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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橋]蹩腳女神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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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2 07:53:26 |倒序瀏覽
蹩腳女神算 作者:楓橋

內容簡介:

微服出巡竟被人斷言,不出三日必有滅門之禍
哪只「烏鴉」敢如此呱呱叫?──她,小半仙姚仙靈
哪個「倒楣鬼」這麼衰遇到她?──他,六皇子趙子惟
兩人為此打賭,結果她輸了自由,可他賠了心…… 拿著百年相傳的破布竿、外加老爹的「金玉良言」
她赴京搶?錢,目標:搶攻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
怎知禍從口出,招來他這號麻煩人物
不僅招牌被砸,淪落到被他收押入宮「監管」
就連未來相公的寶座,他也毫不放過
這不成啦!因為她的真命天子,怎麼算都不是他…… 鐵口直斷?根本是招搖撞騙!
偏偏他這御前大紅人,垂涎起這「騙徒」的美色
甘願為她吃苦當吃補,並以肅清各家情敵為使命
眼看佳人心房久攻不下
他決定使出小人伎倆,逼她上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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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2 07:54:49
第一章

  汴京城

  一年一度的乞巧節,許多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女,都趁著這一天到織女廟求個好姻緣。

  大街小巷、熙攘的人群中,不乏達官貴人或市井小民。

  不管家中是否妻妾成群,只要是男人一定都不會放過這難得欣賞眾家閨女的好機會。

  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身著一襲灰裡土氣的粗布衣裳,束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模樣還算清秀可人。

  第一次來到此地,見到人潮洶湧的盛況,她微笑露出可愛的小酒窩。

  老爹在臨終前為她卜了一卦,說只要過了他的頭七,她就起程前往汴京城,將會出現一個指引她的貴人,而且她還能為姚家光耀門楣。

  她還來不及問清楚,老爹就駕鶴西歸了,不過她猜想,爹一定是要說她能成為比他還要厲害的算命仙,很快的她就能為姚家揚眉吐氣。

  雖然她今兒個初出茅廬,可趁著這難得的人潮,正好擴展她的名聲。

  尋到一個滿意的落腳地,她費力地搬了張舊桌子,慎重拿出有百年歷史的「鐵口直斷」掛布插上。

  這掛布可是姚家代代相傳的傳家寶。

  她,叫姚仙靈。

  仙靈耶!多麼美的名字,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曉得她算命算得有多靈了。

  她爹姚九算在同行裡有著響亮的名氣,身為她爹的嫡傳弟子,耳濡目染下,她更是立志要青出於藍勝於藍。

  可是她總覺得爹沒有把絕學完全傳給她,因為他曾說過她不是當算命仙的料,將來更不會是個算命仙。可是她不當算命仙要當什麼呢?至於老爹臨終前說的那番話,到底又是什麼意思呢?

  她對老爹卜的卦一向很篤信,有句話不也說了,人定勝天。也許老爹臨終前卜的卦,是指只要她有心,鐵杵也能磨成繡花針。

  她可是發願自己要當個比老爹名氣還要響亮的算命仙,怎麼能沒努力過就放棄了?

  可是她在此枯坐一個上午,乏人問津,原本想算命的人,一見到是位年輕的小姑娘,立刻掉頭離去。

  這讓姚仙靈很洩氣,但是稟著皇天不負苦心人的決心,她相信絕對會有生意上門的,屆時她就可以一展長才,好好的發揮所學。

  

  那些婢女僕役隨侍在後的千金小姐們,個個嬌弱可人,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搭上花鈿玉簪步搖,簪在那烏黑的發上,襯著絲質紗衫披上身,走起路來儀態萬千,可真說得上是人比花嬌。

  因為深受禮教的束縛,深恐自個兒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毀了端莊形象,更會辱沒了自家的名聲,以至於她們的一靜一動、一舉手一投足,絲毫不敢有逾矩。

  只是,美人皇宮裡多得是,可惜具有美感卻無靈性之氣,看久了反而覺得俗不可耐,乏味無趣。

  趙子惟手搖玉扇,不免搖首。

  趙子惟面若冠玉,眉宇問透著不凡的英氣,他輕輕一笑,足以迷倒眾生的丰采展露無遺。

  有這麼個翩翩公子,不管是男女老少都很難忽視他。

  而他的存在已經惹得不少姑娘家臉紅心跳,舉止間更顯得羞澀,有些生性大膽的姑娘,毫不隱藏愛慕之意,紛紛送上秋波。

  奈何他無動於衷,讓姑娘們氣不過他的不解風情,怒視一眼後,也只能撾胸頓足的羞憤離去。

  至於他身旁如衛兵般的關靳,那如銅牆鐵壁般的氣勢,也替他擋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並非關靳生得醜,只是他嚴肅冷冽的面孔令人生懼,擺明了生人勿近。

  「公子,您好不容易溜出來透透氣,怎麼仍是一臉不悅?」身為貼身護衛,關靳恭敬地問著主子,舉止間始終維持著一板一眼。

  「沒什麼!」說了關靳也不會懂,因為他是標準的傻楞子,什麼男女情愛都不及他的職責重要,而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他的性命。

  眼看就要日落西斜,他忽然看到一幅有趣的畫面,腳不由自主的朝前方不遠處的算命攤走去。

  不明白主子為何會走向算命攤,關靳有所顧忌的開口:「公子……」

  奈何趙子惟只是微笑地趨近那攤子,做下屬的關靳只有跟從的份,畢竟王子想做什麼,他也只能在一旁盡到保護之責。

  他人都已經坐定在算命攤前,見她仍然在打盹,趙子惟好心地出聲喚道:「姑娘!」

  有人在叫她呢!

  「呃……啊,鐵口直斷,有人要算命嗎?」姚仙靈一臉剛睡醒的模樣,下意識地摸摸臉上有無口水。

  見她有趣的反應,趙子惟笑了笑。「不算命,我坐在這裡幹嘛?」

  「是嗎?嘿嘿,不好意思。」都是因為一直沒人來給她算命,害她無聊得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幸好眼前的公子沒有被她的糗樣給嚇跑。「這位公子,你要是問姻緣,還是問前程?」

  姚仙靈興奮地問著,終於有客人上門了。

  平時凝於身份,不能隨性到外頭走動的趙子惟,雖然不太信這些江湖術上的話,如今她勾起他的好奇心,就讓她試試也無妨。

  「問前程。」他抱著故且一試的態度。

  聞言,姚仙靈的眸子不禁發出熠熠光芒,就算她要當神算也得要有人讓她算過,才能證實她的神准;像這樣等了一天都沒有客人上門,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功力。

  眼前就有個大呆頭……不行,不能說他是大呆頭,那好像是在說自己是混口飯吃、隨便唬人的算命仙。呃,應該說他是……他是「慧眼識英雌」,才有幸被她這個神算算到。

  而她正好可以用他來證明她的料事如神,可以想見她被稱為「姚神算」的日子,已經是指日可待。

  「好,那麻煩公子把手伸出來讓我瞧瞧。」

  跟一般的女子不同,姚仙靈並沒有被趙子惟迷倒眾生的俊臉吸引,她興奮的睜著一雙大眼,直盯著他欲伸出的手瞧。

  趙子惟見她癡癡地傻笑著,更懷疑她的能力了。

  他根本沒寄望她會像那塊破布上寫的「鐵口直斷」,只是好奇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敢打著鐵口直斷的招牌想要招搖撞騙;但看她自信滿滿的眼睛,又令他好奇地想一探究竟,只不過她那副憨傻天真的模樣,教人很難相信她就是了。

  趙子惟順著她的意,伸出手在桌上攤開來。

  姚仙靈瞧著他掌中的紋路,不時蹙眉、噘嘴,一副若有所思狀。

  「你到底行不行?」不是他要懷疑,算命仙不都是氣定神閒,說著摸稜兩可、頭頭是道的話;哪像她,表情變化多端,想什麼都寫在臉上。

  「你……別把我瞧扁!」氣不過他懷疑的口氣,姚仙靈也不甘示弱。「沒有三兩三,怎敢上粱山!我告訴你,雖然我是初出茅廬,但我爹他可是在江湖上有著神算的名號,常言道十賭九輸,我爹可是十算十准,次次言中,可說是料事如神。身為爹親的女兒,我當然也不可能差到哪裡去。」

  看她這麼有自信,他就先信她三分好了。

  「那你到底瞧得怎樣?」

  「這……應該不太好。」為了慎重,姚仙靈再確認一次地看他的掌紋。

  「什麼應該!你不是鐵口直斷?」虧她先前說得自信滿滿。

  姚仙靈氣不過,抬起一張微怒的俏臉蛋,斷言道:「不出三日,你將有滅門之災。」

  「大膽,你……」竟然說出這麼大不敬的話來!關靳手握刀柄,一副想宰人的模樣,若非真實身份不能洩露,他定會砍了這有眼無珠的女人。

  「關靳,住手!」趙子惟示意他別發怒。

  關靳梢梢平息怒火立於一旁,眼睛卻充滿警告地瞪著姚仙靈,要她別再胡言亂語。

  暍,嚇死人了!姚仙靈被關靳凶狠的氣勢嚇到,因為她差點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也難怪關靳會有如此反應,除了天地變色,這世上有誰能讓趙家滅門?

  趙子惟不在意的輕笑,「如果你說得不准呢?」

  「不准,不准的話我就……我就自拆招牌。」有信心的算命仙應該這麼說,而且她也對自己有信心。

  「好,你說的,三日後我就來找你。」到底她說得準不准,三日後便知。

  關靳冷冷地看了姚仙靈一眼後,隨著主子離去。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姚仙靈背脊忽然有股發涼的感覺。

  這兩個人……若是她沒算準的話,這裡怕是沒有她立足之地了。

  天上的爹,是您叫女兒到汴京城來的,您可要保佑女兒算得準,不然您的招牌要是毀了,您的一世英名也沒人幫您延續了。

  姚仙靈虔誠地祈禱著。

  

  三日過去,第四日也過去了,今天是第五日,那個公子還沒來,是不是代表她算對了?

  一定是的,否則就算那個公子不來,他的護衛肯定會氣沖沖的找她算帳,掀了她的算命攤。

  好可憐,那樣器宇不凡的公子,竟然薄命啊!

  姚仙靈替他哀悼,也為自己惋惜。人死不能復生,就算她算得準,這會兒也沒人幫她宣傳了。

  那日那位公子打賞她五兩銀子,此後就沒有人光顧她的算命攤;如果再沒有客人上門,她連吃飯都成問題。

  握著手中僅存的一兩,她心中有所盤算,也許她不該太貪心,想要闖出一番名號,就得要有所付出,先來個前十人免費算命好了,酬勞就是若她算得準的話,可要為她宣傳、宣傳。

  「喂,鐵口直斷的,我來拆攤了。」

  拆攤?

  姚仙靈心裡正盤算著如何讓「姚神算」三個字變得眾所皆知,不料卻聽見有人說著讓她既敏感又非常在意的字眼。

  「嗄?」姚仙靈錯愕的抬頭。

  「三日已過,我依然完好無缺,更沒有你所謂的滅門之災,照約定你得自拆招牌。」

  是他?

  他不但沒事,還神清氣爽得像是有喜事臨門。

  騙人的吧?她不可能算錯的啊,還是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他不但活得好好的,紅光滿面,亦非短命之相,看樣子再活個四、五十年也不成問題。

  姚仙靈小嘴一張一合,心裡著實慌了,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看你這算不準的算命仙,攤子也甭擺了。」關靳一向面罩寒霜的臉,難得露出看好戲的神情。誰要眼前這姑娘年紀輕輕不學好,也想學滿口胡說八道的江湖術士騙吃騙暍,今天他們主僕倆來就是要給她個教訓。

  「別啊……」姚仙靈急忙護著自己僅存的財產——破舊的算命攤。

  「怎麼,你想說話不算話?」趙子惟睨視著姚仙靈。

  一心護著餬口維生工具的姚仙靈看著他的神情,自是倍感威脅。

  「不是不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公子您福大命大,有貴人相助,所以才免去災禍,並非小女子算得不准啊!」

  想找借口!

  趙子惟可沒忘記她信誓旦旦說過的話。「是誰大言不慚的說,不准的話,就自拆招牌?」

  她的確說過,只能無奈的硬著頭皮承認。「是……我。」

  「那不就得了?別再找理由,快動手吧。」趙子惟想她曾誇口她有多厲害,他想算命的話聽其三分就好,不能盡信,就算沒大災難也該有小災禍發生;然,事實竟然與她說的天差地別,好運意外天降,亦可說足萬民之福。

  所以他當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放過她嘍,至少讓她不能再有膽出來騙人。

  「是、是,我馬上收拾離開這裡。」姚仙靈識相的收拾起家當,心想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不夠!」

  不夠?

  什麼不夠?姚仙靈愣了愣,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趙子惟再度開口道:「不准你再擺攤幫人算命。」

  他的語氣平淡,卻在姚仙靈的心中引起不小的波瀾,來不及反應的大眼,怔怔的看著他。

  這人長得是人模人樣,卻很壞心,想仗勢欺人,她只不過沒算準,更何況他不是一點事也沒有嗎?她沒算準,大不了她離開這裡到別的地方去溯口,不讓他見著就是了;為何要這樣咄咄逼人,連她唯一營生的技能也想剝奪?

  想著想著,姚仙靈著實感到委屈,眼眶泛紅可憐兮兮地道:「可是我除了幫人算命,不會其他的營生方法。」

  這兩個人看起來也不是泛泛之輩,看樣子她準是無法在汴京城裡生存下去,說不定他們還會到處宣揚她是個沒本事的算命仙。

  早聽說城裡的人都比較精,也比較冷淡無情,若知會是這樣的下場,她該先到小鎮落腳發揮她的才能,弘揚她的名聲。

  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要怪就怪臭老爹,說什麼到汴京城就會出現一個指引她的貴人,而且她還能為姚家光耀門楣;現在可好了,貴人連個影都沒見著,她當神算的美夢就要被宣告破滅。

  說不準是老爹病昏了頭,胡言亂語了吧?

  現在仔細想來,實在是很有可能。老爹曾說過她不是當算命仙的料,將來更不會是算命仙,臨終那一卦若不是算錯了,就是在騙她。

  「那好,你就做我的婢女吧。」趙子惟唇角勾著笑意,彷彿他這樣的安排對姚仙靈來說是天大的恩賜。

  「什麼?」竟然要她做婢女伺候人!這要她不傻眼都難。

  「怎麼,不行啊?我是好心賞你一口飯吃,還是你想餓死街頭?」為了防止她繼續招搖撞騙,他得要看管好她。

  此時,姚仙靈內心天人交戰著,為何他的一句話,她就非得做他的婢女?

  現在是怎麼著?好心給她差事做,她還想那麼久。

  見她像是百般不願意,趙子惟非常不悅。

  「你就答應了吧,否則以你那種功力,想用算命混口飯吃,很難!」關靳難得多言,因為他看姚仙靈也不是什麼大惡之徒,不由得一時同情心氾濫。

  聞言,姚仙靈一顆心瞬間蕩到谷底。

  連那一臉陰寒的護衛都這麼說,直把她引以為豪的才能貶得一文不值。

  「可是……」好為難哦,做婢女可是一點自由都沒有。

  「可是什麼?說話別吞吞吐吐的,」趙子惟真的有些不耐,聲音也跟著揚高了幾分。

  「我不想……」姚仙靈不好意思說得太白。

  「不想什麼?不想做人家的婢女?」聰明的趙子惟一下子就看出她的心思。「別不識好歹,我可是為了你著想,好心好意要收留你。」

  姚仙靈噘著小嘴,心中百般不願;她又沒叫他收留她,他幹嘛說得她好像非得要感謝他的大恩大德不可?

  可是如果她不答應的話,這兩人一定會有辦法讓她無法繼續為人算命謀生,那只好……暫時先依了他們。

  「好吧——」

  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有多無奈了,雖然她是答應了,但那只是暫時的,她才不想做人家的婢女一輩子呢!

  「瞧你擺著一副苦瓜臉,好像我是逼迫你去殺人放火?」趙子惟開懷的笑著,很少人能讓他如此開懷,不將她留在自己身旁,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了。「放心,我那裡要什麼有什麼,包你吃好穿好。」

  笑!你當然笑得出來,要做婢女的是我又不是你!姚仙靈瞪著他的背影咕噥著。

  一旁的關靳見主子走了,頻頻催促著她。

  收拾著有百年歷史的鐵口直斷掛布、裝著一件換洗衣物的包袱,和僅剩的一兩銀子,她沒三兩下就收拾好自己少得可憐的家當。

  她小跑步地跟上那位公子,而那個臉臭得活像她欠了他幾百兩似的護衛跟在她身後,防止她逃跑的戒慎著。

  緊張什麼?怕她說話不算話啊?

  踩著沉重的步伐跟在趙子惟的後頭,她才不會笨到有逃跑的念頭,既然他說要提供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現下又無處可去,她也只有接受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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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2 07:55:04
第二章

  哇……

  一聲聲的驚歎出自姚仙靈的心中。

  他的府邸真是有夠氣派,三人這樣繞來繞去,她都繞得頭昏眼花了;好不容易,他們來到一棟雕樑畫棟的屋子前。

  裡頭定出一個長得挺標緻的姑娘,走到趙子惟面前,十分恭敬的福了福身。

  「主子。」雲璘瞥見一旁的姚仙靈,好奇地望了一眼,心忖她的身份,不知她是主是客;是主的話瞧她的穿著不像,是客的話感覺也不像。

  「你……叫什麼名字?」趙子惟驀地發現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姚仙靈,神仙的仙、靈驗的靈。」

  「仙靈?」趙子惟對這名字露出很不以為然的神情。

  見他那輕蔑的眼神,八成是對她的名字有意見。

  「怎麼?我不能叫仙靈嗎?」

  「沒什麼,只不過是言過其實的名字,令人有些失望而已。」他的眼裡儘是取笑的意味。

  「你……」真是令人咬牙切齒!

  真是出師不利,第一次幫人算命卻踢到鐵板,一定是他的命硬,無形中被高人化解了,嗯嗯……一定是這樣!否則她怎麼可能會算錯呢?

  雲繡見狀,忍不住暗呼驚奇,姚仙靈竟然憤恨地瞪視著主子,而主子嘴角含笑,毫無怪罪之意。

  「雲誘,她就交給你發落,別給她太粗重的工作。」對姚仙靈的怒目以對視若無睹,趙子惟逕自對雲誘下令。

  「是,雲繡遵命!」雲繡迅速收回飄離的神智。

  原來她非主非客,是來為僕的,只是……應該是由大總管分派人手給各宮各院,為何是主子領她進宮來的?而且主子還交代了別給她太粗重的工作,這……

  雖然有滿腹的疑問,但主子說了算,哪有她置喙的餘地,她也只好聽命辦事。

  見雲繡領著姚仙靈離開,關靳有所顧忌地問:

  「主子,這樣沒問題嗎?」

  「難不成我要誰當我的奴僕,還得經過誰的同意嗎?」趙子惟的神態不容質疑。

  「是屬下逾矩了。」關靳連忙低頭認錯。雖說不知者無罪,但姚仙靈曾說過大不敬的話來,總讓他對她存有戒心。

  趙子惟望著姚仙靈遠去的人影,看到她對週遭的景致左顧右盼的好奇模樣,他不禁莞爾。

  姚仙靈有幾兩重,他不用算也看得出來,只是她本人對自己有多少本事卻沒有自知之明。

  

  「你跟著其他人一樣,叫我雲繡姐便成。」雲繡看著眼前長相清秀的人兒,瞧她那雙清澈仿若螢光閃動的眸子,秀麗的雙眉問有一股動人的神采,如果稍加裝扮,肯定打敗眾家閨秀。

  「是,雲繡姐。」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人家說什麼便是什麼,順應一聲總不會出錯吧。「呃……雲繡姐!」

  「有問題嗎?」

  「雲繡姐,這裡好漂亮,我從來沒見過比這裡還漂亮的宅院,簡直可比深宮內院。」姚仙靈小臉仰望著眼前的閣樓,歎為觀止。不知道是不是她居住的地方太落後,京城裡的大戶人家,果真不容小覷。

  想想還好自己沒有與他鬥,否則天涯海角都不夠她躲藏。也幸好他只不過要自己為奴而已,也許她可以搞些破壞,讓他受不了她,把她趕出府,到時她又是自由身了。

  雲繡奇怪的看著她。「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就身處在你所謂的深宮內院裡嗎?」

  「咦?真的嗎?這裡是……皇宮?」姚仙靈心下一驚。難怪外頭會有重兵看守,原以為他頂多是個稍有身份的人,顯然那位公子的身份比她想像的還要貴重。

  「沒錯!這碧清院是六皇子的住處,可以任意行走,但其他的地方別亂走,免得一不小心冒犯了哪個公主皇子,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雲繡姐放心,仙靈絕對不敢亂跑的。」她還想長命百歲呢。

  接著,雲繡就領著姚仙靈進入方才令她歎為觀止的那座閣樓。

  「以後你就負責澄觀齋的清掃工作,每天都得裡裡外外擦拭一遍;一樓是主子讀書寫字的地方,二樓則放了許多經史子集,天氣好時你就將書拿到外頭曬太陽,每一本你都得知道放在哪裡,若是主子要的時候,你要能馬上找得出來……啊,對了,你識字吧?」雲繡說了一堆才發現最重要的事還沒問。

  「識得!我當然識字。」姚仙靈用力點著頭。

  「那就沒問題了,應該很輕鬆吧?」

  姚仙靈興奮的點點頭。「嗯!」太輕鬆了,只不過擦擦灰塵,又不用頂著太陽做粗活。

  「對了,為什麼會是主子把你帶進宮來的呢?」雲繡盡責地把事情交代好後,便好奇的問起她的事。

  想到這事兒,姚仙靈還是覺得很冤枉。「其實我的目標是當個名氣響亮的算命仙,你瞧!這是我們姚家的傳家之寶。」

  姚仙靈很興奮的展現她引以為豪的傳家寶——那面「鐵口直斷」的掛布。

  雲繡早就覺得奇怪她一直抱在懷裡的東西,沒想到原來是算命仙的招牌,看起來還頗具歷史,又聽她說自己是算命仙,不經易的脫口道:「既然你會算命,那一定早算到自己會被帶進宮來嘍?」

  她被雲誘堵得啞口無言。「因為我一直覺得我應該當個算命仙,所以……沒算出自己會當婢女。」

  姚仙靈自覺慚愧,愈說愈小聲,心想難道是她火候還不到家,連自己的命運都沒辦法掌握?

  「既然這是祖傳的家業,為什麼會想入宮為婢呢?」雲繡不解。

  「不是我想,是你口中那個六皇子硬是要我當他的婢女。」說到這裡,姚仙靈咬牙暗恨,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被趕上架的鴨子,有種被騙的感覺。

  「主子他……應該不會強迫人才對。」雲璘若有所思的說著。

  要說趙子惟的壞話,姚仙靈就顯得興致勃勃。「這雲繡姐就有所不知了,那天他……」

  聽到姚仙靈上下不分的稱呼,雲繡連忙出言糾正她:「仙靈,什麼他不他的,往後你也得叫他主子,若是被人聽見,可是要挨一頓罵的。」

  「好、好!」大戶人家的規矩還真是煩人!不過姚仙靈的說興不減。「五天前,主子自己跑來讓我算命,結果我一算,競算出他三日內有『滅門之災』……」

  「啊……」聽到那四個字,雲繡嚇得趕緊摀住她的嘴。

  怎麼了?她又說錯話了嗎?八成是那四個字,之前那個叫關靳的一聽到那四個字,差點拔刀把她給宰了,如今她只不過想把當時的狀況訴說一遍,就弄得雲繡姐緊張兮兮的。

  「唔……」姚仙靈示意要她放手。

  「幸好這屋裡沒人,否則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記住,那四個字可是說不得。」雲繡警告著。

  「嗯嗯!」姚仙靈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珠子小心翼翼的溜了溜,幸好這四周沒人,在外頭說說也就算了,要是在這宮內被人聽見了,肯定是要殺頭的。「那時我不知道嘛!結果主子就說什麼不准的話怎麼辦?我就說不准的話,我就自拆招牌;哪知道五日一過,他人還活得好好的。若早知道他是六皇子,我就不會那麼說了。」說到這裡,姚仙靈還真有些洩氣,她連人家的身份都沒算出來,簡直是窩囊極了。

  「其實……也許你算得沒錯,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許是是主子福大命大,有貴人相助。」雲繡若有所思地道。

  「我也這麼想過,本來要遵守約定自拆招牌,豈知主子說我算得不准,不准我再擺算命攤,然後就說什麼要收留我,賞我一口飯吃……」姚仙靈見雲繡心不在焉,又想到她那番別有寓意的話,好奇地想瞭解,便央求道:「雲繡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告訴我嘛!」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朝廷裡分成兩派,一派支持四皇子,一派支持五皇子。最得皇上寵愛的是四皇子,而皇上屬意的太子人選也是四皇子,大臣們都認為太子之位非四皇子莫屬,可不知為何皇上臨時變卦,立五皇子為太子。」

  「為什麼?」的確是很不符合常理。

  「不知道,不過皇上能立德厚的五皇子為太子,那才是百姓之福。」

  「但是,這跟我算的有什麼關聯?」姚仙靈不解的問。

  「四皇子恃寵而驕,素來與其他皇子不合,老仗著自己的母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嬪妃、自己是最得寵的皇子,常常暗地裡欺凌其他皇子公主,弄得大夥兒敢怒不敢言;尤其在得知自己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選後,更是變本加厲,背地裡更是造謠,說起另一位有可能繼任為太子的五皇子壞話,而咱們主子擺明自己是支持五皇子。所以一旦四皇子受封成為太子,往後就能毫無顧忌的除去眼中釘;如此一來,五皇子和咱們主子的性命,也就岌岌可危。」

  「這麼說,幸好事情並沒有如我所預言。」

  「所以,那件事你就別太在意了。」雲繡笑著安慰她。

  能不在意嗎?若不是皇上突然改變心意,說不定她就不用入宮為婢了。姚仙靈因為雲誘的話,心情更加的鬱悶。

  忽然,姚仙靈睜大眼掹瞧著雲繡的臉。

  雲繡似乎感受到些許的不對勁,覺得奇怪的看著她,只是姚仙靈不知為何競心慌的垂下眸子。

  「怎麼了?」雲繡問。

  姚仙靈看看雲繡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該說抑或不該說。由於有了前車之監,以至於她已不復先前的自信,不敢放膽的說。

  「仙靈,你怎麼好像很不安似的?」

  「雲繡姐,我怕說了你會難過,還是別說的好。」姚仙靈盡量想迴避這個問題。

  但她這樣說反而更引人好奇。

  「沒關係,有什麼你就儘管說。」

  叫她不說,她憋在肚子裡也很難受,姚仙靈支支吾吾的說出她所觀察到的:「就是……最近你……恐怕會有失親之痛。」

  失親之痛?

  看姚仙靈的神色,不像是拿她開玩笑,而且她又會看相,多少有些准吧。「是嗎?」雲繡有些失神。

  「雲繡姐,你別在意啦,我算得又不不一定准,主子不就是個例子嗎?」見她這般模樣,姚仙靈於心不忍,只好揭自己的瘡疤,好讓她安心。

  雲繡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顯然對她的話還是很在意。「如果沒其他的問題,你可以開始做我交代的事;還有問題的話可以隨時找我,我還有事要忙得先定了。」

  見雲繡神情陰鬱地離去,姚仙靈直怪自己多嘴,惻隱之心不由得升起,頭一次希望自己別真的「鐵口直斷」。

  

  一早,雲繡依慣例,打盆水給趙子惟梳洗。

  因心裡有所掛念,她一個不注意手打了滑,落在几上的盆子發出很大的聲響,水溢出盆外,潑了一地。

  弄出這麼大的聲音,正在著衣的趙子惟很自然地轉向聲音來源。

  雲繡猛一回神,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連忙跪地。「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起來吧,雲繡,我並沒有怪罪你,只是你從來不會犯這樣的錯。」趙子惟繫好腰帶走近她身邊。「從昨晚就覺得你怪怪的,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誰欺負了你?」他開玩笑的問著。

  雲繡是負責碧清院的大宮女,有道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誰欺負了她,就等於是跟他這主子過不去。

  「是、是……」想到傷心處,雲繡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趙子惟更足加深自己的臆測。「雲繡,誰欺負你大可說出來,我定能為你做主。」

  「是仙靈,她……」

  仙靈?不就是那個滿口胡謔的算命仙,不待雲繡說完,趙子惟怒不可遏地一掌擊在桌上。

  「好哇!沒想到她柔柔弱弱的,卻是心機深沉。」趙子惟怒道。他不明白自己氣些什麼,是氣姚仙靈無端地惹雲繡哭泣,還是氣自己沒發現她天真爛漫的表象下競藏著難測的壞心腸?

  「主子,您誤會了!仙靈她沒有欺負我。」顯然主子誤會了什麼,雲繡趕忙為姚仙靈澄清。

  「那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雲繡把事情的始末講了一次。

  瞭解事情的緣由,趙子惟反而斥道:「一向精明的你,怎麼會相信這麼沒根據的話?若要說那姚仙靈算得有多神准,豈會錯算我有滅門之災?」

  「主子有所不知,咱們身為宮女的,不比出外的遊子;雲繡雖身處宮中,無時

  無刻不心繫著家鄉中的親人,加上仙靈的一席話,更令雲繡憂慮萬分,愈不想去想它,就愈在意它。」

  心事一說出口,雲繡的心情儼然平復,恢復往常的鎮定。

  「這也不能怪你,大多數身處宮中的人都像你一樣,就連宮中的嬪妃數十載沒見過親人的大有人在。」

  「王子,雲繡沒事了,說出來之後反而覺得如釋重負,輕鬆許多。」雲繡心想,主子不但沒怪罪她的伺候不周,還聽她說心裡話,像這麼好的主子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她暗暗發誓對六皇子絕對要忠心不貳。

  「那就好,別為姚仙靈那幾句一點可信度都沒有的話,就硬讓自己往死胡同裡鑽。」

  「是,主子。」

  趙子惟瞧了她一眼,雲繡強裝鎮定,但眉宇間仍透露出內心的忐忑不安。

  這姚仙靈可厲害了,幾句話就可以擾亂人心,看來他得警告她別亂開她的「金口」,免得弄得人心浮動。

  

  姚仙靈第一天上工,盡責地照雲繡的交代,把澄觀閣裡裡外外擦拭乾淨,正想重新打盆水,才走出澄觀閣沒多久,就被幾個碧清院裡的小太監給叫住。

  「仙靈、仙靈,聽說你會相命,你幫我瞧瞧,我若去摸兩把,會不會有小財入袋?」問話的太監年約二十歲上下,平日就喜歡與幾個太監小賭一把,然而最近手氣卻背得很,苦無贏錢的機會。

  數雙期盼的眼眸盯著她,而他們央求的也正好是她的專長,姚仙靈當然樂意為他們卜算,找了地方放下手中的水盆,她便開始為眾人算命。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她專心的為方纔那名太監看相所下的結論。

  「什麼意思?」

  「就是一個人的一生有多少錢財早已注定好,別把時間浪費在發橫財上面。」

  姚仙靈剛說完,就換了另一個人急著問:

  「仙靈,你看我有沒有當大內總管的命?」

  「四十歲以前總是天不從人願。」頭一次這麼多人爭著給她算命,姚仙靈自是高興,愈算愈起勁了。

  「那四十歲以後呢?」

  「你就習慣了。」她擺出一副非常遺憾的神情。

  「嗄……」意思就是說沒指望了?

  「那我呢?我有沒有機會當有錢人?」這名叫張有利的太監指指自己。

  姚仙靈認得他,昨天他們見過面,不明白同樣是領固定薪俸的人,除非賺得不義之財,否則怎會當有錢人呢?

  「你啊……眼角微垂,雙目不夠有神,鼻尖如刀,很難有偏財運,倒不如這一生安分守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姚仙靈故意這麼說,目的是希望他別財迷心竅,誤入歧途。

  「嗄!真的啊?」張有利失望的離開。

  「該我、該我……」

  「逢三、五則發,會有小財入袋,卻不能守……」姚仙靈認真幫他們算著命,心裡也暗想,為何她在大街上擺攤的時候沒有這樣的光景?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道嚴厲斥責聲插入他們的談話中。

  趙子惟老遠就見一群人圍著姚仙靈,不動聲色的走近,才知道她又在幫人算命,二話不說他開口就罵。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姚仙靈,因為他的出現被拉回到現實。

  原本吵吵鬧鬧的一群人,現在都排排站,大氣不敢吭一聲。

  「沒事可做了嗎?」

  趙子惟這一吼,一夥人連忙作鳥獸散,誰也不敢逗留。

  姚仙靈嘴巴上不說,其實心裡挺不舒服的,好不容易做了算命仙的美夢,竟然一下子就被他戳破。不過,既然主子吩咐了,姚仙靈轉身欲走,卻被趙子惟喚住。

  「等等!」

  「還有事要吩咐嗎?主子。」

  「以後不准你再妖言惑眾。」

  什麼?他竟然把她引以為傲的算命稱作是妖言惑眾?就算是她的主子,她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見姚仙靈一副要痛宰他的模樣,趙子惟不在意地一笑,「不是嗎?算命的不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

  姚仙靈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的大吼:

  「你!不准你侮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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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2 08:00:47
第三章

  姚仙靈粉拳緊握,不顧主僕之分,雙眼怒視著趙子惟。

  然而他卻眼眸含笑,欣賞她凶狠的氣勢。

  「不准你說我是妖言惑眾!」見他輕蔑的笑容,她實在很想一拳揍歪他的嘴。

  「你也不噍瞧自己有幾兩重,學了點皮毛就想當神算;若真是算得準的話,怎麼沒算清楚自己會有做人家奴僕的命運?」趙子惟幾句話便把她貶得更低了。

  姚仙靈氣歸氣,可又找不出話來反駁他。

  她是沒算過自己的命,到底是不是當算命仙的命,但就算她現在為奴為僕,還是能把算命當成副業,這又礙著他不成?

  「我告訴你,就算我現在幫人算出來的有出入,但只要我努力個十年之後,鐵定是個神算。」

  「那就等到那時候再說吧,現在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做好奴婢的本分。」

  「你……」姚仙靈真的被他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本想再與他爭論,卻有人搶先她一步。

  「唷!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啦,連對下人說話的氣焰也高張。」來人說話的口氣酸不溜丟的。

  聽出說話者何人,趙子惟心下一驚,意外他的造訪;雖然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他們一向水火不容。

  兄弟之間他無意與誰結怨對峙,但四皇兄趙品應總是仗著母妃和自己得父皇的寵而恃強凌弱。尤其是任何可能是太子人選的人,都是他盯視的目標,幸好父皇還公正,否則他們會被整得有多慘可想而知。

  他一直認為自己會是太子的最佳人選,如今寶座易人,心裡定是有諸多不平;可想到今後,他和五皇兄會有更多的麻煩。

  有道是會叫的狗不會咬人!

  雖然眾多皇子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剌,倒也不至於被他痛下毒手。可怕的是,他明著不能如何,卻暗著來。

  瞧方纔他只不過說了姚仙靈兩句,就被他說成那樣;不過,瞧他的模樣,擺明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若他真成了太子,那天下才是雞犬不寧呢!

  「四哥怎麼來了?」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你這裡一敘,閒話家常了嗎?」趙品應微怒的問。

  氣氛為之緊繃,偏偏姚仙靈有眼無珠,沒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一見趙品應便忍不住驚歎的說:「這位爺的面相好,一生顯耀富貴,享祿之命。」她馬上就忘了趙子惟的警告。

  姚仙靈的話說得趟品應心花怒放。「這小婢的嘴真甜,我喜歡。」

  「四哥,她才疏學淺,又喜愛班門弄斧,實難登大雅之堂。」因為趙品應的「我喜歡」這三字,弄得趙子惟一陣緊張,沒來由的感到膽戰心驚,一時間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怕些什麼?

  「難不成,你認為她說錯了嗎?」趙品應目光凌厲的一瞥,似乎不滿因為自己沒被冊封為太子,他就不把他這兄長放在眼裡。

  「不,我是怕她失言,四哥會怪罪。」趙子惟恭敬地一揖,顯示他是尊敬他這皇兄的。

  「既無失言,何罪之有?」見六弟唯唯諾諾的模樣,趙品應的虛榮心大發,咄咄逼人的氣焰消減許多。

  好聽的話誰都愛聽,但要是他聽到了不好的預測,屆時不惱才怪。趙子惟不禁想著。

  「那你瞧我有沒有當皇帝的命?」趙品應急切地問姚仙靈。

  明知道太子已經冊定,趙品應競還敢大刺剌的問,若父皇仙逝,繼大位的也不是他,這麼問不是代表著他意圖不軌、存心不良;若姚仙靈的答案是肯定的話,就會令四皇兄懷有一絲希望,但若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豈不是會得罪他,讓他為此事記恨?

  她……會怎麼回答呢?趙子惟不由得為她捏了把冷汗。

  「肯定有!」姚仙靈興奮地點頭,單純的為眼前的人高興。

  「仙靈!」趙子惟斥暍一聲,沒想到她真是不知死活。

  「叫仙靈啊,名字取得真好,不過六弟,你的反應也太過激烈了吧?」趙品應不悅地凝視著他,心裡直想著他定是為自己沒當上太子在幸災樂禍著。

  「這種話被有心人聽到了,總是不好的,四哥。」趙子惟唯唯諾諾的說著,在四皇兄的面前最好別把立場表現得太明顯,以免他懷恨在心,暗中使詭計謀害。

  「實話實說有何不妥?何況你我都是父皇所生,本來都有當皇帝的機會,還是你看我沒那本事,加上太子繼位大典的吉日在即,所以就瞧不起我來著?」趙晶應一記冷眸掃向他。

  根本只有他自己是這樣認為,趙子惟心裡暗付,可表面上仍恭敬地說:「六弟怎敢?再怎麼說四哥是我的兄長,六弟絕不敢心存不敬。」

  覬覦權勢的人,不管是宮內宮外,滿坑滿谷,他雖無意捲入,但也最好謙卑待人,別去招惹到不必要的紛爭。

  「哼!最好是這樣。」趙品應冷冷地說,隨後拂袖離去。

  

  危機暫時解除,趙子惟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他要好好說說姚仙靈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太不知分寸了,你知不知道,宮庭之中你隨便一句話,就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因為心有餘悸,他不自覺地音量揚高了幾分。

  「可是四皇子看起來人很好。」她囁嚅的為自己辯護。

  「哪裡好了?你沒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來多久,我跟他是幾十年的兄弟,還不瞭解他的為人嗎?你口沒遮攔,幸好講的是他愛聽的話,不然我還要擔心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奇怪!她照實說也不行了嗎?頭一遭算到如此出類拔萃的命格,她當然句句說的都是好話,這又稱得上是口沒遮攔?況且四皇子都說不怪罪她了,他幹嘛那麼緊張,氣得直跳腳,還關心起她的死活。

  「嘿……你擔心我?」

  姚仙靈從頭到腳的把他瞧了一遏,瞧得趙子惟挺不自在的。

  「誰擔心你了,我是怕你會連累到我。」

  「原來你是貪生怕死之輩啊!」她訕笑著。

  「我不怕死,怕你連累到無辜的人。萬一我四皇兄把你胡謔的話給當真,真以為自己有當天子的命,只怕他會不擇手段,傷害無辜,好達成自己的目的。」

  「我實話實說,哪裡錯了?又害了誰?」有理走遍天下!姚仙靈迎向他的目光,一點也不畏懼。

  「現在是沒有,你敢保證以後不會有嗎?」開玩笑,論氣勢他還會輸她嗎?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都有吉凶禍福的時候。」意思就是說,如果往後真要有什麼不幸的事發生,也不能完全怪在她今天所說的話上。

  「好個誰都有吉凶禍福時!那你有沒有算過今天會有口舌之災?」趙子惟反將她一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罰你砍十公斤的柴,挑二十缸的水。」

  「你……惡主欺奴,辯不過人家,就想用身份壓人。」姚仙靈氣呼呼的指著他。

  「我看你才是惡奴欺主吧!憑你敢對主子大小聲,我就可以處罰你了,我要把你關進地牢裡三天。」若不教訓教訓這個丫頭,只怕她分不清誰才是主子。  「來人!」趙子惟揚聲一喚。

  沒一會兒出現了幾名方才找過姚仙靈算命的小太監,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何事,卻是個個立正站好,等著他下令。

  「咦?」她似乎現在才覺悟到所謂主僕之分的差別。

  她不要被關進又臭又髒的地豐裡,既然跟他硬碰硬討不了好處,那她就來軟的,就不知他吃不吃這一套?

  「嗚,你欺負人,你辯不過人就仗勢欺人……我真後悔跟錯主子……嗚……我怎麼這麼命苦,我又沒有做錯什麼……」姚仙靈哭得呼天搶地,就怕別人不知道她被趙子惟欺負。

  當場幾名太監因為姚仙靈泣訴的淚水,同情心氾濫,對她抱以同情的眼光。

  當然,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為她說情,只是那微帶責難的眼眸一直瞟向趙子惟。

  情勢逆轉,姚仙靈不但沒被他的話嚇得跪地求蹺,反而扮起弱者的角色,被她這樣一鬧,他竟然變成不明理的主子,如果他執意要罰她的話,恐怕難以服眾。

  「好,我可以不處罰你,不過有條件。」他順勢為自己找了台階下。

  「什麼條件?」有了變通之道,姚仙靈的淚水說收就收。

  到底她是哭真的,還是哭假的呢?趙子惟哭笑不得地思忖。

  「你得答應不准隨便為人算命。」

  「我盡量。」要她有話不說,可是很痛苦的。

  「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才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來啦!

  幹嘛突然又凶起來?

  「有話不說,悶久了會得內傷。如果明知道那人有災難發生,要我忍著不說,是一件多麼難受的事情;而且若不出言告知,萬一人家真的發生了不幸的事,那我豈不是要良心難安?」姚仙靈斗膽的說著。

  「你……還歪理一堆。」她又不是神,況且以她那破爛的算命功力,根本不用去擔心這種事,偏偏她就是沒有這種認知。「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准你知訴我。」

  「嗯……」姚仙靈猶豫著。

  要是其他人早就高興的叩首謝恩了,只有她,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

  「還是你想被關進牢裡?」

  動不動就威脅她!姚仙靈只能無奈的應允。「奸吧,我答應就是了。」

  看到姚仙靈免去責罰,主子也熄了怒火,幾個太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去做你們的事!」趙子惟突然暴暍。

  明明就是主子喊他們來的,現在又怪他們怎麼在這裡?就算主子不趕人,他們也不想多待。

  幾個太監片刻不敢多待,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見姚仙靈還呆愣著,趙子惟脾氣一來又吼道:「你也是,還傻愣在那裡幹嘛?去做你的事!」

  「吃錯藥啦,火氣那麼大!」姚仙靈嘟噥著離開。

  她的話全敦趙子惟聽得一清二楚,「念些什麼?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一記怒吼從她背後傳來,姚仙靈身子一縮,邊跑邊應道:「是!」

  奇怪,他一向自恃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氣,怎麼遇到姚仙靈就全亂了呢?

  這種情況直比三千煩惱絲上身,剪不斷理還亂。

  趙子惟想了一下,便宣告投降,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還是別想吧!

  

  暖風襲來,教人不昏昏欲睡也難。

  自姚仙靈負責澄觀閣起,趙子惟在此讀書時,她就得隨侍在側。

  可是她一直站著只覺得無聊,腦袋裡又昏昏沉沉的,頻頻打著呵欠,不知不覺地敗給了瞌睡蟲,雙腳無意識地朝最近的椅子定去,就連自己什麼時候坐上去的也不知道。

  趙子惟見狀也不喚醒她,僅是微微一笑,任由她打盹。

  對她,他似乎太過容忍,但問他為何不糾正她,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想勉強她變成另一個樣樣,破壞掉她原有的純真。

  那些宮中的規矩,都不應該拿來束縛她,若真要她順從了,她就不會是原本的她;那並非他所樂見的,因為那樣的人,宮中到處都是。

  問他為何要如此欺負她,大概只能勉強解釋說,這是他的樂趣吧!

  驀地,大門砰的一聲被打開。

  姚仙靈嚇了一大跳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雲繡神情喜悅跑了進來,見著姚仙靈便衝著她笑道:「仙靈,太好了,家裡來信說,我大嫂一次為咱們家添兩子,我娘高興得連舊疾都不藥而癒了。」

  咦?姚仙靈不由得一愣。失親之痛跟添兩子,好像沾不上邊吧?最神奇的是,連雲繡母親的舊疾都不藥而癒了。

  不會吧?難道她又算錯了?

  「對不起!雲繡姐,這次我好像又算不準了,竟然連你有喜兆都沒有瞧出來。」姚仙靈一方面忙著道歉,另一方面信心再次受到打擊,怎麼她都算不準呢?

  「沒關係,幸好沒有噩耗傳來,就算有也不是你的錯。」

  「可是……」瞧雲繡姐這麼高興,想必她先前一定擔了不少心吧?

  「難不成你是存心騙我的嗎?」雲繡故意怒問。

  「不是,我怎麼可能欺騙待我如親姐妹的雲繡姐?」姚仙靈猛搖頭。

  她也知道姚仙靈不是存心騙她的,她當然不會怪她,雲繡反而笑著安慰姚仙靈道:「那你就沒什麼好自責了,是不是?」

  雲繡姐真是個好人,姚仙靈很感動的點頭,正想好好謝她一番,卻有道訕笑從背後傳來。

  「哈哈……看吧,你又算錯了!」

  「啊!主子,雲誘……雲繡不知道您在這裡。」她怎麼會如此莽撞?大概是積鬱多日的心情一下子紆解開來,只顧著找姚仙靈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卻沒注意到屋內還有別人。

  「無妨、無妨!」身為被姚仙靈誤算的受害者之一,趙子惟能明白雲繡的心情。

  在旁的姚仙靈看出他眼裡的取笑意味,也不甘示弱地還以一記眼色。

  好奇怪,為何主子被仙靈瞪了一眼,反倒笑得開心?雲繡不明白地看著兩人之間的詭譎互動,心裡納悶著。

  

  「怎麼沒見著有利哥?」姚仙靈注意到自己已有幾日不曾再見到那名叫張有利的太監,納悶地向人詢問。

  「他呀!他家老爹前日突然心血來潮,為自家院子鬆鬆土,竟然挖到了一壇金磚。雖然不是大富,但也夠三輩子吃不完,他索性太監不當了,把自己贖回老家去做小本生意。」小太監滿臉羨慕的神情說著。

  姚仙靈一臉錯愕,還記得自己說過他沒偏財運,怎麼有受人庇蔭的命格?真的是世事難料!

  不巧這件事又被趙子惟聽見,免不了對她又是一陣嘲笑。

  「好個鐵口直斷的神算,好的說成壞的,活的都說成死的,哈哈……」

  「你!」怎麼會有這樣壞心的主子?

  姚仙靈兩眼含怨的怒視著他,怎麼壞的總教他聽到;聽見也就算了,偏偏他還得要嘲笑她才甘心。

  不知為何,見她怒不可遏的神情,趙子惟心裡卻有股前所未有的舒暢感,不是說他喜歡欺負下人,只是跟她相處時,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忘卻一切煩惱。

  他自己的解釋,是因為她陶無城府,高興或不高興都直接表現在臉上,因此面對她,他可以不用虛偽應對。

  姚仙靈含怒的眸子直瞅著他,倏地,她心下一驚,瞬間滿臉怒意轉化成擔憂,不禁低頭且小心翼翼的抬眼覦著他。

  趙子惟見她的模樣知道她一定有話要說,且為了該不該說而煩惱,若不准她說,屆時她一定會說有話不講,悶久了會得內傷。

  而且他都說過她要為人算命得先告訴他,一想到此,趙子惟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說吧,我是不是又有什麼災禍會發生?火災、水災,還是病禍?」

  姚仙靈實在很不想說,到時要是不準定會惹來他的嘲笑,可是不說,她又很掛意,內心交戰著說與不說,很快的良知強出頭,她決定說了。

  「你……最近會犯小人,要小心一點。」

  犯小人?「誰有那膽子?」他怒斥。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姚仙靈會這麼說,但她沒想到當初趙子惟要她小心他的四皇兄時,她沒聽進去,還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都有吉凶禍福的時候」這種話跟他吵了起來,現在她全忘了,只擔心他的安危。

  「行了,你說的哪一次准過?」初見面時,她幫他算出「滅門之災」,可他人好好的,總不會是被她這張烏鴉嘴一說就逢凶化吉了?不可能、不可能!他連忙摒棄這樣的想法。

  她怎麼有那種能耐?他頓時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駛得萬年船。」姚仙靈煞有其事、一派認真的說著。

  「你……看不出來還挺會說話的。」她的話還真讓他不得不服,嚴格說起來,想要害他的人也不是沒有。「好啦,我會小心一點的。」

  「嗯嗯,這才對嘛!」姚仙靈高興地點著頭。可是她剛剛才想他是壞心的主子,現在她居然莫名的開心,又是為哪樁事?

  「對什麼?是你主子還是我主子啊?」真是沒大沒小的丫頭,是不是他對她太縱容了?

  「當然你是主子!」毫無疑問的嘛!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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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2 08:01:08
第四章

  這幾天宮裡的人都忙翻了,姚仙靈當然也不能倖免,被差遣去打掃澄觀閣以外的地方。好在今兒個是太子的冊封大典,可想見趙子惟今天會很忙,所以她要在澄觀閣裡偷個清閒。

  呵……姚仙靈打個呵欠,心想來睡個午覺好了。

  澄觀閣裡備有給趙子惟讀書疲累可以歇息一下的椅榻,因為料定了他不會出現,姚仙靈也就大膽地躺了上去。

  眼皮才剛合上,就傳來說話聲,姚仙靈心虛地連忙跳起來,慌張從內室跑出來;一瞧,果真是趙子惟和一名不認識的男子正開門步進來。

  「主子,您怎麼來了?」

  「您?」她什麼時候對他會用「您」這麼恭敬的稱呼?「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在心虛?」

  「怎麼可能!我絕對沒做什麼壞事,絕對沒有。」她嘴巴上否認,頭也沒閒著的拚命搖著;雖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讓他知道了免不了一陣嘲笑。

  「算了。」有客人在旁,而且這會兒也不是跟她抬槓的時候。「去給袁狀元倒杯茶來。」

  「是。」姚仙靈連忙應聲,並快步的離開。

  真是沒規沒矩的,早知就別帶袁振威來這裡,讓人給看笑話。趙子惟清清喉嚨,企圖拉回尷尬的氣氛,熱情地招呼他。「袁狀元,請坐。」

  「謝六皇子。」雖然袁振威覺得趙子惟對那小婢女過度包容,但也無意探究。

  兩人方才坐定,趙子惟便說:「振威,若不是你我認識在先,以四皇兄對你的積極拉攏,你可能就先向他投誠了。」和袁振威相識是在他出宮遊玩時,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振威不會趨炎附勢,只從聖命。」袁振威回得從容不迫。

  「忠心不貳是好事,但也不能盲從,即便是皇上有過失,身為臣子的也要盡勸戒之責。」趙子惟對他非常的讚賞,也暗自決定對他多加提拔,好讓他早日擔任要職,成為國家棟樑。

  趙子惟和袁振威閒聊著,沒一會兒姚仙靈將茶端來了。

  「袁狀元,請用茶。」方才聽趙子惟叫他袁狀元,難道他就是眾人口中的新科狀元——袁振威?

  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姚仙靈將茶盅遞上時小心翼翼覷了他一眼,這一瞧卻令她心裡一驚,隨即不動聲色的蜷著另一碗茶盅給趙子惟。

  姚仙靈自認將自己怪異的行徑掩飾得很好,殊不知已經惹來袁振威的注意。

  她神秘兮兮的湊近趙子惟的耳邊,然後刻意壓低音量,滔滔不絕的說:「主子,就是他、就是他了!我說的你會犯小人,那小人一定就是他,你要小心一點,他一定是那種平日道貌岸然、謙謙君子的模樣,可暗地裡使壞的小……」

  「夠了你!」不是他要生氣,她要說人壞話也不看看場合,竟敢口不擇言地當袁振威的面說,身為她的主子,趙子惟真的感到無地自容。

  「六皇子,不要緊的,頭一遭有人這樣說我,真鮮!」袁振威一笑置之。

  「你這人真奇怪,別人講你壞話,你還笑得這麼高興。」聽到他這麼說,姚仙靈很不以為然,只當他足顧忌趙子惟而不便發怒。

  「俯仰不愧於天地,夫何憂何懼?只要做人處事不違背自己的良心,袁某無愧天地,心安理得。」

  「果然是滿口仁義道德。」姚仙靈極為不屑眼前的偽君子。

  「姚仙靈,你別太過分,也不看看現下是什麼場合,老是這樣胡說八道!」趙子惟氣得怒斥。

  好心沒好報!「我是好心警告你。」姚仙靈嘟噥著,覺得自己很無辜。

  袁振威自認不識姚仙靈,當然不可能得罪過她,可為何她會對自己有敵意呢?

  趙子惟瞧出他的困惑,連忙解釋道:「袁兄千萬別在意她的話,她自認懂些卜算之術,吉凶禍福卻沒能料得准,可偏偏每回自覺瞧出一些端倪便藏不住口,弄得人心惶惶。」

  「下官不會記在心上的。」就算趙子惟不解釋,他仍不會放在心上。

  真是氣煞人也!

  他們一來一往,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姚仙靈忍不住向趙子惟抗議道:「喂,你說什麼我吉凶禍福也沒能斷得准,我爹料事如神的功力,是連同行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身為我爹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

  「當然也不可能差到哪裡去!」趙子惟替她接話,這些話早在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說過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深信自己也有論斷禍福的能力;即便是「耳濡目染」,對於像她這樣資質駑鈍的人,未必會有多大的效用。

  「知道就好!」姚仙靈還以為他明白了,卻不知他打從心裡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可是就我所知,你舉舉例,你有哪一次說准了?」

  「這……」方纔她還振振有辭,如今要她細數,還真不知要提哪件事來說!「到目前為止,我幫人算過命的,用手指都還能數得出來,而且你還不准我為人算命,害我不能多算點,說不定就會有幾個被我料準的……」

  「你還有借口!你沒聽過技在求精不在多嗎?若准的話,只需一個人就能讓你一展長才、技壓群雄,你也不會淪落至此了。」

  「淪落?」不說還不氣,愈想她就愈氣。「你以為我願意啊?若不是有人硬要我來當婢女,你還當我愛來啊……」

  

  眼見他們快吵起來,袁振威的處境反而有些尷尬。

  怎麼眼前的姑娘不顧主僕分際,敢斗膽跟六皇子爭論著。

  若是別的主子恐怕要下令掌嘴或是杖責,然而六皇子竟然不怪罪,還跟她抬槓;可見得她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是與眾不同的吧!

  袁振威展眉一笑,不介意的說:「六皇子,你就聽從這位姑娘的話,還是防著下官比較好。」

  「喂喂……」怎麼連袁振威都跟著瞎起哄?

  「你還真奇怪,說你壞話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要人家防著你,你以為這樣說他就會降低對你的戒心了嗎?」  

  「非也!明人不做暗事,袁某自認所作所為皆可攤在陽光下。」雖然她不信任他,但他對她的話並不覺得反感,反而欣賞她的直言不諱。

  「雖然我沒學過什麼卜算之術,但看人的眼光倒還有自信。」趙子惟w,8言下之意就是寧可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能聽信她。

  「趙子惟!」姚仙靈氣得連名帶姓地喊他。「你是在暗諷我當個算命仙還會幫人錯算,意思是說我有眼無珠?」

  「這可是你說的,我什麼都沒說。」趙子惟訕笑著,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她也不笨嘛!

  她最引以為豪的算命本事,競被人瞧得扁扁地,可偏偏她又舉不出有利的證明,一口氣實在是嚥不下,恨吶!

  「有本事就笑啊,我看你最好是笑到嘴歪眼斜,將來好娶個無鹽女,正好夫妻倆一搭一唱。」

  趙子惟不以為意的反譏:「是嗎?那我也祝你嫁個癩痢頭、麻臉相公。」

  「才不會哩!我……」

  「嗯、嗯!」瞧他們若無旁人的吵了起來,袁振威好心的出聲提醒他們。

  趙子惟這才想起袁振威還在,他居然當客人的面跟她鬥嘴,真是丟盡了他的顏面。「袁兄,讓你見笑了。」

  「不礙事,會吵架表示你們的感情好。」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們倆是一對主僕?

  「誰跟他感情好!」姚仙靈的話不經大腦便衝出口,亟欲與趙子惟撇清關係。

  倒是趙子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反應遲鈍,人有些傻住了。

  「下官還有事,先告退了。」袁振威覺得這種情形他還是先走的好。

  「呃……啊,袁兄我送你。」

  「六皇子請留步,下宮識得路。」—語罷,袁振威不給他挽留的機會,迅速步出澄觀閣。

  對於自己的失態,趙子惟毫無疑問的怪罪在姚仙靈身上。「都是你!我招待袁狀元來澄觀閣,而你居然讓他看笑話。」

  「他有笑嗎?」姚仙靈一臉不解地問。

  趙子惟看了更是有氣。「你當著袁狀元的面以下犯上,我若是不罰你,傳了出去,今後教我如何服眾?」

  處罰?這怎麼行!「我的好主子,你不能處罰我。」姚仙靈瞬間沒了方纔的氣焰,急忙討好的說。

  「來不及了,你那些不敬的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讓我想想要罰你什麼好,掌嘴一百次,或是杖責三十大板,或是罰跪三天三夜……」

  她愈聽臉色愈沉,雖然笑不出來,還是硬擠出了諂媚的笑。「好主子要有容人的雅量。」

  「可惜我不是好主子。」趙子惟給了她一抹非常抱歉的笑容。

  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狠心的人,姚仙靈一想到他所說的任何一樣處罰都是會令她吃不消的,想著自己原是一番好意,他非但不感激,還要處罰她,她何其無辜!

  瞧她紅著眼眶的模樣,把他嚇唬她的話也當真了,其實她會如此沒大沒小,他該負一部分責任,是他沒有嚴格的要求她要遵守主僕之分,才會讓她爬到他頭上來。

  看著她欲要決堤的淚水,趙子惟無奈地暗歎一聲,只好認栽了。

  「跟你說著玩的啦!」

  沒想到事情有轉機,姚仙靈不敢置信的問:「真的,你不會罰我?」

  「還是你希望我罰你?」敢懷疑他的話?

  「不不不!我太高興了,我的好主子。」這會兒姚仙靈笑得十分燦爛。

  「唉,說不定我最該小心的人,就是你。」趙子惟有感而發的說。

  「你說什麼!你幹嘛要小心我?別忘了,是你硬要我當你的婢女,我怎麼不可能對你暗藏禍心?要說最有可能暗藏禍心的就是我提醒你要小心的袁狀元,你會犯到的小人一定是指他,這次我一定會算得準……」

  又來了,她只有在感到有危機意識時,才會對他露出一副討好或可憐兮兮的表情,不過幸好她沒領悟出他的話,還誤會他的意思;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跟她多說了。

  

  今日宮中的氣氛異常詭譎,可眾人仍如往常般各司其職,做著分內的工作。

  姚仙靈這兩個月來,負責將澄觀閣裡裡外外整理一番,午後閒來無事便小睡片刻,日子倒也過得輕鬆愜意。

  或許是剛吃飽暍足,現下想小睡片刻卻了無睡意,因此她步出澄觀閣到外頭晃晃;驀地,她見著雲繡和一個男子站在一起,那人竟是關靳!

  兩人像是在談話,又不像是在談話,可兩人既然不說話,幹嘛站在一起呢?姚仙靈不明白,不過一向擺著「生人勿近」面孔的關靳,在雲繡面前似乎有軟化的跡象,好像還多了一份柔情,她……該不會是眼花了吧?

  姚仙靈不敢置信的揉著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記得自個兒說了那句「滅門之災」的話,關靳就對她拔刀相向,自此她就對他不大有好感。

  沒一會兒關靳走了,雲繡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沒發現姚仙靈來到她的身後。

  「雲繡姐!」

  雲繡嚇了一跳地回過頭。「仙靈,是你啊!」

  「雲繡姐,你跟他很熟嗎?」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是這樣啊!不過雲繡姐,我還是要說,那個人雞腸鳥肚,不可深交。」這當然是姚仙靈用她算命仙的觀點對關靳做下的論斷。

  雲繡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關靳,直笑說:「什麼雞腸鳥肚?關靳是對六皇子最忠心不貳的人。」

  「雲繡姐,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姚仙靈狐疑地看著她,那種冷冰冰的男人云璘姐也看得上眼?「那個關靳老是面無表情,摸不著心思,只要是有人侮辱六皇子,他便會露出猙獰的表情,所以你嫁給他是不會幸福的。」

  又是她算出來的嗎?還是她哪只眼看到關靳是不會給人幸福的男人?

  「別光說我,你呢?有喜歡的人嗎?」聽多了姚仙靈為人算命的「事跡」,雲繡只敢抱著姑且信之的態度。

  「我啊,嫁雞雞狗也不能嫁人。」

  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雲繡好奇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命中注定會嫁到壞心腸的丈夫,所以我乾脆不嫁人,除非遇上我的真命天子;不過我想我現在身陷宮中,是不太可能遇到了。」平生不識情滋味,所以她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好惋惜的。

  「別那麼悲觀,說不準你的真命天子就在這宮中。」

  雲繡一語點醒姚仙靈,她想起了爹臨終前所說過的話,忽然覺得自己還有那麼點希望,能為姚家光耀門楣。

  一名太監匆匆來報,太子遇刺,六皇子挺身相護受了傷,雲繡和姚仙靈震驚,急忙的趕去探]。

  

  「關靳願以死謝罪!」

  一踏入房內,她們就見到關靳抽劍準備自刎,雲繡沒想那麼多,連忙搶下他的劍,她只知道關靳不能死。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雲繡氣他竟然想丟下她,一走了之。

  「沒盡到保護好主子的職責,我只有以死謝罪。」關靳一臉視死如歸。

  「那主子准你死了嗎?」

  「這……」關靳看向趙子惟。「請主子降罪。」他自責地一心求死。

  趙子惟差一點痛失愛將,對關靳的死腦筋也頭疼著。「刺客混進宮中,我又跟在太子身側,幸好我有些功夫底子,太子才能毫髮無傷;而你雖是兩三步之差,仍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主子受傷,是屬下的失職。」

  「在太子身旁,我的職責跟你一樣,若太子有任何差池,我一樣難辭其咎,你就別再責怪自己了。」

  保護太子是任何人都責無旁貸的工作,再說以當時的情況,他不覺得關靳有任何失職之處。

  關靳終於不再堅持,更警惕自己別再讓這種事發生。

  「倒是你姚仙靈,你不是很會算嗎?為何沒看出我有血光之災?」話鋒一轉,趙子惟又逮到機會可以糗糗姚仙靈。

  「這……」什麼嘛!這又關她的事了?枉費她聽到他被刺傷,還擔心他發生不測。「我看出的是你有吉星相蔭,榮登顯貴之命;反正又不是什麼大傷,更何況是你不准我為人算命的。」姚仙靈拿他的話來堵他。

  「可是我也准你跟我說啊!」趙子惟也不笨,反將她一軍。

  姚仙靈撇撇嘴,不想再與他搭話。

  但事情並末平靜下來,當晚皇上病重,太醫頻繁地在宮內往來奔波。

  

  「你竟然失手!」趙品應勃然大怒,目露凶光的瞪視跪於他面前的黑衣男子,這個他重金聘來的刺客,自己還答應事成之後會給他高官厚祿,原以為今日就是趙昶的忌日,而下一個繼任太子的人非他莫屬,沒想到……

  「你自誇武功高強,可我給你安排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錯失掉了。」

  「若不是趙子惟先一步察覺有異,我早就得手了。」黑衣男子冷著一張臉,教人看不清心思。

  「你還有臉狡辯!錯失這次機會,他們會更加戒備太子的安危,往後想要刺殺他就更難了。」

  「四皇子放心,下次我會得手的。」

  「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別再教我失望了。」趙昶,算你命大,你的命我就暫時留著,不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取而代之。趙品應暗暗咬牙著。

  然而,他卻沒料到世事變化無常,令他措手不及。

  

  當晚皇上龍體微恙的消息,迅速在宮內流竄,眾皇子、大臣們一聽到消息便趕往紫金殿。

  趙品應聞訊,第一個趕至,原想要獻慇勤、表孝心,未料卻被擋在外頭,隨後而至的一干人等,也全被侍衛擋在門外。

  唯有太子趙昶允許入殿探視,趙品應不得其門而入,心中暗恨妒視著太子。

  而三日後,皇上的病情好轉,已能起身接見朝中大臣。

  皇上大病初癒,一方面可能是御醫們都建議要好好養病,另一方面也是他已無心於政事,因此下詔禪位給太子。

  十日後,趙昶繼位。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趙子惟賜封為靜宣王,賜宅邸一座,而趙品應雖然與新帝不合,但畢竟是兄長,仍封他為加淨王,不求他能輔佐朝政,只盼他能安安分分,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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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姚仙靈覺得自己好像從一個牢籠搬進另一個牢籠裡,趙子惟被封靜宣王,有自己的宅邸,可她是他的奴僕,當然是他到哪裡就跟到哪裡。

  「吉星相蔭,榮登顯貴之命」,她那日說的話竟然應驗了,嘿嘿,這下他就不能再說她算得不准了吧!

  雖然那是她無心之話,但只要她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可是為什麼她無心之話反成真了?那為何她幫人算命的結果卻老是相反,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在想什麼?」趙子惟喚她。

  姚仙靈驀地回神,撫著胸口。「暍!你幹嘛嚇我?」

  「我看你一臉癡呆,幫你把魂叫回來。」

  「你……你才一臉癡呆。」姚仙靈白了他一眼,繼續整理著書冊。

  聽她對自己不敬的語氣,趙子惟無奈地苦笑。

  他冊封為靜宣王參與朝政,朝中大臣哪個見到他,莫不比以往更加恭敬,只有她仍不把他當回事,說話還是這麼隨心所欲,絲毫不把他當主子看。

  剛搬人新環境,有好多東西要整理,而姚仙靈的工作就是要把一牛車的經史子集放到新居澄齋裡,可她老覺得背後有道灼熱的視線,她轉過頭,對上了那深不可測的眸子,心裡登時彷彿小鹿亂撞。

  他……還沒走!

  幹嘛還不走?她惱怒地瞪他一眼,見他不怒反笑,真是有病!

  她轉回頭繼續手邊工作,既然他不說話,她也不想理他。

  手裡拿著幾本要放在最上層的書,姚仙靈踩上小椅凳,因為分心想著他,她一個重心不穩,幾本書先摔落在地上,人也跟著往後仰。

  「小心!」趙子惟千均一發之際接住她。

  她在搞什麼,差點就沒命了!趙子惟嚇得心跳都快停了,若不是他剛好在這裡,恐怕她真要摔個四腳朝天。

  趙子惟並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是自己造成的。

  他愣愣地看著她,突然軟玉溫香抱在懷的感覺被抽離,看見她慌亂跳離他懷裡,他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從沒有這樣的感覺,難不成……不,怎麼可能?

  「呃……謝謝。」姚仙靈羞窘地站好,力持鎮定,卻掩不住內心的澎湃情緒。

  她幹嘛要跟他道謝啊?若不是他一直盯著她,她怎麼會跌倒?

  「不跟你說了,我要進宮面聖。」他面色難看地離開了。

  他今天好奇怪哦!姚仙靈困惑的想著。

  

  御花園裡——

  「皇上!」

  對於這個稱呼,趙昶不悅地眉一蹙。「不是說好了,私底下要叫皇兄。」

  「是,皇兄。那日被逃掉的刺客定是加淨王派來的。」其實趙子惟早就猜想,父皇應是聞訊才氣得病重,卻不願將此事擴大。

  聽聞此事者都很有默契地三緘其口,因為父皇愛子心切,仍想再給四皇兄機會,就不知道他覺悟了沒?

  可依他的猜想,四皇兄不但行刺失敗,野心未成卻反將五皇兄推向帝王的寶座,心裡一定嘔極了。

  「若真要追究起來,也不是無跡可尋。不談這個,最近你這王爺可真是炙手可熱,眾愛卿頻頻跟朕說項,想要朕從中牽線。」

  「皇兄,您別開玩笑了,我還不打算娶妻。」見鬼!他心裡竟然浮現姚仙靈怒瞪他的臉蛋。

  「莫非是皇弟眼界甚高,庸脂俗粉看不上眼?放心,朕會為你物色適合你的對象,若我發現當中有適合當你王妃的人選,會讓你先行挑選。」趙昶逕自說著。

  「真的不用,皇兄,娶妻並非在挑貨,貴在能情意交流、心靈相通,相處才能長久。」

  「所以我說了會先告知你。」

  「真的不用了!我不想惹得一身腥。」為何皇兄突然想做媒,聽得他頭皮發麻,直想腳底抹油溜了。

  「為何你會這麼抗拒?」趙昶不解。

  「我怎麼會抗拒呢?我只不過是不想被女人給纏住,不得翻身。」沒錯!要是不幸被蛇蠍女纏住,他就沒有安寧之日。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朕當然也不會逼你。」

  太好了!不過趙子惟並沒有輕鬆太久。

  「對了,跟你聊聊,你還記得朕的舅父有個女兒吧?你小時候也見過。」趙昶有目的地將話鋒一轉。

  「曹杏兒!」怎麼突然提到她?「那個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十足被寵壞了。」小時候的曹杏兒十分頑劣,想必長大也好不到哪裡去。

  「皇兄為何提到她?」可能的話,他希望永遠別再見到她。

  「她央求朕讓她到你那裡小住一陣子。」

  這話讓趙子惟的神經一陣緊繃,腳底竄起涼意。「萬萬不可,皇兄你千萬不能答應。」——

  「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也沒用。」

  「皇兄的意思是……」他有不好的預感。

  「她現在可能已經在你府上了。」

  「什麼!你怎麼可以……」趙子惟震驚到忘了敬語。

  「我曾經答應過舅父,必須允他一件事,不過你應該感謝他,幸好不是要求賜婚,畢竟他也知道姻緣是勉強不來的,讓愛女到靜宣王府和你培養感情,若你還是不願意,他老人家也無意勉強。」

  太過分了,這分明是先斬後奏,一點也沒經過他的同意。「不行,我得趕回去阻止,我先告退了。」

  顧不得君臣進退之禮,趙子惟轉身就跑,現下他只想趕回府好阻止曹杏兒,可要來得及才行啊!

  

  自小嬌生慣養的曹杏兒,是不會懂得客氣為何物的,仗著皇上是她表哥,爹親是皇上的舅父,守門人不敢加以阻攔,她有恃無恐的領著人馬住進靜宣王府。

  這趾高氣揚的女人是誰,敢在趙子惟的地盤上呼暍來指使去的?姚仙靈見著眼前的陣仗,還以為靜宣王府被人佔領了。

  「你!過來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曹杏兒對著晾在一旁的姚仙靈使喚著。

  「我?」被點名的她,錯愕的指指自己。

  「就是你!」看她反應遲鈍,曹杏兒顯得不耐煩。

  「我為何要聽你這來路不明的女人的指使?」在靜宣王府裡,除了雲繡姐,她大可不必理會別人的命令。

  仔細想想趙子惟好像也不包括在內。

  曹杏兒的婢女舒兒聽了姚仙靈的話,很是為她擔心,因為她瞭解自家小姐的脾氣,果不其然………

  「你這賤婢,竟然敢對我不敬。」曹杏兒走上前,動手甩了姚仙靈一記耳光。

  舒兒一驚,趕忙阻止道:「別啊,主子!好歹她是靜宣王爺的人,沒有得到靜宣王爺的許可,怎麼可以隨便動王爺的人。」

  「只不過是個僕婢,有何不可?」

  舒兒不敢再言,以她的經驗,若是惹得曹杏兒不快,她免不了要挨一頓打。

  「膽敢得罪我的話,我這未來的王妃可饒不了你。」人家還沒答應呢,她已經自恃靜宣王妃非她莫屬。

  好痛!姚仙靈撫著臉,這個女人真是過分,她憑什麼打她?「你是誰呀!在這裡大呼小叫,到底誰才沒規炬了?」

  「你這賤婢!」曹杏兒揚起手,又要往姚仙靈的臉打下去。

  「這是在幹什麼?」一道沉穩且飽含怒氣的聲音大暍。

  曹杏兒一見來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先發制人地道:「子惟哥,你瞧她啦,這個賤婢竟敢對我不敬,你要罰罰她。」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都已經十多年沒見,一見面竟喊得如此親熱。他們充其量是有姻親關係,其他的可是半點也沾不上邊。

  「這個女人是誰?」姚仙靈像是被人欺負的小媳婦一樣,可憐兮兮地問他。

  「我不認識她。」見她臉蛋上還留著血紅的摑印,趙子惟不由得怒火攻心,他很想回曹杏兒一巴掌,但他不能!

  再怎麼說她都是皇上的表妹,雖然他是不怎麼情願,但對她還是盡量能忍則忍。

  「子惟哥,你怎麼不識得我呢,我是小杏兒啊!」曹杏兒一臉淒苦,宛若棄婦狀的看著他。

  「哪個小杏兒?我不太記得自己有認識什麼叫小杏兒的女人。」趙子惟才不理她那套,他故作不認識。

  「子惟哥,你真的不認得我了,我是當今皇上舅父的獨生女,也是當今皇上的表妹曹杏兒啊!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你部忘了嗎?」曹杏兒嬌嗔著。

  「你是皇兄的表妹,又不是我的表妹,為何大張旗鼓的闖進我靜宣王府?」趙子惟依舊不給她好臉色看。

  「討厭!表哥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來小住一下,順便……和你培養感情。」說到此,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可她的嬌羞看在趙子惟眼中顯得非常矯情,若她真懂得羞恥為何物的話,就不會厚著臉皮要住進靜宣王府。

  姚仙靈翻了翻白眼,那自稱曹杏兒的女人,方纔還囂張跋扈著,怎麼見到了趙子惟便做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有夠做作。

  「你這賤婢,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沒得到趙子惟善意的對待,曹杏兒把怒火轉向在一旁的姚仙靈。

  「你真是夠了。」趙子惟怒不可遏地撥開她指著姚仙靈的手,教訓起她來。「這裡是我靜宣王府,就算你是皇上的表妹,也不容你在這裡大肆喧嘩,充其量你也不過是個客人。」不受歡迎的客人!

  「子惟哥,你怎麼可以如此粗魯對待我,是這賤婢無禮在先!」曹杏兒露出委屈的神情,心裡非常不甘心,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她是客人,他隨時可以趕她走,所以只要她能留下來,還怕修理不到那賤婢嗎?

  「別老是賤婢、賤婢的叫著,難不成你是在指責我管教不嚴嗎?」

  「子惟哥,我沒這個意思!」

  「就算她有做錯的地方,你也該等我回來再做處理,不該動用私刑。」

  「杏兒知道了。」曹杏兒不情願的應聲。

  「好了,沒事的話,你請自便,反正我府裡的下人,你也指揮得挺順手的。」趙子惟覺得他繼續待著,一定會氣得把曹杏兒趕出府。「走吧,靈兒,我還有事交代你去辦。」

  趙子惟走了一會兒,卻發現姚仙靈沒跟上他,不禁回頭。「走啊!你還愣在那裡幹嘛?」

  「我?」姚仙靈狐疑地指指自己。

  「不然還有誰?」這個笨蛋,要讓她遠離那個女人,她還傻愣在那裡。

  「你不是在叫靈兒嗎?」姚仙靈愣愣的問著。

  「難道你不是嗎?」趙子惟吼著,直覺得自己簡直快被她氣昏了。

  她的名字的確有個「靈」字,但他好端端幹嘛幫她改名,害她以為他是在叫別人?

  「是,來了、來了。」姚仙靈不滿地嘟著嘴,小跑步到他面前。

  雖然趙子惟對她說話的口氣也不是很好,但看到曹杏兒眼裡,覺得趙子惟對她比對自己好,難道在他心裡,她比不上那個賤婢嗎?

  

  回到澄齋,趙子惟為姚仙靈的臉頰抹上消腫的藥。

  「曹杏兒蠻橫不講理,以後你就盡量不要跟她起衝突。」趙子惟難得溫柔的說著。

  「我哪有,是她找我麻煩,而且還賤婢、賤婢的叫著。」看見他溫柔的為自己抹藥,她心裡不由得漾起一股暖意。「你不是說有事叫我去辦?」

  「那是騙曹杏兒的,我若說我是要幫你上藥,以後她肯定會再找你麻煩的。」有些人不得不防,更何況她那破破的算命術,還總把壞人當好人。

  像四皇兄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放心,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有你在。」若真要論起來,最壞心的人恐怕就是眼前的他了,若不是他大人沒大量,也不會逼她非當他的婢女不成。

  「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你身邊。」看著那張粉臉上的摑痕消了大半,他很滿意。

  「你擔心我會被她欺負?」姚仙靈雙眼饒富興味地瞅著他。

  驀地,趙子惟原本正輕揉她臉蛋的手,僵在半空中。「我是怕你得罪了人,丟了我的顏面。」

  「你……哼!」姚仙靈撇過臉。難道做主子的都只顧著面子,完全不顧下人感受?害她以為他是在關心她,讓她暗自竊喜的心像是被澆上一桶冷水。

  「瞧你,敢用鼻孔哼我!我看也只有我受得了你,換作別的主子你早就要挨一頓打了。」

  「要不是我跟你打賭輸了,你以為我愛當下人嗎?」姚仙靈白了他一眼。

  「幸好你是跟我打賭輸了。」趙子惟喃喃低語著。

  「你說什麼幸好?」話說得那麼小聲,誰聽得見啊?

  趙子惟想到若那日他未到她算命攤前,她不知會被哪個男人給帶走?想到這裡,他便覺得惶恐不安。

  難道她在他心中,已經佔有一席之地了?

  「不干你的事!」他不禁氣惱,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莫名地對她在意起來?

  「凶什麼凶嘛!」姚仙靈撇撇嘴,這人真是陰晴不定。

  趙子惟瞧著她,覺得她的紅唇像在邀請他品嚐似的,他像著魔地俯身,一瞬間使吻上她誘人採擷的紅唇。

  姚仙靈猛地推開他,用手背掹擦自己的唇。「你幹嘛用你的嘴碰我的嘴?很噁心耶!」

  「是嗎?很噁心……」趙子惟失神地喃喃自語著。「那……真是抱歉了。」

  多少閨女巴不得嫁給他好做靜宣王圮,竟然有女子嫌棄他,這著實傷了他的心;而且他才認知到自己是喜歡她,可這小妮子何時能明白他的情意?

  他不禁搖頭苦笑著離去。

  「呃……」他定了!姚仙靈沒留住他,

  她很想安慰他,其實也不是噁心,只是他碰上她的唇那一瞬間,她好像被電到一般,全身像麻痺了一樣,情急之下才反應過度。

  但他也不必擺出像家裡辦喪事的臉吧?

  

  「氣死我了!那可惡的賤婢,臨瘧前還瞪了我一眼,高傲得不得了。」

  她有嗎?舒兒不認同地想著。

  「留著她,靜宣王府裡怎會安寧?」

  有了她主子曹杏兒,靜宣王府才會不得安寧。舒兒暗忖。

  「我好歹也是客人,子惟哥競然護著那賤婢不讓我修理她。」

  客人?是不請自來的外人吧!舒兒只敢在心裡想著。

  「舒兒!」曹杏兒不滿她一聲不吭,怒叫著。

  「是,小姐說的極是。」舒兒恭敬地應和,謙卑且害怕的抖著身子。

  曹杏兒見了甚是滿意,她不容許有人比她囂張、比她目中無人,這對她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只要別人畏懼她的氣勢,表現得愈低微,這樣才能顯現出她的高貴。

  「瞧你一臉思春樣,是不是瞧上我的子惟哥?」

  舒兒一聽連忙跪在地上,否認道:「舒兒不敢,舒兒只不過是一個低三下四的僕婢,絕不敢有這種奢望。」

  「沒有最好!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只有我配得上子惟哥,也只有我配得上那六王妃的頭銜。」曹杏兒自鳴得意,心裡的一股悶氣頓時也消了不少。「算了,看在子惟哥的面子,這筆帳先記著,我就大發慈悲放過那個賤婢。」

  舒兒難以想像她居然可以忍了她三年,若不是曹舅爺早就明白自己的女兒是這樣的性子,花了比一般奴僕多四倍的俸餉,否則誰會願意委曲求全,被人踐踏了敢怒不敢言,還要死賴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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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2 08:11:48
第六章

  姚仙靈失神地坐在澄齋裡,以往不管有多忙趙子惟總會在澄齋待上三個時辰,現在好像刻意避開她,這幾日都不見他人影。

  手無意識地撫著紅嫩唇瓣,難道真的是那一個吻惹的禍嗎?

  曹杏兒領著舒兒在府裡閒晃,經過澄齋想看趙子惟在不在,沒想到就見到正在發呆的姚仙靈。

  哼!想偷懶也不把門關上,幸好被她瞧見了,否則子惟哥都不知道府裡養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僕婢。身為未來的當家主母,她有責任教訓她。

  「你這賤婢,敢賴在這兒偷懶,還不去做你的事。」

  姚仙靈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曹杏兒還真當自己是這兒的主人般頤指氣使著。

  「可是,這裡就是我負責的地方,我只要把這裡打掃好就好了。」沒錯,她只要把澄齋打掃乾淨,其他的時間她愛幹嘛就幹嘛。

  「你這賤婢,敢跟我頂嘴!」曹杏兒舉起手想打姚仙靈。

  這回姚仙靈可沒那麼笨,身子一閃;只見曹杏兒踉蹌一步,差點跌倒。

  舒兒從沒見過吃癟的曹杏兒,差點笑出聲。

  新仇舊恨,教曹杏兒更加氣不知天高地厚的姚仙靈。

  「我不叫賤婢,我叫姚仙靈,神仙的仙,靈驗的靈。」怎樣?光名字就把她比下去了。

  這名字的確是很有靈氣,不過……「那又如何?改不了你那低賤的命。」

  「你……」不行,趙子惟說盡量不要和她起衝突。「懶得跟你說。」

  姚仙靈決定端起盆子重新打水,跟曹杏兒耗下去,只會浪費自己唇舌而已。

  「等等,聽說你會幫人算命?」曹杏兒擋著她的去路。

  「是啊。」姚仙靈疑惑的抬起頭,猜想難不成她要她幫她算命?

  曹杏兒不管她願不願意,用著命令的口吻說:「那你幫我算算。」

  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像她這樣自恃甚高的女人會相信她的話嗎?「你下顎圓潤,額中飽滿又不失威儀,若生為男子肯定會有一番作為,生為女子……」

  「生為女子怎樣?」

  姚仙靈掙扎了一下,雖然很不喜歡她,卻更不願說謊。「有機會覓得如意郎,嫁得公侯將相為妻之命。」

  這些話說到曹杏兒的心坎裡。「好,說得好!以前你對我的不敬,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她自以為是的大發慈悲。

  「我要去打盆水。」意思就是別再擋她的路,妨凝她做事。

  曹杏兒見她端著一盆污水,匆地心生一計,壞心的笑著。

  驀地,姚仙靈的腳絆著東西,整個人往前撲。「啊!」

  「哎喲……你這賤婢怎麼笨手笨腳的,你瞧,都潑到我衣裳了,害得我衣服都濕了,我得趕快回房換一套乾淨的才行。」曹杏兒嗲聲嗲氣的怪叫著,幸災樂禍的看著姚仙靈變成落湯雞,得意地離去。

  她的衣服濕了算什麼!難道她會比曹杏兒的情況好嗎?

  她不但衣服濕了,頭髮更是慘不忍睹,她現在肯定像是從水底爬起來的瘋婆子般難看。

  好啊!曹杏兒,你真是夠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姑娘,你還好吧?」

  一道沉穩有磁性的嗓音從姚仙靈頭頂傳來,沒想到還有別人,她錯愕地抬起頭來。

  是一個長得挺好看的男人正對她微笑著,給剛受過曹杏兒氣的她,注入一絲溫暖,她好像見到親人般。

  「姑娘,你沒事吧?」來者又問。

  「我……沒事,死不了的。」

  「方纔的事,真是抱歉。」那人滿是歉意口吻的說著。

  「又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道歉?」該道歉的人不跟她道歉,不該道歉的卻幫人道歉,眼前這人該不會有病吧?

  「說起來真是慚愧,杏兒是舍妹,我是她大哥。」曹諄翰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因為有這樣的妹妹,他也很難笑得出來。

  「你……你是曹杏兒的大哥?」姚仙靈張大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這麼溫文儒雅的人,卻有一個驕縱的妹子。

  「我知道舍妹做得太過火,但還是請你別跟她計較。」

  「你們就是太縱容她了,她才會這麼無法無天。」見人家好說話,姚仙靈教訓起他來了。

  「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個性,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都怪大家想彌補她從小失恃,處處讓著她,才會養成她驕縱跋扈的個性;但她還不至於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往後還請姑娘多擔待些。」曹諄翰躬身一揖。

  「奸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盡量不跟她計較就是了。」姚仙靈的怒氣來得快、去得快,只可惜眼前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是曹杏兒的大哥?

  「謝謝。」真是個好女孩!曹諄翰著實鬆了口氣,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不由得笑得開懷。

  

  趙子惟一進澄齋,見到姚仙靈狼狽的模樣,劈頭就罵:「好哇!曹諄翰,我的婢女,你也敢欺負!」如果自己更晚來,她不知還會受到怎樣的欺負?想到這裡,他的心就直往下沉。

  「王爺,你誤會了。」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人證——全身濕透的姚仙靈,物證——翻倒在地的水盆,一定是姚仙靈得罪了他,他才會踢翻水盆,害她淋得一身濕。

  「事實並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樣。」會被誤會,曹諄翰只能無奈的苦笑。

  看在兩人以往的交情上,趙子惟給他辯解的機會。「那是怎樣?」

  「實在很慚愧,是舍妹做的。」

  是曹杏兒!

  是啊,曹諄翰這個人連自家下人都不會欺負了,怎麼可能會去欺負別人家下人?他居然會為了姚仙靈氣得失去理智。

  「真是非常抱歉,我不該還沒弄清事實真相,就……」

  「無妨、無妨,舍妹管教不嚴,我這做大哥的也有責任。」

  「那你今日來是……」

  「承蒙王爺不嫌棄,肯讓杏兒暫住一陣子。」

  「沒什麼,只要她別太過分,我是不會趕她走的。」

  「家父交代了,如果杏兒真的有對王爺不敬的地方,王爺大可把她趕回家。」

  「啊!」姚仙靈突然大叫一聲,兩人不由得朝她看,她跑到曹諄翰面前,驚喜地道:「不會錯的,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平!」

  姚仙靈看了看他面相絕佳有官祿榮昌之命,卻欠福分,但只要配上辛酉年未亥時生的她,定會有財貴顯達極品之命,毫無疑問他們倆是天生一對。

  姚仙靈仰著興奮的小臉,癡望著曹諄翰,原來這就是她未來的夫君……

  她發什麼花癡?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子說什麼真命天子?趙子惟簡直快被她氣炸了。

  曹諄翰尷尬地笑了笑,這小婢竟然嚷著他是她的真命天子,她的盛情他實在不忍拒絕,但他已娶妻,更深愛他的妻子,是不可能與她結連理。「姑娘是不是誤會些什麼?」

  「不不,絕對不會錯的。」她搖著頭。

  「可是曹某已經娶妻,這恐伯……」

  「沒關係,沒關係,我可以……」姚仙靈正要說即使做小妾也無所謂,但卻被人硬生生地制止了。

  「諄翰,你別聽她胡言亂語,她不過是學點算命之術,就自以為是神算,其實十次有九次不准。」

  「原來如此。」曹諄翰明顯的鬆了口氣。

  好歹她爹也是神算,就算她沒繼承十成實力,多少繼承九成功力,他這麼說就太過分了。「趙子惟!你這麼說我太過分了,你侮辱我沒關係,但是你還侮辱到我爹……」沒人理她!

  「曹兄,我送你。」趙子惟自顧和他攀談,完全把她晾在一旁。

  「不,在下還要去找舍妹,王爺請留步。」他還真是不會應付眼前這等情況,雖然覺得對不住她,但他還是覺得快些離開的好。

  「那我就不送了。」趙子惟臉上掛著笑,心裡卻對姚仙靈十分惱火。

  

  「你要去哪裡?」趙子惟暴吼出聲,顯然積鬱已久的怒氣一下爆發出來。

  曹諄翰前腳才剛走,她後腳就想跟上。

  「好不容易找到我的真命天子,我怎能讓他走了?」姚仙靈興致勃勃地想去追————她的真命天子。

  「站住!」趙子惟更惱怒了。

  姚仙靈無畏他的怒火,不耐的問:「你又有什麼事?」

  「你忘了我的警告了嗎?不准幫人算命,就算要算也得先告訴我!」衝著才剛認識的男子說人家是她的真命天子,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矜持啊!

  「我沒有幫人算啊,我是幫自己算,你沒說我幫自己算還得告知你。」

  「你……」竟敢反駁他。

  「你怎麼樣,講話別吞吞吐吐的?」姚仙靈蹙著眉,見她的真命天子愈走愈遠了,不過沒關係,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不怕找不著人。

  該死!她沒見著他已經怒火中燒了嗎?「你想都別想,人家已經娶妻生子了。」

  「也許他與他的妻子不合,或者他的妻子會早死,我還是有機會。」世事難料。

  「不可能!」趙子惟篤定的否決。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我不准!」

  「為什麼你不准?」

  「我……」對呀!他為什麼不准?

  「反正我就是不准!」一聽到她要找別人當夫婿,他就忍不住發怒,氣得口不擇言,話都不經由大腦便脫口而出。

  為什麼他難以忍受別人是她的真命天子?難道他這麼不希望她嫁給別人嗎?

  但不准她嫁人,那她能嫁給誰呢?

  誰都不許!

  可是不准她嫁別人,難道要她一輩於不嫁?他可是她的主子,總要為她著想,除非是……嫁給他!

  沒錯,如此一來他就不必擔心她會所嫁非人。

  原來自己早在見到在算命攤上打盹的她時,就已經被她牽動了心,更趁兩人打賭時將她牽絆住;因為喜歡她,所以才不在意她的無禮、出言不遜,有時甚至跟她吵架鬥嘴,心裡反而覺得舒暢。跟她在一起,比跟任何人相處時,還要來得自在。

  原以為他是不希望她改變,失去自我,才對她特別容忍;這會兒他總算是想通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她!

  「破壞人家姻緣會窮三世。」姚仙靈氣呼呼地反駁。

  「管他什麼姻緣不姻緣的,你這樣強迫曹諄翰,就不是破壞他的姻緣嗎?」他把話堵了回去。

  看來他不能再抱著姑息心態,否則她遲早會跟別的男人跑了。

  「算命靠本事,最重要還要能察言觀色,沒有猜中七分,也得猜中三分,而你總是連半分都猜不著。」不是他要詆毀她的本事,依照以往的事實就是如此,所以她認定的真命天子,絕對也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我為什麼半分都猜不著,我真的很確定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姚仙靈非常地肯定說。

  看吧,她果然……「他絕對不是。」

  「他是!那你說,誰才是我的真命天子?」難不成他也會算命嗎?

  「這……眼前不就有一個。」該死!他竟會覺得羞窘。

  「眼前?哪裡呀?」姚仙靈左顧右盼的尋找。

  她是瞎了眼嗎?這麼大個人站在她面前,居然還沒看見。「這裡除了我,還有誰?」

  「你!」姚仙靈吃了一驚。

  「嗯!」他以為她會很感動,會高興的答應嫁給他,沒想到她卻……

  「哈哈……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她競敢嘲笑他!「難道我不夠資格嗎?」

  「我命中注定會嫁到壞心腸的丈夫,所以我乾脆不嫁人,除非遇上我的真命天子。」

  趙子惟聽了,臉色顯得更陰沉。「你覺得我壞心腸嗎?」

  「如果我嫁給你,你就是我那壞心腸的丈夫,那我更不能嫁了。」

  她居然用她的算命來論斷他的為人!「說不定你看錯了,也許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更何況被你算過命的人,結果都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這次絕對不會錯的。」不容許自己的話被懷疑,就算有錯,姚仙靈也絕不承認。

  「反正曹諄翰是不可能納妾,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我愛怎樣就怎樣,你管得著嗎?懶得跟你說了,我要去換件乾淨的衣服,哼!」

  瞧她那是什麼態度,氣焰比他高、比他還張狂,竟敢這樣待他!

  可偏偏他怎麼會喜歡這女人,這不是擺明娶她來氣自己嗎?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要她嫁給別人。

  

  「唉……」姚仙靈第十二聲歎息。

  趙子惟念著書中的詞:「洛陽城東路,桃李生路旁,花花自相對,葉葉自相當,春風東北起……」

  「唉……」第十三聲歎息。

  終於,趙子惟受不了的放下手中書冊。他讀書,她心不在焉地隨侍在側,歎聲連連。

  「你到底在歎什麼氣?」

  自從那天表明要娶她後,他們就很少交談,而事後她竟然一點也不以為意,他靜宣王的身份在她眼中,當真這麼沒價值?連曹杏兒都懂得巴上他,她怎會無動於衷?何況還是他主動表明要娶她,怎麼她沒有歡天喜地的點頭答應呢?

  人是不是比較犯賤呢?自動送上來偏不要,抓不住的又特別在意。

  「什麼時候我的真命天子會再來?我想問問他會不會改變心意?」既然趙子惟問了,姚仙靈很自然的就回答了。

  「你!不是叫你別再打曹諄翰的主意嗎?」她居然還對那傢伙念念不忘!

  「如果真嫁給他,一想到他有曹杏兒那樣蠻橫不講理的妹妹,我肯定會遭她欺凌的。」想到了曹杏兒,姚仙靈不禁眉頭深鎖。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趙子惟氣呼呼的喊:「根本就不用想,你不會嫁給曹諄翰的。」

  「你幹嘛生氣?」想嚇死人啊!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我……我才是你未來的丈夫,我有責任管好妻子,教你不能紅杏出牆。」對,他已經認定了她,就得管好她。

  「誰是你的妻子了!」可能是「妻子」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名詞,可是她卻莫名的心跳加劇,他現在的表現還真像是個吃醋的丈夫。

  「不就是你!既然你硬認曹諄翰是你的真命天子,為何我不能認定你是我的真命天女?」

  「你!不可理喻!」姚仙靈也火了。

  「拜託,不可理喻的人是誰?你硬要嫁給曹諄翰,會造成人家的麻煩,況且嫁給真命天子又如何?若其他人處處找你麻煩,到時你要求救可無門嘍。」

  「曹杏兒總是會出嫁。」

  「若她被休回娘家,到時你可能照三餐被她修理。」

  「我也不是好惹的。」她擺出凶狠樣,也下知足擺給誰看的。

  「她有家世背景可以依靠,你有嗎?」

  「這……」好吧!她是孤身寡人,

  見她開始猶豫不決,趙子惟簡直是樂翻了。  「想來想去還是待在我身邊最好了,是不是?」見她沉默,他乘勝追擊。「就算他是你的真命天子,還是得配上天時地利人合,你才有可能得到祝福和他共結鴛盟,否則你嫁給他只會不幸而已。」

  說到此,趙子惟偷瞧著她,發現她的臉色比剛才陰霾,他得意的在心裡偷笑,果然跟她吵是沒用的,得要讓她心裡動搖,她才會打消念頭。

  「如果你執意認定他是你的真命天子,那我也無話可說了。」趙子惟一臉愛莫能助的模樣。

  「其實……我也不是非他不嫁,也說過我命中注定會嫁個心腸很壞的人,所以曹諄翰只是第二人選,那我兩個都不嫁,這總可以了吧!」她的確沒有必要賠上自己的終身大事,況且曹諄翰看起來真如他所說的,非常不想納妾。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趙子惟表面上故作不在乎,其實心裡樂透了。

  反正她打消了念頭,他才有機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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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舒兒,這碗人參茶你得給我拿穩了,若是掉了我可不饒你。」曹杏兒口氣蠻橫地吩咐著。

  「是,小姐。」舒兒只覺得這碗人參茶彷如千斤重。

  曹杏兒特別梳妝打扮,為的是要見不曾來探望過她的趙子惟。

  想想她是客人,他競連最基本的噓寒問暖都沒有,他都不主動找她,他們怎麼培養感情?

  所以她決定,他不來找她,那她就去見他。因此她才想到這一招,主動獻慇勤。

  男人不都愛投懷送抱的女人,身世差一點且頗有姿色的就納為妾,那像她這樣身世高貴的千金小姐,王妃之位當然是非她莫屬。

  「舒兒,你在這裡等著。」站在澄齋門前,曹杏兒囑咐著。

  她先讓舒兒在外頭候著,然後她製造衣衫不整趙子惟企圖非禮她的假象,她若大叫舒兒一定會衝進來,有舒兒為證,他百口莫辯,到時他非娶她不可,這一切她都計算好了。

  「是,小姐。」舒兒將人參茶遞給她。

  曹杏兒也沒敲門,便直接闖了進去。

  「子惟哥!」

  「你為什麼沒先敲門?」趙子惟不悅地看著她,她還真當是自己的家。

  曹杏兒沒理會,因為她見著了意料之外的人,怒氣騰騰地將手中的人參茶放在桌上,不滿的質問:「子惟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讓她留在這裡?」

  聽她那是什麼口氣,難不成他要留誰,還得跟她報告?「她是我的婢女,為何不能讓她在這裡?」

  「男女獨處一室,總要避瓜田李下之嫌,」她睨了姚仙靈一眼,打第一次見面她就瞧她不順眼,只不過是一個低三下四的婢女,也敢出言頂撞她,不僅如此,子惟哥沒幫她教訓這賤婢,讓她更是嘔。

  「你這不是在說笑?她是我的婢女,又是負責打掃整理澄齋的人,她不在這裡,難不成……是你這千金小姐在此嗎?」

  「如果這是子惟哥的希望,杏兒理當不辭勞苦。」她大言不慚地說。

  「怎麼好意思勞動你這千金小姐?萬一你的皇帝表哥怪罪下來,我怎麼擔當得趄?」她真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打什麼蓮意嗎?

  「為了子惟哥,杏兒無怨無悔。」

  她懂得什麼叫無怨無悔嗎?趙子惟只覺得她的話很可笑。

  「子惟哥,你瞧,夜寒露重,杏兒特地端了碗人參茶給你補補身子。」她將人參茶推近趙子惟面前,隨後睨了礙事的姚仙靈一眼,忿忿地說:「我要跟子惟哥單獨說話,你先下去。」

  「不好吧,曹小姐貴為千金小姐,也得為自己的閨譽著想,『男女獨處一室,總要避瓜田李下之嫌』。」姚仙靈把她的話原封不動的堵了回去,心底更是起了一股快意。

  「你!」可惡的賤婢,竟敢與她作對。

  「夠了!你們都出去。」趙子惟實在受不了她們兩人,氣得大吼。

  「子惟哥,是這賤婢……」

  「沒聽見我說的嗎?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趙子惟怒不可遏地嘶吼,可見他真的很生氣。

  曹杏兒這回做了吃力不討好的事,姚仙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先行離開澄齋;曹杏兒怨懟的看了一眼趙子惟,腳一跺,不情願的離開了。

  趙子惟揉揉發疼的額際,以曹杏兒的性子,若他趕她走,她鐵定會說為何姚仙靈可以留著而她不行,然後又鬧翻天。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瘋掉的,他該想個辦法。

  所以,雖然對不起五皇兄,但也只能讓驕蠻千金離開。

  只是怎樣才能把曹杏兒趕出府,又能顧得了曹家的顏面?

  

  御花園涼亭裡——

  在趙昶還沒當上皇帝之前,就屬靜宣王趙子惟和他的感情最好,所以閒來無事時趙子惟就會進宮面聖,和他聊聊天、喝喝茶,但近來他跑得特別勤,因為府裡來了一個垂涎王妃寶座的不速之客。

  「就這麼決定了,關靳和雲繡的婚事就由朕做主。」趙昶啜了一口茶,神情顯得愉快。

  「謝皇上。」關靳叩首謝恩,想到能迎娶心儀已久的佳人,那向來冷峻的表情也軟化了些。

  趙昶當上皇帝之後,常常有人希望他做媒,由皇帝做主的婚姻自是非常光榮,但也得看當事人的意願,他這媒人才做得高興,就如同他不能勉強六皇弟的婚事一樣。

  近來六皇弟到他這裡來的表情都不太好,想也知道他的壞心情是為哪樁事。

  「皇弟,你下屬都已經有好的歸宿,你這做主子的不加把勁怎麼行?」他不是不知道他的近況,仍明知故問地調侃他。

  「我在為曹杏兒頭疼,皇兄您倒好了,像個沒事人似的。」趙子惟狀似埋怨。

  「你這是在指責朕?」趙昶故作不悅。

  「臣弟怎敢!」

  瞧他嘴上說不敢,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好啊,看來朕對你太放縱了,才讓你說話愈來愈不知分寸。好,那聯就下旨讓你娶房媳婦好替朕來管管你,要找誰比較好呢?一定不能找個軟性子的,否則肯定管不住你……」

  他已經很心煩了,皇兄還不放過他。「皇兄,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信口雌黃的女算命仙。」他還是太子時,就聽他說了那女子不少的事跡。「她現在在你王府裡為奴,但皇弟你和她是雲與泥,你頂多收她為妾,若娶她為妻則不宜。」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趙子惟態度堅決。「我非她不娶,管她宜不宜,我要娶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並不是娶個有身份地位的女人。」

  「若朕執意……」趙昶試探著。      

  「那臣弟勢必得抗旨。」趙子惟意志堅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

  「不必等你抗旨,你以下犯上的話,就足以讓朕治你的罪了。」

  「那你抄我九族吧!」趙子惟不在乎的說。

  九族?連他這皇兄也包括在內。「那朕這九族之首,豈不是要先把脖子洗乾淨,挺直了?」

  「那就別再打我的主意。」

  趙昶輕笑著,適時的打住話。「說真格的,杏兒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她愛待多久就待多久,等她覺得自己是在自討沒趣,大概就會滾了吧。」

  「滾?」他會用這個字眼,可見受了她不少氣。「你別只顧著說別人,杏兒肯定也受了你不少氣。」

  「這倒也是。曹杏兒在家時一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來到我靜宣王府,我卻一直不給她好臉色看,想必她也氣壞了吧。」這麼一想,趙子惟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

  聞言,趙昶哈哈大笑著。

  而一旁的關靳,還沉浸在將迎娶美嬌娘的喜悅中。

  就在三人樂不可支時,太監手持著刀劍,衝了進來。

  關靳很快的回神,連忙要擒住刺客,沒想到趙子惟搶在他前面,以身阻擋在趙昶面前,關靳想救已經來不及,劍身已沒入趙於惟的肩胛。

  刺客抽劍,意圖再次行刺,關靳連忙出掌打得刺客口吐鮮血,刺客轉身攻擊他,與關靳過兩三招,便被制伏在地。

  「說!是誰派你來的?」關靳怒問:

  「呃……」刺客悶吭一聲,便倒地不起。

  可惡,他竟服毒自盡,讓他問不出幕後指使者。

  「皇弟!」趙昶扶著站不穩的趙子惟,驚呼一聲。

  「皇兄,沒中要害,不要緊的。」趙子惟虛弱的說。

  見他臉色發白,趙昶更急了。「御醫!快傳御醫!」

  關靳連忙吩咐下去,心裡同樣著急自己主子的傷勢。

  「皇上,曹杏兒的事,你也有責任?」趙子惟突然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提起她!」到底是他的傷重要,還是曹杏兒重要?

  「有件事請皇兄一定要配合我。」他雖受了傷,可想到將能擺脫曹杏兒,他的唇角便忍不住漾起笑。

  趙昶見他這般模樣,猜想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因此允了他。  「你說!」

  

  趙子惟被抬回靜宣王府,很快地,他受重傷的消息傳遍府裡上下。

  「小姐,不好了!王爺他……」舒兒顧不得禮儀,急急忙忙的跑進曹杏兒房裡。

  「大呼小叫的,真是沒規炬。」曹杏兒斥道,趙子惟不把她當客人看待,就已經夠令她氣的,見到毛毛躁躁的丫鬟,更是令她心煩。

  沒她的允許,舒兒也不敢亂說話。

  好一會兒,曹杏兒氣消了一些才肯饒了她。「什麼事?還不快說!」

  「是王爺……」

  「他怎麼了,你快說呀!」一聽到是趙子惟的事,曹杏兒的興致就來了。

  「王爺他破相了。」

  「什麼?」曹杏兒吃驚地叫著,破相的意思不就是毀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清楚。」

  「是皇上和王爺在御花園裡遇刺,刺客想刺殺皇上,沒想到王爺奮不顧身的抵擋,不但受了傷,還破了相,命在旦夕啊!」

  若他變成半死不活的模樣,那她還非嫁他不可嗎?

  「走,我們快去瞧瞧。」領著舒兒,曹杏兒急著一探究竟。

  

  「雲繡姐,這……真的是他嗎?」不是姚仙靈不相信,實在是事實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關靳說他是主子,那就應該錯不了。」雲繡很想保持鎮定,但見著主子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淚水不停地滑落,悲傷不已。

  「不!怎麼會這樣?」姚仙靈難以置信的走近躺在床上的趙子惟。

  見他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她只覺得心好痛,不僅紅了眼眶,淚水也迅速凝聚,模糊了視線。

  「喂,趙子惟!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她哭喊著。

  趙子惟聽見聲音,似乎有了反應。「誰?」

  「是我,是我,我是姚仙靈啊!」一見到他有反應,她激動的叫著。

  「我怎麼……看不見你……」趙子惟揮舞著雙手,彷彿想抓住什麼。

  姚仙靈抓住他的手。「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趙子惟緊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呼吸變得急促,情緒顯得萬分激動。

  「我一定是……是在作夢……我變醜了,靈兒……一定連看都不會來看我,更論遑……是嫁給我了……」

  「我答應嫁給你!」姚仙靈毫不猶豫地答應。「趙子惟,你不能死啊!即使要我違背天命,我也要嫁給你。」

  違背天命?虧她說得出來,也因為如此,她總該明白自己的感情歸屬吧,其實她最在乎的人就是他。

  「你聽見了沒?」姚仙靈怕他聽不見,不停地呼喊。

  「我……」聽見姚仙靈的話,趙子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姚仙靈哽咽地問:「你怎麼樣?」

  「我覺得好多了。」他的聲音明顯有精神多了。

  「真的嗎?」一聽見他好轉了些,她不禁破涕為笑。「那你要快好起來,我才能嫁給你。」

  是嗎?到時候她可別氣得宰了他才好,不過她還真是好騙,這麼容易就讓他騙到她的心……不,應該不能說是騙到,是她早就喜歡上他卻不自知,瞧她為了他還要違抗天命呢!

  若不是還有事情要完成,他還真想高聲歡呼。

  

  曹杏兒領著舒兒探視重傷的趙子惟。

  「他……是誰?」她不敢置信地指著躺在床上的趙子惟,見他容貌醜陋,還微滲著血,她只覺得噁心至極,一步也不敢靠近。

  「他就是王爺。」雲繡回答她。

  「什麼!」曹杏兒大驚失色,雖然隱約知道此人是趙子惟,然而親耳聽到仍是教她吃驚。

  這人要成為她的丈夫?他容貌全毀,就算好了也一定是滿臉坑疤不堪入目;要她跟他相處一輩子,簡直是惡夢啊!

  不,她不要!反正現在婚事未定下,她可以反悔,以她的條件還伯找不到更好的夫婿人選嗎?

  趙子惟見她嫌惡的表情,心底升起一股得逞的快意。

  「我看我這樣子,也不會有姑娘家願意嫁我,幸好曹小姐還念著兒時之情,執意非本王不嫁,本王相貌變得如此不堪,看來也沒得挑了。」他無奈的說著,可惜那表情從血肉模糊的臉上看不出來。

  他沒得挑並不代表她曹杏兒也沒得挑,要是真嫁給他,豈不教人笑掉大牙?「什麼兒時之情,我早就忘光了。還有,我打擾得也夠久了,我決定明天打道回府,王爺就別再挽留了。」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再多留一陣子吧!自從曹小姐來了之後,本王一直沒能好好招待你。」趙子惟表情故作哀怨,內心卻是笑翻了。

  「不……不了,家中爹爹甚念,我還是早點回府好了,不……不打擾王爺的休息,杏兒先行告退。」曹杏兒一步步往門口退,最後落荒而逃。

  果然,她只不過是喜歡他的皮相,娶這樣薄情寡義的女人,他怎麼會有幸福可言!

  「仙靈,你也會不要我嗎?」

  「我怎麼會不要你!嗚……我真的要嫁個癩痢頭、麻臉相公了。」姚仙靈淚流不止的為他拭著血,卻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日趙子惟詛咒她的話,竟然真的應驗了。嗚……她不要啦!

  「奇怪,為何還不見太醫?不是說皇上會派太醫來醫治主子的嗎?」雲繡覺得奇怪的問著,主子的傷可是拖不得的,怎麼太醫卻遲遲未見?

  「咦,為什麼你說話不喘了?」明明跟她說話時是氣若游絲,為何與曹杏兒說起話來卻是對答如流,姚仙靈忽然覺得事有蹊蹺。

  「這……」趙子惟思忖著該如何跟她解釋比較好。

  不知道是不是姚仙靈擦得太用力,趙子惟的假臉皮翻掀了好大一塊。「咦?你的皮……」

  她伸手一揭,他就像脫去一層皮般,露出原來那張俊逸的臉。

  「你騙我!你的臉根本沒怎樣!」姚仙靈火大,想到自己前一刻還為他哭得死去活來,現下受騙上當的難堪恥辱,讓她氣得把臉皮丟回他臉上。

  「不這麼做,曹杏兒怎麼會死心?」趙子惟忙著解釋。

  那沒必要連她也騙啊!姚仙靈氣得槌打他。「你騙了我的眼淚,都白流了,我老爹去世時我都沒這麼傷心……」

  知道主子無大恙,雲繡識趣地悄悄退下,讓這對有情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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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趙子惟抓住她撾打不停的雙手,深情款款的凝視她。

  「我好高興!」

  「你高興個屁啦。」她被他看得臉紅心跳。

  「嫁給我。」

  「不行,你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一確定趙子惟無恙,姚仙靈便忘了自己說過「即使違背天命也要嫁給他」的話。

  「該死。」有哪個女人會拒絕他這王爺的求親?「從現在起,那些無聊的算命你統統給我拋掉。」

  「你這麼說太過分了,那可是我引以為傲的。」

  「好、好,那嫁給我這件事就別管什麼算命了,方才不知道誰大聲嚷嚷,說什麼違背天命也要嫁給我的。」

  「那是你騙我說出來的,不算數。」她是見他傷重,一時起了惻隱之心,情急之下才說出的話,怎麼能算數!

  「可是曹杏兒被我的模樣給嚇跑了,如果你不喜歡我、不在乎我,怎麼會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我……」她的確是亂了方寸,滿腦子只想著他不能死。

  「嫁給我,就不會有一群人覬覦靜宣王妃之位了。」也省得他被那些討厭的女人糾纏不放。

  「原來是你不想娶不喜歡的女人,才拿我來充數。」姚仙靈怒極了。

  「才不是!你都說了我不想娶不喜歡的女人,那我幹嘛還娶不喜歡的女人來充數。」他緊張地解釋著。

  瞧他著急的樣子,她不由得心軟了,忽然,她有了大發現。

  「那你喜歡我?」她玩味地瞅著他。

  趙子惟愣了一下,「呃……這個……」要他大方承認,還真有些說不出口。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姚仙靈不悅地板著臉。

  怕她會誤會,再怎麼難以啟齒他也得說出口:「才不是!我……我喜歡你。」

  姚仙靈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很快又消失,隨後表現得很無奈的樣子。「好吧,那我勉為其難的嫁給你。」其實她心裡挺高興的。

  「勉為其難……」

  算了,不跟她計較了,只要她答應嫁給她,什麼部好。

  當晚曹杏兒回房後,馬上收拾東西走人,彷彿靜宣王府裡有洪水猛獸般,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後來經過查證,行刺皇上的主謀者確定是加淨王趙品應,事跡敗露後,即因罪證確鑿被關入天牢裡。

  趙品應以為他密謀弒君之事沒人知道,卻未料到他在沒被冊封為太子時,身邊已被安排了眼線,目的是要防著他有意圖不軌的動作。

  只是他沒料到毀了他一切的人,正是給了他這一切的人,也就是太上皇。

  從未想過父子相見會是在這樣難堪的情況,昔日疼愛的皇兒變成階下囚,真是感觸良多,太上皇頓時蒼老許多。

  「應兒,你知道你為何會錯失太子之位嗎?」

  「孩兒不知……」趙品應跪著,心猛跳著,心想父皇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就算不知道什麼,也許有聽聞過一些風聲。

  「你縱容手下耀武揚威,欺凌百姓,強搶貌美民女做姬妾,還自認為可以瞞天過海。」太上皇一一細數他的罪狀。

  原來這些父皇都知道!看來他真的是在劫難逃。「父皇,兒臣知錯、兒臣知錯了!」他求饒著,希冀父皇能念在父子之情饒他一命。

  「小時候的你聰明伶俐,機智過人,父皇疼你疼得緊,唉!這都怪父皇太寵你了,讓你誤以為太子之位非你莫屬。刺殺你皇弟是死罪,父皇已經給過你多次機會,而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子不數,父之過!即使是一國之君,在兒女面前也跟世人一樣,都是為人父的身份。

  這就是為何他第一次行刺五皇弟時,父皇會氣得病重。這一切趙品應都明白了,但也明白得太晚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會心急的下手。

  「兒臣之罪天地難容,求父皇寬恕兒臣,求父皇寬恕兒臣!」無論如何,他都得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趙品應淚流滿面,大聲求饒,令聽者莫不為之動容,更何況是疼愛他的太上皇呢!

  「念在父子之情,將加淨王貶為庶民。應兒啊……你好自為之吧!」

  

  姚仙靈這個准王妃,當然不用再做打掃的差事,不但有了自己的房間,趙子惟還派了兩名婢女服侍她,讓她的日子過得跟千金小姐一樣,可從未被人伺候的她感覺有點不真實。

  「王妃,你好漂亮,難怪王爺會看上你。」新來的婢女秋梅稱讚著。

  對於這新稱呼,姚仙靈還不太能適應。「我都還沒嫁給王爺,你怎麼叫喊我王妃?」

  「王妃,你別害羞了,府裡的人都知道,王爺是非你不娶了。」這未來的准王妃一點也不擺架子,秋梅覺得能服侍這樣的主子,感到非常慶幸。

  「可是,我們還沒成親呢!」萬一事情有變數,那她下是很丟臉?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秋梅開了門,進來的人正是趙子惟,他揮了揮手,示意秋梅退下。

  待秋梅離去,趙子惟便轉向姚仙靈,誰知這一望敦他愣住了。

  趙子惟兩眼定在姚仙靈的粉臉上,癡癡望著她。

  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姚仙靈經過一番打扮後,絲毫不輸給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雖然沒有絕艷的容貌,但清麗脫俗的臉蛋別具風味,令人百看不厭。

  但他很清楚,這樣的她,只限於她不開口的時候。

  姚仙靈被看得不自在,把頭低了下去。「很醜,是不是?」要是他敢說丑,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不……美,太美了!」趙子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結巴。

  「這還差不多。」她自知自己不是什麼天仙絕色,但看他一臉癡傻的模樣,還是興起一股虛榮感,沒想到自己有本事讓人神魂顛倒。

  趙子惟低下頭,充滿情慾的臉緩緩向她靠近,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瓣相貼,有了前次經驗的姚仙靈已經沒那麼抗拒,反而陶醉其中,隨著趙子惟那濕滑的唇,緩緩摩擦吮吻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蔓延在兩人之間,她雙手攀上他的頸項,回應他的熱情。

  電光石火間,他的腦中急忙喊停,迅速止住慾望,雖然萬般不捨,但他仍是壓抑下那股高張的慾火,分開了彼此。

  他想把他們最美好的第一次保留到洞房花燭夜。

  「我實在等不及了。」

  她迷茫著眼問:「等不及什麼?」

  「沒什麼。」他搖搖頭,這種事他怎能說出口?「你還會覺得噁心嗎?」

  聞言,她一臉羞怯。那時候她不懂,還以為他故意欺負她,怎知他早對她有意思了。「其實那時不會噁心,只是你突然吻我,害我嚇一跳才會那麼說的,我……我不是很討厭你。」

  「是這樣嗎?我好高興。」趙子惟欣喜若狂,原來她不討厭他。

  「可是你為什麼會看上我?曹杏兒不是比較好,也比我更適合你。」不只是她,就算不認識趙子惟的人都會這麼想吧?

  「別再跟我提到她了,想到她,我就頭疼。」說到曹杏兒,趙子惟臉上浮現一抹嫌惡,害他得用盡心機才能讓她自動離開。

  「可是……也許我也會令你頭疼?」因為他不只一次對她凶過。

  「無所謂,我甘之如飴。」他是認命了,誰軟他喜歡上她,當然就得包容她的一切。

  騙人!有錢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倦了、膩了就換一個,哪能寄望什麼白頭偕老?「那萬一你很氣我的時候,也不能找別的女人,而且你只能娶我一個,我是不會允你納妾。」

  「放心,我豈是花心之人。」沒想到她是個大醋桶,都還沒嫁給他,就急著聲明要他不能納妾。

  這樣他也接受,太詭異了,他該不會是想先把她騙到手,事後再死不認帳?否則堂堂靜宣王爺,怎麼會不想納妾?她對他的話,仍持保留的態度。

  

  十日後,鑼鼓喧天,笙歌悠揚,歡樂氣氛傳遍四面八方。

  姚仙靈嫁入王府,婚禮辦得十分盛大風光,最感榮幸的是,連皇上都親自駕臨;但最教人震驚的是,堂堂靜宣王娶的竟是一介民女。

  姚仙靈競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讓靜宣王為她傾心,這也鼓舞許多沒有家世背景的姑娘們,總有一天麻雀也是有可能變鳳凰。

  好不容易等到賓客散盡,趙子惟終於能進洞房見嬌妻,秋梅說了些吉祥話,討了賞銀便離開新房。

  能娶得心儀女子,對生為皇家人的趙子惟來說,是天大的幸福,可是為何他心底有著不祥的預感?

  他不禁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疑心病重,現在他只要想著眼前的事,其他也沒什麼好顧慮的。

  揭了喜帕,露出姚仙靈精心裝扮過的芙蓉面,檀口輕啟,美得十分迷人,惹得趙子惟的心一陣悸動。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娘子!」

  「相公!」姚仙靈羞怯地喚了聲。

  「我們來喝合巹酒。」

  「嗯。」

  趙子惟遞給她已準備好的酒,兩人手臂交錯,濃情蜜意地喝盡杯中酒。

  接下來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燭夜,他真是迫不及待了。「娘子,我們該熄燈了。」

  「不行!」姚仙靈和方纔的溫馴判若兩人。

  「為什麼不行?」難不成還有別的事要做嗎?

  姚仙靈聽府裡的大娘說過,自認對新婚之夜有一定的瞭解,所以為了他著想,她必須拒絕他。「你的傷還沒好。」

  「我的傷好了啊!」都已經結痂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騙人!」姚仙靈舉起手,狠狠地往他的肩傷處一戳。

  「啊!你幹什麼?很痛耶!」

  「你看!你的傷還沒好,你還是乖乖睡覺吧,否則你明天下不了床,身為妻子的我很難跟府裡的人交代。」

  為什麼要交代,大家都知道他們新婚燕爾,就算在新房裡待上三天三夜,也沒人敢說話。

  什麼!她竟然已經爬上床了!

  「喂……」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溫柔體貼,至少應該先幫他脫衣,服侍他就寢,等他睡了再輪到她睡。

  「你也快睡吧!」姚仙靈傭懶地看他一眼,隨即舒服的進入夢鄉,

  好哇!姚仙靈,你給我記著,等我的傷完全好了,我就讓你下不了床。

  趙子惟忿忿的上了床,才新婚就被她這樣無情的對待,他覺得自己像棄夫似的,不滿的看一眼比他先睡的姚仙靈。

  嗚……為何他的洞房花燭夜什麼事也做不了呢?

  

  張燈結綵,靜宣王府內外貼滿喜字,僅一牆之隔,竟是兩樣心情。

  他不甘心,憑什麼六皇弟可以如此得意風光?一切的權勢、風光,都該是他的啊!

  這一切都怪趙子惟,都是他的錯!

  不,他不會讓他們好過的,絕不!

  這一夜,有雙怨懟佈滿血絲的眼眸,怒視著靜宣王府。

  

  三日後,有一名頗具姿色、身懷六甲的姑娘,上靜宣王府敲門。

  守衛一聽到姑娘的話,急忙的跑去告訴趙子惟;他一聽直覺事有蹊蹺,便至大門見見來人。

  姚仙靈和雲繡聞訊而來,姚仙靈見到來人就氣得想找趙子惟發難,雲繡則要她冷靜一點靜觀其變再說,她才梢安勿躁。

  「你是誰?」趙子惟沒好氣的問。

  「惟,你怎麼把我給忘了?」女子叫得十分親熱。

  「你……」

  趙子惟指著她,卻被雲繡制止了。「主子,先請這位姑娘進來吧。」

  「我又不認識她,為何要讓她進來?」

  「主子,在門口總是不好看。」如果真是家醜,總不好外揚吧。

  趙子惟見路上行人投以好奇的眼光,勉為其難的讓那女人進門。

  

  「說,你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是我的,你為何要賴在我頭上?」趙子惟怒問。

  「我沒有……」美人哭泣,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人看了不忍心。

  「姑娘,有什麼事你儘管說。」雲繡安慰著。

  「妾身名喚秦湘韻,是住在城西的大雜院裡,一日到河邊取水,遇上了他。」她氣憤的指著趙子惟。「他說他是六皇子,還說喜歡我,將來會娶我為妻,我信了他,還將清白之身獻給他;沒想到……沒想到三日前,競聽聞他娶妻的消息,我到現在仍不敢相信,我懷了五個多月的身孕,忍受著眾人恥笑,到頭來他竟娶了別的女人……這教我情何以堪?」她愈說愈傷心。

  「夠了你!別再演戲了。」滿口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

  被趙子惟一暍,秦湘韻的身子恐懼的瑟縮了下。

  「趙子惟,我看清你了,原來你這這種人!」姚仙靈指著他罵道。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她。」為什麼沒人相信他,連服侍他最久的雲繡也不相信他?所有人都以指責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他根本是百口莫辯。

  「我不相信會有哪個姑娘肯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她擺明不相信他的話。

  「你一定是王妃了,對不對?」秦湘韻抓著姚仙靈,跪在地上哀求著。「請你一定要收留我,妾身甘願做小的來服侍王妃,請王妃念在孩子無辜的份上,收留妾身吧!」

  雖然僕役們不敢明目張膽的瞪視,但趙子惟仍感受得到他們責難的眸光。

  「靈兒,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你別亂收留人家。」趙子惟眉心一斂,心下一沉,就怕她會做出傻事,收留這來路下明、存心把肚子裡的孩子栽贓給他的女人。

  他確信自己不認識她!

  「人家都找到這裡來了,你還死不認錯!」姚仙靈生氣的咆哮。

  「我沒有做的事,為何要認錯?」要當爹該是高興的事,但遇上硬栽贓給他的孩子,他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王爺,你想不承認嗎?反正我只是個苦命的女人。」秦湘韻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你就安心在府裡待下來吧。」姚仙靈也不是個狠心的女人,而且看樣子,這檔事還是發生在他們認識之前。

  他的風流過往,她可以不跟他計較,若是在成親後他還搞三捻七,她絕不會饒過他的。

  「靈兒,你別鬧了,我真的不認識她。」趙子惟倍感無力的叫著,為什麼他要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

  「孩子是無辜的,你不可以這麼無情無義。」姚仙靈指責著。

  她居然輕易的相信別人,也不信任他這個丈夫。「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

  她不是個很認命的人,但事實如此,她也無話可說,總不能因為她的私心,讓他的骨肉流落在外。「你不用做什麼,反正我早就知道我會嫁個壞心腸的丈夫,早就有心理準備。」

  又是該死的算命。「好、好!隨便你!」

  趙子惟袖一甩,忿然離去。

  他一定要查清楚,這個秦湘韻是誰派來陷害他的!

  想到害他們夫妻反目,造事者面露奸笑,他便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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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當晚姚仙靈拒絕與趙子惟同楊而眠,自己一人搬到澄齋就寢。

  靜謐的夜裡,涼風拂來,樹葉搖曳作響,本該是一夜好眠,她卻輾轉反側,難以人眠。

  窗外的一輪明月,高掛天際,就如同她的處境般形單影隻,她沒親沒戚獨身一人來到汴京城,好不容易覓得良緣,奈何相公花心。

  還說什麼非她不娶,可以前玩過的女人,競全拋在腦後了,說不定哪天她也成為那些女人之一。

  掙扎了許久,她起身下床,決定要棄夫潛逃。

  她不是逆來順受的女人,何必要淪落與人共事一夫的下場,就算她現在離開也沒什麼損失。

  就如來時一樣,她換上自己的粗布衣裳,帶著那幾樣家當,做賊似的離開靜宣王府。

  因為是潛逃,當然不能驚動府裡的人。

  可是,為什麼她要逃?這事又不是她的錯,一想到他連孩子都有了,卻死不認帳;再看那秦湘韻長得比自己還美,他會跟她沒什麼,說什麼她都不信。

  溜到了後門,她眼珠子四處轉了轉……很好,沒人!開了後門,身形一閃,她輕手輕腳的掩上門。

  出了靜宣王府沒多久,姚仙靈的嘴突然被人自身後摀住,只覺得一陣刺鼻味傳來,她便失去了意識。

  

  次日清晨,因姚仙靈失蹤,靜宣王府裡起了不小的騷動,府裡的僕役傾巢而出,全力尋找。

  起初趙子惟還樂觀的想她是在賭氣,故意跟他玩躲貓貓,待王府裡裡外外都被翻遍,只差沒把屋頂給掀了,還是沒找著她時,他才覺得事態嚴重。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刻也坐不住。

  最奇怪的是,昨天說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也不見了?果然事情如他所想的並不簡單。

  「關靳,怎麼樣?有沒有消息?」一見到關靳,趙子惟就等不及的問,在還沒得到答案之前,他便設想過幾百種可能,但他希望她是自己離家出走,不要是遭人綁走才奸。

  「沒有!」關靳搖了搖頭。「不過……」

  「不過什麼?」他急著問。

  「有人說在王爺大喜之日,曾經見著一名男子整夜往靜宣王府瞪視。根據描述,屬下大膽猜測那人是被貶為庶民的加淨王。」

  「什麼!真有這種事?」最近被喜事給沖昏了頭,他都忘了還有一個該防著的人,四皇兄被貶為庶民,想必一定是心有不甘。

  萬一他有什麼報復行動,那靈兒不就慘了?失去權勢的四皇兄,會不會來個同歸於盡?一想到這裡,趙子惟的心就慌了。

  不不,先別急,也許她只是出去遛達,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糟。

  「不管如何,快點查出他們的下落。」

  「是,王爺!」雖然王妃常對主子說些不敬的話,但她心地善良,何況她現在也是他的主子,他理當盡心盡力找到她。

  人命關天的事拖不得,趙子惟連忙進宮請當今聖上幫忙。

  

  當姚仙靈恢復意識時,她發現到一件事,她的雙手被反綁,動彈不得。

  「這是哪裡?」姚仙靈疑惑地看看四周,屋內的桌椅破舊,還佈滿蜘蛛網。

  她見到一男一女,男的身著土色粗布衣裳,雖然他的衣著不如以往的華貴,但她還是認出他就是趙子惟的四皇兄;而女的她絕不會忘記,就是自稱懷了趙子惟孩子的女人。

  「你醒啦!」

  果然是她!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在靜宣王府裡嗎?

  「咦,你的肚子……」不見了!難道她不是秦湘韻嗎?

  秦湘韻明白她正錯愕不解著,便主動說道:「我是懷了孕,不過不是五個月,而是兩個月,而孩子的爹是四爺,並不是靜宣王爺。沒想到你這麼好騙,隨便說說你也信了。」

  四爺是指趙子惟的四皇兄吧。

  「你為什麼要騙我?」

  「為什麼?誰教你是靜宣王爺的王妃,聽說多少名媛閨女讓他選,他偏不要,反而執意要選你這民女為妻,足見他對你有多疼愛了。」

  是嗎?她一點都不知道,她一直覺得趙子惟對她並沒有什麼特別,原來她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相公一定很氣她,竟然不相信他的話,反而聽信陌生女子的話,便負氣離家出走,結果正中壞人下懷,還被抓來這裡。

  悔恨啊,不知是否一切還來得及?

  「沒想到你還真沉不住氣,當晚就逃家了。現在靜宣王一定急得跳腳吧?哈哈哈哈……」秦湘韻取笑著姚仙靈。

  這幾句話也說到趙品應的心坎裡,他稱讚道:「你做得很好,過來領賞吧。」

  「是,爺!」秦湘韻嬌媚的笑著走近趟品應。

  他一把攬住她的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毫不避諱地在姚仙靈眼前親熱了起來。

  不料,趙品應露出陰沉狡詐的笑,秦湘韻慘叫一聲。

  只見他嫌惡一推,她便像破娃娃般的摔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瞠大的雙眼像是在說她死不瞑目。

  死人啦!太恐怖了……「你……把她殺了,她不是懷了你的骨肉嗎?」姚仙靈抖著聲音問。

  「這種低三下四的女人,沒資格有我的骨肉。」他說得淡漠,像是自己殺的只是一隻螞蟻。「不過你也別急,很快就輪到你了。」他陰狠地笑著。

  姚仙靈瞧得心驚膽戰,嗚……她不想死啊!她還沒見著自己兒子女兒出世,也還沒見到可愛的孫子。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對了,我們還有帳沒清算呢!」他不懷好意的看著姚仙靈。

  她驚惶地往牆角縮。「我……跟你又沒什麼仇!」

  「你是跟我沒仇,不過你的話令我心裡不痛快。」

  「什麼話?」

  「你信誓旦旦說我有皇帝命。」趙品應咬牙切齒的說。

  「是啊,我是說過這句話。」姚仙靈大方的承認。「有什麼不對嗎?」

  可惡!她竟然還一副無辜狀,殊不知因為她的話,他對奪取帝位更加有信心,堅信自己一定會是皇帝,沒想到卻落到這般田地。

  「難不成,我現在還有當皇帝的命嗎?」趙品應怒問,眼神凌厲,粗眉倒八字,看起來就像寫了個「凶」字在臉上,好不嚇人。

  「這……」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該怎麼說他才好呢?姚仙靈突然難以啟齒。

  「如果我有當皇帝的命,那趙昶早就該死了,不會還穩坐在金鑾殿上。趙子惟三番兩次阻擾我,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過慣了被人逢迎拍馬的日子,被貶為庶民、無權無勢的他,就跟個活死人沒兩樣。

  他絕不同意「好死賴活」這句話,他寧可兩敗俱傷。

  「這是你太過急躁,當今皇上氣數末盡……」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狡辯之詞!」

  她沒有在狡辯啊!不過……他的樣子好嚇人,她不禁打從心底害伯。當初她真的是眼拙,怎麼會認為他是好人呢?

  「現在無所謂了,只要你死,趙子惟定會痛不欲生。」趙品應邪肆的笑著。

  姚仙靈看得心底直發毛。就是有這種人,老把自己的失敗歸咎在別人身上,從來不會反省自己。

  「不過在你死之前,我要先玩玩你。」他露出邪淫的笑容。

  看他步步逼近自己,姚仙靈瞧得頭皮發麻,背脊發寒,難不成她不僅要失身,還得莫名地死在這不知名的地方?

  嗚……她不要啦!

  「你……兄弟妻不可戲。」她還想跟趙子惟白頭偕老呢,他們才剛要開始,說什麼她都要活著回到他身旁。

  「趙子惟才不是我兄弟!」趙品應怒紅了眼,大吼著。

  他要把屬於他的一切奪回來,毀了眼前這女人,就等於毀了趙子惟,他的報復才開始。

  他步步逼近,她步步退,但在這有限的空間裡,她又有多少的退路呢?

  眼下她是無處可逃,心想大概自己會死在這裡,但她不氣餒地想掙脫繩索。

  突然,趙品應殺豬似的慘叫一聲。

  姚仙靈抬頭一看,發現他面露痛苦、猙獰的神情,像是看見鬼一般,隨後倒在她身上。

  趙品應一直認為自己掌控了全局,沒料到有人從後面偷襲,一切的不甘心、悔恨,都隨著死亡而灰飛煙滅。

  趙品應沒想到置他於死地的人,竟是他嗤以之鼻的人。

  姚仙靈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一動也不動了,當她的視線越過趙品應身後,見著非常駭人的一幕。

  秦湘韻像夜叉般,手持滿是鮮血的刀,眼眸進出嗜血寒光,臉上露出陰森森的笑,隨後她身子一軟,倒地不起,這回她不帶遺憾地合上雙眼。

  姚仙靈腦中亂轟轟地無法思考,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等她回神時,只記得張開嘴,扯開嗓門大叫……

  「啊——」死人啦!

  姚仙靈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靈兒!」

  一群官兵因為姚仙靈的叫聲衝了進來,帶頭的趙子惟急著尋找姚仙靈的身影,只是一陣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屍體橫躺。

  他見狀想也沒想的衝了過去,以為是哪個淫徒敢染指他的愛妻,誰知定睛一看,竟是渾身浴血的四皇兄。

  原本得知四皇兄涉嫌最大時,他心急如焚,生怕她遭遇不測。

  於是他進宮面聖,求皇上增派兵力搜索。得知城外五里處的這問久未有人使用的破屋,近來好像有人出入,他連忙率領官兵包圍此地:直到聽見一道驚心動魄的尖叫聲自屋內傳來,以致他按捺不住地衝了進來。

  沒想到,定睛一瞧卻是這樣淒慘的結果,想必是內哄了,就不知他的愛妻有沒有受傷?

  他一腳踢開四皇兄,擔心著姚仙靈的死活,他攬著毫無生氣的她,有一個不祥的念頭驀地閃過。

  她死了?

  腦海中閃過的念頭,令他的臉上露出極度震驚與不信,意識被抽離,好久無法思考。

  好一會兒,他才找到自己聲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你不能死,姚仙靈!我不准你死,你聽見了沒!」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聽者無不為之鼻酸。

  「主子,你先別慌,我看王妃還有氣,可能只是昏過去而已。」關靳說著,他旁觀者清,心想若今天躺在這裡的人是雲繡,他大概也會像主子一樣。

  然而趙子惟不為所動。

  關靳以為他沒聽進去,便再說了一遍。

  或許是聽見了關靳的話,他從呆滯中清醒過來,看著姚仙靈彷若沉睡的面容,連忙抬起手探採她的鼻息……果然還有氣!

  趙子惟頓時欣喜若狂,另一方面他也嘲笑自己,怎麼碰上了姚仙靈的事,他便完全失控了;要是她醒了,一定會嘲笑他吧?

  抱起姚仙靈,趙子惟準備回府找大夫看看她的情況。

  「好歹他也是我皇兄,好好厚葬他吧!」他吩咐著。皇族之人被貶為庶民,死後已經沒有資格進入皇祠,厚葬他算是他能為他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怎麼樣了?大夫,你也說說話呀!」趙子惟語氣焦急。

  「嗯,應該是驚嚇過度所致,沒什麼大凝,王爺您就別擔心。」大夫和藹的笑著。

  「那真是太好了!」趙子惟鬆了一口氣。

  送走了大夫,他來到姚仙靈的身邊,教他驚喜的是她竟然醒了,可是任他連連呼喚她,她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趕緊又大叫:「大夫——」

  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姚仙靈依舊呈現呆滯狀態,叫她吃就吃、叫她睡就睡,比一隻狗還聽話。

  連皇上派御醫來為她診斷,他們的說法一致,說她沒病,修養一陣子就會好,要他放心。

  但是,看她這種情形教他怎能放心,每天面對著毫無反應的她,說不定哪一天連他也要瘋了。

  「靈兒來,這繡球你要拿好,別掉了。」趙子惟遞給她巴掌大的線球,目的是要讓她手中有東西,據說這樣能讓她握出知覺來,總比放她老呆坐著還好。

  然而,每每她手一握住球,下一個動作就是把臂一伸、手一放,繡球便滾離三丈遠。

  姚仙靈樂此不彼,他也不厭其煩地為她撿球,只要她能有反應,他便高興了。

  第十五次撿球,趙子惟撿了球要回到她身邊。

  「靈……」他沒眼花吧,她笑了?

  狐疑地將繡球遞給她,她重複著動作。

  她又丟球了,他已經喘得跟條牛似的,他認命地去撿,可是眼角卻瞥向銅鏡裡,她……真的笑了!而且還是掩嘴偷笑!

  驀地,趙子惟靈光乍現,似乎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

  好哇!姚仙靈,竟敢耍他!

  他在為她擔心、為她心疼,而她竟敢要他!

  他默不吭聲地走回她身邊,語氣十分溫柔地道:「靈兒乖,你該睡了。」

  姚仙靈聽話的躺下,趙子惟替她把被子蓋上,卻沒有離去。

  見她呼吸平穩,大概快進入夢鄉,趙子惟壞壞的笑著,然後悄悄的脫了鞋,壓在她身上。

  

  鬼壓床!

  聽說鬼壓床眼睛會睜不開?好吧,那她就睜開來看看。姚仙靈暗自思忖著。

  一張好大的臉,是鬼的臉,不不,像是……她相公的臉,沒錯,壓在她身上的人就是趙子惟。

  「你這色胚,你想幹什麼?」姚仙靈嚇得對他拳打腳踢。

  「我想幹什麼?你還好意思問我!」趙子惟壓著她不放。

  糟了,事跡敗露!

  姚仙靈心下一驚,競也忘了掙扎。「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騙得我好苦,竟然騙了我大半個月。」

  「誰教你不快點來救我!你四皇兄突然翻白眼倒在我身上,我當然會嚇得尖叫,所以等我醒來的時候,聽見大夫的話,就靈機一動,假裝得了失心瘋,當作處罰你嘍。」她把錯全推到趙子惟身上,完全沒想到是自己先逃家的。

  「我已經盡全力趕到了,況且你不也沒事嗎?」他絕對不會說他當時的糗樣。

  見她沒事,趙子惟也懶得計較。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別一直壓在我身上。」她推著他。

  他不為所動。「娘子……」

  他的叫聲令她不由得渾身一顫。

  「幹嘛叫得這麼噁心?」她緊張兮兮的問。

  「我的傷已經好了,我們是不是該那個啊?嘿嘿……」

  明白他所指何事,她紅透了雙頰。「你笑得好像淫賊!」

  「反正我只會對你起色心。」他喃喃低語,眸子裡有兩簇慾火燒著。

  趙子惟深情的凝視,看得她胸口一陣燥熱,她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  「貧嘴。」

  他在她櫻唇上印上深情的一吻,一邊用腳踢走凝事的被子,迫不及待的脫去兩人衣服。

  滿室春光,旖旎月色正濃……

  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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