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408|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洛子翎]惡女煞到壞痞子(府城四匹狼2)[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2:43 |倒序瀏覽
惡女煞到壞痞子【府城四匹狼2】作者:洛子翎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每句話都是衝著他來,對他超有意見,他明明不認識她啊!
像她這樣又嗆又辣的恰查某,若是見過,他肯定不會忘記;
還是說……他曾不小心得罪過她?
不然怎會每次見面都用眼神殺他,像是和他有仇一樣?但不可能啊!
想他古家二公子,風度翩翩、瀟灑倜儻,
對所有女人都像對待珍寶般細心呵護,怎可能有女人討厭他?
既然想破頭也想不出原因,那他不恥下問總行了吧?
這女人卻不肯說清楚、講明白,只說他「貴人多忘事」,要跟他玩猜謎遊戲嗎?
好,那他就自己找答案!
愈接近她、了解她,他就愈覺得這女人實在很特別,個性善良直率又雞婆,
還無視於他百般的挑逗與示好,愈是這樣,他就對她愈有興趣,直想把她拐來當老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3:07
第一章

  諾亞大學,一所位於高雄縣深山裡的學校,原本只有二技部,今年則改制成大學,校園裡的一切都是新穎的,配合著緩緩爬升的地勢,氣勢宏偉的歐美建築佔據整座山,校門口巴洛克式雄偉人稱「天堂之門」的巨型拱門聳立在半山腰。

  人車分離的設計,在穿越五星級操場和網球場等運動設施後,首先是美式風格建築的理工學院,再走個十幾分鐘後映入眼簾的是商學院的英國式維多利亞古典建築,再踏著一層層往上的石階,樹林後一座如夢似幻的人工湖「諾亞湖」一側是音樂系,宛如教堂般的歌德式建築讓人恍如置身天堂裡。

  湖的另一側,則是與音樂系風格完全迥異,極為富麗堂皇的三樓黃色法式宮庭大型建築,這座人稱皇宮的建築物是這所大學的行政中心,一樓是屬於學生的,學生會、系會、各社團的辦公室都設在一樓,二樓以上才是校務人員的辦公處。

  聳立山頂上呈放射狀排列的學生宿舍重現童話般的國家──丹麥哥本哈根新港區運河旁的景致,宿舍大樓的中心點是一個大廣場,廣場旁有幾間餐廳和便利商店,在沒有特殊活動時,大廣場會擺放一張張有著大遮陽傘的圓形桌椅,而這裡是住宿學生最常留連的地方。

  這所新大學,在國內大專院校的聯招排名除了音樂系以外都是敬陪末座,倒不是因為它沒有知名度,而是它的學費實在是太不親民了。

  沒錯,諾亞大學就是一所私立貴族大學。

  學校某些科系沒有加入聯招,而是獨立招生,透過筆試和面試──說白一點是測試學生家長口袋的深度和社會地位的高度。

  這天,一年一度的元宵節,正當所有大學生仍在過愉快的寒假時,已有幾個學生早早回到這所美得不像存在於人間的學校。

  安靜的湖邊小徑忽然冒出一連串氣憤的吼叫聲:「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要去相親就是不要,我才大一,相個鬼親呀!傳出去要我怎麼見人,我現在已經回學校了,爸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氣急敗壞的林青舞重重的按掉手機的通話鍵,關掉手機後拖著重重的行李繼續往前走,抬起頭看看這無止境的階梯,此時此刻她實在恨死這間學校了。

  以前帶著行李返校或要回家過節時,家裡總會派出司機專車接送,而這次長假都還沒玩到,就因為她父親幫她安排一場相親,搞得全家度過一個雞飛狗跳的新年,更逼得她逃難似的一個人偷偷搭公車逃回學校。

  如今她對學校美麗的景色早已沒有感覺,就和其他同學一樣,初次踏進學校震懾於這幅宛如仙境般的美景,如癡如醉的作了一個星期的美夢後,第二個星期後就會開始痛恨這所學校,無止境的上坡、下坡,爬不完的階梯,特別是在趕時間時,會讓人忍不住飆出髒話。

  校園裡禁止學生騎機車和開車,唯一開放代步的腳踏車卻是乏人問津,因為人車分離的車道環繞著學校外圍,距各學院至少一至二公里以上,光是陡坡就讓想騎腳踏車的學生立刻放棄,情願用走的。這就是創辦人的另一個巧思「磨練身體以鍛鍊心志」,當然,他這句座右銘讓每一個學生恨死了。

  一輪圓月高掛在頭頂上,林青舞邊走邊休息,終於爬到學生口中的「皇宮」,也就是湖邊的行政中心,要到山頂的宿舍還得穿越一座小森林,約五百個階梯。

  從小到大備受呵護的林青舞一直過著有如小公主般的生活,從不曾如此辛苦過,即使在這所學校經過半年的「訓練」,她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的「健行」,雙腳走得快斷掉,滿肚子不爽。

  提著行李好不容易爬上皇宮的階梯,她坐在一樓學生會室走廊外的洛可可風長椅上,邊喘氣邊拿出背包裡的巧克力及礦泉水補充體力。

  打從大一開學不久,班上有同學下課後走回宿舍時,因體力不支暈倒被一群同樣臉色發白的大千金、大少爺們七手八腳的抬回房間後,從那時開始,每個人都會在書包裡放入各種體力補給品,希望自己不會是下一個昏倒的人。

  林青舞側身看向諾亞湖中那一輪滿月的倒影,月光灑落在這森林中的小湖,波光粼粼閃耀著如珍珠般的光華,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景色用絕美也不足以形容,有如置身異世界無光害的山中小湖,月光倒映著遠方哥德式古典建築,教她忍不住陶醉了,直到幾聲調音的小提琴琴聲將她拉回現實。

  「原來學生會有人這麼早回學校。」她想。

  在重覆調整每一條弦的聲音後,安靜的辦公室裡緩緩流洩出一連串極為緩慢的琴聲,如泣如訴的小提琴特有的琴聲,如絲緞般的三連音,持續的慢板旋律襯著她眼前的景色──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銀色柔美的月光灑向睡夢中的森林與泛著銀光的湖面,如夢似幻。

  林青舞好驚訝,一雙杏眼張得大大的,她從來不知道這首她極為熟悉的曲子竟會以這種方式在她眼前演奏著。

  這首鋼琴名曲──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在小提琴優美的琴音拉奏下,有種淡淡的憂鬱氣息。

  林青舞輕輕的走到辦公室外,伏在開啟的玻璃窗下,只見一名高大的男子坐在雕著美麗花紋的會長辦公桌上,側頭夾著小提琴,左手在琴弦上移動,右手緩慢拉著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林青舞認識他,不,應該說全諾亞大學師生都認識他,他正是學校第一屆學生會會長古又賢。

  這位諾亞大學裡最活躍的男同學,就讀商學院「行銷管理學系」四年級,早在林青舞尚未入學時就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當初諾亞大學所寄的入學資料裡有一份學生會特製的文件,其中一頁洋洋灑灑的寫著「給學弟妹的一封信」即是他的親筆大作,優美的字跡讓林青舞留下深刻的印象。

  諾亞大學對學生會是絕對的授權,學生會宛如學校裡的最高權力機構,權力大到可以用隻手可遮天來形容,而學生會成員自然也成為學生們崇拜的對象。

  連任兩屆會長的古又賢,身材挺拔又結實,曬得一身古銅色肌膚,五官卻又散發著斯文書卷味,是個陽光型男,而那一對靈活的眼眸,直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揚的嘴角,即使沒有表情時也讓人覺得他在微笑,讓人見了心曠神怡。加上他原就是個熱心到很雞婆的人,帶領同樣熱血的學生會幹部,緊緊的捉住各學院學生們的心,因此即使到了即將畢業的大四下學期,仍被賦予學生會會長的重任,不過他本人倒也很樂意就是了。

  林青舞倒是驚訝他拉了一手好琴,因為上學期由學生會主導的迎新晚會裡,其中穿插一場相當受學長姊歡迎的戲碼「直擊!超人會長也有不會的事,究竟是?」,是學生會幹部瞞著古又賢私下安排的,被推到台上的古又賢大大方方的接受幹部們的惡搞,除了跳火圈跳得有模有樣外,其他的測試都如人所願的出糗了,特別是在副會長應嘉文拿著小提琴上台,透過麥克風對全體師生說:「在觀察會長一年後,我們一致認為會長是個音樂白癡,可是本校有著台灣維也納之稱的美名,是不該發生這種事的,所以,節目的最後就請會長自清一下,以正威名。」

  古又賢從容地接過副會長手中的小提琴,以清亮溫和的嗓音道:「其實我是學過小提琴的,既然大家這麼想領教我多年的功力,那我也很樂意跟各位同學及學弟妹們分享。」

  說完,大禮堂裡隨即響起巨浪般的鼓掌歡呼聲,隨後一首曲風輕快但尖銳破音的小提琴琴音充斥整個禮堂,讓音樂系的學生無不緊掩住耳朵,以阻擋這穿腦的魔音。

  「天哪!這是小狗圓舞曲……」

  「哦!誰去叫會長不要再拉了!」

  哀號聲此起彼落的響起,坐在最前頭的音樂系主任終於起身走向音控室,指示操作人員關掉麥克風的聲音後,屋頂快被掀飛的大禮堂終於恢復平靜。

  古又賢在台上露出璀璨的笑容,像個音樂家拿著小提琴向台下深深的一鞠躬並揮手致意後,優雅的走向後台。

  此時悠揚的音符流動在湖畔周圍,在這令人陶醉的一刻,一首極為不搭的「山頂黑狗兄」突兀的響起,嚇得林青舞差點撞上窗下的牆角,一雙彎彎的秀眉緊皺。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老弟,你到底死去哪了?才剛過完年就找不到人,打你的手機也沒接。」古又賢跳下桌子,氣急敗壞的吼著手機。

  林青舞再度伏在窗台偷看,只見古又賢拿著手機來回走動。

  「啥,在日本?你又去日本找那個教授?」古又賢氣極了,實在不明白三弟為何這麼執著的要去日本學建築,國內明明也有相當好的建築研究所啊!

  而且三弟從高中時代就開始計畫這件事,一邊學日文,一邊廢寢忘食的讀書,把大學四年的學分在三年內修完,提早畢業等當兵,再透過大學教授的推薦,等他服完兵役後,就要赴日留學。

  古又賢實在不懂,人生只有一次的大學生活就是要努力的玩,盡情的談戀愛,這才叫大學生嘛!像他三弟韓沐深這樣算什麼大學生,直覺他是在浪費美好的生命。

  「廢話,就是有事找你,不然我打爆你的手機幹嘛,但是現在也沒你的事了,昨天一天都找不到你,我氣得先回學校了,本來想看看有沒有同學提早回來好約去喝酒,結果一個都沒有,氣死我了。」

  古又賢說完沉默了一下,而後帶著愁容說:「對啦!又失戀了,她最近都怪怪的,前幾天才跟我說要分手的事,又說她很沒安全感,我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

  見古又賢徐徐的朝自己的方向走來,林青舞嚇得跌坐在地,緊緊貼著身後的牆壁,一顆心怦怦狂跳著,深怕被冠上偷窺狂的名號。

  「好啦!你也別急著回來,你不在身邊我也不想喝酒,要醉了也沒人做蜂蜜蘿蔔給我吃,我剛剛發現上學期帶來的小提琴,在辦公室裡擺到我都忘了,現在正好拿出來抒發一下……好,別擔心我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自己小心一點……拜~~」古又賢怔怔的看了一眼諾亞湖上滿月的倒影,緩緩的閉上雙眼,轉頭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見他放下手機走回辦公桌,呆呆的望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發呆,臉上的神情極為惆悵,林青舞知道她該靜靜的離開了,她不該打擾到這剛失戀的學長。

  轉過身,輕手輕腳的拿起自己的行李,正當她要踏下皇宮的階梯時,身後傳來一連串如炸藥轟炸般的琴聲,激動的急板,嚇得林青舞大大的抽了一口氣。

  「天哪!第三樂章……」她低呼著,停下腳步匆匆的回到窗下。

  古又賢站在桌前,就和許多優秀的小提琴家一樣,隨著激動的旋律不由自主的擺動身體,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宣洩那無法表達的澎湃情感,左手如行雲流水般用奇快無比的速度按壓琴弦,他運弓手法之妙,連外行人的她都覺得這簡直是神乎其技,這近乎粗暴卻又充滿無限深情的表現手法,令她精神隨之緊繃。

  林青舞閉上雙眼,心情隨著古又賢激昂的琴聲起伏,為之悸動不已。

  就在一連串極快速的琴音轟炸時,音符宛如瞬間消失般的截斷,「嘶……」的一聲,林青舞迅速張開眼看向古又賢,只見他放下弓,右手撫著眼角,琴弦上最右邊的弦線已捲成一大圈左右擺盪著。

  似乎連琴弦也無法負荷他此時澎湃的情感,硬生生的斷了。

  看古又賢提起手看了看,林青舞驚訝的發現他右眼側淌著血,更恐怖的是她看到古又賢舔了舔手指,就要往傷口抹去,嚇得她大聲的說:「學長!」隨即拎著背包跑進辦公室。

  原以為沒有其他人在的皇宮,冷不防的爆出一聲「學長」,將古又賢狠狠的嚇了一大跳,原本要用口水塗抹傷口的動作硬生生的停下,看著憑空出現的女孩提著又大又圓的背包走近他。

  好一個小美人胚子。這是古又賢對林青舞的第一印象。

  「學長,你不可以用口水塗傷口,這樣很不衛生耶!」她白皙豐盈的瓜子臉上,那有著深刻雙眼皮的圓大杏眼露出指責的眼神,快速翻出背包裡的隨身急救包,開始為古又賢處理傷口。

  傷口雖小但有點深,因為太靠近眼睛,林青舞小心翼翼的為古又賢處理傷口。

  古又賢乘機仔細的端詳她,素顏的白皙臉蛋晶瑩剔透,雙頰透出淡淡的粉紅,一雙靈動大眼有著長而濃密的翹睫毛,為這雙眼睛更添美麗,而那直挺的鼻梁配上豐滿的粉唇更是迷人,精緻的五官配上一頭直順烏黑的短髮妹妹頭,看起來嬌俏可人。

  雖然是帶著稚氣的小妹妹,但過幾年後肯定是個大美人……古又賢不禁如此想著。不過,他也只是單純的打量眼前的人,這種模樣的女生一看就知道是校園中最常見的名門千金,從小被呵護長大的小公主。

  「謝謝妳,學妹。」他接過林青舞遞給他的小鏡子,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滿意的向她道謝。

  還是女孩子細心,還幫他貼上小小的防水OK繃,要他自己處理的話,口水塗一塗就算了。

  「不用客氣,學長,這些藥和OK繃給你,傷口雖然小可是有點深,要小心一點喔!」林青舞將藥袋塞給古又賢,對著他直笑著,「那個……學長,我只是剛好從旁邊經過,聽到你美妙的琴聲,所以特地來看看,沒有任何偷窺的意思喔!」

  「沒關係,這把琴好久沒用了,也沒有保養,才會拉到斷弦,沒有嚇著妳吧?」古又賢不疾不徐的將這把斷了弦的小提琴收入琴箱,再擺進櫃子裡放好。

  「走吧!時間有點晚了,我陪妳回宿舍。」領著林青舞走出學生會辦公室,一眼就看到地上還有一箱大行李,「妳怎麼會一個人回學校,還自己走上來?」他可好奇了,像這種大小姐怎麼可能會沒有人伺候。

  「我和爸爸吵架了,就離家出走嚇嚇他。」對著古又賢露出微笑,一邊拉起地上的行李箱。

  「來,我幫妳拿,從校門口爬到這裡,天氣又這麼冷,妳一定累壞了,東西都給我吧!」古又賢很自然的接過林青舞手上的背包和行李箱,輕輕鬆鬆的走下皇宮的階梯。

  「謝謝學長。」對古又賢報以燦爛的一笑,真心的謝謝他。

  兩人並肩走在林中小徑裡,冰涼的風襲來,卻一點也不覺得寒冷,甚至身體還開始發熱,林青舞覺得今天的運動量一定破表了。

  「學長,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耶!為什麼在迎新會上你又表現得那麼外行?我覺得以你的實力在音樂系裡肯定也是頂尖的。」林青舞側著頭問道。

  「那群小兔崽子敢惡整我,要我跳火圈、吞劍、噴火什麼馬戲團的招式都來,我不把他們整回去怎麼甘心。」古又賢露出奸笑的表情,讓林青舞看了直笑。

  銀鈴般的笑聲流動在樹林間,看著小學妹燦爛的笑容,他停下腳步對著她比個噤聲的手勢,「噓,不要說出去喔!我對音樂真的不行,學了幾年,小提琴也只有一、兩首比較拿手,我的程度到哪,我自己最清楚,那群小白倒是對我觀察入微呢!」

  冷風吹向林青舞紅潤的豐頰,今晚第一次和全校的風雲人物這麼親近,看著他如冬陽般燦爛的笑容,一股溫暖撫慰著她幾天來鬱悶的心。

  古學長會連續兩年當選會長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心想。

  因為古又賢的幫忙,她輕輕鬆鬆的回到宿舍,和他道再見後,目送他走向另一棟宿舍,雖然之前聽過許許多多關於他的正反面評價,但實際和他相處後,便對這位熱心的學長留下相當美好的印象。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3:32
第二章

  傍晚時分,滿天橙黃的夕陽撫著山頂這童話般的國度,林青舞正和學長姐一起坐在大廣場上悠閒的享用晚餐,山上到了太陽下山後,有時會飄來一陣陣山嵐,使這美麗的校園中更添夢幻,而此時的林青舞正沉浸在這如夢似幻的情境中,因為她正和心儀的學長共進晚餐。

  應嘉文,學生會副會長,同時也是林青舞就讀的財務金融系四年級的直系學長,打從林青舞第一次看到他,便對他有相當大的好感,他沒有古又賢出色的外表和氣勢,平凡的他戴著金框眼鏡,樣貌端正清新,說起話來相當客氣,是屬於鄰家大哥哥型的溫文男孩。

  而最讓林青舞佩服的是,在她進一步認識應嘉文後,才知道他是這學校裡極少數存在的平凡人,父母都是平凡的上班簇,他憑著優異的成績成為在學校中獲兩年獎學金特優生,跟一群大老闆、議員、政務官的兒子女兒同班,也沒有任何矮人一截的感覺。

  他一直是古又賢的得力助手,不多話的他總是靜悄悄的協助他推動學生會的事務,對林青舞來說,他的存在就像一股清流。

  毫無背景的應嘉文,對於對父母那套門當戶對、政商聯姻深惡痛絕的林青舞來說,有著絕對的吸引力,更在下學期開學後,讓暗戀的心漸漸浮上檯面,三個住對門和隔壁的同學都知道她的心意,也盡力在撮合這兩個人。

  「小舞學妹,你昨天沒有到系會開會,我們就自己初步規劃這個活動,你等等再幫我看看這個企劃案。」大三的楊品儀是林青舞的直系學姐,也是財務金融系的系會長。

  「嗯。」

  林青舞對著楊品儀直笑,她對於這個氣質出眾又優雅的學姐也相當欣賞,並努力的想學習,不過有著濃濃草根性的林青舞對於優雅二字怎麽也學不會。

  她看了看另一側淺笑的應嘉文,微微嘟著嘴說道:「學長,你在偷笑喔!」

  「嘿,被發現了。」應嘉文笑開嘴,笑吟吟的看著林青舞,「青舞學妹,你這地下會長還當得有模有樣呢!等你三年級時就可以出來選系會長……嗯,我想以你的能力選學生會會長都可以。」

  「是呀!」楊品儀附和著,「當初整個局面都倒向隔壁班的假造人,要不是小舞學妹臨時幫我輔選,我怎麽可能順利當選系會長,可惜小舞才一年級不能參加系會或學生會,不過也不要緊,現在不也成為我的專屬顧問了。」

  「你們別笑我了,我們班的人現在真的都叫我『地下會長』或『操盤手』了,叫得我忍不住發飆,整個都沒氣質了。」林青舞一臉窘樣的搔頭,逗得學長姐笑個不停。

  直系家族的三人和樂融融的吃完飯後,林青舞和楊品儀兩人埋頭討論將企劃案大大修改了一番,而應嘉文則秉持著行政中立,不發一語的在一旁靜靜的喝咖啡。

  送走趕回系辦公室寫申請稿的楊品儀後,咖啡雅座上只剩下林青舞和應嘉文。

  「嘉文學長,明天晚上的畢業舞會,我可以跟你一起跳舞嗎?」她鼓起勇氣對學長說道,並帶著一雙閃耀著期待光芒的眼神看著他。

  「嗯……學妹,對不起,我明晚應該沒有機會下場跳舞。」

  「咦?為什麽?」林青舞大失所望。

  「我們會長應該會跟他的女朋友開舞,而我,當然就要留守,控制整個舞會的流程。青舞學妹,對不起喔!」他露出為難的表情,對她直道歉。

  「人家好喜歡你的說,聽到有舞會就一直想跟學長跳舞,而且,古會長不是才剛失戀嗎?哪來的女朋友?」她忿忿不平的說。

  「你怎麽知道他才失戀不久?」應嘉文驚訝的看著這個小學妹,這個內線消息一直被學生會封鎖住啊!看看她一雙張得又大又圓的眼睛,心裡雖有些疑惑,但仍沒有保留的對她說:「其實我們是怕學生們對會長有負面的評價,所以特意將這消息壓了一個多月,但又賢最近交了新的女朋友了,直說明天的舞會要帶她開舞,所以就……」

  「大家都知道古會長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這又不是什麽新聞,他就可以下場跳舞,為什麽你就不可以?」林青舞心裡氣極了,原本和同學們計畫了一個禮拜的告白時間,該不會就這麽毀了吧?

  「別這麽說會長,你們都只看到表面,像他這種風雲人物本來就有很多女生愛慕他,大家都以為他很花心,只有我們這些夥伴才知道他並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他最近對我們財金系有些微詞,可能跟前女友也是財金系有關。」他露出淺淺的笑容,伸了手在林青舞頭上摸了摸,「乖,改天學長再請你吃飯,明天要讓你失望了。」

  露出失望的神情,怔怔的看著應嘉文抱歉的表情,林青舞很快的收拾自己的心情,對他笑了笑,「沒關係。」她甜甜的說,打算啟動一群女生計畫已久的B計畫。



  帶著有些遺憾的心情,林青舞穿上一襲淡粉色鑲著施華洛世奇碎鑽的名貴小禮服,化著精緻淡妝,跟一群同樣打扮典雅、時尚的名門千金一起進入大禮堂。

  此時禮堂已撤下一樓中間華麗的椅子,大大的落地窗裝飾華麗,看起來就像來到十七、十八世紀的宮廷舞會,無比的奢華之氣顯露無遺。

  四月初的舞會,美其名曰為畢業舞會,實際上則是尋找門當戶對的另一半最佳的時機,所以學生家長們無不用心的幫孩子準備各種名貴的西裝、禮服送到學校。

  音樂系的同學們正合奏著應景的華爾滋優美的旋律,場邊圍了好幾圈正在尋找伴的男男女女,一群少女們則醉心的看著場中央正和身穿著大禮服的美麗舞伴跳舞的古又賢。

  待第一支舞跳完後,學生會即委託名聲比大學還響亮,不屬於音樂系,單獨運作的「諾亞交響樂團」演奏,讓音樂系的同學們風風光光的回到舞會裡。

  遠遠的椅子上坐了幾個因為種種原因不想下場跳舞的學生,林青舞就在其中,她冷冷的看著場中央耀著光芒的古又賢,用一種可以說得上是怨念的眼光盯著,若不是這個男人的任性,在她計畫中和應嘉文合舞時,就要當面向他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畢竟再過兩個月學長就要畢業了,說什麽也要不顧一切的試試,就算被拒絕,至少也會讓自己留下遺憾,但因為古又賢,計畫全都被打亂了。

  就在學生們加入大舞池跳舞時,她將眼光轉向舞臺邊音控室,遠遠看著應嘉文在音控室裡觀看外頭的情況,她深深的笑闃,待會兒B計畫就要開始了。

  舞會中場休息時間,學生會安排了心情點歌,第一首是古又賢點給即將畢業的全體四年級生的周華健的「朋友」,搭配臨時充當DJ的活動組組員感性的嗓音,緩緩念著古又賢的手稿,竟讓許多人流下眼淚,接著幾首是學弟妹點給學長姐的歌曲。

  感性的歌曲播放完畢,DJ忽然提高嗓音,「哇嗚!請等小弟一下。」用興奮的嗓音說:「終於出現第一首愛的告白點歌,太令人興奮了,各位同學,這首李玟的『暗示』是點給本會的副會長應嘉文學長。」說畢,大禮堂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興奮過頭的DJ同學接著說:「而且點歌者有署名喔!這位女同學要對應嘉文學長說:『應嘉文學長,我一直很喜歡你,請你當我的男朋友吧!』哇噻,太有勇氣了,我太佩服這位學妹了,這位暗戀副會長已久的人就是財——」

  就在即將大聲說出這位女同學的名字時,音響「嘩」了一聲忽然沒聲音了,大夥興奮至極的情緒瞬間凍結,全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開始抗議。

  半晌,DJ同學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咳,不好意思,副會長忽然切掉電源,還威脅我不可以講出這位學妹的名字,所以,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就只好直接播放這首『暗示』。這位學妹,對不起了。」

  李玟的「暗示」傳遍偌大的禮堂,正當歌曲唱到「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愛你,我給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林青舞緩緩的站起,一顆心怦怦狂跳,遠遠看著音控室裡的學長正低著頭,不知在看些什麽。

  他這個舉動代表什麽意思?她實在無法參透,走出大禮堂外等等這場舞會的結束。

  躲在旁邊看著人潮漸漸散去,連古又賢都帶著女友走向宿舍,就是沒看見應嘉文出來。她的一顆心提得高高的,等了好久,等待許久的人終於出來。

  「學長。」林青舞立即上前,見應嘉文對她露出淺淺的笑容,她這才鬆了口氣。

  「青舞學妹,我們到那邊談談吧!」應嘉文將她帶向大禮堂旁隱密的湖畔,看著這名美麗的學妹,「青舞,謝謝你的對我的心意,我真的很高興。」

  「嘉文學長……」林青舞一張臉興奮的漲紅,微微發抖的拉著應嘉文的手,笑得彎彎的美眸滾動著欣喜的淚珠。

  「對不起,我實在無法回應你的期待。」應嘉文輕輕掙開她緊握的手,真心的向她道歉,「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看待,你是個好女孩,這學校裡一定有更適合你的男孩子,所以我剛才會阻止說出你的名字。」

  「我只喜歡你呀!而且,你也可以從現在開始不要把我當妹妹看待的。」林青舞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放棄機會爭取著。

  「學妹,我真的不適合你。」應嘉文帶著堅定的眼神看著林青舞,緩緩說道:「我高攀不上你。」

  這一句話讓林青舞腦子一片空白,一顆豆大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她豐盈的臉頰,看著這平常總沖著他露出甜笑的學妹,應嘉文有些心疼,但又想起兩人身份背景的差距,他不得不狠下心,「我也快畢業了,你就忘了我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林青舞的心就像此時黯淡的湖面,毫無光亮。

  回到宿舍,和三個等待她消息的同學們抱著痛哭一整夜,隔天,四人帶著浮腫的眼睛在校園中還引起側目,各種流言甚囂塵起,但沒兩天就被一個更新的八卦給蓋過,傳說學生會正無所不用其極的打壓財金系,但這只是一則流言,沒有人真的相信這件事。



  林青舞努力收拾悲傷的心情,將失戀的情緒藏在內心深處重新開始無憂無慮的學生生活。

  晚上,她和同學們待在房裡專心看著八點檔瓊瑤的清宮大戲。「砰砰砰!」忽然,一串急切的敲門聲打斷四人隨著電視情節起伏的情緒。

  林青舞飛快開了門,「啊,學姐。你怎麽哭了?」

  看著捧著一堆檔、哭得唏哩嘩啦的楊品儀站在門口,把她帶進房間後,楊品儀哭得更大聲了。

  看她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林青舞將她緊緊的抱著,拍拍她的後背安撫,「學姐,怎麽了?不要哭嘛!」

  過了好一會兒,楊品儀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說:「我們系會全部的提案和預算都被學生會凍結了,剛剛……我和系上的幹部一起到學生會抗議,可是會長卻一再刁難,像上次你幫我看過的那個提案,我們早就提出要借大禮堂辦場研討會,可是會長卻說我們的申請檔有問題,又跟音樂系的活動撞期,硬是叫我們撤回,還把我們下半年度的預算幾乎刪光光……」

  「豈有此理,該不會是古會長在報復她的前女友,才會故意封殺我們系吧!」林青舞想起之前應嘉文跟她說過的話,她不可置信的這麽認為。

  「怎麽可能,古學長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一群同學嘰嘰喳喳的討論,一致認為這是一個笑話。

  「學姐,那……嘉文學長有表示任何意見嗎?他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的。」說到這個敏感的名字,林青舞有些不自在。

  「應學長夾在財金系和學生會之間,他自己也是焦頭爛額,使不上力……剛剛會長說了,叫……學妹你……直接找他講。」楊品儀說到後來吞吞吐吐的,緊張的看著林青舞。

  「我?為什麽是我?我並不是系會的成員啊!要有什麽事也輪不到一年級的我出面。」

  楊品儀以祈求的眼神說道:「古會長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們財金系上有個地下會長,不論大小事都會經過這個地下會長決定,所以乾脆請你直接跟他談……學妹,你會幫我這個忙吧?」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楊品儀,不由點燃了林青舞滿腔的熱血,她二話不說的拉著楊品儀朝學生會所的皇宮走去。

  學生會裡燈火通明,自從上次在這裡聽見古又賢拉小提琴後,這是她本學期第二次走進學生會的辦公室,此時,辦公室裡只剩正副會長還有幾個組長在爭論事情,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會議桌主位的古又賢。

  「學長。」林青舞喊道。

  所有人回過頭看向她。

  「咦,這不是OK繃學妹嗎?怎麽了?來學生會有什麽事嗎?」古又賢笑吟吟的站起來迎向她。

  楊品儀隨即從林青舞身後走出來,提起勇氣對古又賢說:「會長,小舞學妹就是我們系會的顧問。」

  古又賢原本笑著的臉,在聽到楊品儀的話後,立即收斂笑容,走回剛剛的位置,示意兩人坐下。

  圓圓的會議桌,林青舞正襟危坐在古又賢的正對面,面對這學校當今的權力核心,她一點也不膽怯,不像一旁的楊品儀嚇得冷汗直流。

  「各位學長學姐好,我是財金系一年甲班的林青舞,在此謹代表本系請教會長,關於本系的預算及活動的申請是出了什麽問題?如果是申請書上有什麽瑕疵,我們可以修改重提。」林青舞審視楊品儀交給她的檔,正經的說道。

  「青舞學妹,你真是的財金系的地下會長?真沒想到像你這麽天真可愛的女生會是人稱操盤手的地下會長?」古又賢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會長,其他的就不用說了,請會長針對我剛剛的問題回復。」

  看見這可愛的女生竟然露出這種老練的表情,他著實有些意外,收起玩笑的心情說:「就如同你剛剛所說的,你們申請檔確實有瑕疵,讓你們修改重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大禮堂已經挪給音樂系了,請你們另覓時間。」

  「這就不對了,我手上的檔說明我們系明明比音樂系早一個星期提出申請,又怎能因為一個小瑕疵就不算數了?學生集會結社指導手冊中,第三十條第一款明文寫著申請瑕疵修改辦法,請學生秉持公正的態度處理這件事。」林青舞眼裡閃著精明的眼光,攤開檔繼續說話:「另外,早在上學期末就已經核定的預算,又怎能到現在才反悔刪減。」

  對面七、八位四年級的學長姐、無不睜大眼睛看著這位小學妹犀利的發言,連他們都記不清楚的學會條文,她竟然如此熟悉,而應嘉文更是驚訝,沒想到這位小學妹如此不簡單!

  「學妹,學校的資源有限,我們必須在短時間內裁定很多事情,貴系的申請書上確實有問題,又不能在我們要求的時間內更正,等同棄權重新申請,至於預算的問題,那真的要請貴系多擔待了,校方刪減我們學生組織的全體預算,我們也是苦惱不已,不得不做出這種決定。」古又賢一臉正經的看著林青舞。

  看著正經八百的古又賢,聽著他的發言,林青舞沉著臉環視一旁面有菜色的學長姐,最後再看向古又賢,「古又賢會長,您真的以為我們沒有做功課就敢來這裡向您討教嗎?請您別睜眼說瞎話,淨說一些推委之辭,手冊上明白寫著一周的瑕疵修正期,為什麽會變成您說的兩天內?還好,既然校方刪減全體的經費,那為什麽音樂系的預算會這麽剛好的多出本系所少掉的預算呢?」她嚴厲的盯著古又賢,「聽說……古學長前一陣子和財四乙的學姐分手,最近又交了音樂系的學姐,希望這不是古會長公器私用的原因。」

  學生會其他成員和楊品儀心裡不禁發抖,睜大眼看著林青舞,這學妹太厲害了,一針見血的話語教能言善辯的古又賢一時語塞。

  古又賢怒視著林青舞,用力的拍著桌子看著周圍的幹部們,「是誰把這件事說出來的?」眼光停在副會長身上。

  「這見不得光的事我怎麽可能說出去。」應嘉文急切的附在古又賢耳邊澄清。

  「哼,古會長,您不要敢做不敢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請您不要太小看我的情報網。」林青舞捺著性子對著睛臉怒容的古又賢說道。

  「學妹,你這種問政的功力倒是一點也不亞於令尊,還真是充分得到令尊的真傳。」古又賢嚴肅的看著林青舞,「早聽聞財一甲的女同學有個台南市連續四屆第一高票的立法委員老爸,如今見識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聽說你爸爸正是台南市長呼聲最高的人選是吧!」

  「這些跟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沒關係,我們只是請求會長憑著良心做事,而不是憑著一已私利玩弄權勢。」林青舞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把她和父親綁在一起,而古又賢剛好踩到地雷。

  「既然你叫我一聲會長,我自然就是學生會裡最有權勢的人,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故意拿你們財金系開刀,我喜歡憑一已私利辦事你又能奈我何?你管得著嗎?一年級的財金地下會長,哈……你又能幹嗎?」古又賢傲慢的笑著,帶著戲虐的語氣說道:「要不然等你有朝一日當了我的女朋友,我自然會乖乖的讓你管,考慮一下吧?」

  這句話一出口,學生會的其他幹部無不苦惱的用手撐著頭倚在會議桌上,自從古又賢被交往快半年的前女友甩了以後,似乎無法走出情殤,竟然對財金系萌生出報復的念頭,可他們又莫可奈何。

  「你真的的很幼稚耶!各位學生會的學長姐,這就是你們所追隨的人嗎?這就是你們傾全力輔佐的人嗎?古又賢這種仇皆必報幼稚的心智簡直比小學生還不如。」林青舞嗆道。

  古又賢完全被激怒,口不擇言道:「你不要搬出那套煽動人心的手法來離間我們學生會,有本事等你三年級出來,看這學生會會長的位置你選不選得上。」

  「各位學長姐,你們都是二技部的,雖然我們大學部現在勢力單薄,但等我們深耕這所學校兩年後,你們以為那裡剛入學的三年級新生同學,會有任何能力選贏我們大學部的人嗎?」

  「哦……那倒是,這倒是個嚴重的問題,接下來我就是要利用我的權力在學生守則裡幫二技部的學弟妹立個新條文,幫他們弄一些保障名額,這樣才公平,謝謝你的提醒。」古又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淺淺的笑著。

  「砰!」林青舞狠狠的拍桌。「你這個小人!」怒不可遏的起身,她走近古又賢,嚇得學生會其他成員及應嘉文、楊品儀等人趕緊將這兩人分開。

  「古又賢,很不巧,在場的只有我們兩個是台南人,你知道同鄉代表什麽意思嗎?」林青舞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代表很多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也會很不巧的自動流入我的耳裡,上次我放假回家,只不過是跟我父親的幕僚提及學校的學生會會長是同鄉的古又賢後,就不斷聽到種種有關你的偉大事蹟,所以在我心裡,你就是個靠父親庇蔭的紈絝子弟。」

  「你這個瘋女人……」古又賢氣到拋開理智和優雅,掙脫其他幹部,一臉戾氣走到林青舞身前。

  「幹嘛……我可不怕你。」被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逼近著,身材嬌小的林青舞只到古又賢的胸口,但她仍是將頭抬得高高的,鄙視的看著古又賢,緩緩的說道:「需要我跟大家分享一、兩件嗎?就拿今年過年發生的事好了,聽說古學長買了輛了兩百多萬的BMW跑車,而會長大人為了耍帥,開著跑車載著我們系四年級的學姐在大馬路上表演特技,卻很不巧的失控把市長官邸的大門撞得稀巴爛,可憐的學姐都被嚇呆了,這才跟你提分手,可你卻遷怒我們財金系,還有你今年元旦半夜……」

  只見其他人呆若木雞的看著對峙中的兩人,古又賢紅了臉睨著林青舞的前襟,一臉狠戾的抵著她的頭,卻在一瞬間被小他一個頭的林青舞使出一個精准無比的過肩摔,重重的摔得他四腳朝天!

  優雅的皇宮、學生的權力中心學生會辦公室裡,一場史無前例的格鬥正在上演著,林青舞使出學了好幾年的防身術扳倒古又賢,痛得古又賢爆起髒話。

  學生會幹部們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不相信一向優雅的會長竟會說髒話,而更教人不敢置信的是林青舞接下來的話。

  她反手用力扭著古又賢的手,喝道:「本姑娘不爽你很久了,要不是你這死花癡,我怎麽會連和學長跳舞的機會都沒有,你給我去死——」

  新仇加上舊恨,她更加使力的扭著古又賢,都教古又賢痛得不顧形象的喊叫著。

  這時,林青舞被應嘉文硬生生的架離古又賢身上,而古又賢也被其他幹部扶起並擋住,不讓他再度衝向林青舞。

  「夠了夠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品儀學妹,你先把青舞學妹帶回去,我們近日會給你一個交代,一定秉公處理。」應嘉文說完便送兩人走出去,再簡單跟她們交代一些事後,便回到辦公室鎖上門,轉頭看向古又賢,「會長,今天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幾個都不用做人了。這場鬧劇演到這裡該停了,品儀學妹和青舞學妹那裡由我去處理,保證她們不會多話,讓一切回到原點吧!」

  辦公室裡沉默了片刻,古又賢才緩緩地說道:「你們自己看辦,另外,辦場學生會長選舉,我不想幹了。」

  兩天後,財金系又奪回大禮堂的使用權,而被刪減的預算也都恢復了,楊品儀狠狠的抱著林青舞,感謝她的拔刀相助。從此,諾亞大學裡便流傳一個個傳聞——

  絕對不可以忤逆財金系的地下會長。

  千萬不要碰觸操盤手的逆鱗。

  種種八卦不陘而走,卻沒有人知道來龍去脈,十幾名當事人很人默契的三緘其口,只剩一些空穴來風的八卦流傳著。

  半個月後,據說古會長和音樂系的女朋友分手了,創下古又賢最短暫女朋友的記錄。

  就這樣,在這每天都有新八卦傳出的氛圍下,林青舞進入諾亞大學後的第一個畢業典禮,帶著淚水看著應嘉文踏出校門。

  「再見了,嘉文學長。」

  再見了,我的初戀,我青澀的回憶……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4:02
第三章

  穿著深紫色短裙制服,林青舞一頭美麗的深褐色大鬈髮隨著她輕柔美妙的聲音輕晃著,「陳董、陳太太,雖然現在美金匯率大幅升值,但貴公司半年前承作的美金預售,此時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光是在這波匯率上先賺了三百多萬,陳董對於匯率真的很有研究喔!」

  「哈哈哈……這都要謝謝陳經理,要不是有他的建議,我哪懂得這些。」經理室裡不斷傳出笑聲,讓原本有些嚴肅的辦公室增添了幾分輕鬆與愉快。

  林青舞巧妙的做球給自家經理,幫台華銀行台南分行的陳昌遠經理身上鍍了一層金光,開心的看著手裡剛剛客人簽下的三百萬基金申購指示書。

  愉快的送走客戶後陳昌遠一向嚴肅的臉上透著一絲笑容,滿意的看著部屬林青舞。這位一年多前剛從臺北的分行調回台南分行的女行員,一直很巧妙的捉住每一個客戶的心,總是不動聲色的讓客戶心甘情願的將口袋裡的錢盡數掏出,手腕非常高竿,他相信今年才二十九歲的林青舞,將來定會有一番作為。

  「經理,至於古伯彰先生昨天提的匯率選擇權,我和總行方面已經把辦法擬好,待會兒經理和潘大哥要去古城建設的時候再請經理帶過去。」林青舞邊說邊收拾桌上的咖啡杯。

  「好,你待會兒就拿進來給我。」陳昌遠翻著辦公桌上的卷宗仔細審閱著。

  收拾好經理室後,緩緩的定回自己位於外匯部的櫃檯,在經過好友凌依翎身後時,忽然聽見她說著難得一見的重話,「怎麽可以這樣,這根本就是你們公司的錯誤,事到如今才跟我說沒房子了,那我怎麽辦……陳小姐,我今天晚上會早一點下班過去案場,晚上再詳談。」

  看好友皺著眉,焦慮的掛上電話,林青舞趕緊湊過去說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啊,小舞,你來得正好,前陣子我不是跟古城建設買一戶森林首席的預售房嗎?剛剛案場的小姐打電話來,說在我買那間房子前,那間房子已經被其他人買走了,所以我的買賣不算數,現在森林首席這案子已全數售完,說要退我全部的訂金。」凌依翎說著說著,一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林青舞自從調回台南分行後,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她和凌依翎成了好同事,她非常喜歡這位身形削瘦的好友,雖然同事們對凌依翎的評語大多是「傻大姐一個」、「沉默的大姐姐」、「連吃飯走路都會走神發呆」、「工作以外的時間好像有點迷糊」諸如此類的,只有林青舞知道,凌依翎有時會露出呆滯的眼神和呆樣,全都是因為她正在思索小說的劇情。

  沒錯,她這位摯友同時也是個作家,專門寫耽美小說,在耽美界裡似乎還滿有名氣的,可惜自己不喜歡看男男戀的小說,不過還是很支持她寫作。

  林青舞相當認同認真生活的人,特別是她這個好姐妹,對她那種對工作和文字創作的認真態度欣賞不已。

  「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重複賣屋這種事也會發生在古城建設?」林青舞拉了一旁的椅子,坐近凌依翎,「你這裡有買屋時簽的買賣契約書嗎?我幫你看看,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們理論。」開玩笑,自己的好姐妹怎麽可以被人欺負!

  密密麻麻和條文連凌依翎自己都沒仔細研讀過,此時林青舞仔細的研究每一條條文,要發揮從小就拿手的吵架——不,是「理論」本領,首要之務就是讀清條文、搜集資料,仔細分析,正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另一方面,古城建設對於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父親和古城建設的老闆似乎是舊識,且頗有交情,原本她對古城建設的印象還算普通,但在認識古城的二公子古又賢後,對古城的印象急轉直下,差到一個極點,直到七、八年後,她與古城的大公子古伯彰在業務上有所接觸,對他財務操作的靈活佩服得五體投地,拼命想要學習一點古伯彰的本事。

  也因此,她很訝異古城建設的古老闆除了二兒子古又賢以外,竟然還有如此優秀的大兒子。

  傍晚五點多,神色緊張的凌依翎帶著一臉從容的林青舞走進裝潢得美輪美奐的接待所。

  一見到凌依翎走進來,招待所裡一位髮長飄逸、身材高挑的美女快速迎了上來。

  「凌小姐,我是那天跟你簽約的陳貞玉,我們坐下來詳談吧!」說完即領著兩人走向最內側的小圓桌。

  三人坐定後,招待所另一側則是擠滿其他員工,「啊,要不要把剛剛出門說要去高鐵站接什麽人的經理CALL回來,我怕這件事要經理出面才有辦法解決。」一群人七嘴八舌小聲的討論著,最後還是拿了手機撥出求救電話。

  「凌小姐,是我一時疏忽,E棟5之3其實已經早幾天賣出了,但一直沒有發現,今天這案子結案時才發現多了一份買賣契約,所以……真的很抱歉,我們必須退你全部的訂金。」

  看著眼前這位美女將頭壓得低低的,凌依翎已有心理準備,兩百戶的森林首席,大家搶破頭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還有餘屋可以給她,「可是……可是……」

  她心裡酸酸的,支支吾吾的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什麽。

  「陳小姐。」林青舞以稚嫩美妙的嗓音緩緩說道:「你們重複賣屋干我們什麽事,貴公司內部的問題怎可以讓我們消費者來承擔。」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招待所靜了靜,陳貞玉以及一旁圍觀的員工不禁睜大眼睛,定晴看向林青舞。

  「呃,請問這位小姐貴姓?」陳貞玉定下心問道。

  「敝姓林,是凌小姐的同事。」

  「林小姐,你剛說的事情我明白,但現在的兩百戶確實已全部售出,真的沒有辦法了,不然我們公司在安南區還有一批大樓正在興建,是不是請凌小姐考慮一下換到那裡去,不然森林首席這案子真的沒辦法再擠出一戶了。」

  林青舞側頭看向凌依翎,見她眉頭緊鎖頻頻搖頭,「我想買的只有森林首席。」

  回頭看向對面的陳貞玉,林青舞緩緩的說:「從沒聽說過有建設公司的人會說這種話,這傳出去能聽嗎?貴公司的信譽掃地也不要緊嗎?」

  陳貞玉心裡狠狠的揪了一下,心亂如麻的她早沒了主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話:「我們……我們剛剛也討論過很久,但怎麽都沒辦法符合凌小姐的要求……」

  「慘了,小玉擋不住了,快出去看看經理回來了沒?」躲在一旁的員工交頭接耳著,二、三位員工快速走出招待所,緊張的講著行動電話。

  「可否請這裡負責的人出來,你也是吃人頭路的員工,很多事沒辦法自己決定,不是嗎?」林青舞笑得甜甜的看著陳貞玉。

  聽到對方親切的發言,陳貞玉提得高高的心稍稍放下,她看著另一側的同事一直對她比手畫腳,知道他們在暗示什麽,「我們經理正往這裡趕來,請兩位稍坐一下。」

  見這兩位身著深紫色銀行制服的小姐點了點頭,陳貞玉逃也似的離開現場,飛快的走出招待所大門,直到看見那台熟悉的奧迪R8快速的賓士而來,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下。

  「經理,買方帶了一位相當不好講話的同事來。」陳貞玉附耳說道。

  「嗯,剛才電話裡有提了,不要緊,交給我吧!」從名貴跑車裡走出的就是古城建設的二公子——古又賢。

  他目前在古城建設擔任業務部經理,更在他們公司百分之百轉投資的行銷公司擔任負責人,平常除了接一般行銷委託案子外,主要還是古城的業務。

  他撥了撥前額半長不短、自然往兩側撥開的劉海,拉整一下領帶,快步走進招待所,帶著輕快的溫和聲音對目標中的兩人說:「你們好,我是業務經理古又賢。」說完,快速的遞出兩張名片,從容的坐下。

  林青舞的心沉了沉!她早知道古又賢是古城的業務經理,也知道今天肯定會遇到他,但,想不到在聽到他的聲音後,一些關於他的久遠回憶自動浮現,趕都趕不走。

  十年不見的古又賢剪了一頭洗練的短髮,仍是相當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比在大學時更黑了些,原就高大勻稱的身材如今更加結實,濃眉大眼的他有著名模般的風采,比當年那貴公子的模樣成熟許多。

  畢竟都出社會這麽多年了,應該有些長進吧!林青舞心想,但從他手中接過名片後,她笑了。

  真是把他的個性發揮到極致的一張名片啊!

  這名片的設計相當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因為佔據三分之一版面的就是他本人俊帥的照片。

  不虧是學行銷的,不管對象是誰,第一個行銷的就是自己!

  看著對面這位笑得甜甜的女生,古又賢揚起陽光般的笑容說道:「這位小姐有些面熟喔!是不是之前有來過我們案場看房子啊?」

  此話一出,林青舞原本還笑得挺甜的笑容瞬間凍結,收起笑容,她冷冷的說:「並沒有。」

  見她瞬間變臉,古又賢揚了揚眉,心裡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他第一句話就開罪對方了?不會吧!他又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他沒有多想,轉頭看向凌依翎,「凌小姐,相信剛剛陳小姐已經將現在的情形跟你報告過了,真的很抱歉,是我督導不周,請見諒。」他起身向凌依翎九十度鞠躬道歉。

  「古先生,你不要這樣,我只是很想住進森林首席而已。」凌依翎見自家銀行大戶二公子竟然這麽慎重的向自己道歉,緊張得簡直要跳了起來。

  「不用道歉,你只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就好。」林青舞換了張冷峻的臉孔,冷淡的說道。

  被好友嚴厲的表情和言語嚇了一大跳,凌依翎連忙拉拉林青舞,緩和一下氣氛。

  古又賢愣了下,迅速翻了翻桌上的檔,慢條斯理的說:「所以說,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多出一戶賣給凌小姐,只好把頭期和二期以及裝潢變更的款項全數退回。另外一條路就是改買我們公司其他的建案,如果凌小姐同意的話,我們將會提供一個相當優惠的價格以補償你。」

  看著古又賢那張極為誠懇又真摯的臉,他溫和的嗓音似乎有種特殊的魔力,混著此刻夕陽西斜的時刻,差一點就讓凌依翎順著他的語意點下頭。

  「開玩笑。」林青舞高亢的聲音解除了魔咒,她張著一雙圓又大的眼睛,「為什麽我們要照你的意思退錢,又為什麽要改買其他建案,小翎就是只看得上森林首席,難道要委屈自己買其他不喜歡的房子嗎?古城建設一直以來都是領導著建築業界,本著濃厚的社會道義做事,而現在二少爺這麽推委責任對嗎?」

  「這位小姐……」果然是個狠角色,難怪小玉擋都擋不住。

  「敝姓林。」林青舞以狠戾的眼神瞪著古又賢。

  他到底哪裡得罪她了,為什麽她好像一直針對他?古又賢心裡有著疑惑,但仍從容淺笑道:「林小姐,現在的問題是兩百戶已經完全銷售完畢,一戶都不剩,難道要退掉別人的買賣來給凌小姐嗎?這叫有社會道義?我們公司也很想圓滿解決這件事,我們甚至評估過,這兩百戶裡也不可能全部自住,當然也會有一些投資客戶,如果可以給我們一些時間過濾一下,倒是可以幫你們找到想轉手的買主。」

  「說得倒輕鬆,哪一個投資客不想賺錢,多出來的賣價是貴公司負擔嗎?」林青舞撥了撥胸前的大鬈髮,略為挑釁的神情看著古又賢,她當然知道已完售的案子不可能再多出一間房子,而古又賢剛才說的兩條路的確是唯二的選擇,可是不知為何一看到他的臉,她就莫名的煩躁起來。

  看著沉默的古又賢,她輕笑了聲,圓大的杏眼閃耀著光芒,「古先生,我倒建議你接受這個提議,投資客要賺大概兩至三百萬,若是透過貴公司當然可以壓更低,但如果你硬是要退訂金的話,那麽請你看看買賣契約書第二十一條,關於建設公司交屋責任這個條款,到時雙倍的違約金一千多萬肯定是跑不掉的。」

  招待所裡彌漫一股肅殺之氣,在林青舞緩緩站起時,其他兩人也跟著起身,凌依翎側身擋在林青舞身前說道:「小舞,別這麽為難古經理,我們銀行和古城建設交情很好,別為了我傷和氣。」

  凌依翎實在太驚訝了,此時的林青舞與在公司裡簡直判若兩人,她在公司一向都是溫柔婉約、輕聲細語,像這樣嚴厲的話語和凌厲的表情簡直不是她所認識的林青舞。

  「小翎,相信我,不跟古又賢講清楚,他會當我們是白癡,隨便他玩弄。」林青舞輕輕撥開凌依翎,站在高她一個頭的古又賢面前,「你確定貴公司要付違約金嗎?」

  古又賢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位有著一雙美麗的杏眼,以及豐盈的白皙臉頰,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帶著七分令人憐愛的女孩,不禁想起許多年前大學即將畢業前的一場惡夢,即使他對惡夢裡的女主角早已不得記憶,但一想到這件事情還是讓他直打哆嗦。

  面對於多賣房子這件事,本就是他們業務上的過失,身為經理他是該接受任何的指責,只是,關係到公司上千萬的巨額賠償,他無法輕易答應,努力的思索是否還有其他解決方法。

  見古又賢遲遲沒答話,林青舞一點也不心軟的指著他說道:「我不管你上哪再生一戶出來,我只知道我們絕對有依照買賣合約走,而且貴公司也收下頭期款和二期款,而我們連裝潢變更的費用都付清了,如果貴公司真的要違約,不僅要依合約賠償雙倍違約金一千多萬,我也會讓你們古城建設因此在水果日報和數字週刊發光發熱。」

  「小舞,你別衝動。」凌依翎嚇得直拉著林青舞往後退,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著不停。

  「林小姐,有話好說,不必把事情鬧大,請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交代。」古又賢實在有些驚訝,這女孩的性格簡直火爆到了極點,但理虧的他仍然捺著性子和顏悅色的說著。

  看了看古又賢沉著的反應,林青舞倒也有些意外,她揚了揚眉說道:「好呀!兩天內你一定要給我確定的答覆,如果結果無法讓我們滿意,你應該知道後果。」她伸出兩隻纖纖手指在古又賢面前搖了搖,微微上揚的嘴角充分顯示她愉悅的心情。

  她會開出這麽嚴苛的條件,其實是當初古又賢自己開給財金系會長修改申請內容重提的時限,而林青舞現在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一點也不覺得是得理不饒人。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刻,她正有著深刻的體會。

  招待所裡靜了靜,林青舞對古又賢稍微點個頭致意後,便拉著凌依翎快速走出招待所。

  「小舞,你是吃錯藥了嗎?為什麽要把事情鬧這麽大?要是兩天後真的沒有答案,難道真要投訴媒體嗎?」凌依翎眉頭緊皺,大傷腦筋。

  「放心,我只是嚇嚇他而已,我怎麽會不知道事情的輕重,像古又賢這種人,不給他一些教訓我實在不甘心,呵!今天罵了他一頓,心情真是暢快,走吧!我請你吃晚餐。」林青舞笑得可燦爛了。

  「……」看著笑個不停的摯友,凌依翎有些無言,心想難道這兩個人早就認識,而且還結下深仇大恨?可是剛剛看古又賢的反應好像不認得青舞,到底是怎麽回事?

  晚上,兩人在居酒屋裡吃得正樂時,凌依翎的手機響起輕快的「MADY」。

  「喂,放款您好,敝姓凌——呃,您好……」凌依翎習慣性的應答,後來才想起這是在按手機,逗得對面的林青舞嗤笑不已。

  「凌小姐你好,我是古又賢,沒打擾到你吧?」

  「古經理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凌依翎緊張的回答,從剛剛大鬧招待所到現在才經過一個多小時,他怎麽就打電話來?

  「凌小姐,好消息,我們森林首席這案子特別為你重新設計一戶,把A棟2樓分成兩戶,現在我們的韓建築師正重新規劃中,過幾天等建照變更好,我們再重新簽約。」

  古又賢溫和的嗓音吐出有童話般美好的結局,凌依翎愣了好幾秒後,尖叫道:「A11,你是說那棟正對公園,位置最中間的A棟2樓唯一的一戶要切一半給我?」

  「啥?真的假的!」這會兒連林青舞都發出高八度的音尖叫著,幸好居酒屋裡原本就人聲嘈雜,並沒有引起太多注目。

  「當然是真的,這是經過A11原屋主的同意把一半的空間讓給你。」電話裡傳來古又賢輕快的聲音。

  「天啦!」凌依翎一張白皙的臉瞬間潮紅,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看著林青舞,一直對她指著自己。

  林青舞明白她的意思,立即伸出手重重的捏著好友的臉,也捏捏自己的臉,「欺……會痛。」她看凌依翎在笑了幾秒後,立即眉頭緊鎖,怯生生的對著手機說道:「可是那房價……房價會差多少?」

  「哦!別擔心,這次重複賣屋的錯誤我們公司要負全責,所以即使賣A11的一半給你,房價還是比照原來的價格,放心吧!我說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安啦!」

  將古又賢的話又一字不漏的說給林青舞聽,兩個興奮過頭的女生又笑又叫的,鄰桌的客人紛紛轉頭看著這兩個瘋女人。

  「古經理,真的非常謝謝你,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你的感謝,謝謝你!謝謝你!」

  看凌依翎流下開心的眼淚對著手機直道謝,林青舞示意她將手機給她,對著手機說道:「喂,我是剛剛的林小姐。」

  手機裡靜了靜,即傳出古又賢溫和的聲音,「林小姐,這樣子有滿意了吧?可千萬不要再說讓我們公司發光發熱的事了喔!」

  「呵……古又賢,你這件事辦得很好,讓我刮目相看,繼續加油吧!」

  林青舞甜美的聲音讓古又賢抖了抖,他接著說:「林小姐,我無意冒犯,但我聽你的語氣好像你早就認識我了,可否請教我們究竟在哪認識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對你還真的沒有什麽印象。」

  「古先生,您貴人多忘事,但我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您就不必費心想這件事了,反正我們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就這樣,我把手機還給凌小姐,你們繼續談吧!」

  凌依翎擦了擦欣喜的淚水,接過電話,繼續和古又賢談接下來的流程。

  看著摯友長久以來的心願終於達成,林青舞打從心底為她高興,另外,對於古又賢這麽快的把這件事處理好,還真是讓她意外,原以為無解的棋局,竟然如此圓滿的解決了,讓她心裡的古又賢這個「臭名」,現在似乎有變香了一點。



  明明是光輝的十月,此刻躺在床上痛苦掙扎的古又賢卻是一整個灰暗。

  「哦……快死人了,沐深在哪裡?我要吃蜂蜜蘿蔔……」頭痛欲裂的古又賢無力的叫著。

  他又失戀了,只記得自己買了一袋子啤酒去韓沐深家裡喝悶酒,但不知為何一覺醒來已經在自己房裡。

  他明明還滿受女孩子歡迎的啊!為什麽一年到頭都在失戀,而且每次女友向他提出分手時,總是會說:「跟你在一起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或是「你一點也不可靠」等等,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裡不可靠了,覺得自己好無辜!

  而一直以來,他也養成失戀時去找三弟喝酒訴苦的習慣。

  這個習慣讓他的三弟韓沐深練就一身照顧醉鬼的好本領,什麽解酒液都做得出來,這讓古又賢更加依賴他,雖說名義上他是二哥,但一直都是韓沐深在照顧古又賢,時常幫這個總在闖禍的二哥收拾善後。

  「欺……老三跑去哪了?」古又賢睜開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大哥古伯彰,這位大他五歲的大哥對他可嚴了,同時也像他父親一樣對他不苟言笑,畢竟,有個三天兩頭出事的弟弟,當哥哥的要不嚴格都不行。

  「昨天半夜沐深送你回來只說了句『他讓你害到以後在鄰居面前都抬不起頭了』,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你到底做了什麽事害了你三弟?」古伯彰拿一杯濃茶給古又賢。

  接過茶,一古腦的全數喝下,古又賢皺著一雙劍眉抱怨道:「苦死了,我要喝老三做的解酒液。」

  「吵死了,有茶喝你就要偷笑了,要是給老媽知道你失戀又喝得爛醉如泥,肯定有你受的。」古伯彰在古又賢的杯子裡再度倒滿茶。

  見古又賢喝完茶後逕自走進浴室裡洗澡,古伯彰深深體會到三弟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上回他們一家子參加自家辦的尾牙宴,也是韓沐深一人照料全部醉倒的人。

  沐深呀!大哥真的好希望你搬回家住,明年初的尾牙宴我們怎麽辦!古伯彰在心裡呐喊著。

  他看著只穿一條短褲、光著結實上半身,一手隨意甩毛巾擦著頭髮走出浴室的古又賢,說道:「你好多了沒?」

  「頭痛得要死,快幫我找老弟回來啦!」

  一點也不想理會他的任性,古伯彰緩緩的說:「老媽前幾天發現你買新車的事了。」

  「真的嗎?老媽有說什麽嗎?」他快速的轉頭看著大哥,原本不適的感覺瞬間消失大半,在古家裡,唯一治得了古又賢的就是母親「韓淑琴」。這個平常溫柔婉約的慈母,在古又賢讀國中某次闖下大禍時,把他吊起來打了一夜,外加餓了他三天,從此古又賢在她面前乖得像小羊似的,叫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

  「她知道你把那台奧迪R8硬塞給沐深後自己又買了台新車,倒是沒有多說什麽。」

  「拜託,老三那鐵公雞怎麽可能幫自己買輛比較好的車,上次還說買台五、六十萬的T牌小車代步就好!開玩笑,我弟弟怎麽可以開輛小車,要他買好一點的新車簡直是要了他的命,所以我就割愛羅!其實也是報答他上次幫我解決重複賣屋那件事。」古又賢說到最後帶著邪邪的笑,隨手找了件T恤穿上。

  「嗯!割愛是吧!我老早就聽你說R8不夠拉風,想甩掉那台車,自己跑去買一台新的藍寶基尼LP561,你要是給老媽知道那台要價近一千四百萬,她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古伯彰話一出口,古又賢立即湊上前巴著他,用極為諂媚的表情說:「大哥,你說我這個弟弟對你好不好?只要發現什麽好吃的馬上就帶你和大嫂去吃,看到什麽好玩的馬上就買回家給你那超級可愛的璋博小帥哥和羽婕小公主,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我這種好弟弟了。老媽不懂車,大哥你就什麽都別說,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

  「我也懶得理你的事,反正你這些年行銷業務做得有聲有色,裡裡外外也讓你賺飽飽的,你花自己的錢我管不著;但是,又賢,聽大哥的,你要多學學沐深,車子可以開就好,買那種名車在臺灣又不能真的跑速度,不覺得很可惜嗎?」看著眼光遊移的古又賢,心知自己的忠言肯定逆了他的耳,索性不說了,「算了,你高興就好,那今天要幫你請個假嗎?」

  「不用,我好多了,今天市政對面那場『古城天籟』4樓結構體完成,我要過去拍些宣傳用的照片,順便幫工程部驗收,我再休息一下就會直接過去案場。」

  古又賢轉轉有些緊繃的脖子,別看他老是在出糗,工作時可是個相當盡責的主管,帶領著一群充滿幹勁的員工,將「古城行銷廣告有限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日本料理?你說誰要做?」林青舞的杏眼眨了下,有些疑惑的看著凌依翎笑得挺得意的樣子。

  「厚,就我的鄰居韓沐深啊!他說這星期六要下廚做日本料理招待我們。」凌依翎開心的說。

  「真的假的,你最近常提起的那個建築師還會做日本料理喔?」林青舞揚起弧線優美的眉毛看著凌依翎。

  「嗯嗯,就是呀!他說之前在日本學建築時,還被迫學了做料理呢!」凌依翎將鄰居的事轉述給摯友聽。

  原來當初就是這位建築師割愛,讓出一半房子給凌依翎住,而且凌依翎住進去不久後,在某個颱風天的夜裡胃出血吐血昏厥,也是這位好心的鄰居送她去醫院。

  「你遇到不錯的男人呢!要不要考慮進一步交往看看?」林青舞半認真半玩笑地道。

  「拜託,我跟韓沐深才不是那種關係!他跟你一樣都是我的好『姐妹』呀!」凌依翎一臉認真的說。

  「噗哧!」林青舞掩嘴輕笑了下,雖然她沒見過韓沐深,卻聽聞過這位古城建設三公子的不少事蹟,是個極為優秀的青年才俊,和他那個經常惹事的二哥古又賢簡直有如天壤之別,如今聽他對依翎這麽好,還經常做飯給她吃,肯定是對她有了好感。

  「啊!我差點忘了說,沐深他二哥古又賢也會到呢!」凌依翎趕緊補充。

  林青舞聞言,原本開心的心情瞬間蕩下,如果可以的話,她實在不想再跟古又賢有任何接觸,在經過那次大鬧招待所後,她終於明白,討厭一個人即使多年以後還是一樣討厭,上次她就恨不得再一次給他個過肩摔。

  看著不語的林青舞,凌依翎湊近她耳邊,「那個古又賢和你有過節嗎?我看你好像很討厭他,可又不可能是你之前在臺北那個論及婚嫁的前男友,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她看著一臉好奇的凌依翎,露出不在意的神情回答:「我跟他也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古又賢是我大學時期的學長,我跟他很不熟,但有次在公事上跟他發生很嚴重的口角,但後來又沒什麽交集,時間一久他自然不記得我了。」她特意淡化那場嚴重到肢體衝突的口角,想在摯友心裡保持一點優雅的形象。

  「嘿!他是不記得你了,可是我看你還牢牢地把他記在心裡呢!」凌依翎嬉笑著。

  「我會記得他是因為我太討厭他了,所以,別把這件事說出去喔!」林青舞提醒她。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4:33
第四章

  十二月初,一個晴朗的週末早晨,早早起床的林青舞陪母親到菜市場逛了一大圈後,回到家就待在廚房裡跟著母親忙東忙西,張羅母親的午飯。

  她將頭倚在黃美華的肩上,像個小女孩般的撒嬌,「媽,今天中午我不能陪你吃飯喔!我要去依翎那裡。」

  「你這孩子要多往外跑,放假時你都待在家怎麽交男朋友?放心吧!媽一個人沒關係。」母女感情深厚的兩人平常總是摟摟抱抱的,自從兩年前父親過世後,原本在臺北工作的林青舞毅然決定請調回台南,說什麽也要陪在母親身旁。

  「嘿!我要一輩子陪著媽。」在媽媽身上磨呀磨的,惹得黃美華根本不能做事,乾脆把她趕回房間,落得一個人清靜。

  花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將自己打點一番,還拿著電棒熟練的卷著頭髮,林青舞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嗯,可以出門了。」

  開著心愛的黃色福斯金龜車Beetle,很快的來到森林首席,打了通電話給凌依翎後,好友隨即下樓帶著她將車駛進這座獨立的停車場。

  停車場中已停了三台車,除了凌依翎的白色swift,還有一台白色奧迪R8,以及一台橘色藍寶基尼LP560。

  停好車後,林青舞走到藍寶基尼前仔細地打量著,轉頭問凌依翎:「這台招搖的跑車是誰的?」

  「我也沒看過,應該是古又賢的,那台白色的是韓沐深的。」

  「哼,開著一棟豪宅上大街,還真像他的作風。」林青舞嗤之以鼻地笑著。

  跟著凌依翎上樓,走進韓沐深的家,屋裡打掃得相當乾淨,擺設也很簡單,充分顯示屋主是個簡樸又務實的人,有點好奇這樣內斂的人怎麽也會開台近千萬的跑車。

  「小舞,你先在客廳坐一下,我去幫忙。」凌依翎說完便直接往廚房走去。

  「哦,那個人就是韓沐深呀!嘿,這兩人看起來還滿有默契的呢!」看著廚房裡兩人默契十足的互動,林青舞淺淺地笑著。

  每每和摯友談起往日的感情,凌依翎就特別的沉默,只輕描淡寫地提過和那位小她五歲的男友交往過程,其他則沒有多說,而她也沒有追問,但好友對於每一個追求者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她不禁有些擔心。所以,自從凌依翎提起韓沐深這個人後,她就對韓沐深有些期待,卻也有更多的擔心,擔心他會步入其他追求凌依翎的男人的後塵……

  「喲!林小姐,我就在想應該會是你。」

  身後傳來清亮的嗓音,林青舞緩緩轉過身,看著古又賢從書房走出來。

  古又賢高大勻稱的身子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她起身對他報以淺笑,「古先生,您好。」

  要說林青舞和大學時期有何不同,就是現在的她可以在心裡大罵眼前這人一堆髒話,臉上卻仍帶著甜美的笑容,而且越是令她厭惡,她的笑容就越燦爛,跟以前喜惡完全表現在臉上的她完全不同。

  也因為她這種功力,她成了銀行裡專門出面處理「奧客」的「處理組組長」,任何一個怒氣騰騰的客戶在看到她那張笑得美若天仙的臉蛋後,氣都會先消一大半,再經過林青舞的言語安撫後,氣就全都消了。

  古又賢相當意外地看著這個伶牙俐齒的潑婦竟然會露出這般天真美麗的笑臉,白皙中點綴著一抹淡淡粉紅的豐頰,一雙充滿笑意的桃花杏眼如此勾人,微微揚起點著淡粉紅的唇形如此的鮮豔欲滴,穿著一襲淡粉紅的娃娃裝,身材雖然有些嬌小,比例卻很完美。自從從她口中聽到那句「貴人多忘事」後,他便常常深掘著記憶,卻沒有半點她的蹤影。

  對於這樣的大美女,他竟完全記不起到底是在哪裡看過她?

  「啊,林小姐,我想了好久,像你這麽美的女孩子,我怎麽可能會忘記,你能不能稍微提示一下,我一定可以馬上想起來。」古又賢坐在林青舞側面的沙發,露出靦腆的笑容輕問。

  「像古先生這樣人面極廣的人,又怎麽會對一個銀行外匯部的小職員有印象,可能是我之前到貴公司拜訪古伯彰先生時恰巧被你看到吧!我想,你也不必想太多了。」林青舞淺淺地笑說。

  「是這樣嗎……」古又賢搔著頭,心裡總覺得怪異。

  「午餐準備好囉!快過來餐廳吧!」凌依翎端著一盤擺得滿滿的託盤走向餐廳,和韓沐深兩人進進出出地很快把一張大大的餐桌擺上四組紅底的大餐盤。

  林青舞張大眼仔細打量韓沐深,不禁莞爾一笑,原來古家這三兄弟還真的長得有點像,同樣挺拔的身材,劍眉星目,俊秀的模樣令人留下相當的好感,而古伯彰和古又賢這兩個親兄弟則更相像,都有一雙極簡的單眼皮,而他們的堂弟韓沐深則有一雙漂亮的雙眼皮,血緣這東西真奇妙。

  「我自我介紹,我是韓沐深,這位是古又賢。」韓沐深拉著古又賢介紹。

  「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林青舞。」凌依翎也為兩人介紹自己的好友。

  「凌依翎010、林青舞075……好一對數字姐妹花,太猛了,哈……」古又賢聽了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死傢伙……林青舞暗暗咬牙,臉上的笑顏黯淡許多,這個沒什麽神經的古又賢在看了她許久後都想不起來她曾將他過肩摔,更別提他聽到她的名字會有什麽反應,不過他記不起來也好,免得以後見面尷尬,只是他那張欠扁的笑臉看了實在很討厭!

  「來來來,先坐下吧!」凌依翎拉著林青舞向餐桌走去。

  這滿桌的餐點足以媲美高級餐廳的日本料理,林青舞對韓沐深更加欽佩了。

  餐桌上幾人愉快地閒話家常,眼前熱騰騰的小陶鍋一打開,撲鼻而來的高雅菇蕈香味,讓林青舞回想起早些年父親帶著全家人到日本遊玩時,曾下榻京都一間相當有名的「樂園」,那晚吃的懷石料理讓她一直回味無窮,其中那道也是以小陶鍋烹煮的松茸飯最讓她難忘。

  「這鍋飯煮得太有深度了,真的很不錯。」雖然裡面並沒有真正的松茸,但那種高雅的味道正是她念念不忘的美味,到底是怎樣的精湛廚藝才能煮出這種味道?

  她不禁開口問向身旁的凌依翎,「小翎,韓先生真的是你口中的建築師,而不是大廚師?」

  回答她的不是凌依翎,而是坐在她對面的古又賢,「哈哈!我老弟現在可是當紅的建築師哩!不過,他從日本回來後就多了一個大廚的封號了,我們古家三兄弟中,就屬老弟稱得上是多才多藝全能型的天才。」

  林青舞默不作聲地聽著古又賢發表言論,心想傳聞中古家三兄弟感情融洽,果然是真的。

  說到這三兄弟,倒是讓凌依翎有感而發地侃侃而談,聽著她的發言,林青舞都快笑翻了,她這個好姐妹不愧是當作家的,妙語如珠,形容得好貼切啊!

  幾人愉快地邊用餐邊閒聊,久久才結束這頓午餐。

  「我們來收拾碗盤吧!」林青舞以手肘推推好友。

  兩人站起收拾,將餐盤收進廚房。

  有洗碗機的幫忙,這桌多到讓人想流淚的碗盤很快地清洗完畢,兩個女人在廚房裡邊忙邊聊,收拾完走出廚房後,看到古又賢撲向韓沐深,誇張地說道:「沐深,我要把你帶回家當老婆,天天煮飯給我吃啦!」

  林青舞冷冷地說句「幼稚」,不禁可憐起韓沐深,哥哥是這種德行,想必當弟弟的一定很辛苦,她看著推推拉拉的兩個大男人直搖頭。

  這時,凌依翎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起星際大戰電影裡的「帝國進行曲」,只見她急匆匆地拿起手機,走到落地窗外的緣廊接電話。

  不一會兒,凌依翎一臉興奮地探進身對客廳裡的三人說了句「我先回去處理一下事情,你們先聊」,而後便跑得不見人影。

  此時客廳忽然變得好安靜,林青舞正想起身向這對兄弟告辭時,卻聽見古又賢說:「老爸說你對凌小姐有意思,真的假的?」

  哎喲!這傢伙是分不出來什麽可以說,什麽不可以說嗎?林青舞真想一頭撞向牆壁,沒想到古又賢的心智在多年後還是沒有長進,一樣幼稚!

  韓沐深不發一語,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連擅長察言觀色的林青舞也無法臆測他的想法。

  接下來有聽到古又賢更驚人的發言,「哦!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哇噻,我真的有點驚訝耶!想不到你會看上這種的,長得是還可以,但一點身材都沒有……」

  「喂!」林青舞不客氣地瞪著古又賢說道:「你這個人很幼稚耶!韓先生喜歡誰幹嘛要跟你報告。」

  古又賢煩躁了起來,從小到大對女生總是相當溫和客氣的他,不知為何在遇到她之後,總是無法保持冷靜,「你發什麽神經呀!干你屁事。」

  「那又干你屁事,我就是很不爽你,你憑什麽批評別人的外表。」古又賢的發言可真的讓她抓狂了。

  古又賢一時被她激得理智全失,「嘴巴長在我身上,我要怎麽講你管得了我嗎?而且我說的是事實,你朋友本來就沒胸部。」

  頓時,當年在學生會吵得天翻地覆的畫面重回林青舞的腦海。

  她撥了下前襟的大鬈髮,一臉輕蔑地看著古又賢說道:「原來你不只幼稚還很下流,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腦子裡淨裝垃圾。」

  「靠,今天要來罵是吧!」古又賢怒不可遏地走到林青舞面前,上次在招待所讓他在手下那群小蘿蔔頭前糗態盡出,今天又這樣沒有節制地罵他,他怎麽也吞不下這口氣!「上次你砸了我的場子,我都還沒跟你算帳,我也很不爽你啦!母夜叉一隻,誰要是娶了你鐵定倒楣一輩子。」

  林青舞按捺著想揍他的衝動,一張晶瑩剔透的白皙臉蛋氣得通紅,「天啊!古家怎麽會出一個你這種人,古家大哥和韓先生都很有才幹,個性又穩重,而你,我從很久以前就覺得你只是個靠父親庇蔭的紈絝子弟,真讓人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說完,伸出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陽穴。

  「靠,你這女人真的很欠扁……」林青舞這個挑釁的手勢將古又賢僅剩的理智燒得一滴不剩,他彎下身幾乎貼著她的臉,和她大眼瞪小眼。

  「恁祖嬤沒在怕啦!」原本想將他一把捉住,再度摔他個四腳朝天加狠狠地痛扭他的手臂,可她猛然想起自己穿著洋裝,於是踮起腳尖將頭用力朝古又賢的額頭一撞。

  「嗚……」這一撞把古又賢撞得眼冒金星,他伸手捂著前額,實在很想一巴掌將眼前的女人打趴,但他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女人是拿來疼的,不是拿來打的」這句話即使是在他盛怒中的現在依然受用。

  一旁的韓沐深簡直驚呆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古又賢這麽粗暴地對著女人吼叫,更驚訝凌依翎這位看似溫柔的好友說話如此犀利,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兩人之前就認識了?

  眼看這一男一女就快打起來,他連忙上前將古又賢拉開,「夠了!夠了!」

  一邊回頭對著林青舞說:「林小姐,你先過去依翎那兒,你們兩個人都需要靜一靜。」

  古又賢拼命掙扎想擺脫韓沐深的箝制,想再衝向林青舞,可他口袋裡的手機正好響起,只好快速掏出手機,憤怒地按下接聽鍵,「幹嘛啦!」

  「怎麽了?火氣這麽大。」古振遠的聲音傳來。

  「啊!老爸,沒什麽事啦!我在老弟家。」他壓抑著滿腔怒火,和緩地說。

  「剛剛我跟小林去了天籟一趟,發現正在裝潢的主臥房好像跟你們當初規劃的顏色不太一樣,是不是訂錯貨了,你要不要快過去看看。」

  「怎麽會有這種事,爸你放心,我馬上過去處理。」古又賢嚴肅地轉向韓沐深,說道:「案場那邊有事情,我先過去。」

  他快速拎起自己的外套,在打開大門時又回頭瞪向林青舞,將她那張帶著輕蔑的美麗臉孔狠狠刻在心上,「你這女人別讓我在外面遇到。」對她嗆聲後便關上門離去。

  看著自家二哥像個痞子般的行徑,韓沐深尷尬不已,「呃。」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韓先生,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林青舞換上一抹淺笑大方地說。

  「別這麽說,又賢的脾氣我瞭解,他只是說說氣話而已,請別介意。」

  「沒關係,我相信他也沒膽對我做什麽。」林青舞緩緩地走向沙發坐下,看著笑得尷尬的韓沐深,輕聲說了句:「我倒是想跟你談談。」

  她決定為好友做點什麽。



  十二月,路上的行人都穿著厚重的外套避寒,但對於待在銀行二樓外匯部櫃檯的林青舞來說,她一點也不覺得冷,甚至因忙碌而渾身發熱,因為今天匯率大幅波動,從早上匯市一開盤就湧入接不完的電話。

  「鈴……」桌前的電話又響起,她迅速接起電話,「外匯您好,敝姓林,很高興為您服務。」不論有多忙,她總是不改輕柔甜美的聲音。

  電話另一頭出奇的安靜,過了三秒,她再次對著話筒說道:「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

  電話那頭還是沉默,這讓忙了一天已將好耐心用罄的林青舞煩躁了起來。

  「喂……」再次對著話筒說話,電話那頭仍沒有回應,她立即掛斷電話。

  靠,忙得要死到底是誰打這種鬼電話!

  繼續埋首桌前待處理檔中振筆疾書,很快的她桌前的電話又響了,「外匯您好,敝姓林,很高興為您服務。」

  又一通無聲電話,這次林青舞捺著性子,親切地提醒對方,「您再不講話,我要掛電話了喔!」

  「別掛……」電話那頭傳來清亮的嗓音。

  「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對方終於回應了,林青舞以甜美的聲音問。

  「呃……是我。」

  「你是誰?」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林青舞有些不悅,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像那個她討厭的人。

  「啊,我是古又賢!」

  真的是他,這倒讓林青舞意外了,她將聲音壓低,「剛剛那通無聲電話也是你打的嗎?」

  「剛剛我有些緊張!所以才沒說話。」古又賢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這麽手足無措的一天。

  「古先生,您有什麽事?」林青舞仍相當有禮貌地問道。

  「也沒什麽事情啦!」

  「你是故意打電話來亂的嗎?我現在很忙,請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他吊兒郎當的語氣,實在讓她想罵出口了,自從在韓沐深家和他發生衝突後,經過三、四天後,這傢伙還真的做起報復的行為了,就在她忙翻的時候,這種電話無疑給她帶來相當大的困擾。

  「我不是來亂的,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古又賢連忙解釋,深怕林青舞又掛上電話。

  「哦!古先生,下午三點我正忙,如果想找我出去單挑請五、六點再打電話來。」她實在沒耐心跟他繼續說下去,隨即掛上電話,繼續手邊的工作。

  古又賢倒是相當識相,直到五點前都沒再打電話來,直到五點整,林青舞桌前的電話準時響起。「喂。」銀行規定電話不能響起過三聲,她快速接起電話,但問候語都省了。

  「小舞嗎?我是又賢,你有空了嗎?」古又賢溫和的嗓音傳來。

  「小舞?我跟你可沒有熟到可以直接叫暱稱,你還是叫我林小姐好了。古先生,請問你有什麽事?」林青舞一點便宜也不想讓古又賢佔,冷冷地說。

  「小舞,我想要買美金,聽我哥說最近買會賺錢。」當一個行銷業務人員,首先就是臉皮要厚,古又賢的臉皮自然也不會薄到哪去,甚至稱得上三顆原子彈也打不穿。

  「……」懶得跟他在稱呼上爭執,「古先生,你開外幣帳戶了嗎?」

  「我在你們銀行好像有很多帳戶,有沒有外幣戶我也不知道。」

  「那你先提供一下身份證字號,我查一下電腦。」既然是上門的客人,公私分明的林青舞秉公處理。

  將古又賢的身份證字型大小輸入電腦後,螢幕立刻顯示滿滿一頁帳戶明細,後面足足還有三頁!

  太誇張了吧!仔細一看,絕大多數都是定存,前十筆都是一百一十萬,後來連續二十筆都是七十萬,最後兩筆一百四十萬。她心想,古老闆夫婦真的是很有規劃的人,善用每年的免稅贈與再度把財產平均轉給三個兒子,看來應該連被收養的韓沐深也有分,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而她更加訝異的是,古又賢那個唯一的一般帳戶,賬上金額更是高達三千多萬,一看就知道古又賢是個完全沒有理財觀念的人,竟放著這麽多錢在這種沒什麽利息的帳戶裡。

  「古先生,你沒有開外幣帳戶,要先開才能買賣喔!」

  「那我明天去你那開戶好嗎?」古又賢一聽可樂了,開心地說。

  「不用麻煩了,我們家依翎專門服務貴公司,反正她也常跑貴公司,我請她明天去貴公司時再幫你開戶好嗎?」林青舞邊說邊拿起放置在一側的開戶檔,淡淡地說道。

  「不要……」電話那頭忽然傳來這句,讓她有些意外,這傢伙真的是來亂的。

  「我還有些外匯的事想問你,我哥說你外匯的能力很強。」電話裡停了一停,「不然這樣吧!這星期六你的好姐妹凌依翎會來我們天籟的案場對保,你就和她一起來。下午四點半,案場在市政府對面那邊……」

  聽著古又賢帶著興奮的語氣向她詳細說明位置後,她心裡不禁疑惑起來,上次他還一副兇神惡煞樣地嗆她,難道他是要設什麽局等著她嗎?那好,這傢伙要是敢做什麽事,她正好可以借機再好好教訓他一番!

  林青舞笑了笑,答應古又賢這個有點奇怪的要求。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5:32
第五章

  星期六下午,林青舞和凌依翎兩人在約好的時間一起到達古城建設位於市政府對面新完工的「天籟」。這建案一看就知道是古城的風格,低調、樸實的外觀,充滿設計感的巧思。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剛裝潢好的實品屋,原本的大店面目前用來當成接待所。

  原本在和下屬開會的古又賢一見林青舞出現,快速地交代一下便解散大家。

  「來來來,這邊坐。」他熱情地招呼兩人。

  三人坐定,原以為會跟她們說笑的古又賢卻以正經又謹慎的態度跟凌依翎說明買方的身價。案場會將幾句配合銀行的訊息傳達給來看屋的人,這房貸案做不做得成全看凌依翎,她慎重的聽取古又賢透露出的情報。

  「這對夫妻和我們的吳代書在上面看房子,吳代書那兒我交代過了,她會配合你,應該不會讓你空手而回。」古又賢點點頭,露出俊朗的笑容。

  「那真的謝謝你了。」凌依翎衷心向他道謝,古城建設的建案都是價位較高的房子,相對會買他們房子的也是那些社會地位或經濟能力較佳的人士,意思是——

  那些人極難講話,對銀行行員任何挑剔、刻薄的話都講得出來。

  所以,每每到古城的建案對保時,凌依翎都會特別小心,每當客人對她不客氣的「洗臉」時,總是站在用戶端的吳代書也會幫腔,一群人圍著把她的臉洗得一乾二淨,不過,現在她的身價可不同了,在古又賢的認知裡,凌依翎可是自家三弟的意中人,而且還是林青舞的好姐妹,他早把凌依翎當成自己人,理當要好好照顧一番。

  看到買方走入招待所,凌依翎很快的迎上去,熟練的招呼著,而林青舞便跟著古又賢走到後頭的辦公桌。

  林青舞戒備的看著古又賢。這笑容是怎麽回事,難道他真的只是單純要她過來替他開戶嗎?

  「你要的雙證件和印章,證件我有了。」古又賢從皮夾拿出兩張證件,將證件遞給林青舞,見她接過後只隨便看一眼,心裡沉了沉,隨即將她放在一旁的身份證拿起來,翻到背面,指著自己的空白配偶欄說:「我單身喔!也沒有女朋友。」

  看他莫名其妙的提起自己單身的事,林青舞側著頭,「你在幹嘛呀?這種事不用特地跟我說,跟開戶沒有關係。」

  「欸,小舞,你有沒有男朋友呀?」古又賢正經的問。

  這傢伙在搞什麽鬼?她看了古又賢一眼,並不想回答他這個奇怪的問題。

  見她沉默不語,開始在檔上蓋起章來,他不禁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語,「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被古又賢這麽親近的動作嚇一跳,「幹嘛啦?」她不客氣的將他推開。

  「沒有啦,只是問一下,你不是很大方嗎?怎麽問到這個變得小家子氣了。」古又賢倒是巧妙的捉住林青舞不耐激將法的性格。

  「……沒有。」林青舞遲疑的回答,話一出口就看到古又賢露出開心的笑容,「你很可疑耶!笑成這樣是什麽意思?哦!我知道了,你今天叫我來是想跟我PK有沒有男女朋友是吧?那好,我們第一回合倒是打成平手,接下來還要比什麽,我一定奉陪。」

  「你在說些什麽呀?疑心病真重,小舞,你真有趣。」古又賢一手撐在辦公桌上,淺笑的看著林青舞靈動的雙眸。

  古又賢這麽說,反倒顯得她有些小心眼了,被反將一軍的林青舞悻悻然的說:「古先生,別說廢話了,快簽名吧!」

  看著林青舞挽起長袖,露出一雙略微豐盈的手,左手腕戴了一隻翠綠玉鐲子,「嘿,你皮膚白戴玉鐲還真好看。」

  林青舞意外的張大眼看著古又賢笑容裡的認真,似乎不帶一點玩笑,她回應道:「謝謝,這是我爸爸送我的。」

  古又賢一顆心怦然一跳,想不到不經意的稱讚竟然可以換得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兒一笑!

  是了,打從得知林青舞不知在何處認識自己後,古又賢偶爾就會想起這件事,想了幾天也沒有結果,就不怎麽在意了,直到那次在韓沐深家裡的午餐聚會,和她激烈的衝突後被她狠撞了下額頭,他就再也忘不了這個對他總沒好臉色的女孩,總是沒來由的想起她。

  這矛盾的心情困擾了古又賢好幾天,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一直想起她,難道是氣急攻心才會這樣嗎?更想不通女人緣一向很好的自己,為何會讓她這麽討厭?

  因此,他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讓她知道他不是她以為的靠父親庇蔭的紈絝子弟,為了讓她對自己改觀,他極欲見她一面,終於忍不住的打電話給她。

  「古先生,你發什麽呆呀?」看古又賢握著筆卻遲遲不簽名,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林青舞不禁提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抱歉!抱歉!」古又賢回過神,靦腆一笑後快速的在她指定的地方簽名。

  靜靜的看著他簽名,林青舞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漸漸浮上淡淡的微笑,「哇,你的字一點也沒變耶!還是這麽漂亮,我以前還曾學你寫字,可是怎麽都學不來,後來就放棄了。」其實林青舞的字不難看,但就像她的個性一樣,她的字一點也不娟秀,反而帶點陽剛味。

  古又賢停筆,一臉委屈,「我們到底是在哪裡認識的,你連我這麽小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可是我對你卻完全沒印象,天底下哪有這種不公平的事。小舞,你就稍微透露一下嘛!」

  「這哪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記不得我代表你記憶力不如我,同時也代表我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而且,我老實告訴你,我跟你之間也沒有什麽好的回憶,我勸你別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了,快點簽一簽吧!」不再理會古又賢的抗議,她催促他在所有的檔上簽好名,再次仔細翻閱檔,確認沒有任何遺漏。

  「打擾一下,經理,現在跟小吳講話的先生說是市府陳課長介紹來的,一進來就說要直接找你談。」屬下迅速走來在古又賢面前說道,說到後來幾乎是附在他耳邊說。

  古又賢看了眼客戶,回過頭對林青舞笑了笑,「小舞,等我一下,別跑了喔!」不等林青舞回答,便踏著自信的腳步走向那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小舞、小舞叫個不停,等他真的知道我是誰,肯定嚇死!」林青舞嗤笑著,手上的檔已檢查無誤,看了看還在和一對夫妻作戰的凌依翎,她開始覺得有些無聊,順手拿起桌上古又賢的身份證看了看。

  「古又賢這張照片拍得不錯……是五年前換的身份證,真奇妙,他好像都沒變老。」閑來無事的林青舞拿著別人的身份證評頭論足一番,眼前古又賢正和客戶有說有笑的。

  她靜靜的看著他自信的笑顏,回想起記憶中的古會長,不得不承認古又賢這個學生會長真的做得很好,有些外人無法體會的事情,非得站在同樣的高度才能看得見,就在她大三接任學生會長後,她才明白古又賢在用人及協調能力上真的很出色。在諾亞大學創校之初,這一群目中無人、趾高氣昂的大少爺、大小姐們,怎麽可能輕易的服從某人的領導,而古又賢不但讓大家心服口服的跟隨他、愛戴他,更奠定學生會在這個充滿權力鬥爭的學校裡最高的學生組織地位,為後來的學生會立下一個很好的基礎。

  直到最近再度和古又賢接觸後,雖然跟他有些不愉快,但在夜深人靜時,偶然想起大學時代的事情,不禁讓她感到有些後悔,這些年來經過許多歷練的林青舞,後悔當初不該這麽衝動當著這麽多學生會成員的面把古又賢摔個粗飽,還說出他的私事讓他顏面盡失,最後還害他女朋友跑掉……就只為了不能和應嘉文跳舞的可笑理由!都怪她那時年少不懂事,太過高傲啊!

  再看看眼前風度翩翩的古又賢得體的應對……以後對他好一點好了,她想。

  「想什麽這麽入神呀?」送走客戶後,古又賢迫不及待的走回來,卻看到林青舞拿著他的身份證看得出神。

  「看我的照片看得這麽入迷,該不會是迷上我了吧!」古又賢大言不慚的說道。

  「就憑你這種痞子樣也會讓我著迷,真好笑。」剛剛才想說要對古又賢好一點,但一看到他那張欠扁的臉,不由得又露出本性。

  已經對林青舞這種直來直往毫不掩飾的性子漸漸熟悉的古又賢,笑吟吟的看著她,「等一下我請你吃頓飯吧!」

  她對古又賢的邀約感到意外,再想想他今天對自己的態度實在有些怪異,「古少爺,記得你上次還跟我嗆聲別讓你在外面遇到,怎麽忽然又要請我吃飯了?不會是附帶什麽陰謀吧?」

  「你別把我想得這麽沒品好不好,我是誠心誠意的約你一起吃頓飯,謝謝你今天放假還特地出來幫我開戶。」

  既然有人要請客,剛剛又才想過要對古又賢好一點,反正跟他又不是真的有仇,吃頓飯也沒什麽,她對古又賢淺淺的一笑,說道:「好呀!謝謝你羅!那找依翎一起去吧!」

  「別找她。」古又賢連忙湊近林青舞,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她和我弟最近都一起吃飯吧!別打擾他們。」

  「對厚!」林青舞恍然大悟的擊掌,想不到這神經很大條的古又賢也有機伶的時候,她笑彎彎的眼眸看著他,「那我們自己去好了。」

  有種計謀得逞的快感,古又賢心花怒放的笑開了嘴,兩人相視而笑。  



  位於近安平地區佔地寬廣,公園旁的這條四線道上,一台搶眼的亮橘色藍寶基尼緩緩的駛進路邊的停車格,嚇得原本要跟著停在前後停車位的車主連忙尋找其他停車位,怕萬一不小心碰到這台藍寶基尼可就慘了。

  駕駛座上的古又賢側著頭,一臉疑惑的問向副手座的林青舞,「小舞,你確定要吃這間?」

  「對呀!這間超好吃的,大少爺你沒吃過嗎?」林青舞看向古又賢身後位於對向車道旁的小店面,「這間的蚵仔煎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拜託,我怎麽可能沒吃過,只是我以為你會想要去台南大飯店或者大億麗致之類的高檔餐廳。」古又賢熟練的將車停好,當兩人下車準備走到對面的小店時,林青舞隱約覺得坐在店外的客人似乎一直注視著自己。

  「咦,我是不是哪裡怪怪的,怎麽對面那些人一直看著我們?」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不解的問。

  「有人在看我們嗎?」古又賢倒是完全沒有感覺,他四處張望著,覺得林青舞太過神經質了。

  側頭從頭到腳打量一下古又賢,再轉頭看看身後那台亮閃閃的跑車,她終於明白了,剛剛他們的藍寶基尼停在店門口準備待轉時,坐在店裡用餐的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現在又將車停在正對面,而走下車的車主又是個高大挺拔、西裝筆挺的帥哥,難怪會引人側目。

  她連忙離古又賢遠一點,心想照他愛現的個性,對於別人的眼光一定很習慣了,跟他走在一起好丟臉。

  才剛這麽想,林青舞就被古又賢拉起手腕直直往這間擠滿了人的小店走去。

  古又賢自然又不經意的小動作,卻讓林青舞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雖然古又賢對她來說不算是陌生人,但也實在熟不到哪裡去,而對古又賢來說,她可是他第三次見面的人,為什麽會這麽親密的拉著自己的手過馬路……

  啊!一定是交了N個女朋友訓練出來的習慣動作,她連忙甩開他的手,快速往蚵仔煎店走去。

  「喲!少年仔,你換車啦?」站在店門口又大又圓的平面煎板後的老闆熱情的招呼古又賢。

  「嘿啊!很讚吧!」古又賢對著老闆比出拇指。

  「嘿啦!這台讚啦,那前一台……」老闆一邊熟練的翻著蚵仔煎,一邊和古又賢閒聊。

  「送給我弟了。」對著老闆笑了笑,趁著騎樓的桌位有一家子剛好吃飽起身,古又賢趕緊過去將桌上的碗盤收拾到一旁的洗碗台,還順便拿了抹布擦擦桌子。

  他對林青舞招招手,逕自走到洗碗台把抹布洗了洗後再洗手。

  「你常來呀?」林青舞拿著簡單的功能表笑問古又賢。

  古又賢開心的看著她的笑容,「這家我從小吃到大,老闆本來是在隔壁幾間的騎樓賣,後來買下這一間店面,還是我找人來裝潢的呢!」

  對美食沒有抵抗力的兩人,埋頭畫了一堆菜,準備大飽口福。

  「我在臺北工作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這間店,但是,我夏天不敢來,他們店裡夏天也不開冷氣的,每次都吃得滿身大汗,所以夏天都買回家吃。」林青舞小聲說道,怕講得太大聲被老闆瞪。

  「你知道嗎?他們店前兩年剛搬來這兒新開張時,那時就是夏天,牆上竟然還貼著一張『開冷氣時,每人要多收5元』的佈告,笑死我了,老闆被我念到過兩天就把佈告撕下來了。」

  林青舞噗哧一聲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個真的滿好笑的。」想到剛才他對老闆說的話,她笑吟吟的說道:「原來韓先生那台R8是你送他的呀?我還在想說他這麽低調的人居然也開一台這麽招搖的名車。」

  「小舞,你對車子也滿有研究的嘛!我那台不錯吧!」此時的古又賢就像搖著尾巴討好人的小狗,一雙眼睛閃亮亮的。

  「我倒一點也不覺得很讚。」她白了一眼古又賢,接著說:「車子可以開就好了,為什麽要開著豪宅、別墅上街,是怕有錢沒人知道嗎?」

  「你竟然和我大哥說一樣的話耶!小舞,你老了!你們外行人不懂啦!」古又賢一雙劍眉微蹙,忿忿的說著。

  「沒禮貌!雖然我是不小了,但至少還比你小三歲好嗎?我對跑車是滿外行的,只覺得你那台LP561的賽車椅難坐死了,今天還好我是穿牛仔褲,要是穿裙子我根本不會坐上你的車,整個人都陷在椅子裡了。」

  聽著林青舞將自己的愛車批評得一文不值,古又賢悶悶不樂,直到老闆親自端著小吃上桌。

  一道道小吃紛紛上桌,蚵仔煎、三鮮煎、菜瓜蛤仔、魚肚麵線、乾煮虱目魚肚……很快的擺滿桌面。老闆將菜都送上桌後,彎著身子附在古又賢耳邊小聲的說:「你的女朋友真的很漂亮!」說完還對他比出大拇指。

  「嘿!」古又賢也回個大拇指給老闆,樂不可支的笑著。

  林青舞完全不懂這兩個大男人在比什麽,也不搭理他們,逕自開心的吃起蚵仔煎,「嗯!還是這裡的好吃,超Q的。」她露出幸福的表情,讓坐在對面的古又賢都看呆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很快把滿滿一桌小吃掃得一乾二淨,「小舞,你有吃飽嗎?要不要再加點?」

  抽了張紙巾輕輕拭著嘴,杏眼閃著疑惑看著古又賢,「你是怎麽了,忽然對我那麽好,到底有什麽企圖?」

  「沒,沒有啦!之前跟你有些不愉快,人家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而你又是我弟媳的好朋友,關係搞好一點也不為過吧!」古又賢心虛的搔頭。

  「弟媳?你腦子裡也進行得太快了吧!」這詞可鮮了,她頗感有趣的看向古又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弟從小就是個死腦筋,一旦認定某個事物,不論花多少時間和心血一定會想盡辦法達成目標,他那種異常的執著和耐力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嘿,以前對女孩子一直都很冷淡的他,看樣子這次對凌依翎是勢在必得了。而且,我弟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總是靜靜的執行他的計畫,就像他大三那年暑假忽然對我說『我提早畢業了,下個月就要先去當兵,明年退伍後去日本讀研究所』。所以,如果哪天他忽然說要結婚,我們也不會太驚訝,嗯……照這樣看來你朋友早晚會是我弟媳的。」

  「這樣啊!我倒滿欣賞你弟的個性。」古又賢說的和她對韓沐深的印象不謀而合,韓沐深倒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好姐妹如果可以跟他在一起,那是最好的了。

  古又賢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稱讚自己弟弟的林青舞,他抿了抿嘴,「我們走吧!待會兒八點還有一組客人要來看屋。」

  他很快的結完帳,和老闆小聊幾句後,帶著一臉的笑意領著林青舞回到車上。

  「呃,小舞,那天我說了一些批評凌小姐外表的話……那只是一時的氣話,我並不是真心這麽想的,我和老弟說話時總是這樣不拘小節……哎喲,男人間的對話總是比較粗俗啦!」古又賢生硬的解釋著。

  「呵!古先生,你倒是比我坦率,那天我也有錯,不該對你動手,真對不起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溫柔的望著古又賢,對他露出淺淺的一笑。

  第一次見她流露出如此美麗又溫柔的表情,所有之前和她發生的不愉快記憶全都消失無蹤,眼裡只有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和她發怒時的嬌俏模樣,這個從第一眼就讓他感到相當眼熟的可人兒,就跟她鮮明的性格一樣,瞬間闖入古又賢心裡,霸道且毫不留情的佔據他所有的心思。

  「沒、沒關係……」一句話吐到嘴邊,卻怎麽也沒辦法好好表達出來,他換了口起,「小舞,現在我們也握手言和了,你一直叫我古先生也亂奇怪的,朋友間哪有這麽稱呼對方的,所以,你……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林青舞心裡浮上一種怪異的感覺,腦子裡出現對古又賢的各種稱呼,例如:古又賢、古學長、古會長、死花癡、那個死傢伙……全都可以很自然的脫口而出,唯獨只有「又賢」兩個字她怎麽也叫不出口。

  等待林青舞回答的時候,一段熟悉的鋼琴旋律揚起。

  林青舞接起電話,「喂……媽,我跟朋友剛吃飽飯,差不多要回家了,要我帶點心回去給你吃嗎?」

  差太多了吧!這甜死人的撒嬌語氣是怎麽回事?古又賢吃驚的瞄了眼正在講手機的林青舞,心想她一向對他這麽粗魯,一點也沒有女人味,想不到也會這樣撒嬌……對於發現林青舞的另一種面貌,古又賢有些得意的笑著,心想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對他這麽撒嬌,那他真的不枉此生了。

  等她講完電話,古又賢笑著說:「你的手機鈴聲是『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我會拉這首喔!要不要改天用小提琴拉給你聽?」

  林青舞一顆心快速跳動著,那段夢幻般的琴音一直到十年後的現在她仍記得很清楚,後來即使跑遍大大小小唱片行也找不到小提琴版的「月光奏鳴曲」,不禁讓她疑惑那個月光灑滿湖面的月圓之夜是否真的存在?那晚聽到的是否是從天上傳來的天籟?她真的好想再聽一次……

  「好呀!又、又……啊,古先生,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拉給我聽,我很期待。」

  聽著林青舞吞吞吐吐的想叫自己的名字,卻怎麽也叫不出口,古又賢心裡湧上一股甜意,笑著說:「沒關係,你隨便喊我吧!倒是……」車子已駛回招待所,將車停好後,他緩緩的說:「我覺得我們還滿有話聊的,改天再一起吃飯好嗎?」

  「好啊!那下次換我請客,不過要開我的車,我真的很受不了你這個座椅……」個子嬌小的人坐這種賽車椅,要起來還真有點困難,林青舞邊說邊掙扎著走出車外。

  兩人站在這台被林青舞嫌得一文不值的藍寶基尼旁,「古先生,今天開戶時順便幫你申請了網路銀行,我們網路銀行還有特別優待匯率,星期一開好外幣戶後,你就可以利用網路銀行買賣外幣了。」

  「網路銀行,我自己操作嗎?」古又賢側著頭問道。

  「當然呀!不然是我操作嗎?」林青舞很不客氣的白了眼一臉呆樣的古又賢。

  古又賢一雙單得很有型的大眼閃過一抹精明,「哦!那我不要辦網路銀行。」

  「為什麽?很方便耶!」

  「我哪有空自己注意匯率,我想買的時候就請你幫我處理就好。」對林青舞路出燦爛的一笑,開玩笑,要是讓他自己操作,豈不是壞了計畫,他才不會那石頭砸自己的腳咧!

  「隨便你。」對古又賢任性的一面有些瞭解,林青舞也懶得跟他爭論,便開始對著他交代一些買賣的細節。

  「小舞,路上小心喔!其實我應該送你回家才對。」對著要下車窗,坐在黃色金龜車駕駛座裡的林青舞,他一臉的關心之意。

  「謝謝你,我家就住在這附近,開車不到五分鐘呢!拜拜……」林青舞淺淺一笑,便迅速駛離。

  開車回家的路上,她想著今天和古又賢的相處,不禁回想起從前那個古學長,他與任何人都可以很快的打成一片,沒有架子又熱心助人,過了這麽多年依然沒變。

  過往對古又賢的回憶也不全然是壞的,心裡這麽想的同時,她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5:55
第六章

  一樣忙忙碌碌的一天走到了三點半,只要銀行的鐵門一放下來,男性行員的基本動作就是馬上將繫了一天的領帶連同被稱「狗牌」的識別證拿下來,丟到抽屜深處,而女性職員一樣迅速將狗牌接下對到抽屜深處後,順便將餅乾、點心之類的下午茶拿出來。

  沒有臨櫃的客人的三點半,並不是說可以輕鬆的等待下班,仍是非常忙的處理事情,對林青舞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有客人站在面前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還偶爾抱怨一下匯率,問她有沒有男朋友,還一直要介紹「好男人」給她,不用應付這些客人,讓她可以專心工作。

  「鈴……」電話響起,她接起電話,「外匯您好,敝姓林,很高興為你服務。」

  「小舞,是我。」電話裡傳來古又賢開心的語氣。

  「古先生,這兩天匯率都不太好,所以我沒有問你。」她邊說邊迅速的在電腦上秀出最新的匯率表。

  「沒關係,我想今天先買一點美金。」

  「哦,要買多少?」林青舞拿起手邊的小筆記本迅速找到古又賢的資料。

  「美金五十萬好了。」他回答。

  「五十萬!古又賢,你別鬧了,你知道五十萬美金大概要台幣一千五百多萬嗎?」剛剛古又賢的口氣一聽就知道是隨便說說,她不禁有些惱怒,「快點,到底要買多少?」

  「哦……那美金兩萬,真的,沒有開玩笑。」古又賢一聲傻笑後,隨即正經的說道。

  「好,那我敲下去了。」熟練的操作電腦,林青舞心想:早知道剛剛就真的敲下五十萬,大賺他一筆匯差。但又想到古又賢一臉呆呆的模樣,她不禁笑了出來,心一軟到時給他議了個不錯的匯差。

  「好了,因為已經過了三點半了,所以要做明天的賬,古伯彰先生那裡有放空白的取款條和大額結匯申請書,你晚上過去填一填,明天依翎去你們公司時會幫我帶回來,取款條的金額你就寫六十……」

  「啊!我忘了跟你說,我最近會呆在市政府對面這邊,不會在公司,還是我晚一點過去你們銀行?」古又賢愉快的打斷林青舞的話。

  招待所裡,所有員工看見他一張燦爛的笑容,紛紛交頭接耳,每人心裡都有個疑問——最近小BOSS不知為何常常一個人傻笑個不停?讓所有人覺得一整個詭異。

  「你千萬不要來,這一陣子你不可以來我們銀行。」林青舞一想非同小可,馬上阻止古又賢:「你那個帥弟弟最近登上一本建設雜誌的封面,昨天才剛在我們銀行引起很大的騷動,如果這時候你這個古城建設的二少爺再來參一腳,那還得了!嗯……」她頓了下,猶豫了會兒又道:「你真麻煩耶!好吧!反正我家離你那裡很近,今天下班後在過去你那裡好了,印章和台幣存摺要準備好喔!」

  「嘿嘿,那麻煩你了,小舞,我早就準備好等你來,那晚上見,拜拜。」

  「再見……」聽著古又賢雀躍不已的聲音,林青舞深深覺得自己好像被他設計了。

  算了,朋友一場,而且心裡也對他有所愧疚,就對他好一點吧!心念一轉,倒也讓她心甘情願的為他服務。

  就是這麽一念之間,林青舞和古又賢糾纏不清的日子就此開始。

  上班的日子,古又賢身上似乎綁了鬧鐘似的搖身一變成為報時鳥,每天一到下午三點四十分,林青舞桌上的電話準點響起。

  「喂……」她帶了一點無奈的心情接電話,連問候語都省了,想也知道是誰。

  「小舞,是我,你今天好像沒什麽精神?」

  「哦……還好。」林青舞有氣無力的回答,心裡呐喊著:這個像口香糖超粘人的古又賢是哪條筋錯亂了,一直纏著她是怎樣!

  「晚上我們一起去一間我新發現的居酒屋,聽說超好吃的。」沒有發現林青舞的無奈,他興奮的提議。

  「古又賢,你越來越扯了喔!我們的正事都還沒講,你就開始說私事了。」林青舞嘴上直抱怨著,臉上卻露出笑意,看上去甚至還有些開心。

  「啊,我是想說每天固定的公事就別浪費寶貴的時間提了。既然你都開口了,那你今天有幫我買嗎?」

  「當然有,晚上我在拿去給你蓋章。」

  是夜,林青舞一如半個多月來的行程,下班後直接往市政府對面的「天籟」駛去。

  自從古又賢開始買賣外幣後,其實不用林青舞天天找他蓋印章,只要他把印章和存摺都交給古伯彰初理,一切就相當簡單。

  但,林青舞一直都不知道古又賢在處理自己的財務時竟然這麽小心,存摺是因為掃賬時不能沒有存摺,是夜才不得不將存摺交割給林青舞帶回銀行,印章則是從不假借他人之手都自己管理,當然在銀行服務多年的她對於這種小心謹慎的人看過太多太多了。

  讓她意外的是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古又賢竟然也是這種謹慎的人。

  而半個多月來,晚上下班後都要到招待所報到的林青舞心裡也沒多想,只是下班順路服務一下自家大戶的公事,這也沒什麽。

  只是這位自家大戶的公子,總會像隻猛搖著尾巴無害的貴賓狗,雙眼閃耀著無限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呆頭呆腦地說:「小舞,我想吃什麽什麽,我們一起走好不好,真的很好吃喲!」

  就這樣,古又賢好像完全捉住林青舞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特別是她對那種看起來呆呆的、無害的人特別有好感的特性,最好的例子就是她的好姐妹凌依翎。所以,古又賢善用這一點,每次在林青舞出現在招待所後,都可以成功的和她一起共進晚餐。

  招待所裡,大夥圍在經理桌旁開著小型會議,古又賢一眼瞄到林青舞走進招待所,便加快會議的速度很快的散會了。

  他燦爛的笑著走進林青舞,「嘿,小舞,拿去吧!你要的申請書。」領著她走向室外,「都七點多了,你肚子也餓了吧?」

  他開啟一旁休旅車的車門,對著林青舞直笑。

  「其實你也很忙的,為什麽要特別抽空外出吃飯呢?而且開我的車就好了,幹嘛一直跟你哥借車?」林青舞坐上這寬敞又舒適的副駕駛座,側頭看向古又賢。

  「即使沒有約你去吃飯,我自己也是要吃呀!而且我一直請你幫我處理一些馬丹的事情,請你吃飯是在正常不過,還有呀!我是男人耶!一直讓你載亂怪的,你別想太多了,吃就對了。」

  「……」幾時自認能言善道的林青舞也覺得古又賢天生的業務高手,什麽爛到不行的故事也能說得生動不已,讓林青舞跟他在一起時總是被他逗得笑個不停。

  在兩人談笑間,這輛高級休旅車已經抵達目的地。

  因為古又賢還沒下班,所以都是在附近吃一吃,並沒有跑太遠,以便招待所有事把他CALL回去,幸好台南這個古老的城市裡,小吃店和便宜又美味的餐廳可說是遍地開花,處處都有美食,不必擔心找不到吃的。

  「我打電話來訂位時已經先點一些燒烤類的,不然隨便一樣燒烤類的都得等上半小時呢!」古又賢一臉得意的說。

  坐落於大馬路旁的花田居酒屋,裝潢相當精緻,每一桌都用極富日本味的屏風圍起來,像是獨特的包廂,配上昏黃的燈光,讓人可以很放鬆的在此談天說地。

  隨意地拿了炒烏冬面的林青舞,對著仍一臉傻笑的古又賢說道:「怎麽了,有什麽好事嗎?看你今天一直笑個不停。」

  「當然羅!我一看到你心情就會變好,美食當前就更開心了。」古又賢意有所指地說。

  「你這麽會『練肖話』,哪天你若說些正經的事,我一定分不出來,以為你又在開玩笑了,這就叫放羊的孩子。」林青舞竊笑不已。

  「打擾了,烤牛小排、烤雞翅。烤柳葉魚、北海道花鯽魚……請慢用。」穿著寫著「花田」二字的大紅上衣、綁著花頭巾的小夥子充滿精力的招呼著。

  「這是我團隊的小夥子推薦的,直說吃過肯定會再來,快吃吧!」古又賢見林青舞眼睛一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在他漸漸瞭解這小妮子的口味後,老是逼迫他手下的年輕人提供好吃的店家給他,甚至用心的做筆記,輸入手機的記事本裡。

  「哇!這雞翅實在太好吃,恩……這種人間美味要我等上一小時我都願意!」林青舞讚不絕口,每吃一樣臉上的幸福就更加深一份。

  古又賢停下筷子,怔怔的看著滿臉幸福的林青舞,對於她那微紅臉蛋上的幸福表情,他愛極了,即使什麽話也不說,只要看上一、兩眼,他就覺得好滿足。

  兩人逐漸發現和對方的口味意外地相像後,在吃方面的默契越來越好,也迅速讓兩人熟悉起來,而林青舞更發現古又賢的個性和自己還……滿合的。

  志趣相投的兩人快速的用餐,雖然知道吃飯太快是不好的習慣,但他們一遇到好吃的食物,還是會忍不住像那個剛參加完饑餓三千的活動,拼命把食物往嘴裡送。

  「對了,你晚上都會在招待所待到幾點呢?」林青舞隨意問道。

  「若沒有預約的客人,大概都待至十點,看我心情,怎麽了嗎?想約我下班後去約會嗎?我非常樂意喔!」古又賢喜出望外的回答。

  「看自己的心情……還真是個好答案哦。」林青舞苦笑不得的笑著,「我幹嘛跟你下班後約會呀!我們有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你呀!女朋友交太多了,滿腦子都是約會是吧!」

  「厚,別這麽說,我是女朋友交過好幾個,但都很專情哦!絕沒有劈腿過,使用後包君滿意。」古又賢收起笑容,一臉正經的說。

  「誰管你有沒有劈腿過,對我打包票幹嘛?」林青舞泛紅的臉蛋有著嬌嗔,看著古又賢眉頭深鎖一臉無辜樣,她說:「我們銀行下星期一開始會有很多尾牙宴的邀請,如果我去參加尾牙,來你這裡的時間可能會拖到晚上九點、十點,所以你要不要把取條和申報書開好,晚上回家時請你大哥隔天帶到公司讓依翎帶回去給我。」

  「沒關係,我等你來。」古又賢喝著已經有點涼的麥茶,緩緩的說。

  昏黃的小空間,古又賢的淺笑帶著某種吸引力,讓林青舞一顆心猛然一跳,「古……古又賢,你怪怪的,幹嘛對我這麽好?」心裡想著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但不可能啊!要是他真的想起來,更不可能對她好。

  「因為我喜歡你呀!」古又賢溫和悅耳的嗓音,一字一字緩緩地突出早就想對她說的話,緊張得想十幾歲的小男孩對喜歡的女孩告白似得,不安的心狂亂的跳著。

  這個人又在「練肖話」嗎?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別說傻話了,單證到時候我會先打電話給你,如果你覺得太晚的話,就拿回家給你哥就好了。」而後對他笑一笑,「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便逕自起身往另一側走去。

  林青舞才轉身,便被古又賢輕輕的捉住手腕,她不解的回過頭。看到他一雙劍眉微蹙,眼神帶著些許惆悵,多年前那個月圓之夜,他就是以這樣的深情拉奏那首讓她多年來魂牽夢縈的「月光奏鳴曲」。

  古又賢那雙眼眸凝視著她,教林青舞的心狠狠一抽——會長原本就長得這麽好看嗎?怎麽她以前都沒發現,一直覺得他像個跳樑小丑……

  「我喜歡你。」古又賢在此慎重的說出這四個字。

  林青舞那雙閃著驚訝的大眼直盯著古又賢,隨即換上一抹訕笑,「古又賢,我真服了你了,你連我是誰都想不起來,還敢說你喜歡我,別再開玩笑了,要是哪天你真的想起我的事,我想……你肯定連一眼也不想再看見我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我也不會在意。」看他又換上那張熟悉的呆臉,她對著他淺淺一笑,「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就連她輕晃著頭髮的背影也讓古又賢著迷不已,他眉頭深鎖,一手撐著頭苦惱地喃喃自語,「我在幹嘛!難道我真的像個放羊的小孩,厚……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的!小舞……」



  稍晚,古又賢回到家時,客廳裡坐著大哥古伯彰一家四口,以及母親韓淑琴,小週末家人都比較晚睡,都還在客廳看電視。

  「大嫂,你有空嗎?你上次教的第三樂章弓法我一直覺得很困難,等一下幫我看看好嗎?」古又賢對著懷裡正抱著女兒的李心如說道。

  「好呀!你剛回來,先去洗個澡吧!」李心如對他點點頭,這位古家的大媳婦比古伯彰要大上三歲,更比古又賢大了八歲,而古又賢的小提琴就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

  「又賢不是早就不拉琴了?」韓淑琴接過大媳婦懷裡七歲的孫女,帶著疑惑的問道。

  「呵!又賢好像有了喜歡的女生,一聽說那女生喜歡聽『月光奏鳴曲』,就自告奮勇的說要拉給她聽,也沒考慮一下他都十年沒碰小提琴了,所以最近一直纏著心如教他。」古伯彰笑道。

  「哦!有這種事,以前不是三天兩頭回家驕傲的說有收到情書,又有女生跟他告白什麽的,這次怎麽沒聽他說?」韓淑琴露出開心的表情追問著。

  古伯彰眯著眼,帶著些許玩味地說:「這次老弟踢到鐵板了,這個林小姐相當有個性,就上次森林首席重複賣屋的CASE,她還曾當著他手下的面前大聲斥責又賢,後來又賢不知怎麽回事就喜歡上對方了,前陣子還一直問我她的事情。」

  韓淑琴可好奇了,她這三個兒子就屬古又賢最有女人緣,主動送上門的女孩子一個接一個,卻沒有一個可以開花結果,讓她煩惱不已,「伯彰,你也認識那個女孩子?」

  「嗯。她在昌遠伯伯服務的銀行上班,是外匯的,我跟她在業務上接觸快兩年了,已經有一點熟悉,跟老弟以前交的女朋友類型不一樣,是個相當嚴謹、工作能力很強又很有手腕的女孩子。看起來似乎是沒什麽交集的兩人,可老弟又硬是跟她搭上關係,所以才一直問我。」成熟穩重的古伯彰難得露出頑皮的笑容,對兩個一臉好奇的女性說:「老弟這次可心機用盡了,複雜的外匯事務他也不懂,只要求我講最簡單的,一聽我說只要買賣外幣超過台幣五十萬就要附上大額申請書,他可樂了,每天打電話去找她買賣外幣,還扯了一堆理由讓那女孩子必須天天找他蓋印章。」

  「林小姐一定不知道又賢之前什麽鬼東西都是交給我處理,連自己開戶的印章是圓是方都不知道,這幾天電話中和她說到又賢,她還跟我說看不出又賢是個這麽謹慎的人呢!聽到我都想笑了。」

  「真有趣,想不到又賢也會有苦戀的一天,以前都輕輕鬆鬆的大談戀愛呢!」一直對古又賢換女朋友速度之快深感不快的李心如,這回可開心了。

  「我倒希望又賢可以追到林小姐,他最近一直跟我借車,說林小姐嫌棄他那台藍寶基尼,直說不想坐那種過於招搖的車,害他嘔得快死,直說一千四百多萬的名車比不上我那台一百多萬的。」古伯彰說道。

  「蝦米?你說他那台橘色的車要一千四百多萬?」韓淑琴驚得跳起來,一邊摩拳擦掌著,準備修理人。

  「啊……」察覺自己說漏嘴了,古伯彰連忙開口:「媽,又賢這兩天已經在找人賣了那台車,說他要換成我現在開的那個廠牌的運動版,也是一百多萬啦!只是還在考慮顏色。」看母親又坐回沙發,他才放心。

  「這個林小姐真的跟他以前交的女朋友不一樣耶!又賢曾經跟我說過,女朋友說他開越好的車,會讓她們覺得越有面子,聽得我都想叫他直接跟那種愛慕虛榮的女生分了算了。」李心如無奈的說,她到現在仍是帶著師長的心情看待古又賢。

  讀音樂系的李心如在研究所一年級那年受讀同校的財管系三年紀的古伯彰請托,到古家教才國三的古又賢小提琴,後來當他知道古又賢硬吵著要學音樂的原因竟然是『想要更受女生歡迎』這種爛理由後,就對他嚴格的不得了,所以她就成了古又賢心裡最害怕的第二名,而第一名當然是母親韓淑琴。

  就在客廳裡大聲說著古又賢的種種八卦時,古又賢帶著小提琴的方盒,一臉難堪的從一旁走進客廳,「喂,你們是說夠了沒,只會說我的八卦是怎樣?」

  「哈……因為你很好笑呀!從以前就是我們家的開心果,無聊時只要說到你的事,就會變得很熱鬧。」李心如毫不客氣的說。

  哼了一聲以示抗議,古又賢走到李心如對面,拿出小提琴和樂譜,開始接受他的指導,連一旁的古羽婕都拉著十歲的哥哥跑回房間拿出自己小巧可愛的小提琴,在客廳裡有模有樣的學著。

  關上電視,大夥靜靜地看著古又賢練習。

  「今天的琴音好多了,前幾天都像在殺雞似的,看來你這次真的有用心喔!」李心如笑著說。

  「當然用心了,可是她好像一點都不明白。」古又賢停下拉到一半的曲子,對著李心如抱怨著。

  「怎麽了,和她不順利嗎?」韓淑琴略帶緊張地問,方才大兒子和媳婦的說法,讓她對古又賢正追求的女孩子有了不小的觀感。

  「今天我跟她說我喜歡她了。」

  「你是白癡呀!不會太快了嗎?」古伯彰老大不客氣的說著,記得那時他問他有關林青舞的事,也不過才不到二十天,他這小子是昏頭了嗎?

  「會嗎?我就是很喜歡她啊!說出來有什麽不對。」古又賢側著頭說,不懂為什麽大家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那她說什麽?」李心如緊張地問道。

  「說到這個我想問大嫂,如果女生和以前認識的人重逢後,發現對方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樣會怎樣?」

  「我不懂你的意思,直接說是什麽情形吧!」古又賢沒有沒腦的問題還真讓李心如摸不著邊際。

  「她以前就說過我跟她曾經在某個地方認識,但我一直想不起來,今天我提起勇氣告白時,她卻跟我說『你連我是誰都想不起來,還敢說你喜歡我』,後來就把我的告白當成是在開玩笑。」古又賢一臉無奈地說。

  「……」李心如愣了愣,極為同情看著古又賢,「又賢,你慘了,我看你這段苦戀肯定沒有結果了,她一直都記得你,可是你卻將她給忘了,這是大忌啊!正如她所說的,這樣的你那有什麽資格說喜歡她,慘了慘了……」

  看李心如猛搖頭,嘴裡還說慘,古又賢當真緊張起來:「不是吧!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那我問你,就想像她原本興高采烈的想跟你相認,卻發現你根本不記得她,那有多傷人。」

  聽著李心如的話,他無話可說,猛然想起林青舞曾經說過他們之間的過往似乎不是愉快的回憶,難道她是他很小時候交過的女朋友?

  他搖搖頭,「我真的沒印象,雖然今天告白失敗了,但還好,我總算是要到她的手機號碼了,之前她死活都不肯給我呢!慢慢來慢慢來……」

  客廳裡的眾人見古又賢過度樂觀的模樣,都不禁替他擔心起來。

  一場小提琴練習到後來竟然變成這位桃花不斷的古又賢的戀愛大會,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幫忙出主意,教古又賢傻眼了,一向很有女人緣的自己竟淪落到這般田地。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6:23
第七章

  「青舞呀!你這個賬起錯邊了,今天怎麽一直在錯帳呢?身體不舒服嗎?」坐在林青舞身邊的外匯襄理輕喚著她,心裡正奇怪這個平常都很精明的林青舞怎麽會連續出現一些簡單的錯誤。

  「不好意思,我馬上改。」羞愧地接回襄理擲回的案件,馬上敲著電腦更正。

  自從那晚古又賢說喜歡她後,她就一直將這件事掛在心上,明明知道這應該只是他的玩笑話,可她卻始終放不下。

  最近幾天和古又賢講電話或晚上過去他那裡時,他和以往的語氣沒什麽兩樣,讓她更加確定他真的只是在開玩笑而已。下午四點半,銀行外勤同事將最後一批外匯檔傳送台南分行後,林青舞開始整理賬務,卻發現幾件沒有先傳真給她的檔。

  她快速操作電腦核對今天的賬務,「呀……還是做今天的帳,搞什麽,怎麽沒有先傳真來做。」看著這一堆會出的檔上這陌生的印章,刻印著一種不易辨認的字體,她馬上拿起電話撥給那位快要離開的銀行同事:「喂,我是台南分行,請問今天外匯匯出是誰處理的?」她不客氣的說。

  「下午是我代理外匯,有什麽事嗎?」電話裡傳來相當有禮貌的溫文男聲。

  這似曾相識的男聲讓林青舞遲疑了一下,接著說:「你的檔怎麽沒有先傳真給我做,都快五點了,你是想要我們外匯部八點才能下班嗎?」

  「做好了還要先傳真給你們?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中午淑燕姐要走的時候沒有跟我交代。」

  這聲音真的有一點熟!林青舞接著說:「那怎麽辦,你的帳要不要改明天做?」

  「恐怕沒辦法,那幾筆甚至要求發兩通電文,說今天一定得讓對方收到錢,真的很抱歉。」

  「厚,你是新來的嗎?真是受不了耶!」林青舞苦惱的抱怨道。

  「抱歉,敝姓應,剛從臺北調來,不知道這裡的規矩,真不好意思。」

  「應……」這個聲音配上特殊的姓氏,讓林青舞差點尖叫,「應嘉文?」

  「咦?你怎麽知道?」

  「啊……真的是你,嘉文學長,是我……林青舞,諾亞大學的學妹。」林青舞開心得幾乎歡呼起來。

  「青舞學妹?」應嘉文難以置信的說著。

  「嘉文學長,剛剛真是不好意思,沒嚇到你吧?」剛從還凶巴巴的林青舞瞬間轉了性,恢復平常甜美的聲音。

  「青舞學妹,真的是你,我好意外,想不到我們竟然在同一間公司上班。」應嘉文開心的說著,今天是他轉調至這間分行第三天的日子,人生地不熟的,竟然會遇上熟人,讓他很開心。

  「恩啊!學長,我先去處理你那些案件,晚一點再找你。」和應嘉文交換手機後隨即掛斷電話。

  林青舞開心得連腳步都輕盈許多,飛快處理好賬務和電文,馬上再拿起電話打給應嘉文,「喂,嘉文學長。」

  「青舞學妹,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啦!嘉文學長,你之前都在臺北哪個分行呀?我兩年多前也在臺北地區分行呢!」林青舞喜孜孜的,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學長。

  「我是在總行的信託部,這幾天剛調來成功分行。」應嘉文對這位學妹有著滿特別的回憶,特別是他調來台南地區後,常會想起林青舞,想不到這麽恰巧的遇上了。

  「嘉文學長,你晚上有空嗎?讓我盡一點地主之誼,請你吃頓飯吧!」十年不見,應嘉文究竟變成什麽模樣呢?

  「當然好,我也正想跟你好好敘敘舊呢!」

  和應嘉文約好見面的地點,林青舞開開心心的掛斷電話,期待著晚上的約會。

  忽然,她想起剛剛古又賢還吵著說晚上要帶她去吃什麽燒的,便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

  「小舞,怎麽了,開始在想我了嗎?」迅速接起電話,林青舞都還沒開口,古又賢就開始說些噁心的話。

  已經習慣古又賢愛說笑的個性後,她就不怎麽在意,笑著回答,「我今天會晚一點過去你那裡,所以不能陪你去吃晚餐。」

  「咦!你今天不是不用參加尾牙嗎?我還在想說要帶你去吃一家新開幕的大阪燒耶!」把林青舞每天的行程打探得一清二楚的古又賢抱怨著。

  「我晚上要跟一位重要的同事去吃飯。」林青舞別有用意的說著同事二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後,吐出一句,「男的還是女的?」

  「古又賢你管那麽多幹嘛?」

  「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真受不了你耶!是男的啦!他剛從臺北調到台南,我約他出去敘舊一下。」

  ……古又賢心裡警鈴大作,平常都是他費心的約林青舞一起吃飯,今天她竟然主動約男同事外出用餐,這對古又賢來說可是非同小可。

  想了又想,他終於吞吞吐吐的說一句,「……我……也要去。」

  「你有病呀!我和同事去吃飯你跟什麽?」林青舞斷然拒絕,另一方面更不想讓古又賢知道那位男同事是誰,「就這樣,拜拜。」

  不理會古又賢大聲的抗議,她按掉通話鍵,保持愉快的心情等著晚上的約會。

  林青舞駕著心愛黃色金龜車,遠遠就看到站在角落的男子,停好車迅速按下右側的車窗,對著那張熟悉的面孔笑著說:「嘉文學長,我來了。」

  一臉笑意的應嘉文很快的上了車,「青舞學妹,你變得好漂亮,跟大學時的你完全不一樣了,要不是你先叫我,我還認不出你呢!」

  「有差這麽多嗎?」

  「有--」應嘉文看見林青舞拋來埋怨的眼光,笑著說;「那時的你是可愛,現在的呢則是美麗,小女孩長大了。」他伸出大大的手在她頭上摸呀摸。

  側頭看了一眼應嘉文,他對自己這種寵溺的小動作過了十年還是沒有變,不禁對他露出依賴的笑容。

  到達目的地,帶著應嘉文走進「花田」,點了一堆料理後,兩個十年不見的學長學妹愉快的交談著。

  十年間彼此偶爾會想聯絡對方,但畢竟心裡還是有些尷尬,所以都只是想一想而已,現在真的見了面,心裡反而舒坦了,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林青舞認真的看著應嘉文,身形沒有多大改變的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十足專業人士的模樣,只是他那張斯文的臉上多了些滄桑,也帶了抹憂鬱,連劉海都隱約顯露著白絲。

  看來這些年他過得很操勞。

  「嘉文學長,你畢業後就進銀行了嗎?」

  「我在期貨公司當了兩年多的交易員,後來看到台華銀行招考金融同業的從業人員,我就跳過來了,然後就一直待在信託部,專做投資商品的研究和管理,三天前才被調來台南,正在想說要跟又賢聯絡,想不到就先遇到你了。」

  應嘉文簡短的說著自己的經歷,他看著於與印象中已大大不同的學妹,「我剛畢業的前幾年還有跟一些學會的學弟學妹開過臺北的同鄉會,聽他們說你當上學生會學長,還給你取了鐵血會長的諾亞女王的封號。」

  「厚,學長,多年不見了,你說沒兩句就開始虧我!我那種丟臉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明明就很安分守己,明明一直都很溫柔,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大聲過,就不懂為什麽大家都很怕我,在我手上各個都乖得像小羊似的,不過,也因為這樣,學生會務很好推動,校園裡一點紛爭也沒有,而我也輕鬆的當個閒人會長。」

  應嘉文笑了笑,這一點他倒是深知其中原因。

  她和古學長起衝突過後,在場的學生會幹部都說好要保密,雖然如此,但是各自回去自己的系所後,都偷偷的提醒跟自己親近的學弟妹,絕對不要惹到林青舞,千萬不要跟她作對,導致林青舞三年級出馬選學生會長時,原該是競爭相當激烈的會長選舉,竟然只有她一個候選人,根本沒有人敢出來跟她搶。

  後來在她「執政」的時期,創下學校史上最團結的一年,讓諾亞大學在全國大學的各種競賽中出盡風頭,而她也成為跟古又賢齊名的兩大傳奇會長之一。

  兩人有說有笑的開始享用一道道送上的美味料理,應嘉文淺笑問道:「那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我畢業後就進銀行了,在臺北的分行待了四、五年,後來我爸爸過世後,我就請調回台南了。」她淡淡的說著。

  「哦!你父親出車禍不幸過世的消息我有看到新聞,真的非常遺憾。」應嘉文停下筷子,一臉肅穆的看著林青舞。

  「啊,學長,我沒事啦!今天是要幫你洗塵耶!別說這些了。」林青舞輕快的揮揮手,露出俏皮的笑臉。

  「我以為你會代父出征,出來選議員或立委呢!畢竟你真的很有這方面的能力,後來怎麽沒出來呢?「

  林青舞開心的表情黯淡了不少,「我爸的幕僚們也一直要我出來選,可是從政畢竟不是我的興趣,所以就平凡過日囉!」

  「真可惜,那時你父親剛卸下財務部長的職務,攜帶著極高的民意調查滿意度回來選台南市長,只可惜……我就在想你那時如果披起父親的戰袍出馬,要當選市議員肯定沒問題,搞不好連立委也選得上。」一臉遺憾的應嘉文不知為何十分在意這一點,沒有發現林青舞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

  「或許真的會像學長你說的這樣,但人各有志,我並不會感到遺憾。」林青舞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希望學長別一直繞著這個話題打轉。

  「打擾了。烤雞腿,請慢用。」日本風格打扮的小夥子精神奕奕的喊道。

  「學長,這間店的燒烤非常好吃喔!」林青舞適時的轉開話題,繼續問著應嘉文畢業之後的事。



  等林青舞將應嘉文送回租屋處後,隨即轉往「天籟」的招待所。

  天籟這案場共有三十戶,十戶是面三十米寬大馬路的,另二十戶則位於後方有著獨立出入口,加上十分精緻的中庭花園的小型社區,據古又賢透露,目前中庭的二十戶已售出十五戶,而店面的十戶幾乎已經銷售完畢,但他們還是跟不急著入住的買主繼續借用一樓。

  當她駛近案場時,遠遠就看到古又賢站在門口踱來踱去。

  「太晚了!」一見到林青舞將車停好,緩緩向自己走來,古又賢立刻上前大聲抱怨著。

  「……」看著古又賢臉上的焦慮,她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古又賢,你是吃飽沒事做嗎?站在門口幹嘛?」

  兩人並肩走進招待所,裡面已空無一人,林青舞好奇的問道:「怎麽今天這麽早就下班了,平常我晚一點來時也都還有人的。」

  「我今天心情不好,七早八早就把人全部趕回去了。」古又賢嘟著嘴說。

  「你真誇張耶!明明都三十二歲了,還憑著自己的心情好壞做事,這麽公私不分的,太幼稚了。」林青舞想起剛剛一起吃飯的應嘉文,再對照現在正發著小孩子脾氣的古又賢,不禁搖起頭來,這兩個人真的沒得比,心智年齡天差地遠。

  「我幼稚?你不也丟下已經跟你約好的我,自己跑去跟男同事吃飯,還吃到七晚八晚的。」他不滿的說。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正在發脾氣的古又賢。這個人是在吃醋嗎?真可愛,可她又不是他女朋友,吃什麽醋,真的跟小朋友沒兩樣。

  她淺淺一笑,看見氣鼓鼓的古又賢,心一軟,「對不起嘛!又賢,那不然下次換我請你吃飯囉!」

  第一次聽她用這麽甜的嗓音喊自己的名字,他好想好想將她擁進懷裡,狠狠的抱緊她!

  古又賢壓抑著激動的心緒,露出像小狗般的渴盼眼神說:「小舞,你說到要做到,不能食言而肥!」伸手拉起林青舞白皙的手,雙手像捧著奇珍異寶似的地小心翼翼的輕揉著。

  安靜的招待所裡有種異樣的氣氛緩緩流動,抬頭看著古又賢那雙眸子正認真的凝視著自己,沒來由的讓她心裡湧起躁動,一顆心怦怦、怦怦的加速跳動,忘了要抽回被古又賢大膽拉住的手,她怔怔的看著古又賢,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逐漸升起……耳邊忽然響起古又賢對她說的「我喜歡你」,這句話直在她耳邊回蕩。

  「小舞。」看著古又賢性感的唇瓣溫柔的叫喚著自己的名,她心裡悸動不已,「嗯?」她輕輕的回應著。

  「你真的不能食言而肥,真的,你已經夠肥了!」

  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什麽,她愣了愣,立刻抽回已經被古又賢揉到發燙的手,原本的柔情瞬間轉換成戾氣,像被喚醒深眠已久的暴力因數,她毫不猶豫的握緊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給了古又賢肚子一拳。

  「啊……」古又賢痛得不支倒地,哀號不已。

  看著地上蜷縮成一球的古又賢,她氣得理智全失,「我哪裡肥?你說我哪裡肥?古又賢,我真的很想扁死你。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我扁了,想再被我摔一次看看?」她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改口,「我明明就在標準體重內,你這傢伙為什麽要說我肥,你不知道說女生肥是禁忌嗎?」

  痛得覦淚的古又賢心裡苦悶著,他忍著痛有些顫抖的回了句:「摔什麽呀?」

  「沒什麽,你快點起來把印章蓋一蓋給我,我要走了!」

  被林青舞脅迫著把檔蓋好章,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走出招待所,他這才緩緩的開口,「我是要說你肥得讓我很喜歡……嗚!我的肚子……」

  開車回到家,林青舞將車停進一樓的車庫後,便直接走上二樓,白皙的臉頰還氣鼓鼓的。黃美華馬上發現女兒的怒顏,「怎麽啦?我的小寶貝怎麽氣到臉都紅了呢?來,媽媽抱抱。」

  她撲進母親懷裡,緩緩情緒說:「媽,他竟然說我肥。」

  「哦……你說那個最近常約你去吃飯的學長呀?」見林青舞點點頭,黃美華笑著說:「傻女兒,他一定很喜歡你,才會故意這麽說。」

  「他才沒有喜歡,要是真的喜歡怎麽會捏著我的手然後說我肥。」林青舞嘟著嘴說。

  黃美華把女兒扶起,讓她坐在身旁,撥了撥她的鬢髮笑著說:「從小到大追求你、稱讚你外表多美多漂亮的人不計其數,有哪個會讓你記住的,而他一說你肥,你馬上就全心全意只想著他了!」想一想,他還真聰明。

  「他笨死了,要是聰明怎麽會把大學時將他過肩摔的女生忘掉。」

  「你以前將他……」黃美華驚愕的問。

  「他那時惹毛了我,所以我就當著大家的面修理他一頓。後來我們再遇到,他反而不記得我了。」

  「哎呀!男人都是愛面子的耶!要是他哪天想起你,恐怕就不敢喜歡你了,你這個女孩子怎麽這麽粗魯!」黃美華眉頭深鎖,對於女兒最近頻頻和大學時期的學長一起吃晚餐的事情感到很高興,但現在又開始覺得事情恐怕有變故,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我最討厭他了,我才不稀罕他……」林青舞越說越小聲,一句「不稀罕他喜歡我」竟說不出口,「我先去洗澡了。」說完便往三樓走去。

  一如往常的下午三點四十分,當林青舞桌上的電話準時響起,本來有些惦記的心情終於放下。

  「小舞呀!我今天晚上和大學同學約去花田吃飯,可能會吃得很晚,所以今天的取條和申報書我就拿回家托我哥帶去公司,明天再請凌小姐去拿。」

  明白古又賢說的那位大學同學是誰,她心裡竟然出現一句「我也要去」,嚇得她趕緊對著話筒說:「哦!好,我先忙了,拜拜。」連忙掛斷電話。

  看著電話,一顆心狂跳著,為什麽剛剛會浮現那樣的念頭?她是怎麽了?

  心裡隱隱不想讓這兩個人碰面,若是他們碰了面,是不是會有一些我想隱藏的事情將會被揭露……

  「嘿,這間我昨天才來過呢!」應嘉文搭著古又賢的肩,多面不見的哥兒們一見面還熊抱了好一會兒。

  點了一桌子菜和一打啤酒,兩人愉快的敬來敬去,「還先和別人來了啊!太不夠兄弟了,你應該要早點通知我的。」

  「啊!我本來昨天就要打電話給你,卻在銀行裡接到青舞的電話,所以就先跟她吃飯囉!」

  「青舞?啊!對厚,剛才聽你說在台華銀行上班,原來她昨天說的重要同事就是你呀!」他笑了笑,心想林青舞也在臺北工作好幾年,原來他倆是在臺北認識的同事。

  「既然大家都熟,那我打電話給她,找她一起來熱鬧熱鬧。」古又賢拿起手機,迫不及待的撥給林青舞,讓他意外的是,她二話不說的答應了,於是他趕緊加幾隻她愛吃的烤雞翅。

  應嘉文吃著菜,有些意外的看著古又賢,原來這兩人現在處得不錯,真是太神奇了。

  原本就很有默契的兩人,幾罐啤酒下肚後,話匣子都打開了,多年不見的隔閡很快的消失,天南地北的聊著。

  「會長,你這幾年怎麽樣?你畢業後就消失了,還音訊全無,連學生會的聚會都不來。」

  「那時看到你們就會讓我想到那件丟臉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去,我連學校創辦人的告別式都沒去,害我後來有陣子很後悔。」古又賢沒好氣的說,「我們都是學以致用,你讀了財經的進了銀行,而我現在從事行銷方面的工作,做得還算過得去,對了,你一個人下來台南嗎?」

  「是呀!我還沒結婚,交往多年的女友前陣子也分手了,孤家寡人的來台南,倒也沒什麽牽掛。」應嘉文自嘲著。

  「怎麽回事?你跟我不一樣,你一直都很謹慎,發生什麽事了嗎?」跟應嘉文朝夕相處兩年的古又賢,一聽就知道他這個好兄弟似乎發生什麽事情。

  此時,林青舞已經走進花田,就在她四處張望時,遠遠的便看見應嘉文,她帶著愉快的心情走向他們,在隔著一隻日式屏風前聽到應嘉文說道:「你別告訴青舞我接下來要說的。」

  林青舞心裡一震,停下腳步靜靜的站在屏風後。

  「其實我被調到台南是被設計的,我在信託部參加一個國內外理財商品的研究小組,前面我們經理拿一支說可以為銀行創很大利潤的商品,那商品一看就怪怪的,我們幾次開會都被經理打槍,只叫我們廢話少說,文案寫一寫就上市,後來果然發生問題,不知會長你有沒有聽說過,去年年終鬧得很大那件國內十幾間金融機構遭海外詐騙集團詐騙案,就是我說的這件。」

  「哦!我聽我哥說過,他還在慶倖當初沒有買,不然是血本無歸,那後來呢?」

  「後來銀行方面先認賠一百多億來平息投資人的憤怒,當開始要追究責任時,我們部門關起門來一個一個清算,但那位經理高升了,冷眼看我們部裡鬥個你死我活……很可笑的,就因為我沒有任何背景,就推我出來背黑鍋。我女朋友以為我會背上十輩子也換不完的債務,什麽也沒說的離開我了。」

  聞言,古又賢眉頭緊鎖,簡直無法想像忠厚老實的應嘉文要如何在那種充滿黑箱作業的地方生存,他拍拍應嘉文的肩膀,示意他繼續說。

  「我怎麽可能甘心,幸好兩年前接這個案子時,因為覺得很怪異,所以那時所有的微信調查資料連同國外照會時的電話錄音都有保存起來,因此我才得以脫身,但不肯背黑鍋的下場就是被遠調外地,想逼我自動離職。」

  屏風後的林青舞呆若木雞,這個讓自家銀行名譽掃地的大案子她當然知道,沒想到她親愛的嘉文學長竟然是被捲入其中的關係人。

  應嘉文喝了一口酒,慘白一張臉說:「前一陣子我還在想,如果當初我接受青舞的告白,和她成了男女朋友,更或許和她結了婚,以她父親留在財政部的勢力,或許我今天就不會這麽輕易的任人宰割。其實我那時也蠻喜歡她的,只是因為身份差距而放棄,想一想真的很可惜。」

  「喜歡就喜歡,幹嘛還考慮身份,換成是我,對方就算是第一千金我也照追不誤。」古又賢頓了下,下一秒他睜大眼吼著,「哩貢啥?小舞跟你告白?」

  應嘉文、古又賢和一旁偷聽的林青舞,三人不約而同的大吃一驚,其中林青舞更想衝向前一拳把古又賢打昏帶走,不想讓古又賢發現自己的身份。

  「是呀!她當時當著許多人的面說喜歡我,還要我當她的男朋友。」

  「還好你拒絕了,嚇死我了。」古又賢咽口氣,換上極為認真的表情,「嘉文,我們兄弟一場,我先跟你說清楚,我喜歡小舞,而且小舞是我的,你不准跟我搶她!」

  「這死傢伙在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是他的……」林青舞一臉潮紅,掩著嘴向後退了幾步,心裡狂跳著。原來古又賢真的喜歡她,此時一股暖暖的澤流正浸潤著她的心,嬌羞的臉上掩不住甜蜜。

  「啊!我不會啦!我早當她是妹妹,而且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別擔心,我倒是好奇你怎麽會喜歡上她,畢竟你們曾經……」應嘉文沒有說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

  「大學?你不是在銀行認識小舞的嗎?上大學時候什麽事?」

  「咦?會長你在說什麽,青舞是我們大學時的學妹耶!」應嘉文終於開始覺得怪異。

  「有嗎?在諾亞大學?我們跟小舞同校過?」古又賢吃驚的張著嘴。

  「不會吧!會長其實你很迷糊吧!那麽大的事你也會忘記,我真不敢相信,而且你竟然還喜歡上她了,天哪……」應嘉文低呼著。

  「小舞到底是誰?你快說。」古又賢急得站起來,猛然想起之前林青舞說過的話,原來自己真的跟她是認識的。

  「太誇張了,會長,你還記得那位在我們畢業前夕,在學生會辦公室把你過肩摔的財金系地下會長林青舞嗎?你真的忘了她了?青舞學妹現在雖然有些改變,但只有多看一、二眼馬上就可以認出來了。」

  砰一聲,古又賢跌坐在椅子上,應嘉文此刻所說的話,宛如一道道解除他封印已久記憶的咒語,那個過去羞辱過他的女孩的臉龐漸漸鮮明了起來。

  短短的直髮娃娃頭,一雙極美的桃花杏眼,豐盈的瓜子臉和雙唇,還有那輕蔑看著他的神情,以及恥笑他的聲音……她的種種瞬間湧進古又賢的腦子裡。

  「哈哈哈……真是太妙了,我竟然會喜歡上她,我竟然會喜歡上我最不想再見面的林青舞,實在有夠諷刺的。」古又賢大笑著。

  林青舞緊咬著唇,她曾多次想像某天古又賢發現真相的情形,卻遠不及現在這樣讓她大受打擊,和古又賢再次相遇後,她從來沒聽過他這麽冷淡的連名帶姓的叫她!

  一顆心緊緊的揪著,她掩著嘴,狂跳的心情讓她一時腳步踉蹌不慎跌坐在地。

  「啊……青舞學妹。」應嘉文驚訝的喊道,心裡直喊「慘了」!

  隨著應嘉文的眼光,古又賢目光轉向身旁的地上,訝異的看著這個佔滿他所有心思的女人竟然狼狽的跌坐在地,看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充滿驚慌,瞬間一股不捨和心疼湧上心頭。

  他伸出手想扶起她,隨即又想到她是此生自己最害怕也最不想再見到的女人,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林青舞迅速的逃離他們。實在沒有勇氣再留下來面對古又賢。

  「青舞學妹!」應嘉文起身想追上她的腳步。

  「嘉文,不要追出去,現在我真的很需要靜一靜。」古又賢一手撐著頭,一手拉著應嘉文的手臂阻止他。

  而林青舞幾乎是一路狂飆的衝回家,不理會母親的叫喚直奔浴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笑了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連十年前被應嘉文拒絕時也不像現在這樣。剛剛,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在古又賢面前跌倒,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對方扶起,但,面對她時,古又賢卻遲疑了。

  林青舞心亂如麻,洗澡洗超過半個小時,只要一想起古又賢剛才看著她的眼神,她就鼻酸到快要掉下眼淚。

  當她穿著睡衣,披上厚厚的浴袍走出浴室回房時,黃美華已經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哥牛奶等著她,靜靜的陪她喝完這杯熱飲。

  林青舞心酸酸的看著微笑的母親,終於忍不住滴下晶瑩的淚珠,她撲進母親的懷裡,「媽,我喜歡上他了,但是他卻討厭我了……」

  另一方面,和應嘉文又談了一陣子,古又賢便迅速衝回家。

  他打開大大的衣櫥東翻西找,總算在最深處拖出那隻華麗的薄型行李箱,上頭烙印著精緻美麗的圖騰,這就是諾亞大學的畢業紀念冊。

  他翻著翻著,翻到財四甲的那幾頁,連續幾頁的生活照其中出現一張相當詭異的影像,照片共有三人入境,中央站著應嘉文,他的左側站著楊品儀,右側不用說也知道是林青舞,而詭異的是,林青舞的身影被一張特別裁剪過的3M便利貼完完全全的貼住。

  十年前當他拿到這本畢業紀念冊時,他一看到林青舞,竟然異想天開的用紙把她遮住,當成這個人從沒有出現過。

  他拿著厚厚的紀念冊走到臥室旁的小書房,坐在書桌前小心翼翼的把那張3M便利帖撕掉,林青舞那張天真的臉龐清清楚楚的映入他的眼眸。

  「小舞……青舞學妹……」他出神的看著笑得宛如出水芙蓉般的林青舞,一顆心緊緊揪著,「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她之前對我都沒好臉色,還一直諷刺我記憶力不好,可是……這簡直是作弊嘛!之前是那麽童稚的臉,現在變得這麽美……沒有任何提示下,鬼才認得出來好嗎?」他開始憤憤不平起來。

  回憶著那段鮮明的過往,記得第一次接觸她是在那個有著一輪明月的湖畔,她告訴他不可以用口水塗傷口,那時的她是那麽天真可愛。

  「這種女人,這種恐怖的女人……」他喃喃低語著。

  下午四點,林青舞呆呆的看著桌上的電話,是的,她很無奈的發現自己被制約了,從三點就開始留意電話,直到三點半更是不敢離開座位,一直傻愣愣的等著,直到四點,她知道她的預測成真了……古又賢真的討厭她了!

  原本該是快快樂樂的星期五,她的心情卻異常的沉重,就連早已報名要參加的銀行健行聯誼會,現在也一點都不想去了。

  「小舞,怎麽了,你的臉色很不好喔!」凌依翎從剛剛就發現她的這個好姐妹的臉色蒼白,趕緊過來關心一下。

  「沒有啦!就……那個來,不舒服。」林青舞有氣無力的說,實在說不出她喜歡上一個討厭自己的人,更不想讓凌依翎為她擔心。

  「那你明天還要去健行?我看你不要去了,那又不重要。」凌依翎連忙走回自己的位置,拿了一些巧克力遞給林青舞,勸她明天待在家裡好好休息。

  「我也不想去。可是我跟聯行的同事約好了,今天輪到他們分行主辦聯誼會,一直說他剛來台南人生地不熟的,直要我陪他一起坐遊覽車去。」想起剛剛過三點半後唯一的一通電話響起,她立刻接起卻發現時應嘉文,還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我是明天中午要跟經理一起去參加尾牙,不然我就去陪你,看你這樣我很不放心,你明天要小心一點喔!不然就在餐廳做到中午參會結束,不要跟大家去走路。」凌依翎滔滔不絕的提醒,讓林青舞感到好窩心。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6:50
第八章

  和平常一樣出門去公司,林青舞將車子停到銀行的地下停車場後,和一群人站在銀行門口等待遊覽車來接人。

  昨天晚上雖然心情有些低落,但早想為應嘉文做的事情,她還是振作起精神將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健行的日子選得不錯,今天的天氣非常晴朗,大大的太陽曬得人暖洋洋,是最近一波波寒流來襲裡最溫暖的一天。

  林青舞裹著質地高級的外套,在幾輛流覽車裡快速找到應嘉文。

  「厚,學長,要不是你昨天一直叫我來,我肯定還窩在被子裡睡覺,這種天氣睡覺最好了!」

  「青舞學妹,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今天保證你不虛此行。」應嘉文故弄玄虛的說。

  「嘉文學長……」林青舞快速的左右看看,拉著應嘉文的手臂示意他側耳過來,附在他耳邊說:「我今天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車裡不方便說話,等一下活動時我再告訴你。」

  「這麽神秘?」應嘉文看林青舞掩嘴直笑,不禁抬起手摸摸她的頭,「你那天沒事吧?」

  「嗯!我很好。」林青舞用力的點點頭,朝氣十足的模樣跟剛剛抱怨著睡覺的神情全然不同。

  一群人自行開車或坐遊覽車陸續抵達位於台南的新化鎮的虎頭埠,近幾年這個地方整治得很不錯,是個相當適合出遊的地方,特別是大門外的一整排的自行車出租,更是適合像林青舞這種懶得健行的人。

  從遊覽車跳下來,她馬上走到附近的租車店挑起腳踏車。

  「學妹,我請的客人也到了。」應嘉文拍拍一臉興奮的林青舞,接著說:「他說要自己帶自行車來,等一下我們三個一起繞著湖騎,等十一點再去活動中心跟大家會合用餐。」

  「客人?」林青舞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果然一轉頭就看到車停得遠遠的古又賢,從頭到腳穿戴著一身簡直比參加環法自行車大賽的選手還要亮眼的專業行頭,騎著一台紅白黑三色相間,閃亮到不行的自行車,很快地朝他們靠近。

  「那傢伙會不會太誇張了,今天只是來走路的……」林青舞睜著大眼喃喃道,隨即驚訝的轉頭看向應嘉文,「啊,他怎麽會來?」

  「我們分行的同事說也可以邀朋友來,所以我就約他了。」應嘉文露出一抹深遠的微笑看著林青舞,在聽古又賢說一些他們之間的事後,依他對林青舞的瞭解,直腸子性格的她,如果真的討厭古又賢,根本不可能對他種種任性的要求百依百順,甚至還天天跟共進晚餐。

  不管林青舞對古又賢抱持什麽樣的心態,他對於自己的出現破壞了他們之間的和諧這件事一直深感自責,所以打算趁著這次健行,讓這兩人好好的談談。

  「學長,古又賢現在一定恨死我了,你叫他來,我跟他都會尷尬耶!」林青舞嘟著嘴發愁著。

  「青舞學妹,不論什麽時候都不要給任何人預設立場,這樣才不會失去看清真相的機會,懂嗎?」應嘉文溫文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顏,親切提點她。

  她回過頭,一身閃亮的古又賢已經停在她眼前,「嗨!小舞學妹。」他摘下墨鏡,帶了點自信的眼神看向林青舞。

  「又……古先生,你好。」以為從此會跟他形同陌路的林青舞,聽到古又賢一如往常的叫著她,甚至還加上「學妹」二字,她著實感到意外。

  看著他俊朗的笑容,她實在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你至少也要叫聲會長吧!」古又賢嬉笑著,拿出昔日當會長的氣勢,催促著被他的行頭閃到發愣的二人快速的租好腳踏車,隨著他開始繞著湖騎車。

  古又賢像是存心來耍帥似的,騎著他那台無處不改裝的公路車,一個像傻瓜似的衝刺……停下來等他們,又衝刺……又停下來等他們,看得林青舞又好氣又好笑。

  「嘉文學長,你到底是叫他來幹嘛的。一個人High成那樣,他真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還是像個小孩子。」她忍不住說。

  這個問題讓應嘉文有點難堪,他苦笑的看著林青舞,「會長只是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現一下,也很想將你對他所有的負面評價都扳正,這樣單純的赤子之心,雖然表現的方式有些笨拙,但這也是他最大的優點。」

  林青舞莞爾一笑,「嘉文學長,又賢能有你這個幕僚,實在是他三生有幸。」

  「學妹,你錯了,會長可以遇上你,才是他真正的幸運。」應嘉文笑吟吟的說。

  不知是不是騎到身體發熱了,林青舞白皙的臉蛋上紅通通的,她加快速度往前騎,靜靜的看著前方騎得正起勁的古又賢,那身貼身的長袖車衣車褲讓他高大精實又勻稱的身材顯露無遺。

  都看他穿得西裝筆挺,看不出其實他還滿瘦呢!她想。

  古又賢回頭看了眼林青舞,發現她正盯著自己,開心的放慢速度,騎在她身旁,「小舞,騎車很好玩吧!放假的時候跟我一起騎車運動好不好?」

  「我以為……你不敢跟我講話了呢!」她將臉轉向一側,有些心怯的說。

  「小舞,我太小看我了,如果是十年前或許我真的不敢再靠近你,可是,我這十年可不是在鬼混,你可別把現在的我和以前混為一談。」古又賢倒是帶著一臉自傲的笑容看著林青舞。

  「哦?是說你臉皮變厚了是吧?可我倒不覺得你有什麽變,還是一樣幼稚,而且以你睚眥必報的個性,肯定又會想什麽來報復我。」

  「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表,我從來沒有那種報復的心思,而且……而且……說到記仇,你比我更厲害好不好,你記我的仇都記了十年,後來見面還一直凶我,所以……」古又賢一顆心怦怦加快,摘下那副滾著紅邊的墨鏡,「像你這種知道我太多秘密的恐怖分子,我當然要好好收在身邊,時時刻刻的要嚴加看管,要是讓你要外面亂晃,我一分一秒都會擔心!小舞,我真的很喜歡你,當我的女朋友吧!」

  林青舞身體一震,整台腳踏車重心一個不穩,搖搖晃晃的差點翻車,嚇得古又賢連忙捉住她腳踏車的龍頭,穩住車子。

  「不是這麽膽小的吧?」古又賢一顆心忐忑不安,卻故作輕鬆的說。

  她的心無法控制的狂跳著,再也不敢看向古又賢,方才他所說的話,一字一句都燙著她的心,而且不論他是露出溫暖的笑容還是擺出一臉痞樣,都讓她的心悸動不已。

  原本以為已經被他討厭還一度傷心的林青舞,此時知道古又賢還是喜歡她,她心裡又驚又氣的,氣自己這麽輕易的就受古又賢的誘惑,還不可自拔的迷戀上他,更驚訝自己對他的喜愛之情竟來得這麽快速且熱烈……偷偷的看古又賢一眼,只見他正一臉期待的等著她回答。

  「你真不要臉,我不要跟你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嘉文學長談,你別偷聽。」林青舞推了推古又賢,放慢自己的速度等應嘉文騎上來。

  「不是吧!小舞,我們的事比較重要吧!你到底怎麽樣啦?」古又賢皺著眉,心裡的警鈴又響了起來。

  前晚在看畢業紀念冊時,他猛然想起那個畢業舞會,大膽透過廣播向應嘉文告白的學妹,應該就是林青舞沒錯,然而在此刻這麽緊要的關頭,她竟然丟下他跑去和應嘉文說話……不妙!太不妙了!

  「你不能偷聽喔!」林青舞再一次叮嚀,讓古又賢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索性退到兩後頭,嚴密監控兩人的一舉一動。

  「剛剛談得怎麽樣?是不是像我說的先別預設立場了?」應嘉文溫文的笑容很快的緩和林青舞怦跳緊張的心。

  見她低著頭笑而不答,他不禁鬆了口氣,看來今天把他們兩人都叫來是正確的決定。

  「啊,別提他了,那天你和又賢說的那件事信託部的秘辛,我有告訴一個我爸昔日在財政部的好友,現在正任職財政部次長,他聽了相當震怒,直說後天上班時要找金管會的局長討論這件事,還說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林青舞像在說故事一樣緩緩的說,卻把應嘉文嚇得緊急刹車。

  應嘉文呆若木雞,還在思考她剛才一派輕鬆所講的話,「你……你……知道這會有多嚴重嗎?這會對我們銀行造成很大的傷害,你怎麽可以這麽輕率的行事,怎麽沒有事先跟我商量呢,唉!你……」

  「嘉文學長,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這個人寧願自己受這麽大的委屈也不想傷害銀行,傷害昔日的同事長官,別緊張,我知道事情的輕重,我後來跟叔叔談了一個多小時,總算說服他接受我的提議。」林青舞還是第一次看到應嘉文反應這麽大,連上次她和古又賢打架也沒見他這麽激動,她拍拍應嘉文的肩膀,甜甜的笑說,「放心,我們邊騎邊說吧。」

  騎在後頭的古又賢膽戰心驚的,看到林青舞不知跟應嘉文說什麽,只見應嘉文突然停下車,兩人不知在爭執什麽,後來又和好繼續騎。

  太可疑了,啊!難不成是小舞又跟嘉文告白?不然嘉文怎麽會這麽驚訝……

  啊!不要啊……古又賢此刻好像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在腦子裡尖叫個不停。

  「我跟叔叔表明說,收取回扣這件事也沒有證據,如果真的徹查下去,或許可以查明真相,可以揪出許多害蟲,但政府必須付出難以估計的社會成本,更造成金融界無法預期的嚴重傷害,這是一個雙輸的局面,而現在國內的金融局勢剛穩定不久,實在不太適合有這麽大的清查動作。」她神情專注的看著應嘉文贊許的眼光,露出深深的笑,接著說:「叔叔思考了很久,也同意我的想法,而我跟他說我打這通電話,其實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私心,就是請他有空時私下到我們總行坐坐、泡泡茶,和那些高層聊天的時候,順便說一下那位已高升的信託部前經理似乎『關照』你,這樣一來,長官們馬上就會瞭解叔叔手上掌握了非同小可的情資,絕對會立刻清查這件事,而消息一傳下來,就會讓那些拿你當箭靶的人知道學長你並不是沒有背景的,當然,叔叔很爽快的答應了。」

  「小舞學妹,你真是讓我無地自容,那天我會跟又賢提起這件事,並不是想利用你來幫我做這件事,但是我真的非常謝謝你,謝謝。」應嘉文感動的說。

  「嘉文學長,你又不是外人,我豈能眼睜睜的看你被欺負。」林青舞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

  應嘉文感動得無以復加,伸出大大的手親昵的撫摸她的頭,兩人親密的動作打翻了古又賢的醋罎子。

  小舞對我都沒有這麽笑過!啊--應嘉文的手在幹嘛?不是跟他說小舞是我的了,氣死我了,還一直摸她……古又賢氣急敗壞的往林青舞身後靠近。

  「你不要一直跟她講話啦!」正喝著醋的古又賢一手拉住她的腳踏車的後座,想要阻止她和應嘉文繼續「調情」下去。

  「啊--」林青舞尖叫著。

  古又賢無預警的動作讓她的腳踏車失去重心翻倒在地,可憐的林青舞重重的撲倒在地後便往旁邊摔了出去,至少滑了兩公尺才停下來。

  「小舞--」古又賢見她摔車,急得跳下車衝過去,「小舞,天哪……」

  他心急如焚的抱起倒地不起的林青舞,看見她一雙手掌傷痕累累的,外套袖子和褲子都磨破了。

  「小舞……」他幾乎嗚咽著,極度自責和不捨的抱著她,見她痛得眉毛都糾結在一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重複說著。

  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很痛的林青舞伸手摸摸自己的手,下一秒她睜大眼低頭看看自己的左手腕--「不見了……」

  一股極不好的感覺湧上,她不顧身上的傷勢,連忙推開古又賢,彎著身子慌忙的找著,終於找到那隻玉鐲子,可同時也心碎了!

  那隻玉鐲子已經斷成好幾截的翠綠手鐲正靜靜的躺在地上。

  「手鐲……」她低呼,顫抖著手--撿起斷了手鐲,雙眸一滴、兩滴的流下淚水,嚇得古又賢和應嘉文圍著她,直問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林青舞用力推開古又賢,紅著眼狠狠瞪著他。「古又賢,我恨死你了!我爸留給我遺物被你毀了!他生前就是為了給我買這隻鐲子才會出車禍的……我恨你,我恨你……」說到後來還緊捉著古又賢的領口,使勁的捶著他的胸口。

  不顧林青舞怎麽用力的打他,古又賢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不斷的道歉:「小舞,你的手都流血了,別再用力了,我先帶你去把傷口清洗一下。」

  他將林青舞打橫抱起,直到不遠處的廁所外,用清水將她的傷口上沙土沖淨。

  「嘉文,還好小舞穿著外套,手臂只有小部分擦傷,但還是得帶她去看醫生。你幫我照顧她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古又賢彎下身子,從車衣後拿出手帕輕試她的臉龐,「對不起,別哭了,我帶你去看醫生……」把手帕硬塞到她手中,而後迅速牽起自己的車飛快往入口處騎去。

  「學妹,對不起……」應嘉文實在是心痛得不得了,想到今天會發生這種意外,全是他間接造成,不禁開始自責起來。

  「嘉文學長,不關你的事,都是古又賢的錯。」她將手中幾截玉鐲沖洗乾淨後,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才用古又賢給她的手帕慎重的包好,再放進自己的背包。

  這時,古又賢那台新買的白色休旅車已停在他們眼前,直到坐上車後,林青舞才開始覺得手掌和手臂很痛!對於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她實在是又愛又恨,才剛剛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馬上又被他氣到想砍死他,於是一路上都看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一眼也不看他。

  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古又賢更是不敢搭話,偷偷瞄著副駕駛座的她那張氣鼓鼓的側臉,知道這時再多的道歉都是多餘的,索性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你好,我是古又賢,麻煩請接汪晉維院長。」

  汪晉維……那個超有名的微風皮膚科、骨科聯合診所?她有些訝異的斜過眼看著正在打電話的古又賢,那傢伙是出了名的難掛號,要掛號得提前一星期,當天的診還要七早八早就去排隊才掛得到,此時他只說了幾句話就將林青舞給安插進去,說好隨到隨看。

  「你認識那個汪醫師呀?」

  「他和他弟弟都是我的客戶,後來變成每個星期都會約去騎車的車友,小舞,你放心,一定不會給你留下疤痕的。」他緊揪著心,趁時停紅燈時伸出手輕撫著林青舞的臉頰,「幸好臉沒有擦傷,不然我一定會心疼死。」

  「哼!」聽著古又賢毫不隱藏的情感,林青舞明明很心動,卻又故意哼了一聲,再度把臉轉向窗外,久久才說:「你換車了喔?」

  「你又不喜歡那台藍寶基尼,不能載你留著也沒用,所以就賣了,換跟我哥一樣的廠牌的運動版,還不錯吧。」她終於和自己說話了,古又賢又有些開心。

  「嗯。」林青舞頭也不回,只是淡淡應了聲。

  看著窗外迅速向後退的景色,古又賢這麽重視自己,她心裡原本的怒氣也緩了下來。

  抵達醫院後,原以為只是擦擦藥而已,想不到這對汪氏醫生兄弟,弟弟汪晉平把她從頭到腳拍了好幾張X光,緊張兮兮的研究半天,笑著說沒事後才放她走,而哥哥則是仔細的將她身上每一處傷口細心的處理上藥,把她的一雙手用紗布纏得像重症似的。

  在古又賢向兩兄弟一次又一次的道謝後,隨即扶著林青舞上車,「我送你回家吧!」

  一回到林青舞家,馬上把她母親黃美華嚇倒,看著女兒脫下外套露出包得像木乃伊的手,她都快哭出來了,「好好的去健行,怎麽會摔成這樣?」

  「伯母,都是我害青舞受傷的,對不起。」古又賢一顆心高高的提著,對著黃美華深深的鞠躬道歉。

  「媽,都是他啦!害我把我爸給我的手鐲摔壞了……」林青舞撲到母親的懷裡哭著,邊哭邊把那隻手鐲拿出來。

  「乖,沒關係,你沒事就好,我們先上樓吧!」黃美華溫柔的拍拍她的背,安撫她。

  跟著母親走上樓,轉頭看古又賢竟然跟在後頭,還一副理所當然要跟著上樓的模樣,「古又賢,你跟過來幹嘛,你可以走了。」她不客氣的說。

  「小舞,怎麽可以這樣說話。」黃美華小聲的指責著,轉頭看向古又賢,眼裡光芒一閃,「啊!你該不會就是小舞的學長吧?」

  「啊!伯母也知道我?真的很抱歉,害小舞受傷還摔壞重要的手鐲。」古又賢低著頭愧疚不已。

  「來,一起上來吧!」黃美華慈藹的笑著說。

  在林青舞堅持要自己洗澡,斷然拒絕母親幫忙之下,黃美華切了一盤水果給坐在客廳一臉不安古又賢吃。

  「伯母,您不用麻煩了!」古又賢簡直可以說是從沙發跳了起來。

  「別緊張,請坐,吃水果吧!」黃美華看了看這從剛剛開始就緊張得發僵的年輕人,心裡直覺得有趣,女兒的這位學長想必很在意女兒,不然怎麽會一看見她就緊張成這樣。

  俗話說丈母娘見女婿,越看越有趣,黃美華正深深體會著,另一方面,靜下心來看古又賢,又有了意外的發現。

  這身形挺拔、模樣生得俊秀的年輕人還真聽她的話,生硬的吃起蘋果,她笑了笑,「你姓古嗎?」

  「是的,伯母,我叫古又賢,在家排行第二,有一個哥哥和弟弟,現在古城建設當業務部經理……」他迅速站起來,一五一十的報告身家。

  「啊,古城建設……」黃美華總算知道她對這年輕人為什麽會這麽面熟了,「又賢,快坐下,你父母都好嗎?」

  「咦?」古又賢疑惑的看著黃美華,心裡正奇怪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提起他父母,「伯母,您認識我爸媽?」

  「我和你媽媽韓淑琴是台南家專的五專同學呢!你父母結婚時,我還去當伴娘呢!」黃美華笑著。

  「咦--」古又賢驚訝得又站了起來,不解的看著黃美華從容走上樓,而後抱著幾本相簿下來。

  「來,你媽媽在這裡。」古又賢坐近黃美華,看向她所指的照片中人。

  「老媽好年輕喔!」他低呼著,一張又一張他從來沒有看過的,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張張都在述說著他母親和小舞母親之間的好交情。

  「你媽媽從小就是個女強人,你看,在我們那個年代,女校的台南家專是人稱的新娘學校,每個女生都留著長髮,只有她一個頭髮短得像男生一樣,我們都叫她男人婆呢!」

  「哈哈!伯母,我老媽現在也像個男人婆呀!」古又賢終於找回本性,開始嘰哩呱啦的和黃美華說笑著,「我國中的時候還被她吊起來打,還我餓了三天才放過我,要是現是早就變家暴案件,員警早就把老媽捉走了。」

  「哈哈……阿琴還對你做過那種事啊!哈哈!她呀……」古又賢誇張的肢體動作逗得黃美華笑個不停。

  正在洗澡的林青舞聽到自己的母親和古又賢的笑聲,想要加快速度洗澡卻很困難,只好一直聽著古又賢沒有節制和笑聲,「他還真是能跟任何人都可以很快混熟……」她嘀咕著。

  洗了半個多小時的澡後,她終於走出浴室,拆了包裹著手上的塑膠袋,將頭髮吹乾盤起後即走下樓,訝異的看見古又賢和她母親肩並肩一起看照片,還笑個不停。

  「小舞,你媽媽和我媽竟然是專科同學耶,好巧喔!」古又賢一看到林青舞走下樓,連忙上前說道。

  「我知道呀……」林青舞冷淡的回應著。

  「蝦米?你知道,你怎麽從來都沒提過這件事?」古又賢更驚訝了。

  「我沒事幹嘛跟你提這件事。我們家和你們古家之間還滿熟的。」她似乎想到什麽,帶著一臉竊笑,踮起腳尖附在古又賢耳邊說:「就是熟透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常聽見你那些好笑的事情呢?其中更有一些還是不能外傳的家庭之恥呢!嘻……」

  「啊--」古又賢漲紅臉低嘖嘖稱羨,「小舞,你真的太危險了!」他捉住她的手,「你可別到處亂說。」

  「你這傢伙害我受傷,還弄壞我爸的遺物,你慘了,我要給你發傳單……」

  「大小姐呀!我就賠你一個手鐲嘛!別這樣好不好?」古又賢急得跳腳。

  黃美華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嬉鬧著,不禁笑著心想:想不到又賢就是小舞不喜歡的那位學長呀!真是世事難料,又好像冥冥中註定的。

  她從沙發上站起身,「又賢,中午留在這兒一起吃飯吧!」

  「好呀!謝謝伯母。」古又賢喜出望外的看著走向廚房的黃美華。

  「媽,幹嘛對他這麽好!」她推了推古又賢,「你快走啦!幹嘛一直賴在我家。」不知節制的用力讓她的傷口發疼。

  看她痛得瑟縮著,古又賢心疼的扶著她坐下,拉過她的雙手,「就叫你別用力,剛剛醫生有說你明天會更痛,可能晚一點瘀青就會跑出來,明天我再帶你去換藥,要等外傷好了才能開始推瘀。」

  看著古又賢憂心的表情,林青舞心裡甜甜的,輕聲問道:「你幹嘛拉住我的腳踏車?你應該知道這樣很危險吧!」

  古又賢支吾半天好不容易才擠出話,「我看你對嘉文笑個不停,而他竟然伸手摸你……我都沒摸過你耶!看你跟他這麽親密……」他把臉撇到一旁,「就……很吃醋,才會忍不住拉住你的車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一會兒,他轉過頭,將林青舞擁進懷裡,在她耳輕語:「小舞,我真的好喜歡你,你可不可以只對著我一個笑,你心裡能不能只想著我……」

  緊緊抱著她,她身上傳來陣陣的香氣,讓他體內躁動起來,呼吸和心跳越來越加快,情不自禁輕吻著她泛紅的耳根……

  被古又賢輕輕一吻嚇了一大跳,林青舞連忙推開他,羞紅著臉往沙發另一側移動。

  方才被古又賢摟在懷裡,還在她耳邊說著那些魅惑人心的話語,伴隨著他火熱的氣息不斷的流竄在頸間時,她醉了,強烈的情欲向她襲來,只能緊靠著他結實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差點開口允諾他稚氣的要求,直到他吻了她敏感的耳根子,更簡直像有顆炸彈在她腦子裡引爆……

  瞬間,兩人情意相通,強烈想要對方的心情攫住他倆。

  「你們要不要喝點什麽?」黃美華從大電視櫃後探出頭,卻看到分坐在沙發兩側的兩人竟然都紅著臉。啊!打擾到他們小倆口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8-24 01:07:39
第九章

  從那天後,古又賢每天載著林青舞去診所換藥,在她受傷隔天身體果然痛到無法下床。

  古又賢二話不說的背著她上下樓,還抱著她進診所,引起大家的側目,羞得林青舞直把頭埋進他懷裡,這倒是讓古又賢樂了,也從星期一開始天天載著她上下班,剛開始她還一直推三阻四的,但在古又賢和黃美華的堅持下,她只好乖乖讓他載了,只是在離銀行一段距離時,她就堅持要下車,自己走到銀行。

  星期五這天,古又賢一如既往的去接林青舞回家。

  吃過晚飯,他進廚房幫忙黃美華收拾餐具。

  「又賢啊!這幾天真是麻煩你了,天天載我們家小舞去換藥,還讓你破費買一堆可口的料理加菜,真不好意思。」黃美華笑吟吟的說。

  「伯母,這是我該做的,對了,我今天有帶筆電來,等一下給伯母看看我前兩天說我那車隊拍的照片。」

  等林青舞洗完澡走下樓後,就看到古又賢和母親擠在電腦前看照片,「古又賢,你又在說服我媽跟你去騎車了喔!」

  「是啊!我們車隊每個星期六晚上都會騎到林默娘公園那附近繞幾圈,你家這裡更是必經之地,小舞你和伯母都一起來騎車吧!我們隊上也有一組媽媽團,星期六晚上慢騎時,她們都會出來。」古又賢熱情的招攬。

  自從黃美華問起他放假都在做什麽時,他就開始說起騎自行車的事情,想不到黃美華竟然有興趣,這讓他開始積極的鼓吹起來,因為媽媽都出來騎了,當女兒的肯定會跟來。

  林青舞十分明白古又賢在想什麽,她默不作聲的跟著他去微風診所看診,外傷破皮的部分多好得差不多了,就在汪醫師說可以不用再來換藥後,當晚,林青舞的房間裡隱隱傳來一聲又一聲難以忍耐的呻吟聲……

  「嗯,小力一點,哎喲……」林青舞側著頭,咬牙忍耐著。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古又賢雖然萬般不捨,但還是狠下心用力。

  「要死了!古又賢,我已經痛得哇哇叫了,你還真用力給我按下去。」

  「不用力把瘀血推開,你會痛更多天的!」他抹著推拿藥水揉壓著。

  雖然林青舞的擦傷全好了,但全身上下多處瘀傷才是真的嚴重,所以古又賢就自告奮勇幫她推瘀。

  林青舞換上短袖短褲方便按揉,但因為寒流來襲,索性開暖氣請古又賢進房。

  這對古又賢來說非同小可,能進得了喜歡的女孩子的房間,可是別具意義。

  「你這星期每天晚上都不在招待所真的沒關係嗎?」看著古又賢認真幫自己推瘀,甚至額際都開始冒汗,便隨手拿了面紙在他額上輕拭著。

  「不要緊,我那群手下已經被我操到可以獨當一面了,要是我一不在他們就應付不了,那我還請他們幹嘛?」古又賢可樂了,這幾天林青舞對他的態度不同以往,有時那雙美麗的眼眸還會盯著他看,兩人眼神交會時,她還會回以甜甜的笑。

  像她現在還溫柔的幫他擦汗,他簡直受寵若驚,提起勇氣拿出前晚央求母親和他一起去買的東西。

  林青舞看著古又賢拿出一隻體積不小的方盒,打開後,一隻翠綠剔透的玉鐲展現在她眼前。

  「我不懂玉鐲,所以請我媽帶我去她常去的那間店買,看了好久還是找不到跟你原來那個一樣的,老闆娘說,一塊玉石只能做一隻,每一款都是獨一無二的,我想想也對,就像你對我而言也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珍貴的存在,所以我選了這個我覺得最適合你的。」古又賢專注的眼眸注視著林青舞嬌柔的臉龐,白皙中透著緋紅,讓他好想好想湊上前親吻一番。

  拿起盒子裡的玉鐲,這種青翠欲滴又水頭飽滿的玉器,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她有些氣他亂花錢,但想到這是他對自己的一番心意,心頭不禁甜滋滋的。

  「我幫你戴上。」拿出老闆娘特別送他的嬰兒油,有些猴急的拉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將手鐲套進去,「老闆娘還開玩笑的說『那女孩如果願意讓你親自戴上,就代表她接受你的心意了』,小舞,真的嗎?你真的願意當我的女朋友了嗎?」

  古又賢一雙眼眸閃動著期待的光芒,看著她潮紅的臉蛋輕點了兩下,原以為自己會大聲歡呼,可是他此刻卻安靜了,深深的感動充斥在他激動不已的心裡,輕拉著從剛剛就沒有放開的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滿心歡喜的緊抱著。

  林青舞反抱著古又賢,無聲的空間裡,此時兩顆貼近的心怦怦怦怦的大聲鼓噪著。

  半晌,古又賢輕輕的開口:「小舞,明天你來我們公司的尾牙時,要不要聽我拉那首『月光奏鳴曲』?」

  「不要。」林青舞不加思索的答案讓他錯愕不已。

  古又賢撫著她的雙臂,問道:「你不是說很期待嗎?怎麽又不想聽了。」

  「我要一個人聽,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林青舞嬌媚的笑容裡露出一抹淘氣和任性,多年來魂牽夢縈的天籟,她可沒那麽好心跟別人分享。

  「哦!小心眼喔!原來你也很想獨佔我……」古又賢邪邪的一笑,毫無預警的低下頭,迅速在她紅潤的唇上輕輕一吻,「我愛你……」附在她耳邊低語著。



  隔天晚上,林青舞換上一襲淺橘色連身洋裝,開車到森林首席接好姐妹凌依翎,往古城建設的尾牙會場駛去。

  她已經和凌依翎約好尾牙結束後去住她家,打算晚上就要將自己和古又賢交往的事告訴她。

  但,人算不如天算,古又賢不小心在尾牙宴上將凌依翎灌醉。接著發生許多讓人意外的事——星期一上班,她的好姐妹依翎竟然坦然的接受韓沐深的女朋友這個身份,教她大吃一驚,好奇韓沐深到底是施了什麽魔法才能收服依翎,不過林青舞也沒有時間多想,因為接著又發生一件更有趣的事。

  這晚,古又賢右眼頂著黑輪出現在林青舞家裡,她和母親忍笑忍到不行。得知是他把弟弟的心上人灌醉暈倒,回家被母親揍一頓,她們母女再也忍不住的在沙發上笑得東倒西歪。

  林青舞好不容易停下笑聲,帶著古又賢進房間,拿起原本是要替她去瘀的藥水,仔細的替他臉上的黑輪上藥,卻發現他眼側有個小疤痕。

  「又賢,你這個疤……是那時小提琴斷弦時,弄傷臉留下的傷口?」她對著坐在椅子上的古又賢問道。

  「是呀!害我破相了。」他伸手將林青舞摟近自己,撒嬌的貼在她懷裡磨蹭。

  「不會吧!那種小傷也會留下疤痕,你說,你是不是都沒擦我給你的藥。」她推開古又賢,仔細的看著那道小疤。

  「那時心情不好,就沒理它了,想不到後來發炎,還差一點潰爛,最後竟在我這張帥臉留下疤痕,那時我超生氣的,所以才會對你們系產生報復的念頭……」

  一時間,林青舞只覺得天地都無光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你真的有夠幼稚,淨做一些白癡事,我不盯著你看都不行了。」

  古又賢聽了可樂了,再度把頭埋進林青舞懷裡磨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我媽說過兩天就過年了,希望你可以上我們家玩玩。」

  她遲疑了一下,反問:「你媽媽知道我的事了?」

  「我沒有主動跟她說,前天尾牙她看到你手上的手環,覺得很像是我買的那隻,還說你很眼熟,很像一個摯友的女兒,我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古又賢有些擔心的看著林青舞,他總覺得彼此的父母好像很熟,既然很熟,又為什麽沒有聯絡,不明白原由的他只能選擇保持沉默。

  「好啊!想想我也十幾年沒和阿姨說話了,想不到她還認得我,呵!你媽的記憶力倒比你好多了。」

  古又賢大聲抗議著,兩人嬉鬧的笑聲從樓上傳到客廳,正在看電視的黃美華聽了忍不住笑出來。

  年初三,古又賢去接林青舞回到家時,韓淑琴早已引頸期盼的站在家門口等待。

  林青舞穿著應景的淡粉紅上衣,配條紅格子短裙,一臉笑意的迎向韓淑琴,「阿姨,好久不見。」

  「青舞啊!變得這麽漂亮了,來來來,我們快進去屋裡。」把兒子和男友晾在一邊的兩個女人手挽著手進古家這間位於小巷內,外表相當樸實低調的獨院四樓豪宅。

  「青舞,你媽媽過得好嗎?她一直躲著我,要不是我認出你來,還不知道要找你們到什麽時候呢!」韓淑琴替林青舞倒了杯花果茶,兩人並肩坐著聊。

  聊到一半,古又賢停好車走進來。

  「又賢,你上去吧!不要在這裡偷聽我們講話。」韓淑琴示意道。

  看著原本興匆匆要坐下來聊天的古又賢,閉上嘴巴一臉不情願的走上樓,林青舞輕輕的笑了。

  「阿姨,你放心,我媽過得很好,真的很抱歉,其實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媽,但媽媽的病情最近才比較有起色,所以我才敢來見你。」

  「你媽媽從小就很怕寂寞,害怕自己落單,可自從你爸過世後,她竟然連我都不見,還搬到我不知道的地方。」韓淑琴說到這裡有些激動,都快掉淚了,她接著說:「最近聽又賢說她看起來很有精神,知道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倒是你,前幾年我聽你媽說你要結婚了,後來怎麽樣了?」

  「阿姨,從小大家一直都會說我是林大立委的女兒什麽的,讓我聽了很反感,為了反抗我爸,我一個人跑到臺北上班。爸爸為了就近照顧我,舉家北遷,接受政府的公職,後來卸任回台南,還一直說他為我安排一位不錯的對象,叫我回台南相親。」

  「那時我有個男友才交往沒多久,男方家裡不知為何急著要娶我進門,氣頭上的我就決定結婚了,想不到爸爸就因為要買——我的結婚禮物,被酒駕的車……唉!我那時太天真,以為結婚就可以從此脫離我爸,結果到頭來還是一樣,原來男方也是看在我爸的身份才急著要娶我。」

  「我爸過世後,我執意調回台南,男友更沒留過我,那時我才看清楚,我什麽都不是,要不是我和爸爸賭氣,他也不會死。」林青舞緩緩說出從沒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見她流淚,韓淑琴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讓她好好抒發一下心情。

  半晌,情緒緩和下來後,林青舞繼續說:「自從爸爸車禍過世後,媽媽就患了嚴重的抑鬱症,就像阿姨說的,她什麽人也不想見,把自己封閉起來,最近,因為又賢的出現,她竟會拿出以前的照片,開心的說著和阿姨快樂的學生生活趣事,昨天還拜託又賢幫她買台腳踏車,說要跟他出去騎呢!我聽了好高興,我和又賢以後就可以陪著她一起走出戶外了!」

  「啊!那我也要去騎!」韓淑琴喜出望外的說。

  「太好了,媽媽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呵!想不到她會這麽喜歡又賢呢!」

  看著林青舞露出燦爛的笑容,韓淑琴笑了,「她從又賢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他,以前我們帶著小孩參加同學會時,她還一直說等你們長大後看有沒有機會結婚呢!」

  韓淑琴看著林青舞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摟著說:「你不知道吧?你剛剛說你爸爸為你安排的相親對象其實就是又賢啊!」

  「咦——」林青舞雙手掩著嘴,不可置信的低呼。

  「我記得第一次真的提起你和又賢相親的事,應該是在你大一寒假的時候,後來聽說你離家出走,嚇得我們後來幾年都不敢再提。還真的是坤德在天上有保佑,冥冥中註定你和又賢真的在一起了。」

  「我的天啦!」林青舞還浸淫在兩人間奇妙的緣分中,「阿姨,我第一次和又賢接觸其實就是那次的離家出走,我提早回學校,剛好碰到也提早回學校的他。」

  林青舞說著有趣的往事,愉快的氣氛在客廳裡流動,韓淑琴牽著她的手笑著說:「我這笨兒子常鬧笑話,多虧你不嫌棄……」

  「阿姨,我現在想想,一直以來又賢對我的態度從來沒有改變過,他看到的都是我這個人,而不是我的身份背景,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

  兩人相視而笑,韓淑琴更拿出珍藏的照片,「你看,這是你和又賢第一次合照喔!又賢七歲時,你四歲。」

  「啊……」林青舞驚喜的叫著,眼前這兩張照片太有趣了,第一張年幼的自己和年幼的古又賢開心的一起畫畫,第二張古又賢清秀的臉上被畫滿塗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而她就拿著畫筆一臉驕傲的站在他身後。

  「哈哈!原來他從小就開始被我欺負了,阿姨,這兩張可以借我嗎?等一下我拿上去取笑他。」

  「呵!就送你吧!」說完還告訴她古又賢的房間位置,「又賢最近每晚都在苦練小提琴,也該是驗收的時候了。」韓淑琴笑了笑。

  沿著樓梯走上四樓,聽韓淑琴說自從韓沐深搬到森林首席定居後,這房子就稍微改裝了下,三樓整層都給古伯彰住,古又賢則住四樓,而在二樓幫韓沐深留著間空房,方便他隨時回來住。

  一走到四樓,就聽到小提琴調音和試拉的聲音,尋著聲音,經過別致的小客廳和書房,她來到古又賢寬敞的臥室。

  「又賢……」銀鈴般美妙的聲音輕喚,看著他放下琴和弓,帶著自信的笑容看著自己,林青舞靜靜的走到他身前,輕輕的環抱著他。

  她再一次輕喚著他的名,沒想到兩人繞了一大圈後又回到最初的原點,但若不是繞了遠路,又怎麽知道眼前這個人會是自己此生的摯愛。

  「小舞……」不知情的古又賢對於她撒嬌的動作,樂得快要飛上天了,他拿著樂器反抱著她,「小舞,我練習了好久,要是我拉得不好,別生氣呀!」

  林青舞淺淺的笑著,走到一旁的小沙發坐定後,聽見古又賢說道:「謹將我唯一拿手的『月光奏鳴曲』,獻給我最愛的林青舞。」

  說畢,她記憶中那段美得不像人間的旋律,緩緩的重現,輕柔的三連音,持續緩慢的節奏……

  她閉上眼彷彿又回到那湖邊,那傾洩而下的銀白色月光化成了音符,娓娓的傳達著古又賢對她的情愛。

  小提琴絕美的琴色包圍著她,緩緩的睜開眼,只見古又賢正緊閉雙眼,神情專注的演奏著,他的每一個拉弓、每一次推弓,將自己對她的迷戀小心翼翼的表現出來,纏綿的琴聲流進她靈魂的最深處,毫不掩飾的愛撫著她,讓她全身不由輕顫……

  緩慢的節奏之後,旋律漸漸輕快了起來,宛如他淘氣無厘頭的個性,輕快的第二樂章讓她莞爾一笑,但很快的曲風一轉,有如投下一連串炸藥般激動的琴音接著而起。

  古又賢隨著激烈的音律擺動身體,彷彿用盡全力表現出對於林青舞無以復加的情欲,那個讓他狠刻在心的女孩,那個抱著他撒嬌輕喚他名字的女人,他想要激烈的吻上她,想狠狠的粗暴但又無限溫柔的佔有她……

  古又賢透過小提琴泣訴般的琴音,赤裸裸的表現著對她的濃情烈愛,讓林青舞幾度屏住呼吸,心裡悸動不已,在他拉下最後一個音符時,她眼角伴著淚光朝他撲了過去。

  古又賢被撲得退了好幾步坐在床緣,將她摟進懷裡。

  「又賢,謝謝你……我真的很感動,終於能再聽到十年來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天籟,謝謝你……」緊緊的抱著他,傾訴自己滿滿的感動,也謝謝他為了自己練習這麽久。

  「你那時在窗外偷聽時也這麽感動嗎?」古又賢拉著她坐在自己左大腿上,雙手親密的環抱著她。

  「當然沒有現在這麽感動呀!你那時是想著別人拉的不是嗎?」

  「你也會吃醋呀?」古又賢輕輕在她豐盈的臉頰上一吻,「小舞,你該不會在心裡想了我十年了吧?快告訴我是不是?」

  「你少臭美了,我是想著那首曲子,而你……當然偶爾也會想起你,但是,是生氣的想你啦!」她將頭倚在古又賢肩上,嬌嗔的頂著他。

  「哇!我都不知道原來有人想了我十年耶!嘿嘿……害我都不好意思起來了。」他與她的頭相磨蹭,一雙手不安分的揉搓著她滑嫩的手臂。

  「並不是好不好,是我不想聽見你的消息都不行,不管是你傑出的工作表現,又接到什麽大CASE,還是又被女朋友甩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家總喜歡跟我講你的事情,讓我有種錯覺,好像跟你很熟很熟一樣,所以當你見到我卻露出完全陌生的神情時,我忽然覺得很受傷,才會勃然大怒的對你很不客氣……」

  她把頭埋進他懷裡,細細的撫觸他結實的身體,沒發現古又賢在她這般撫弄下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她抬起頭,對著他嬌媚一笑,「到頭來就像你說的,不論是喜歡還是討厭,我還真的想了你這麽久呢!」

  古又賢抱著她將她壓在床上,不待她繼續說下去,迅速攫住她紅潤的唇,緩緩的舔舐著她有些顫抖的唇,小心的將舌探進她嘴裡,溫柔的撫觸她的舌尖……

  林青舞不禁回應著他,交纏的兩人緊擁著彼此,越吻越深入越激烈,一聲聲沉重急促的喘息聲回蕩在房裡。

  想要佔有更多,古又賢離開她的唇,輕吻著她的頸間,噬咬她小巧的耳根……

  「又賢……」流竄全身的酥麻感讓林青舞無法自己的輕吟著,她忍不住伸手探入古又賢合身的T恤裡,由後腰間輕輕撫觸他灼熱的身體,漸漸往上遊移著。

  他精實又有彈性的肌膚讓她的心跳更加狂烈,擁著他已裸露的上身,她發熱的小手輕輕的滑下他的背,往他身下探去……

  在這狂亂迷魅的瞬間,古又賢輕握住林青舞已經探觸到他腹間的手,他深深的吐出炙熱的氣息,在她耳邊低喘著,「小舞,你再摸下去,我真的會克制不住的要了你……」他以極度壓抑的聲音說,握住她的小手輕輕一吻,隨即翻身和她並躺在床上,兩人十指緊扣。

  羞紅著臉,林青舞不敢置信剛剛自己竟然會有這麽大膽的舉動,把頭埋進身旁男人的懷裡久久,一句話也說不出。



  林青舞和古又賢如膠似漆的過了一個農曆年後,兩人都深刻的體會到,傳說人的魂一分為二,分別轉世為二人,所以人窮盡一生都在尋覓自己另一半的靈魂,或同性、或異性,有些在第一次碰面時就會明白自己找到了,而更多則會花上許多年在不斷交會的生命中找到彼此,兩個契合的靈魂不一定會成為情人,而會以各種身份緊緊的交融著。

  「又賢,雖然今天是星期天,但你每天晚上都膩在我家不太好吧!工作比較重要。」林青舞對著走下休旅車的古又賢說道。

  「天籟年前就完售了,在推建案的空檔期,我們的主力就放在一些公司或團體的行銷案上,這時我們部就會變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十足的機動性呢!」古又賢邊說邊將後車廂打開,兩台小巧的腳踏車展現在她眼前。

  「嘿,你真的買好了呀!」她驚喜的看著一台白色底,一台粉紅色底,車身都紋上美麗花紋的腳踏車。

  將兩台腳踏車連同副駕駛座上的一大包雜物搬進林青舞家裡大大的停車空間,不多久黃美華走出來,露出喜愛的神色摸著白色的腳踏車直說要試騎。

  「伯母,你先坐上去,我幫你調整一下坐墊高度。」古又賢說。

  林青舞倒有些訝異古又賢對車子似乎有些專情,看著他摸著車子一下拉這裡,一下拿著工具調整,「慢慢騎的話這種小徑車就可以了,我選得不錯吧!我還幫我媽買台藍色的。那袋子裡有放一些裝備,你們先看看。」

  「是不錯啦!滿漂亮的,多少錢呀?你這個沒有金錢概念的人買東西還真令人擔心。」換林青舞坐上腳踏車讓古又賢調整。

  「還好。」古又賢愣了兩秒才回話。

  林青舞順手擰著他的耳朵,「該不會一台要好幾萬吧?我聽你哥說你那台公路車買了二十幾萬,我們又不常騎,買個二、三千的就好了,你到底買多少?」

  「小姐,二、三千只能買輪子好嗎?太便宜的車騎久了對膝蓋不好,會容易受傷。」古又賢吃痛的解釋著。

  「聽你在胡說,要是讓我知道很貴的話,你就死定了。」

  「哦!又賢還有幫我們買安全帽、衣服、褲子……」聽見母親的話,林青舞跳下車翻了翻大袋子,風衣、半指手套、萬用頭巾、水壺……他把全部的裝備都買齊了。

  她開始後悔沒跟古又賢一起去買腳踏車,才讓他沒節制的買了這一大堆,「我們只是騎好玩的,穿成這樣我哪敢走出去。」

  「好啦!小舞,又賢也是一番好意,別一直念他了。」黃美華倒是興高采烈的開始試戴起流線型安全帽。

  「可不是!哼!」古又賢立刻搭著黃美華的肩,和她一個鼻孔出氣。

  就在自己母親和男友連成一線時,林青舞已經換成小提琴版「月光奏鳴曲」的手機鈴聲緩緩揚起,這是林青舞特地要求古又賢錄下來給她的。

  她接起電話,「喂,韓沐深,我現在沒事,咦……有重要的事情?等我一下,我到樓上說。」她轉過頭對母親和古又賢說:「我先上樓喔!」說完便快速走上二樓。

  「怎麽了?」林青舞嚴肅的問道,她知道韓沐深若不是有重大的事情,是不可能打電話給她的,難道是他和依翎之間出了問題?

  「我對依翎告白了,但現在情形……很糟,她這幾天完全躲著我,我根本沒機會向她解釋……」韓沐深低沉的聲音沮喪的說著。

  「你太衝動了,我提醒過你,小翎對愛情有恐懼感,很害怕再談愛。」唉!她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不,你說她說不出口的往事。她已經親口說出來,也都釋懷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誤會我和又賢是一對情侶!」

  「蛤?哩貢啥?小翎誤會你跟又賢是一對同志愛人?為什麽?她是寫小說寫到頭殼壞掉啦?」她驚得從沙發上跳起來,嗓音提高不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我實在講不出口當初為什麽會被她那麽誤會,總之她一廂情願的這麽認為,現在我根本無法見到她,前幾天我回家過年,知道你和又賢交往了,所以,是不是請你出面跟她說明一下?」

  「如果是這個我就有辦法了,放心交給我吧!」

  「謝謝你,現在也只有你可以教我了,但是,我過兩天就要去日本,大概會待上半個月,我不在的時候就勞煩你多注意一下翎。」

  林青舞聽著韓沐深憂慮的語氣,不禁笑了出來,「安啦!放心出國吧!我一定會在你回來前把事情辦好的,你就安心的等著抱美人吧!」

  韓沐深輕笑一聲,溫和的聲音說道:「你現在說話的語氣跟又賢簡直如出一轍……」

  「並、沒、有!」林青舞大聲抗議著。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6 15:2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