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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皇甫奇]大周皇族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愛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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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22-7-15 15:06 編輯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1-11-21 14:35 編輯




【小說書名】:大周皇族

【小說作者】:皇甫奇

【作者簡介】:無

【其他作品】:飛昇之後 無上真魔


【內容簡介】: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其身。

                      命魂住胎,衍化七魄。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從命魂住胎開始的,但方雲的生命,卻是從終結的那一刻開始的……

                      真正的皇族,不是來自於血統的傳承,而是來自命格和靈魂層面的高貴!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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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的命就這麼冰涼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習慣了單人床...」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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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醒來



  方雲的意識在黑暗中飄飄蕩蕩,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靜止下來。一團淡淡火光在黑暗中燃燒著,溫暖著他的靈魂,讓他漸漸恢復了一絲神智。

  「楊大人,小兒到底怎麼樣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焦慮的聲音,似遠似近。

  「這個聲音是誰?為什麼樣我會覺得這樣的熟悉,這樣的思念?」

  方雲恍恍惚惚的想道,他還沒有想到答案,便聽到黑暗中傳來另一個蒼老。那聲音帶著一份謙卑一份恭謹,回應道:

  「夫人,小王爺腦袋受到鈍擊,所以昏了過去。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方雲的意識在黑暗中飄飄蕩蕩,恍恍惚惚的想道。

  「嗯,沒事就好。楊大人,麻煩你了。梁伯,去帳房支些錢給楊大人。」

  那聲音又說道。

  黑暗中響起一陣腳步聲,漸去漸遠,至到了無聲息。火光在黑暗中繼續燃燒著,不斷的溫暖著方雲,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越來越強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對話,一股強烈的衝動充盈胸中。

  「他們是誰?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一種強烈的痛苦和無邊的思念在靈魂中燃燒起來,方雲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看看那個聲音的主人。他想要躍起,想要睜眼。

  似乎感應到他的這股強烈的意念,黑暗中那團溫暖的火光突然暴炸,一道門戶出現在黑暗裡,門戶裡是無邊的光明。

  方雲的意識猛的衝入了那片光明中,下一刻,方雲終於睜開了眼睛……

  柔和的光亮中,一個美婦人出現在方雲的眼中,她坐在床邊,微蹙著眉頭,正一臉擔憂和自責的看著自己。美婦人年紀在三、四十許,頭上插著一隻碧玉簪子,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點點淚珠,似乎剛剛哭過。

  「娘……」

  方雲怔怔的看著這名美婦人,近乎夢囈般喊出了這個名字。無邊的思念在中心爆發,方雲想沖上去,抱住這名美婦人。但他又怕,害怕這是一場夢境。害怕在他雙手抱住她的那一刻,她會如泡沫般的破滅。

  「雲兒,你終於醒了……」

  聽到這聲呼喚,婦人終於回過神來。長長的柳眉終於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一個喜極而泣的表情。

  「娘親,真的是你嗎?」

  方雲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母親。母親的容顏比記憶中年輕了許多。

  「孩子,是娘親,是娘親……」

  方雲的反應落在婦人眼中,那舒展的雙眉再次蹙起,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再次浮現一抹憂慮的神色。一把抱過了方雲。

  熟悉的溫暖,熟悉的香味,方雲終於相信,相前的一切,不是過度思念,產生的幻覺。他突然從床上仰起,雙手用力的抱住了母親。

  這一刻,方雲看到了自已的手臂,很白,但比記憶中要瘦弱了許多。

  「娘親,娘親……」

  方雲枕在母親的肩上,一遍遍的呢喃著。讓前熟悉的一切,讓他有種落淚的衝動。

  「雲兒,你怎麼了?」

  婦人怔了一下,輕聲道。她感受得到方雲情緒的異常。婦人柔軟白皙的手掌,輕輕的拍著方雲的後背,安撫著他。

  這孩子從小性子倔強,這麼久了,華陽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方雲表露出這樣強烈的情緒。

  輕蹙著眉頭,微微思索了片刻,華陽夫人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拍著方雲的背部,柔聲道:「好了,雲兒。以後,娘不勉強你和平鼎侯、鎮國侯的公子們一起去宮中了。」

  真實的觸感,真實的嗅覺,真實的視覺,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著方雲,眼前的一切,並不是死亡時的幻覺。

  只有失去過,才知道現在的彌足珍貴!

  方雲一句話不說,只是死死的抱著母親華陽夫人。一種失而復得的幸福衝擊著他的心靈,淚水終於如決堤一般,傾瀉出來。與眼淚一起傾洩流出的,還有塵封於過去,充滿痛苦和愧疚的記憶。

  …………

  大周立朝至今,一千二百六十餘年。中土神洲歷經戰火、朝代更迭的中古時代,到此時,方迎來一段漫長的和平發展時期。

  到如今,大周朝士子千萬,耕地億畝,作坊成群。連販夫走卒都能穿絲綢長衫,躡綿緞步履。是真正的富庶之國,文明之邦。

  文以安邦,武以治國!

  大周朝坐擁中土神洲,周鄰蠻荒、莽荒、狄荒、夷荒以及海外瀛荒,可謂強敵林立。立朝一千二百六十餘年,武備不斷,常備軍力,一千六百餘萬!武力之強盛,可見一斑!

  一千多年的兵烽戰火之中,大周朝也不知誕生了多少豪門世家,王侯將相!

  方雲的父親,方胤,便是因為戰功煊赫,被封四方侯。

  四方侯方胤手握百萬大軍,坐鎮南方荊洲邊陲,鎮壓蠻荒叢林中茫茫的蠻族。四方侯坐鎮蠻荒八年,部下大軍斬殺的蠻荒異族近千萬,真正的是屍堆成山,血流成河。蠻荒異族提起四方侯的名字,沒有不談虎色變的。

  四方侯坐鎮南方八年,蠻荒異族不敢深入中土神洲一步。其威烈之盛,可見一斑。

  方胤有二子,長子方林,天賦絕佳。二十歲時,便達到了『陣法級』的境界,在隨忠信侯對北方狄族的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京中王公子弟第一的名頭,當之無愧。

  有這樣兩名地位顯赫的父親和兄長,方雲幾乎不用怎麼努力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而事實上,方雲也選擇了與兄長方林截然相反的道路,從文。

  方雲從小就對武道不感興趣,有兄長方林在,父親的武道後繼有人,方雲對於習武也就沒有多少動力了。家裡人勸了幾次,看方雲意志堅定,也就沒怎麼勉強了。

  服錦衣,飲玉食,出入奴僕從群。這樣的生活本來可以一直持續到方雲生命的盡頭,然而一場橫禍從天而降。

  在方雲二十四歲那年,兄長方林在對北狄的作戰中,深入狄荒,最後被狄族大軍包圍,那一戰,大哥雖然逃得了一命,卻被狄荒高手,截去一條腿,廢去一身功力。接回京後,鬱鬱寡歡,一個人深居簡出。有一次,僕人去打掃房間,發現方林自刎在房間裡。

  方家的氣運,從此急轉自下。

  兄長方林死後三年,父親四方侯方胤,通敵叛國,罪證確鑿。此事驚動大周朝人皇,親自出手深入異國,將之擊殺。

  消息傳來,方雲的母親,華陽夫人自盡於府中,為夫節烈。

  同時,上京城禁軍闖入方府中。方府上下三百口人,沒有經過刑部審判,當日直接於崇陽門外斬首。

  ……

  短短一日之中,方雲父亡母喪,家抄族滅!

  這一切如同洶湧的潮水,席捲而來。方雲只能目睹著一切在眼皮下發生,而無能為力。悔恨、痛苦、自責充斥心中。方雲第一次對於當初棄武學文的決定,感到了後悔。但後悔已經遲了。

  當崇陽門下,三百二十道刀光在黑暗中掠過時,方雲終於發出一聲悔恨和不甘的怒吼。

  刀光掠過脖頸,方雲的頭顱高高飛起,他看到一道血柱從自已依然屹立的脖頸裡噴薄而出,然後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再次醒過來時,方雲便出現在了這裡。

  …………

  「好孩子,別哭了。你可是方家的男人,方家的男人是不能流淚的。」,華陽夫人心中不免詫異一陣,在她的印象中,這孩子可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

  方雲枕著母親的肩膀,用力點了點頭。他就像一個輸光一切的賭徒,突然之間被退還了所有的賭本,擁有了人生的第二次機會。

  「娘親,這次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不要讓你再從我身邊離開,」方雲心中鄭重的對自己說。不止是母親,還是兄長,父親……,方雲失去了一次,決不想失去第二次。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一場夢。

  只有方雲心中清楚,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擁有了人生的第二次機會。儘管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方雲明白,他決不會讓這次改變命運的機會從手中溜走。

  感受著母親身上傳來的溫暖,方雲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這時才感覺全身一陣撕裂般的痛苦。

  痛苦,生病,太醫,娘親……,甦醒過來後,短短的一刻裡發生的事情從腦海裡湧過,漸漸和記憶裡的一幕重合上。

  方雲想起了一件事。

  十四歲那年,他生了一場『病』。準確的說,是因為被平鼎侯、鎮國侯的孩子聯合起來毒打了一頓。起因是,小平鼎侯,小鎮國侯咒罵四方侯出身低賤,方雲是四方侯的孩子,是賤種。

  方雲忍受不過,頂了一句。結果被兩人暴打。這樣的情況,本來不是第一次,只是這一次特別的狠。方雲病了三天,母親華陽夫人還請來了上京太醫,為他醫治。

  這件事,發生在方雲修練武道後不久。正是因為這件事,十四歲的方雲對於這種爭鬥和武道有了深深的厭惡,所以從此後,疏遠武道,棄武從文。

  這件事,可以說是改變方雲命運的源頭。

  望瞭望兩條瘦小的胳膊,方雲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這不是記憶,而是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現在的他,十四歲,正是站在他一生命運的關口。

  這一年,方雲十四歲。他還有十年的時間,來改變家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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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公子弟


  就在方雲默默思考的時侯,遠遠的,突然傳來「砰」的一聲踹門的聲音,緊隨其後,傳來一個雷鳴般的聲音:「你們兩個小雜種,我要把你們剁碎了!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敢欺負我小弟!……」

  「啊,痛死我了。方林,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居然敢擄掠我們!……」

  「放開我!你們這些卑賤種,我一定會告訴我爹,我要讓我爹生撕了你,方林!……」

  方林的聲音裡,夾雜著兩個少年的叫罵聲。聽聲音,他們似乎一路掙扎,一路叫罵。

  猛然聽到這兩個少年的聲音,華陽夫人赫然變了臉色,鬆開了方雲,霍地站了起來。方雲也趁勢鬆開了手。

  「砰!」

  方雲廂房的大門腳被一腳踹開,大門打開,一股狂風吹了進來。狂風裡,一個青色勁裝的青年大踏步走了進來。

  這青年長得濃眉大眼,氣宇軒昂。只是這一刻,他的臉陰沉沉的,眉頭微皺,眉宇間似乎醞釀著一團風暴。

  這人正是方雲的兄長方林,在他的肋下,兩個錦衣少年正在踢打,掙紮著。方林的兩隻手掌,像鐵鍛的一樣,牢牢的抓住了他們的脖子,任他們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更別談傷到他。

  還沒等華陽夫人發話,方林兩手一扔,像扔兩個垃圾一樣,把小平鼎侯、小鎮國侯扔在了方雲的床前。

  「小弟,我把這兩個小雜種抓過來了。你想怎麼折磨他們,隨意!」方林指著地上的兩人,說道。他說話中氣十足,打雷一般,整個方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哥!」方雲怔怔的望著大哥方林。在他的印象中,大哥方林應該正在天蛇山上作從軍前的訓練。天蛇山到這裡,至少要半日的路程。

  一股暖流在方雲心中激盪。方家長子方林,除了武道天賦驚人,另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護短。這一點,特別表現在對自己的弟弟方雲身上。

  在『前世』,上京城中,只要是欺負過方雲的人,無一例外,統統被大哥方林痛揍一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方林幾乎得罪了整個上京城的王公子弟。沒有人什麼人願意和他走近,因為那樣做,等於得罪整個上京城的貴族。儘管如此,方林卻從不在乎。

  『前世』,方林深入狄荒,被異族軍隊包圍,也是因為他朋友極少。否則的話,只要救援及時,方林根本不會被狄皇座下的強者斬去一腿,鬱鬱而死。

  「即然我知道了大哥的命運,就絕不能讓他再進入狄荒,重蹈覆轍!」

  方雲這邊想著,床塌前,小平鼎侯,小鎮國侯卻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方林,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敢惹平鼎侯府,你們這些賤種死定了。還有你,方雲,還有你……,你也死定了。」

  小平鼎侯楊謙手指顫抖著,一會指著方林,一會兒指著方雲,他臉色鐵青,氣急敗話,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不錯,你們兩兄弟死定了。華陽夫人,你教的好兒子啊!……你這個賤婦!」

  小鎮國侯也站起身來,他怒睜著眼睛,狠狠的瞪著華陽夫人,氣得嘴唇都顫抖起來。

  兩人本來正在學宮外遊玩,這方林突然凶神惡煞的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出手就將兩人帶的人馬打得人仰馬翻,然後像提鴨子一樣,叉著兩人的脖子,一路拖到了四方侯府。

  平鼎侯和鎮國侯在大周朝勢力根深蒂固,是幾百年傳承下來的貴族,可謂家學源遠。這一類的王侯,最是瞧不起四方侯這類從軍伍中,一步步爬上來的王侯。視之為賤種。

  在上京城,像四方侯的這類侯爵,一般被稱為平民侯。而平鼎侯,鎮國侯這等有著貴族血脈的王侯,則稱之為貴族侯。

  儘管同為軍中權要,但貴族侯與平民侯從來都不是一條路上的。兩者互不交往,彼此淡漠。

  小平鼎侯,小鎮國侯出身顯赫,受家族的影響,自然對於方雲這樣的王公子弟,極為瞧不起。甚至覺得,和方雲同在學宮中學習,是一種莫大的恥辱,所以平常,百般刁難,拳腳相加。

  「啪!」

  這邊小鎮國侯剛剛罵出一句『賤婦』,方林勃然色變,猛的上前就是一掌。李平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臉上就挨了重重一記。這一掌直打得他頭暈目眩,氣血翻騰,身子都滴溜溜轉了一個圈,等停下來的時侯,半邊臉都高高腫起,上面一個清晰的掌印。

  「小畜生,如果想少吃點苦頭,嘴巴就放乾淨點。別以為你爹是鎮國侯,我就拿你們兩上小雜種沒法子。告訴你們,今天收拾了你們,改天,我還要收拾你們上面幾個哥哥。不打得你們皮開肉綻,以後看到我就尿褲子,我就不是方林!」

  方林眉宇滿是暴戾,這次他是真的氣急了。若不是顧忌會給父親帶來麻煩,方林連殺他們的心思都有了。

  方林生命中,有兩個人最重要。一個是小弟方雲,另一個就是母親華陽夫人。誰傷了這兩個人,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偏偏這兩個傢伙不知死活,連他兩個至親的人都傷了。方林眼裡已經有了血絲。

  「你!……」小鎮國侯心中又驚又怒又怕,方林的行為一下子把他鎮住了。他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對他動手。對上那一雙赤裸裸,毫不掩飾殺機的雙眼,小鎮國侯終於相信,如果惹急了眼前這個莽漢,恐怕他會真的不顧後果,殺了自己兩個人。

  小平鼎侯沒有挨扇,但他也怕了。方林紅著一雙眼睛,怒氣濤天的時侯,就像一隻凶獸,非常可怕。他一時也被嚇住了。

  「夠了,」華陽夫人嗔喝一聲,終於出面了。儘管她也不喜歡這兩個狂妄的王公士子,但卻不能不考慮到對方的出身。不管是平鼎侯還是鎮國侯,位高爵重不說,在軍中也是根深葉茂。兩人在大周軍隊中的影響,絕不在四方侯方胤之下。更重要的是,這兩位貴族侯在京中的勢力盤綜錯雜,真要惹怒了這兩人,只怕會給自己的夫君帶來無窮的麻煩。

  「林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到底是在幫雲兒,還是在害他?」華陽夫人聲色俱厲,小平鼎侯,小鎮國公雖然言行出格,但方林的行為也太過份了。平鼎侯和鎮國侯府那兩位夫人可以不管,但她卻不能不管,至少也要做個樣子,不要讓這兩府的人太難看。

  看到母親出面,方林不禁猶豫了。對於母親,他是即敬重,又畏懼。

  看到華陽夫人出面,一下鎮住方林,小平鼎侯與小鎮國公心思又活絡起來。兩人悄悄遞了個眼色,楊謙定了定神,冷冷喝道:

  「華陽夫人,看你教的好兒子。等我們回去之後,說不得要讓母親上朝,向娘娘參你一個管教不力的罪名!」

  「不錯,等我回去後。也要讓母親進宮,在娘娘面前參你一本!」李平也附和起來,一下子就恢復了神氣。他兩人出身侯府,對於察顏觀色,抓人小腳的事情最是熟稔。這片刻的功夫,兩人就看出華陽夫人是方林、方雲兩兄弟的痛處,弱點。

  「小畜生,你們兩是找死!」方林聽母親說話,本來有了些鬆手的意思。這會兒聞言,不禁勃然大怒。他雖然看起來有些魯莽,全憑意氣行事,但事母極孝。此時聽得兩人三番四次出言侮辱自己的母親華陽夫人,索性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在侯府中殺了這兩人。

  「砰!」

  方林周身振盪,抬手就是一拳揮劈過去,這一拳揮出,廂房中立時山崩海嘯,整個廂房內的空氣都捲動起來,形成一個個黑色的漩渦,滿是剌耳的尖銳之聲。與此同時,方林的體內,一圈晶瑩剔透的光華噴薄而出,在在他的拳頭上凝結成一團長約一尺,狀如鋒矢的藍色華光。

  「罡氣境!」看到一圈晶瑩的光芒,楊謙、李平駭然失色。

  兩人出身武侯世家,家學淵遠。對於武道所知甚深。武學一道分為六層境界,叫做住胎六境。

  第一層元氣境。即將天地間無形的元氣吸納進體內,和肉身融合在一起,增強身軀的力量。在軍隊裡,具備這種境界修為的,可以做伍長。

  第二層真氣境。將元氣從肉身各處提煉出來,並加以凝聚,使之在體內流動循環,從而主動吸收天地間的天氣,並壯大。這種層次的強者,在軍中可以做到百夫長。

  第三層罡氣境。真氣進一步精煉,擴散出體外,凝而不散,就是罡氣境了。罡氣境的武者,威能進一步大增。這種境界的武者,可以做千夫長,手底下領一千名大周士兵。千夫長在大周軍中,是重要士官。

  第四層氣場級。這個級別的強者,罡氣進一步凝結,變成氣場,可以扭曲對方的攻擊。達到這個級別,每一名武者都是大周皇朝的寶貴財富,稱之為精銳士兵。這些士兵挑出來後,獨立成軍,由大周朝的王侯直接統率。

  第五層陣法級。要達到這個級別,需要領悟一些特別的法門,規則。陣法級的強者擁有一個顯著能力,就是煉化。比如說將一座山煉化,並提取其中的靈氣。

  在大周朝在軍伍中,陣法級的強者,往往被調入京師,編成禁軍,幫助拱衛京師。這是一種榮耀,同時也是一種天大機緣。因為凡是這個層次的強者,都能獲得一次機會,從大周皇室的秘庫中,獲得一種失傳的功法秘本。這些秘本,有些是上古失傳的,有些是遠古失傳的,但卻在大周朝的皇室中保留了下來。

  方雲、方林的父親,最開始就是在做禁軍的時侯,從皇室中得了一本上古秘本,這才漸漸從軍中脫穎而出。

  第六層住胎境。達到這種境界,居然開始領悟種種人體奧妙,並擁有某些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力量。

  住胎六境之上,據說還有脫胎境。那個境界就更加玄妙了。楊謙李平也聽長輩提起過,但大多是只鱗半爪,聽了幾次也不太明白。只是記住了脫胎境這三個字。

  武道之途,極難修練。京中子弟,能修成真氣境就不錯了。但方林居然已經修成了罡氣,而且看情況,也是罡氣頂峰,快到突破到第四層氣場級了。以他這樣的修為,將來按照慣例,下放到軍中,馬上就是一個千夫長。

  修為達到罡氣境,抬掌劈拳之間,周身自然有罡氣鼓蕩。罡氣凝結如晶體,貫注到劍上,立即就要生成劍罡,貫注到刀上,便要形成刀罡,斬金碎鐵,易如反掌。

  方林這一拳揮出,生出拳罡,斬金截鐵不說,只是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就能把眼前的李平、楊謙壓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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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賭鬥


  小平鼎侯、小鎮國侯一下子駭得面無人色,他們沒有想到方林居然這麼大膽,居然這麼的無法無天。他們闖進學宮的時侯,這麼多人看著,誰都知道他們被四方侯長子帶進了侯府。而他,這個方林,居然敢在侯府之中就要擊殺他們。

  他難道就不怕給四方侯府惹來滅頂之災嗎?他難道就不怕鎮國侯與平鼎侯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嗎?

  他怎麼就敢這麼做?!!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啊!

  兩人大張著嘴,想開口討饒。但狂風撲進嘴裡,卻是怎麼都張不開。而且,他們此時真的已經被方林的無法無天嚇住了,失去了言語。眼看方林意氣用事,一拳就想要斬殺了兩人,給四方侯府惹來巨大的災禍。

  「大哥,住手!」

  危機關頭,方雲終於大叫阻止。他好不容易『重生』回到了十四歲那年,擁有了改變家族命運的機會,怎麼也不能容許這種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加速家族滅亡命運。

  華陽夫人都沒反應過來,方雲卻反應過來了。

  方雲的聲音很大,方林雖然心中殺機澎湃,但聽到弟弟的聲音,還是及時清醒了過來。磅礴的力量在距離楊謙、李平兩人二尺多的地方停下,狂暴的力量化為風紊消散在空中,方林顯露了一手收發由心的高明功力。

  「嗤嗤!」

  看著近在咫尺的拳頭,楊謙、李平兩股打顫,胯間濕淋淋的,一股尿騷味在房中擴散。這兩人,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嚇得失禁了。

  「啪!」

  方林看著床塌上的弟弟,正想問他為什麼會阻止自己,還沒開口,臉上突然挨了重重一掌。

  「畜生,你想讓方家滅族嗎?」打出一掌的,是站在一旁的華陽夫人。與四方侯不同,華陽夫人是完完全全的一個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

  方林出手太過突然,華陽夫人都來不及阻止。等反應過來,才感覺一陣後怕。平鼎侯與鎮國侯都是大周貴族,祖上是大周的開國大臣。這樣的世家,朝中、軍中的勢力極為可怕。若是平鼎侯與鎮國侯真的聯合起來,四方侯府極有可能大禍臨頭。

  方林挨了母親一掌,所有的脾氣一下子洩得乾乾淨淨。低著頭,一聲不吭。

  深吸了一口氣,華陽夫人正對著楊謙與李平,說道:「兩位小侯爺,這件事情,是犬子做的太過了。所謂子不教,母之過。華陽氏在這裡向兩位小侯爺道個歉。一會兒,我就差下人送兩位侯爺回府。」

  華陽夫人微微躬了一禮。她說話的語氣平靜,給人一種很冷靜,很理智的感覺。

  「這次犬子方林做得過了一些,讓兩位小侯爺頗多折辱,不過這也是因為兩位打傷小兒方雲在前。所謂一報還一報,這件事不如就這樣算了,如何?」

  楊謙、李平沒有說話,只是怨毒的看著這對母子。他們居然被方林嚇得失禁,這簡直是前所未有,丟臉之極的事情。他們什麼時侯這樣被人威脅過。儘管身體上沒受什麼傷害,但兩人感覺心靈和自尊被扔了出來,放在地上讓人狠狠的侮辱,踏踐了一翻。

  「賤人,賤婦,等我回去之後,必定讓娘親入宮狠狠的參你們一本。……這口氣,我怎麼忍得下啊!」

  「方家兄弟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在侯府之中就要擊殺我們!等我出了侯府,立即讓父王發大軍圍了四方侯府!……」

  兩人眼中心思閃爍,卻一句話不說。只是在心裡放滿了狠話。察言觀色,辨明形勢的功夫,兩人耳薰目染,怎麼不會。這個時侯,再強硬就是找死了。

  華陽夫人是什麼人,主持這麼大一個侯府。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兩人的心思哪裡能瞞得過她。

  「兩位小侯爺回去後,也要不想著,讓兩位娘娘入宮的事。這件事情真要鬧到皇后娘娘那裡,誰贏誰輸還不一定。華陽氏雖不如鎮國侯夫人、平鼎王夫人那般顯赫,但也是朝廷親自冊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你們二人一口一個賤婦,一口一個賤人,華陽氏可以看在你們年紀小,不介意,但你們二人置皇家於何地?置皇室權威於何地。真要鬧到皇后娘娘那裡,華陽氏到時也參上一本,誰贏誰輸先不說,至少,奏本到了皇后娘娘手裡,你們兩個少不了一個蔑視朝廷的大罪,馬上就要下罪入獄,關進天牢。」

  楊謙、李平聽得這話,臉一下就慘白慘白。大周朝律令,蔑視朝廷,那是要處劓刑的。

  「這還是小事,要是鬧到了太傅那裡,讓朝廷的大臣們知道了,介入進來。到時,只怕皇后娘娘也壓不下來,首先就要治你們娘親的罪!」

  楊謙、李平的臉開始是慘白,聽了這話,直接連一點血色都沒了,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夫人誤會了……,我們兩個絕對沒有這個心思,」楊謙哆哆嗦嗦,再不敢把眼前的美婦人當做普通女人看待。

  大周朝雖然以武立國,但卻文武並重。以武護國,以文治國。軍隊與文臣之間,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儒家最講究仁、禮,其中又以禮為重。大到祭祀典禮,小到王侯之間的衣著、紋飾,統統都是那幫朝廷文臣們管轄的範圍。哪怕是哪位上京的王公與侍妾們幽會,只有規格上有一點點不對,讓這幫文臣得知了,第二天就要輪翻登門說罪。

  平鼎侯、鎮國侯雖然位高權重,在軍中更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但在朝廷的文官體系中,半點影響都沒有。朝廷裡那幫文臣,根本不賣任何武官面子。哪怕是皇后娘娘,面對這些文臣時,說話也得再三斟酌,絕然不敢有所出格。

  看到華陽夫人沒鬆口,楊謙趕緊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平。李平這才醒悟過來,趕緊道:「夫人,我趕發誓。我們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華陽夫人這才點了點頭:「即然話都說開了,知道是場誤會,那就不妨這麼算了。兩位小侯爺,還請趕緊回府吧。免得幾位娘娘著急。」

  楊謙、李平這會兒哪裡還敢說什麼。聽得華陽夫人鬆口,兩人如蒙大敕,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門口跑去。

  「等一等!」方雲突然道。

  楊謙、李平身體一僵,跨在門口,硬是不敢動,等反應過來,不是方林是方雲時,兩人相互一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意外和驚訝。這個懦弱的小子,他跳出來幹什麼?

  方雲躍下床來,走了兩步,對方林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情,我想憑藉自己的雙手,自己解決。」

  「小弟……,」方林一臉不,不知道小弟想要幹什麼。

  「楊謙、李平,你們兩人聽好了,」方雲定定的看著兩人,那種平靜的語氣,有種特別的感染力,讓人不禁想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今天這件事情,我也不想借助我的大哥的手,這樣是欺負你們。我也不想借我家族的力量,那是壓你們。半個月後,我會再學宮中再見你們。到時,我要用我的雙拳,親手把你們打倒!」

  「哼,少來了,我們是不可能輸的。如果我們輸了,到時為牛做馬,隨便你提!」到底武侯世家的孩子,畢竟也有自己的臉面。兩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已會被一個病懨懨的傢伙打敗。

  「好,這便算是我們的約鬥了。上次你們兩個人聯手起來打我,不是讓我學狗叫嗎?我如果輸了,就遂你們的願,在學宮士子面前做狗叫。如果你們輸了,我也不要你們為牛做馬,我只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方雲這話一出,連華陽夫人都震驚了,她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但還是止住了。

  楊謙、李平震驚的看了眼方雲,這翻話一出,三人之間的事,就不再是少年人之間的賭氣了。已經牽扯到了雙方的家族。

  就是方林,也是狠狠的睜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已這個弟弟一樣。在他的印象中,這斬釘截鐵,破釜沉舟的話,根本不像自已這個一向有些怯懦的小弟會說出來的。

  「什麼條件?」楊平嘴唇動了動,問道。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方雲淡淡道,聲音裡顯出強大的自信,似乎半個月後,輸的一定是楊謙、李平。

  「好!半個月後,我們在學宮等你!」楊謙怒極反笑,深深看了眼方雲,帶著楊平拂袖而去。他心中打定主意,這次在四方侯府受到的恥辱,半個月後便在方雲身上討回來。

  打不過罡氣巔峰的方林,難道還打不過一個廢物般的方雲?

  「小弟,你真的有信心嗎?」等楊謙,李平一走,方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哥,娘親,我知道你們心中很震驚,覺得我這個決定牽扯進了方家,行為很冒失。但請你們相信我,我只是想證明,方家的子孫,絕不是孬種!」方雲的眼神異常的明亮。如果是『前生』,他可能會選擇息事寧人,默默的忍受,但『上一世』的遭遇早讓他們明白,想保護自己,家人,唯有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

  華陽夫人身體震了震,眼中掠過一抹欣慰的神色:「雲兒,即然你已經決定了。就努力去做,娘親相信你!」儘管方雲的決定有些冒失,但身為母親,華陽夫人還是選擇了支持自已的孩子。而且方雲能決心練武,這也是她本身所願的。

  方雲感激的看了一眼母親,然後轉頭看向方林:「大哥,一會兒,他們離開之後。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們,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想用自已真正的實力,去證明自已!」

  方林心中震動了一下,最開始,他確實是想一會兒偷偷溜出去,把小平鼎侯、小鎮國侯毒打一頓,至少讓他們半個月起不了床。一則為方雲出氣,二來也可以暗地裡幫上小弟一把。但方雲一說破,他還真不要這麼去做了!

  「難得小弟有這種決心。對於一個武者,精神、意志和信念極其重要。我要是這麼做了,故然能讓小弟打贏他們兩個,但小弟天生聰敏,肯定知道是我做的。這樣,對他的精神信念必然是個大打擊,認為自已勝之為武。往小了說,小弟可能一段時間精神不振,往大了說,小弟說不定從此一蹶不振,武道再無精進。如果真的這樣,那就是我該死了。算了,還是讓弟弟自己去解決,實在不行的時侯,我再出手。」

  方林心中暗暗思考,有了決定,於是點頭道:「知道了。不過,小弟,那你可要努力啊。武道上面,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天蛇山上訓練也苦,我先在家裡待個幾天,享受享受!」

  「大哥,謝謝你。」方雲感動道,知道天蛇山上訓練苦是假,大哥想幫助自己是真。

  「自家兄弟,說什麼謝謝。」方林拍了拍方雲的肩膀道。

  「即然回來了,就待幾天吧。不過,最多三天,你就必須返回天蛇山。朝廷的律令,豈能是隨便就違背的,」華陽夫人開口道,目光掠過方雲,華陽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知子莫若母,方雲什麼樣的心性,華陽夫人最是清楚。上有父親萌護,後有大哥方林繼承家業。方雲修習武道漫不經心,沒有什麼上進心,要不然,就算楊謙、李平家學淵源深,也不可能將方雲打成這樣。

  方雲出身侯府,相對平民也算地位顯赫了。但華陽夫人清楚的很,這上京城根本不像表面那麼平靜。私底下的刀光劍影,暗湧洶湧,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覆。什麼榮華富貴,濤天權勢,一朝就能化為雲煙。

  方雲若是能夠全心全意的修練武道,多一份保命的本事,那也是極好的。

  「林兒,你跟我出去吧,我有話對你說。你弟弟大病初癒,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華陽夫人說罷起身走了出去。方林的性格太過魯莽,這樣絕非好事。

  「是,娘親。」

  兩人出去後,方雲獨自坐在房中,一動不動。他表面看起來平靜,其實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讓方雲有種如在夢裡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又是那般的虛幻。

  突然,方雲起身,一把抄起廂房內,唯一一張檀木紅桌上的青瓷茶杯。精緻的瓷花,光滑的杯體,握在掌中,一種冰涼而熟悉的感覺。

  閉上眼睛,方雲能在腦海中清晰的描繪出這只茶杯的紋路來。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因為習慣而已。在前世,方雲這只茶杯用了二十多年,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方雲甚至摸一下,就能從重量上的細微差別,判斷出這只茶杯是否被人換了。

  「砰!」

  方雲的腦海中,這只青瓷茶杯突然破碎,整個茶杯化為一捧輕煙飄起,消散。方雲趕緊睜開眼,手中,茶杯依舊在,靜止不動。手指尖的感覺是那般真實,方雲心中卻沖有種衝動,似乎手中的茶杯隨時會破碎,化為青煙消散。

  「十年,我還有十年的時間來逆天改命,改寫家破人亡的命運。就讓一切,從現在重新開始吧!」

  …………

  四方侯府外,楊謙、李平以手捂臉,低頭疾走。兩人一身尿騷,若是被人在這裡認出,也是丟臉之極。好在,大周朝國富民強,軍力鼎盛。大街上,穿錦衣華服的人也不少,兩人一路疾行,也沒多少人在意。

  繞到一個行人稀少的屋宇牆角,兩人停下腳步。

  「這次真是臉面都丟盡了,三個賤種!」李平恨恨罵了聲,扭頭看向楊謙:「這次你準備怎麼辦?難道真就這麼忍了?」

  「忍?哼!」楊謙冷笑,眉間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方林我是打不過,不過方雲就不一樣了。那個小雜種不知死活,居然敢挑戰我們!方林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等他一走,我們就找上方雲,把今日受的折辱,百倍奉還給他弟弟!」

  李平不語,沉思的樣子,突然抬起頭,有些擔憂道:「我看那小子主動挑戰我們,怕是有所依仗,我們到時不會陰溝裡翻船吧?」

  「陰溝裡翻船,怎麼可能?」楊謙仰面朝天,一臉不以為然。手臂一翻,從懷裡摸出一物,放在掌心,卻是一顆黑色半透明的珠子。珠子中央,隱約有個蓮耦般的嬰兒躺在裡面。『嬰兒』一寸高下,仔細看去,居然和楊謙有七八分相像,就像另一個縮小的楊謙。

  「人級珠!」李平看清了這顆珠子,倒吸一口氣。他出身豪門,也是見多識光,一眼認出了這枚練功聖品。

  武道一途,一步一個腳印,實打實來不得半點虛假。但天地造化之玄奇,並不是人力所能知。這人級珠就是武道修練的聖品。修練的時侯,將這珠子帶在身上,就能數倍的提升修練速度。境界越高,提升的倍數越高。

  楊謙、李平都是元氣級的修為,這種珠子帶在身上。修練一天,抵得上普通人四、五天,端的是一件逆天寶貝。這種極為稀罕,居說搜盡中土神洲和五荒,也不過百顆,都是天地之初凝聚下來的。

  人級珠這種寶貝極好辨認,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珠子中央的三寸寶寶。任何人攜帶在身上,寶寶的臉孔立即變化為攜帶者的臉孔。傳說中,人極珠這種特徵,是因為長久與人相伴,珠雖養人,人也養珠。時間久了,吸多了人氣,這珠子就變化出了人的臉孔。

  「外人只說我們貴族侯輕視平民侯,卻哪裡知道兩者巨大的差距。不說其他的,就說這枚人級珠,搜盡整個四方侯府也找不出來。哼哼,方家那些賤種,哪裡知道,沒有長久的積累,如何出得了貴族侯。半個月後,我要讓方雲跪在我面前,學狗叫!」

  楊謙目光閃爍,眼神陰毒。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的命就這麼冰涼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習慣了單人床...」

天使長(十級)

愛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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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莽牛拳法


  清晨,寒氣裊裊。

  四方侯府,紫龍園裡,一條高大魁梧的身體,遊走如龍,盤蹬如飛,他一邊演練招勢,一邊講解。

  「天地間充及著無窮無盡的強大元氣,這些元氣我們看不到,卻真實存在。武道修練的第一步,就是要把天地間無形無相,卻無處不在的磅礴元氣吸引到體內,淬煉肉體,打好武道的基礎。只有肉身強健了,才能容納更強的力量。」

  方林以自己的修練為基礎,詳細的向方雲解說自己的武道經驗:「元氣境最快的修練方法就是打拳,身隨勢走,同時控制呼吸,讓天地元氣慢慢的滲入體內。這套『莽牛勁』是軍中最基礎的武學,雖然並不怎麼高明,但卻極為實用。用來吸引天地元氣入體,最是實用不過。」

  一旁的亭子裡,方雲的蹲坐在台階上。方林說的盡心,他聽的也用心。幾乎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方林的演練,同時把他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

  方雲心知哥哥方林天賦驚人,在前世,他已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卓越天賦。有這樣一位大哥言傳身教,卻比什麼明師都來得貼切。

  「莽牛勁第一式莽牛出洞!」

  「莽牛勁第二式莽牛奔野!」

  ……

  方林為了讓方雲看清楚,特地散去了一身罡氣,純以肉身的力量演練這套軍中拳法。他的肉體力量也極高,儘管散去了罡勁,但一招一式打來,也是拳風呼呼,有牛鳴之聲。

  方雲看得仔細,他平日裡懶散,一套拳法打得似是而非,如今存了心思,再看起來,倒別有一翻感悟。方林教得更是用心,某些精微的地方,更是反覆提醒,演練,讓方雲又有了新的感悟。

  「小弟,你看到好了。這套拳法打到深處,也是極為厲害的,」莽牛十八勢演練到最後,方林突然屈身下蹲,然後猛然彈身而起。

  「莽牛衝撞!」方林吐氣開聲,同時雙拳擊出,這一下勢若奔雷,快若閃電。方林身邊的空氣,猛烈的撐動起來,氣流捲動,像兩條大蛇,纏在方林粗壯的手臂上交纏變化。

  「哞!」

  一聲震天的牛嗷中,方林兩條手臂攪動的氣流突然凝聚為兩條栩栩如生的青色莽牛,兩條莽牛渾身肌肉虯結,充滿了暴炸的力量。一聲長吟後,牛眼怒睜,四蹄同時劃動,帶著一股勁風如箭矢般飛了出去。

  「砰砰!」

  紫龍園裡,兩株碗口粗的虯梅被莽牛撞中,整條樹幹轟然碎裂,化為無數樹屑四散開來。而樹屑之上,更有漫天粉色梅花漫天飛揚。

  方雲目中露出震驚的神色,這莽牛拳他也練過好幾次,但也沒想過能有這般的威力。方雲看得清楚,大哥方林並沒有使用身上的罡氣,他發出的兩道莽牛勁,完全是憑藉肉身的力量,攪動空氣,以巧勁凝成牛型。

  儘管修練到了罡氣境,肉身會增強很多,但軍中普通的莽牛勁,能練出這種毀滅性的效果,其天賦之驚人,可見一斑。

  「這招莽牛衝撞,普通人練到絕頂也就是拳風呼嘯,洪亮如牛吼。要想發出兩頭牛形,對肉體力量有極大要求,還要配上一些細微的巧勁。以你現在的力量,還達不到要求。一會兒,我把決竅告訴你,等你力量到了,練起來自然水到渠成。現在,小弟你來演練一遍,我看你學的怎麼樣。」

  方林收功站立,臉不紅,氣不喘,顯示了強大的武道修為。

  「嗯,」方雲走出亭子,在方林身邊站定。腦海裡回想了一遍方林剛剛打拳的動作,方雲深吸了一口氣,將一套莽牛拳緩緩舒展開來。

  「莽牛出洞!」方雲想像自己化作了荒野上的一隻莽牛,清晨時,從洞穴內走出。

  「砰!」

  方雲衣袍振盪,一拳打在空氣裡,發出砰砰響聲,彷彿打在實物上一樣。這是拳法修練到一定境界才有的。

  「小弟,你吸納的天地元氣不多,力量不夠,但卻已經深得了拳法的精髓,那就是拳意。力量不夠,可以靠時間來積累,但拳意這種東西,只能用心領悟,死練是沒有用的!」

  方林眼中露出一抹讚賞的神色,他的武學境界又比方雲高很多,一眼就能看出方雲的虛實。以方雲的這種力量層次,能打出這種拳意,實在極為罕見。兩人為親生兄弟,看到方雲有這種悟性,方林也真心的替弟弟高興。

  「莽牛奔野!」方雲幻想自己化做的莽牛空礦的草原上奔走,心靈中那種空靈自由的感覺。

  啪!

  虛空脆響,同樣的招式,經過大哥方林言傳身教,方雲再次使出來時,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兩條手臂靈活若同靈蛇,軌跡靈活、令人極難防禦。

  「莽牛分鬃!」

  方雲跨步進身,同時打出了奔牛拳的第三式莽牛分鬃,一套莽牛拳在他手底下施出來,如行雲流水,極是極暢。第三拳打出,方雲周身氣流奔流,衣衫鼓動,一絲絲極難覺察的氣流順著全身毛孔,慢慢進入了體內。

  「這些應該就是天地元氣了!」方雲兩世為人,對於武道有了新的認知。『前世』的時侯,他於武道上無心精進,修練起來也是漫不經心。如今重新拾起武道,終於感覺到了一些從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一絲絲的元氣入體,慢慢的方雲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似乎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結實,出拳也更加有力。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要真要去說,方雲的力量未必真的增加多少。

  武道一途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身體元氣的增加,也不是那般容易。只有通過時間去打磨。

  呼!呼!

  方雲拳出如風,腳下騰挪變化,意拳之中,帶著一股莽牛的野性與自由。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套的大周軍隊的基礎拳法中,心思默默感悟那天地間的元氣。

  「第四式莽牛抵角!」

  「第五式莽牛怒吼!」

  方雲又連續的使出了兩招莽牛拳的招法,他已經完全忘記了紫龍園,亭子,忘記了一旁觀看的哥哥。

  「小弟的天資真是不錯,這麼快就達到忘我的境界。或許,這次的事情也是一件好事,有了這次約戰在前,小弟以後練武都會用心很多!以他的資質,將來在軍中必能大放光明。大周軍中,有我父子三人,以後也不用顧忌平鼎侯那些傢伙了。」

  方林看得暗自點頭,又瞧了一會兒,不想打擾方雲,便悄悄的退出了紫龍園。同時傳令侯府,讓所有奴僕、婢女繞行,不要打擾園中的方雲。

  「莽牛鐵踏!」

  「莽牛甩尾!」

  方雲一遍又一遍的將拳法使開,他已經不知道練了多久。額頭上早就是汗珠密珠,後心更是被汗濕透,方雲猶然不覺。

  人的體力畢竟有限,方雲好幾次感到筋疲力盡,就要倒在地上,趴下,但卻被他咬牙堅持了過來。

  「練拳,練拳!父親曾經說過,武道一途,講究的就是意志與信念,天賦反倒在其次。我如果想擁有強大力量,去改變命運。如果連這點苦痛都熬不過,以後憑什麼資格去妄想改變命運!」

  方雲一咬牙,腦海裡想起了自己熟讀的儒家聖人名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於是他一咬牙,又熬了過去。

  武道一途,講究的是一個磨煉,每經一道磨煉,武道必然精進一層。一位武道宗師,首先必定是一個意志堅忍的強者。方雲出身武道家族,平常這些武道箴言早是耳熟能詳。

  把心一橫,方雲把心思全部集中到莽牛拳的招式,完全不去想身上痠痛的部分。這麼一來,那種疲筋力盡的感覺果然沒有那般強烈了。

  「莽牛衝撞!」方雲雙拳帶起獵獵的勁風,風聲如鞭子抽過,發出啪啪的聲音。

  「砰!」

  方雲雙拳落出,兩團空氣從拳底炸裂開來,發出震耳的響聲。

  「不對,這招莽牛衝撞,我使出來完全沒有大哥的意境,一定是哪裡錯了。」方雲終於停下,他低下頭,蹙眉沉思,腦海全是莽牛勁的拳勢。

  「小弟,休息一下吧!」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游亭下,走出一個青色勁裝的青年壯漢,正是方雲的大哥。他手裡抓了一隻紫檀木的飯盒,大步走了過來。

  「小弟,你已經練了一整天的拳法了,應該肚子飢了。人是鐵,飯是鋼。武道雖然重要,但是沒有體力,也練不下去,」方林笑道說,目光裡滿是寵溺。侯府中,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弟了。父親長年鎮守蠻荒,所謂長兄如父,這上京城,只有他才能保護弟弟了。

  「一整天?」方雲愕然,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天空烏暗陰沉,不見星月。

  他忘了時間,在這紫龍園裡,居然練了一整天的拳。

  「咕咕!」

  腹中一陣叫騰,發現過了一整天,方雲才感覺到腹中的飢餓。他將全部心神集中到拳法、武道,忘卻的不止是身上的疲勞、痠痛,連飢餓都忘掉了。

  「沒想到這麼快過了一天,真有些餓了,」方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方林身邊走過去。

  「娘親知道你一天沒吃餓,怕你餓著,一直替你熱著飯菜,趕緊吃了吧。」

  紫龍園中有許多休息用的桌椅,方林把食盒放到桌上,兩兄弟相對而坐。

  華陽夫人替方雲準備食物很豐盛,細悶的雞湯、精抄的魚肉、一小碟蒸包,還有幾份小抄。方雲坐在椅邊,在微冷的夜色裡吃著母親準備的飯食,心裡一片溫暖。

  方雲吃飯的時侯,方林就在一邊看著,默帶微笑。看到方雲練功這般努力,他心中也頗為欣慰。

  「父親大人若是知道小弟練功這般用心,一定非常高興,」方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四方侯方胤,蠻荒乃荒涼,窮苦之地,父親已經有很多個年頭沒有回上京了。

  「小弟,剛剛看你皺眉苦想,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等方雲吃完,放下筷箸,方林問道。

  「嗯,大哥你來得正好。你那招莽牛衝撞,我根本打不出那種拳意,」方雲立即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呵呵,」方林拂袖起身,大步走到園子中央,回頭看著方云:「這招莽牛衝撞,其實是我以前修練的時侯啄磨出來的,在軍中,並沒有這種發力法門的。小弟,你看清楚了,這招使用的時侯,是需要肌肉配合的。」

  「武道練到身處,意志足夠強大,便可以控制身上的每一塊肌肉。肌肉震動,攪起空氣,便能形成種種攻擊法門。」

  方林說著,以極慢的動作,將莽牛拳最後一式,莽牛衝撞使出來。他的肌肉一塊一塊的抖動,仿如活物一樣,每一條肌肉抖動,都能帶動一陣風聲,砰砰的空氣炸裂聲,令人心驚。

  方雲目光望著前方,連方林什麼時侯結束了拳法都沒注意。他一臉出神,眼中只有方林剛剛發動『莽牛衝撞』的身影。

  方林心中微笑,輕步走過去,提起桌上的食箸,悄悄離去。

  方林離去後不久,紫龍園中再次想起了獵獵的拳風聲。

  一整夜,方雲都沒有休息,直到黎明時分,方才沉沉睡去。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的命就這麼冰涼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習慣了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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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0 18:29: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兄弟情深



  「四方侯通敵叛國,罪無可恕。人皇手令,四方侯府所有人等,全部捉拿入獄,膽敢反抗者,殺無敕!」四方侯府大門洞開,一個皇宮老監尖著嗓子,宣讀聖旨,他的目光蛇一般陰毒,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的禁軍嚴陣以待。

  「將一干犯人,全部拿下!」一聲令下,衣甲鮮亮的禁軍魚躍而進,如虎撲龍騰。

  「娘!」侯府正廳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娘!」方雲雙目赤紅,跪倒在地上,絕望的望著上空,在他的目光盡頭,一名美婦橫劍自刎,柔美的身軀貼著牆壁軟軟倒下,雪白的脖頸上,鮮紅剌眼。

  ……

  「啊!」

  方雲猛然從地上坐起,額頭冷汗如漿,他呼吸急促,久久才平息下來。

  「少爺,你醒了,」耳邊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脆生生,如夜鶯。

  方雲回過頭時,看到一個穿著銀鼠皮小襖的少女,規規矩矩的站在身邊。方雲認了出來,這個侍女是母親身邊貼心的侍婢,喚做柔蘭。

  「夫人說,等少爺醒過來,讓少爺到廂房中休息,外面天冷。」少女低下頭,輕聲道。

  方雲這才發現身上多了一件狐皮底子的厚實披風,這種清晨,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時侯。上京城中,過了深秋,天氣便越來越冷。

  「知道了,你回去吧,」方雲揮了揮手。

  「是,少爺。」

  侍婢離去後,方雲並沒有起身回房。他呆呆的坐在地上,腦中想起了許多『前世』的畫面。在他的記憶裡,母親的照顧,總是這樣的無微不至,卻又不讓人輕易覺察。在方雲的記憶裡,母親一直是以一種堅強的姿態出現,直到母親的倒下的那一刻,方雲才發現,母親也是有柔弱的一面。

  習慣了母親的翼護,直到她倒下的一刻,方雲才發現,母親也是那麼的需要人去呵護。一個婦人,上京城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該是多麼的如履薄冰啊!

  兩世為人,方雲才明白,母親的不易!

  「娘親!……」方雲眼中濕潤,夢中那一副場景似乎又在眼前交錯,讓方雲鼻子酸酸的。

  「娘親,相信我,從此以後,不會再讓您再受委屈的!」

  方雲站起身,抹去眼淚。他並沒有回去廂房休息,然而在清冷的寒風中,又開始修練武道。

  「我沒有驚天的福緣,也沒有人強力的護擁。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多出一世的記憶,和自己的雙拳。」

  方雲深深明白自己所面臨的危機,多出來一世的記憶,並不能讓他擁有多少優勢。想要擁有強大的力量,足以改變命運的力量,他唯有苦修,比別人更加刻苦的修練!

  半個月的時間,方雲都留在紫龍園中。華陽夫人已經為他請了半個月的休假,在這半個月裡,除了必要的飲食,其餘的時間,方雲都用在了修練上。

  這種高強度的修練,讓方雲一天的苦功,相當於普通人修練五天的時間。要知道,一天十二個時辰,普通人用來修練的時是,最多也不過二、三個時辰,而其他時間,則要用來衣食、交際、睡覺。

  方雲練功之刻苦,簡直可以用瘋狂來形容。方林和華陽夫人看在眼裡,又是擔憂,又是欣喜。方雲一天的修練時間,幾乎達到十一個時辰多,吃飯和睡覺,則只花了他一個時辰。

  方林和華陽夫人開始還擔心,方雲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會壓垮身體,因此還勸過幾次。後來發現勸說沒有效果,而且方雲儘管一天只休息了半個多時辰,第二天卻依然龍精虎猛,好像普通人睡眠了四五個時辰一樣,便放下心來。

  十五天後,入夜時分。

  「莽牛出洞!」方雲收拳於腹,霍的彈起,腳下三步之內,氣流激盪,發出啪啪的聲音,像鞭子抽動一樣。跨腿進身,方雲接著打出了莽牛拳的第二式。

  「莽牛奔野!」

  方雲雙拳出擊,打在虛空中,大片空氣炸裂,掀起一陣小範圍的獵風。順勢抬腿進身,方雲雙拳一分,立馬就是第三式:

  「莽牛分鬢!」

  方雲口中悶喝一聲,身前四尺外,空氣彷彿變做了一處海波,分出一條筆直的氣浪,好像莽牛奔馳時,背上飛揚的鬃毛。

  這個時侯就顯出了元氣境和普通人的區別了。普通人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在空氣中打出一條明顯的氣浪。但方雲刻苦的修練,加上他本就不錯的資質,半個月的時間,相當於普通人三、四個月吸納的元氣量。

  此刻,方雲體內每一寸肌肉都有元氣滲入,論肉體的力量,方雲比普通人強了至少有八倍。這樣的力量,才有可能赤手在空中打出一條明顯的氣浪來。

  莽牛十八式,一招接一招在方雲手底使出。方雲周身的空氣鼓蕩的越來越劇烈,啪啪的空氣撞擊聲,如如此起彼伏的海浪一樣。到了最後,拳風,居然傳出了洪亮如皮鼓般的牛鳴聲。

  「莽牛拳第十八式莽牛衝撞!」

  方雲腳踏連營,從第一式運到第十八式,雙臂震動,如龍出淵,朝著前方轟出。

  咔!咔!

  只聽得兩聲連響,三步外,兩株手臂粗的虯梅齊中而斷,樹冠籟籟抖動,折向一邊。

  「好!」方林大喜,叫了一聲好,大步走了過來,方雲練到這個地方,這莽牛拳便算是練成了。從拳風上看,方雲體內元氣聚集,已達到了元氣境上層的境界。餘下的,就是積累體內元氣,同時準備突破到真氣境了。

  武道之途,步步艱難。沒有刻苦的修練,很難大成。方雲雖然天資過人,同時也幾乎是夜以繼日的練功,但半個月的功夫,畢竟還短,要想達到真氣級的境界,三個月都不可能。可是,要知道,方雲的三個月,就相當於普通人一年的苦修了。

  「小弟,莽牛拳你已經練成功了。以後每天鍛鍊這套拳法,積累元氣就是了。」

  方林眼中的興奮毫不掩飾,笑得嘴都要咧開了。方雲在短短時間內,修為大進,方林簡直比自己的武道修為踏入了氣場級還要高興。

  「這也是大哥耳提面命,我才能在短時間內,抓住這套拳法的精髓!」

  方雲收了功,臉色微見蒼白。莽牛衝撞這招,極耗體力,饒是方雲苦修了半個月,這拳一出,也幾乎筋疲力盡。比練了一天的拳法還要累。

  「好了,我們親兄弟,就不要學外人說這些了,」方林一把攬住方雲的肩膀,用力的拽了兩下,以示興奮。

  兩兄弟又聊了一會兒武道,方林終於道:「小弟,天蛇山那邊已經傳召我好幾天了,昨天,猛虎大將軍都出面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恐怕,你和楊謙、李平的決鬥,我是趕不上了。」

  「大哥,你還是返回天蛇山吧。大周律令如山,雖然天蛇山只是常規訓練,不屬軍營,但最好還是不要違背軍令。至於楊謙、李平,大哥就不用擔心。這兩人雖然家學淵博,但志高才傲,目空一切。武道一途,意志與信念缺一不可,就憑他們兩這種心性修為,再一百年,也成不了氣侯,不足為患!」

  方雲這話說得大了一點,但也頗有道理。方林回憶自己武道之途,意志與信念頭確實遠較天賦來得重要。大周軍朝中,但凡有官職在身的,哪個不是意志堅忍之輩。

  「你都已經這麼說了,大哥就相信你,不去理會那兩個跳樑小丑。」

  夜色寂靜,冷清的夜晚最易使人心生感觸。方林望著自己的小弟,感覺短短時日裡,弟弟似乎成熟了許多。心中頗是感概,嘆息一聲,對方雲道:

  「小弟,方家只有娘親,你,我,還有父王三人。雖然外人看我們,為侯為將,風光無比,但只有身處其中,才明白其中的艱險。父親長年在外,在軍中頗受排擠。平鼎侯、鎮國侯他們早就想架空父親大人,將他排擠出軍中。父親長年坐鎮蠻荒,一則故然是替朝廷鎮壓邊韁,另一則何嘗不是為了保護母親和我們。」

  「功名利祿雖然誘人,但一朝涉入其中,便很難抽身。父親剛直的為人,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一旦父親軍權被削,到時,等待我們方家的就是滅頂之災!」

  方林說話時,眼神明亮,一片精明,哪裡有半點平日裡展露的魯莽。方雲睜大了眼睛,震驚的無以復加。這完全與他記憶中的不符。

  方雲卻是不知,他重新拾起武道,已經讓事情和記憶中的發展有了偏差。

  「大哥,你……」方雲張大了嘴巴。根據前世的記憶,方雲一直先入為主的認為,大哥魯莽的性格,才是造就他深入狄荒,最後被北方狄荒強者廢去武功的原因。如今看來,大哥顯然是扮豬吃老虎,隱藏自身。

  方林一隻眼眨了下,狡黠一笑:「怎麼,是不是很奇怪。哈哈,其實你想想就明白了。如果我真的那麼魯莽,怎麼可能現在就踏入罡氣級巔峰。」

  方雲聞言釋然,是啊。一個在武道上天資卓絕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莽漢。

  「大哥,你厲害!」方雲仰起頭,心裡極為高興。他確實不知,如果不是他重拾武道,這些話,方林永遠都不會跟他說。

  用力在方雲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方林道:「小弟,我們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上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連平鼎侯、鎮國侯幾個庶出的幼子,也敢在我們侯府裡,辱罵母親。我若是表現的精明,只怕心裡再憤怒,也沒法像那天那樣行事。父親不在,我就是家裡的男人,要承擔起保護母親的責任。」

  方林想起以往母親所受的委屈,心裡不由一酸。外人只說他們封侯拜相,風光無比,哪裡又知道,在上京城裡,他們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一層的平民侯而已。即便封侯了,也永遠要在前面加上『平民』二字。

  四方侯比不得鎮國侯、平鼎侯這些大貴族,沒有與之抗衡的實力。為了護住方家,以往母親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每次看到母親在那些娘娘面前受辱回來,方林都氣得心裡發狂。他能這麼快踏入罡氣境,也是心裡有這股意志在裡面。

  「小弟,聽我說。這次天蛇山訓練會持續很長,冬天過去了,我可能都不會回來。訓練結束之後,按照大周律例,我馬上就要離開上京,正式加入軍伍之中。我離開這後,家裡就剩下你和娘親。你是家中的男人,一定要保護好娘親!」方林眼睛裡紅紅的,大周朝的調令已經提前下來,他已經得到消息,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京城。

  「大哥,你放心吧。娘親有我照顧,我是不會讓其他人侮辱娘親的,」方雲神色堅定道。

  突然方雲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大哥,你馬上就要從軍了?」

  「嗯,怎麼了?捨不得大哥離開啊?」方林摸了下方雲的頭,有些奇怪他的神色變化。

  「知道是調往哪裡嗎?」方雲急急問道。

  「還不知道,」方林露出思索的神色:「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調往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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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改動命運


  嗡!

  聽到北狄兩個字,方雲腦海劇烈震動,像有數百個大鐘同時震動,一下子就變得空白了。

  「弟弟,你怎麼了!」正說著,突然發現方雲臉色大變,皮膚慘白,毫無血色,方林大吃一驚。

  方雲只看到大哥方林的臉孔在面前放大,一臉焦急的樣子。那張熟悉的臉孔突然變得模糊。

  「哈哈哈!……」一陣淒涼而絕望的聲音在腦海裡迴響,眼前的臉孔突然傷痕縱橫交錯,血污佈滿了整張臉孔。方雲似乎又看到了哥哥在面前慘然狂笑,然後一路奔逃出去的樣子。

  方雲沒有看到大哥自盡的場景,但他守在門外,看到了哥哥的屍體從房中抬了出來。那個時侯,他已經死了幾天了,屍體都發臭,臉孔上,都是他極度絕望時自殘的痕跡。

  那張臉孔,和哥哥焦急的臉孔不斷的在臉前交映,時而合二為一,時而又變得模糊。

  「大哥,答應我,千萬答應我。無論如何,絕對不要進入北狄!」方雲搖了搖頭,猛然抓住方林的手臂,急聲道。他臉色蒼白,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方林皺了一下眉頭,嘴唇張了張,還是點了點頭:「去哪裡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不過,你既然讓我不要去,那我不去就是了。——小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讓我去,總有個原因吧!」

  方雲張了張嘴,猶豫了很久,才道:「大哥,你相信重生嗎?如果我和你說,我是從十年後回來的,你相信嗎?」

  方林呆了呆,就在方雲以為他相信的時侯,方林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

  半晌才停住。

  「好了,小弟,我承認這個笑話很有意思.」方林喃喃念了幾句『重生』,搖了搖頭,笑道:「小弟,等你武道修為達到住胎境,接觸到脫胎境後,你就會知道。這天地間,是根本不存在這種重生的。」

  看方雲還想說什麼,方林神色一肅,鄭重道:「小弟,不用說了,我答應你,不進入北狄就是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在我離開後,要好好照顧娘親。」

  「嗯,大哥,你放心吧。」大哥並不相信自己說出的『真相』,方雲不知為何反倒鬆了口氣。心裡對自己說,只要大哥答應不去北狄,這就可以了。

  「莽牛拳,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在離開之前,我想把我們方家的的『左青龍探爪八勢』教給你。當年父親大人就是憑藉這套絕學成功封侯。父親傳給了我,如今我再替父授藝,傳給你,你可要看清楚了。」

  方雲心中震動,這套絕學的名字,他早就聽過。雖然是家傳絕學,但前世因為對武道不喜,卻從沒看到過。

  亭台裡,處處點著明燈。方林就在燈影裡,將方家一脈的『左青龍探爪八勢』一一向方雲演練。方林教的用心,方雲也學的用心。一套絕學耍完,已經差不多子時了。

  「我們方家左青探爪八勢是攻擊絕學,是一門應用真氣、罡氣攻擊的法門。修為越高,威力就越大。我現在還只能凝聚一條十丈左右的罡氣龍,到父親手裡,就可以變化出數十里長的巨龍,噴火吐水、騰雲駕霧無所不能,這也是父王能鎮壓蠻荒異族的原因。我離去之後,你要加倍練習。等你將這套絕學練全了,有機會的話,就可以去父親那裡獲取另一本『右青龍探爪八勢』。這兩套絕學相輔相成,修成之後,威力極大,神擋殺神,佛阻殺佛!」

  「我會用心的,」方雲應道。

  「嗯,那我去了。好好保護自己,還有娘親。」方林微笑著,向方雲擺了擺手。

  聲落,方林起身,抬頭,目視夜空中的明月,腳下輕輕一蹬,便撥地而起。

  吟!

  一聲清越的龍吟從紫龍園中響起,就在方雲的目光注視中,方林猛的撥身而起,半空之中,便化作一條十餘丈青龍,這青龍周身電光大作,在方雲所坐的亭子上一繞,猛後猛然向東而去,沒入茫茫夜色中。

  大周朝王公子弟,只要年滿十歲,都要送入學宮之中。

  所謂學宮,是由朝廷文臣傳授儒家孝、悌、忠、義、禮、信的地方,只講文,不講武。整個學宮,由朝中太傅負責。

  太傅乃是三公之一,也是當今人皇的文師。名下的學生遍佈九洲十八省,朝廷裡的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幾乎有一半是他的學生,聽過他的課。這樣濤天的權勢,就算平鼎侯這樣的人物,也不敢輕易得罪。

  方雲乘坐馬車出門,半個時辰後方才抵達學宮。宏大的學宮屹立上京城西北角,與皇宮相應對。方雲坐在馬車裡,掀開窗簾一角,只看到無數的馬車打著各家的旗號,將學宮馬堵的水洩不通。

  「馬車就在這裡停下吧,」方雲跟車伕打了聲招呼,便從車廂走下來。

  學宮內的佈置,方雲幾乎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出來。『上一世』他在這裡待了十多年,學宮裡大到雕欄玉棟,小到花草樹木,早已如數指掌。

  「小侯爺!」幾個官吏的後代看見方雲,臉上閃過畏懼的神色,低頭叫喚了一聲,乖乖站到路邊。方林闖入學宮,帶著楊謙、李平的事早已在學宮傳開。這些人都是第一次知道,方雲還有個這麼厲害的哥哥。也有些學子看到方雲,眼中閃過鄙夷,一個個遠遠的避開。

  方雲心裡清楚,這些人都是楊謙、李平那一派的。方雲也不在乎,神色灑脫的沿著一條白玉石板道向學宮內走去。

  大周朝文武鼎盛,立朝一千餘年來,造就的王公貴族不知凡幾。這也造就了方雲眼中人流熙熙攘攘的盛況。這些大周學子,三五成群,抱成一團,嘻笑論談,每一群就是一個派系。

  方雲走在人群裡,各種聲音都傳入耳中。他上一世從文,此時再聽到這些聲音,總有些親切。

  「方雲啊,你上一世學了一輩子儒文,到頭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著家破人亡,也無能為力。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你難道還想再發生一次嗎?」方雲察覺到這種情緒,暗暗警醒自己。長久的時間做一件事情,時間久了,總會受到影響。

  搖了搖頭,方雲平復了情緒,正要邁腿向學府走去,耳中卻聽到一陣嬌斥聲:

  「你們兩個賤種,我抽打你們,那是你們的面子,是你們的榮幸。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反抗!」

  這個聲音方雲識得,是鎮國侯府的一位女兒,喚做詠樂郡主。這學宮裡,士子極多,方雲前生也就和她打過幾次照面,並無過多交往。唯一的印象,就是驕狂。

  這聲嬌斥夾雜在鼎沸的人群聲中,不仔細聽還發現不了。只聽聲音,方雲也判斷出來,這位詠樂郡主必定又是在欺壓某些出身低微的士子。這種事情一直都有發生,禁也禁絕不了。若只是這樣,方雲也會不在意,伸腿走開就是。但偏偏他卻從那幾聲慘號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讓開!」方雲神色一冷,雙手一下就撥開身前的人群,大步走了上去。他體內凝聚了大量的天地元氣,力量極大,一下就分開人群走了過去。

  學宮裡,一處面積極大,喚叫『醉香亭』的遊廊內,一名朱紅衣裳的女子叉腰站立,她手中握著一根長鞭,橫眉怒目,不可一世。在她身前,兩名儒服少年學狗一般跪伏在地上,臀部拱起,上面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碎了,露出一道道血痕。

  兩個少年眼中含淚,屈辱之極,身體疼得直抖,卻硬是沒有哭出聲。這樣的地方,這麼多人看著,屈辱遠比疼痛來得厲害。但偏偏身前這少女的身份極為顯赫,以兩人的出身根本不敢反抗。

  張英,周昕!

  方雲一眼認出了這兩名少年,這張英是忠信侯所出,周昕是神箭侯所出。不過,雖然出身侯府,但這兩人卻與方雲不同。張英和周昕並非正妻所出,也非侍妾所出,乃是庶出,他們的母親分別是忠信侯和神箭侯的陪嫁侍女。

  大周朝極重禮儀,侍妻與正妻不得平起不坐,這種陪嫁就更是沒有地位。母親如此,張英和周昕在侯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更不提忠信侯與神箭侯人丁興旺,子女有十五、六人之多。

  上一世,方雲與這張英、周昕是好友。幾人性子合得來,同時又都不修練武道,可謂抱成一團,另成一派。

  「賤種就是賤種,不要以為父親做了侯就有多了不起,告訴你們,平民侯就是平民侯,永遠不可能和我們這些真正的貴族平起平坐。哼,我讓你們不長眼睛,敢冒犯我!」詠樂郡主說得興起,又是一鞭要抽下去。她有著一張嬌美的面容,但揮動長鞭的時侯,眉宇間卻是一片狂躁的氣息。

  「住手!」斜剎裡一聲怒喝,詠樂郡主還沒反應過來,就覺眼前一花,鞭子的另一端,已經握在另一個少年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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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狹路相逢


  詠樂郡主先是一愣,待看清了來人,也不奪鞭子,只是冷笑:「哼,我當是誰。原來是你方雲。怎麼,你這個小雜種想替他們出頭?」

  「啪!」

  方雲手腕一抖,長鞭末端便從詠樂郡主手裡掙脫,在空中一卷,狠狠一下抽在了這蠻橫少女臉上。這一下,立馬是一條紅痕,連血都滲出來了。

  「你,你,你敢打我!……」詠樂郡主捂著臉,半響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尖叫。

  「哼,你剛剛說誰賤種?你母親不過是平鼎侯的一個侍妾,地位低下,你憑的什麼敢在這裡叫囂?張英、周昕雖是庶出,至少識得禮儀教化,沒給母親丟臉。你呢,一個女子家,不去好好學習剌繡琴棋,卻在這裡舞槍弄鞭,逞兇鬥狠。你母親若是知書達禮,豈會教出你這種沒教養的女兒!」方雲口槍舌劍,咄咄逼人,把個詠樂郡主駁得體無完膚。

  「這方雲是怎麼回事,他平時裡不是特低調,不與人爭麼?怎麼今日轉了性子!」

  「這詠樂郡主手底下練過,平時裡,三二個人根本近不了身,據然被方雲一下奪了鞭去。只看這一手,這方雲只怕是手底功夫了得。」

  「嘿嘿,這詠樂郡主平日裡鼻孔朝天,眼比天高。學宮裡被她欺負的人也不少,這下碰到對頭了吧!」

  ……

  周圍的人三三兩兩,指著兩人議論開來,神情興奮,多是看熱鬧。也沒有插手進去的意思。也有平日裡受過詠樂郡主欺壓的,這會兒看得頗為解氣。

  地上,張英和周昕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自認平日和方雲也沒有多深交情,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幫助自己。但方雲替他們母親說話,這點比方雲出手幫他們攔下鞭子更讓二人感激。

  「你!你好大的膽子!」詠樂郡主手指著方雲,氣得全身顫抖,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平民侯的孩子居然就敢打她。

  「我乃王侯正妻所出,而你母親卻是個侍妾。你一個王侯旁出的子女,地位卑賤,居然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就算打你又如何?你若是不知好歹,還要張狂,待會兒可就是不是一鞭子那麼簡單了!」

  方雲說著踏前一步,直接逼到了詠樂郡主二尺之內。他這一步用上了莽牛拳勁的功夫,全身上下頓時湧起一股蠻橫的氣勢,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這莽牛生活在曠野之上,最是自在,無拘無束,同時也是百無禁忌。它們犄角犀利,同時力量強大,就算老虎、獅子碰到了也要退避。

  「啊!」詠樂郡主被方雲眼睛一瞪,頓時嚇得噔噔後退。她毫不懷疑,如果她還敢在這裡,方雲真敢做出某些可怕的事情來。

  「滾吧!」

  方雲舌綻如雷,詠樂郡主被她嚇得臉色蒼白,猛的撥開人群,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遠遠的還能聽到她竭斯底里的哭罵聲:

  「方雲,你給我等著。我們平鼎侯府是不會放過你的!……」

  方雲也沒在意,這種叨蠻女子,只知道依仗家勢欺壓別人。揭去了家勢這層皮,她們的裡面脆弱的很。

  「謝謝你,」張英從地上站起來,感激道。

  「舉手之勞。」方雲淡然道。

  「這下可有點麻煩了,」周昕起身後,一臉愁容。

  「怎麼了?」方雲詫異道。

  「方兄可知這詠樂郡主一個侍妾的女兒,為什麼敢這麼嬌狂?」

  方雲搖了搖頭,這種東西根本不會注意,怎麼會知道。

  「詠樂郡主的未婚夫正是鎮國侯平妻所出的幼子李平,按照我大周的律令,李平這樣的平妻所出,成年之後,至少是個子爵的封號。而且鎮國侯、平鼎侯有意聯合,詠樂郡主與小鎮國侯的聯姻就是這麼來的。這次你打了詠樂郡主,劃花了她的臉。恐怕有大麻煩了!」周昕憂心忡忡道。

  「原來是他,」聽到小鎮國侯李平的名字,方雲擺了擺手,滿不在乎。李平和楊謙,就算他們不來找自己,自己也會去找他們。

  周昕也看出方雲並未上心,眉宇間的憂色更甚。

  寒煙堂中,楊謙、李平被一群士子圍著,正在闊論。突然耳邊聽到一陣哭聲,鼻中聞到一陣香氣,李平就覺得眼前紅影一閃,懷中已經是軟玉溫香在懷。

  「小侯爺,你一定要替我出頭啊。我被人欺負了,」詠樂郡主雙手抱著李平,枕在他胸前嚶嚶哭泣。

  「誰?誰敢欺負你?」楊謙站起身,喝道。楊謙和詠樂郡主同為平鼎侯所出,楊謙能搭上李平這條線,也是因為詠樂郡主的原因在裡面。

  「方雲,是方雲那個小賤種!」詠樂郡主哭得梨雨帶花,聽得兄長詢聲,抬起頭來,恨聲道。

  「什麼?是他!」李平和楊謙同時一震,互相看了一眼。兩人沒想到方雲那麼大膽,一來學宮就有這樣大的動作。

  「這個傢伙,好大的膽子。這次娘親給天蛇山施壓,把方林調了回去,看這個小雜種還有什麼依仗。上次還是打得輕了,這次非打斷他的腿不可,否則他長不了記性!」李平眼中凶光閃爍,他和詠樂郡主的姻親是兩位侯爺首肯,雙方娘親促成。方雲一鞭抽在詠樂臉上,卻是痛在他心裡。

  「小妹,帶路,我們幫你找回場子!」楊謙捏緊了拳頭,裡面發出啪啪的聲音,他的掌心裡,一顆黑色的珠子轉動著。他早估算著方雲這段時間沒來學宮,肯定在苦練,所以這段時間也沒閒著。

  詠樂郡主在前,楊謙、李平在後,一大幫學子前呼後擁,向詠樂郡主所說的地方湧去。

  「在那!」

  方雲正和張英、周昕走在人群,突然之間聽到嬌叱,轉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詠樂郡主。張英和周昕也隨後發現,兩人臉色大變。

  「閃開!」

  一聲蠻橫的大喝,擋在方雲身前的學宮士子被強行分出一條通道,楊謙、李平帶著一大群人衝了過來,手一揮就把方雲、張英和周昕圍了起來,大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方雲,你是找死!」

  一聲暴喝,李平二話不說,一拳劈出,帶著獵獵勁風砸向方雲。半途之中,他五指一張,化為虎形,正是基礎拳法中較為高明的猛虎拳。

  啪!

  方雲往後退了一小步,堪堪避過了李平的拳風,同時開口道:「李平,我們的約鬥,這就開始了嗎?」

  李平呆了呆,沒想到居然被方雲避過了。他可是知道,以前的方雲是絕對閃不過他這一拳的。

  「不錯,看來苦練了一番。可惜,還是鬥不過我們!」楊謙目光一閃,心中冷笑。

  「約鬥!」周圍的王公子弟聽得這句話,呆了呆,接著全身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原來這三位之間還有這麼場約鬥。

  「約鬥,哼,方雲,你想得也太簡單了。你若輸了,不過每天讓我們打一頓。我們想打你,根本不用你同意。這個條件得改一改。」

  「你想怎麼改?」

  「很簡單,你不是一直不服我們說你雜種,賤種嗎?如果你輸了,就當著大家的面,說上一句,我是賤種,是四方侯生的雜種。你們平民侯一脈全部都是雜種,賤種,沒有資格和我們大周貴族的子孫平起平坐,」楊謙昂著頭,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恣態道。

  「好啊,就這麼幹!狠狠的羞辱他!」最先叫好的,卻是李平身邊的詠樂郡主。楊謙這個條件一說出來,詠樂郡主立即覺得比什麼肢體折磨都來得痛快。

  有什麼痛苦,要比靈魂和自尊的踏踐來得更痛快?

  「不錯,就這麼做。」周圍一干趨炎附勢的王公子弟也跟著起鬨。

  大周朝貴族侯與平民侯的矛盾一直都有。按照大周的律法,其實是不存在平民侯與貴族侯這一說法的,雙方在爵位上在是一致的。但大周關於爵位繼承方面卻有著另外一條規定。

  新晉王侯的百年之後,只有其長子或長孫才可獲伯爵封號,其餘子嗣,概不封爵。

  也就是說,像方雲和方林這樣的出身。四方侯方胤死後,方雲和方林不可繼承他的侯爵爵位,也不能繼承他的軍權。而方林只能在朝廷裡面記載個伯爵的封號,領取相應的傣祿。至於方雲,根本沒有繼承爵位的權利,自然也沒有傣祿之說,其待遇和平民無異。

  鎮國侯、平鼎侯一脈的子嗣待遇卻完全不同,長子可以繼承父親爵位和軍權的同時,其他子嗣最次也能獲個男爵的封號,每年從大周朝廷領取傣祿。

  這兩種差別待遇,也是造成京中流傳貴族侯與平民侯之說的原因。

  「如果你輸了呢?」方雲顯得很冷靜,語氣間顯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輸?」楊謙怔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貴族侯的子孫自有其傲氣:「哈,要是輸了,你可以隨便提一個條件,不過,必須要是我能辦到的。」

  楊謙加了句。他並不蠢,要是方雲說要他自殺,他也答應,豈不是蠢死了。

  「好,大家都聽到了。既然小侯爺都這麼說了,我希望大家都做個見證。」方雲等的就是他這一句。

  「嘩!」

  人群一片嘩然,不可思議的看著方雲。這其中對方雲比較熟悉的,感覺方雲半個月沒來,前後似變了一個人般。

  人群裡,兩名俊美的錦衣少年同樣並身而立,望著被人群圍起來的方雲和楊謙。這兩人同樣的氣質出塵,如日月高懸,兩人都是十五、六歲,比之方雲等人又大了幾歲。

  「世兄,看來我們沒有對決出的東西,就要在這兩人身上對決出來了,」左側的少年身材修長,如劍指蒼穹,他身上流露出的氣息也是如劍出鞘,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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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勢若雷霆


  「哼,兩個小小的元氣級士子,哪來的資格代替貴族侯與平民侯對決?」右側的少年戴著紫金冠,身上流露出一種富貴之極的氣息。

  方雲此時正全神放在楊謙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亭外的事情。他如果看到這兩人,必然會頗為吃驚。前者說話的少年,喚做嚴倫,父親嚴直,是大周文曲侯。文曲侯祖上是文臣,大周開國時,是第一代太傅,在朝廷文臣中影響深遠。即便當朝的三公與其家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嚴倫祖父棄文從武,闖出一翻事業。雖然不是貴族侯,但其家族在朝廷的勢力千絲萬縷,根深蒂固,絲毫不比貴族侯差。文曲侯雖是由文入武,但論影響與勢力,可謂平民侯中第一。

  紫金少年許權,父親莽荒侯許淵,手擁百萬重兵,守衛徐衛邊界,鎮壓莽荒妖族。這莽荒侯原本的封號是威遠侯,是大周貴族侯之一,因為武力顯赫,替大周守衛東方,震懾妖族百年,戰功彪柄,故改威遠侯為莽荒侯,以示嘉獎。貴族侯中,莽荒侯一脈影響最大!

  這許權與嚴倫,身世同樣顯赫,深厚,非尋常王侯可比。非常人自有非常傲氣,兩人雖然言語平和,看似友好,但眼神交錯間,鋒芒四射,卻是一對勁敵。

  「呵,我們兩個不如也湊個熱鬧,賭鬥一下如何?」嚴倫笑道。

  「你想賭什麼?」許權負手而立,冷聲道,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若是方雲贏了,我要你身上一卷《斬妖劍罡訣》。」

  許權臉色變了變:「你倒胃口不小,《斬妖劍罡訣》雖只是罡氣境絕學,不是頂級的武道絕學,但也是我莽荒侯一脈獨有。」

  「你莫非賭不起?」

  「笑話,好。我要是輸了,把《斬妖劍罡訣》借你一觀,你若輸了,則需把《浩然罡氣》借我一觀!」

  這次輪到嚴倫變色了,文曲侯出身文臣一脈,這《浩然罡氣》便是把儒家的浩然之氣與武道相結合,也是文曲侯一脈獨有。

  嚴倫盯了一眼遠處的方雲,斷然說了一個字:「好!」

  聽到這個字,許權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哈,忘了告訴你,平鼎侯次子平日與我有些往來。幾個月前,我恰恰知道了那楊謙於求得了一枚人級珠。」

  「什麼!人級珠!」嚴倫心中一沉。人級珠是什麼東西,他可知道的清楚。擁有這種天地珍寶的武者,修練速度比常人要快上五六倍。楊謙有了這樣東西,其武道修為之快,不言而喻。

  「被算計了,」嚴倫心裡吞了一百個蒼蠅般難受。這場決鬥,基本沒什麼看頭了。不過賭鬥這種事,輸人不輸陣,再怎麼樣,面子功夫得做一做。

  「有人級珠又怎麼樣,我看那方雲未必就差。」

  許權只是冷笑。

  「你們散開!」人群中,楊謙一句話,周圍的士子全部退開,留出一大片空地給兩人。

  「你們兩個也退開吧。」張英和周昕會意,退了開去,這種比鬥,他們是插不上手的。

  呼!

  周圍的人剛一退開,楊謙抬手就是一拳劈打過去,使的赫然是李平剛用過的猛虎拳。同樣一招猛虎下山,在楊謙手裡和李平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楊謙一招出手,周圍空氣鼓蕩,風聲裡,赫然傳來一陣洪亮的虎嘯聲,勢頭如一頭猛虎從山上撲下。周圍士子看向楊謙的目光頓時變了。這楊謙雖然高傲,手底下功夫不差。

  方雲身子一挺,腳下往側方輕輕一竄,眾人立即從方雲身上感覺一股狂莽的氣勢,如一匹莽牛正舒展四蹄在原野上奔馳。

  「莽牛奔野!」人群之中,立即有士子認了出來。這莽牛拳並不是多麼高明的拳法,識得的人不少。只不過,在眾人的印象中,莽牛拳從來都是用來攻擊,劈打的。誰也沒想到,莽牛奔野這招居然還能在這種情況下,閃避對手攻擊。

  方雲一招『莽牛奔野』利用驟然加快的速度閃過『猛虎下山』,立即就是一拳轟出,拳尖空氣炸裂,一條氣浪筆直的射向楊謙。

  「不好!」楊謙根本沒料到方雲身手這麼快,眼前一花,一隻拳頭在眼中越來越大。楊謙畢竟是侯府出身,一身家學淵源,危機時刻,手臂一豎,擋在身前。

  砰!

  拳臂相交,楊謙只覺得被一頭莽牛撞中,手臂幾欲斷裂。他也是元氣級的修為,周身血肉早已與元氣相融,強悍無比。方雲只一招,立刻就讓他感覺到了壓力。

  「他的力量比我大,我不是對手!」楊謙心裡駭然,這個結論得出,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才多久?十五天,才十五天,這個方雲怎麼會有這麼大進步。

  啊!

  楊謙正在計較兩人的力量,突然聽得人群驚呼。一陣勁風呼風,耳朵裡立即聽到了一陣洪亮的牛鳴,似乎一匹肌肉虯結,滿身橫肉的莽牛正怒睜著眼睛,向自己衝來。

  莽牛怒吼!

  方雲左拳被擋,右腳踏步欺身,又是一拳轟出,赫然是第五式莽牛怒吼。老虎為百獸之王,虎嘯一聲百獸懾服。然而莽牛生活在曠野之中,生性自由、散漫、狂野。當一只莽牛發怒的時侯,眼睛血紅,鐵蹄飛踢,不管什麼東西擋在身前,都要一頭頂飛。那狂野霸道的力量,能將一棵合抱的大樹撞折,就算老虎、獅子遇到,也要退避。

  哞!

  方雲周圍四尺之內,空氣被撕扯成無數碎片,漫天的氣流互相衝撞。勁風之中,隱隱傳來一聲洪亮的牛嗷,腳下的地面都隱隱震顫,似乎真有的一頭發狂的莽牛狂奔而來。

  這一下,不止是周圍觀戰的學子。就算是許權也變了臉色。方雲手中的『莽牛勁』和一般的元氣級武者已經完全不同了,就算遇上真氣級的武者,也有鬥上一鬥的資格。

  「方林!」許權一下子想起了一個人,這種氣勢,這種霸烈的味道,他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那個時侯的許權就相當於現在的楊謙,而那個時侯的方林就相當於現在的方雲。

  砰!

  方雲的拳頭就像一頭莽牛的鐵蹄,挾著萬均之勢,在楊謙這匹攔路虎的額頭上,重重的踏落下去。砰的巨響聲中,楊謙被一股無法抵禦的蠻力擊中,慘號一聲,高高飛起,然後被方雲重重的摁到地上。他的額頭,皮肉炸開,大量的鮮血迸射,一下弄得他滿面血污。

  在他倒下的時侯,一顆黑色的珠子同時飛了出去,落在三丈外,在地上滴溜溜旋轉。

  「楊兄!」看到楊謙重重的飛出,滿臉鮮血,李平暴吼一聲,「唰」的一聲衝過來,一招猛虎探爪伸了過來。

  「哼!」方雲踏步欺身,不閃不避,一招『莽牛抵角』遞出,亭台之中,眾人耳中滿是洪亮的牛嗷聲。只聽『咔嚓』一聲,李平雙臂骨脆,身子弓起,稻草人般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朱紅的亭柱上。

  「怎麼可能!」李平坐在地上,雙臂聳拉下來,巨大的震驚壓過了肉體的疼痛。

  在旁觀戰,遠不如親身經歷來的強烈。李平開始以為楊謙被打倒,是因為太過大意。直到親自出手,才直正感受到方雲可怕的力量。

  這才多久的時間了!李平清晰記得,半個月前,兩人暴打方雲的時侯,就像打一條狗。才這十五天的時間,雙方就完全倒過來了。

  「你輸了!」嚴倫目視前方,微笑道。

  「哼!算你走運!」許權冷哼一聲,隨手甩出一本冊子,狠狠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方雲後,甩袖而去。

  嚴倫手一抄,將許家的《斬妖劍罡訣》接在手裡。這本他本來汲汲於求的劍道武經,此刻已變得索然無味。

  「好可怕的戰鬥天賦!」嚴倫表面平靜,內心卻震駭不已。以他罡氣級的修為,並不把方雲表露出來的力量放在眼裡。真正讓他震驚的,卻是方雲表現的戰鬥天賦。嚴倫明白莽牛拳這種基礎軍法,在他手裡決不會比方雲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猛虎拳比莽牛拳強,這一點上京王公士子中是公認的。楊謙雖然狂妄,但猛虎拳的修為不可謂不深,但與方雲一比,卻黯淡無光。

  莽牛奔野閃過猛虎下山,以莽牛分鬃逼得楊謙防守,同時吸引他注意,而真正的力量則在緊隨其後的莽牛怒吼上。三招莽牛拳法銜接流暢,運用妙到毫巔,幾乎是完全為克制楊謙的猛虎拳而生。這場戰鬥,在楊謙主動發出『猛虎下山』時,就已經注定楊謙再無出招的機會。

  「父親大人曾經說過,武道絕**用之妙,存乎一心。有強大的招法絕學故然好,但一場戰鬥的決定因素,往往還武者本身,」嚴倫心道。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的命就這麼冰涼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習慣了單人床...」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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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5:28: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喝退



  「小侯爺!」戰圈外,兩聲驚呼,跟隨楊謙的兩名護衛終於反應過來戰圈內發生了什麼。兩人也沒有想到,以自己少爺的修為,居然會在方雲手裡支撐不過三個回合。要知道,楊謙半個月前毆打方雲的時侯,兩人可是親眼目睹的。

  呼!

  兩股勁風撲面,戰圈內已多了兩名氣息強大的護衛,兩人腳不沾地,輕輕一躍,就投燕一般掠向方雲。

  「你們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流放二萬里,發配吠陀洲做苦力嗎?」看到這兩名護衛凶神惡煞的撲過來,方雲當即站定,雙目怒睜,張口就是一陣怒斥。

  方雲前世熟讀儒書,於儒家文禮上的成就極高,還深得數位朝廷頗有實權的大儒賞識。儒家修身講究養一口浩然正氣,方雲長期浸淫儒學,身上自然而然帶有了這種氣息。

  『上一世』的時侯,他武力卑微,到如今,武道略有小成,深得拳意、氣勢四字要訣。這一聲喝斥,兩名護衛立即感覺身前站了一位朝廷顧命大臣,一臉正色的斥責兩人,要將兩人發配到遙遠苦寒的吠陀洲。

  如同大熱天被冰水澆下,兩名護衛神色一窒,居然再不敢上前。

  大周朝律法森嚴,在儒家文臣把持下,禮法一道深入人心。大周朝等級森嚴,方雲這種王侯世子,絕不是他們兩個沒有爵位,沒有背景的護衛能招惹得起的。大周朝對於這種以下犯上的士卒,從來都是廢去武道修為,發配遙遠的吠陀洲做苦力。

  吠陀洲遠離中土神洲,又貧又瘠,三萬里土地一片荒涼。大周朝一直都是作為犯人的流放之地。一朝發配那裡,基本上永無回來中土的希望。

  一句話震懾住兩名侯府護衛,方雲低頭撿起楊謙身上掉落的珠子,只瞧了一眼,眼睛便猛的一亮。

  「人級珠!」畢竟是侯府出身,見識也差不到哪裡去。一瞧見這粒珠子中央的鼾睡的嬰兒,方雲便認出了這件寶貝。

  「若是有了這件寶貝,我修練一天就相當於平時的六天,相當於普通人二十四天!!」方雲心中震驚不已,武道一途沒有捷徑可言。方雲就算佔了一世記憶的便宜,但要想在武道上精進,也要日以繼夜的苦練。但有了人級珠這種寶貝,便完全不一樣了。

  在人級珠身上,方雲看到了一條短時間內,武功精進的路途。

  「沒想到楊謙這種旁出世子,身上居然有人級珠這種寶貝!」方雲心中很快有了決斷,這顆珠子,他是非要不可的。

  「方雲,你到底修練了什麼妖術,魔功!!我有人級珠,一天相當於常人五六天的修練,怎麼可能打不過你!」另一邊,楊謙在兩名護衛的掐弄下,終於醒過來。他也顧不得去止血,滿臉驚駭的衝著方雲大叫。

  人級珠這種寶物,以平鼎侯這種貴族的積累,府上也不過區區幾顆。四方侯這種新晉侯爵,根本是想都別想。楊謙想不通,方雲怎麼可能會在短短時日內表現出如此強大的修為。

  方雲根本懶得理他。楊謙這種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貴族士子哪裡知道他修功的艱辛。方雲這一身強悍的力量,完全是他把一個時辰扳成兩份,瘋狂地修練得來的。

  他楊謙懷揣著人級珠這種至寶,躺在床衾上熟睡的時侯,怎麼知道他方雲正在冷夜中刻苦修練。且不提練功刻苦這一點,上一世的時侯,為了喚回方雲對武道的興趣,華陽夫人不知使了多少心思,讓無數護衛或有意、若無意的在方雲面前切磋、戰鬥。

  僅僅這多出來的十年見識,就足以讓方雲把楊謙遠遠的拋在後面。在戰鬥意識方面,兩人遠不是一個層次!

  「楊謙,記得我們的賭約嗎?我現在有想法了,」方雲食中二指伸出,捏著斗大的人級珠,微微旋轉:「我就要這個東西,我就要你身上的人級珠!」聲音斬釘截鐵,不容商量。

  楊謙愣了下,猛的從兩名護衛懷裡掙脫:「不行,這顆珠子絕對不能給你!」

  「你想詐賭嗎?」方雲二指一屈,把人級珠收入懷內,冷冷道。

  楊謙衝出的腳步停了下來,搖了搖頭:「不,換其他的條件,以後我們遇到你可以退避三舍。這顆珠子你還我!」

  「現在你們沒有資格談條件,」方雲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著他們,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狠狠的踏踐他。在上一世,方雲厭惡武道,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兩人半個月前的一頓毒打。

  方雲以自己的刻苦努力,才獲得現在的力量,自然再也不用對這些傢伙客氣。

  「不……,」楊謙聲音一頓,目中閃過許多思索的光芒,突然一指方雲,大叫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勾結了那些方外妖道,修練了他們的武功。否則的話,莽牛拳是絕對不可能勝過我的猛虎拳的。」

  大周朝廷之外,有許多的門派,修練各種武道。不少門派存在的時間,比大周朝廷還久遠的多。傳承的武道,更是可以追溯到上古、遠古,連武道鼎盛的大周朝廷也管轄不了他們。他們自稱道門、魔門。

  但不管道門、魔門,大周朝廷統統駁斥為妖道!一旦修練,不管是朝廷還是軍隊,永不錄用!

  「鄧茂,何儀,給我上。搶回人級珠,打傷了他,有我娘親擔著,弄死了他,有我們平鼎侯府擔著,不用怕!這傢伙和邪道有染,按大周律令,死了也是白死!」楊謙獰聲道。

  「是!」鄧茂、何儀應了一聲,十分興奮。有了楊謙的命令,出了什麼事,也自有他擔著。反正周圍目睹的人多,就算事發,到時也可推脫乾淨。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誰敢動手!」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人群分開,嚴倫傲然挺身,邁步而來。

  「小侯爺!」看到這人,兩名護衛神色微懼。嚴倫的身份故然特殊,但更令人敬畏的,是他的兩條手臂。

  嚴倫一身武道,早就是踏入罡氣境了。加上一身家學淵遠,兩名護衛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世子!」看到嚴倫,楊謙神色一凜。兩人差別才是真正的『平民』與『貴族』。

  兩人一個是旁出,一個則是正出。嚴倫身份就如同平鼎侯府正出的長子,以後是要繼承王侯之位的。文曲侯的身份地位特殊,這種侯府世子,根本不是楊謙能比。

  「我在亭外都聽到了。你們既然立下了賭約,就該依賭約執行。食言而肥?哼!我們大周的士子什麼時侯出了你們這種貨色?」嚴倫背著手,俯視著楊謙,神色冷竣。

  「這……」楊謙神色又驚又懼,如果嚴倫插手進來,丟了人級珠事小,丟了平鼎侯府的臉面,可就真正的事大了。

  方雲反倒冷眼旁觀,嚴倫這種大世子,他是認得的。不過,方雲並不認為自己與這位平民侯中的貴族有什麼交集。

  「你不會是想反悔吧?」嚴倫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一下剌進楊謙心裡。

  楊謙心中顫抖一下,神色陰晴不定。終於一跺腳,招呼了一聲李平,恨恨道:「我們走!」

  畢竟是武道世家,李平雖然斷了兩根臂骨,但還多少忍得住。狠狠的看了一眼方雲,李平憤憤的跟著楊謙走了。兩人這次觔斗是栽到底了。

  「方雲,我們的事情還沒完!……」人群裡,楊謙放下一句狠話,揚長而去。

  方雲冷笑,楊謙這種人,手中握著人級珠這種至寶,居然還被自己打敗。現在沒了人級珠,他再刻苦十倍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兩人的距離只會越來越大。

  「世子,多謝了,」方雲拱了拱手。嚴倫的身份雖有些特殊,但畢竟都是平民侯一脈所出,在不必要的情況,沒必要得罪。

  「舉手之勞,」嚴倫擺了擺手,自有一股大家世子風範,從懷中掏出《斬妖劍罡訣》,嚴倫晃了下:「說起來還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還不能從莽荒侯世子手中得到這卷武經。」

  「許權!」方雲心中微震,微一思索,便明白剛剛一幕必是落入到這兩人手中。自己無意中助嚴倫奪了一卷《斬妖劍罡訣》。

  「世子言重了,這是世子眼光獨到,洞察先機,與我卻是關係不大。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方雲說完,邁開腳步,大步走了。

  文曲侯的身份畢竟太過特殊,介於平民侯與貴族侯之間。對於嚴倫還不瞭解之前,方雲不欲和他有太多交集,反正留下一線,日後自有攀談的機會。

  「無妨,」嚴倫目視方雲離開,心中感覺愈發的奇妙。

  學宮中的士子也是分為三六九等的。嚴倫的身份,無疑是排名頂尖的。一身罡氣級的修為,縱眼學宮,能相比的也不多。至少方雲,雖然一舉擊敗了楊謙、李平,但元氣級的修為,注定還屬於學宮較低的層次。

  他文曲侯的大世子,以往折節相交,沒有敢不給他面子的,一個個都表現的誠惶誠恐。從沒有方雲這般不拿他當回事,拒人於千里之外。

  「有意思,」嚴倫望了眼方雲的背景,舉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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