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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小嵐]惡趣味祕書(小姐不好惹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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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1:22 |倒序瀏覽
惡趣味祕書【小姐不好惹1】 作者: 葉小嵐

內容簡介

人家都說伴君如伴虎
頂頭上司雖非一國之 君,卻也是公司最大頭頭
所以她這小小秘書日子過得跟伴君沒有兩樣
尤其他脾氣暴躁,一點小事動輒就破口大罵
甚至暴力相向,害她不時被「凶器」K得滿頭包
成了這個暴君不人道暴政下的可憐犧牲者──
哼!她才不會像古代小媳婦那樣百般容忍
無法與他正面對決,那就在他背後使陰招報仇
不時凸槌闖禍讓他丟臉出醜,還做詛咒娃娃詛咒他
當他出差時,她特地訂鬧鬼的飯店惡整他……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在私底下搞小動作被他揭穿
唉,枉費她「忍辱負重」這麼久,竟然功虧一簣
這下愛記仇的黑心肝傢伙鐵定要她回家喝西北風
怎知他的反應卻是一把抓過她用力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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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1:51
第一章

清晨七點半,各寢室的鬧鐘彷彿約定好似的,此起彼落響起,有最新流行歌曲、高分貝的鐵片敲擊聲、令人臉紅心跳的叫床聲、可愛的「喔嗨唷」,還有吵死人的重金屬搖滾。

其中,重金屬搖滾唱得最久,其它房間的鬧鐘聲都停了,還一直聽到「去死!去死!」的嘶吼聲不斷傳出。

長長的走廊上,四道門板紛紛打開,四名姿色迥異的女子走了出來,齊齊望向位於最末端,還不斷吼著「世界末日到了,地球上的雜種統統去死」的房間。

「誰去叫一下那個死不完的起床!」纖纖長指掩住打呵欠的小口,這是使用最傳統鬧鐘──細細小鐵棒不住敲擊兩旁小鐵片──的舒波起。

「那麼吵都叫不起來了,會聽得到我們的聲音嗎?」向非萼抓抓一頭亂發,號稱KTV麥克風女王的她,鬧鐘都灌最新的流行音樂。

「彤雲老喜歡這種怪怪的東西。」一臉睡不飽樣的秦展顏垮著肩、駝著背,走向浴室。

「妳自己的喜好也沒比她好多少。」舒波起斜睨每天早上被「叫床聲」叫醒的秦展顏一眼。

「我覺得我的喜好滿正常的啊!」秦展顏大眼亮晶晶,一點都不覺得對於叫春聲有特別喜好哪兒不對了。

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啊!

「與其每天聽叫床聲,不如去找個男人來實際操練。」向非萼說著,小手偷襲號稱「童顏巨乳」的秦展顏豐滿酥胸一把。

「啊!」秦展顏尖叫。

「這才是叫床聲嘛!」向非萼哈哈笑著甩動如雲長髮。

「非萼,妳好壞!」秦展顏沖向前,自背後用力抓住向非萼的兩團綿柔。

「嗯哼……妳可以再抓大力一點,哈哈……」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向非萼露出一臉享受樣。

「呃……沒人要叫彤雲起床嗎?」還站在走廊中央,江映水有些無措的看著已進入浴室準備刷牙洗臉,根本不管室友死活的三人,回頭看看仍緊閉的門扉,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輕輕轉動黑色大門的門把──將門塗成黑色也是練彤雲的惡趣味之一──門甫推開,對於清晨都是被可愛的「喔嗨唷」聲叫醒的江映水而言,重金屬搖滾樂
根本是殺人兵器。

可是每早深入地雷區,將練彤雲叫起床,幾乎已經成了江映水的晨課。

其它室友嘴上念著,但都懶得理踩愛賴床的練彤雲,天生個性就是個管家婆的江映水,只好無奈的主動扛起這責任。

練彤雲房間的顏色怪異,裝飾品更是可怕──擁有幾十顆尖齒的尖嘴大貓、少了一隻眼睛的兔子,露出背骨的狂犬……

江映水完全想像不到這樣既詭異又恐怖的房間擺設,練彤雲為何能安然入睡?

她走近睡得深沉,嘴角還淌著口水的練彤雲床邊,先當機立斷地關掉吵死人的鬧鐘,再動手推搖床上的人。

「彤雲,該起床了。」江映水的嗓音輕柔,跟鬧鐘的音量比起來,儼然「嗡嗡」蚊子聲。

果然,練彤雲僅是抬手揮掉「蚊子手」,翻身繼續睡。

「彤雲,再不起床,波起的車子不等人的。」江映水連忙再推了推。

同居於一個屋簷下的五名女孩,住的是向非萼的父母所買下的公寓。

這公寓隔了五間房間,兩間公用浴室,一間客廳跟廚房,擺明就是買來租人用的。

不過買來的那一年,剛好向非萼大學畢業,就理所當然的搬進這房子,將其它房間分租給四名大學同學,當起少房東來。

她們五人上班的公司雖然不同,但上班路程稍微繞一下也算順路,於是唯一擁有車子的舒波起就擔起司機的任務,每天早上載送室友上班,油錢平均分攤。

「妳這麼溫柔叫不起來的啦!」已經梳洗完畢的舒波起走入房間,長腿抬起,重重往床單下的圓臀用力踹下。

「啊!」床上的美人兒尖叫了聲,豁然坐起身,「有狗……有狗咬了我的屁股啊!」睡得迷迷糊糊的練彤雲大叫。

「狗?看我把妳的屁股踢爛!」舒波起再狠狠踢了她兩下,終於把練彤雲的神智踢回來了。

「好痛!」練彤雲一把抱住江映水找掩護,「波起,不要再踢我了,再踢我晚上紮針詛咒妳!」

「來啊!」舒波起斜睨她床頭櫃上一整排跟刺猬沒兩樣的詛咒娃娃,「我怎麼沒有一個晚上心臟痛的?」

「哼!」練彤雲狠瞪著她,「今晚一定會成功!」刺刺刺,刺死沒良心的壞室友!

「好了好了,妳們別吵了。」江映水忙勸和,「大家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要好好相處,人家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

「映水,妳好八股。」舒波起挖挖不舒服的耳朵,走了。

「呃……」

「同船渡,是說一起死嗎?」練彤雲的水眸好亮好亮。

同年同月同日生不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才壯烈啊!

「呃……」江映水別過頭,「妳還是快去刷牙洗臉吧。」

唉,天生個性較為正經的她真是拿她們沒轍呀。



「是誰錄取妳的?」

劃破長空一聲吼,一隻活頁夾跟著在空中旋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打在立於辦公桌前五步遠的女子頭上。

「啊呀!」女子的反射神經極差,看到「凶器」朝她頭上飛來,也只會傻愣愣的見它一寸一寸靠近,眼睜睜看著尖角擊中她的額心,痛得倒退三步。

辦公桌後,怒立的男子個高腿長,體型壯碩,合身西裝包裹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挺拔,更別說那張五官突出,輪廓深邃的臉龐有多英俊了。

此時那張足以讓眾生傾倒的俊顏橫眉豎目,頭頂幾乎快冒出煙來,幾撮直立的髮顯示主人正「怒髮衝冠」,恨不得掐死捂著額心,眼眶滾著清淚的嬌小女孩。

這個女人身高明明不足一百六,嬌小纖瘦得像發育不良的小朋友,就是有那麼大的本事,每次都讓他氣得想開窗直接跳下十六樓。

「總經理,是你錄取我的。」練彤雲忍著痛,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水眸盯著怒氣沖衝的虔南屏,極力壓抑委屈的回答。

進入這家公司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四十五個上班天,估計至少有四十天的早上都能聽到虔南屏類似的怒吼。


她實在搞不懂又做錯了什麼,惹火了他。

這總經理的脾氣大得恐怕連舒波起都甘願稱 臣!

還頂嘴?虔南屏暴突的黑眸狠瞪著她。

「問!」

「問啥?」他是說「問」,不是說「喂」喔?

「問我為什麼要丟妳!」難不成她一點困惑也沒有?

還好她猜對了。

練彤雲抱著文件站起,腦子轉著江映水平日正經八百的模樣,抬頷豎頸,努力學個八分像。

「請問總經理為什麼要丟我?」但願她的語氣與態度夠誠懇,免得又被借題發揮。

「妳只會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嗎?」虔南屏不悅的大皺其眉。

啊不然咧?練彤雲實在不懂她照著命令而做,怎麼又要受到指責了?

厚厚!人家說伴君如伴虎,這總經理雖非一國之 君,也是公司裡的最大頭頭,她這小小秘書日子過得跟伴君沒兩樣,不知何時會被兇猛的老虎一口咬進肚子
裡,成了暴政下的犧牲者。

回去再把貼著「虔南屏」三字的詛咒娃娃腦袋多插三根針,看他明天能不能因為頭痛而請三天假,給她三天好日子過。

人小腦袋也小,虔南屏看她一臉茫然,就知道她根本不曉得自己闖了什麼禍。

「我是不是叫妳訂了束花送給我三姨當生日禮物?」

「對啊!」練彤雲點頭,「花店沒送過去嗎?」

「送了。」就是送了才大條。

「那應該就沒問題了啊。」

「問題可大了!」虔南屏隨手拿起筆電旁的無線鼠標,朝練彤雲方向丟去。

鼠標再次準確無誤的丟中練彤雲的肩膀,扣的一聲,闖禍女的眼眶又打轉著淚水。

這女的真是笨,笨笨笨!每一次丟東西,沒見她閃得過的!

「妳他媽的我三姨生日,妳送她劍蘭、菊花是要詛咒她死嗎?」害得他被母親念了一個晚上,耳朵差點長繭。

她不只送花送拜拜用的,就連人也都穿得一身黑,活像要去參加誰的葬禮。

瞧瞧那髮,長過腰際,半夜突然見到,必會嚇壞人!

瞧瞧那衣服,黑色西裝短外套、黑色窄裙、黑色絲襪、黑色鞋子,要不要手上再來串佛珠?

還好她雖然一身黑,但至少袖口上綴有黑色蕾絲,增添了幾絲柔美;她的鞋是綁帶及踝靴,乍看死板,其實隱藏著時尚味。

而且該死的這一身黑還挺對她的味──那股陰沉沉的味兒!

他怎麼可能錄取這陰沉的怪女人?

不可能!

「是人都會死啊!」練彤雲一臉不解這有什麼錯,「重點是要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壯烈,就像戰士就該死在戰場上,藝人就該死在舞台上……總經理,你要幹
嘛?」為啥突然拿支筆抵著她額頭?

「那妳身為一個秘書,最壯烈的死法是不是用筆直接插入妳的額頭?」虔南屏面色猙獰,拿著筆的大掌真有大力將筆敲入她腦袋的意圖。

混帳!他說東,她回西,牛頭不對馬嘴!到底是誰跟他有仇,挑了個笨蛋當他的秘書的?

練彤雲張大眼,黑眸上抬,瞪著那充滿威脅的筆,終於意識到他想幹嘛了,因為這事她每晚都做,只不過用來插腦袋的是大頭針。

虔南屏龐大的個子讓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暗想,這個子壯碩得跟TW黑熊沒兩樣的總經理,為啥要擔任建築公司的總經理,而不去當建築工人?

真是大材小用了,唉!

「我的額頭很硬。」她理所當然道,「還有頭骨,鋼珠筆應該插不進去,鋼筆就有可能。」

「謝謝妳提醒我!」虔南屏重哼了聲,已經是氣到無力了。「去!」他轉身迴座。

「去哪?」就說這總經理個性怪異,只講那麼一個「去」字,最好她就能跟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懂得他想傳達的是啥意思。

「給我滾出我的辦公室!」他受不了的大吼,想出口的罵人髒話在腹中滾了千百回。

「好的。」練彤雲鎮定的回道,鎮定的轉身,鎮定的在關上門前的剎那,又回頭叮囑他十點半要開會。

他今天又氣死了幾個腦細胞?不!是幾萬個腦細胞!

虔南屏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將已經冷掉的咖啡一口飲進,再抓起話筒,撥了內線電話至人事部。

主管人事部同時又是會計部的經理正是他的大姊──虔秋江。

「幹嘛?秘書又惹惱你,讓你又想開除她了?」

大姊是在他的辦公室裝了針孔攝影機嗎?不然怎麼他氣都還沒喘一聲,她就知道他打電話過來的目的?

「我問妳,真的是我錄取那笨蛋的?」他不相信,不相信啊!

「是你啊!」虔秋江將話筒夾於肩上,繼續修她的指甲。

「我當初一定是瞎了眼了!」虔南屏火道。

「哈哈……」虔秋江忍不住大笑,差點把話筒震下肩膀,「你說那小妞的記憶力很好,過目不忘,才錄取她當秘書的。」

虔秋江未說出口的是,當他第一眼看到練彤雲時,眸中乍綻的驚艷光芒,顯見他在第一眼就對這女孩極有好感。

他錯了!虔南屏氣惱。

那日,也就是錯誤發生的那日,他一時興起,來到了面試會議室,想親眼看看前來應徵秘書的有哪些人選。

在面試時,有一項速記的考試,練彤雲獲得最高分,不僅如此,當場主考官的名字她都默背於心,每一次回答問題時,皆先喊出考官的姓名,才回答。

這麼聰穎又美麗的女子,自然是最理想的秘書人選,虔南屏當下以眼神暗示姊姊,直接錄取她,誰知,她不只不聰穎,還是個無厘頭的白目鬼!

他真的是瞎了眼了!

「我要開除她!」

「不行!」虔秋江改修另一隻手指甲,「你的秘書都做不長久,每一個都做不滿一個月就哭著來辭職,難得練小妹能忍受你的壞脾氣,再怎麼說,也要給她三個月的試用期。更何況,她又沒做錯什麼事。」

對於這兩個月來,練彤雲能忍受弟弟的壞脾氣而沒聽過半句抱怨,就讓她開心得直接以「練小妹」稱呼她,來表示她對她的喜愛。

反而是她的弟弟三不五時就會打電話來說要將練小妹開除,能有個人來箝制弟弟實在是太棒了,要不然一天到晚找新秘書,根本是在跟她這個人事部經理過不去嘛!

練小妹,妳可要撐久一點,姑奶奶還不想再花一次人力銀行的徵才費用!

「沒做錯什麼事?」虔南屏幾乎快噴火,「妳知不知道她訂了一把劍蘭給三姨當生日禮?」

「真的嗎?」虔秋江哈哈大笑。

「這很好笑嗎?」笑屁啊!

「很好笑啊!」她本來就討厭勢利眼的三姨,送把劍蘭不過剛剛好而已。練小妹,幹得好啊!「只是訂錯花而已,又不是出人命。」

「等出人命就來不及了!」話不投機半句多,虔南屏用力摔下話筒。

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去會議室開會了,他煩躁的整整領帶,將本來要當凶器的鋼珠筆插入西裝口袋,大踏步走出辦公室。

秘書的辦公桌就在門口,他一出門,就與正在額頭上揉白花油的練彤雲四目相對。

他看著她,她也回望著他。

「總經理,有事嗎?」幹嘛又瞪她?她又沒做錯什麼事。

「我要開會了。」

「喔。」食指繼續在額頭上揉揉揉。

「妳是機器人啊?」一個口令才一個動作?

「不是啊!」她搖頭,模樣挺無辜。

「我說我要開會,身為秘書的妳該怎麼做?」

「我已經把文件送去會議室,茶也泡好了,做記錄用的筆電也擺好了。」

這次的會議是為了下個月動土的大樓而開,記錄由企畫部的一名企畫專員負責,沒她的事啊!

「很好!」虔南屏陰狠狠的咬牙回了兩個字。

她除了白目、無厘頭,做事能力其實不差,至少在公事上還沒出過什麼差錯。

「謝謝總經理誇獎。」難得他誇她一個「好」字呢!

虔南屏仍是瞪著她,她不解的微挑單眉。

「總經理,會議要開始了喔!」練彤雲點點腕上的表提醒他。

「既然要開會,妳還坐在這里幹什麼?」

他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一看到她,就因她的白目行徑而大動肝火,因她一身黑衣而覺得自己也快變成地獄的閻羅王,面目開始猙獰,但一想到這至少開到中午十二點的會看不到她的人,心情又不舒暢。

他是被下了蠱嗎?

明明三分鐘前,他還打算開除她的啊!

「今天的會議沒我的事啊。」既然沒她的事,當然繼續坐著咩!

「我找得到事給妳做的,現在,給我站起來,走!」

命令一下,練彤雲只得苦著張小臉站起,拖著無力的腿,跟在他後方一塊兒走向會議室。

他是暴君、他是大老虎,跟在他身邊根本沒好處,不是被罵被丟東西,就是被指使來指使去。

他一定很討厭她吧!

沒關係,她也很討厭他,回去一定要在詛咒娃娃上多插幾根針!


「去死!去死!統統都去死!」

重金屬搖滾樂在六坪大的房間內震天價響,坐在單人床正中央的練彤雲,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也跟著吼得齜牙咧嘴。

她的手上拿著五寸高的詛咒娃娃,肚子上的紙樣寫著「虔南屏」三個字,身上插滿了大頭針,她手上還捏著一支,正尋著空隙狠狠的插入。

「去死!」她大喊一聲,將針插上詛咒娃娃的頭。

「哼哼哼……」紅潤潤的小嘴發出陰惻惻的冷笑,「你會頭痛!」刺!「會頭痛!」刺!「痛到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痛死了!痛死了!呀呀呀……」刺刺刺!

「練彤雲!」房間就在隔壁,受不了魔音不時自薄薄的牆穿透而來的秦展顏用力拉開房門,「音樂關小聲一點!」

「去死吧!去死吧!」有人還在大吼。

「神經病!哪有女生這麼愛聽這種怪音樂的。」秦展顏走過去,大力按下stop鍵。

一室靜寂。

安靜的感覺真好!秦展顏雙手扠腰,十分享受的大吸了口氣。

「展顏,妳幹嘛關我的音響?」練彤雲橫眉豎目地瞪著破壞詛咒儀式的秦展顏。

「妳那東西吵死了,吵到我都聽不到電視的聲音了。」

「什麼電視?」練彤雲一個箭步衝出房間,再大跨兩步就是秦展顏的房。

背門而放的電視正定格在一名男子結實的八塊腹肌上。

「妳又在看這種色色的玩意兒。」練彤雲撇著嘴,一臉不屑,「這樣還敢來關我的音響。」

「總比妳憤世嫉俗,一天到晚叫人『去死』的好!」秦展顏搶過她手上的詛咒娃娃,「誰又被妳詛咒了?虔……虔什麼屏?」

「虔南屏啦!」練彤雲搶回來。

「喔。」秦展顏想起來了,「你們的總經理。」

「對!」有一根針好像插歪了,她拔起來重插,插下去時不忘詛咒一聲,「去死!」

「妳這麼討厭你們家總經理,不會直接告訴他嗎?」

「我不想丟工作。」工作不好找,她沒那麼傻。

在找到這份正職之前,她幾乎都是以打工過日,賺來的薪水在消費水平高的台北實在勉強,捉襟見肘的不穩定日子她過怕了,說什麼也要抓著這份薪水還不賴的正職不放。

「這樣在背後詛咒還真孬。」秦展顏不屑撇嘴。

「妳管我!」她就是個小孬孬,只敢在背後詛咒,怎樣?

「喂喂餵!」秦展顏推推她,「妳家總經理長得怎樣?是帥老頭還是年輕老頭?」好男色的秦展顏充滿興趣的問。

虔南屏不是老頭,他還很年輕,只有三十二歲,而且他是秦展顏最愛的肌肉男,體型壯碩魁梧,就跟──練彤雲眼眸一瞥角落放置的肌肉男人型立牌一模一樣!

「是個老頭!」她的嘴自動說出謊言,「有禿頭、大肚腩,還有口臭、狐臭、香港腳,三天兩頭不洗澡!」

「真的假的?」秦展顏一臉嫌惡,「這麼噁心,難怪妳要拿針插他,我也來幫妳插兩下。」

「不用!」練彤雲將詛咒娃娃藏到身後,不想再讓秦展顏碰到她的娃娃。「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他是她的仇人,自個兒仇,自個兒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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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2:15
第二章

虔南屏萬萬料想不到,他的白目小秘書在公事上很少出錯,私事跟小事卻一天到晚出問題,是為了要報復他!

所以,她訂了一把劍蘭加菊花的花束給他的三姨當生日禮。

所以,她告訴他跟房屋中介公司的董事長飯局是十二點,讓他在餐廳苦苦等候了半個小時才發現不對勁。

所以,當他出差時,她故意訂了一間會鬧鬼的飯店,還特意指定傳言最兇的房間,讓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諸如此類,族繁不及備載,虔南屏常被她氣得七竅生煙,於是暴力事件天天上演,惡性循環。

「我要開除她!」虔南屏的怒吼聲自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虔秋江輕輕巧巧的放下話筒,繼續思考她兒子五歲的生日餐會,要邀請哪些小客人來。

「混帳!」虔南屏對著沒人理的電話大罵,「我開除一個人幹嘛還要經過妳允許!」見鬼了!

都是已經過世的祖父,也是公司創始人訂下來的爛規定害的──高階主管身邊的幕僚人物,須經過人事部經理與高階主管認可,方可開除!

白目小秘書身上有哪一寸夠資格成為幕僚?

偏偏這惹禍精還是他親自欽點進來的!

叩叩!

敲門聲響,虔南屏頭也不抬,「進來。」

「總經理。」

是惹禍精!

虔南屏第一個反應就是將手上的筆扔擲出去。

「呀!」有人尖叫。

又丟中,這女人真蠢,沒一次閃得過。

「你幹嘛用筆丟我?」被丟中的人發難。

不對,這聲音不太像是惹禍精的。惹禍精的聲音比較細、比較柔,跟白目的行徑截然兩樣,若只聽她的聲音,百分之百會誤會她是個溫柔善良細心的可愛女孩
──

可愛!我呸!

人是長得可愛,但心肝八成是黑的!

虔南屏抬起頭來,赫然發現來者竟然是母親。

「媽?」他訝異站起。

「董事長夫人,總經理最近上班心情都很不好,剛剛也才丟了我一座筆台,跟他說話請小心。」一旁的練彤雲「好心」警告董事長夫人她兒子的暴力行徑是連親人都不放過的。

剛剛還丟了自己母親一支筆呢!這個男人沒救了!

她這是在打小報告?虔南屏狠瞪向她。

好大的狗膽,敢跟他母親打小報告?

「什麼?他用筆台丟妳?!」虔母儼然見著恐龍復生般的瞪大眼,「南屏,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萬一害小姐受傷怎麼辦?」

娘,她可是訂了一束劍蘭給三姨當生日禮的罪魁禍首耶,妳有必要替闖禍精打抱不平嗎?

雖然虔南屏很想以牙還牙,但再怎麼說,他是體型比練彤雲壯碩兩倍的男人,跟個女人計較打小報告,未免太娘,於是,剛到唇瓣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皮粗肉厚,不用怕!」他沒好氣的說。

他丟歸丟,力道可是有經過控制,要不然她早就身上數個洞了,哪會頂多一個腫包而已。

「秘書小姐這麼瘦,哪里皮粗肉厚了!」虔母不由分說,抓起練彤雲的上臂,直直拖到虔南屏眼前,「她細皮嫩肉的,隨隨便便就有可能受傷了!不信,你摸摸看!」

摸摸……看?!

不只虔南屏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練彤雲更是暗中倒抽了一口氣。

「董事長夫人,不用……」

「你摸!」虔母蠻橫的抓起兒子的手,直接放上練彤雲的細臂,「是不是細皮嫩肉!」

虔南屏的五指僵硬,掌心幾乎快冒出汗來,動都不敢動,哪知道是不是真的細皮嫩肉。

練彤雲則像個機器人一般,手伸得筆直,暗想,虔南屏若真敢摸她的手,回去就把詛咒娃娃的手臂直接卸下來,用火烤成碎屑!

「快摸啊!」虔母見兒子老半天不動,乾脆抓著他的手,在練彤雲的手臂上來回,「皮膚是不是很細緻?」

真的很細、很嫩……混帳!媽這是在幹什麼?直接讓他在辦公室性騷擾女祕書?

他真的摸了?他真的摸了!練彤雲的心跳幾乎停止。

男人的指腹有種特別的粗礪,摩挲在肌膚上時,莫名帶來一種奇異的觸感,被撫過的每一個毛孔都像是突然有了自我,不約而同電流流竄。

「媽,不要鬧了!」虔南屏用力抽回手,「妳來公司幹嘛?」

「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你當然有事。」虔母走到另一端的沙發坐下,同時拍拍身側的位置,「過來,兒子,媽有事跟你談。」

虔南屏覷了眼還呆站著的秘書,「妳可以走了。」

「喔。」練彤雲輕顫了下,心神這時才回籠半數,表情仍有些呆呆的。

她茫然的模樣有種迷離的美,虔南屏當下有股衝動,想捧住她的雙頰,吻上那張柔潤的嘴兒。

真是鬼迷心竅了!

他果然是個被皮相所迷惑的膚淺男人!

「快走啊!」別繼續杵在這迷惑他!

肩膀被推了下,練彤雲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搖著一張困惑的小臉走出辦公室。

「媽,是什麼重要大事需要特地跑這一趟?」虔南屏在母親身旁坐下。

虔母嘴角神秘兮兮的彎起,「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那個黃阿姨,我的高中同學,在你國中時移民去美國的那個?」

他搖頭。

「你的記憶力真是差!」虔母大搖其頭。

他就是記憶力不是太好,才需要個秘書幫忙,好嗎?

「那個黃阿姨怎麼了?」

「黃阿姨下個月要回TW來找我。」

「嗯,那很好啊,需要幫妳們訂餐廳,或是替黃阿姨訂飯店嗎?」他猜母親的目的大概與此相去不遠。

不過讓那個白目秘書訂餐廳跟飯店……他怎麼覺得背脊發寒?

「好啊好啊!」虔母連連點頭,「你就訂一間推薦的餐廳來吧。」

「沒問題!」虔南屏欲起身,虔母又將他拉下。「還有事?」

「我還沒說完。」怕兒子又起意離開,她索性握著他的手不放,「黃阿姨的女兒你還記得吧?」

虔南屏的嘴角抽搐了下。

黃阿姨都不記得了,怎麼可能記得她女兒!

「你真是的!」虔母面露埋怨,「你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啊!」

小時候跟他一起玩過的可多了,陳國民、王建岳、許易華、李清康、趙曉芳……嗯,不記得有個姓黃的女孩。

「所以?」他越來越不懂母親的意思了。

「黃阿姨的女兒今年二十八歲,難得回來TW一趟,你就盡盡地主之誼,陪陪人家吧。」虔母眸中的光芒閃呀閃,可比鑽石還璀璨。

「喔。」不對勁!「咦?」黑眸瞪大。

老媽的意思該不會是……

「我的話說完了,到時就拜託你啦!」故意不將話說清楚,留有曖昧空間的虔母踩著三吋高跟鞋,面露得意的走了。

老媽不會是想把他跟那個什麼黃阿姨的女兒湊一對吧?虔南屏恍然大悟。

這是另類的相親飯?

說真格的,這也不是什麼大麻煩,他這個人在感情上一向分明,能否觸動心弦在第一眼就可決定,若非喜愛的女性更不會去搞曖昧蹉跎別人的青春。

反正到時船到橋頭自然直,不需要一開始就費神思考,那太浪費時間了。

虔南屏按下內線電話,「幫我找幾家值得推薦的餐廳來。」

「是什麼樣的餐廳?」柔柔細細的嗓音自電話的擴音處傳出。

「只要是值得推薦的就可以……對了,要我媽那一輩的人喜愛的。」

「喔。」練彤雲拿過便條紙跟筆記下來,「是要招待客人還是朋友的呢?對方是什麼樣的年紀?跟董事長夫人同年代的嗎?有沒有不吃的東西?」

「朋友,下個月初自美國回來,跟我媽是同學。我媽不吃甲殼類的食物,對方不清楚,我問問再跟妳說。」

聽她問得這麼詳細,就曉得這白目鬼做事有在用心,但為何結果卻不見得是那回事?

真是怪了!她會做足功課的話,老是凸槌又是為哪樁?虔南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了解,我晚點會寫推薦名單給你。」切斷通話。

練彤雲瞪著剛剛被虔南屏摸過之處,異樣的感覺依然存在。

被討厭的人摸過會不會中毒?

她瞪著瞪著,那兒的皮膚好像真的變得比較黑了!

她用手用力在手臂上來回搓,想將那怪異的感覺搓去。

搓搓搓、搓搓搓……

頭頂莫名一陣麻,練彤雲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小臉轉往殺氣傳來之處,訝然看到虔南屏寒著一張臉站在辦公室門口,雙眸就盯著她拚命搓揉之處。

「總經理,有事嗎?」她開口問,柔荑還貼在手臂上。

虔南屏沉默大踏步走過來,霍地抓起她的手,在她不知該尖叫還是倒抽一口冷氣的瞬間,將唇印上她的手背。

他充滿惡意的揚起嘴角,「要不要我借妳一把美工刀,把手背上的皮刮掉?」

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惡魔啊!

練彤雲像被急速冷凍般,全身僵直。

他真的會被她氣死!

在虔南屏冷笑的表面之下,翻滾著熊熊憤怒的火焰。

瞧她剛才用力搓手背的力道,好像他的手有毒,一摸了就會爛掉似的!

該死的傢伙,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全身都染上他的毒……

俊眸危險的瞇起。

這真是個好招!

讓她全身都染上屬於他的毒!

白目鬼,我一定會讓妳成為我的掌中物!



每一天早晨,虔南屏都是一臉神清氣爽的走進辦公室。

練彤雲的期待也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化成粉屑片片。

她不解,為何她每夜努力的詛咒他,娃娃身上的針跟刺猬有得比,從頭到腳已不見半點可再扎針的空隙,怎麼他還是活蹦亂跳,別說請假三天無法來公司了,那精神、那身體,壯得跟牛沒兩樣!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為什麼她的詛咒對他一點效果也沒有?

正要踏進辦公室的虔南屏突然轉過頭來看她,正巧將她充滿怨毒的目光抓個正著。

練彤雲連忙垂下眼皮,將眸中的殺氣掩去之後,才又裝作泰然自若的回視,照例要問:「總經理,有事嗎?」

別以為他沒看到她剛剛在瞪他,這傢伙私底下的小把戲很多,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星期五要去台南看一塊土地,幫我訂飯店。」

「好的!」練彤雲點頭。

「至少四星級的。」他不忘叮囑。

別又像上次訂了一間爛飯店,害他一整晚睡不好。

「喔。」誰說高級飯店就沒有鬧鬼的,她就非找一間來給他,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辦公室的門一合上,練彤雲就迫不及待點開瀏覽器,搜尋台南哪間高級飯店有鬧鬼的歷史。

現在網絡發達,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熱心的網友就會上網四處公告,要不就在部落格上發布,不只繪聲繪影,還有圖有真相,沒兩下就找著她理想中的飯店。

汪都飯店,四星級,七○三號房間曾有人跳樓***,從此以後那兒就充斥著詭異的氛圍,投宿旅客的撞鬼經歷足以成書。

練彤雲興奮的閱讀網友的經歷,手指專心的滾動鼠標滾輪,渾然不覺左後方的辦公室門早已開啟。

她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專心?無聲無息移來她身後的虔南屏微瞇起眼好看得更清楚。

……我以為那隻是場夢,沒想到當我從夢中驚醒時,卻看到立燈旁站著一個人影,我嚇得放聲尖叫,但喉嚨像被什麼鎖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上班看鬼故事?虔南屏蹙眉。

不對!瀏覽器頂端清楚寫著──台南汪都飯店撞鬼記。

台南?

飯店?

聰明的他立刻與剛才的交代有了聯想。

白目鬼竟然打算訂一間鬧鬼的飯店讓他入住?存心讓他的夜晚不得安寧?

大張的五指正想自身後掐住眼前纖細的頸子,即將觸及細小寒毛的剎那,虔南屏改變了主意。

有一句話說得好──同甘苦,共患難。

既然小秘書敢在背後耍陰招,那他就拖她一起下水!

於是,他往左後方退了一大步,接著輕咳了一聲,假裝他才剛出辦公室,她陰謀想陷害他一事,他都沒看見。

聽到他咳嗽聲的練彤雲背脊一僵,快速關掉瀏覽器,其速度之快令人傻眼,可見這種事她常幹。

「總經理,有事嗎?」她轉頭詢問,緊張的心緒表露在微微蒼白的臉上,一顆心七上八下。

他應該沒看到她剛剛在看什麼吧?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間「絕佳」飯店,絕對有辦法將他整得死 去活來的「絕佳」飯店,可不能功虧一簣啊!

「飯店找到了沒?」嗓音雲淡風輕。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甚至好像還滿愉悅的,可見他一定啥都沒看見!

大鬆了口氣的練彤雲點點頭,「找到了。」說著,她打開瀏覽器,自我的最愛中點選「汪都飯店」。

果然!虔南屏幾乎聽見自己的牙根咬得喀吱響。

「這是一家評價很好的四星級飯店。」渾然不覺陰謀早就被識破的練彤雲指著畫面精美的網頁介紹道:「位於市中心,價格又公道,很符合總經理的要求。 」

是符合妳的要求吧!

「總經理不滿意?」他眸中是不是閃出殺人光芒?

糟糕,他竟然將憤怒形於外了!

在沒拉下白目鬼與他一起「共患難」前,他絕對不會讓她看出他的心思!

「聽起來不錯,就這間吧。」

「好。」

喔耶!他入圈套了!練彤雲開心得幾乎要飛上天去。

據說他上次被壓到起不了床,回台北時,是帶著兩顆黑輪迴來的,這次,一定讓他印堂發黑,全身虛弱到下不了床。

嘿嘿……嘿嘿嘿……

練彤雲以為她只是在心中暗笑,未料到她其實笑出聲來了,尤其當她移動鼠標,點選訂房網頁時,那模樣 活像正在熬煮毒蘋果的老巫婆。

虔南屏不自覺環抱雙臂打了個冷顫。

這傢伙有毛病,沒見過一個美美的大姑娘四周氛圍這麼陰沉的,而且還陰沉得如此渾然天成。

該不會她另一個身分是會施咒術的女巫吧?

虔南屏又再打了個寒顫。


星期五的早上,練彤雲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今天是討人厭的總經理要出發去台南,住在她推薦的「鬧鬼飯店」的好日子。

她幾乎可以想像他星期一一早來上班時,模樣會有多慘烈!

說不定他星期一根本沒法來上班。

這幾天,她只要一有空,就上網去看其它網友的「心得」,一篇比一篇還生動,還有人被扔擲在空中旋轉,實在是太精采了!

無怪乎當她打電話跟飯店的櫃檯小姐指定要「七○三」號房時,櫃檯小姐的語氣有多猶豫。

「很抱歉,小姐,七○三號房不接受預約喔!」櫃檯小姐歉然道。

「為什麼?客滿了嗎?」天啊!怎麼會那麼巧!

「不是的,而是……」櫃檯小姐欲言又止。

「我不管,我就是要七○三號房,給我訂那間!」

練彤雲的態度十分強硬,說什麼也非要七○三號房不可,纏得櫃檯小姐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報社還是雜誌社派來的記者了。

「我不是什麼記者,我只是對那間房間非常的有興趣,拜託妳、求求妳,一定要讓我住那間房間!」

練彤雲的「盧」功驚人,櫃檯小姐無計可施,只得允下。

呵呵呵,這下虔南屏完蛋了!

詛咒娃娃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就不信聞名遐邇的「恐怖七○三號房」也奈何不了他。

正當她開心得手舞足蹈時,虔南屏來上班了。

一見到他人出現,練彤雲立刻正襟危坐,翻開行事歷,假裝忙公事。

但是她紅撲撲的臉蛋洩漏一切,也證實虔南屏剛看到的不是幻覺──她剛才真的在跳舞,嘴裡還哼唱著不知名的歌曲,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什麼「去死去死」之類
的歌詞。

明明長得那麼可愛,心卻是黑的!

最白痴的是他,明知她心地黑得跟墨汁沒兩樣,還是一見她暈著兩團紅雲的小臉就發楞。

「我等等要下台南,預估下午一點的時候到。」虔南屏道。

「我已經跟地主聯絡好了。」

「好,那妳也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他要出差關她什麼事?該聯絡的該訂房訂位的,她統統都辦好啦!

「妳跟我一起下去。」

練彤雲張口,因過度驚愕而發不出聲音。

她驚訝的表情看得他好爽。

「這次我要妳從旁協助我。」虔南屏用力憋忍笑意,以至於嗓音有些發顫。

「總經理,你之前沒說我也要下去!」哪有這樣的!

「我也是經過昨晚的審慎思考,認為還是要秘書幫忙會比較順利。」

「順利甚麼?」

「我需要有個人給我意見。」

「什麼意見?」

「當然是適不適合蓋房子的意見。」

「我只是個秘書……」

「給予老闆建議就是妳的責任。」

「啊……」她啞口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

「但是我房間只訂一間……」

「總會有空房的。」

那間飯店生意很好,據說一到週末就滿房,星期五的晚上能臨時訂到房間嗎?

如果訂不到房怎麼辦?

練彤雲的頭皮在發麻。

萬一虔南屏要她跟他住同一間房怎麼辦?

鬼屋耶!她雖然有很多奇奇怪怪,讓一般人大皺眉頭,難以忍受的不良嗜好、惡趣味,但不代表她喜歡被拋擲在空中玩,被壓、被驚嚇……

「別發楞!」虔南屏抓起桌上的報紙敲上她的頭,「半小時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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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2:42
第三章

所謂的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週末夜晚,價格比一般四星級飯店還要便宜上兩成的汪都飯店一直是滿房,今晚也不例外。

“我、我去別的飯店……”練彤雲的嗓音在發顫,聽起來像是受到虐待的小媳婦。

“小姐,我記得我的房間是兩張加大單人床吧?”虔南屏問櫃檯小姐。

“是的,沒錯。”櫃檯小姐點頭。

他怎麼會知道?練彤雲愣愣抬頭。

他是不是有事先上過網頁查詢?

他會不會知道那個房間……

“既然如此,那就我們兩個睡一間就好。”定案,退堂,威武……

“等等,我不行……”練彤雲嗓音虛弱的做著死前掙扎。

“先生,這是您的房卡。”櫃檯小姐將房卡交給虔南屏。

“謝謝。”虔南屏頭也不轉的回練彤雲,“別擔心,我對小鬼身材沒興趣。”

“什麼小鬼身材,我好歹也有……”意識到他投來的感興趣目光,練彤雲立刻將未出口的驕傲硬生生吞回肚裡,“孤男寡女同睡一個房間,會惹人非議。”

“你未免太過自我感覺良好了!”虔南屏拉起行李就走,“不要以為每個男人在你面前都會變成狼。”偏偏他就是其中一個,真是嘔。

他這是在蔑視她的女性魅力嗎?

太過分了!

練彤雲兩手互握扭轉,想像她扭的正是他的頸子。

“我才不是自我感覺良好,我是女性防身……”

“還是那房間有問題,你不想住?”

虔南屏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好像他啥都不知情,但也足以讓練彤雲臉色微變,立刻改口,就怕被他識破她的“陰謀”。

“哪、哪會有什麼問題!住就住嘛!怕你喔!諒你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怕他不信,她一馬當先走在服務生的前方。

電梯一路向上,很快的就來到七樓。

那間可怕的房間,他們即將入住了啊……

練彤雲的心卜通卜通直跳得急,彷彿隨時隨地都會躍出喉嚨口。

“這是您們的房間。”服務生打開房門,站在他旁邊的練彤雲立刻感覺到一陣陰風襲面。

好涼好涼的風啊!涼得讓她腳底發麻啊……練彤雲的牙齒幾乎快打起顫來了。

“若是有什麼問題,請按電話。通知櫃檯人員。”放好行李的服務生一說完,立刻轉身走了。

那倉卒的背影,怎麼看,都像在逃難啊!

練彤雲好想也跟著服務生一起走,不要待在這間有名的鬧鬼房間!

她是要害虔南屏那暴力狂,為啥最後是害到自己頭上?

這就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喂!”

一感覺到肩膀上多了隻手,練彤雲尖叫出聲,整個人跳起來。

哇靠!虔南屏因她突如其來的淒厲尖叫聲而皺眉。

恐怕房裡的好兄弟尚未開始發功,他就被她嚇死了!

“你幹嘛反應這麼大?”他裝作一臉不知情,“怪怪的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當然沒有!”練彤雲斬釘截鐵否認,“我要先洗澡了。”

她 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手放在喇叭鎖上,猶豫好久,不知是否該落鎖。

若是鎖了門,真發生了什麼事,不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嗎?

可若是沒鎖門,萬一虔南屏闖了進來,被他看光光,那她豈不是虧大?

終於,她做了決定。

鬼還是比人恐怖,不鎖門了,但也因此她洗澡速度特別快,三分鐘後,虔南屏拿來煮咖啡的熱水都尚未滾開,就看到穿著睡衣、濕著發的練彤雲氣喘吁籲的出現在他面前。

“你當過兵啊?”洗這麼快?

“沒有!”她嘴角抽搐,“我洗澡一向很快。”才怪,她總是在家裡的浴室摸上一個小時才出來。

還好剛才洗澡的時候,啥事都沒發生,沒有出現網友說的有人幫忙洗頭,或是鏡子裡出現一張陌生臉龐的恐怖事情。

上天保佑!

虔南屏看著她鬆了一口氣似的坐在梳粧台前,吹著濕髮,忍俊不住以手摀著嘴,偏過頭去偷笑。

他真的快被她笑死了!

想害他?他就偏要拖她下水!

“那換我去洗了。”他拿起換洗衣物,“水滾的時候幫我拔掉插頭。”

“喔。”

浴室門一關,練彤雲的神經整個緊繃。

鏡子很容易反射到不明物體,不能看;電視很容易反射到不明物體,不能看;窗戶有可能有不明物體倒影,要趕快把窗簾拉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她抱著弓起的雙腿坐在床上,一雙驚懼的瞳眸盯著房間,骨碌碌地亂轉。

他怎麼洗那麼久?五分鐘了耶!

男人洗澡不是一向很快的嗎?

轉眼又十分鐘過去,浴室裡頭的水聲仍然未停止過。

他在摸啥啊?是怎樣可以洗個澡洗十五分鐘還不出來?太娘娘腔了吧!

忽地,天花板傳來疑似爆裂的聲響,臉龐瞬地失去血色的練彤雲跳下床,衝到浴室前大力敲門。

“虔南屏!虔南屏!快開門!”

“幹嘛?”

虔南屏門一拉開,冷不防一個嬌小的人兒撲進他懷裡,將他緊緊抱住,身軀簌簌發抖,嘴裡直嚷著:“出來了!出來了!”

他低頭望著主動投懷送抱的練彤雲,心想這天外飛來的艷福還真是不賴!

“什麼東西出來了?”他也順勢抱一下好了。

“那個……那個……”顫抖的雙唇吐不出那個關鍵字。

“是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剛洗完澡的她真香,肌膚滑膩,害得他有股衝動想要將她撲倒。

“就是……”練彤雲抬起臉來,驀地噤了聲,水眸眨了眨,像是忽然想起雙手圈的是誰般,慌忙將他推開。“你……你抱我幹嘛?”

掌心大的小臉紅透,她雙手難為情的捂著,好想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

“是你來抱我的。”哪有作賊喊捉賊的!

“那你……”她轉過頭去,不巧與他四目相對,熱氣爆得更開,她慌忙再轉回來,“那你幹嘛也抱我?”

“我看你嚇得要命,才安撫你一下。”這叫好心被雷親嗎?白目鬼真沒禮貌!

“不然你說,我要怎麼做?”

“好……好啦!”她僵硬的往前走兩步,“謝謝……對不起啦!”

懂得道歉,還算有救。虔南屏這才放過她。

一看到他又要回身走回浴室,適才驚嚇過度的練彤雲高喊:“你不是洗完澡了?”別放她一個人呀!

“我去把我的衣服拿出來,不行嗎?”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她剛才是看到什麼了嗎?

“喔,是喔,那拿快點!”她喘了口氣。

她以後再也不敢亂訂鬧鬼的房間嚇討人厭的總經理了,拜託,今晚讓她安然度過吧。

就寢前,練彤雲虔誠的禱告後,才拉被躺下。

然而,她眼睛好像才剛閉上,就感覺有什麼冰冷的物體纏上她的腳。

不……不會吧!

被窩中的水眸霍地瞪大。

她緊繃著一顆恐懼的心,小心翼翼的拉開被子,往床尾方向望去,在昏暗的光線中,她什麼也沒看到。

或許是錯覺。

她一定是太害怕了,才老是自己嚇自己。

將被子拉整好,這一次,她把整個人都窩進被子裡,就算熱得讓她快冒汗,依然動也不敢動。

過了好一會兒,好像沒什麼奇特的動靜,忙碌了一天的她眼皮漸沉重,意識逐漸模糊……

有人壓在她身上!

全身的毛細孔因戰栗而張開,這會兒她連求證的勇氣都沒有,迅速 掀開被子,跳到另外一張床上。

睡得正沉的虔南屏被突然的撞擊所驚醒,下意識扣住那主動鑽往他懷裡的小人兒。

“彤雲?”今天是怎麼了,三番兩次投懷送抱?

“總……總總總總經理……”她的牙齒打架打得很激烈。

“幹嘛?你夢遊?”夢游到他懷裡來了?

“不……不不不不不是!”打架中的牙齒叩叩叩的,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好。

“不然怎樣?”她的身子抖得可真厲害。

“有……有有有有有鬼……”

“啊?有什麼?”

“有鬼!”喊完,她整個人更加窩進他寬大的懷中,像只尋求庇護的小動物,緊緊抱著他不放。

“有鬼?”

“是……是是是是是……我剛剛……剛剛……被壓了……總……總總總經理……沒有感覺嗎?”

“沒有,我睡得很好,唯一壓我的只有你。”

他沒事?他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房間的鬼單單挑上了她?

“總經理的八字很重?”

“還好,五兩六而已。”

五兩六叫還好?

“你有遇過靈異事件嗎?”

“沒有。”

“但是你……你上次住台中的飯店,不是被壓了嗎?”她一直記得他隔日掛著兩個黑輪來上班,看得她爽呆了。

“壓?沒有啊!台中那飯店喔,它冷氣壞了,熱得要命,又悶,害我一整晚睡不好。”

媽呀!練彤雲好想尖叫。

她是害人反害己了?!

“我困死了,我要睡了。”虔南屏問著懷中的“小動物”,“你要回你床上嗎?”

“回我……床上……”她用眼角余光瞥向她的床,那裡好像真的潛伏著一團黑影,她哪敢再過去睡!

這間房間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床、不是沙發,更不是浴室,而是虔南屏的懷裡啊!

怎麼辦?她能求他讓她睡下嗎?

這人那麼壞心,一定會把她趕回去的!

嗚嗚……她今晚是不是不用睡了?

她等等會不會被拉到空中旋轉?

“怎麼,那裡真的有鬼?”

練彤雲用力點頭,就怕他不相信。

“剛有東西拉我 的腳,還壓在我身上,好恐怖……”她驚魂未定的敍述。

不知是不是錯覺,怎麼覺得腰間的那條手臂似乎摟得更緊了些?

此時此刻的她,就怕他放開手,甚至將她推回隔壁的床上去,長臂越是用勁,她反而越是安心。

虔南屏雖然很想恥笑她,更甚者,再將她推回鬧鬼的床,嚇她一嚇,但瞧她真的怕得三魂七魄至少飛了一大半,也就狠不下那個心來,甚至將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她摟緊了些,傳遞安心的訊息。

“不然跟我一起睡吧。”他將被子拉過,蓋上她的身體,“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保護你的。

練彤雲的心怦地跳了好大一下。

再也沒有比這更為動聽的天籟了。

“好……”她莫名有了小女兒的嬌羞,“謝謝總經理。”

“睡吧。”鼻尖埋進她的髮里,清新香氣襲人,他不由得吸了一大口馨香入肺。

“明天還要早起。”

“好。”驚懼的心因他溫暖堅實的胸懷而安定,她放鬆的閉上眼,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一夜無眠。

但無眠的不是練彤雲,而是虔南屏。

美人在懷,而且睡得那麼毫無防備,放心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他,這叫他就算有想要染指之心,五指也像被貼了符般,動也不能動。

但是,他奔騰的情慾仍在體內作亂。

於是,他與腦中的無恥遐思奮戰了一整晚,直到東方天空微露曙光,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總經理,該起床?!”

依然困倦的他,身體彷似有千斤重。

“唔……”他難過的呻吟,眼眸並未張開。

“總經理?”他怎麼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難不成鬼騷擾不到她,反過去害他了嗎?“總經理,快醒醒!不能被拖過去啊!”練彤雲驚慌的喊。

如果被鬼拖到那個世界去,人死了,那怎麼辦?

見他仍醒不過來,練彤雲猜他一定是被鬼壓床了,情急之下,她抓起煮水的電熱水瓶,往他頭上敲下。

“啊!”虔南屏痛醒了。

“太好了!總經理,你解開束縛了!”練彤雲欣喜得眼眶裡淚花亂轉。

“你做了什麼好事?”天!他的頭痛到像誰拿石塊砸他,“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剛剛你被鬼壓,我看你醒不過來,所以拿這個敲你。”她 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上的電熱水瓶。

“什麼?”她是在謀殺吧!

“還好你一敲就醒,要不然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練彤雲!”

“總經理,什麼事?”她眨著無辜的水眸。

“你……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鬼還沒走嗎?要不要我再多敲兩下?”她揚起手中的電熱水瓶。

虔南屏懷疑她根本是藉機報復。

“你離我遠一點!”他怒吼,“敢再拿那凶器靠近我,我先宰了你!”

練彤雲的房間床頭櫃上擺了好幾尊詛咒娃娃。

其中,插針滿到幾乎無空隙的,就是虔南屏那一尊,第二尊則是平常老是對她大呼小叫,每天早上用腳踹她起床的舒波起。

小學的時候,她曾經為了解救同班同學,跟不良少年嗆聲、打架,差點丟了小命,從此,她就從一個見義勇為的俠女變成敢怒不敢言的卒仔。

不敢有任何動作,不代表她的憤怒全都暗暗吞進肚裡,她改用詛咒娃娃來詛咒欺負她的人頭痛腳痛全身痛,但,被詛咒的人還是活得健康快樂,絲毫未起任何作用。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敢放膽的將針插得又兇又猛,毫不手軟。

“彤雲!”向非萼敲敲門板,“你上回買的那隻黑色寬手環借我一下,我想配我的新衣服。”

話說完,坐在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彤雲?”向非萼納悶的走上前,纖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還是沒動靜。

她順著練彤雲的目光望去,發現她正盯著一尊詛咒娃娃,娃娃上頭寫著名字的紙條已經被針插滿得幾乎辨認不出寫了啥。

“南?”她只認得出這個字,“彤雲,你發什麼呆?”

“我在想。”

“想什麼?”

“想他或許不是個壞人。”

“喔?”向非萼席地而坐,兩手搭在床上,望著平板小臉讀不出心思的室友,“他怎麼了嗎?

“他保護我。”練彤雲淨白的小臉因這句話而微染紅暈,也讓清麗的小臉更吸引人了。“我沒想到他會保護我。”

“見義勇為的俠士喔?”向非萼噗哧一笑,“你本來一定很討厭他吧,所以才插了這麼多針。

練彤雲的惡趣味,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室友當然都很清楚。

她的嗜好一樣比一樣還詭異,向非萼怎麼也想不透一個漂亮的二十四歲女孩,幹啥把自己搞得這麼陰沉,玲瓏有致的身材被高至鎖骨的黑衣包起,就連房間的顏色都漆上詭異的色調。

不過這是彤雲個人嗜好,她管不著,也懶得管。

她一向獨善其身。

“是很討厭。”她 點點頭,“但現在……好像不那麼討厭了。”

“說不定還有一點喜歡呢。”向非萼掩嘴低笑。

“才沒有!”練彤雲紅著臉辯解,“我才不可能喜歡他!那個人超討厭的,一天到晚罵我,拿東西丟我,每天都說要開除我,我根本沒做錯什麼事,幹嘛對我那麼壞!”真是有病!

“的確是個壞人!”向非萼附議,“好啦,我要跟你借那個寬手鐲……”

“他既然對我很壞,我也要報復回去!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免得他真的以為我好欺負!”

“嗯嗯,幹得好!”向非萼站起身來,認同的摸摸她的頭,“你那個寬手鐲借我……”

“他都不想想我是個女生,不是丟文件夾,就是丟筆、丟滑鼠,所有他桌上的東西都可以拿來當丟我的凶器,他這麼差勁,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我了解。”向非萼後悔不該說那一句話,真是多說多錯,“那個黑色寬手鐲……”

“而且他被鬼壓,我為了不讓他被拉到地獄去,想盡辦法將他救回來,他竟然對我大吼大叫,還說我敢靠近他,就要宰了我!一個人怎麼可以前一晚還很溫柔,早上醒來又對我暴力如故!”

“啊?”向非萼傻眼掩嘴,“你跟他上床了?”

“並沒有!”練彤雲兩隻小拳握得死緊,“我是因為飯店房間鬧鬼,所以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只有這樣啦!”

“喔。”嚇死她了。“同睡一張床,什麼事都沒發生?”

“怎麼可能發生事情,我們互相討厭耶!”

“嗯嗯。”向非萼點頭,“我確定那個男的的確是不喜歡你,應該就像你說的,很討厭你,所以明明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啥事都沒發生。”

血色忽地自練彤雲的頰上褪去。

啊咧,她又說錯話了?向非萼暗想糟糕,她要配衣服的手鐲啊……

“我也知道他很討厭我。”練彤雲垂首咬住下唇,“沒關係,反正我也討厭他。”

彼此彼此!

對!她很討厭他,所以他怎麼想她都不重要,無所謂!

“反正你們扯平了。那個手鐲……”唉,算了。

向非萼無奈的聳了下肩,離開練彤雲的房間。

“你討厭我沒關係,反正我也討厭你!”練彤雲抓起盒子裡的大頭針,“去死!虔南屏!”

針要紮入的剎那,她突然停手了。

細緻的唇角緊抿,躊躇了好一會兒後,將大頭針放回盒中,詛咒娃娃丟回原位。

“看在你保護過我一次的份上,饒你一次!”她狠瞪著詛咒娃娃,“討厭鬼!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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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3:13
第四章

雖然練彤雲很喜歡把自己打扮得一身黑,但她做得可不是古板的老處女裝扮,更不像個“欠腳”的女強人。

一頭及腰長的直髮,如瀑布般傾洩於背後,既不紮辮,也不綰髻,任誰經過手心都會發癢,情不自禁想抓上一束烏絲握於掌心,感受那滑細如絲緞般的觸感搔動酥癢。

鏤空花邊圍著纖細的頸項,五官細緻的小臉被身上的黑衣襯得更為白皙柔嫩,更別說窄裙下的一雙小腿有多筆直修長,黑色的薄絲襪更透著一股性感味,在每一個邁動間,不分男女的引誘目光。

被吸引的不只虔南屏一個人,在以男性多過於女性的建設公司內,她是枯燥工作裡的一道甘泉,只要她經過,不管單身還是已婚的男性,都渴望與她並肩,聽她紅潤小嘴吐出細柔的語言,哪怕只是一聲“早”。

中午,吃中餐時間,練彤雲因公事耽擱,十二點半了才匆匆忙忙拿起錢包準備下樓去買午飯。

她佇立在電梯口,站立得挺直的身軀,活脫脫像個人型模特兒。

“小彤雲!”一名身材中庸的男子走到她身邊,“去哪?”

練彤雲偏首,認出是繪圖課的李課長。“嗨,課長,我要去買午餐。”

她 的嗓音雖細,但不帶任何嬌音,更不做作,是一種很溫柔的聲線,任何人聽了都覺通體舒暢。

“怎麼這麼晚?”李課長看了一下腕錶,“都十二點半了。”

“工作沒做完就耽擱了。”

“在總經理身邊做事不容易吧?”李課長微笑看著她細緻的臉龐。

“還好。”她 有些勉為其難的扯開嘴角。

“總經理的脾氣不好,不過他不是個壞人,只是性子比較急。”

練彤雲點點頭,心裡百分之八十不認同。

他不只是性子急 ,他的脾氣還很差啊!動不動就暴力相向,大吼大叫,她能忍受這麼久還真是奇蹟!

她唯一認同的就是虔南屏不是個壞人,但……也不能算是個好人!

“你可別隨意就辭職,每天看到你是上班的動力!”

什麼時候她變成課長的上班動力了?

而且課長不是已婚了嗎?

外遇?婚外情?她可一點都不想當第三者!

“你不知道嗎?你是咱們公司之花,大家都很喜歡你。”

“我不知道……”她的嘴角在抽搐。

她一直很低調,不喜歡變成眾人矚目的焦點,所以才穿得一身黑,試圖在人群中不顯眼,怎麼會變成公司之花的?

這間公司又不是沒女人……

“電梯來了。”李課長順勢就要將手貼上練彤雲的後背——

忽然, 一股力道纏上他的手,硬生生將他拉開。

“李課長,去吃飯啊?”

李課長不用轉頭,就知道問他話與握住他手的人正是公司最大的頭頭——虔南屏。

一曉得虔南屏人就站在她背後,練彤雲的背脊僵直。

“對啊。”李課長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總經理呢?吃飯?”

“不,我的秘書會幫我把午餐帶回來。”虔南屏頓了下,又道: “不過我現在決定出去吃。”

他從不知道,一離開總經理辦公室之後,他的秘書就像陷入黑暗森林中的小羊,在每一棵大樹之後都有野獸覬覦。

一隻愛裹黑色毛皮的小羊,肌膚卻是白皙得彷彿可以掐得出水來。

她有沒有其他顏色的衣物?

她平常私底下的打扮也是一身黑嗎?

她如果穿其他顏色的衣服會不會更亮麗出彩?

電梯裡,站在練 彤雲身後的他,盯著她透著粉紅色澤的漂亮耳朵,不由得遐想起來。

練彤雲莫名覺得耳朵正發燙。

奇怪了,她又沒發燒,為什麼會覺得耳朵很熱?

手指困惑的撓撓耳朵,那兒摸起來明明涼涼的呀。

她的指甲片短短小小的,十分可愛,擦起黑色指甲油一點都不突兀……虔南屏濃眉一蹙。

“你擦黑色指甲油?”他以前竟然沒發現?

練彤雲轉過頭來,“我一直都擦黑色指甲油啊!”

一定是她身上總是一片黑,指甲油也一塊融入黑色漩渦之中,所以他才沒發現這小妮子竟然擦黑色指甲油上班。

“上班擦黑色指甲油,顯得你一點都不專業。”他口氣嚴厲,“這裡是建設公司,不是什麼時尚產業、搖滾團體。”

“喔。”

喔?這麼輕描淡寫的應一聲而已?

“明天不准再讓我看到你擦黑色指甲油。”

“是。”她 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誰敢拒絕暴君的命令?

一旁的李課長安靜的偷聽兩人的對話,心想,總經理對小秘書真的好嚴厲,口氣這麼兇惡,難怪之前的秘書都做不久。

偷覷虔南屏肌肉發達的好身材,心想,似乎沒聽聞總經理有什麼緋聞,該不會……該不會總經理喜歡的是同性吧?

這也難怪他會對貌美如花的小秘書不假辭色了。

唉。李課長暗嘆口氣。真怕小秘書也做不久啊!

電梯到達一樓,三人一塊兒走出去。

“總經理。”練彤雲回頭道,“確定不用幫你帶午餐了喔?”

“不用!”虔南屏口氣生硬。

“好。”不用幫他帶午餐,那她就不用擔心時間,可以輕輕鬆鬆的吃午飯了,喔耶!

然而,練彤雲後來才發現她想得太美了。

一開始,她只是納悶為何虔南屏一直走在她身後。

後來,當她走進簡餐店,發現他不只跟了進來,還直接坐到她對面時,她嚇呆了。

“總經理……”不要破壞她的用餐興致啊!

“幹嘛?”翻閱menu的他,頭也不抬。

“沒事。”她 閉上嘴巴。

問什麼?問他為何跟她一起同桌吃飯?

這有什麼好問的,問了都覺得自己愚蠢。

或許他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要吃什麼,所以才跟著她一塊兒吃吧!她這麼想著。

但跟他單獨兩人同桌吃飯,這是第一次,過去一定會有客戶或同事等第三者,有種尷尬的氛圍籠罩在聊不上話的兩人之間。

“有什麼值得推薦的?”翻來翻去都是很普通的食物,引不起虔南屏的胃口。

“香煎魚排不錯,炸雞腿也不錯。”

“那就魚排吧。”天氣熱,他一點兒都不想吃炸食。

跟服務生點餐完畢,練彤雲兩手放在膝蓋上,腦子放空。

她覺得很彆扭,人也因此變得僵硬,乾脆放空,啥都不要想,無視他的存在,這才稍稍自在些。

一定都是向非萼說的那些無聊的話,才讓她覺得面對他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很尷尬。

什麼喜歡嘛!

她對暴力分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喂。”她 幹嘛坐得像木頭人?

“什麼事?”練彤雲抬起微垂的眼眸。

“你明天穿別的顏色的衣服來上班。”

“為什麼?”她愕問。

“每天都穿得一身黑,看得我都覺得倒楣了,又不是在參加葬禮。”

“我只有黑色的衣服。”

“穿休閒一點的也可以。”他就是不想再看到黑色了!

“休閒服也是黑色的。”

“好!”他再妥協,“藍色牛仔褲也可以。”

“牛仔褲也是黑色的。”

“你是巫婆嗎?”他有些怒了。

真的有人的衣服全都是黑色,沒有其他顏色嗎?他不相信。

室友都這麼說她,但她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甚至很怨嘆自己不是真正的巫婆,要不,她的詛咒就會發揮功效了。

“我只喜歡黑色。”

“我不信!除非眼見為憑。”

“要怎麼眼見為憑?”她不是已經每天都穿黑色的衣服給他看了嗎?

“我要看你的衣櫥。”

“什麼?”不是真的吧!

“下班之後我跟你回家!”

一直到下班的前一秒,練彤雲都還烏龜的認為虔南屏是在開玩笑,然而下班鈴一響,那說到做到的男人踏出辦公室後,就直接走到還在整理辦公桌面的她旁邊。

“走吧,去你家。”

“咦?”水眸瞪大。

“中午說的話你不會忘記了吧?”

“我以為你說笑的……”

啊咧……她的房間怎麼能讓他看到!尤其那尊詛咒娃娃……

“我從不說笑。”他這個人非常正經嚴肅的。

“但……”

“走了!”虔南屏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也不管她尚未收拾好桌面,直接拉起她的手臂就走。

“總經理,我家都是女生……”

“我不會去偷看別人的房間。”

“男生上去不方便……”

“你可以先打電話回去報備。”

“但是……”

“別囉唆!”他瞪著她的眼神兇惡。

練彤雲一向是個卒仔,不敢正面衝突,只敢在背後做小動作,於是她閉上了嘴。

在虔南屏的車上,撥電話給其他四名室友,告訴她們,她要帶總經理回去參觀房間,請把該收的都收好。

不知道有沒有人接收到她的電波,順便幫她把詛咒娃娃收好。

希望有人跟她心有靈犀……

拜託拜託啊!

回到住處,練彤雲的希望完全落空。

不知是大夥有默契還是說好的,五十坪的大屋子,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

向非萼是個有潔癖的女人,個人的房間怎麼擺、怎麼裝潢,甚至怎麼個亂都無所謂,但是公共區域大家每天都得輪流清掃,只有周末這兩天休息,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收回房間,所以只要將房間門關上,公寓就乾淨整潔得跟樣品屋沒兩樣。

虔南屏踏進公寓,那一塵不染的環境,讓他十分讚賞。

“我還以為一群女人住在一起會比較放鬆。”他說得含蓄。

小時候,父親的公司還在草創階段,住屋也小,他是跟姊姊以及已遠嫁美國的妹妹一起住一個房間。

在那個時候,他見識到女人堆東西的功力有多強大。

她們可以讓桌上、椅上、床上、地上都堆滿了物品,想走過去還得把雙腳當成掃雪機來使用。

“非萼……就是房東,她很注重整潔。”脫了腳上的鞋後,她直接拎起。

個人的鞋都擺在自個兒房間內,公共區域的鞋櫃只放平常出外用的拖鞋、娃娃鞋之類的便利鞋而已。

“你要拖鞋嗎?”她說完再加一句:“不過我沒拖鞋給你穿。”她 一向習慣打赤腳。

沒有拖鞋,那她上一句話不是白問?虔南屏嘴角抽搐了下。

“我看地板很乾淨,沒有也沒關係。”

“那就好。”練彤雲手上拎著鞋,帶領他一路走向她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

“嗯,開門吧。”他不忘加了句:“我有心理準備。”如果裡面很亂的話。

練彤雲歪著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需要什麼心理準備?該有心理準備的是她吧。

把房間展露在他面前,就好像把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大剌剌的顯現,那可是要莫大的勇氣啊!

“那我開了喔!”

她的表情詭異,好像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更讓虔南屏認定房間八成亂得跟豬窩一樣,說不定還堆滿垃圾。

然而那扇黑色的門一推開,虔南屏才發現他完全猜錯了。

他從沒看過如此詭異的房間,而且還是女孩子的房間。

房間的牆上塗滿了很像漩渦般的畫,用得還是十分濃重的顏色,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只是牆,就連里頭的擺設跟裝飾都以黑色為主。

他只猜對了一件事——她真的是個巫婆!

練彤雲將鞋子放進門後的鞋櫃——那當然也是黑色的——再走到窗邊的衣櫥。

“你說要看我的衣服。”她 將衣櫥門拉開,“哪,我沒騙你吧。”

對!她真的沒騙他,裡頭清一色都是黑色的,沒一件例外。

“你真的是……”虔南屏搖頭,不知是因為太過震懾還是驚訝,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怪咖!”

“會嗎?”她聽到他的批評不以為然,“非萼說這都是個人喜好啊,沒有什麼怪不怪的。”

這哪裡不怪了?他早就知道她有點奇怪,沒想到這麼的怪!

手觸及到五斗櫃上的音響,他因為好奇,想知道他的怪怪小秘書都聽些什麼音樂,順手按下了play鍵。

“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大便!大便大便!統統給我去死!去死去死!”

虔南屏臉色微變,二話不說立刻關掉。

“你都聽這種音樂?”

“死亡金屬啊!你不喜歡嗎?”她眨著亮麗的水眸,那張清秀可人的臉蛋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的喜好如此特別。

死亡金屬……他有聽過,至少他還看過“重金搖滾雙面人”這部電影,他記得主角把臉畫成鬼畫符,彈著吉他,狂吼著憤世嫉俗的歌詞。

而她……竟喜歡這調調!

“你……”他撫額嘆問,“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麼刺激?”


東區,一家雅緻的咖啡館內,靠窗的位子坐著四名女人。

她們正是讓家裡唱空城的向非萼、舒波起、江映水跟秦展顏。

“非萼,你說彤雲喜歡她的老闆,是真的嗎?”江映水問。

“沒錯沒錯!”向非萼指著頭頂,“我的愛情雷達這麼告訴我的。”

“那就好。”江映水舒了口氣,“不然放他們孤男寡女在家裡,我真會擔心呢!”

“有什麼好擔心的!”舒波起不予苟同的換了個姿勢,“彤雲的個性怪裡怪氣的,就怕男人一看到她的房間就嚇得退避三舍。”

其他人不約而同齊點了頭。

“喂喂喂!”秦展顏壓低嗓音,笑得賊兮兮,“你們說,他們現在會不會在床上翻滾?”

“你真是滿腦子情色耶!”舒波起手一揮,巴上秦展顏的頭。

“男人女人在一起,做那檔子事很正常啊!”秦展顏摸著被巴疼的頭,委屈的嘟嘴。

“就怕那位總經理一聽到她最愛的'去死去死'音樂,就軟掉了!”向非萼誇張的搖頭,其他三人噗哧一聲笑開來。

“那個……”江映水遲疑的開口,“我記得彤雲床頭上的詛咒娃娃中,是不是有一尊是那位總經理啊?”

眾人聞言,均倒抽了口氣。

“糟糕!真的會軟掉了!”舒波起哈哈大笑。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總經理會叫彤雲把針插在他身上,助長情趣!”向非萼須強忍著,才不至於將口中的咖啡噴出來。

“啊啊……壓咩蝶……依戴伊……”秦展顏兩手環胸,狀似痛苦的低喊。

“色女!夠了!”三人不約而同,齊齊朝她頭上巴下去。


什麼叫做“曾受過什麼刺激”?練彤雲凜容。

他這話的意思不就直指她不正常?有問題?

“並沒有!”她沒好氣的回道,口氣甚差。

“這真的是你的房間嗎?”虔南屏不由得懷疑。

她說她有四名室友,說不定她是故意開了一間較詭異的房間來騙他。

“當然是我的房間!”她轉身,想找能證明的物品。

就在她忙著找證明的同時,虔南屏被床頭櫃上的一堆“刺蝟”給吸引目光。

他走上前,隨意拿了一尊起來瞧。

那是娃娃,每一個都有頭、身體跟四肢,肚子上貼著一張紙,上頭寫著字,而每一尊都插滿了大頭針。

他拿起的那一尊,針插得特別滿,而且紙條上的字莫名的眼熟。

中間那個字……是南吧?筆劃少,比較好辨認。

頭尾兩個字是……

“虎?”不太像。“虔?”嗯,應該是這個字。“虔南……”他臉色一變,“虔南屏?!”

這插滿針的娃娃是他?

這是……他將娃娃拿遠。

詛咒娃娃?

她詛咒他?

“哪,這是我昨天穿的衣服。”練彤雲抱著一件衣裳轉過身來,“你應該還記得……”他幹嘛一臉怒容,好像誰惹惱了他?

“練彤雲!”他大吼。

一聽到他厲聲吼她的名,就知道大事不妙,暴力分子要發飆了。

“怎……怎麼了……”她瞧見他手上拿的娃娃了。

糟糕!被發現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插滿針的娃娃在她眼前大特寫。

“這是……呃……”她腦中紛亂的轉著脫罪之詞,“一種……嗯……”

“你詛咒我?”這插滿針的東西,不就是釘小人用的嗎?

“不!不!你弄錯了!這是祝福……祝福娃娃……啊!”

插滿針的娃娃直接戳上她的頭頂。

“鬼才相信這是祝福!”

“是真的!每一根針都是祝福……”練彤雲做垂死掙扎,“祝福你賺大錢、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還想狡辯?

“我對你有多好,要讓你這麼費心祝福我?”

把他當傻子嗎?

要不是她故意訂鬧鬼的房間讓他入住,存心整他,他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她騙了。

他在台南行之後回想,才發現她暗中做了很多整他的小動作。

那都不是她故意凸槌,更不是她辦事不力,而都是為了報復!

前兩天,大姊還跟他說小秘書很厲害,已經三個月了還未辭職,而且她的EQ極高,不管他怎麼罵她,都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未掉,堅強得
讓她佩服。

佩服個鬼啦!

她EQ當然高,因為她總有辦法偷整回來!

現在,他還親手拿到她詛咒他的證物!

“呃……是很不好沒錯……”是啊!他根本沒對她好過!

“所以你承認,這是在釘小人?”他咬牙問道。

“喔,不不不,我剛說了,這是祝福娃娃啊!”

“我對你不好,你還祝福我,騙誰?”

算了,她不想再辯解了!

她是很孬沒錯,但狗被逼急了,還是會跳牆的。

“對啦!是詛咒不是祝福!我討厭你,討厭到恨不得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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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4:02
第五章

糟糕,說錯話了!練彤雲慌忙摀住小嘴。

拔了獅子的鬃毛會如何?

能不能幫助禿頭的人再生毛髮她不知道,但她相信被拔了鬃毛的獅子絕對會像眼前的男人一樣,火冒三丈,頭頂的髮幾乎豎直,跟詛咒娃娃頭上的滿滿大頭針沒兩樣。

她完蛋了!

他一定會將娃娃身上的針一根一根拔出來,然後全數插在她身上!

她要變成真人版的詛咒娃娃了!

虔南屏瞪著張惶失措的練彤雲,練彤雲也瞪著怒髮衝冠的虔南屏,準備在他出招後格擋。

但據以往交手經驗,他每次出招,她每次中招,這次惹火暴君的下場可想而知絕不好過。

然而,出乎練彤雲意料的是,他沒拿針扎她,沒朝她身上丟東西,只是把緊握在手上,她幾乎懷疑他的手會因此被刺穿數十個窟窿的詛咒娃娃扔擲在床上,然
後——

走了!

他走了耶!

練彤雲眨巴著難以置信的大眼,不敢相信他真的就此甘休。

天要下紅雨了嗎?

她奔到窗邊探出頭,外頭的天色因為夕陽染成一片紅艷沒錯,但滴雨未下。

還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此刻的太陽的確是在西邊,但是要落下,不是要升起。

他真的放過她了?

不!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她縮回頭來思考。

他一定是醞釀著報復的方法,說不定她明日一上班,就會在桌上看到一張開除通知,可以直接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

唉,她“忍辱負重”三個月的時間,想不到竟然功虧一簣。

她明明就是個小孬孬,要孬就孬到底,剛才幹啥逞一時口舌之快呢?

她打死不改口,堅持那是祝福娃娃,他又能奈她何?

她一直是這樣度過這段“非人”日子的呀!

唉,得重新找工作了!

練彤雲頹唐的在床沿坐下,弓起雙腿,下巴靠著膝蓋。

她覺得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除了預料得到被開除的命運以外,似乎還有其他原因。

但她不想去深究,一旦探究出原因,她的心情會更壞上數倍。

她是小孬孬,寧願躲起來當烏龜!

晚上十一點,四名“熱心”的室友猜測這兩個冤家,如果會發生什麼事應該也已經發生完畢,吃飽喝足還唱了歌的四人這才打道回府。

一進屋,連客廳的燈光都未開,一片昏暗暗的,第二個進屋的向非萼還差點撞上秦展顏的後背。

“好安靜喔!”江映水悄聲說,“他們不會還在房間吧?”

“可能剛完事,太累在睡覺!”秦展顏笑嘻嘻道,想入非非的表情一見便知腦子裡必定又充斥著黃色畫面。

“那我們小聲點。”江映水食指就唇,大夥很有默契的輕聲脫掉鞋子,赤著腳,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她們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躡手躡腳的走向各自的房間,手才剛碰上門把,位於最底的房門突地打開。

毫無心理準備的秦展顏尖叫了聲,“啊!”

“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瞪著她們的小臉有著慍怒。

大夥一看到練彤雲的怒容,心知不妙,絕對沒有她們想像中的綺麗美艷情事發生。

冤家就是冤家,哪有短短幾日就變親家,她們真是想太多了!

“怎麼了?你該不會跟你家總經理吵架了吧?”有點小白目,不太懂得看狀況的秦展顏好奇的問。

話一出口,向非萼跟舒波起立刻往她頭頂巴下去。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舒波起白她一眼。

秦展顏一臉冤枉,委屈無辜的嘟起小嘴。

“我從沒跟他吵過架,”練彤雲扁了扁嘴,“都是他在罵我。”

“好,小乖乖!”身高一七三,身材高身兆的舒波起將個子嬌小,僅有一五七的練彤雲攬入懷裡拍哄,“總經理沒人性,最討厭他了喔!”

“我告訴他了。”

“告訴他什麼?”江映水好奇的問。

“說我很討厭他,恨不得他死掉!”

“不會吧?”聞言,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說這種話,你不怕被開除喔?”秦展顏面露驚愕。

“都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了……”練彤雲抿著嘴,面上有著懊悔。

“你要不要明天跟他道歉?”江映水建議道,“跟他說你不是有心的,請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可是他很會記仇耶!”練彤雲小嘴翹得更高,“平常一點小事就對我大呼小叫,這次我一定死定了。”

那個愛記仇的傢伙,一天到晚喊著要開除她的黑心總經理一定會趁此機會將她自他眼前徹底拔除!

早就聽聞過虔南屏種種“暴行”的室友們,紛紛露出要她節哀順變的同情神色。

“說了也好!”向非萼突地鼓掌,“讓他知道女人沒那麼好惹,被他罵被丟東西,還真的能如古代小媳婦那樣百般容忍!”

“對!說了也好!”舒波起同樣鼓勵的拍拍她的背,“在那種沒人性的男人手下工作,倒不如另謀高就。”

“我再幫你注意有沒有其他的工作機會喔!”在人力銀行上班的江映水柔聲鼓勵,“一定幫你找到更好的工作給你!”

“我工作的餐廳正好缺工讀生,若他真開除你,你可以先來上班擋一下,不怕會斷糧!”身為餐廳店長的秦展顏拍胸脯道。

“大家……”練彤雲感動得眼眶含淚,“謝謝你們!”

不管虔南屏如何決定她未來的命運,她都有姊妹相挺!

虔南屏,放馬過來吧!

不管要開除還是怎樣,她都沒在怕!

雖然昨晚才因姊妹們的安慰,讓她暗中發下豪語,然而今早進了辦公室,練彤雲還是很怕桌上會出現一張開除通知,她甚至人都站到桌前了,才放膽將目光落到桌上。

沒有!

啥都沒有!

會不會掉落到地上去了呢?

她跪在地上東尋西找,連半張紙片都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沉著的腳步聲傳來,她心神一凜,認出那是虔南屏的腳步聲。

正跪在辦公桌下的練彤雲像個即將被抓到的小偷動也不敢動。

腳步聲在辦公桌旁停下,過了一會兒,移到桌腳邊,接著,她就看到虔南屏的臉像恐怖片的妖怪,突然在她眼前大特寫。

她連倒抽口涼氣的勇氣都沒有,只敢瞪大那一雙原本就大的明眸。

“你躲在這邊幹嘛?”他口氣甚差。

“我在找東西。”她力持鎮定的回應。

“找什麼?”他的視線移往空無一物的地上。

“就找東西。”她雖然回答的很冷靜,可匆忙站起來間,還是不小心撞到了桌面,疼得小臉皺起。

虔南屏手下意識撫上她發疼的頭頂,指尖才剛碰觸到髮梢,就見她瑟縮躲到一旁閃避他的撫觸。

以為他要打她的練彤雲黑瞳閃過驚懼的神色。

五指猶豫收攏,以為他要揍她的練彤雲閃得更遠了。

“我會對你怎樣嗎?你那是什麼態度?”被她閃躲的態度惹火,虔南屏口不擇言道。

“你不會怎樣才有鬼。”練彤雲在嘴上咕噥。

“說什麼?大聲點!”

“沒事,總經理。”

“說清楚!”

“沒事,總經理。”漂亮的小臉冷冷淡淡,就像她以往的表現。

她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從容,這樣的冷靜態度卻不知怎地,讓虔南屏更是惱火。

練彤雲昨晚的情緒爆發讓虔南屏十分驚愕。

或許是因為驚訝過頭,他才沒有任何反應的直接轉頭就走,待回到家才發現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被討厭了!

而且是狠狠的被討厭了!

這叫咎由自取!虔南屏咬牙想。

他的急性子與壞脾氣,不管男女都毫無分別的對待,讓他心儀的女子因此對他感到恐懼,甚至討厭他,恨不得他去死!

從父親那裡繼承過來的建築工程公司,是一家結合建築、營造與設計的公司。小時候,他就常被父親帶去工地玩耍,讀高中的時候,只要有空,他就會在工地幫著扛磚頭、水泥,在熾熱的大太陽底下揮灑汗水。

工人們的個性大都爽直,要未滿十八歲的他喝維士比,甚至還教他抽煙,他也習慣這樣直來直往的方式,就連面對女性都是如此。

他的身邊很少出現像練彤雲這樣嬌小纖細的女孩子,就像玻璃娃娃一樣,不在手心好好捧著就會碎裂,所以他根本不曉得要怎麼與她相處。就算他從前交往的女朋友也都是大姊頭型的,上一任女朋友最愛與他在夜市烤肉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爽得跟男人沒兩樣。

但眼前這嬌小的傢伙喜好也很怪異不是?

那詭異的房間、詭異的音樂,還有詭異的詛咒娃娃……

有誰能告訴他,這樣詭異的女孩該怎麼跟她相處?

他幹嘛一直這樣盯著她不說話?練彤雲依然護著頭,眸中有著研究。

他看起來是很不爽,而那隻不曉得是要揍她還是不揍的拳頭定格在半空中已久,難道他都不會手酸嗎?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或許只是一下子,也或許根本一個世紀過了,虔南屏終於收回手,轉身走進辦公室。

“呼……”練彤雲大大鬆了口氣,一屁股坐上椅子。

她尚未收到開除通知,說不定是因為他還來不及通知人事部。

記得公司好像有條規定,高階主管若要開除手下,必須同時獲得人事部的認可,她一直懷疑自己到現在屁股還能安穩坐在椅子上,是因為人事部的經理將她保下來,但她“詛咒”他一事被揭露,恐怕人事經理想保她都不行了吧。

“唉!”她兩手托著嫩腮,長嘆了口氣。

其實說離職也沒啥,反正虔南屏又不是很好相處,一點點小事也要發脾氣,真不怕腦充血啊!

但是呢,他發他的脾氣,她暗中整回來,其實……還滿好玩的耶!

而且總經理很“笨”,她暗整了這麼久,他還一直以為是她辦事不力,不慎凸槌,完全沒猜到其實都是她的有心報復!

都是個總經理了,怎麼還能思考如此一直線,這麼的單純呢!

這麼好玩的玩具,以後玩不到了怎麼辦?

此時此刻,練彤雲終於發現自己真正不想離開這公司的心思。

以前一直認為是怕辭職,工作不好找,但想想,其實是她捨不得放手這麼有趣的玩具呀!

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別讓他真的把她開除呀?

哀兵攻勢有沒有用呢?

就像那天晚上,她因為過度害怕飯店房間的鬼,而跳上他的床尋求庇護一樣——我會保護你的!

這句話突然自腦海中響起,練彤雲小臉莫名一陣熱。

他不壞呀!

其實真的不壞呀!

哀兵攻勢一定會有效的!

坐進停在辦公大樓地下停車場的車子,虔南屏鬆開了束縛的領帶後,不覺重嘆了
口氣。

今天那位恨不得他去死的小秘書難得工作完全沒凸槌,除了下午那杯咖啡忘了放糖與牛奶以外。

他喜歡在每天下午精神較差的時候來一杯香濃的咖啡,但對苦澀的黑咖啡敬謝不敏,兩顆糖加上香醇的牛奶,是他最愛的滋味。

然而,那個一天不凸槌就可能會死掉的小秘書,這天下午竟端了一杯黑咖啡給他。

當時的他正在忙,也沒注意到咖啡的顏色與平日不同,一面看著筆電螢幕,一面端起了咖啡,率性的喝了一大口。

“噗——”深色的液體如暴雨般直接下在筆電上。

他腦火的將咖啡杯重重放下,正要開口訓斥,腦海中猛然出現她畏縮的模樣,到口的怒言硬生生跟著那口苦得跟藥沒兩樣的咖啡一塊兒吞入喉嚨。

“你……”他還是喘了口氣才能讓聲音聽起來很平靜,“這杯咖啡忘了放糖跟牛奶,重泡。”

或許是他的“友善”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面上表情有一絲絲驚愕。

誰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他也是會反省的好不好?

“好。”細細弱弱的嗓音幾乎讓他難以聽聞。

她伸手取走那杯黑咖啡,然後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他似乎看到她的嘴角淡淡的揚起。

他不知是他看錯還是想太多,那一抹淺淡的微笑,好像有種預料中的詭黠,讓人不由得全身發毛。

應該是看錯了吧!他再將領帶拉得更開。

她就算犯錯也只會面無表情的望著他,說不定她根本是嚇傻了,所以面部才僵硬得沒有任何表情,她其實是只膽小的貓咪,對於他狂犬般的暴力嚇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但要這樣說服自己,不知怎地,心頭又覺得有些怪怪的,難以完全信服自己的推測。

虔南屏理不出個頭緒來,乾脆先擱著不去想,待他多觀察幾天,再來下定論吧。

發動引擎,推至D檔,車子才剛起步,猛地有個小人兒衝到車子前面,嚇得他連忙踩煞車。

“想死啊……彤雲?”他忙放下車窗,朝兩手張開,站在車子前方的女孩氣急敗壞的大吼,“你腦袋有問題嗎?突然衝到車子前面是不想活了嗎?如果我來不及踩煞車,你就死定了!”

“總經理!”練彤雲來到車窗旁,兩手抓著下降的玻璃,“你會把我開除嗎?”

“什麼?”開除?他什麼時候說過要開除人了?

好吧,他以前的確常將這句話放在嘴邊,大姊幾乎只要一接到他的電話,問候語都是——又要開除練小妹了呀?

“我很需要這個工作,如果沒了工作我就要喝西北風了!”練彤雲希望她的眼神夠誠摯,雙眸夠水汪汪,有那種所謂的“楚楚可憐”的fu。“我每個月都要寄一萬塊回家,還要付房租、交通費用跟保險費,身上沒有多少存款,我是連一個月的待業都不行的!拜託你不要開除我!我會更用心工作的,謝謝你!”說完,她忽地覺得有些心虛,緊張的情緒讓她手微顫。

她是小孬孬咩,要對著猛獅般的虔南屏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扮演可憐兮兮的小女子,讓她緊張得猶似血糖過低,隨時會昏倒。

她退後一大步,朝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後,轉身跑走了。

“喂……”該死的安全帶,讓他無法第一時間就下車追人。“練彤雲!”虔南屏火大的扯開扣環突然壓不下的安全帶,匆匆下車追了上去。

哪有人話說完就跑的?

好歹也要等他回應啊!

虔南屏追到電梯旁,電梯在一樓停頓一會兒後,繼續往高樓層而去,他暗罵了聲,轉身走向安全梯,三階當一階的大跨步跑上一樓。

來到一樓的大門口,卻沒瞧見練彤雲的身影。

去哪裡了?

他在附近找了一陣,還是沒找著。

沒關係,他知道她家在哪,直接上門逮人!

火大的再回到地下停車場,卻愕然發現他的車子竟然不見了!

車子呢?虔南屏左右張望,就是看不到他那台銀色的PEUGEOT!

不會吧!他愕愣住了。

他的車子被偷了?


他聽到她那一段“感人”的陳述,應該會慈悲心大起,暫時打消開除她的決定吧?

下了公車,走在回家路上的練彤雲得意的想。

為了預防再讓虔南屏不爽,她今天非常謹慎小心的把所有公事都安排妥當,一點可拿來大做文章的小錯都未犯。

但是到了下午的時候,內心深處那小小的惡作劇壞性子又蠢蠢欲動,於是她告訴自己,她是在測試。

早上她窩在辦公桌下找著不存在的開除通知時,那照理會朝她大吼大叫,然後隨便拿起桌上東西扔上她頭頂的男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只是口氣不佳而已,並未做出任何暴力行為,說不定,她昨日的“討厭宣言”反而讓他深深明白自己有多討人厭,所以有所節制了呢!

於是,她故意忘了在他習慣的“咖啡牛奶”裡放糖跟牛奶,並放在他除非特地轉過頭來,否則瞧不見咖啡顏色的左手邊。

那人很習慣在忙的時候,僅用眼角余光確定位置,手就伸過去了,所以她的奸計非常容易得逞;而那男人果然不出她所料,怒言明明很想衝口而出,卻還是有所節制的克制了。

所以練彤雲堅信,她適才那不顧性命的攔車懇求必定能牽動他的惻隱之心,不只不會開除她,以後還會對她友善也不一定。

她還是先點了兩滴眼藥水才衝過去的呢,必定唱作俱佳的讓他感動得淚光閃閃,以為她真的沒這份工作會死。

練彤雲,你是天才,萬中選一的天才啊!開心的她腳步輕盈得好似隨時會飛起來。

行經住家附近巷道,大狗的汪汪聲突然傳入耳膜。

出神中的她被駭了一大跳,差點摔倒在平坦的柏油路面。

練彤雲十分不悅的轉頭瞪著鐵門裡齜牙咧嘴的大狼犬。

這戶人家的看門狗實在很討厭,只要有人經過,不管認識的還不認識的,都像對待賊般汪汪叫個不停。

尤其它未被鍊住,就算知道鐵門關上,還是讓人心驚膽戰,所以小朋友都不太敢走這條巷子。

那黑得發亮的毛皮,高壯的身子,常讓她聯想到虔南屏——他也常常這樣對著她吼叫不停。

“以後你就不會再對我汪汪叫了!”她將大狼狗當成虔南屏的得意揚笑,大作鬼臉,“你其實嘴硬心軟對不對?所以你現在一定覺得自己很過分,老是欺負一個弱質女孩是件羞恥的事!”

與它直視的眸,嘴角那充滿挑釁的微揚,讓狼犬吼叫得更激烈了。

它抬起前腳,抓著鏤花鐵門。

“你出不來的,那門是關著的……”呃,她是不是看到鐵門在搖晃?

不會吧!那門平常不是都鎖著的嗎?

它若真的衝出來,她怎麼可能擋得住那條站起來幾乎快跟她一樣高的狼犬?

尖尖的犬齒在發亮,她幾乎可以感覺得到當它咬在她皮肉上時會有多痛!

主人呢?它的主人在哪?

練彤雲臉色發白,心頭驚惶得想逃走,可是雙腿像被釘子釘住了,動也不能動。

她張嘴,以為自己正大聲呼救,其實也只有氣音發出而已。

狼犬發現鐵門其實未關妥,氣勢洶洶的撞開門衝了出來。

她要被咬死了!

驚駭得淚花亂轉的練彤雲連忙兩手護頭,二十四年來的一切在腦海中如跑馬燈般掠過。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媽媽,女兒要先走一步了!

親愛的姊妹們,希望你們幫我撿屍的時候,能忍受被咬得稀巴爛的屍體!

還有討人厭的總經理,我不該惡整你的,雖然時光再重來一次,我還是一樣不會放過每一個整你的機會……

突然,她覺得有股強勁的力道圈上她的頭,她以為是撲上來的大狼狗,嚇得呼吸瞬止,眼淚滾落兩腮,然而她不只未感到任何被咬的痛楚,臉頰還貼上了一堵富有彈性的硬牆,接著聽到一種很像哀號的淒慘叫聲。

“該該……”

這是大狼狗哀號的聲音嗎?

“混帳!想咬人?主人呢?主人在哪?再不出現,我踹死你家惡犬!”

這是……

練彤雲訝然抬頭,瞧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以猙獰的表情怒吼逞兇不成的惡犬。

明明夕陽已快西下,掛在遠方的天空,餘暉溫柔,但她卻彷彿在他頭頂看到正午的熾熱太陽,散發著難以直視的強烈光芒……

哈利路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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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狼狗垂著尾巴,匆匆忙忙奔回庭院。聽到吼叫的主人忙開門出來,瞧見豢養的狼狗一臉受到欺負的委屈模樣,立刻不爽的對“兇手”大吼。

“你幹嘛?你踹我家的狗嗎?”

“惡人先告狀!”虔南屏往前跨出一步,懷裡仍摟著簌簌發抖的練彤雲,“你家的狗差點咬傷這位小姐了,怎麼,要上法院嗎?要告人嗎?來啊!我的律師團等著你!”

一聽到要上法院,狗主 人的氣勢立刻弱了一大半。

雖然常有鄰居抗議他的狗太兇,讓人害怕,但他養狗就是要看門的,不兇怎麼行,而且養了半年多,也沒看它咬傷過人,所以他還是依然故我,不將狗鍊起來,只是將鐵門關上。

“我又沒說要告,”狗主人咕咕噥噥,“踹狗是不好的行為,不應該虐待動物!”

“那你就可以放狗出來咬人?”

“我沒有!”狗主人一臉冤枉的否認。

“不信你問她!”虔南屏將懷中人兒蒼白的小臉面 向狗主人,“剛那隻狗是不是要咬你?”

“它……”練彤雲顫抖的雙唇勉強發出聲音, “它剛剛衝出鐵門,我好怕!”

“聽到了沒有?”虔南屏再將小臉埋入他的懷中,以絕對保護者之姿護衛著她,“就算你沒放狗,但鐵門未鎖好,狗未煉起來,這跟放它出來咬人有什麼差別?”

“好啦!”狗主人撇撇嘴,揮揮手,“又沒真的咬……”

“等真的咬了,我告死你!”

狗主人懾於他的氣勢,摸摸鼻子,將鐵門關好,確定有鎖上才進屋。

狼狗在鐵門裡踱步,一雙黑色的眼睛不時瞟向門外,就是不敢與虔南屏直接對視。

“喂,你還好吧?”虔南屏一鬆開她,虛軟的膝蓋撐不住身子,直直往下掉。“還真嚇得腿軟。”

她兩手攀著粗臂,驚魂未定的小臉蒼白,芳唇顫抖不止。

虔南屏見狀,索性將她打橫抱起,包包勾在手臂上,往她家的方向前進。

“放我下來!”練彤雲紅著小臉嚷著。

“你根本就走不動。”雙臂一震,將她抱得更高,好方便施力。

“我……”她想說會被路人看到,很丟臉,但出口的卻是——“我很重!快放我下來!”

“你輕得跟羽毛沒兩樣。”他還狀似磅秤的掂了掂,“信不信我一隻手臂就抱得動你!”

“怎麼可能……”她話尚未說完,他就將她的身軀調轉方向,圓臀置於他的臂彎中,還當真用單臂抱著她走。

她暗暗驚呼,沒想到他的力氣這麼大,無怪乎不只不怕那隻大狼犬,還一腳踹掉它的凌人氣勢。

“你怎麼會來這裡?”該不會他這附近有熟人吧?

“有人話說完就走,我不來問個清楚,行嗎?”

她說得那麼快,他根本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為了找她還丟了台車,更讓他決定把話問明白。

一做完筆錄,他就匆匆忙忙搭計程車過來,還好他來得快,要不她就要被大狼狗咬死了!

還好他來得快……

左胸下的心臟因恐懼而顫抖了下,他以額頭輕觸她的臂膀,萬分慶幸。

“咦?”他是在說她嗎?“問什麼清……”

“大門鑰匙。”他指著關起來的大門。

感覺雙腳已經恢復力氣,但是不知怎地,心跳還是十分急促,像誰偷偷裝上了金頂電池,耐力不只超久,還得了躁鬱症狂跳。

“在包包的外袋。”她 將包包拿上來,掏出鑰匙,開了門。“可以放我下來了。”
她 紅著臉說。

“我抱你上去吧,免得你又腿軟。”不想放開是因為他的驚懼尚未完全平撫,只要一放她下來,就有她又要陷入危機裡的錯覺。

“真的不用了,我好了。”她 微微掙扎。

虔南屏不顧她的意願,仍是抱著她進入公寓,踏入電梯。

電梯內有一名住戶,瞧見練彤雲被他抱著,不由得投來好奇的眼光。

“你怎麼了?”鄰居問,“生病了嗎?”

“她被前面的大狗嚇到了。”虔南屏替她回答。

“那隻狗啊!”鄰居一听就曉得他指的是誰家的狗。“那隻狗超兇,長得又嚇人,我家小朋友也被嚇到好多次。”

“剛剛那戶人家的鐵門沒關,狗衝出來嚇到她了。”

“真的假的?”鄰居忿忿不平,“我一定要去跟里長說,叫他警告那戶人家,一定要把狗鍊好,不然等真的有人受傷就來不及了。”

練彤雲偷偷仰眸望著虔南屏方正的下巴,暗自慶幸若不是他剛好到來,她此刻的下場難以想像。

他又保護了她一次。

小臉微垂,深濃的紅暈染上雪嫩的雙頰。

電梯到達住處的樓層,虔南屏抱著她走到大門口,舉高手中鑰匙,問哪一支是大門的。

“我家到了,可以放我下來了。”從被他抱入懷中開始,小臉一直是紅通通,不曾退過紅潮。

這個人明明很討人厭,為啥懷抱這麼溫暖?害得她全身熱呼呼的,好似站在正午的太陽底下。

“哪一支?”他未如她所願,強硬的詢問。

練彤雲有些無可奈何的拉出正確的鑰匙。

他俐落的開門,熟門熟路的來到走廊最底的房間。

坐在床沿,她籲了一口氣,虔南屏則是瞪著她詭異的房間蹙著眉。

“嗯……謝謝你救了我。”

虔南屏靠在五斗櫃旁,問她,“你衝到我車子前面說了些什麼?”

練彤雲訝然張眼,“你沒聽到嗎? ”她用盡所有勇氣 說的耶!

他搖頭,“你說得那麼快,最好我聽得清楚。”

他根本沒心理準備會有個人衝到他車前,又抓著他的車窗連珠炮說了一串話,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來示威抗議的……

抗議?

“你來抗議我的?”他恍然大悟。

“啊?”什麼意思?

“我說,”他一字一字說得清清楚楚,“你來跟我抗議的?”

“我沒有啊!”好像也不能完全否定,“也不能算是……”

“那到底是什麼? ”他因心急,音量又大了些許。

一聽到他吼叫,練彤雲的小臉立刻緊繃,以上班時的業務姿態,略顯冷淡的迎視他。

虔南屏在豁然間發現這點。

他常覺得她的神色冷漠,是因為他常對著她大吼,如果他用平和的態度對待她,她就會跟剛才一樣,像個可愛的小女人,臉兒紅,神情俏,令他心猿意馬,心跳加速。

他懂了,懂得怎麼跟她相處。

“咳!”他清了清喉嚨,聲線維持平穩,甚至還帶著溫柔,“把你剛剛說的話再重複一次。”

“就……”剛剛講的那一大串,畢竟是編出來的,講完她就忘得差不多了,“就我負擔很重,請你不要開除我。”

“你負擔很重?”他只注意到前面那一句。

“我每個月要給我媽安家費,還有房租、交通、保險費等費用……”應該都講到了吧?“我只要一個月不工作,就要喝西北風,所以老闆,請你不要開除我!”她用力眨眼,想眨出淚光閃閃,但努力了老半天,眼眶還是未濕潤。

“這麼嚴重?”他摸著下巴沉思。

“是啊,很嚴重!”她用力點頭,在他思忖的面容下,瞧見了希望之光。

“我明白了。”他指向床鋪,對仍驚魂未定的練彤雲輕聲道:“你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

明白是什麼意思?是說不會開除她了嗎?練彤雲還未開口問清楚,虔南屏就走了。

“啊,對了!”他突然去而復返,自門口探頭進來,“我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你是不是常整我?”

“什麼?”被發現了?練彤雲大驚失色。

“你平常那些凸槌的行為,其實是在整我吧?”

“沒……沒有啊……”她驚慌失措的連否定都說得結結巴巴。

自她的驚慌神色中得到答案的虔南屏嘴角撇了下,再瞥一眼房內詭異的佈置,邁步離開。

完蛋了!練彤雲兩手壓著嫩頰,做出“孟克的吶喊”。

他臨走前那意味不明的表情,更是讓她有種人生從此一片黑暗的預感。

她無力的整個人側倒在床上,心想,她真的得去展顏的餐廳端盤子,當工讀生,又要開始她的打工生涯,過著收入不穩定的日子了!嗚……

一大清早,天氣和煦,初秋的涼爽讓人精神愉快,然而,練彤雲的心情卻絲毫未受到好天氣的影響,頭頂不只烏雲密布,還下著傾盆大雨。

同坐一車的室友們知道她暗整虔南屏的事情,被當事者發現,僅能用同情的眼光偷睨她,誰都無能為力。

第三個下車的練彤雲才推開車門,坐在前座的秦展顏忍不住轉頭道:“別想太多,他若真的開除你,就來我餐廳上班,我會叫領班幫你保留位子。”

“謝謝你,展顏。”練彤雲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垂頭喪氣的走進公司大樓。

進入大廳,管理員朝她招了招手。

“有什麼事嗎?”她問。

“你家總經理的車子找到了嗎?”

“他車子怎麼了?”

“他車子昨天被偷了。”

“怎麼可能!我昨天攔車……昨天下班的時候,還看到他開著車要離開啊!”好端端的,怎麼會被偷?

“對啊!就是那個時候,他說他下車到一樓找人,沒想到回去的時候,車子就不見了。”

一抹不祥的預感掠過練彤雲心口。

“找什麼人?”該不會是……她吧?

“我不知道。”管理員搖搖頭,“他說他急急忙忙的忘了上鎖,一回去車子就不見了,報警做筆錄還忙了一會兒,員警還跟我調了監視錄影帶去看,確定他不只沒上鎖,連車門都大開,賊人就這樣大刺剌的坐進去把車開走了。”

練彤雲感到一陣暈眩。

她真的死定了!

不只被發現她暗整他,還因為她的關係車子被偷走,這下真的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她心情鬱悶的來到辦公室,重嘆了口氣後才打開電腦,兩眼無神的望著螢幕,手指無意識的依著平常習慣,先點開email。

收件匣傾刻間擠入大量信件,九成都是垃圾信,防毒軟體以極快的速度過濾掉大部分的垃圾郵件,在僅存的郵件中,一位寄件人的帳號讓她瞬間回過神來。

“人事部……”她全身一陣緊繃,連主旨都來不及看,就迅速點開信件。

總經理秘書,練彤雲小姐敬啟,恭喜你自這個月開始加薪一萬元整。

請感謝總經理德政。

人事部&會計部經理虔秋江

咦?

她揉揉眼睛,難以置信的再看了一遍、兩遍、三遍……

“加薪?”她驚愕高喊,“怎麼可能?”

再朝主旨定睛,上頭果然寫著“加薪通知”。

她不只未被開除,還加薪?

太不可思議了,那個超會記仇,而且有仇必報的大暴君竟然恩仇盡泯,她怎麼都不知道他其實度量跟海一樣廣大啊?

而且她還可能害他車子被偷耶!

他是怎麼了?昨天回家時突然被雷打到,性情大變,成了左臉被打右臉也要湊過去的超級慈善家嗎?

阿爸,我出運了!

正欲振臂高呼,眼角余光不期然瞟到離她約十步遠的虔南屏,那略顯扭曲的五官,似乎正強忍著什麼。

“總經理……”她忙放下手臂,“早。”

“早。”他淡應一聲,踏入辦公室。

練彤雲不假思索,起身跟了進去。

“剛剛我收到人事部……也是會計部的虔經理的email,她說我加薪一萬,這是真的嗎?”

“既然是會計部的通知,那應該是真的。”

若不是虔秋江信末提到這是“總經理的德政”,他那淡漠的回答態度,真會讓她誤以為這事與他無關。

“你是因為我昨天的那些話,才加我薪水的嗎?”

“加薪是會計部決定的。”他還是回得云淡風輕。

“虔經理說,這是你的授意。”

聞言,坐入辦公桌後的虔南屏猛然揚首,心中大罵嘴巴不牢靠的大姊數百遍。

該死的,他明明叮囑過她,別把是他的授意告知練彤雲,沒想到這大嘴巴竟然說漏嘴了!

他那被說破的微窘神情,說明他原本是想把這事當秘密,不讓她知道的。

為善不欲人知?為什麼要這麼做?練彤雲不解。

“你是因為我昨天說的那些話,才加我薪水的嗎?”她追問。

虔南屏吞了口口水,才若無其事道:“我只是沒想到我發的薪水,竟然讓你存不了半毛錢。

她的薪水的確不算太優渥,但她也不是用錢無度的月光族,而且她其實毋須給母親安家費,那一萬元,事實上是她每月的存款值。

她突然有種欺騙了好人的愧疚。

可是能因此加薪又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害得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是該跟他道歉,說明真相,還是厚著臉皮接受?

可若道歉的話,他就知道她又騙他,說不定真的會被開除啊!

厚著臉皮這樣接受,又覺得心虛,就怕晚上會做惡夢,夢到他拿著大狼牙棒,凶神惡煞的來討錢!

怎麼辦呢?

練彤雲不知如何是好的兩手交握,微垂著頭,目光在地板上游移。

她的無措態度讓虔南屏誤以為她不想接受,口氣不自覺的兇了起來。

“你不想加薪嗎?”

“我、我沒有這意思!”誰不想加薪啊!

“那你幹嘛很困擾的樣子?”他火大的站起,有種好意被丟在地上踩的惱羞。

“我只是想不要丟工作就好,沒想到還能加薪而已。”

“那你應該感到開心,你保住工作還多了薪水。”

“但是……”她良心過意不去啊!

人幹嘛生良心這種東西呢,害得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媽的,練彤雲,你真是令人火大!”虔南屏走上前來,猛地攫住她的雙肩,“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對你好也不行,對你不好也不行,你是想怎樣?”

那憤怒的臉龐就近在咫尺,練彤雲俏眸因不知所措而不斷眨動。

“就因為你很討厭我,所以連我的好意也要抹煞嗎?”

她沒這麼說啊……

“要討好你怎麼這麼困難?我都已經這麼克制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克制什麼?克制脾氣嗎?但他看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氣得跳腳啊!

“幹嘛不講話?”他咆哮。

她她她……她被嚇到開不了口啊!

此刻的他就像昨天那隻駭人的大狼犬,最可怕的是,大狼犬的腳都搭在她肩上了,只差一口咬斷喉嚨這一步了!

“你……”虔南屏為她的沉默氣結,“該死的,你要討厭就讓你討厭到底算了!”

他火大的將她拉近,薄唇直接覆上因驚懼而微張的紅唇。

咦?

他在幹什麼?

他他他……他在吻她?

他在吻她嗎?

柔軟的唇在她的小嘴上輾轉,溫熱的氣息拂上她的鼻尖,剎那間,她腦子暈眩了下,膝蓋微微的酥軟。

她的唇好軟、好甜……有著薄荷糖的清新,讓他欲罷不能的想要加深這個吻,直取檀口中的香甜。

然而理智忽然間回籠,他近乎氣急敗壞的將她一把拉開,乍見她雙眸瞪得大大的,彷彿一顆炸彈猛然在她面前炸開,整個人嚇得失了心魂的模樣,不由得暗惱,這一次,他還真的是將自己往死胡同里推了。

該死的,他怎麼會這麼衝動?

他忽然的離開,也讓練彤雲回過神來。

她訝然撫著尚殘留男人氣息的唇瓣,難以置信的是此刻的心情——她一點都不討厭這個吻,甚至還有點喜歡。

喜歡……

胸腔內的心臟彷彿又裝上了金頂電池,怦怦怦!連身軀都撼動了。

“抱歉!”虔南屏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想出口的愧疚還是只能化為兩個字,“抱歉。”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刀,他會毫不猶豫的插入自己的腦袋。

他是個登徒子嗎?還是任意就可輕薄女孩的花心大蘿蔔?可在公事上離他最近的她,對於他私底下的人際關係也略知一二,她很清楚這人不只沒有花邊新聞,就連所謂搞曖昧的紅粉知己也找不到半個。

在感情上十分正直的他,為什麼會突然吻她?

難道是……

不不不,在這之前,她應該先弄清楚他這麼做的真正意思。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問題,讓想裝作若無其事的虔南屏又給拉回現實來。

一時間難以拿捏該如何回答這問題的他,尷尬萬分的走回辦公桌後。

他的“一世英名”在他一時的衝動下,於今日毀於一旦!

“把今天的行程給我。”他打開筆電,不顧還在跑開機程式就在鍵盤上一陣亂按,假裝大爺很忙,沒空回答問題。

“聽說你車子丟了,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那是我門沒關,鑰匙沒拔,不關你事。”他敲了下桌面,“行程表給我!”

“總經理,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但其實會不會是相反?”

被說中心事的他雙頰克制不住的暴紅,那熱浪太明顯,他清楚此刻的臉色一定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

“別胡說八道!”他再敲了桌子一下,“現在是上班時間,公事以外的事不要……”

紅透的俊顏忽地被一雙小手捧起。

“總經理,你很差勁,一直規避我的問題。”美眸森然一瞪,“去死吧,討厭鬼!” 罵完,她狠狠的、狠狠的……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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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4:46
第七章

雖然她是名小孬孬,但需要爆氣的時候,她可是威力十足!

然而當她一時不爽的吻了他,分開時,心頭那隻懦弱的小孬孬又突然迸了出來,在兩張臉龐之間,以看好戲的語氣對著練彤雲說:很大膽喔,主動吻你家老闆咧!

她剛做了什麼?練彤雲慌亂的退了一步。

然而她才剛有動作,虔南屏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離開他下顎的柔荑,就怕她轉身逃跑。

他們都因一時的衝動做了事後後悔的舉動,但是練彤雲的“衝動”卻是給了對她的心意不只沒有把握,甚至一直誤以為她非常討厭他的虔南屏鼓勵。

他的手一握住細腕,練彤雲的心更慌,察覺她想掙扎的意圖,粗臂一扯,猝不及防的她撲跌至他身上,螓首方抬起,柔軟薄唇隨即覆上。

不同於適才蜻蜒點水的啄吻,他遵從潛伏在內心深處許久的猛獸慾望,直接撬開她的牙關,與丁香繾綣纏綿,盡情吮嘗渴盼已久的甜美。

吻得越是深入,慾望的猛獸越是難以控制,腰上的大手游移至背上,來回撫摸她的腰背弧度。

她幾乎是在他的舌尖一碰上她的唇瓣時,人就昏沉了。

她完全是順著本能去回應他的親吻,勾纏他的舌尖,彷彿她亦早已期待這日好久好久……

不知過了多久,虔南屏放開她,細看著那因熱吻而迷濛的雙眼,略微紅腫的唇瓣,以及頰上暈染的兩朵紅雲。

她真是甜美誘人得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懷中,或是,吃下肚去。

桌上的電話鈴聲突響,敲醒被魔咒禁錮的兩人,回過神來的練彤雲急忙想站直,貼在背上的巨掌立刻改扣住纖腰,將她禁錮在懷中,不准動分毫,接著才拿起話筒。

“嗯……好,我明白了……下午的會議再跟我詳細報告,就這樣。”

講電話的時間不過短短三十秒,但對被困在他懷中的練彤雲而言,卻彷彿長如三十分鐘。

雖然是他先主動吻了她,這一次的深吻也是他先進擊,但在她的心中仍是不免忐忑。

女孩子是聽覺動物,所有有關於愛情的承諾保證,若未經由口說出,行動上做得再多,心中還是會有塊角落慌慌的兀自疑猜——

有沒有可能他對別人也是如此?

他這麼做是不是沒有任何意義?

他會不會只是順勢而為,反正有便宜可佔,不佔白不佔?

身處於大都會中,聽聞過太多男女之間的愛情遊戲,反而會讓人在面對一份純粹的感情時,加入了太多太多不確定,所以誰都不敢勇敢,就怕先認真的人先輸掉了領土,以遊戲人間的態度才能保留面子,全身而退,然後在獨處的深夜裡,垂淚啃著寂寞。

察覺箝制她的手勁稍鬆了些,練彤雲立即仰首道:“我得去準備下午的會議資料。”

“時間還很多……”這次換手機響,虔南屏暗罵了聲,拿過手機,見是母親打來,只得接起,“媽……餐廳?喔,你說你跟你朋友聚餐的餐廳……後天嗎?我問一下。”他轉過頭問練彤雲,“記得我上次要你找我媽跟她同學聚會的餐廳,你訂位了嗎?”

“我訂位了。”她 點點頭,“我現在去傳餐廳資料給你還有董事長夫人。”

“有訂位就好。”他還是沒有放開她,轉對手機道:“都訂位了……資料晚一點給你……怕什麼,我秘書辦事不用擔心……喔,那有時是偶發狀況,這次不會再凸槌了。”

一聽到他說“我秘書辦事不用擔心”,練彤雲立即抿住嘴,以防嘴角的笑意太過明顯。

他明明一天到晚丟東西罵她辦事不力,而且董事長夫人必定也曾耳聞,要不他不會有接下來的安撫。

對了,她是訂了哪家餐廳啊?

當餐廳的名字在腦中浮現,她大驚失色。

那是一家服務態度聲名狼藉的餐廳,餐廳的餐飲非常道地,但是老闆的態度卻非常高傲,所以喜歡的願意忍受,不喜歡的則是罵不停口。

她當初會選這家餐廳也是為了整虔南屏,因為聽說那聚會他也必須出席,事後她打算用餐飲的美味搪塞,而服務態度本來就是見仁見智。

糟糕,她得退訂,換另一家餐廳才是!

見他一結束通話,練彤雲立刻道:“我現在就去拿資料給你。”

“那不急,反正是後天的事……”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該死!今天的電話怎麼這麼多?”

“可能因為我不在座位上,所以直接轉到你這來了。”她 一直都聽得到外頭的鈴聲大響。“你先接電話,我去忙資料。”

這一回的掙開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她像受驚的小兔般快步離開總經理辦公室,疾走的步伐像是恨不得用跑的。

上班時間本就該禁止談私事!心裡明白不能公私不分的虔南屏狠瞪著響個不停的電話。

但……他媽的!這間公司是他的,就這麼一次撥點時間讓他追求愛情又有什麼關係!

不理會晌得幾乎快變哀鳴的電話鈴聲,他伸手扯掉頸子上的領帶,走向辦公室大門。

青蔥般的纖指在滑鼠上不停點著,點開一個又一個的資料夾。

一看到條列出的餐廳名稱,練彤雲幾乎要抱頭哀鳴。

每一家餐廳都是她準備用來整他,所以其中都有令人髮指的大缺點。

她得重新尋找一間不管菜色還是口碑皆優的餐廳,免得……免得什麼?免得他討厭她嗎?

欲點開流覽器的纖指停頓。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尤其在他已經知道她過往的凸槌都是故意整他的時候,他心口的怒火必定更甚,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才對。

那麼,他吻她一事就顯得詭異了!

就好像在發生那些事後,他還主動幫她加薪一樣的匪夷所思。

他在想什麼?

他的目的是什麼?

“彤雲。”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駭了一跳的她差點跳起來。

“什、什麼事?”她不由得結巴了一下。

“這就是我媽她們要聚會的餐廳?”虔南屏彎腰湊近電腦螢幕,“是這家吧?芸特味覺?”他指著做上記號的歐式料理餐廳。

“呃,是……呃,不是!”

“是還不是?”濃眉微蹙,他心知有異。

“那個……”一時之間,她不知要說真話還是假話。

說真話,一定被罵得狗血淋頭;說假話,他們若真的去這間餐廳用餐,被氣飽回來,她恐怕小命也不保!

“該不會這間餐廳有什麼問題吧 ?”

黝黑的眼珠子緊縮了下,雖然她表面不動聲色,但離她極近的虔南屏卻是抓準了那細微的表情變化。

“練彤雲,你訂了間有問題的餐廳要來整人?”他幾乎是吼叫出聲。

想想他身邊的親戚朋友,若是需要透過她來辦事的,哪個沒被整過?

別說三姨的劍蘭花束了,現在連他母親她都動了惡整念頭?

他還真是後知後覺啊,經歷過這麼多事,才多心的猜到原因不單純,不只是單單對工作不上手的凸槌而已。

練彤雲輕抿了下嘴角,轉過頭去,繼續尋找著口碑不錯的餐廳。

“你現在要亡羊補牢?”

她沒有回話,滑鼠點開一頁又一頁的新頁面。

“你啞了?幹嘛不說話?”

“我在找餐廳。”她 悶聲回了句。

“所以你是承認本來要找給我的餐廳有問題?”

她又沉默不語,手指點擊的速度更快,麗眸迅速流覽頁面介紹,再一一將不合格的頁面關掉。

“你一直在背後玩陰的!”

小嘴抿得更緊了。

游標選取檔案、列印,將符合需求的餐廳列印成書面資料。

一旁的雷射印表機沒幾秒就列印出五大頁。

“這是適合董事長夫人與朋友聚餐的三家餐廳。”練彤雲將資料湊至他眼前,“一家歐式,一家日式,一家中式,若由我推薦的話,我會推薦日式餐廳那家。 ”

虔南屏凜著一張俊顏,直瞪著她。

“還有,你剛剛問的那些問題,我現在就回答。”她 深吸了口氣,“對,我都在你背後玩陰的,你脾氣暴躁,一點小事就動輒罵人,我不想丟這份工作,又不
想平白受委屈,所以我用我的方法反擊,就是這樣!”她與他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讓誰。

“小聰明真多。”虔南屏冷哼。

“如果總經理沒事的話,我要忙下午會議的事了。”

“誰說我沒事?”

“什麼事?”練彤雲立持平靜回視,心頭卻是在發顫。

這一次真的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底牌被揭穿,一定會被開除回家喝西北風了!

他微瞇著俊眸瞧她,“你難道一點疑問都沒有?”

“什麼疑問?”聽他的語氣,好像不是要開除她?

裝若無其事?虔南屏暗自咬牙。

他的小秘書最擅長這一招!

“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再勾起你的回憶。”他拉住椅子兩旁的扶手,朝自個兒拉近。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

“等……”她的心臟又被裝上強力電池。

“不等!”等個鬼,神經病才會等!

“唔……”未竟的話語含在貼合的唇間,成了意義不明的嗚鳴。

他再一次深深的吻過她,紅唇被吻得更腫,紅潤潤的豐滿,有著說不出的性感。拇指情不自禁撫過如果凍般Q軟的唇,戀戀不捨的再輕碰了下。

“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了。”虔南屏喃喃自語,“竟會迷戀上你這陰險的小惡魔!”

他像是發怒般的低喃,讓恍神中的練彤雲清醒過來,美眸不可思議的直盯著他瞧。

“你說什麼,總經理?”

她剛沒聽錯吧?迷戀?是迷戀嗎?真的是迷戀嗎?

迷戀等同於喜歡?或是比喜歡更高一個層級?

還是更令人心醉的代表?

“我說,不准再來陰的,有什麼不滿就直衝著我來。”他一向正面對決,這樣的一個男人,對於背後的暗箭難以設防。

咦?這句話好像跟上文沒啥關係耶!

“總經理,你剛不是說……”

“說什麼?”

“說你迷戀我啊!”害她心裡小鹿亂撞。

他充滿惡意的一笑,“這句話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重……”練彤雲俏眸一眨,突地明白他的目的,“你是……是……”她惱羞的漲紅了臉。

他是在報復她!

卑鄙的傢伙!

“被小整一下的感覺不錯吧?”

她斜眼瞪著他,眸中隱約有淚光閃動。

先認真的人就輸了,她就是那個認真的笨蛋!

明明心中有所質疑的,但只要他一靠近,她就忘了那不確定的心思,為了他一句話而喜,也為他一句話而憂、而怒。

她都不了解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

明明……明明很討厭他的,明明每晚作法恨不得他去死的,為什麼他隨意的一句玩笑就可以牽扯她的情緒?

她已經懂了!

懂那吻,懂那句甜言,都是他反整回來的報復。

傻子!她自己明明就是整人高手,怎麼還會中招!

瞧見那閃爍的淚光,虔南屏立刻知道自己錯了。

“彤雲,我剛……”

“總經理,我要開始工作了。”

“我只是在開玩笑。”

“請不要打擾我。”她 冷著聲音,小手移動滑鼠打開下午會議資料的檔案。

“聽我說!”虔南屏猛地將椅子轉往他的方向。

繃得緊緊的小臉,倔強的眼神充滿敵意的瞪視。

“是不是開玩笑都無所謂,你吻我是玩笑,我吻你也只是以牙還牙的回敬而已。”

“混帳,我不是玩笑!”

“我是玩笑!”她咬牙回道。

“我是個大老粗,不懂對女孩憐香惜玉,但我還沒有蠢到你離我這麼近的距離,還分辨不出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他拇指粗魯的揩掉滑落她臉頰的淚水, “我
喜歡你很久了,彤雲。”

紅唇微微顫抖起來。

“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你騙人……”她顫聲,“明明對我很壞……”

“我公私分明。”

“亂講!你還會拿東西丟我、罵我,還常嚷著要開除我!”

“你也常整我、害我,還老讓我丟臉出醜!”

“你欺負我,我當然要回敬!”

“所以就惡性循環了。”她 越哭越兇,一種從不曾在他心上泛起的溫柔驅動他張臂將她攬入懷裡,“我就不懂,為什麼你明明頗細心,還會老是凸槌,給我惹
麻煩。”

“嗚嗚嗚……”誰教你罵我在先!

“好啦,以後我不罵你,你也別偷惡整我。”

“嗚嗚嗚……”勉強答應。

“別哭了,再哭眼睛腫,下午開會時,會被誤會我欺負你。”

“嗚嗚嗚……”你本來就一直欺負我!

“我以後不欺負你了!”真怪,她明明一直哭,他卻都聽得懂她嗚咽裡頭的意思。

這叫心有靈犀嗎?

“再哭我吻你喔!”雖然這招很老梗,但他喜歡。

“嗚嗚嗚……”這麼老梗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我看你是真的想要我吻你。”他裝作很無奈的苦笑。

“嗚嗚嗚……”才沒有!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草上飛,水上漂,指的是輕功。

練彤雲雖然沒練過這門功夫,但她也覺得她的腳步輕盈得好像在地板上飛舞,腳底板不沾塵。

回到房間,她傻笑著一骨碌躺在柔軟的床上,那咧開的嘴角,怎麼就是無法合攏。

沒有想到,她竟然有了男朋友,更沒想到,那個男人會是他!

傻笑了好一會兒,她又突然爬起來,拿過床頭櫃上針扎最多的詛咒娃娃——不用猜,那就是虔南屏的——將上頭的針一根一根拔出,放回大頭針的盒子裡。

“彤雲。”剛下班回家的秦展顏站在門口,敲了下門板,“等等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你在幹嘛?”她在床沿坐下,好奇的看著好友手上的動作。

“沒有啦!”

“這是誰的娃娃?”秦展顏側過頭來,仔細看著娃娃仍插滿了針的肚子,上頭寫著被詛咒者的姓名,“南……南屏……你公司那個粗暴總經理?”她不解的眉頭一蹙,“你在拔針?”

“嗯啊!”練彤雲有些扭捏,但還是未停下手上的工作。

“為什麼?你們和解了?”

“沒有啦!”發窘的小臉神情不自然。

“該不會……”秦展顏憶起她上回的推測,“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紅色的大頭針猛然扎上練彤雲的指腹。

“好痛!”她忙將受傷的食指放入口中。

“我就知道!”秦展顏一臉得意洋洋,“早猜到你們一定有問題。”

“什麼問題啊!不要亂講話!”練彤雲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當心我把名字改成你的。”

“改啊!你的詛咒有用,這個虔南屏早就死無全屍了。”

“什麼死無全屍?呸呸呸!不要亂講話!”練彤雲狠瞪她一眼。

“喲!現在會警告我不要亂講話,之前不知道是誰一直叫他去死的!”秦展顏涼涼道。

“厚!不要這麼愛糗我,你找我幹嘛?”轉移話題為上策。

“我是想找你一塊兒吃晚飯。”目前也只有她先下班回到家。“不過搞不好你要跟總經理約會,沒空陪我呢!”

“有!有空啦!”真說沒空不被調侃到死才怪。“他今天跟客戶有約,沒空陪……”完蛋,嘴快!

“沒空陪你約會是吧?”秦展顏眸中的戲謔之意,讓練彤雲真想扯下手中娃娃肚上的名字,改貼上她的。

“你很煩耶,再說,就不陪你吃飯了!”

“好啦。”秦展顏攤手作妥協狀,“回來再拔,先陪我去吃飯吧。”她 搶走她手上的娃娃,扔回原位。

“等我換件衣服。”她 身上還穿著上班的套裝。

“好,我先去客廳等你。”

練彤雲換好衣服,兩人一起走往餐廳的路上,她不忘叮囑秦展顏。

“你可不要跟波起她們說這件事。”

“為什麼?”秦展顏納悶。

“不要說就是了,你一個人笑我就夠了,再加上她們三人還得了!”四個女人的賤嘴加起來,誰受得了!

“這是好事耶,我們怎麼可能會笑你!”

“我才不相信!”又不是今天才認識。

“可是不說嘴巴很癢!”她沒保守秘密的拉鍊。

“你敢說,我就做詛咒娃娃詛咒你!”

“好恐怖!巫婆,你的心真險惡。”

“怕就不要講。”

“好咩,不說!”她只答應不用嘴巴說喔!

當天晚上,其他三人分別收到秦展顏的簡訊通知,立刻興奮的來到練彤雲的房裡,逼問她跟虔南屏的事。

“秦展顏,你言而無信!”練彤雲憤怒的將新做的詛咒娃娃貼上秦展顏的名字,“去死!”

狠狠紮下第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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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5:13
第八章

洗完澡,練彤雲邊走向房間,邊以毛巾擦拭濕髮,才剛到房門口,手機突然鈴鈴作響,她一個箭步沖向床,拿起丟在床上的手機。

是他打來的!

她喜形於色,連忙按下通話鍵。

“喂,你好!”她故意裝出怪聲音。

“我要找練彤雲。”

“這裡沒這個人喔!”她輕鬆的將手機夾於臉肩之間,打開化妝水蓋子,抹起保養品。

“對不起,我打錯了。”

“跟你……”啊咧,還真的掛斷了?這人怎麼這麼耿直啊?

練彤雲連忙回撥,沒想到竟然進入語音信箱,再撥幾次還是一樣。

該不會他也跟她同時的撥出吧?

練彤雲握著手機,瞪著螢幕,沒有任何動作,過了一會兒,手機果然響了。

她立刻按下通話鍵,“喂!”

“終於打通了!”虔南屏籲了口氣。

“你剛很好笑耶!”她笑著抱怨,“我剛是跟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還真的掛斷了。”

“你才好 笑,以為我真的聽不出來是你嗎?我是故意的!”

“嗯哼!這叫戰敗者的掙扎嗎?”

“哈哈哈……”他大笑,不與她爭辯。

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她也跟著嘴角揚笑,眼底眉梢透著幸福的甜蜜。

過了一會兒,虔南屏斂起笑聲,嗓音在剎那間低啞得不可思議,藏著讓人怦然心動的誘惑。

“我想見你。”

她 胸口驀地一緊,心臟怦怦怦地狂跳。

“才不給你見!”她愛嬌的拒絕。

“乖,下來,給我看一下!”

“下來?下去哪?”

該不會……她丟下毛巾,爬到床上,拉開窗戶往下瞧,果然見到那失而復得的銀色PEUGEOT就停在大門口的另一端車道上,暫停燈閃個不停。

“我在你家門口。”他如她所預料的回答。

“我……”練彤雲低頭看自個兒身上單薄的睡衣,還有亂七八糟的半乾頭髮,“我剛洗完澡,不見客。”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害羞什麼!”他啼笑皆非。

“誰跟你一起睡過!”她紅著臉低嚷。

“在台南的時候啊,你還主動投懷送抱。”

“我哪有?我是被鬼嚇的!”抗議抗議!

“是嗎?”虔南屏笑聲詭異,“說不定那是藉口,要不然我怎麼都沒感覺到有什麼鬼的存在?

“因為你八字重,看不見啊!”是怎樣?就要誣賴她故意找藉口爬上他的床就是了?

“我那晚沒有被鬼擾得睡不好,倒是因為你的關係天亮才睡著。”

“為什麼?”她好奇。

“下來就告訴你。”

“嗯……”她轉頭望著鏡中那一頭亂髮。

“快!”

“好啦!”管他的,“等我!”又不是沒看過!

夜涼,在屋內沒感覺,一出了門涼風襲上裸露的雙腿,加上頭 髮未乾,練彤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手拉緊薄外套,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一見她頭髮仍濕著,虔南屏臉一沉,迅速 關了冷氣。

“怎麼沒把頭髮吹乾?”他動手撥弄她的長髮。

“你要我快下來的呀!”惡人先告狀?

“你沒告訴我你頭髮濕的。”他打開暖氣。

“也快乾了……你幹嘛開暖氣?”就算秋夜風涼,外頭氣溫也近三十度,誰在這種時節開暖氣啊!

“我怕你感冒。”

“但會熱!”她忍不住脫掉薄外套。

練彤雲身上穿的是一套紫紅色蜘蛛網圖樣的兩截絲質睡衣,顏色與圖樣雖然有種黑暗的血,但睡衣樣式卻是十分可愛,細肩帶、V字領口、寬鬆的下擺、綴蕾絲
的平口褲——她的上圍不算突出,這樣帶小性感的睡衣正適合她。

盯著她胸口那片雪白,虔南屏喉結快速滾動,有一把火被趴在她胸口的蜘蛛給點燃了。

“熱總比感冒好。”撩撥頭髮的速度變緩,心想,就是熱,他才看得到眼前美景,要不這女人平常都將自己包得很緊,一身巫婆般的黑,難以撩起男人的慾望。

他還記得那天在台南的飯店,她睡覺時著的是寬大的T卹,可能顧慮他是男性,而且那時兩人的情況可說是對立,她才故意穿一件男人的T卹,卻不曉得裸露在
T卹下的兩條纖直長腿有多誘人遐思。

要不是忙了一天太累,他絕不可能一上床就睡著,但是她因怕鬼而“投懷送抱”,卻是讓他整個神智清醒,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貼在他胸口的背脊、那交疊
的雙腿、柔軟得可以直接放入行李箱打包走的嬌軀……

一整晚,他都與他的慾念奮戰,這女人倒是睡得很熟,好像找到一個安心的所在,偶爾還冒出兩三句夢話。

要說他的大男人自信未曾因而些許受創,那是騙人的!

若沒點邪惡的氣息,男人還能稱為男人嗎?能被完全安心信任的,是爸爸、是兄弟,而不是一個對她早有愛戀的男人!

他曾很惡質的想:你竟敢這麼放心的窩在我懷中睡,那我就讓你悔不當初!

然而,當在她腰前的大手移到她胸口下緣時,理智硬生生將他邪佞的巨掌扯住,不讓他再做任何踰矩的舉動。

Shit!他還真是名好人!

渾然不覺虔南屏已轉過這麼多心思的練彤雲邊享受他的手在發間穿梭的舒適觸感,同時不忘她下來的主要目的。

“為什麼你在台南的時候,會因為我的關係睡不好?是我睡癖太差嗎?”

她不記得自己睡癖不好啊!只是偶爾會跌下床去,這也是因為房間裡頭的單人床太窄了嘛!

虔南屏定了定神,自遐思中回到現實。

“彤雲… …”他們的角色已不再對立,他可以大方大膽的碰觸她,就像在她髮間游移的手一樣。

“嗯?”他的嗓音怎麼又變得特別低啞了?不過這樣的聲音好好聽,讓她忍不住心兒怦怦跳,臉頰發燙。

“先讓我親一下,再告訴你。”

“好。”她大方的湊過臉去。

游移的手順勢扣上她的後腦勺,唇壓上她,品嚐甜美,腰後的大手輕摩挲著細膚,長繭的粗礪指腹在經過之處,留下一道道叫人舒服得想呻吟的觸感。

“唔……”她不由自主的輕聲嚶嚀,細嫩的嬌媚逸出貼合的唇間,傳入他的耳中,如同在成堆枯葉中投下一根點燃的火柴,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將嬌軀壓上胸口,胸前的兩團柔軟挑戰理智底限,然而沉醉其中的練彤雲恍然未覺她在男人體內種下的慾火,攀上粗頸的素手同樣輕摩著他敏感的頸後與柔軟的耳垂。

“彤雲……”虔南屏粗嗓低喃她的名,吮嘗唇瓣的力道更重,巨掌終是不安分的直接探入上衣內,撫上光潔纖背。

太快了!殘存的理智在掙扎。

再讓吻加深,他怕控制不住,會在車上就要了她!

他怕嚇壞了她,畢竟他們才剛開始交往,他費了好大的勁,方能強迫激情的唇離開。

迷濛的羽睫扇了扇,好一會兒才自迷離夢境清醒過來。

她的呼吸仍因剛才的熱吻而急促,嫩頰暈染著一片桃紅,嬌媚的模樣讓他怔怔發楞,想將她壓倒的慾望在體內竄動。

他忍太久,打自台南共眠那一次,她柔軟的軀體、髮絲的馨香就常在他的夢中糾纏。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在台南的時候睡不好了吧?”她的雙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偏著頭凝睇,使得那一雙大眼睛更是黑亮有神,閃著純真的光芒。

而那樣的角度,虔南屏只要垂眼,就可以看到胸口的乳溝正在突圍他的理智防禦線。

他暗自吞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乾澀的唇讓他有股衝動想伸舌舔潤,可他還是強忍住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嗎?”他伸指在她的額上輕彈了下,“美女在懷,哪個正常男人睡得著!”

他盡量說得自然,將腦中的遐想推給全天下的男人一起承擔。

“喔。”她一雙靈活大眼骨碌碌轉了一圈,“那個時候你在想什麼?”

“哪個時候?”明知故問的他臉頰發燙。

“就是你抱著我睡的時候啊!”

咳,這還用問嗎?她根本是故意的!

“你想我會想什麼?”他把問題丟還給她。

“我怎麼知道!”練彤雲皺皺可愛小鼻,擺出無知的模樣,“我又不是男的!”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

“問問嘛!”她就是想看他受窘的模樣,嘻,那尷尬的神情真好玩!

雖然他的個性較直,可不表示他是個笨蛋……好吧!他的確被她整了很久一段時間,才恍然大悟她的凸槌都不是偶然,所以他現在也變聰明了,知道她絕對不是單純的想“問問”而已。

她以整他為樂,自然愛看他出糗!

這是你自找的!虔南屏嘴角邪惡微勾。

“我很樂意把我當時的想像,化為實際行動演練給你看!”


“啊……不……”

凌亂的床單上,疊合著一對高大的男性軀體,與嬌小的女性芳軀。

女人嫵媚的嚶嚀與男性的粗喘融合在一塊兒,蕩漾在偌大的飯店房間內。

女人皺起的眉分不清是因痛苦還是喜悅,白皙的肌膚透染激情的淡紅,更顯得雪膚柔嫩。

這就是他的想像。

一進到飯店,練彤雲就知道大事不妙,只有天真過了頭的女孩才會以為一男一女——還是郎有情妹有意的那種,一塊兒走入飯店房間,會有蓋棉被純聊天的可
能!

想想在台南過夜的那天,她對他真是信任過了頭!

可這男的還真未辜負她的信任,一整晚以保護者的姿態抱著她睡,就連手指都安分的不敢亂動,可在他的腦海中,卻早就大戰三百回合去了!

或許就是因為他的可靠與正直,才讓原本討厭死他的她,愛苗悄然滋生。

但是……他的想像未免太過激烈!

他的吻既深又貪婪,愛撫直擊重點,強迫她在最短的時間內跟著他一起燃燒,飢渴的渴求他的給予。

然而,即便她都可以感覺到他的興奮如此急迫,他仍是克制著以最溫柔的緩慢力道進入她的水潤,直到他確定她能完全接受之後,方盡情的馳騁慾望,然後在歡愉過後,抱著她粗重喘息。

她窩在他的懷中,感到筋疲力竭。

跟著他的速度奔馳,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現下她只能柔若無骨的依偎著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聽著他略快的心跳,眉眼微彎。

“知道了吧,”虔南屏猶喘的低嗓在她耳畔響起,“我的想像!”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指尖勾畫那“理直氣壯”的俊臉。

“那還真是難為你了!”

“嘖!”他抱著她轉了半圈,讓纖軀趴在他身上。“還好有美夢成真。”他近似咕噥的聲音像囈語。

“美夢什麼?”成真?

回應她的是細微的鼾聲。

她想,這男人應該“肖想”她很久了!

“呆子!”她笑駡一聲,“對人家那麼兇,誰知道你喜歡我!”

她拍拍硬實的胸膛,雖然這“枕頭”稍微硬了些,但還是可以接受。

她起身欲拉被子,明明已經睡著的男人卻在察覺她起身意圖時,大手環得她更緊。

“我要拉被子,你不想我感冒吧?”不知道睡著的男人聽不聽得見。

一會兒,奇蹟出現了,他雖然沒鬆手,卻用腳將被子勾起,踢到兩人身上。

“你沒睡著?”她拉好被子。

回應她的仍是細微而頻率相同的鼾聲。

“無意識的回應啊?”哈!真好玩!

同樣困累的她,閉上眼跟著一塊兒沉沉睡去。

睡著之前,她忽然想到她的鬧鐘,明天早上一定又會吵死其他室友!

管他的,反正她們會自己進房去關,只是看到她不在,不知道會不會腦袋想歪,尤其是秦展顏那色女。

不管那麼多了,她好困,睡了……

“兒子,你快點來!來你幫我找來聚會用的餐廳!”急切的嗓音嚷完,電話就切斷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媽?”回應虔南屏的是無情的嘟嘟聲。

焦躁的虔南屏忙回撥,母親的手機卻直接進入語音信箱。

該不會發生事情了吧?

難道他那個愛整人的小秘書性子不改,重新找來的餐廳仍是有問題?

趁著路口綠燈,他掉轉車子駛入對向車道,以最快的速度在車陣中穿梭,到了餐廳門口,無暇理會禁止停車的黃線,車門一關就衝入餐廳。

他奔入的氣勢太嚇人,門口的領台嚇得連“歡迎光臨”都忘了喊。

“我要找人!”他一個箭步上前,領台下意識倒退兩步。“姓虔,還有一個同行的友人……”

他瞧見有位打扮入時的中年婦女狂朝他招手,“我找到了,謝謝!”

領台水眸眨了眨,想她根本連口都未開,就被道謝,還真有些汗顏。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這家餐廳菜色不對?還是服務不對?或者……”奇怪,母親的臉怎麼看起來挺樂的,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你看你看!我就說他一定會在半小時內衝來吧!”虔母面露得意的對坐在對面的友人道。

“真是厲害,二十五分就到了!”同樣笑得樂不可支的婦人自皮包內拿出一千塊給虔母。“我輸了!”

聞言,虔南屏臉都綠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黑著臉問。

“還不都是你!”虔母語氣中帶著委屈,“叫你過來陪我們吃個飯,推三阻四的,也不想想黃阿姨她們移民美國都十幾年沒見了。”不耍點伎倆,哪騙得到兒
子過來吃飯啊!

虔南屏嘴角在抽搐,“媽,玩笑不能這樣開!”

“我哪有開玩笑,我只有叫你來餐廳而已啊!”虔母一臉無辜。

“但是你的語氣讓人很難不胡思亂想,還有你關機是怎麼回事?”他氣得快跳腳。

“我哪有關機,是沒電啊!”虔母回答的泰然自若,好像剛剛他聽到的慌亂是幻聽。

“南屏,別氣了,是黃阿姨想看看你啦!”黃阿姨忙跳出來緩頰,“還有芳倩啊,你們都十幾年沒見了,她想見見你。”

“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坐在黃阿姨身邊的女郎俏臉微紅。

“黃阿姨?”虔南屏轉頭過來,這才發現這位黃阿姨果然面熟,“你是……我媽高中同學的那位黃阿姨?”他記起來了!

“對對對!沒錯!”黃阿姨開心得笑了,“還有芳倩啊,你們小時候常在一起玩的。”

“芳倩?”他黑眸瞪大,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已經看不出往日青澀模樣,成熟又爽朗的女子。

“幹嘛眼睛瞪那麼大?”黃芳倩站起身,近一七。的高身兆個子有著精英的氣勢,“十幾年不見,把我們都忘光啦?”她邊說邊長手用力一推虔南屏的肩膊。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愛動手動腳!”虔南屏老大不客氣的推回去,雖然控制了力道,黃芳倩仍是晃了下。

“靠!對女人動手,是不是男人啊?”她狠瞪他一眼。

“你小時候又黑又高,跟個男生沒兩樣,我早忘了你是個女人了!”他哈哈大笑,在母親旁邊的空位坐下。

“我跟你換個位子,你們兩個青梅竹馬好好敍舊,我們兩個老的聊我們的!”黃阿姨笑嘻嘻的與黃芳 倩對換座位。

黃芳倩從善如流,與虔南屏面對面而坐。

“我看你是隻長個子沒長腦袋,我讀國中的時候明明就有留長頭髮!”斜睨他的眸帶著女人獨有的嬌嗔,但二愣子的虔南屏渾然不覺。

“什麼時候?我只記得你短髮爬樹的粗魯模樣。”看到許久不見的故友,虔南屏笑得十分開心,早忘了母親當初要他來聚會,另有心機。

“你真是好的不記,壞的倒記得十分清楚!”黃芳倩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麻煩幫她加水。”他指著她已空的水杯,“我要點餐。”

“好的,請稍等。”侍者欠身離去。

“你怎麼了,個性變很多。”黃芳倩訝異的望著他。

“什麼變很多?”

“你竟然會注意到我的水杯空了。”這對一向粗線條的虔南屏來說,可是件奇蹟啊!

這男人身上不是一出生就少了體貼基因?什麼時候轉性了?

“這很難嗎?它就在我眼前啊!”重度近視才看不到水都見底了。

“是以前女友的調教?”黃芳倩眨了下眼。

以前女友的調教?虔南屏沉思了一會兒。

這跟過去的女友無關,應該說是自從他知道該怎麼跟練彤雲相處,才能看到她最可人的一面後,他很自然而然的就會注意到女友的動向,了解她的需要,並主動在她開口之前就 為她做好。

他喜歡這樣寵著她的感覺,喜歡她一臉驚喜的對他說謝謝。

她的笑靨好燦爛、好美,他常看得目不轉睛,多麼欣喜這個女人屬於他所有。

虔南屏笑而不答,轉移話題,“這些年在美國過得如何?”

“還好啦!”黃芳倩調整了一下坐姿。“只不過我剛到美國時,不敢講我的破英文,每次出去吃飯,侍者問我要喝什麼,都只會講orangejuice,天曉得我多討厭柳橙汁!”

“哈哈哈……”虔南屏忍俊不住大笑,“太好笑了!柳橙汁,哈哈哈……”

看他們聊得 愉快,虔母與黃阿姨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他們兩個看起來還真配。”虔母滿意的望著鬥嘴中的兩人。

“對啊!”黃阿姨點頭,“南屏長大後還是一樣又高又帥,你可真會生!”

“你家女兒也漂亮啊!”

“比普通好一點而已!”黃阿姨清楚自個兒女兒不過是中上之姿,“南屏真的沒有女朋友?”

“沒有沒有!”虔母頭搖得跟博浪鼓沒兩樣,“只不過我那個兒子不是什麼細心的人,就怕芳倩嫌他不體貼。”自個兒兒子的缺點,當母親的也是很清楚,唉。

“還好啦!芳倩個性大刺刺的,我還怕你兒子嫌她不溫柔呢!”

“不過我兒子過去交的女朋友跟芳倩差不多類型,都是大氣又爽朗的,只有這樣的女孩才有辦法跟他走在一塊兒吧。”太纖細的女孩撐不久。

“是嗎?”黃阿姨眼眸發亮。

“所以我才說他們絕配啊!”虔母開心得瞳孔都看不見了。

兩位母親非常有默契的同時轉頭笑望鬥嘴鬥得不亦樂乎的兩人,心中同時想著好友變親家,親上加親是多麼開心的事啊!

兒子,你可要爭氣點!虔母朝著兒子發射強力期許電波。

快把人家娶回來當我的媳婦吧,呵呵呵……


正在電影院看“孤兒怨”的練彤雲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手臂雞皮疙瘩猛起。

一旁的秦展顏略略轉過頭來,雙眸仍直盯著螢幕上滿肚子壞水的小女孩,“會冷?”

“嗯,可能是冷氣太強。”練彤雲撫著發涼的手臂,“出門時忘了帶外套。”

秦展顏拉起外套的一隻袖子。“袖子分你!”

練彤雲白了她一眼,“不用了,一隻袖子沒用吧!”

“如果跟男朋友來看就好了!”秦展顏咭咭笑,“直接坐最後一排,讓他抱著看電影,就不會冷了。”

“要不要直接在戲院做起來算了?”這女人腦袋中除了黃色廢料,還有其他東西嗎?

“我上次真的有看到……”

“專心看電影吧你!”練彤雲無可奈何的將秦展顏興致勃勃的臉轉回去。

再看了一會兒電影,練彤雲意外發現那股冷意又不見了。

想到現在是阿飄月,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斜眼睨了下對好兄弟同樣心存恐懼的秦展顏,不由得想起她那個八字五兩六的男朋友來了。

如果他在的話,她就不會怕了,以後這種驚悚片還是拉他一塊兒來吧,也可以為她壯壯膽……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今天晚上他沒有應酬,或許是跟家人在吃飯吧。

真是奇妙,明明白天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天天都見得到面的,怎麼下了班後,還是會想他呢?

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甜蜜負擔吧!真難以想像他跟她在不久之前,還跟仇人沒兩樣呢!

不知道他跟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是否也有想到她呢?

她可是腦袋一得空隙,他的影像就會浮現呢!

這種腦海中時時刻刻都會被某人的身影佔據的感覺,其實還挺不賴的!

嘿,你也有在想我嗎?親愛的……男朋友……

在黑暗的戲院中,她偷偷靦腆的笑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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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00:55:37
第九章

“二十五號仲介房價金額傳真……”

練彤雲在行事歷上寫下要項時,赫然發現今天是她的農曆生日。

她的國歷生日在十八天前,那時她尚未跟虔南屏交往,所以沒有慶祝活動,那今天是她的農曆生日,是不是可以一塊兒慶祝呢?

跟男朋友一起慶祝生日呢……

她兩手握著筆貼在右頰上,腦子裡出現綺麗妄想。

“彤雲。”邊穿西裝邊走出辦公室的虔南屏對著發呆出神的練彤雲道:“我出去一下。”

“好。”回過神來的她衝到他面前,“你今晚有事嗎?”

“有,我們家要聚會。”

“喔……”那就不能一起慶祝生日了……

“你要一起去嗎?”

聞言,練彤雲忙搖頭,“不用不用!”

他們才剛交往,可還沒有心理準備要見對方家長呢!

虔南屏看出她的意思,摸摸她的頭,“明天再陪你。”

“好。”她 點頭。

雖然明白是她臨時冒出來的想法,沒約到人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心裡還是有點悶,於是練彤雲乾脆發簡訊給室友們,告知今日是她的農曆生日,大家一起找間
餐廳吃好料。

沒多久,秦展顏的簡訊過來了:我同事說有間新開幕的日式餐廳的東西不錯,要不要選那間?

對於發現新美食,女孩們都非常樂意,一致通過秦展顏的決定。

到了餐廳,五個女孩被安置在餐廳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

她們脫了鞋坐上榻榻米,嘰嘰喳喳的討論點哪份套餐比較劃得來。

最後大事抵定,同服務生點菜時,練彤雲不期然瞧見門口進來的一組人馬十分眼熟。

那不是虔南屏一家人嗎?練彤雲訝異的小嘴微張。

虔家一家四口與虔秋江的老公都在,還真的是家庭聚餐。

但眼尖的練彤雲還發現另外一個與虔家無關的女人。

那女人個子高瘦,約一六八公分,身型高身兆修長,蓄著俐落的短髮,著褲裝,有一種干練的女強人味。

她就站在虔南屏的身邊,在等候帶位時,不時與他有說有笑,最讓練彤雲覺得礙眼的,是那個女人的手常拍虔南屏的上臂,甚至搭上他的肩,笑得花枝亂顫。

那女人是誰?她扁著嘴,瞇起水眸,好能看得更清楚些。

虔南屏除了虔秋江這名大他三歲的姊姊以外,只有一名嫁到國外的妹妹,但她並未聽說她回國一事,可再看那女子的舉動,似乎又跟虔南屏非常熟稔,像認識多年。

她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愛亂吃醋的妒婦,所以告訴自己或許是其他的親戚,畢竟是家庭聚會啊!

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明天再問他好了……或者晚上打電話問他,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彤雲!”江映水輕點她的纖肩,“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呃……沒有。”

“你在看什麼?”坐在她對面的舒波起好奇轉過頭去,這時虔南屏他們已被帶到包廂裡頭,所以她誰也沒瞧見。

“沒有啦!”練彤雲不敢老實說,怕熱心的姊妹們會起哄跑去找虔南屏問清楚,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尤其有秦展顏在的時候,她常未搞清楚狀況,就一馬當先沖沖沖了!“肚子好餓喔,菜怎麼還不來?”

“這黑豆好好吃!”向非萼用筷子指著桌上的小菜,“先吃些墊墊胃吧。”

練彤雲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夾起黑豆就食。

過了一會兒,餐點陸陸續續送上,練彤雲也就暫時拋下心中的疑惑,與室友們吃吃喝喝,有說有笑。

“好飽喔!”攤在榻榻米上的秦展顏靠著隔間用的屏風,摸著鼓脹的肚子,心滿意足的望著桌上的杯盤狼藉。

“等等我先結帳,回家後你們再把錢給我。”向非萼拿出錢包。

眾人點頭,艱困的移動比進來時還要重上幾公斤的身體,套上鞋子準備離開。

“我去上個廁所。”練彤雲指指洗手間方向。

“我們在外頭的庭院等你。”江映水道。

練彤雲比了個OK的手勢,走向另一端的洗手間。

上過廁所,擠了洗手乳洗手時,有人進來了。

“彤雲?”

聽到自己名字的練彤雲訝然抬頭,沒料到竟會遇見虔秋江。

“經理。”她 有些尷尬的點頭招呼。

“你也來這裡用餐?”

“對啊,跟朋友一起來的。”

“我們是家庭聚餐。”虔秋江笑了笑,自包包內拿出粉盒,對鏡補起妝來。

“我有看到你們。”胸口的疑問蠢蠢欲動。“不過因為距離太遠,所以來不及打招呼。”

“不用這麼客套啦!”虔秋江對著粉盒附的鏡子仔細觀察抹得是否均勻。“下了班,就是私人時間了。”

“那個……”

“嗯?”

“同行的好像除了經理一家人外,似乎還有個女人,那是你們的親戚嗎?”

“喔,你是說芳倩啊?”

芳倩。原來那個女人叫芳倩。

“她不是親戚,是我媽朋友的女兒,不過,說不定再過不久就真的會變親戚了。”

說來,還是像芳倩這種性格開朗大方、不拘小節的女孩比較適合她弟弟,要不他那種暴烈個性,不分男女一視同仁,有幾個女孩受得了。

雖然明白弟弟喜歡練小妹,可這樣纖細的女孩必定不適合他,早該看破另尋適合的對象才是。

“為什麼?”練彤雲悶問。

“等她嫁給我弟,就變姻親了啊!”

嫁給……她弟?

“哪個弟弟?”她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似乎不太能思考。

“我只有一個弟弟啊!”虔秋江啼笑皆非的收起粉盒,“我在想他結婚之後說不定性情會比較穩定,才不會一天到晚對員工大呼小叫。尤其是你。”虔秋江帶著歉意的拍拍她的肩,“在他身邊工作,辛苦你?!”

“她要跟南……跟總經理結婚嗎?”

“嗯。雙方家長都有那個意思,而我弟跟她也認識二十多年了,兩人再次重逢彼此都很開心,好事應該不遠了。”

所以……他已經有未婚妻了?

有了未婚妻卻還來招惹她?

虔秋江笑嘆了口氣,“我看我弟那個性,就是適合爽朗大方,心思不過分細膩,能與他像哥兒們相處的女孩,他之前的女朋友也都是跟芳倩差不多的類型,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啊!”

她說的女生類型,好像都跟她完全相反。練彤雲呆呆的望著洗手台裡的排水口,心想自己不只不爽朗大方,還有點陰沉、愛計較,有些敏感想太多,還只會在背地裡詛咒別人不得好死,沒那個膽子正面迎擊……

她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練彤雲的心口像被大錘狠狠敲擊過,痛得她差點站不住。

“我先出去?!”臨走前,虔秋江還抓整了一下頭髮。

練彤雲抬頭呆愣的望著虔秋江消失在門口,呼吸一陣急促,不曉得該如何調適此時的心情。

是真的嗎?

他真的已經有了未婚妻,那……那她算什麼?

她既然不是他喜歡的女孩模樣,那他為什麼還要跟她在一塊兒?

顫抖的素手探入包包內尋找手機,那平日都放在固定位置的通訊工具,不知為何不在該待的地方,她慌亂的尋找,就是找不著。

“彤雲?”室友在外頭久候不見她出來,便派了秦展顏過來洗手間探看她是怎麼了。“你怎麼上廁所上這麼久?拉肚子?”

“我找不到我的手機!”練彤雲著急得額頭佈滿薄汗。

“手機不見了?”秦展顏連忙過來幫忙翻找,“沒有掉在座位上嗎?”

“我不知道……我就是找不到……”

“找到了!”秦展顏一下子就自被翻得凌亂的物品中找到練彤雲的黑色手機,並拿出來交給她。

“謝謝!”

她拿著手機的手在發抖,秦展顏誤以為她只是緊張過度而已。

“你要打電話嗎?”

“呃,我……”她先是望著手機,再抬首望著秦展顏,眸中有著不確定。

“要邊走邊打 嗎?還是?”

“沒有。”她 將手機放回包包內,“我只是確定一下手機在不在而已,我沒有……沒有要打電話……”


練彤雲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掀蓋式手機在她手上開開合合不知已有幾次,忽明忽暗的白色燈光在她臉上映出陰影。

虔秋江是他姊姊,兩姊弟的感情也好,她不可能說謊,這也就是說,他有未婚妻一事,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確定了,而且那個女人還參加他們家的家庭聚會,可見他父母也早就承認了,是貨真價實的未婚妻!

想到下午她還拒絕了他邀她參加家庭聚會的提議,現下想來,真是可笑。

他早料到她一定不會參加,除了他以外,一個是董事長、一個是董事長夫人,還有人事部兼會計部的經理,對於剛跟他交往、又只是小秘書的她而言,那樣的家庭聚會令人緊張,喘不過氣來,拒絕是理所當然,想像得到的結果。

而那個女人……那個“未婚妻”,是多麼落落大方的跟他們家的人相處,熟稔得真的好像一家人,而她是個只能站在周邊,引頸翹望的觀眾。

他好過分!

練彤雲臉埋在雙膝之間,嗚咽低泣。

還以為他是個在感情上正直、專情的人,卻沒想到是個會劈腿的大混蛋,而且還劈到她身上來,把她騙得團團轉,把什麼……都給他了……

“去死!虔南屏!”她憤怒大吼。

恨恨拉開床底下的抽屜,裡頭放置她製作詛咒娃娃的工具,其中有一個全身佈滿針孔,看上去有些可怖的娃娃。

那是已被拔光大頭針的虔南屏詛咒娃娃,原本肚子上寫著名字的字條也早跟著垃圾車上天堂去了。

練彤雲找來油性麥克筆,直接寫在娃娃的肚子上,一筆一筆重重寫下,每一筆都充滿著對他的憤怒與怨恨。

筆劃不多的三個字很快就寫完,墨水淡淡的暈染開來。

纖指捻起一根紅色的大頭針,高高的舉起,隨著她的詛咒,重重的落在詛咒娃娃的身上!

早上,來上班的虔南屏臉色有些蒼白。

“彤雲,早!”打招呼的同時,喉嚨一陣癢,他輕咳了兩聲,“幫我去買個口罩好嗎?”他怕他是得了流感,不想傳給其他人,尤其是她。

練彤雲面無表情的轉 頭,對於他的怨恨在胸口翻騰,“怎麼了?”

“可能是感冒了。”他捏捏發癢的喉頭,非常不舒服。

練彤雲嘴角微抽,很不想去關心劈腿的花心大蘿蔔,可是再想到新聞上播放H1N1新流感的恐怖,每日報導又有幾個人死去,胸口就一陣緊窒。

她昨晚才詛咒,他今日就感冒,難不成她從不曾成功過的詛咒,這一次有了效果?

活該!這是他應得的,但看到他捂著嘴,越咳越是厲害,她竟然又感到不安與擔憂。

他就算咳到死掉都是咎由自取,有什麼好擔心的!練彤雲,你不是阿信,不是笨蛋,不會被賣了還幫人數鈔票!她火大的罵著自己。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該不會你也感冒了吧?”

“我沒有。”她 咬牙悶聲回道。

“讓我看看!”虔南屏硬是轉過她的小臉,大手撫上額。“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他分不出來到底燙的是她還是他。

然而,當他的手貼上她的額頭時,練彤雲立刻被他掌心的高溫給駭住了。

“你的手好燙!”她霎時忘了跟他的新仇舊恨,急急站起來觀察他的面色,“臉色好難看!你會頭痛嗎?會喉嚨痛、打寒顫、身體感到疲勞,想嘔吐嗎?”

“我……”虔南屏才剛開口想回答問題,咳嗽就接踵而至。

“你得看醫生!”練彤雲急忙拿起一旁的電話,直播計程車呼叫號。“我要叫計程車……三分鐘後到嗎?好,謝謝!”

放下話筒,她又忙自抽屜內拿出一包口罩,抽出一片,為他戴好。

“你先坐著休息,計程車很快就來了。”她 壓他坐在椅上。

“沒那麼嚴重,我只是喉嚨癢、咳嗽而已。”至少他還有體力上班。

“你還有發燒!”一想到他有可能得到流感,練彤雲急得淚花亂轉。

“愛哭鬼!這樣也哭。”虔南屏忍俊不住笑了笑,抬手想揩掉她焦慮的淚水,但又怕自己真的得了流感,為避免傳染給她,還是忍住了。“我去看醫生後,你記得要洗手。”

“我會陪你去!”

“不准!”虔南屏嚴厲搖頭,“醫院太容易傳染疾病,現在流感搞得人心惶惶,我不要你去冒險。”

“我有口罩,而且你生病,萬一昏倒怎麼辦?”都是她詛咒他的關係,都是她……

“不會啦!我體力還很好,我可不是……”他咳了兩聲後續道:“我可不是弱雞,一點小感冒就讓我昏倒,以前在工地鍛煉下來的體力難不成是假的嗎?”

“但是……”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樓下管理員打來的,告知他們計程車已到。

“我先去看醫生,診斷後的結果我會再跟你說。”虔南屏不忘再叮囑一次,“記得要去洗手,用肥皂洗乾淨!”

見她點了頭,他才放心離開。


怎麼辦?他如果真的得了H1N1,甚至還因此死翹翹的話,怎麼辦?

一整個早上,練彤雲都心神不寧,直到虔南屏來電告知檢查的結果雖是A型流感,並非H1N1,不過為預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在家自我隔離幾天,不去公司將
病菌散播出去,並請她在工作上多擔待。

聽到不是H1N1,練彤雲緊繃的一顆心才稍微輕鬆了些。

“我下班後去看你。”她 說。

“不用啦,萬一把感冒傳染給你怎麼辦?這不就失去我不去上班的美意了嗎?而且我家人會照顧我的,不用擔心。”

聽到他說“家人”會照顧他時,練彤雲的心卜通跳了好大一下。

他口中的“家人”,是否也包括那個人……

“我先回家休息,你自己也要小心。”

通話結束之後,練彤雲的手仍握著話筒,遲遲未放下,出神怔愣的她,渾然不覺已有人靠近她。

“哈?!”帶著美國腔調的女聲將她驚醒,“我找你們家總經理。”

練彤雲抬首,一看到是高身兆的黃芳倩,整個人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動也無法動。

“你是秘書嗎?麻煩幫我通報一下。”黃芳倩不解的看著傻傻瞪著自己的練彤雲,“麻煩幫我通報一下。”她 再說了一次。

練彤雲張了嘴,卻出不了聲音。

“這秘書怎麼怪怪的?”黃芳倩咕噥了聲,自顧自打開一旁的辦公室大門,“Patrick,我剛路過這,想找你吃午飯……咦?人呢?”她探出頭來,“你們家
總經理呢?”

“他……”

“他怎麼了?”黃芳倩急步走回練彤雲桌前。

“他生病在家休息。”

“生病了?那我得過去看他。”

“等等!”

“又怎麼了?”黃芳倩對看上去陰陽怪氣,問話問個老半天也不回答,只會呆呆瞪著她瞧的練彤雲不太有好感。

“他得的是A型流感,會……會傳染,不適合探病。”她 不想讓黃芳倩接近他。

“會傳染戴口罩就好了,怕什麼!我身強體壯!”

“但是……”拜託不要接近他!

“我要不要去看他,不用你管吧!”黃芳倩略顯嫌惡的蹙了眉,大步走開。

練彤雲素手在身前絞扭著,心知就算她沒說,虔南屏也會告訴她,要她來照顧他!

因為她是他的“家人”……

而她什麼都不是……

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天,就連練彤雲也常忘了自己在這三天內做了哪些事,她只記得她好幾次走到虔南屏家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探望。

就算用秘書的身分去探望總經理,理由也過得去,但是她更害怕若是黃芳倩在場,他會不會迫於無奈,將三個人的關係公開?

他不要她的照顧,不就是怕他劈腿的事實被揭穿嗎?

她很想勇敢一點去面對現實,但她是個小孬孬,只敢把頭埋在沙子裡,不敢去承受現實的殘酷!

“怎麼一早就發呆?”

溫暖的大掌握上她的肩,練彤雲轉頭,訝然看到虔南屏出現。

“你的感冒好了嗎?”她驚喜的問。

“好了!”虔南屏拍拍胸脯,“身強體壯,比醫生判斷的時間還早好。”

“那就好!”她開心的回握他的手,暫時忘了這個男人是屬於別的女人所有。

虔南屏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後,猝然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下一吻。

“我懷念這兩片唇好久。”貪戀的拇指摩挲著柔嫩唇瓣。“再讓我多吻兩下!”

四片唇相觸之際,電話煞風景的響起。

“每次都被電話破壞,乾脆我要吻你時就把電話線拔掉算了!”虔南屏十分不爽的低吼。

練彤雲安撫他的笑笑,拿起話筒。

“總經理秘書處。”

“練秘書!”營業部經理的嗓音氣急敗壞的傳來,咆哮的聲音連一旁的虔南屏都聽見了,“給房仲業者的報價是不是你製作跟傳真的? ”

“是啊,我前天就傳過去了。”

“混帳!你怎麼做事的?每坪開價少了十萬,要是全部賣掉,公司就要損失四億元了!”

“什麼……”天文數字嚇得她臉色蒼白。

話筒被虔南屏拿走。

“許經理,我是虔總,剛才的事你再說清楚一點。”許經理的吼聲他聽得一清二楚。

“虔總?”許經理頓了一下,語氣緩和了些,但仍難掩怒火,“練秘書將每坪報價少寫了十萬,若是這次的建案全數推出,公司就要損失四億元了!”

“目前已經賣出多少?損失多少?”

“還好目前才賣出兩戶,損失九百多萬!”

“你去電更正了嗎?”

“我更正了!”話筒另一端的許經理用力點頭。

“有更正就好,後續麻煩你處理。”

“好。”

放下話筒,虔南屏陷入沉思。

“剛剛許經理說,我報價少寫了十萬?”她芳唇顫抖。

“把檔案叫出來。”虔南屏冷聲命令。

微顫的小手迅速移動滑鼠,點開資料夾內的檔案,滑鼠快速滑動,停格在報價的頁面。

“真的少寫了十萬……”練彤雲難以置信的掩嘴。

她怎麼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

“你是故意的嗎?”

練彤雲愕然轉頭。

“我做了什麼,要讓你這樣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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