歡不解的望著他。病床是單人的,他的意思是……
  
  「上來睡。」他有些不耐煩的再說一次。
  
  「可是床很小。」她不由得遲疑。
  
  「擠一擠還是能睡兩個人的。」
  
  「這樣會不會碰到你的傷口?」
  
  「我沒那麼脆弱,只要你不要用力撞就沒事。」他下最後通牒,「如果你不回去的話,就快點上來,我要睡了。」晚上吃下的藥讓他昏昏欲睡。
  
  向歡趕緊爬上床,小心翼冀的躺在他身側。
  
  看她縮成一團,管寧燁唇畔輕泄一笑的舒臂擁著她。
  
  「不要縮得像隻蝦子一樣,像平常那樣睡就好了。」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背,讓她不自覺的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她面向他側睡著,因為床太小了,兩人的身子緊密的靠在一起,她的心跳得好快,但胸口卻熱烘烘的。
  
  管寧燁將燈光轉喑,嗓音帶著睡意的低聲說:「我要睡了,你也快睡。」
  
  「嗯,晚安。」看著他的睡顏,向歡噙著笑閉上眼。
  
  因此當關雅如來到病房時,看到的便是兩人相擁而眠的親密情景。
  
  她狼狽的一震,彷彿被人狠狠摑了一巴掌,退出病房後,她咬緊下唇,美艷的臉孔上流露出一抹不甘心。
  


  第三天,關雅如又來了,這次她是晚餐時間來的。她打算用完餐後,打發向歡回去,今晚她非跟管寧燁單獨相處不可。
  
  她依然買了兩個以前他愛吃的那家飯店的便當,但同樣的,她來的時候,他與向歡已在用餐。
  
  看見桌上其中一個盤子裡的菜時,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厭惡,但讓她訝異的是,管寧燁竟然把它們都吃了進去——那些刻意雕成心形的紅蘿蔔。
  
  這次她留意到桌上的菜有三分之二都進了管寧燁的嘴裡,他看起來食欲似乎很好,她不記得他以前的食欲有這麼好,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一派輕鬆得彷彿在享受著什麼山珍海味,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了。以前的他是這樣的嗎?他臉上的表情有這麼柔和嗎?
  
  然而看著管寧燁吃下那些刻成心形圖案的紅蘿蔔,向歡的心卻是輕快不起來。
  
  她是故意再把紅蘿蔔雕成心形的,但他居然無動於衷,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吃下去,看到這些心形的紅蘿蔔,他沒有聯想到什麼嗎?
  
  如果他忘了她那天在餐盒裡排的那三個字,現在是不是也該想起來了,為什麼卻一點表示也沒有?
  
  她都已經這麼明白的跟他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明白嗎?
  
  還是……這意味著他沉默的拒絕?
  
  在場的兩名女子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今天的晚餐吃得特別的安靜,管寧燁自然不知兩人的想法,用完餐後,便逕自拿起今天秘書送來給他批閱的公文,同時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一心二用。
  
  向歡收拾好碗盤,切了兩盤水果過來,把一盤遞給關雅如。
  
  「關小姐,用水果。」
  
  「謝謝。」關雅如點頭道謝。
  
  「不客氣。」她將另一盤放到管寧燁手邊,再取出待會他洗澡時要換穿的衣物放到床上,然後拿著鋁線坐在他對面,折著客人向她訂做的飛機模型。
  
  一股靜默充斥在病房裡,管寧燁和向歡都很自在,只有關雅如有些坐立難安。
  
  她假裝很認真的在看著新聞,實際上卻不停的在腦海裡想著,要怎麼打發向歡回去。
  
  「雅如,你沒有其他的事嗎?」管寧燁冷不防的出聲問。
  
  「沒有,我今晚沒事。」
  
  「還是早點回去休息,你明天還要上班。」
  
  她將他冷淡的催促當成是在關心她,嬌容漾起了笑靨,「在這裡也算是在休息呀,又不用做什麼事,很久沒有這樣靜靜的跟你在一起了。」她的眼對他放送著電波,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叫向歡快點滾出去,好讓兩人單獨相處。
  
  管寧燁卻別開眼,睇向專心折著鋁線的向歡。「伯母自己一個人在家吧,既然有時間,你還是早點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關雅如擰起眉,終於察覺他是在趕她。
  
  「嗯,說的也是,」她微笑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向歡送她到門口。
  
  「關小姐,再見。」
  
  冷瞥她一眼,關雅如嘴角輕抿一下,旋身離開。
  
  她不會放棄的,寧燁一定只是在生她的氣,才會這麼對她的,等她對他表明心跡後,他們一定能再像從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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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3:20
  第八章
  
  翌日,管寧燁便出院了,在家休息兩天,他利用一天的時間,找來三位舅舅懇談一番,即使無法立刻化解彼此之間的芥帶,但大家也都比較釋然了。
  
  尤其是他的二舅,對於他沒有提告,還拿出一筆錢替他還了那些債,不禁痛哭流涕的在管寧燁面前認錯。
  
  他與三位舅舅的恩怨,到此算是結束了。
  
  第三天他便如常的到公司上班。
  
  站在廚房裡,向歡長嘆一聲。她連續雕了兩天心形的紅蘿蔔,寧燁卻依然什麼表示都沒有。
  
  想起他與關雅如之間那股古怪的氣氛,她心裡仍是沉甸甸的。
  
  關小姐連續幾天都到醫院去看他,這絕對不可能只是一般朋友的交情,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她看寧燁的那種眼神,在在都讓她無法不擔心。
  
  她原本還以為,就算寧燁沒有她那麼愛他,至少也是喜歡她的,難道這是她的錯覺嗎?
  
  那他這些日子以來的體貼又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為她擋下父親的催促?
  
  為什麼在床上時,他有那樣火熱的眼神?為什麼要那樣狂烈的吻她?
  
  都只是因為欲望嗎?
  
  向歡惶然的想著。她該當面向他問個清楚嗎?但,萬一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呢?
  
  萬一他說他對她沒有一點感情,這一切只是為了履行跟父親之間的交易呢?
  
  想起當初她問他為什麼答應這件婚事,他的回答是——
  
  「為了錢。」
  
  當初跟他結婚,她也是滿心不情願,可是生活在一起後,她漸漸發覺他的好,進而愛上了他。
  
  她以為他也是如此。
  
  回憶著這段日子的點點滴滴,向歡很難相信,管寧燁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不敢奢求太多,只要他有一點點,一點點愛她就夠了。
  
  緩緩輕吐出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不,我不能太貪心,只要他不討厭我,肯讓我繼續待在他身邊就夠了,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的。」
  
  提起精神,開始為他準備午餐。他受了傷流失不少血,她特地準備了些補血的食材,再熬了碗補血的中藥。
  
  思及因為上次的輸血,此刻他的體內流著她的血液,彷彿自己的一部份與他融合在一起,就不禁滿足的笑了。
  
  向歡料理好後,便提著午餐來到上鑫。
  
  即使來了這麼多趟,秘書跟她很熟了,她還是客氣的問:「林秘書,請問總經理在嗎?」
  
  「在。」總經理早就交代過,只要總經理夫人來,不需要通報直接讓她進去。
  
  「謝謝。」微笑道謝後,她走向管寧燁的辦公室,看見門板微微開啟,傳出來一些對話聲。
  
  她認得那是關雅如的聲音,秀眉不由得顰起,輕輕伸手將門板推開一些,眸光一掃,呼吸立刻為眼前的情景一窒。
  
  「寧燁,我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體諒你的難處,在你開口問我能不能等你兩年時,我竟生氣的打了你一巴掌,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那時候突然聽到你要娶別的女人,我的心都慌了,一氣之下才會那麼做的。」
  
  「我不怪你,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別再提那些了。」
  
  「不,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我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愛你,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忽然瞥到站在門口的人影,關雅如一念閃過,立刻投向他的懷抱。
  
  背門而立的管寧燁皺眉伸手想推開她,她的雙臂卻抱他抱得更緊。
  
  「我知道當初你是不得己才離開我的,我們交往了這麼多年,彼此相愛,你被迫要迎娶別的女人,你的痛苦一定不亞於我。現在我想通了,我不要等你兩年,我要現在就跟你在一起,就算要我沒有名份的跟著你,我也願意。」說著,她拉下他的頸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上他的唇。
  
  一這幾天她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向他表明心跡,她不想再等下去,機會是自己創造的,所以她今天才會主動來公司找他。
  
  看到這裡,向歡旋身離開,將午餐交給林秘書。
  
  「林秘書,麻煩你幫我拿給總經理好嗎?」
  
  「咦,您不自己送進去嗎?」
  
  「他有客人在,我不方便進去,我先走了,謝謝你。」向歡不禁佩服起自己,這個時候,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心裡明明像被撕裂一樣的疼痛。
  
  「不客氣。」林秘書沒有察覺到她異樣的神色,答應了下來。
  
  鎮定的走向電梯,來到一樓後,她步履沉穩的朝開來的車走去,直到坐上車,她偽裝的冷靜才轟然崩裂。
  
  她搗著唇,眼淚霎時掉了下來。
  
  原來如此,爸的這婚不只令她跟王文謙分手,同時也令寧燁不得不忍痛跟女友分開。
  
  所以那天她特地雕了那些紅蘿蔔向他吐露情意,他才會一直沒有回應。
  
  因為他心裡早就有了別人。
  
  而她是那個第三者,是她介入了他們兩人之間,害得他們被拆散。
  
  這幾個月來的幸福都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不屬於她。
  
  到頭來,她只是做了一場白日夢,而夢終究會醒,醒來後,卻是如此的疼痛。
  
  「今天中午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回到家,管寧燁在向歡過來接走他脫下的西裝外套時間。
  
  「我看到你有客人,所以就把午餐托給林秘書,請她等你的客人走了再幫你送進去。」她背對著他將外套掛好。
  
  「你有聽到什麼嗎?」管寧燁試探的問。
  
  他不希望雅如說的那些話被她聽到,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因為他跟雅如的事已經過去了。
  
  沒錯,他是曾要求雅如等他兩年,在這兩年內,他會讓向歡生下兩個孩子,然後就跟她離婚。
  
  那時他是這麼想的,但雅如一口就拒絕了,而後來他也改變了心意。
  
  他以為這件事會就此作罷,沒料到雅如會再重提此事,還想跟他復合。
  
  「什麼?」聽到他的話,向歡微微一震,吶吶的出聲。
  
  「我跟她說的話,你有聽到嗎?」
  
  「沒有。」她立刻否認,「我一看見你有客人就走了,沒聽到你們說的話。」
  
  她承認自己很鴕鳥,想著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能繼續跟他這樣生活在一起。
  
  她不想離開他,她可以裝聾作啞,只要能讓她繼續待在他身邊就好。
  
  她忽然想到關雅如說,他要她等他兩年,換言之,兩年後他就會離開她,回到關雅如身邊去了。
  
  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最多也只有這兩年。
  
  只有兩年!
  


  「嘿……對不起,我到洗手間一下。」在才藝教室上課還不到一個小時,向歡便因為反胃而到洗手間吐了兩次,吐完覺得舒服了些,她才跚跚走回來。
  
  一名學員笑問道:「向老師,你是不是懷孕了?」老學員都知道她結婚半年多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懷孕?」她怔了下,接著瞠大了眼。她懷孕了?她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天是胃病又犯了,所以才會反胃作嘔,沒有去想到懷孕這個可能。
  
  見她一臉吃驚的表情,另一名學員說:「也有可能是吃壞了東西,或是腸胃型感冒,老師下課後,還是到醫院去檢查看看比較好阿」
  
  「嗯,也對,謝謝。下課後,我會去醫院看看,現在我們繼續上課……」
  
  課上完,向歡便直接到醫院,卻遲疑著要掛哪一科。腸胃科還是婦產科呢?忽然她想起月經雖然來的時間一向不是很固定,但這次已經超過一個半月還沒來……
  
  一個多小時後,她從婦產科走出來時,還處於震驚的狀態。她真的懷孕了!
  
  透過超音波,她看到她的肚子裡有兩個小小的胎兒。
  
  失神的看著醫生給她的那張超音波圖,半晌後,她終於回神,驚喜的取出手機想打給管寧燁。
  
  猛然思及一事,她黯然的收起手機,喜悅的感覺還維持不到五分鐘便消逸無蹤。
  
  她仰起臉,凝望著清藍的天空。她懷了雙胞胎,九個月後,她會一口氣產下兩名寶寶。寧燁跟父親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到時,他就會回到關雅如的身邊……
  
  向歡掩著唇笑,笑聲卻帶著啜泣。
  
  她傾盡所有的去愛一個人,為什麼到頭來還是沒有一個人愛她?
  
  「嘔……」到洗手間吐完後,向歡一出來就看見管寧燁臉色難看的望著她。
  
  「你吐得這麼嚴重,真的只是胃發炎?」她已經連吐了幾天,他原本要帶她去看醫生,她卻說去看過了,是胃發炎,已經吃了藥,還說以前也有過幾次這樣的情形,過幾天就沒事了。
  
  「真的只是胃炎。」她還不想讓他知道她懷孕的事,她希望他能多留在他身邊一些日子,如果他知道她一次懷了兩個寶寶,一定會很開心吧,他可以提早跟關雅如在一起了,不需要等到兩年。
  
  她蒼白的臉色讓他很不放心,但她這麼堅持,他也只能再次叮嚀,「這兩天如果再沒有好轉,就到醫院徹底檢查一下。」
  
  「嗯。」寶寶,幫幫媽媽,別再讓我吐了,要不然……我們就得提前跟你爸爸分開了。向歡默默在心裡對肚裡胎兒說。
  
  對了,她記得他後天要到日本一趟,等他回來,她再騙他說她去檢查過了,這樣應該能再瞞他一陣子。
  
  「你後天到日本,要搭幾點的飛機?」她轉移話題。
  
  「早上九點,」他抄了去返行程的班機時刻表給她,「這是去跟回程的班機時間。」
  
  「那天我送你去機場。」
  
  「公司司機會送我去……」想到這趟出差要去日本三、四天,會有好幾天見不到她,管寧燁改口說:「也好,你送我去吧。」
  
  看她臨出門前,又到洗手間丟吐了一次,管寧燁擰起眉叮囑她,
  
  「記得今天要去醫院檢查。」
  
  「嗯。」向歡答應一聲,開車送他到機場。
  
  剛到機場,管寧燁手機鈴聲響起,聽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她臉色陡然一白。
  
  「喂,雅如,我剛到,馬上就進去,你在哪裡……」
  
  他要帶關雅如一起到日本?
  
  她掐緊掌心,目光低垂的瞪著方向盤,胸口陣陣鈍痛,她覺得沒辦法呼吸,彷彿快要窒息一樣,耳邊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
  
  她想起結婚這半年多以來,他們連蜜月都不曾去過,一起出去玩,只有那一次他帶她到遊樂園去,她卻被那個自由落體的遊樂項目給嚇得半死……
  
  「向歡,我說的話你有聽到嗎?」管寧燁叫了她兩次,見她一直低著頭都沒回應,不禁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肩。
  
  「啊,什麼?」她猛然回神,抬頭望向他。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有嗎?」她下意識的摸摸面頰。
  
  管寧燁擔心的伸手撫著她的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黑眸裡流露出一抹關切。
  
  「沒有呀,我很好。」她平靜的搖頭,「你要下車了嗎?這裡不方便停車,送你到這裡,我就不進去了。」
  
  「好,你先回去,馬上到醫院去做檢查。」
  
  「嗯,那我先走了。」向歡將車駛離,出了機場之後,再也難以維持冷靜,她將車停到停車場,雙手掩面,肩膀顫抖,淚水從指縫中滑落。
  
  她以為自己可以忍受的,即使他不愛她也沒有關係,只要能讓她特在他的身邊就好,但是親耳聽到他要帶關雅如到日本,彷彿迎面向她投來一顆炸彈,將她的心當場炸得粉碎。
  
  回想起他離開前那關心的神情,她忽然覺得自己好自私,為了想待在他身邊,竟然對他隱瞞了她懷孕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她淚漣漣的按著腹部,「寶寶,媽媽好壞,媽媽貪求著爸爸的溫暖,所以不想告訴他關於你們的事……對不起、對不起……
  


  「天啦,老兄,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不要告訴我,你打電話來是要叫我起床尿尿!」半夜被吵醒的程良愉沒好氣的吼道。
  
  「我現在人在日本,良愉,你幫我回家看一下向歡……」
  
  「看向歡?你有病呀,半夜兩點,打電話給我叫我去你家看你老婆?」
  
  管寧燁焦躁的說:「我打電話回去一直沒有人接,我怕出了什麼事,麻煩你幫我回去看一下。」
  
  「她會不會睡著了,沒有聽到電話聲?」程良愉打了個哈欠,不以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從下午就一直打到現在,她的手機也一直沒開,她不可能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也許你不在,她難得輕鬆一下,跟朋友在外面聊得比較晚,手機剛好又沒電——」
  
  「她不是那種女孩,良愉,幫我過去看一下。」
  
  聽見好友的嗓音帶著罕見的急切和懇求,程良愉清醒不少,也沒再調侃他。
  
  「好吧,我換個衣服就過去。」
  
  「等一下,如果她不在家。你到醫院找找。」
  
  「到醫院?你想太多了吧?」
  
  「她最近胃不舒服,常常吐,我叫她今天到醫院去檢查。」
  
  「哪一家?」
  
  「她應該是去新和醫院。」
  
  「好,有什麼消息我再打給你。」
  
  不久,程良愉來到管寧燁的住處,他按了很久的門鈴,將隔壁鄰居都吵醒了,還是沒有人來開門。想起好友交代的話,他趕緊驅車到新和醫院,詢問向歡是不是住院了。
  
  得到的答案是查無此人。
  
  心付說不定她是跑到別家醫院去了,但,他打電話問遍所有的醫院,都沒有向歡住院的消息。
  
  忙到早上六點,回報管寧燁後,他老兄卻要他再跑一趟他的住處,但還是沒有人應門。
  
  最後,管寧燁從日本打電話回管家大宅,請老管家將他放在那裡的一副備用鑰匙送來給程良愉,這才能開門進到屋裡,將樓上樓下都找了遍,卻不見任何人影。
  
  直到在客廳的茶几上發現到一張紙條——
  
  我懷孕了,醫生說我懷的是雙胞胎,所以你答應爸爸的事算是完成了,你自由了,去擁抱屬於你的幸福吧。
  
  「這是什麼意思?」聽到程良愉轉告的話,管寧燁在電話彼端發飆的吼。
  
  「你聽不懂嗎?她說她懷孕了,你跟她爸的約定算是完成了。」他將話筒拿遠一些,再補上幾句話,「所以你們……兩不相干了,應該是這樣的意思吧。」
  
  「她懷孕了?」低沉的嗓音透著驚詫。
  
  「對,她紙條上是這麼寫的。」程良愉答道,接著,他耳邊又再飆來一句同樣的話。
  
  「她懷孕了?」這次的嗓音則帶著濃濃的困惑。
  
  「沒錯,她是這樣寫的。」他很有耐心的再回答。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透著憤怒的嗓音厲聲問。
  
  「她紙條上沒寫,你不知道嗎?」話一出口,程良愉就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
  
  如果寧燁知道,他剛才就不會那麼震驚的一直重復那句話了。
  
  「她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管寧燁額上青筋暴跳,會兒想到了什麼,他陰鷺的說:「她這幾天一直在吐,難道不是因為胃病,而是懷孕?」
  
  程良愉很認真的與他討論,「呃,極有可能,聽說女人懷孕多少都會有孕吐的現像。我大嫂剛懷孕的時候就吐得很厲害。」
  
  電話那一頭沉默了三秒,接著一聲怒咆傳來,「該死的,她懷孕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揉了揉被他的吼聲震得發疼的耳朵,「這個嘛……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沒有?」程良愉狐疑的道:「你再仔細想想,她一定曾經透露過什麼。」
  
  「我想不出來,我們這陣子一直都很好。」所以他才會無法理解她竟然留下一張紙條就一走了之。
  
  「是嗎?那就怪了,還是她本來就打第一懷孕就要離開你?你不是說過你們倆的婚姻,最主要的就是為了替向勤生下兩個孫子,現在她一舉懷了雙胞胎,接下來只要將寶寶平安生下來,就箅達成任務了。」
  
  「難道是向勤把她接走了?」想到這點,管寧燁臉色鐵青。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如你直接打電話問問……」程良愉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斷線了。
  
  管寧燁立刻打電話給向勤,然而向勤連向歡懷孕的事都不知道,更別提她人在哪裡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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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6 11:23:36
  第九章
  
  早上八點多,老街上已經有些早起的遊客漫步著,這條老街以木雕聞名,街上自然少不了木雕店,還間雜了不少小吃店或是其他手工藝品店。
  
  位於老街的末端有間兩層樓的老房子,此刻屋外燦爛的晨陽暖暖的投射進來,在二樓沉睡中的人佣懶的睜開了眼。
  
  看見窗外晴朗的好天氣,唇瓣輕揚淡淡一笑,她下床準備要去盟洗,每踏出一步,她都格外小心翼翼。
  
  盥洗完,聽到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她走到陽台,往下望去,看見底下停了輛深藍色的轎車,她跟從車裡下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文謙,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看見二樓采出的身影,王文謙斯文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昨天回家,從家裡帶了些我爸媽種的菜來給你。」
  
  「你等一下,我下去開門。」向歡還是一步一步小心的走。醫生叮嚀她,懷孕初期,胎兒還不是很穩定,因此要特別注意。
  
  來到樓下,她打開門讓他進來,看到他提了兩大袋的新鮮蔬菜,她不好意思的說:「你不用常常送菜來給我,這裡買菜也滿方便的。」
  
  「我爸菜種很多,家裡也吃不完,丟了可惜,算是我請你幫忙消化好不好?」王文謙笑著說,替她將菜提到後面的廚房。
  
  向歡知道這只是他想讓她安心的借口,她跟在他身後走向廚房,輕笑道:「當你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那天從機場回來後,她便決定要離開管寧燁,成全他和關稚如,但一時卻不知道該去哪裡,就在她徘徊街頭時,遇到了王文謙。
  
  也許是她當時的神色真的很差,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對勁,關心的問她怎麼了——
  
  「我想離開這裡,卻不知道該上哪裡去。」她茫然的說。
  
  「你跟你先生出了什麼事嗎?」聞言,王文謙驚訝的問。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他也體貼的沒再追閘,還主動提議,「如果你不知道去哪裡,要不要到苗栗?我家在苗栗的老街上有一間空房子……」他突然想到她父親是旭揚集團台勺總裁向勤,尷尬的說:「不好意思,我想你應該是要去住飯店吧。」身為向勤的女兒,丈夫又是上鑫集團的總經理,就算是想離家出走,又怎麼會沒有地方住。
  
  聽見他的話,她連忙說:「不,我沒有要去住飯店,如果方便的話,那間房子可以租給我嗎?」
  
  「不用租啦,借你住。」
  
  「我可能要住一段時間,還是用租的比較好,要不然,我會住得不安心。」然後,她便來到了這座山城的老街。
  
  她住在二樓,在一樓開了間小小的手工藝品店,裡面陳列的都是她親手做的作品。
  
  替她將菜放好,聽到她的話,王文謙眼神黯了下來。
  
  「是我不知道珍惜身邊的人,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
  
  他重視朋友,是因為他想得到大家的肯定,他不敢推掉朋友的要求,是害怕得罪人。
  
  與向歡交往後,他把她當成自己人,所以覺得自己不需要再應付她,她的需求永遠都擺在第二位,他覺得她應該成為他的後盾,支持他的一切,而不是處處要他費心照顧。
  
  但直到跟鄭明麗交往後,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鄭明麗要求他事事以她為重,不准他因為朋友的事而疏忽她,要他隨傳隨到,只要有一點耽誤,她就大發脾氣,跟他大吵大鬧。
  
  交往三、四個月後,他再也受不了她那種讓人窒息的驕蠻,跟她攤牌分手了。
  
  但她最後幾句話卻讓他徹底反省了自己——
  
  「王文謙,你不知道親疏有別嗎?你不先對身邊的人好,卻跑去對別人好,這算什麼?你根本是個沒有自信的人,所以才想事事討好別人,美其名是熱心助人,實際上只是個不敢開口說不的濫好人而己,難怪連那麼好牌氣的向歡都受不了你,跑去嫁給別人。」
  
  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向歡轉開這令人沉悶的話題,「你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她跟王文謙之間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了,因為早已清空的感情無法再填回,她現在心裡住著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知道她不想再提起過去的事,王文謙也立刻收起落寞的情緒。
  
  「我吃過了,你還沒吃呀?」她搬來這裡一個多月了,卻一直不肯透露究竟發生什麼事令她決定離家出走,他很想知道,但她若不肯主動說,他也不方便一直追問。
  
  「我才剛起床,昨天在趕一個客人訂制的皮雕,做到十二點多才睡。」這間房子位於老街的末端,遊客很少會走到這麼遠,但只要來過她小店的人,通常都會說出一句話——
  
  「哇,好漂亮,而且好便宜。」
  
  所以他們離開時,幾乎都會買走一兩樣她的作品。她刻意把價格壓低,採薄利多銷的方式經營這家店,因為現在她沒在才藝教室上課,收入多仰賴這些作品,加上又有了孩子,所以她必須更積極的賺錢才行。
  
  「這裡地點雖然不好,但你的生意好像還不錯。」就因為位置不佳,這房子一直租不出去。
  
  「還算可以,昨天有個人說要批我的貨到台中一家百貨公司賣,要我多做些作品出來呢。」她興匆匆的與他分享好消息。
  
  王文謙遲疑了下問:「你是不是很缺錢?」當初聽到她要開店,他以為她只是要用來打發時間,後來發現似乎不是這樣,她很用心的在想要怎麼經營才能把她的作品推銷出去。
  
  「我要生活呀。」向歡笑笑的說,開始做起自己的早餐。
  
  他脫口道:「可是你爸不是……」
  
  話來說完,就聽見她說:「他是他,我是我,這些年來我沒有用過他的錢。」
  
  「對不起,以前我這個男朋友當得很失職,疏忽了你,不曾用心聽你說心事,但是現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眉眼帶愁,強顏歡笑?」即使她沒說,他也看得出來她很不快樂,心裡像是壓抑了很多事,悶郁不樂。
  
  半晌,她才幽幽輕吐,「你知道嗎?我生日那天,本來是想跟你商量我爸逼我嫁給管寧燁的事,可是我等了好久,你卻一直沒來……」
  
  聞言,王文謙一臉震驚,自責的說:「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商量這件事,對不起、對不起……」他這才明白自己傷她多深,那時她一定很旁徨無助,而他卻跑去安慰失戀的鄭明麗,還在電話裡責備她不成熟。
  
  「都過去了,你不需要介意。」她徐徐說出與父親之間的事,「我爸逼我嫁給他,目的只是希望我能為他生下孫子,將來好繼承他的事業。在我爸的眼中,我一直都是個平凡、懦弱、沒用的女兒,我成績差人又不聰明,從小他就看不起我,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女兒,我想他甚至連認我都不想。」
  
  昕到她說這些,王文謙能想像她與向勤之間的父女親情有多薄弱。「你以前從沒提過你還有個父親,我一直以為你爸早就不在了。」
  
  「對於一個以我為恥的父親,我不想提,而且在這之前,我們也很少往來,要不是因為他一直生不出其他的孩子,他也不會再來找我,逼我嫁人。」
  
  王文謙忍不住心疼的擁著她的肩,歉疚的開口,「我真的很差勁,在你最難過的時候,竟然沒有陪在你身邊。」
  
  向歡輕輕的往旁一站,躲開他伸來的手,「我說這些話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他失落的收回了手,「婚後,管寧燁對你不好嗎?」
  
  「不,他對我很好。」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他?」
  
  「就是因為他對我太好了,我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所以才會離開他。」
  
  「這是什麼意思?」看見她提到管寧燁時,那種心疼卻又充滿思念的表情,他眸光一黯,瞬間明白了些什麼。「你愛上他了?」
  
  「我……」聽見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向歡望向走道。
  
  當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映入視野,她震住了。
  
  「終於找到你了。」管寧燁咬牙切齒的說,冷怒的黑眸惡狠狠的凝鎖著她。
  
  注視著眼前這個闊別一個多月,令她思念如焚的男子,向歡所有的聲音都梗在喉嚨,一時發不了聲。
  
  「你……」瞥見站在一旁的男子,竟然就是曾有一面之緣的王文謙,管寧燁鐵青著臉,「你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所以才離開我?」
  
  這一個多月來,他找她找瘋了,還請了好幾家征信社調查她的下落,他甚至無心再處理公事,而將父親從日本請回來坐鎮。
  
  隨著一天天過去,始終沒有她的下落,他的心情愈來愈煩躁焦慮,幾乎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直到今早,某家征信社終於傳回她的消息,他立刻趕了過來,看到的卻是她跟那男人有說有笑,胸口竄燒起熊熊妒焰,狠狠燒痛了他的心。
  
  向歡用力搖頭,「不是,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朋友?你離家出走,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他,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們只是朋友?」他陰沉的嗓音透著一抹被背叛的心痛。
  
  他凌厲的眼神與憤怒的詰問,讓向歡委屈的垂下眼,「我們真的只是朋友,如果你不相信,也無所謂。」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在乎這個,他心裡早就另有所愛,現在來追究她跟王文謙之間是何種關係,又有什麼意義?
  
  「無所謂?你以為我會讓你懷著我的孩子跟他雙宿雙飛?」管寧燁的眼神冰凝得嚇人。若不是理智還在,他早就上前擰斷王文謙的脖子。
  
  王文謙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一凜,背脊竄過一陣惡寒,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好像隨時可能撲過來殺了他,他不得不出聲解釋,「不是這樣的,管先生,你誤會了,我跟向歡現在真的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向歡第一次看見管寧燁這麼憤怒的表情,他用那種熾烈中帶著心痛的眼神看著她,讓她的心忍不住揪緊,接腔解釋,「我沒有想要跟誰雙宿雙飛,我離開只是為了成全你。」
  
  「成全我什麼?」他咬牙冷問,逼自己冷靜下來。
  
  「成全你跟關雅如。」
  
  「我跟雅如?你為什麼要成全我跟雅如?」
  
  「我知道你們因為我爸的逼婚而被迫分開,現在我懷孕了。你跟我爸的協議也算完成了,你們可以再在一起,用不著等到兩年。」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管寧燁氣得上前想用力搖醒她。
  
  看到他朝她走來,一臉陰沉,向歡害怕的往後退。
  
  「你、你想做什麼?」看見他抬起手,她本能的舉起手臂護住頭部。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以為他會打她?管寧燁失控的在她耳邊吼道:「我這輩子會揍任何人,但絕不會動手打你。」
  
  可是他的臉色好恐怖,她沒有辦法不怕!向歡有些結巴的開口,
  
  「我、我懷孕了,醫生說最好不要受到太大的刺激,以免動到胎氣,所以你、你可不可以後退一點?」他逼得她太近,她的心律開始不整,呼吸急促而紊亂。
  
  王文謙悄悄的離開了,他明自向歡與管寧燁之間已沒有任何人介入的空間,此時此刻,他們的眼裡都只看得到彼此。
  
  瞥見她臉上的畏色,管寧燁強忍著怒氣,往後退一步。
  
  「我跟雅如早就分手了,用不著你成全。」
  
  向歡立刻駁斥,「你騙人,你明明還帶她一起去日本。」
  
  「我什麼時候跟她一起去日本?」這種不實的指控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最好說明清楚。
  
  「我親耳聽到的。」她不懂她都表明願意成全他們了,他為何還要隱瞞她。
  
  管寧燁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你哪一隻耳朵聽到我說帶她到日本去?」
  
  「我兩隻耳朵都聽到了。」她擰眉用力瞪回去。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駁斥。
  
  「我明明親耳聽到的。」
  
  「什麼時候、在哪裡?」
  
  事到如今他還不肯承認。非要她把一切都挑明了說嗎?向歡又氣又傷心。「在我送你到機場的時候.你接了通電話,一開口就叫雅如。」
  
  「……」管寧燁拍了拍額頭,怒極反笑,「那個雅如不是關雅如,他是我的特助溫亞儒,亞洲的亞,溫文儒雅的儒,他要跟我一起到日本,那通電話是他打給我的。」向歡整個人傻住了。
  
  「你知道他吧,你們應該見過很多次面。」
  
  「我……只知道他叫溫特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溫亞儒。」她愕然道。
  
  「特助只是他的職稱,又不是他的名字。」
  
  「……」
  
  「你就是為了這個荒謬的誤會而離家出走?」瞅著她一臉怔愣的表情,他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她再想起另外一件事,「……可是那天我在你辦公室外面,明明聽到關雅如說你要她等你兩年的。」
  
  管寧燁咬牙道:「我記得我問過你,有沒有聽見我跟她談的話,你當時回答沒有。」
  
  「我……那時候……」向歡垂目啞然的瞪著自己的足尖,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啊,自己當時那種震驚又心痛的心情。
  
  他抬起她的臉輕責,「你要偷聽就該把話聽全,居然只聽到一半就離開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著他。
  
  「沒錯,當初我是曾希望她等我兩年,但是她一口拒絕了,後來我們結婚後,我就改變心意了,所以那天她再提起這件事,想跟我復合時,我拒絕她了。」見她垂眸不知在想什麼,他問:「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我在你便當裡放的那三個用紅蘿蔔雕成的字,你一直都沒有回應。」她輕聲的說,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他。
  
  沒錯,誤會都解開了,可是她想知道他對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愛她?
  
  「三個字?你在說什麼?」管寧燁一頭霧水。
  
  向歡躊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出聲,「就是你被你二舅刺傷的那天,我在你的餐盒裡放了三個字。」見他似乎還是想不起,她打開水龍頭,手指沾了些水,在咖啡色的桌面上寫下那三個字。
  
  低眸瞥見地寫的那三個字,他深睇她一眼,搖頭,「我沒有看到。」
  
  「怎麼可能?我明明就擺進去了。」聞言,她霍然抬頭。
  
  「因為那個便當我還來不及吃就被良愉給打翻了,所以那天中午我才會跟良愉一起要到外面吃午餐,這才被埋伏在外面的二舅給刺傷。」
  
  這麼說,他真的沒有看到,那……
  
  「你還有什麼話想問我,趁現在一次問個清楚。」
  
  「我……」她瞟著桌上那三個尚未乾涸的字跡,囁嚅的啟口,「那個……那你現在看到了,有什麼感覺嗎?」
  
  管寧燁挑眉睨覷著她,「我看不懂你寫的字,有什麼話用嘴巴說。」
  
  他是故意的吧。向歡輕咬著唇,帶絲惱意的瞠瞪他。
  
  「說呀,想問什麼直接用嘴巴問,用寫的我看不懂。」他唇瓣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深吸一口氣,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問出心裡最在意的答案,「我愛你……你愛我嗎?」
  
  存心吊她胃口似的,管寧燁輕描淡寫的帶過,「這件事我晚一點再回答你,你先把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事解釋清楚。」
  
  知道他是存心的,向歡有些生氣了,別開臉故意說:「我們舊情復燃。」
  
  「再說一次!」他危險的眯起黑眸。
  
  看到他剎那間變色的神情,胸口的委屈消失了,她感覺得出來他在吃醋,輕笑出聲,這才慢條斯理的解釋,「那天送你到機場回來後,我心裡很難過,想成全你和關雅如,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該上哪裡去才好,就在街上隨意的逛,無意間遇到了文謙,知道我沒有地方去,他就好心把這棟房子租給我,他假日回苗栗老家看他爸媽時,會順便過來看看我,今天早上他就拿了些他爸媽種的菜過來給我。」
  
  「還有呢?」
  
  「還有什麼?」她納悶的問。該說的她都說完啦,他還想知道什麼?
  
  他冷眸瞪她,「你們以前交往過,你對他還……餘情末了嗎?」
  
  「我跟他之間早就成為過去了,現在我們只是朋友,沒有任何的男女私情。」
  
  向歡微笑的解釋。他這麼在乎這件事,就表示他很在乎她吧。
  
  對於她的說明,管寧燁總算滿意了。
  
  「該你說了。」她期待的仰首凝視著他。
  
  他舒臂擁住她,深黑的眼定定的注視著她,低斥,「笨蛋,我不愛你,又怎麼會來找你?」接著,他吻住她,用狂熱的唇舌傾吐著這一個多月來的思念與煎熬。
  
  他熾烈的吻宛如颶風席卷了向歡,她胸口發熱,眼角濕潤,動情的回應著他,兩人的唇瓣密密膠著在一起,氣息與津液也融在一起,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靈魂與他是如此的契合。
  
  他們相呼應著彼此、渴求愛戀著對方。
  
  感動得流淚,她滑落的淚水滲進兩人的嘴裡。嘴裡嘗到一絲鹹味,他這才發現她哭了,他移開她的唇,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好好的,怎麼哭了?我弄痛你了?」
  
  她含淚笑道:「不、不是,我是太、太開心了。」好幸福,幸福得令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他伸掌接住從她臉上跌落的一滴淚,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淚也曾這樣落在他的掌心,但那時候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此刻胸口湧上的憐惜、心疼、不捨、愛戀等諸多的情緒,交織出他對她難以言說的濃情,所以她的淚變得好燙,瞬間燙到了他的心。
  
  「聽好了,這種話我不會常常掛在嘴邊說。」他低沉的嗓著透著深情在她唇邊呢喃,「我愛你。」
  
  聽到他親口說出這三個字,她的淚落得更凶,又笑又哭的。
  
  管寧燁將她攬進懷中,輕撫著她的背,憐寵的語氣透著一絲警告,「下次有什麼事,當面問清楚,不准再這樣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
  
  「嗯。」她把臉埋在他胸口,承諾的低應。
  
  管寧燁以為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該告白的也都告白了,這下她總該跟他回去了,但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對他搖頭拒絕——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為什麼?」
  
  「我跟他們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不想跟他們分開。」她喜悅的臉上滲入了一抹不捨。
  
  「他們是誰?」他嗓音一沉,眸光頃刻間燃起怒焰。
  
  向歡將他的手輕輕的按在她的腹部,臉上閃動著即將為人母的慈愛。
  
  「我不想將他們交給爸爸,我想親手把他們撫養長大。」
  
  管寧燁垂目望著她的腹部,這才明白她指的是她肚子裡的胎兒。
  
  「我無法想像等我生下這兩個孩子,爸爸把他們帶走時,我會有多傷心。」
  
  她面露一抹郁色,繼續說:「當初還未懷孕時,對孩子的感覺是很抽像的,也不覺得生下孩子後跟他們分開會感到痛苦,可是,現在他們就在我的肚子裡,我可以感應到他們的存在,他們是與我們血脈相連的骨肉,我不能忍受有人從我身邊將他們奪走,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
  
  管寧燁沉吟道:「你懷孕的事岳父已經知道了,就算你不回去,以他的能耐,不久後也會找到這裡來的。」
  
  「他怎麼會知道的?」她訝道。
  
  「是我跟他說的,當初你一走了之。我以為是他帶走了你,所以打電話問他,透露了你懷孕的事。」他當時不知她是懷著這樣的心思離開,如果知道,他就不會多事的打那通電話給向勤了。
  
  「我不想把孩子給爸,我想親眼看著他們長大,最多我躲到國外去,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向歡一臉激動。
  
  「你哪裡也不用去,只要你想留下孩子,我就絕不會讓他把孩子帶走。」管寧燁有些不悅。她重視孩子似乎多過於他,甚至為了孩子。還想躲到國外,她就沒有考慮到這樣一來,他們兩人豈不是又要分開了。
  
  「可是你當初跟爸約定好的,只要孩子生下來就歸他……」她不知道他有什麼方法可以讓父親下將孩子帶走,他們甚至還簽訂了婚前協議。
  
  「他那邊我會想辦法應付,你只要跟我回去,乖乖待在家裡,別再給我亂跑就好了。」
  
  「但是爸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人。」
  
  「你不相信我?」他揚眉不悅的問。
  
  「不是。」她只是擔心一向霸道的父親不會這麼輕易讓步的。
  
  「只要是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不會讓任何人勉強你,縱使那個人是你父親也一樣。」管寧燁沉穩的嗓音宣示著他的心意。
  
  向歡又想哭了。此刻,她好感激老天,同時也感謝父親,如果不是父親一手安排了這婚姻,她也無法遇到他,能得到這樣一個深情待她的丈夫,她何其幸運!
  
  「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嗯。」握住他伸來的手,她展顏而笑。傾心的相戀,得到了回應,給了她巨大的勇氣,她決定要與他一起面對父親,爭取回孩子的撫養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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