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花散里]公主凶猛[全篇終]

第140章 爭執

    黑夜學院裡出了一個魔族，這不是件光彩的事。魔武很快就被取消了，就連原本進入四強的成績也被神威國際學院取代。

    被封鎖的消息還是漸漸透露了出去，花酒的照片刊登在報紙頭版，無數記者拚命想從星夜學院隊員口中挖掘出這數千年第一次露面的魔族資料，他們走在大街上亦被指指點點。禿頭校長極其震怒，來函要求所有人回去。

    可是菲紫的父母已經將她軟禁在家，隔絕外面非議，一心一意籌備未來的婚禮事宜。而迪亞則找出千萬種理由，哪怕自掏腰包住在布倫城，也決不回去。秦細則想查探香草死因，哪怕是被開除出校，也要留著不走，雷諾和艾米麗老師輪番上陣說服教育無效，只得放棄，帶著剩下的學生迅速回了倫多哥。

    九尾不能理解秦細的決定，只覺得萬眾矚目不好，想盡快將她塞回魔獸森林，最好藏進洞裡，不在世人面前拋頭露面，以防不測。至於那個叫花灑還是花酒的傢伙，雖然挺倒霉，似乎也很可憐，但畢竟和他無關，和他家細細更加無關。

    可是細細並不是這樣想的，總是念叨著事實真相，還留在布倫城，策劃等最高神官離開後，警戒鬆懈時進去查探。

    秦細憑什麼要那兩個小鬼那麼上心？還租了個小房子留在這危險地方，難道自身安危不是更重要嗎？九尾忍了又忍，勸了又勸，終於忍不住發作了：「那個小女孩的死因關我們屁事？如果你是想追捕魔族找到黑暗卷軸而留下，我自然無話可說！可是……」

    「香草是我好朋友雖然你不太喜歡人類，但我很喜歡她，不能讓她這樣白白死去，而且菲紫的婚禮快要舉行了父母有邀請我們參加迪亞可能會鬧事，我們暫時留在這裡好一點，你就別生氣了。」秦細半哄半勸。

    「想起那天的我就不舒服，明明就差那麼一點點，可以抓住一隻活生生的魔族來逼問黑暗卷軸的下落果你居然扯我尾巴！」九尾憤憤然道。

    「這個問題我還沒和你賬呢，若不是你一直將事情遮遮掩掩我早就直接問花酒黑暗卷軸的事情了，」秦細覺得他的脾氣莫名其妙，心裡也非常不快，「而且花酒幫過我很多忙，我不會允許你抓我朋友來進行什麼惡劣的拷問行為，這會陷他入危險。」

    「我惡劣？」九尾指著自己的鼻子敢置信地說，「太過分了！要不是為了你的安全才不幹這種事情！而且早知道有只那麼危險的魔族在你身邊！我打死也不准你和他交朋友！」

    「你現在不是我爸爸。難道還管束我地交友嗎？！」秦細被九尾地口氣徹底惹怒了口不擇言起來。「而且你憑什麼歧視魔族？」

    「是魔獸和魔族就差一個字。我們倆差不多。誰也沒資格看不起誰！」九尾和秦細相處多年。從未那麼憤怒過。他氣呼呼地摔了門。走入房間。再也不吭聲了。

    「莫名其妙地狐狸！」秦細給他氣得差點捉狂。狠狠跺了兩下腳。也躲去房間看書了。可是書本翻開第一頁。看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看下去。滿腦子亂糟糟地。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覺煩悶得很。便出去倒水喝。卻見九尾房間門悄悄推開了一道縫。看了她一眼。又迅速關上。

    秦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便端起水。回房繼續看那本看不完地書。

    兩人相處以來。首次陷入冷戰。整整一晚上。彼此間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上。秦細坐在沙發上看書。又見九尾探頭探腦走出房間。然後對著她狠狠一扭頭。找出兩大塊冷凍豬肉。自個兒蹲陽台上吃了起來。那毛絨絨地大尾巴在地上掃啊掃。吃幾口。又偷偷摸摸回頭看兩眼。擺明就是想自己去道歉……

    昨天明明是他先摔門的，憑什麼要自己先道歉？秦細故意哼著歌兒，跑回房間換了衣服，再帶上墨鏡，走到自家陽台下，親熱地摸摸附近人家家養的大黃貓，讚美它非常可愛，再蹦蹦跳跳地跑去不遠處的露天咖啡店吃早餐。

    不久後，九尾就下來了，他不客氣地指責那頭大黃貓長得和個賴皮狗似的，然後倚著路燈桿和雜貨店那個體重兩百斤以上的老闆娘聊天，也不知道他扯了些什麼內容，很快周圍就聚集了不少女孩子，傳來笑語陣陣。

    秦細不小心把叉子給捏斷了，她怒氣沖沖吃完飯，起身往迪亞住的高級飯店走去，一邊聽他傾述「我愛的女人要嫁給別人」的悲痛，一邊讓他付賬請自己吃了七八塊巧克力蛋糕。最後打著飽嗝問：「你有和菲紫說過自己的心意嗎？」

    迪亞手中的餐刀不小心將盛牛扒的鐵板給戳了個洞，良久後，臉上冒著熱氣道：「我不敢……我覺得她不會跟一頭龍私奔的。」

    「那就乾脆放棄吧。」秦細繼續用力地啃水果，將它們想像成是那笨狐狸腦袋。

    迪亞將頭搖成撥浪鼓：「不成，我這些日子想得很清楚，我想娶菲紫做老婆，就這樣放棄我不甘心。」

    「那就去告訴她。」

    「我不敢……」

    「可是你總要面對的，」秦細啃完水果後，擦擦手問，「這種事你瞞不了她一輩子。」

    「最近我研究了許多龍族的傳統歷史，」迪亞想了想，忽然容光煥發道，「其實我可以將她搶回去，反正暴風山那麼高，她肯定下不去。」

    秦細差點被口水嗆到了：「她不願意怎麼辦？」

    「沒關係，歷史記載中，那些公主們開始都不願意，最後還是會乖乖聽話的。」迪亞功課做的十足。

    秦細小心翼翼地問：「如果她哭，你怎麼辦？」

    迪亞的龍臉頓時垮了：「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我不想看見她哭，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秦細忽然很想用叉子將迪亞的腦袋戳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第141章 調查

    走到暫居的小窩附近秦細抬起頭，見陽台那盞黃濛濛經點亮墓墈墆墂，漅漡漇漁絲絲柔柔照亮歸路。她忽然想起九尾那雙夜視的雙眼，可以在最幽深的晚上亦可以狩獵到最狡猾的獵物。

    狐狸不需要夜晚的光明蝂蜭蜩蜸，碣碤碩碞可是不管是魔獸森林、倫多哥，還是暫居的布倫城銌銊銨閥，鉼鉿鉺銦只要自己在的地方，必有一盞等待的夜燈。

    內心再度柔軟蒯蓂虥虡，褙褐裶褌就好好像充滿液體的海綿，稍微按一下便會流出淚來。

    秦細躡手躡腳走到房門口，伸手推門，又聽見裡面一陣風似地關門聲，小茶幾上是半盆生魚片，空氣中余有絲絲九尾的味道，這種味道是青草和泥土被陽光曬後自然散發而出，再混合淡淡的野獸氣息，獨特自然，不管何時何地，聞起來總覺得暖洋洋的太陽就在身邊。

    在這世界的角落，總有一個人讓你覺得特別，在他身邊，只有溫暖，只有微笑。

    秦細坐在沙發上，往已經撐飽的肚子裡，塞了好幾塊生魚片，忍不住笑了。她終於丟下自己可笑的懊惱與彆扭，敲響房門。

    「嗯？幹什麼？」裡面傳來的聲音更彆扭。

    秦細轉動門把手，發現沒鎖，便推開進去。見黑暗籠罩的小屋內，有頭巨大銀色狐狸，將身子蜷縮著，腦袋埋在九條尾巴裡，看起來就像個毛絨絨的圓球。她走過去，伸出手推了推，柔軟的銀色毛皮劃過掌心，再次感到皮毛自然長在動物身上，比穿在那些所謂的時尚美人身上更美麗。

    九尾只是動了動身子，沒有說話。

    「不要生氣了。」秦細爬上狐狸龐大的身子，附在耳邊軟言安慰。

    「我沒有生氣。」九尾卻將腦袋埋得更深了。還用爪子蓋住耳朵。

    秦細想想後。使勁將尾巴扒走。再扯開爪子。抱著他腦袋輕輕道：「米若妲回來了。她問我要不要去布倫城地酒吧玩。說是那裡有很多獵物。」

    九尾眼睛瞬間睜大。然後看見秦細笑嘻嘻地臉。想起那隻鳥還在梵宮。急忙別過頭去：「不要騙狐狸。」

    「既然你不理我。我就更要騙你。」秦細再次湊過去。咬咬他耳朵笑道。「我要騙你。我很生氣。我很彆扭。我不在乎你。不喜歡你……」

    「你敢！」九尾氣呼呼地轉過頭。一口往她手臂上咬來。頓時幾個齒印。

    沒有預料中地呼痛聲。卻有一個柔軟地吻。輕輕烙在金色眼睛上。九尾錯愕半響。急忙垂下銀色睫毛。慶幸自己地皮毛可以掩蓋這份害羞。

    「不要生氣了，」軟語再次在耳邊響起，吹走了九尾滿肚子彆扭，終於慢慢抬起頭來。秦細遲疑片刻，輕聲道，「對不起，你也是為我好，我不應該這樣說你的。」

    懷中鬆軟的魔獸皮毛忽然消失，白色光芒後，取而代之的是獸人的溫暖大手，將她攔腰抱起，放在膝上，緊緊擁著，讓呼吸在頸邊環繞，九尾久久後才沙啞地說：「對不起，我早就知道你渴望人類生活，渴望朋友的心情，可是你越靠近，我就越擔心，害怕你喜歡人類世界多於森林，然後被他們影響變成人類再也回不到我身邊。而人類的世界與我格格不入，不管是他們的思想和規矩，都是怎麼努力都無法適應的。」

    「怎麼會？我在魔獸森林長大，那兒才是我的家。無論外面世界多麼精彩也不能改變對故鄉的熱愛，落葉歸根，總歸我要回去那裡，直至終老。」 秦細急忙辯白，終於艱難地下了決定，「我知道，你是為我留在不喜歡的地方，我們後天便回去吧，香草的事情我拜託迪亞幫忙查查……」

    「對不起……」九尾喃喃道，他金色的眼睛始終有些黯然，過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道，「那頭蠢龍靠不住，與其讓你回去心心唸唸放不下這事，我願意陪你去調查香草的死因。」

    「謝謝你。」秦細看著他，綻放出一個最美麗的微笑。

    九尾覺得為了這份笑容，什麼都是值得的。

    ……

    兩日後，隨著汐洛神官回梵宮的龍車離開，神殿的警戒頓時鬆了不少。半夜三更時，秦細和九尾穿著黑衣，悄悄躍上香草隕落的牆頭，細細觀察。

    這裡是一個被封閉的空中花園，種著各種奇異花草，以供神官們入藥之用。自香草死後，因來不及修整，所以還保持著當時損壞的模樣，並可以看見部分欄桿有老舊鬆動的痕跡，想必是神殿之人並沒留意的關係。

    秦細走到香草掉落的位置，這裡的欄桿恰好是鬆脫的，鬆垮垮地垂在一邊，如今已被神官們用繩子圍起來禁止靠近，而且這些天的風比較大，似乎可以將小女孩吹走。

    看起來真的像是意外，但香草為什麼會靠近這裡？秦細皺眉沉思。

    九尾在花園裡的噴水池玩耍一會，回頭道：「依我看，不如直接將那個主教抓回來審問，看看到底當時出了什麼事。」

    「你也要稍微顧及一下汐洛的面子吧，尤利西斯主教畢竟是他手下。」秦細繼續在欄桿處探頭探腦，計算物體掉落的方位，「而且現在我們還不宜打草驚蛇。」

    九尾忽而想起一事，笑道：「不如讓米若妲來誘惑他得了，她對那個傢伙理自己美色，耿耿於懷很久了。」

    「米若妲現在又不在……」秦細說了一半，急忙停下，忽然覺得此事確實有些奇怪。

    當日入場，米若妲風騷得很，再加上九尾在側，幾乎集中了所有男女的視線，皆是愛慕或嫉妒有餘，唯那個尤利西斯主教對此不聞不問，只是輕輕看了一眼，就直奔香草而去，態度倒是非常親善有加。

    究竟是他信念堅定不受誘惑，還是另有問題？難道是只披著羊皮的變態？只對小孩子下手？

    秦細越想越不對勁，心裡陣陣惡寒。

    九尾看她臉色變了幾番，便在旁邊建議道：「八成就是他幹的了！咱們去嚴刑拷問，等老子在人類歷史上學會的種種手法使出來，保證他乖乖招供！」

第142章 尤利西斯

     秦細想了很久，決定調查尤利西斯主教。她和九尾聯幾個小神官，很輕易就用操縱術開始進行審訊。

    「尤利西斯主教是個大好人，生活樸實，待人和善，我們做錯了事情，他總是會慈悲的原諒。而且體恤窮人，樂善好施，經常做好事。」

    「風流？沒有的事，從來沒聽過尤利西斯主教有什麼緋聞傳出，他沒有結婚，亦沒有孩子。倒是會時不時去孤兒院看顧孩子，他非常喜歡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還經常請他們回家玩，他家有很多玩具，是附近孩子們都愛去的地方。」

    「有時候是有些孩子在尤利西斯主教家過夜，不過他們是自願的，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畢竟主教大人的私生活不是我們可以干涉的。」

    「他家有似乎一個秘密的房間，從來不給人進去。」

    「……」

    「聽著似乎不錯，是正面評價，喜歡小孩不是什麼壞事，獨角魔象家族也很喜歡小孩，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能得到集體的照顧。」九尾順手將操縱過的神官敲暈，丟去路邊草叢中，發表了評論。

    秦細保持觀望態度：「這世上哪有那麼聖母的傢伙……而且那個秘密的房間，感覺太可了。」

    「對！」九尾斬釘地附和，「人類是最壞的，他可能在那個秘密房間做了些無恥的事情。」

    秦細困惑地看看這只似乎開竅的狐狸問：「你覺得是什麼事情？」

    「肯是搶小孩東西吃！打他們！逼他們聽話！」九尾咬牙切齒道。

    秦細扶額：「這都是你才會幹地壞事吧……下次別搶索菲亞家孫子地牛肉乾了。我接到投訴地時候都快丟臉死了。」

    「她胡說。我沒有用搶地。是騙回來地！」九尾感到了莫大地侮辱。並誓死保衛尊嚴。

    秦細拍拍他地腦袋：「下次想吃我給你買。」

    「嗚嗚……」九尾還想說些什麼見秦細已經跳上屋簷。悄然無聲地往尤利西斯主教家跑去。急忙躍起。跟上她地步伐。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地橫七豎八躺草叢裡地可憐神官們。

    七轉八拐。兜兜轉轉許久。秦細終於不確定地在一座破舊地房子面前停下腳步。問九尾：「那傢伙說地是這裡嗎？」

    「是的，看起來不錯園子挺大的，還有那麼高的草，在上面打滾肯定不錯，那傢伙挺會享福。」九尾看看手上秦細記錄的小抄照了一下門牌號碼，肯定地做了答覆。

    「越是做壞事的人越愛裝好人去看看才知道。」秦細選擇性無視了九尾的答案，然後偷偷摸摸看看周圍破損的路燈，找了個陰暗的角落潛進去，再學著美劇犯罪片裡的壞人般用膠布貼著窗戶，將它打碎，潛入屋內。

    尤利西斯主教不在家屋子內挺乾淨，就是有些單身漢的雜亂舊報紙丟得滿地都是，如山的書籍堆滿視線可見的每一個角落都翻得殘破不堪，而牆上則掛著不少孩子們的集體合照與各種比賽獎盃有一頭色的小狗正抖索著趴在牆角，幾乎嚇暈過去。

    九尾也跟著拱了進來，他嗅嗅舊橡木桌子上的麵包，然後大搖大擺地打開人家的魔法冷凍庫：「有什麼好吃的嗎？」

    秦細一把將他拖開，讓他用敏銳的嗅覺到處尋找那個秘密的房間——其實房間並不太秘密，就在閣樓上，被一把帶土系魔法的鐵鎖緊緊鎖著，似乎多年沒有打開。

    九尾毫不猶豫地砸開了鎖，技術嫻熟，秦細勸阻不急，只好跟著進去查看。卻見房間裡到處都是白布罩子，將傢俱一一與塵埃隔絕。

    他們本著抓賊贓的心情，將白布掀開，卻見這屋子裡和外頭同樣樸素，傢俱似乎更加老土，唯一值錢的是架木質的風琴，櫃子裡有許多女孩子的帶蕾絲花邊裙子，紅紅綠綠，花枝招展，款式卻落伍了半個世紀。

    「喂，我們是不是弄錯了？這裡看起來不像變態房間。」秦細心虛地捅捅九尾。

    九尾給灰塵刺激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擦擦鼻子，離題萬丈道：「不是就回去吧，這半夜三更你不睡覺，會有黑眼圈。」

    秦細白了他一眼，心有不甘道：「說的不錯，那麼晚不回家睡覺，說不定那個尤利西斯主教的據點根本不是這裡！這裡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我們現在去找找他在哪裡！來，九尾嗅嗅這裡的衣服，咱們追著味道去。」

    「還要找啊……」九尾看著志在必得的秦細，整個狐狸臉都垮了。

    再不滿也得幹活，委委屈屈的九尾左右聞了許久，線路經過超級市場，來到一個孤兒院，孩子們已經早早入睡，秦細裝成神殿派來的跑腿，和院長聊了幾句，那個看起來頗慈祥的老婦人回答了她的問題：「尤利西斯主教不久前確實來過，事實上這個孤兒院便是他資助的，他經常悄悄來看望這些孩子，孩子們都喜歡他，每次都鬧騰得厲害，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安撫下來，哄去睡覺，現在尤利西斯主教大概回家了吧。」

    九尾期待地看看秦細，秦細對他肯定地點點頭，他只好繼續嗅著味道，追蹤那個大半夜不睡覺的該死人類。

    尤利西斯主教似乎兜兜轉轉地走了很多路，又在公園的鞦韆上坐了一會，然後往神殿而去。

    追蹤回歸到原點，秦細幾乎對自己的完全犯罪推理失去了信心，他們在神殿裡找了好久，終於在偏殿的一座祈禱室見到了尤利西斯主教。

    莊嚴聖潔的梵卡女神立於祈禱室的桌面，尤利西斯主教坐在長椅上，雙手抱拳，低著頭不停喃喃祈禱著什麼，滿臉痛苦之意。

    秦細示意九尾在外把風，然後屏著呼吸，踮著腳尖悄然無聲靠近，卻聽見他並非祈禱，而是在懺悔。

    「梵卡女神，是我害死了那個善良而美麗的孩子，她沒有體會到更多人生的美好，卻已被罪惡所傷害，願她來到您的身邊，脫離所有黑暗，變成天使，願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永遠不沾一絲人世的雜質……至於我，縱使被地獄的烈火所焚燒，亦不能贖回這份罪孽。」

第143章  懺悔

    犯罪嫌疑人已經對犯罪事實招認，逮捕者便無需客氣。

    秦細從陰影處現出身形，手中龍血匕首緊握，冷冷地看著眼前那個微胖的老頭，再不掩飾身上的肅殺之意。

    尤利西斯主教抬起頭，似乎沒有太驚訝，只是淡淡地說：「你是為香草而來？」

    「放心，我不會殺你。」秦細輕輕地笑了，她不過想將這個變態傢伙打得四肢殘廢言語不能，畢竟殺人是要留給花酒干的活。

    「仁慈的孩子，你的雙手不必染上鮮血，」尤利西斯主教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聲音卻有些苦澀，「我終究會為她討一個公道，亦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為她？」秦細皺眉，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尤利西斯主教只是愣愣地看著梵卡女神像出神，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

    秦細再厲聲道：「最需要交代的那個人正被你們神殿通緝！你還有什麼可交代的？你這個變態！」

    「變態？」尤利西斯主教終於回過神來，滿臉困惑地看著秦細，「我……我做了什麼變態之事？」

    秦細沒想到被他如此反問，差點被噎著，過了好一會後才繼續罵道：「你不要臉的畜生，戀童還有臉追問我為什麼？！害死那個無辜的香草！她是個好女孩，沒有魔族的血統，而且乖巧懂事，理應苦盡甘來，和哥哥一起過上好生活。而且因為她的死，毀掉花酒的一切，才讓他徹底入魔！」

    尤利西斯主教的綠豆眼給震驚得變成了花生大小，久久才結結巴巴道：「我什麼時候戀童了？誰說的？」

    「那香草是怎麼死的？別想欺騙我！我可是聽見了你的懺悔詞！撒謊的話，就算梵卡女神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秦細不客氣地坐在神聖莊嚴的祭台上，手中匕首在燭火中閃亮寒光，在這樣的夜色中，她碧藍眼睛亦變得黑暗，像野獸般，讓人害怕。

    「她是代我而死的。」尤利西斯主教痛心疾首之餘，並沒有追究她大不敬的罪行，只是猶豫片刻，緩緩道，「那天早上我去檢查她的眼睛，已經徹底復明。她快樂得就像春天的百靈鳥，幾乎是一直在念叨著要見哥哥，還有一個叫細細的女孩，說他們在魔武比賽，等比賽技術後便會回來看她，還說哥哥他們一定會獲勝，要找點什麼送給他慶祝。」

    「我便是細細。」秦細插口道，她忽然感到有些什麼猜錯了。

    尤利西斯抬頭看了她一眼，神態中沒有撒謊者的心虛和造作，繼續陳訴下去：「有治療師在旁邊建議，讓她送些漂亮的鮮花給哥哥。我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女孩，她……反正我當時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建議她去我的空中花園採花，我喜歡園藝，那裡是我一手栽培打理出來的地方，除了藥草以外，也有許多花兒開的正盛，摘一些做禮物最適合不過。她原本有些猶豫，說拿別人東西不好。

    我勸說花兒開了終歸要謝，所以沒有關係，她想了很久，終於快了地答應下來，跟著我回了神殿。」

    「那麼久還沒慘叫聲，我進來看看，」九尾不知什麼時候走近神殿，斜倚在門邊，見秦細瞪他，趕緊道，「外面幾個守衛的傢伙都給我弄暈了，你們繼續。」

    「當時貝利神官送來一份急報要我處理，我便讓香草自個兒去空中花園挑選花草，然後便傳來了噩耗。香草失足的位置旁邊開的是紅瑤花，那是我最心愛的花兒，每天沒事都會過去看上幾回。空中花園雖然設備老舊，但我有時不時檢查，斷不會忽然破損，」尤利西斯主教的聲音開始顫抖，有止不住的怒意，「這是針對我的陰謀，等著我"意外"失足而死，可是……香草成了無辜的替罪羔羊，落入陷阱而死。」

    秦細有些糊塗了：「你為何又說她是你害死的？」

    尤利西斯主教的眼眶濕潤起來，口氣亦開始激動：「如果我沒有提議讓她去採花，如果我陪她去空中花園，如果我小心一點，她怎麼可能會死？那個可憐的孩子是替我死的，我……我真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冷靜點……」秦細聽見這個和想像中差距甚遠的真相，頓時手足無措，連連安慰眼都紅了的尤利西斯主教，旁邊九尾見狀，擠到她身邊小聲道，「看起來不像撒謊，可是人類很狡猾，你不要盡信。」

    「我很喜歡孩子，可是不知為何你要說我戀童。」尤利西斯主教深呼吸幾下，自覺失態，又對著梵卡女神像祈禱許久。

    「有些謠言……而且你對孩子的喜愛太過了，」秦細趕緊解釋，「傳言你有個秘密的房間，而且孩子喜歡在你家過夜，你對正常的男女情事亦毫無興趣的樣子……我們到處打聽，雖然大部分人都說你好，但是也有些人說你對孩子有不正當想法。」

    她越說越不知道說什麼，九尾在旁邊搭腔道：「我們去了你那個秘密房間看，好像都是些破爛玩意。」

    做賊怎可自己招供，秦細氣急敗壞地用胳膊肘狠狠撞了那只笨狐狸一下。

    「你們怎可擅入別人家？」尤利西斯主教有些震怒的樣子。

    秦細急忙解釋：「我要為香草報仇。」

    「無論是多麼正當的理由，復仇的心會讓你墮落成惡魔。」尤利西斯主教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是我需要答案。」秦細堅持，九尾在旁邊幫她咆嚎了幾句，內容大概是不配合就去死。

    尤利西斯主教沉默了許久，終於道：「那是我女兒的房間，她八歲的時候去世了。她長得和香草一樣美麗，也有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她去世的時候我正年輕，雄心壯志滿懷，憑借比別人高一些的治癒光明魔法，在周遊各國，到處救死扶傷，夢想像千年前的洛西西神官那樣的英雄，被萬眾歌頌。可是我在紅谷戰場做軍醫時，遭遇了一場可怕的災難，留下不可治療的傷，回到家鄉的時候，妻子和女兒都已經因病去世了。她們的病原本都可以治療，可是因為我那麼多年到處遊走，總認為兒女情長不應該放在心上，加上住所不定，所以稀少書信，終於被拖延了。」

    他踏過無數國家，救了數不清的病人，人人稱頌他是聖人，是英雄，卻沒有救自己妻兒性命，他算什麼英雄？

    他的妻子，那個賢惠的女人，結婚以來，縱使聚少離多卻無怨無悔。

    他的女兒，那個可愛的小天使，自出生以來，他只親手抱過一次。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如果人生有後悔藥吃……

    人生中有很多個如果，只能停留在追悔中……

    從此尤利西斯沉默地留在布倫城，留在她們居住過的屋子裡，只有在這個失去一生摯愛的地方不停懺悔，才能稍稍彌補內心的虧欠和痛苦。

    他抬起頭，看著秦細猶有疑惑的眼睛，輕輕說：「我是不可能戀童，更不可能侵犯小女孩的。

    或許是女神對我不負責任的懲罰……那場災難已經奪去了我作為男人的能力。」

    他永遠失去了做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資格。

第144章  硝煙初起

    本著人類奸詐摺摵摭摔，熔熄煻熏不可盡信的原則，秦細晚上回去端竭箖管，榐槁榓榚和九尾一塊兒聯絡上遠在梵宮的汐洛，詢問尤利西斯主教的事情。

    汐洛答得爽快：「他說的是真話漏漭滻漷，膀膍膆臧不過這事你們不要到處宣揚，畢竟對他名譽不太好。」

    完全推理錯誤的秦細整個人都蔫了窫窬竮端，榦榯榳槉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辛苦究竟為了啥。倒是九尾在旁邊幫腔問做壞事的傢伙究竟是誰。

    汐洛列出了四五個嫌疑名單，並勒令兩人不准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輕舉妄動酳鉶鉼鉿，菄萛蓇蒴神殿已經在調查此事，必定會給一個滿意的答覆。

    九尾撇撇嘴道：「知道了。」

    秦細沮喪了許久，又問：「米若妲還好嗎？」

    未待汐洛回答，通訊器內傳來金翅魔鳥輕佻的笑聲：「好極了，每天好吃好喝好住，還有人伺候，要不是念記著你，我都不想回去了。」

    兩個星期的絕食，讓她身子虛弱的很，幾乎連爬起來都困難，原本風姿卓越的身子因飢餓消瘦了一大圈，亮麗的羽毛黯淡無光，幾乎認不出是原來那只會勾魂的鳥兒。

    米若妲卻沒有裝模作樣的哭訴，她骨子裡的傲慢決不比任何魔獸低，既害怕自己身處困境讓好友擔心，更害怕被九尾嘲笑，所以硬起的很，從聲音中完全聽不出任何虛弱的破綻。

    汐洛推開她，取回通話權，冷靜道：「晚點那些傢伙離開後，我會送米若妲回來，你們也早點回魔獸森林吧，世界格局出現了一些變化，可能不太安全。」

    隨後他掛斷通訊，旁邊的米若妲立刻恢復惡鬼本色，狠狠將汐洛藏衣服裡送來的牛扒嚼都不嚼便吞進肚子，打著手勢表示：「還要！」

    汐洛歎了口氣，對米若妲攤攤手，「按理來說，你應該在沉睡不醒，不需進食。我不能明目張膽地拿著一大堆食物進房中。」

    「就這點？還不到五斤重！不夠給麻雀塞牙縫，再添點吧，我可是萬鳥之王啊。」米若妲餓得快哭了，滿床打滾，哀求道，「要不……你學學那個《神典》上的奉獻精神，捨己為鳥，讓我吃掉吧。」

    汐洛：「……」

    那一頭，秦細因先入為主地誤會尤利西斯主教大好人是戀童變態，頗為羞愧，沮喪地鑽到被子裡做鴕鳥，死活不肯出來。還是九尾悄悄地爬上床，將她從被子裡挖出來，然後用色狐狸之爪，搭上了不該搭的地方，成功讓她一腳踹出，回歸現實。

    「很久以前，我也幹過這種非常讓狐狸羞愧的措施，過去魔獸森林裡有毒氣臭鼬，他們能放出神經毒素，輕易腐蝕大片大片的樹叢、河流、草地，在森林裡誰也不喜歡那個種族，經常起衝突，於是我將他們趕到森林的西側去住，」九尾一邊想當年回憶，一邊繼續按倒秦細進行猥瑣活動，「後來森林西側有條河水突然染上劇毒，毒死了好多魔獸，而毒氣臭鼬族的幾個長老和精英戰士們統統不知去向，於是大家都說是他們幹的，以歧視之仇。於是我率眾去興師問罪，態度非常嚴厲，毒氣臭鼬族自然強烈否決，於是我暴怒之下，險些將他們屠族，後來毒氣臭鼬的長老們回來，才知道那條河的污染是人類造成的，他們率領部族去踢館子報仇。雖然誤會化解，但經過此役，毒氣臭鼬族開始漸漸搬離魔獸森林，遷移去了西邊的草原居住。」

    九尾素愛「高大英明」的形象，從來不提醜事，所以秦細一時聽愣了，也沒有管他那雙不規矩的爪子，開口問道：「你道歉了嗎？」

    「當然沒有！那時候老子根本不懂道歉這兩個字怎麼寫的，我只是悄悄地去西邊草原，將一直侵犯毒氣臭鼬巢穴的那窩野狼踹了……而且兩千多年過去，現在想道歉也來不及了……」九尾舔舔秦細的鎖骨，滿意地看她皺眉，將思緒轉到自己身上。

    「九尾……人類裡面還是有不少好人的。」秦細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肩。

    「或許吧，任何種族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好傢伙的。」九尾附和，他點點頭道，「我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要爭權奪位，要偷偷摸摸地來？想往高處爬的事情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那些窺視我獸王寶座的傢伙，都是光明正大跑我面前來發挑戰書，否則就算贏了，也不會有魔獸尊敬他們。」

    「回去吧。」秦細猶豫片刻，輕輕地說。

    「真的嗎？」九尾興奮地問。

    「嗯，你已經很努力了，而且他們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隻狐狸只好滿山跑了。」秦細調笑道，既然外面世界的價值觀，九尾如何也適應不了，還不如回去，時不時去附近的小村莊買點東西。

    九尾狠狠撲了上去，兩人將愛做的事情做了一番，洗洗睡了……

    第二天日頭高昇，秦細才給外面報童的聲音驚醒，推推旁邊的狐狸不肯起來，於是自己攏攏頭髮，穿上睡袍，踏著軟木拖鞋，走出陽台丟下一個銅幣，讓報童拋了一份報紙上來看。

    報紙頭版一張圖片一篇新聞報道都沒有，只有醒目的紅色字體寫著八個大字：戰爭開始！全國戒嚴！

    她急忙翻內文，卻見二版寫的是泰坦族轟炸矮人族要塞，而西獸人族同事入侵精靈族的月光森林，人族將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目前全國封鎖了一切民用魔法傳送陣，城市之間出入進行戒嚴，魔法第二師及魔武軍團第五師趕赴矮人族救援，務必將敵軍打倒在自家國土範圍外。

    跟著是五六個版面的詳細報道，經濟版也被專家們的分析點評對此帶來的世界局勢變化佔用，後面還有娛樂界、政治界人士對這次噩耗的報道，附帶無數名人的分析。

    所有報紙銷量創下歷史性新高，酒館生意好得出奇，就連商店也打出了「為支持我軍作戰！跳樓大甩賣！」的標語。沒有人敢輕視泰坦族的軍事力量，也沒有人懷疑人族會取得勝利。全國上下陷入一片狂熱狀態，也阻礙了久違和秦細回家的路，對她的好友們產生了一些影響。

    其中魔法第二師師長是原皇家第三軍軍長尼斯.克羅，朵拉的哥哥匆忙披上戰衣，告別家人，隨軍出發，菲紫與東獸人族的和親計劃，也加快了進度。

    葉落卻在這個時候，風塵僕僕地回來了，手裡還帶著個奇怪的環環狀物體。

第145章  倒霉的戰爭

    老實說，秦細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住那裡的，大概殺手們有自己獨特的路子吧。

    不過葉落回來的第一件事瑪瑲瑰瑮，碬碠碣碤便是問：「米若妲呢？」

    秦細只好將事情再說了一次，葉落聽完後只是「哦」了一聲摧摦摥搴，嶀嶈嵿嵽然後粘著九尾問他可以住哪裡？

    九尾很歡快地將他踹去自己房間，然後光明正大地要求和秦細住一起。

    葉落收拾完行李後閨閣隤隡，需靘靼靺走出大廳，狠狠灌了幾口師娘泡的愛心茶水碧碫磁禡，嵽嶆嵹嶇才歎道：「累死我了。」

    秦細便問他這段時間行蹤，葉落倒是乾脆，沒有隱瞞，笑嘻嘻地說：「我去泰坦族，暗殺那個龍墨皇子了。」

    「就這點破事要搞那麼久？雖然那傢伙是有兩下子，但是你擅長從暗處下手，應該不難才對。」九尾對這個不爭氣的徒弟如此無能，感到憤慨。

    葉落鬱悶了半天才說：「暗殺一個人是不難，難得是要將事情弄得好像意外，看不出是殺手干的，才叫本事。而且這次任務有特別要求，要將那龍墨皇子弄成廢人，懸著半條命，更加難上加難。」

    秦細忍不住八卦：「龍墨不就是蒼木他哥嗎？誰要殺他？」

    「哦，就是蒼木。」

    秦細嗆了口水，然後本著兄弟爭權奪勢跳牆的事情……是正常的精神，坐下來慢慢聽葉落八卦。

    葉落見她感興趣，倒也乾脆，添油加醋說了一大通。

    為了梵卡大陸暫停爆發大規模戰爭，他本來主張將龍墨那主戰傢伙直接幹掉，可是蒼木覺得畢竟是自己哥哥，留著半條命比較好。而且龍墨有兒子，若是一死，兒子繼位，事情還是沒有轉折。

    葉落想了很多種意外事件，甚至找了好幾種無色無味，只要一滴，便出現腦神經麻痺症狀的藥物，然後潛伏在龍墨身邊幾個月，總算找到機會得手。當然，得手過程是殺手的商業機密，拒不透露。

    主戰派抱著龍墨還能醒來的一線希望，每天努力搶救治療，準備工作依舊在蠢蠢欲動地進行，就連泰坦族參加魔武大賽的成員都被召回。而蒼木趁機以龍墨重傷為由，重新爭奪軍事權。眼看就要成功了，這個時候……偏偏矮人族軍事演習的兩枚火焰魔法彈脫離了原本軌道，擊中了泰坦軍隊的旗幟，將其折為兩半，另一枚擊中了他們的糧草庫，雖然撲救及時，還是燒燬了一小半。

    印著巨龍和斧頭的藍色旗幟，緩緩倒下，所有將士都憤怒起來，認為這是對自己軍隊的莫大侮辱。主戰的幾個將領趁機率兵以對方入侵領土，殺入矮人族地盤，屠殺了十幾個矮人族士兵。

    矮人族憤怒了，發出最嚴重的外交抗議，並派大軍開往邊界守衛。

    泰坦族亦派軍前往邊界，內閣爭論紛紛，原本主戰的勢力再度抬頭，均認為矮人族侵犯了他們的君威，應當制裁。

    此時，龍墨的兒子朱利安與蒼木共同覲見皇帝，他們在裡面爭論了整整一晚，出來後蒼木的臉色就青了，五十萬泰坦大軍在龍墨得力部下普斯的率領下，開往邊界，與矮人族正式開戰，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去了他們的礦山重鎮洛卡卡，切斷了資源運輸之道。

    葉落見似乎沒可以幫忙的地方，就在還沒有封鎖交通前溜了回來，號稱照顧師娘。

    「不是吧？蒼木那傢伙還爭不過小孩子？」九尾覺得不可思議。

    葉落窺了秦細一眼，笑道：「畢竟他有把柄握在別人手中。」

    秦細尷尬地摸摸鼻子，問道：「精靈族的月光森林也被戰爭波及？」

    「嗯，不過我暫時不打算管，」葉落的娃娃臉看不出任何感情，「我能力其實不算特別強，只是適合暗殺這一塊，並不擅長隨軍作戰，而且我娶了魚人族的女孩，如果回去被揭穿此事，肯定得送上法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再說。而且我不認為東獸人族那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能打敗精靈族的神射手們。」

    葉落說是這麼說，在他留下來幫九尾找回魔獸森林的便捷通道時，總是拿著報紙關注戰爭消息。

    此時，布倫城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熱中，在無數媒體的煽動下，大家對這場戰爭前景都很樂觀。各種檔次飯店長期爆滿，時不時奏出激昂的樂聲，都是送自己兒子、丈夫、父親上戰場的家屬在送行。他們堅信這場保衛正義的戰鬥是不會長久的，只要人族魔武軍隊與矮人族的機關戰隊聯合，只消輕輕一個接觸，泰坦族那群大老粗，很快就得回老家。

    秦細曾經在電視和報紙上看過不少戰爭的書籍，可是如此近距離接觸還是首次。她也給感染上了幾分熱情，每天坐街角聽隔壁大叔八卦，炫耀自家兒子也被派上戰場，等打敗泰坦軍隊後，便能加官進爵，前途無可限量。他家的女兒卻一半擔憂一半欣喜，因為她的未婚夫也在魔法軍團裡，隨時準備出征。若是成為英雄回來，她的婚禮便是無上光榮，可是萬一……那麼不小心出事了呢？她不敢仔細思量，只是細細密密地將包含梵卡女神祝福的平安符縫進了對方的衣襟裡。

    這就是戰爭嗎？所有人腦子都像發了瘋似的興奮。

    秦細去看望過朵拉，她的哥哥即將出發，所以她眼睛紅紅的，好像一隻小迅兔，於是秦細安慰她：「你哥哥是高級將領，打仗沒有衝前鋒的道理，肯定是在後頭的，別擔心。」

    「你胡說什麼，」朵拉臉一紅，急忙辯道，「爸媽明明答應給我買一件晚禮服慶祝比賽成績，可是……因為哥哥要出征，所以他們將錢拿去給他做鎧甲了，明明就是個虛弱魔法師，還穿那麼重的金屬鎧甲，也不怕摔跤摔死他。」

    秦細無語了。

    朵拉跺著腳，鬱悶道：「為什麼要有戰爭，他們男人吃飽了撐著嗎？一群白癡！就算取得勝利，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恨戰爭。專家們說是泰坦族窺視人族的豐厚資源，我就不明白，為什麼雙方不能好好溝通一下，哪怕是便宜點賣給他們也比出售性命強。」

    她說的或許是屬於孩子的氣話，可是畢竟這是一場保衛尊嚴的戰爭。

    縱使再不甘願，軍隊還是出發，投入戰爭了。

    秦細只想快點回家，回去魔獸森林那個與世無爭的地方。

第146章  心的碎片

    「追加三十碼白色綢緞和六十碼第八號花邊……不漃滲漳滹，頗颱颯颮還是改要三十四號花邊，藍色的生絲也要二十碼嘜嗶嘖嘕，瘦瘓瘌瘊給小姐做晨袍和睡裙，設計流水型垂下摟摓撂摝，睯瞍瞂睿裙擺要飄逸，不要加任何裝飾。」

    「你們這群笨蛋！白色鑽石珠冠設計已經過時了窩窪窫窬，覞覡覝覟不要辯駁！就算上面的鑽石是十八克拉也一樣！今年流行的應該是這款頭窋型珠冠，用無數卡福斯特多面切割法切出的白色碎鑽組成星辰銧鉽銬銀，碫磁禡禚將這顆十克拉的粉鑽擁在中間，這樣才能突出羅曼蒂克感覺！」

    「香水還是冷艷型的好，這款『傲慢』是東獸人族上層階級最流行的味道。」

    「這手鐲上的寶石竟然是藍色的？誰不知道菲紫小姐最不喜歡藍寶石？退回去給那家愚蠢的商店！讓他們換祖母綠或紫寶石！快點！」

    ……

    凱撒伯爵加的接見室裡一片忙亂，各色商人魚貫而入，所有人幾乎腳不觸地的奔走。

    禮服試完一件又一件，珠寶戴過一個又一個，香水、化妝品、傢俱、生活用品……奢侈的嫁妝足以令每一個女孩嫉妒得雙眼發紅。

    這不過是賣身的代價。

    窗外，鳥兒飛過樹梢，歡快地往西邊而去。

    屋內，被綾羅綢緞包圍的金髮美人，安安靜靜地任人擺佈，像個木頭做的試衣娃娃。

    再過五天，她便要將自己裝入豪華的龍車，前往西邊陌生的國度，嫁給不認識的男人。

    「女兒，如果這是你的命，便想開點吧，不要恨你父親，這件事發生後，他已經盡力阻止了，可是沒有辦法……其實他真的很愛你，夜裡一個人躲著掉眼淚，只是不願告訴你，」伯爵夫人將菲紫抱入懷裡哭道，「好孩子，不要哭。雖然撒比亞家族的兒子傻了點，但他的母親人還不錯，答應會好好照顧你。等戰爭結束後，你還可以回來看我們。」

    撒比亞侯爵夫人？

    菲紫想起那雙寒冬般的手，輕輕打了個寒顫。

    獸人族分兩大派，西獸人族是狼、豹、虎、狐狸、貓等熱血類獸人為主，而東獸人族則是以蜥蜴、蛇、龜等冷血類為主。長相上皆有各自種族的特徵。撒比亞侯爵夫人便是蛇族，有著蒼白的皮膚，無感情的眼睛，臉上兩側還布有細碎的鱗片。當碰觸到她冰涼的體溫時，菲紫反感之餘，總是不自覺想起迪亞。

    迪亞的體溫也很低呢。

    可是，一點也不討厭。

    牽著手時，就好像夏天裡的冷凍魔法陣，涼涼的，很暢快。

    他特別害怕和女孩子相處，總會尷尬地甩開自己，然後往前走。他的腳步很大，走路很快，可是不管自己穿高跟鞋還是平底鞋，他總能保持半米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身邊。

    他很容易臉紅，被調戲時眼珠子不敢看人，只盯著商店的櫥窗，不管哪商店是五金、傢俱、服裝還是女式內衣……然後走著走著，一頭撞去燈柱上，將鐵柱子撞歪。

    迪亞的氣質看起來像個貴族，所作所為一點兒也不貴族。

    那男人居然不在乎她的身材，不在乎她的服飾，不在乎她的儀態，不在乎她的美貌，不在乎她的家世。

    只在乎她的快樂……

    他說：「菲紫，你活著究竟是讓別人看著開心，還是自己開心？」

    在鼓勵下，她壯著膽子，拋下從小學習的規矩，做了一件又一件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像個野孩子般，光著腳丫，爬上高高的大樹，超不淑女地大吼大叫。

    跑去街邊的蛋糕店，狠狠吃三大塊心愛的巧克力蛋糕。

    豎起中指，對調戲自己的噁心貴族大聲罵出心聲：「流氓賤貨！」

    ……

    原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是那麼開心！

    原來有人縱容自己做想做的事，是那麼快樂！

    第一次想認認真真談戀愛的心情，是那麼的不安。

    那個靦腆的男孩，是不會先開口的吧？

    可是女孩子先開口，豈不是太丟臉？

    菲紫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終於找出紫色手帕，找出白色絨線，撿起最不擅長的針線活，拆拆改改，戳破手指無數次，終於繡就情狐一雙。只想在魔武大賽後給那個呆子，期望他明白其中含義。

    若他真的來表白，還得告訴他貴族女孩面對求愛必須拒絕三次，所以這次的拒絕千萬別當真，記得下次再來。

    若是那傻瓜生氣不來怎麼辦？

    菲紫感到煩惱萬分，差點咬破了枕頭。

    最終，辛辛苦苦繡成手絹沒有派上用處。

    她的戀愛，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告別父母，告別喜歡的人，前往東獸人族。

    那三萬五千七百里的距離，每一步，都有心的碎片。

    最終剩下枯萎的靈魂。

    ……

    迪亞站在高高的鐘樓上，看著東方。

    那是凱撒家的豪宅，其中第三個窗戶，便是菲紫的房間。

    龍族的視力不太好，他伸了好久脖子，也看不清屋內情形。

    可惡！好想把那個金髮女孩搶回去。

    他的心，煩躁得幾乎發瘋，恨不得變回原形，將這個人族的首都整個蹂躪毀滅！用鮮血來冷卻他熾熱的心。哪怕被皇家軍隊聯合用龍血武器砍死，或者被父母罰去沙漠面壁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不喜歡這樣殘暴的自己吧？

    秦細和他詳細解釋過菲紫的婚事。

    糟糕得一塌糊塗。

    那麼聰明可愛的她，怎麼能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白癡？！

    可是嫁給自己，說不準比嫁給白癡更糟。

    無論是人族歷史還是龍族歷史，都沒有公主喜歡過惡龍。

    他的金色鱗甲、尖銳獠牙、巨大翅膀……在人類眼裡，怕是醜陋得可笑。

    而且他的體重……不小心會壓著她。

    ……

    猶豫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旁邊爬了上來，坐在他身邊。

    過了好一會，迪亞才遲鈍地反應到她的存在，小聲道：「細細，我心情不好，讓我靜靜。」

    「我心情也不好。」秦細沒有讓步。

    迪亞沉默了。

    「花酒和香草是我的朋友，可是我看著他們痛苦和離別，幫不上任何忙，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眼睜睜看著你難過，也幫不上任何忙。」秦細歎了口氣，「我很想做點什麼。」

    「這件事，沒有辦法，你改變不了我和她的種族差異。」迪亞搖搖頭。

    「菲紫從此遠嫁，不再幸福。你繼續打光棍，永遠想念她，不能見面。還有比這個處境更差的嗎？」

    「我想……大概……」

    「頂多就是菲紫知道你是條龍，不願接受，繼續遠嫁。你還是打光棍，永遠想念她，不能見面。」

    「這……」

    「你把她搶走，如果她不喜歡你，便在山裡藏兩年，再放了她。那時候東獸人族的白癡王子已經另娶他人。反正惡龍搶公主古已有之，我看歷史書上，能被搶走的公主都有絕世美人稱號，頗是光彩。到時候她回到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秦細繼續分析，「而且，有一線希望也比沒有好，說不準她根本不在乎你是條龍，」

    迪亞的紅眼睛，終於放出了久違的光彩。

第147章  搶親計劃

    結婚前夕，未婚男子不方便找新娘說悄悄話，否則有私情嫌疑。

    秦細肩負著迪亞的萬噸期望，踮起腳尖，按響菲紫家的門鈴，和管家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若是往日，伯爵夫人絕不會讓一個毫無背景，看起來還粗魯無比的野丫頭隨便進入自家，來會見即將出嫁的女兒。可是看見菲紫死灰般的臉色，竟微微露出喜意，終於心一軟，讓秦細進入伯爵府，陪女兒解解悶。

    秦細走進屋，看見菲紫坐在被玫瑰環繞的窗台圓桌旁，拿著杯安神的檸檬茶，整個人消瘦了許多，那和嫩葉般美麗的綠眼睛，也黯淡下來。

    菲紫站起身，慢慢走到秦細身前，看看周圍保衛菲紫的東獸人族的侍衛與皇家軍隊，低聲苦笑道：「他們要保衛我的安全，以免在婚禮前發生意外。」

    所謂的保衛不過是監視，怕她做傻事。

    秦細瞭然地點點頭，拉著她的手，回到窗前，笑道：「我怕你煩悶，只是來看看你。」

    菲紫的眼睛抬起，看看她，似乎想問什麼，欲語還休，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親手給她倒了杯茶，並將修改服裝的裁縫遣退。

    裁縫小聲嘀咕了幾句，勸她多吃點，因為改衣服是個大工程。

    隨後商人又湧上來了，拿著一堆首飾給她試個沒完，沒有閒暇時刻。

    「結婚很忙啊……」秦細一邊喝茶一邊感歎。

    「抱歉，你再等等吧。」菲紫輕輕地道歉，繼續做試裝木偶。

    秦細走過去，裝作讚美她的首飾，然後背對人，掐掐她的手，使了個眼色。

    菲紫明白她有話要悄悄對自己說，便點點頭，記在心上。然後裝出笑臉，一邊「興致勃勃」地和秦細隨意說學校趣聞等瑣事，一邊放任那些僕人們隨意引進各路商人、裁縫等人，將所有時間塞得滿滿。

    伯爵夫人看見女兒高興，非常欣慰，連帶著對秦細態度也好了不少，還送了她兩方名貴的繡花手帕做見面禮，並留她晚飯。

    秦細客氣地答應了。

    飯畢，菲紫恭謹地堆父親行禮，悲涼刀：「女兒即將遠嫁，以後難以與同伴見面，今天晚上想留細細住下來，陪伴自己，可否？」

    凱撒伯爵看著愛女，鼻子有些酸，連忙答應。

    其他侍衛見狀，也不好說話，只是將菲紫的閨房外和伯爵府外圍把守得更嚴密些。

    秦細趕緊托人回去告訴葉落，讓葉落想辦法轉告九尾自己夜不歸宿……

    以免那隻狐狸半夜出現在人家女孩子窗戶上……

    ……

    換上菲紫的長睡衣，兩個女孩子爬上床，滾到一處，先是嘻嘻哈哈了許久，然後菲紫附在秦細耳邊，有點期待地低聲問：「是誰有話帶來？」

    「喂，你就不准我來看你啊？」

    「你有什麼好看的？」菲紫半開玩笑地笑道，「你爸爸來了，才有好看的。」

    秦細不爽地撲倒那個重色的傢伙，「猥瑣」滴摸摸下巴：「那我看看你有什麼好看的！」

    菲紫不是對手，連連討饒。

    秦細捉弄了她半響，終於恢復正經，地獄道：「九尾不是我爸爸。」

    「原來你是被收養的，怪不得外表差那麼遠。」菲紫安慰，「不要因此看輕自己。」

    秦細語塞了半天，再問：「你有多喜歡迪亞？」

    菲紫停下笑聲，忽然轉過身，將頭埋在枕頭裡，許久後才道:「我不想說。」

    已經無望的愛情，已經放棄的愛情，光是名字，就能刺痛她的心。

    可是秦細不依不饒：「如果，我說你還是有機會和他在一起呢？」

    「這不可能。」菲紫聲音在顫抖。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很怪異……比如九尾是我情人，開學時的身份只是掩人耳目用的。」秦細小心說出秘密。

    「為什麼？」菲紫猛地轉過頭，連眼角淚痕都來不及擦，目瞪口呆看著秦細。

    「他不是人。」

    「他是獸人。」

    「這個問題以後討論，」秦細畢竟臉皮薄，不好意思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下繼續談這事，「如果迪亞……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你還會喜歡他嗎？」

    菲紫怒道：「我瞭解他的性格，絕不是壞人！你不准侮辱他！」

    「如果，他不是人呢？」秦細再問。

    菲紫張口結舌幾次，最終生氣了：」如果你想耍我，請換個時候。」

    「不，我是認真的，你冷靜點，別太大聲，」秦細擋下她丟來的枕頭，「迪亞真的不是人！」

    「好，他幹什麼不是人的事了？！」菲紫氣呼呼地追問。

    「他什麼都沒干……」秦細話音未落，又被菲紫砸了個枕頭，罵道，「你怎可如此說自己好朋友！迪亞白對你那麼好了！」

    「你聽我說啊，」秦細快捉狂了，「迪亞很愛你！他想搶親！」

    菲紫砸東西的動作停了下來，又驚又喜，良久後，才冷冷道：「我不需要他搶親，去東獸人族和親是我的義務，若是逃跑，我家會被牽連……而且，和親團由皇家軍隊護送，那蠢才以為是過家家酒啊？！」

    「菲紫……你喜歡龍嗎？」秦細小聲問。

    「畫上的？還不錯吧。」菲紫莫名其妙。

    秦細說：「我是說真的龍出現在你面前……金色的，很大，很漂亮。」

    菲紫：「嚇都嚇死了。」

    秦細：「那龍的性格很老實，也很溫順。」

    菲紫：「我又不是龍騎士。」

    秦細：「那條龍想搶你回去……」

    菲紫：「你在說童話？」

    秦細：「那條龍就是迪亞！」

    菲紫：「等等，我去給你找點藥吃。」

    秦細淚了，果然告訴朋友，她的心上人不是人是件艱難的差事啊。

    左解釋，右解釋，從迪亞以前的溺水事件說到他怪異的食量，秦細差點想將九尾拖來伯爵府當場變身來證明迪亞也是龍變的。

    菲紫始終堅持秦細是燒糊塗了。

    最後，秦細放棄了，坦白道：「你就當我說故事吧，不信也沒關係。你就假設自己是惡龍搶公主裡面的女主角，迪亞是那條惡龍，你願不願意放棄這段婚姻，跟他回去？從此在暴風山谷過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菲紫沉默了。

    秦細歎了口氣道：「如果不願意，那頭『惡龍』是不會強迫你的，你可以再和親事情平息後，回到自己家。畢竟被龍搶走新娘，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而且到東獸人族再下手，想必他們也不能追究你家責任。」

    菲紫還是沉默。

    秦細：「你只要選擇願意不願意就好，拒絕也沒關係，就當是個故事，笑笑過去吧。嫁給那頭笨龍，日子確實不太好過……」

    很久以後，菲紫終於出聲了：「我不喜歡龍，也很害怕龍。」

    秦細心裡緊了緊。

    「可是我更喜歡迪亞……」菲紫咬著唇，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上，可以看見通紅的臉，「如果迪亞是條龍，我是不怕的，而且……我願意。」

    對那個人的喜歡，可以壓倒一切恐懼。

第148章  老婆要搶三個

    秦細帶著菲紫的答覆，勝利班師回朝。

    迪亞興奮得不能自己，當即撲過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熄煻熏熆，箸箊箋粺並勒斷了她的脊椎骨和肋骨……然後滿面笑容地任憑九尾毆打，幸福地頂著滿頭包膏膋膃腿，槓槂槙樄腳不點地地飛回自己住的酒店，興奮地對著月亮咆哮對屢屣嶂，墈墆墂墎差點被送去精神病院。

    第二天，他才想起沒商量搶親具體步驟塺墁境墇，蜥蜜蜾蜬便在早上四點多鐘跑到秦細家，按了兩下門鈴，然後迫不及待地撞開門，將她和九尾連拖帶扯，從床上挖了出來，連帶驚醒了葉落。

    九尾氣得將他丟入門口的河裡。

    他也不生氣，爬上岸又衝回來，然後衝著大家傻笑。

    秦細恍惚可以看見他身後有條長長的龍尾巴在搖啊搖……

    「你想冷靜。」葉落出聲打破了寧靜。

    迪亞熱情萬丈地答：「我很冷靜，什麼時候去搶親？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趁夜深人靜。」

    「你他媽的也知道是夜深人靜？」九尾發飆了，「老子跟著人族的生物鐘調整作息時間容易嗎？」

    秦細一邊打哈欠，一邊給狐狸順毛，一邊安慰迪亞：「不能在人族境內搶親，否則東獸人族要怪責皇族保護不力，說不準要連累菲紫家，你得想辦法跟著菲紫的婚嫁隊伍，到了東獸人族境內再動手。那時候責任便是對方的了，他們想發脾氣也沒道理。」

    迪亞腦子一片空白，只得使勁點頭。

    葉落摸摸沒有鬍子的下巴，笑著說：「既然要搶，不如多搶幾個，把我也一塊兒搶了。」

    迪亞上上下下將那精靈打量了幾次，結巴道：「我……我不花心……不要情婦的……」

    秦細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葉落的意圖，也附和道：「順手把我也搶了吧。」

    迪亞：「細細，你瘋了？九尾會殺了我！」

    最後反應過來的九尾也跟著叫起來：「我也要一起被搶！」

    「我不要娶你們！」迪亞臉都白了。

    ……

    菲紫覺得自己在做夢，心上人要變成一條龍來迎娶自己，就連白癡也不會相信這種童話故事變成現實。

    可是秦細的行動又非常認真，並再三要求作為嘉賓去東獸人族參加婚禮，以方便安排行動。她的態度很誠懇，看起來不像是要報自己以前欺負過她的仇。

    做白癡就做白癡吧，菲紫決定豁出去，不要臉了，去找父母請求，說將來和朋友難以見面，要將秦細和朵拉都叫上作陪。

    人族婚俗，女主出嫁時要由未婚的女性朋友陪伴前往男方家，原本凱撒伯爵家給她安排的都是貴族千金，可是新娘的小心願也是要滿足的，所以這個合理的請求被批准了。

    秦細鬆了口氣，去拿完請帖回家後，忽然發現自家臥室，和九尾並肩走出一個靚麗的身影。

    那位有著瀑布般的藍色大波浪捲發，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前凸後翹，高貴清純的精靈族美女，為什麼挽著她家狐狸笑得花枝亂顫？而且那隻狐狸還上下其手，在人家身上毫不客氣地到處亂摸吃豆腐！看起來熟絡的很！

    他又在打什麼囧主意？想造反不成？

    秦細全身血液全往頭上湧，捲袖子，準備開揍。

    卻見那精靈族美女對她拋了個媚眼，那邪惡的笑容，有點似曾相識。

    沉吟片刻，恍然大悟。

    「葉……葉……葉……葉……」秦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九尾還在好奇亂摸：「這個胸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你該不是會幻術吧？」

    「是商業機密哦~」葉落連聲音都變了，柔和低沉，帶著渾身的女人味。然後扭著腰走到秦細面前，俯身湊近，用原來的聲音問，「看得出破綻嗎？」

    秦細拚命搖頭，這手真材實料的化妝手法，比米若妲的幻術更加震撼。

    葉落滿意地點點頭，坐到沙發上，拿出瓶不知道從哪裡弄的透明指甲油，慢慢往手上塗。

    秦細這才發現他的指甲全部修剪過，上面鑲了些水晶，看起來珠光寶氣，很是華麗。等指甲油干後，又在外面套上一對繡著玫瑰花的黑色蕾絲長手套，徹底遮掩了手上的老繭，卻讓指甲水晶的閃光若隱若現，看著非常優雅。

    這傢伙絕對是偽娘做慣了，太專業了啊！

    看著葉落在鏡子前練習微笑和放電，秦細含淚承認了他比自己有女人味的事實。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不是變態，」葉落被?兩人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解釋，「這次菲紫出嫁，排場很大，青了布倫城最具威名的天籟樂團隨隊表演，可是那個樂團的豎琴演奏家偏偏摔斷了腿，無法成行，而候補豎琴演奏家一個食物中毒，一個被狗咬傷，都不能出席，樂團團長急得不得了，我便去應聘了。」

    「他們的受傷……」秦細問。

    「嘿嘿……」葉落詭異地笑了兩聲，「他們太倒霉了，誰叫我只擅長豎琴。」

    確實很倒霉，秦細無語了，她回過頭對九尾說：「太多人容易打草驚蛇，而且現在西獸人族和精靈族開戰，你的容貌太惹眼，乖乖蹲布倫城，等我回到魔獸森林後用手鐲召喚你。」

    雖然九尾恨不得將情人綁自己尾巴上，可是魔狐很尊重愛情，非常支持迪亞搶親的行為。那小子雖然蠢了點，但為龍確實不錯，平日裡很得獸心。若是這點事都不肯幫忙，別說不好和伊黛爾他們交代，就連秦細也可能會生氣。

    他只能無奈認了，乖乖在後方祝他們成功。

    秦細則找迪亞簽了另一份召喚契約，也讓他留守在後方等待自己找機會召喚出來搶親。

    歷史上屠龍者記錄不算少見，但和逆天魔龍簽訂成功過召喚契約的人只有泰坦族的武聖，他爬上月亮山，光明正大地和龍單挑，用了五天五夜的戰鬥打敗了龍，又憑借高貴的人品贏得了那條龍的尊重，才簽下了平等契約。

    她相信將迪亞召喚出來後，人們再怎麼懷疑，也不可能懷疑到自己頭上。

    迪亞卻有些不安：「龍族從來沒有一次搶幾個的。」

    葉落拍拍他肩膀安慰：「沒關係，人類貴族包養情婦多得是，頂多被叫聲流氓。」

第149章  身價

    跨越種族的婚姻存在許多習俗差異，比如人族認為藍月月圓時事結婚的吉利時間，紅月則是凶兆，東獸人族則恰好相反，要求在紅月月圓時迎親，這兩下之間，足足差了半個月。所以雙方對婚禮具體時間進行了長久的摩擦和爭執。最後決定人族在藍月月圓時送親，東獸人族在紅月月圓時接親，地點選在兩國交界的軍事重鎮魯卡修。

    於是，伴隨著滿天煙花和藍色月光，菲紫奢華的送嫁隊伍出發了，由恩萊皇子親自率隊，帶著十八輛坐著貴賓的黃金龍車，載著嫁妝的八十輛白銀龍車，在城裡炫耀似的轉了幾圈，接受人們的祝福後，通過軍事傳送魔法陣，浩浩蕩盪開往魯卡修。

    大部分智商正常的女孩子們都沒有對她報以嫉妒，只有部分高瞻遠矚的女孩表示：「嫁給白癡，便不會管自己太多閒事，而且可以吃喝玩樂，奢侈享受。東獸人族秉性浪漫，貞操觀念不強，如果菲紫為丈夫生了孩子，完成任務，想找個帥哥情人發展第二春，說不定也是可以的。只可惜那白癡的年齡不夠老啊……」還有不負責任的花邊小報記者挖掘出菲紫以前的「風流」史，斷定她早就有過情人，是個風流的女子，將來必定給丈夫帶無數頂綠帽。

    菲紫和秦細在等待迎親時，坐在被重兵包圍的使館中，聽朵拉描述這些小道消息，皆感到啼笑皆非。其餘兩個陪同的貴女，則看似真心的不停安慰她。

    等待是枯燥無味的，但人們會自己找樂子。

    夜裡，天籟皇家樂團奏起輕快的舞曲，穿透天空，豪華的宴會吸引了無書打扮漂亮的兩族男女翩翩起舞，歡樂的笑聲與叫聲迴盪在魯卡修鎮上，風流韻事絡繹不絕。

    一名穿著綠色水緞長裙，頭髮烏黑的少女，被起哄的同伴拖到舞廳正中心，羞答答地要求演唱《月光下的情人》。

    這是來自精靈族的歌曲，充滿深情，由豎琴獨奏，男女高音合唱，難度極高。

    豎琴聲流瀉而下，兩個孩子的歌聲也不錯，可是畢竟年齡幼小，後面幾個高音無法跟上節奏，於是葉落將音調微微放低，讓整個曲子變得纏綿而溫柔，彷彿月夜下森林，清澈的泉水，螢火蟲在旁邊翩翩起舞，月見草搖擺著身姿，熱戀中的人兒坐在水邊，說著說不完的情話。

    淡淡的哀傷貫穿琴音，讓這一切的美好彷彿存在夢中，不停地反覆追憶，這種碰不到的愛情，卻讓人無限渴望與嚮往。

    太完美了，對音樂極其挑剔的恩萊皇子聽癡了，他愣愣地看著演奏台上的藍發精靈那飛快的手指，美麗的容顏，優雅的身姿，甚至嘴角輕輕的笑容，眼中的淡淡憂傷。幾乎挪不開視線。他甚至忍不住離開座位，來到豎琴旁，順著這美麗的樂聲，示意那位少年離開，自己加入了合唱部分，讓演唱的少女驚喜得幾乎走調。

    恩萊皇子的視線時不時好奇地飄向葉落，葉落淡藍的眼珠急忙「羞澀」地挪開。

    直到樂聲終停，皇子才收回目光，禮貌地吻了吻演唱少女的手背，沉默地回到座位上。

    秦細看著兩人互動，有點擔心那麼近距離觀看，葉落真身會被發現。

    果然，宴會結束不久，恩萊皇子悄悄找到了她，很嚴肅地問道：「那個精靈豎琴手和你住一間房？」

    該來的總會來的，秦細緊張地點點頭。因為害怕被揭穿男兒身和方便行事，葉落打了無數個報告申請，九尾擔心秦細計劃擱淺，才被勉強同意讓他與自己情人一間房，但不准發生任何肢體接觸，中間要隔開。

    「她和你關係很好？」恩萊皇子果然開始審問。

    秦細心裡嚇得直打鼓，也只好硬著頭皮笑道：「她和我不是很熟。只是房間不夠，我又沒什麼身份，便被安排和她一塊了。」

    恩來皇子：「她叫什麼名字？」

    秦細小心答：「好像叫葉子。」

    「這名字不錯，」恩萊皇子莫名其妙地讚美，忽然又拿出一個金幣和一張封好的粉藍色小紙條遞到秦細手上，「可以幫我將東西送給葉子小姐嗎？並將答覆送給我。」

    秦細拚命點頭，轉身就跑。

    恩萊皇子悵然若失地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回房去。

    路上，秦細不厚道地立刻拆紙條觀看內容，結果她悲劇了，一個字都沒看懂，只好鬱悶地交給葉落。

    葉落拆了部分偽裝，正撩起裙子，極不淑女地坐在床上打哈欠，見到紙條，也來了興趣，細細看了番，忍不住嘲笑道：「這傢伙居然還會精靈語寫信，不錯嘛。」

    秦細湊過去做好奇寶寶：「寫的是什麼？」

    「不要離我太近，」葉落皺眉吩咐，「我可不想招惹你家那個醋缸。這信是相約我明天晚上去花園見面的。」

    「奧~」秦細縮回腦袋，過了一會，又叫道：「約你晚上見面？約會？幽會？」

    「大概是吧，這信寫得真肉麻。」葉落聳聳肩。

    「你會去嗎？』秦細激動地抓住他問。

    「你興奮什麼？」葉落莫名其妙，「男人和男人有什麼羅曼蒂克可言？」

    「有……不，沒有！」秦細覺得自己作為葉落的好友兼師娘，見他被男人追求，亢奮實在太過分，趕緊糾正觀點，嚴詞批評恩萊皇子窺視男色的無恥行為！而且發誓自己絕對沒轉過美型小受X鬼畜攻CP等可恥思想！

    葉落與世隔絕太久，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便繼續分析道：「精靈族不能與外人通婚，那傢伙確實無恥，大概是想讓我做秘密情婦。」

    禁臠版本？！秦細邪惡思想再次抬頭，她悄悄看了眼在歎氣的娃娃臉精靈，嚥了嚥口水，一邊默念「我已脫離耽美狼圈」，一邊拚命將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外。

    葉落將信件放火上燒燬，冷笑道：「不要理會。」

    「那我拿什麼答覆他？」秦細問。

    葉落：「不必理會，看看再說」

    秦細心虛：「我收了人家一個金幣……」

    「你太過分了！葉落翻身怒道，」我就值那麼點嗎？起碼要五個金幣！」

    秦細：「你的賣身價？」

    「賣身起碼一次五千起！」葉落憤憤然道，「你就告訴他！價太少！我不接！」

    秦細無語

    那傢伙還真的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