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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凌情]【鐵漢無情之三霸道交易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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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20:46:1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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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鐵父的逼婚威脅,鐵岡部是悶了一肚子的火,但當他回到休息室,見到緊摟著懷中薄被、睡得香甜的慧倫後,他心中悶火漸漸褪熄。

  雖然老爸跟外公他們想的太遠了些,但如果她願意的話,他也不排斥以結婚為前提與她交往。

  有了決定,岡部滿心期待著她的醒來。

  只是,像是中了沉睡魔法的她,一直睡到星期日的清晨,都還沒有任何醒來的徵兆,而他,始終陪伴在她身邊。

  上午九點,享用完剛從飯店叫來的外賣早餐,鐵岡部坐在休息室的大床上,背倚床頭櫃,翻看晨間日報。

  一過十點鐘,見到不知何時又趴睡到他腿上的慧倫,還是沒有任何醒來的徵兆,鐵岡部即如同前幾餐一樣,把屬於她的餐點也一塊吞下肚。

  在床上吃完早點、看完報紙,再處理完幾件公事,岡部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將聲音設定更改為耳機模式,即戴起耳機觀看世界新聞時事。

  只是其間,他總不時地轉頭向床上的她,而看著、看著,他終是關掉電視,專心且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一生僅見的睡美人。

  沉睡中的她,似作了個香甜的美夢,因為,他看見她紅潤微抿的唇,正揚起一抹甜甜笑意。

  若不是她的氣色極好,呼吸淺而規律,體溫也正常,他真會以為沉睡不醒的她是病了,而不只是睡著而已。

  只是,她這一覺睡得可真久,凝看她捲翹的長睫,及素淨清透的白晰容顏,岡部不覺笑出聲。

  自床邊櫃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點燃,他輕抽一口煙。

  算算時間,她已經睡掉四十八小時,而目前時間仍持續累計中,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睡多久。

  手邊工作已經超進度,沒事可做,鐵岡部懶洋洋地在她旁邊側身躺下。

  抬起手,他輕輕撥弄她已披散的黑柔髮絲。

  突然,斂眸沉睡中的童慧倫,發出一聲嚶語,同時也伸展四肢。

  「嗯--」

  緊閉雙眸,她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還呼出一聲滿足,然後張開雙眼。

  眨眨方醒的圓瞳,她愣看上方眸光戲謔、薄唇揚笑的男人幾秒,即當他只是一項幻覺地轉看四周。

  看著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的空間,童慧倫想了好一會,才認出自己正在鐵岡部的休息室裡。只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還在作夢嗎?我不應……」該在這裡。

  「不,妳醒了,我確定妳終於醒了。」

  「誰?!」耳畔突然響起的低沉笑聲,教慧倫驚身彈起。

  「岡、岡部先生?!」轉過頭,才看見鐵岡部,童慧倫全身一僵。

  然,完全不同於慧倫的驚愕反應,鐵岡部呼吸一窒,黑眼倏亮,全身熱血為之而沸騰。

  因為她突然的起身動作,教原覆蓋在她身上的被單順勢滑落,暴露出她一身白皙似雪、滑膩如絲的婀娜身段。

  雖已過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但此刻,他仍記得那天他以雙手愛撫過她全身的細緻觸感,以及那一次次的激情律動……

  他想再要她一次,不、一次不夠,他想再要她無數次、狠狠地再愛她一次又一次。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平撫他這兩天來,因不忍打擾她的好眠,而一再壓抑自己因她而昂首的男性衝動。

  可,不同於鐵岡部對激情的渴望,慧倫被他太過狂野而精亮的眸震住。

  就像是被人潑了一身的冰水,童慧倫在瞬間完全清醒,同時也完全記起之前與他發生過的一切。

  意識到自己的胸口微涼,她低頭一看。

  驀地,她雙頰漲紅、神情羞憤,急忙拉起被單遮住自己光裸的身子。

  那場激情不只是一個夢,她、她是真的把自己交給一個日本人了?!

  她真的跟他發生關係,真的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眼前身穿淺色名牌休閒服,看起來神清氣爽、笑容滿面、性格而瀟灑的鐵岡部?!

  天,她怎會這麼做?怎會將自己的身子,交給她最討厭、也最恨、最厭惡的日本男人?

  她、她到底在發什麼瘋?怎會做出這種無法挽回的恨事?!

  「妳該不會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忘了吧?」見她一臉震愕之情,鐵岡部深吸一口氣,坐起身,再一次壓抑住對她的激情渴望。

  緊緊抓住胸前被單,抬眼望進他乍然幽沉的眼,她唇角微顫。

  「妳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慧倫?」感覺到她的情緒及心情的波動,岡部微擰俊朗五官,下床,正視久不回應的她。

  猜她可能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兩人間的新關係,岡部伸出手扶上她的肩,想與她好好談談。

  但,啪地一聲,童慧倫神情激動,驟然揮手拍開他伸來的大掌。

  「不要碰我!」

  「慧倫,妳--」

  不想聽到池的聲音、不想看見他的人,童慧倫緊抓住被單,沖身下床。

  她想穿回屬於自己的衣物,然後,盡速離開這裡。

  猜到她的想法,岡部伸手攔下她--

  「那天我動作粗暴了些,所以妳那件黑色套裝,已經不能穿出門了。」

  他將一個裝有整套全新女性衣物的名牌大紙袋,遞進她懷裡。

  「這是我打電話請認識的服飾店派人送來的,妳試試。」

  緊抱著懷裡的名牌紙袋,慧倫緊咬紅唇,雙肩輕顫。她想怪他多事,想怪他不該奪定她的貞潔,更想將一切的錯,全都怪到他身上。

  但是,她可以嗎?

  不,她不可以,因為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強迫過她。

  這一切,全是她自己的錯。是她渴望得到他身上的溫暖,才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他,所以,若真要怪,那就只能怪她自己。

  「衣物的尺寸,應該都沒問題,我想……」他說。

  「謝謝。」她不想聽那些太過私密的談話,再說,除非她想衣衫不整從這裡走出去,否則她也只能接受他買的衣物。

  「對不起,借一下浴室。」抑下心底的難堪,童慧倫緊抓著被單,提著大紙袋,轉身衝進設計豪華的浴室,關門落鎖。

  將紙袋摔上置衣架,扯開緊圍在胸前的被單,她快速走進淋浴間,旋開水龍頭任由急速衝下的水柱,衝擊著她紊亂的腦子,與微顫的身子。

  「慧倫?」門外傳來他的呼喊。

  不要、不要叫她,她不聽!現在,她什麼也不聽。

  緊摀著耳朵,慧倫緊閉雙眸,背倚冰冷白牆,跌坐在地磚上。

  「慧倫?!」

  不要叫她,至少現在不要。

  「現在的一切,全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妳不要鑽牛角尖。」

  站在門外,鐵岡部顯得焦躁。她剛才的反應教他很擔心。

  「回我一句,讓我知道妳沒事。」

  隱約飄進耳裡的關心話語,教童慧倫更是用力地摀住耳朵。

  她不要聽見他的關心,她也不要他對她好,她更不要他再一次動搖她堅強卻也脆弱的心。

  「我沒事,請你走開!」她不要他再擾亂她的心,她想安靜。

  現在,她只需要時間冷靜,只需要時間思考。

  忽視上方一再沖刷而下的強勢水柱,童慧倫曲起雙膝,埋首膝間。

  她相信,只要多給她一點冷靜與思考的時間,那,她就會知道走出浴室後,該怎麼做才對,她會知道的,她一定會知道的。

  輕環著雙膝,輕搖著身子,她讓自己慢慢沉入心中的寧靜,也慢慢隔絕外界的一切聲響……

  


  兩個鐘頭過去,見不到她出來,在門外等候的鐵岡部憂心如焚,開始連連威脅裡面的她。

  終於,在岡部的拆門、報警威脅恐嚇下,她在第三個小時走出浴室。

  她利用這三個鐘頭的時間,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緒。因為她不是遇事就退縮、就逃避的女子,所以,她選擇面對已經發生的事。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在他的身邊,睡了兩天時間,更沒想到,他竟然還對她說--

  「我們交往吧。」

  「你在開玩笑?!」

  「不,我是認真的,如果妳願意,我想以結婚為前提與妳正式交往。」

  「岡部先生,你……」他的認真,教她錯愕。

  「妳知道的,我個性向來直來直往,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我會盡一切所能的寵妳、愛妳,我會一輩子珍惜妳。」這是他的真心話。

  「你……」

  「還有,妳不是說過妳一直睡不好嗎?」

  她低頭不語。

  「但妳看,這次有我在身邊,妳整整睡了四十八個小時,而且還好夢甜甜,睡得很沉、很香。」看著她,他傻朗容顏上有著得意。

  「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給妳豪屋華衣,可以給妳所有女人的夢想,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提供我的胸膛,讓妳安心入睡。」他誘之以利。

  他相信她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他,因為以他的條件,以及目前他所佔據的優勢來看,她都只能點頭而不能搖頭。

  望著沐浴於溫暖陽光下,一身純白的纖細身影,鐵岡部自信十足的等著她的回應。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交往,更不想和你結婚。」站在觀景窗前,她凝望著窗外的天空,面無表情,看似平靜。

  可,她無人可看見的心,卻早已因為他的一席話而亂成一團了。

  「妳?!」悠傳入耳的拒絕,教岡部表情一變,笑容驟褪。

  「難、難道你忘了,我最討厭你們日本人了?還是你一點……一點也不知道我有多想離開這裡、離開日本?」刻意冷淡的輕柔語調,微微顫著。

  鐵岡部聞言,沉下臉。因為他是日本人,所以,她討厭他?拒絕他?

  不,他不相信,這理由太牽強。

  冷視始終背對著他的身影,鐵岡部緊抿薄唇,不發一語,只是他的一雙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對,他正在生氣,但,他選擇容忍。

  因為如果以前,他都可以容忍她對他的故意挑釁,那如今,在確定自己對她的感覺後,他又怎能不包容她的一切?

  他相信對自己喜歡且中意的女人,包容與體諒是必須的,所以--

  「我想妳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這種改變,沒關係,我會給妳適應跟習慣的時間。」




  為了得到她的身與心,鐵岡部向分住在各國的眾兄弟求援,他希望能集眾人之經驗,為自己開闢出一條平坦的感情大道,直通她的內心。

  其中,在法國社交圈有「情聖」盛名的法蘭,更是他積極請教的對象。

  因為一出口就沒好話的法蘭,也能靠著俊美外表欺瞞大眾,榮登今年法國女性心中十大好男人排行榜的第三名,可見他多魅力超凡、多有女人緣。

  所以,他相信只要他對慧倫真誠以待,有法蘭當軍師,再加上其他兄弟的意見提供,他一定很快就能以真心換取到慧倫的感情。

  但他錯了,因為自那天之後,她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避開他。

  今天也是。

  從銀星的螢幕上,看見鐵岡部起身離座,童慧倫等了一分鐘時間,確定他已經離開總裁室,這才抱起一迭公文,快速推開側門進入。

  公文一放,她想快速離開,但才轉身,她即撞上他厚實的胸膛。

  「你……」她愕仰容顏。

  擋住她的去路,鐵岡部凝眼看她。

  「告訴我,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什麼妳要一再的躲我、拒絕我?」

  「你、你哪裡都不好。」她說的勉強,不敢正視他的眼。

  她知道自己那天的拒絕,多少傷到了他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她以為他會因此而生氣、憤怒,也一定會惱羞成怒。

  可是,他不僅沒有,還比以往更為關心她,也擔心她睡的好不好。

  前一陣子,他還開始約她外出,也不時送禮物給她,就連開會怒斥高層主管的同時,他也會抽空回頭對她一笑。

  而這個星期一開始,他突然加派一個助理給她,工作內容是替她轉送公文到各個部門單位,目的就是要她安心待在秘書室裡,哪裡也不要去。

  因為,他發現她的臉色又更差了。

  他擔心離開秘書室的她,萬一暈倒了,會沒人即時發現,而她若留在秘書室裡,他則隨時可藉由黑星掌握她的情況。

  她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感覺,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是這樣的關心著她、擔心著她、在意著她,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好安全。

  好幾次,她想告訴他「我們在一起吧」,也好想告訴他「我想永遠都留在你的身邊,想永遠有你陪著」,想告訴他「我需要你的陪伴」。

  但是,她不能……她什麼也不能說。

  因為,她忘不了慘死在他們日本人手裡的雙親。

  所以,她只能繼續躲開他、避開他……

  「你沒有優點,你全身上下就只有缺點。」緊閉雙眼、摀著耳朵,她不看他眼裡的憐愛,也不聽他盈滿憂心的話語。

  她的心盲了,也聾了。

  「妳?!」她的回答與動作,教岡部震怒不已。

  他不懂她為何不肯面對自己的心!在她的眼底,他明明清楚看見她對他的依賴與感情,為何她就是不肯正視自己的心?!

  他想吼醒她、想罵醒她、想用力搖醒她的理智,搖醒她對他的感情,他更想怒言控訴她的刻意逃避!

  但是他不能,因為法蘭說過--憤怒與惡言相向是情場大忌,唯有溫柔與體貼才是王道。

  所以,他若真想得到慧倫的真心回應,他就必須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必須對她付出更多的耐心與時間。

  「但是我再不好,還是有妳喜歡的地方,不是嗎?」

  壓下胸中悶火,岡部強行握住她的手腕,扳開她摀住耳朵的手。

  他始終微笑看她,想維持住他男人應有的氣度。

  但,瞪著他微笑的眼,童慧倫緊抿紅唇,倏握雙拳,硬是用力抽回被他緊緊箝制住的雙手。

  「沒有!」她斷然否認,連自己的心也一塊否認,「我、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對你,我根本就沒什麼好說的!」

  「慧倫……」她的話,讓他很受傷。

  望著他突然黯下的黑眸,慧倫心口一緊,難過得想哭。可是,她不能。

  「就算是我求你,好嗎?求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困擾了,可不可以?」

  「我增加妳的困擾?」岡部怔住。她把他的追求,當成是困擾?

  「對。我不懂你為什麼不當一切從不曾發生過,然後,讓我繼續當我的秘書,而你就繼續當你的總裁,這樣不是很好嗎?」

  聽她連連否認兩人間的感情,見她一再想劃清兩人界線,鐵岡部怒了。

  「不好!我告訴妳,這樣對我來說,一點都不好!」

  「你、那你究竟要我怎麼說?!」

  「不管妳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棄妳的!」

  「你、你真的……走開!」看著他堅決而沉亮的雙眼,看著他眼底對她始終不變的認真與執著,慧倫眼眶一澀,急出手推開他,奪門而出。

  驟放下來不及攔住她的手,鐵岡部眼神陰鬱,抬手胡亂撥弄一頭黑髮。

  他似乎又把事情給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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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20:47:11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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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岡部大宅內安靜無聲,所有行經大廳的人,都刻意放輕步子與說話聲調,免得引來鐵岡部的冷眼問候。

  雙腿岔開,鐵岡部霸坐大沙發上,冷著一張酷顏,翻看手中經貿雜誌。

  只是,靜不下的心,教他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啪!丟開雜誌,他快步衝上二樓回房。他需要換個空間。

  一走進采光明亮的大房問,鐵岡部心情鬱悶地將自己摔向大床,點燃一根煙,他狠狠地抽著。

  突然,房裡的專線電話鈴聲,陣陣響起。

  「二號,接電話。」吐著煙圈,他聲控茶几上的話機黑星二號。

  「是。」

  電話一接通,鐵岡部就聽見鐵法蘭的聲音,自海的彼端傳來--

  「小笨蛋,椰香奶酥多抹一點啦!妳抹這一點點?拐螞蟻啊?笨蛋!」

  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輕鬆男女對話,岡部頓覺心情平穩許多。

  看看腕表時間,推算出法國還是清晨時分,他搖頭直笑。

  「先生,你今天會不會太早起床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沒聽過嗎?」話機彼端的法蘭,正窩在鬆軟的座椅裡,享用著小笨蛋為他準備的豐盛早點。

  「不錯嘛,一早就有一群人等在旁邊伺候。」

  「什麼一群人?你看我像那種沒良知的老闆嗎?拜託,現在只有小笨蛋在旁邊而已,其他的人都還在睡……喂,小笨蛋,妳眼睛瞎啦?沒看到我的咖啡沒了嗎?快倒咖啡啦,笨!」

  「嗯哼,你如果真有良知,就不會開口閉口都喊她小笨蛋。」

  「她是笨嘛,我又沒譭謗她。」為證明自己所言不假,鐵法蘭直接問身邊的當事人,「小笨蛋,妳說我說的對不對?」

  「你是主子,你說的都對。」一句怯弱女聲,幽幽傳來。

  「對嘛,喂,倭寇,你聽見沒有?她剛說我說的都對。」相當滿意她的答案,鐵法蘭大方給了她一個岡部看不見的嘉獎。

  咬下一口椰香奶酥吐司,再喝下一口小笨蛋煮的香醇咖啡,鐵法蘭在歎出一聲滿足之餘,及時想起自己打這通國際電話的用意。

  「哎,我打電話找你,不是要跟你討論小笨蛋笨不笨的問題,我是要問你,之前我教你的那些獵艷絕招,你試了沒?」

  為了幫自家兄弟在最短的時間裡,追到自家集團出品的秘書,他這個做人二哥的,可是傳授了不少絕招給他。

  只不過那些絕招,他一個也沒試過就是了。

  哎,沒辦法嘛,誰教他人長得太俊俏、條件太好,又有身份跟地位,女人追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有他追女人的時間。

  所以那些絕招全部都是小笨蛋從網路上找來給他的,他只不過是拿枝筆在上面勾勾選選,然後,再發揮一下自己的口才,如此而已。

  「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怎麼樣?成了沒?」

  「消息?你以為會有什麼消息?」叼著煙,岡部瞥向二號。

  「當然是好消息!比方說,你們已經出去吃飯、看電影好幾次,然後感情進展神速,所以現在,你已經改名叫一夜十次郎,再然後,老爸他就真的可以到日本去替你辦婚事……」

  「很抱歉,你說的沒一項發生過。」輕抽口煙,岡部重重吐出一口白霧。

  「什麼?你、你剛說什麼?!」鐵法蘭一聽,兩眼一瞠,丟下吃了一半的吐司,一把抓起電話,怒聲駁斥他!

  「一項都沒發生過?!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雖然那些絕招他全沒機會試,可那也是經過他鐵法蘭的認可,怎麼可能會沒效用?!

  「為什麼不可能?事實就是我說的那樣。」

  「你真的有照我教你的,先找一間浪漫餐廳,然後約她去吃飯?」

  「對,我還訂了最好的餐廳、最好的位置,但是她拒絕。」

  「好!算她不喜歡吃飯,當她有厭食症,那看電影呢?你有約她去看愛情文藝電影嗎?像那部什麼鐵達尼號的?」

  「當然有,可是,她說沒興趣。」

  「這、這……」電話彼端的鐵法蘭,很是不服氣,再問:「好,那小禮物呢?女人都喜歡鑽石珠寶的,她總不可能說她不喜歡了吧?!」

  「她是沒說不喜歡。」

  「哼,我就說嘛,女人部喜歡這玩意兒的。」總算蒙對了一項,鐵法蘭覺得面子挽回了一些,語調有些驕傲。

  「她是沒有說不喜歡,但是,她直接把小禮物丟進垃圾桶,便宜了倒垃圾的歐巴桑。」

  鐵法蘭臉色一黑。

  「那肯定是你送的小禮物,真的太小了!」

  「我也是這樣想,可能五克拉的鑽戒,真的不夠大,所以,我認了。」

  「呃?」五克拉的鑽飾還太小?這個童慧倫該不會是個拜金女郎吧。

  「所以我改送她五十克拉的鑽煉。」

  「什麼?五十克拉?!」他傻了。岡部以為他是在給神豬掛金牌嗎?

  「沒錯,是一條價值高達五千萬台幣的鑽煉,所以這次,她並沒往垃圾桶裡丟。」為了得到她,再多的錢,他也願意付,只要可以博得她開心。

  「那麼大一顆鑽石,她捨得丟才怪!」五千萬台幣耶!她要敢丟,他就馬上衝到日本,把她踹到精神病院去!

  「她也捨不得丟,所以,她把它捐給慈善機關義賣,把義賣的所得全部捐給兒福機構。」

  「啊?」法蘭又傻住,「童慧倫真的那樣做?」看來,這個女人的病情相當嚴重,可能連精神病院也不願意收她。

  「沒錯,你的那些絕招,對她是一點效用也沒有,更糟糕的是,她最近一直在躲我,昨天,她還……」抽著煙,他說著昨天才發生的事。

  鐵法蘭一聽,轉而沉默,氣氛有些凝滯。

  「幹嘛不說話?你牙疼啊?」坐正身子,鐵岡部擰眉抽著煙。沉默的法蘭,讓他很不習慣。

  「岡部……」鐵法蘭語調凝重。

  「幹嘛?嚇人啊?」他叼著煙。

  「也許,她真的不喜歡你。」鐵法蘭語重心長地說道。

  鐵岡部猛地僵住。

  「我必須告訴你,如果她真的有一點喜歡你,那,不管你要帶她去哪裡吃飯,看什麼電影,還是送她什麼飾品,她應該都會開心接受的。」

  「那你的建議是?」回了神,他拿下叼在唇角的煙。

  「放棄她。」

  「但是……」站起身,他步上陽台。

  「你聽我說,一個女人之所以會徹底漠視你對她的付出,就表示她根本不喜歡你,也不在乎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繼續自找難堪?」

  「是這樣嗎?」抽一口煙,遙望天際,鐵岡部目光幽遠。

  她對他真的沒有感情?她真的不喜歡他?曾經以為的感情,全都只是他的自以為是與自作多情?

  斂下暗沉的雙眼,一聲長歎逸出他的唇。

  他以為……他以為她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來感受他對她的認真……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喜歡的,也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教他打自心底想疼、想寵的女人。

  現在要他因為她的拒絕,而放棄他爭取多時、追求許久的感情,他真的不願意、不甘心,也不平。

  除非她從不曾存在,否則,就算他會是她這一輩子的困擾,他也要得到她的心與人。對!就是這樣。

  除非她另有愛人,也除非她結婚,否則,他絕不放手。但,若要他祝福她與另一個男人幸福、快樂,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屆時,他將會天天祈禱她與對方離婚或分手,直到她的人與心,都完全屬於他,直到他生命結束的那天。

  而現在,既然法蘭提供的紳士追求法,不能幫他擄獲她的心,那--

  從這一刻起,就改用他自己的方式,一切,由他說了算!

  度過了兩個漫長的假日,鐵岡部星期一才踏進辦公室,就被辦公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工作,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再加上田中陸續送進來的五、六份企劃書,一整個上午,鐵岡部忙得快連喝水的時間也沒有。

  草草用完慧倫托田中帶回來給他的午餐,想繼續工作的鐵岡部,在黑星螢幕上,看見外出用餐的她回來了。

  放下手中的鋼筆,他站起身,轉出辦公桌。

  為了避開他,她總是在外面逗留到午休時間結束才肯回來。

  整了整心情,鐵岡部帶著笑意,走進秘書室。

  「到我那裡睡一會吧。」

  聽到他的聲音,童慧倫全身一僵。

  「不,謝謝。」不看他,她提筆繼續手邊的工作。

  「但是,妳今天的精神看起來很差,妳沒發現嗎?萬一……」

  「不要你管!」她斷然拒絕他的關心。

  「慧倫--」帥俊酷顏,笑容微僵。

  「對不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工作,謝謝。」冷著一張麗顏,童慧倫在心中再三提醒自己,不能洩露出對他的任何感情,否則,他與她之間的關係,一定會變更複雜。

  只是這樣做,真的好難。

  因為明明自己此生最在意的男人,就近在眼前,她卻不能走近,也不能靠近,還只能用冰冷的態度對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這樣撐多久。

  「只是小睡一下,不會耽誤到工作的。」找回笑容,岡部大步走至她身邊,「慧倫,我真的很不希望妳太過勞累,妳身子不好……」

  「我不會的,請你不要--」

  「不會?妳看,妳又有黑眼圈了。」轉過她的椅子,他伸手勾抬起她的下顎。看著她又日漸蒼白的臉色,他輕聲歎息,感到心疼。

  「告訴我,妳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你、請你不要碰我!」看見他眼底的憂心與心疼,感受到他手指的溫暖,慧倫心動,眼眶一紅,急忙起身離座,想逃開他的碰觸。

  「慧倫?」扳過她的身子,他正視她的眼。

  「拜……托,拜託你不要再用那樣的眼神看我,算我求你,好嗎?」別開微濕的眸,將雙手挪往身後緊緊交握,她低聲懇求。

  她不要習慣他的好,也不要習慣他的溫暖。

  因為那會讓她變得軟弱,會讓她以為她真的好需要他的關心與憐惜,以為自己真的需要一個倚靠,也需要他溫暖的大掌,緊緊握住她的手……

  「告訴我,妳為什麼不敢正視我的眼?」她的異樣,教岡部黑眼沉亮。

  他從不想逼迫她,但是,如果只有逼她面對自己的感情,才能改變兩人目前僵化的關係,那,他會的,而且還會做的很徹底。

  「妳是不是在心虛?是不是覺得說謊欺騙自己的心很累?」

  偽裝被意外拆穿,她臉色頓顯蒼白。緊咬紅唇,她想以冷漠防護住自己的心,不讓他再靠近一步。

  「不說話?妳以為妳的冷漠,現在對我還管用嗎?」他笑。

  感覺他的呼吸就近在咫尺,童慧倫想往後退,但,她發現自己早已被他逼進死角,再也無路可退。

  誓不看他真摯的眼,她抿咬著唇,望向窗外,想分散對他的注意。

  但是,呼吸著有他味道的氣息,她雙頰微紅,情緒微變。

  這樣接近的距離,輕易勾起她對那一夜的親密記憶。

  凝看她泛紅的雙頰,鐵岡部情緒更為興奮。因為也許,法蘭說錯了。

  「對了,慧倫,不知道妳有沒有發現……」扳過她的頰,凝進她略顯驚慌的眸,笑意在他眼底張揚。

  「每當我靠近妳、走近妳的時候,妳就會臉紅,呼吸會急促,我猜妳的心跳,也會加快,是吧?」

  話聲才落下,岡部突然將右手貼向她的心口。

  「你?!」慧倫驚啟紅唇。

  「瞧,妳的心真的跳得很快。」鐵岡部驟然一笑,「我沒猜錯,妳對我並非完全沒有感覺。」

  「你--」

  「其實,妳也是喜歡我的。」卸下久懸於心的大石,鐵岡部一掃之前的陰霾,神情輕鬆而愉快。

  「不相信嗎?妳的心,明明是這樣告訴我的。」看著慧倫一再驚變的瞳眼,岡部低下頭,笑吻她愕張的唇。

  「我、我……」被看穿心中情,童慧倫頓感羞憤與痛苦。

  驀地,她猛出手推開他。

  「你胡說!」憤握拳頭,她憤顏反駁:「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我最討厭你們日本人了,這你不知道嗎?!」

  「那又怎樣?我一樣喜歡妳。」

  「我最恨你們日本人了!」

  「那又如何?我還是喜歡妳。」

  「你、你……我最討厭你了!」

  「說謊!」揭穿她一切的偽裝,岡部厲聲斥道,「妳是可以欺騙不知情的外人,但是,妳無法再欺騙我跟妳自己的心。」

  今天,他一定要她承認對他的感情,絕不再接受她的謊言!

  「如果妳真的討厭我、如果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那妳會把自己的身子完整的交給我,嗯?!」

  「我、我……」一絲水意劃過她的眼,她唇角輕顫。

  「還有,請妳再用妳的腦子,好好給我想一想,以妳的性子,妳認為妳有辦法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一個讓妳厭惡的男人嗎?!」他再次質問。

  「可是,我是真的討厭你啊!」她憤聲叫道。清亮的瞳,淚光閃爍。

  「為什麼?!」

  「因為你是日本人!」

  「沒錯,我身上是有日本人的血統,但是你別忘了,我姓鐵,我的父親是鐵風雲,而他是哪一國人,我相信妳很清楚!」

  「你、我不聽、我不聽!」童慧倫緊摀住耳朵,激動地憤聲尖叫。

  「慧倫?!」

  「我只知道你是日本人,而我……而我就是討厭你們日本人、我恨你們日本人!我恨!你聽到沒有?!我說我恨!」

  她太過激動的反應,驚震住鐵岡部。

  看著情緒突然失控的她,看著她恨意閃爍的黑瞳,鐵岡部這才知道她是真的討厭日本人,也恨著日本人,但,為什麼?

  「告訴我,為什麼?!」緊箝住她的肩,鐵岡部要她說出一個答案。

  他要知道,為什麼她的恨意會這樣的強?義為什麼她會為了一個「恨」字,而拒絕承認對他的感情,也無視他對她的真情!

  「說啊,妳把話給我說清楚!」

  「不要逼我!」她激動掙開他的手。

  「說!」他強勢逼迫她。

  「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叫妳說!」

  「你……你……」承受不住他的逼問,童慧倫霍地掩面痛哭。

  她突然的哭泣,教鐵岡部心神震駭。

  她哭了?一向冷靜、冷漠、堅強、獨立自主的她,竟然哭了?!

  控制住想摟進她因哭泣而顫動的身子,鐵岡部酷顏緊繃,在繼續逼她與退讓之間掙扎著。

  她的痛哭,教他明白她「仇日」的背後,必有不為人知的痛苦存在,現在逼她面對那一切,對她而言肯定是一種殘忍。

  但,難道他該就此不管?再任由她獨自承受一切?不,他不要她再獨自承受苦痛,他要為她分擔那一切。

  「哭不能解決問題,我叫妳說!」岡部狠下心,再次逼她面對。

  「不要!」

  「我叫妳說,妳就給我說!」強制抓開她掩面的雙手,鐵岡部忍住對她淚顏的心疼,硬聲說道。

  「你?!」

  「說!」

  「好,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再也無法承受一切,童慧倫憤然吼出藏於心中十數年的痛苦與悲憤。

  「因為、因為你們殺了我的爸媽,你聽見了沒有?!因為你們、你們殺死了我的爸媽!」她尖聲狂叫。

  「這?!」重擊人心的答案,擊得鐵岡部四肢僵冷。

  「殺人兇手、你們是殺人兇手!十八年前,你們在我的面前,殺死我的爸爸,還殺死了我媽媽,你們滿手的血腥!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憤怒與恨意,童慧倫憤握雙拳,眸光憤恨,激動地槌打著近在眼前的他。

  「你知道身在日本的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有多想拿把刀子狠狠殺死你們這些人嗎?!你知道嗎?!」她淚水潰堤,哽咽尖叫。

  「慧倫?!」他心口劇痛。

  「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貪婪、壞心、凶狠的日本人,當年,我的爸媽也不會慘死在你們刀下!」童慧倫緊握著拳頭,一拳又一拳,重重地搥打著他。

  她打得手好痛、好痛,但是,再痛也痛不過她哀慟欲絕的心!

  「壞人!你們這些壞人,怎麼不去死!」

  「我……」看她激動的快發狂,鐵岡部既心疼又心痛。

  現在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討厭日本,又為什麼一直想離開日本了。

  日本,是她心中的煉獄,而他竟……強留她在這痛苦的煉獄裡。

  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你們殺了我爸媽,現在我也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替我爸媽報仇!」

  胡亂抹去泛流而下的淚水,童慧倫狠著眼,憤瞪著他,誓將心中所有的恨意、憤意與怨意,全數發洩在鐵岡部身上。

  「你這該死的日本人!去死、你去死!」咬著已沁出血絲的唇,她一拳又一拳的槌,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慧倫……」看著她教淚水浸亮的黑瞳,聽著她一再嘶吼出的恨意,岡部緩緩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她因心中怨恨而一再顫抖的孱弱身子。

  「放開我、你放開我!」掙脫不開他強而有力的擁抱,童慧倫憤仰噙淚雪顏,對他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高頻尖叫。

  「你們殺了我的爸媽、毀了我的家,還奪走了我的快樂!我恨你們、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的!」

  「我……我知道。」

  「你知道?!」她恨瞠淚瞳,「你真的知道嗎?那你知道他們當時是怎麼殺死我爸媽的嗎?!」

  不知打哪來的力道,童慧倫猛地撞開他,掙脫出他的擁抱,反身一把抓起桌上筆筒裡鋒利的拆信刀。

  「就是這樣!他們就是這樣……」依著從不曾淡去的可怕記憶,她高舉利刀,學著當年三名惡徒的狠勁,由上往下使勁重重的砍、狠狠的劈。

  「不!」駭見她手勁極狠,失去控制,還差點劃傷她自己,鐵岡部急撲向她,奪走她手裡的拆信刀。

  鏘地一聲,他將利刀擲向對面白牆,轉手緊緊地抱住她。

  「不准妳傷害自己!不准!」他憤聲狂吼。

  那一聲心痛的憤吼,震懾住童慧倫激動、發狂的心。

  「你……你……我也不想啊!但是你……」透過濛濛淚水,她見到他眼底對她的心疼與深情,但現在,她真的、真的恨他,因為--

  「你為什麼要逼我回憶那一場可怕的惡夢?!為什麼不讓我離開日本?你……我恨你、我恨你!」

  握著拳頭,噙著淚水,童慧倫激動而憤力地搥打著他,毫不手軟。

  「我知道、我知道,我讓妳恨。」是他的錯,他承受。

  「那你知道,我在這裡的日子,有多難過、多難挨嗎?!你知道那夢魘天天都緊跟著我嗎甲你又知道,它不讓我睡,就快把我逼瘋了嗎?!這些,你知道嗎?!」緊閉淚眼,她握拳,嘶聲尖叫。

  「我……對不起,我不知道。」緊閉雙眸,他強忍心痛。他不知道她纖弱的身子,竟承受著他人所無法想像的劇痛恨意。

  他也不知道這段日子以來,她竟無法順利入眠,日子竟過得如此痛苦不堪,更不知道她還得時時刻刻與心中可怕的夢魘對抗……

  「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

  「好,我讓妳恨。」這是他欠她的。

  「我要殺了你!」她咬緊牙,狠狠搥他一拳。

  「好,我讓妳殺。」抽起筆筒裡的美工刀,他遞進她手裡。

  「你?!」愕看手中刀,童慧倫驚仰淚顏。

  「我讓妳報仇。」握著她的手,推出鋒利的刀片,他微笑看她。

  「為……為什麼你要這樣?為什麼你……」望著他溫柔的笑容,她持刀的手,顫抖。

  「因為,我能理解妳此刻心中的恨,但我自知無法完全化解它,可是我願意為妳減少些許的恨意,哪怕只是一點點。」一道水光劃過他的眼。

  「你……」她眼眶一熱,淚如雨下。

  「我想,如果妳的恨,就像大海那樣深,那,只要我舀起它一瓢水,妳的恨就會少一點。」

  「不要、不要說了!」緊閉淚眸,她雙手緊緊握住刀柄。

  「如果妳的恨,像喜瑪拉雅山那樣高,那,只要我移走它一擔土,妳的恨就會少一點。」拂過她垂落額際的發,他微笑著繼續說。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心軟的,我不會的!」驀張浸淚黑瞳,童慧倫抿緊紅唇,任由清淚順頰滑落。

  是他自己願意挨刀的,她不要心軟,她要為爸媽報仇!

  「而如果妳的恨,就像萬里長城那樣長,那,只要我搬走它一塊石頭,妳的恨也會少一點的,對不對?」他笑著,問著。

  拿出身上白帕,岡部輕手拭去她頰上止也止不住的清淚。

  「你……」凝張淚眸仰望他噙笑而認真的眼,她強忍哭泣的唇角,與持刀的手,一再地顫抖著。

  她是想殺他,可是,她下不了手!

  她沒辦法傷害一個以真心對她的男人,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所以,只要妳肯給我機會、給我時間,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會為妳舀去妳心中的恨、搬走妳心中的恨,也移走妳心中的恨。」

  「你、你……」望進他滿是深情的眼,聽著他溫柔的話語,她紅唇緊抿,唇角顫抖,懸眶清淚晶瑩閃動。

  再也拿不住傷人的利刀,她手一傾,刀落地,匡啷一聲,她心中架築多年的心牆,也應聲坍塌而崩毀,童慧倫激動撲進他懷裡。

  「岡部!」緊緊環抱住高壯而溫柔的男人,她放聲痛哭,哭喊出自己藏在心中多年的深深恨意。

  那一再傳入耳的淒厲哭喊,重擊著鐵岡部一向強硬的心。

  然,縱使她的哭泣,就像是一把鋒利刀刃,一再狠狠刨劃他的心,教他的心疼得難受、疼得痛苦,他也不要她再壓抑心中的恨。

  他要慧倫藉由哭泣,將那糾纏她多年的恨意,一點一滴地抒發出來。

  「哭吧,妳就盡情的哭出來吧……」緊緊摟住她哭得顫動的身子,他給她力量與溫暖,也給她……他男人的溫柔。

  


  在岡部的安撫下,哭聲漸歇的慧倫,一字一句緩緩道出這十數年來,她黑暗又冰冷的人生。

  「被他們抓到之後,我以為自己也會死,但我一點也不怕,因為,最疼我、愛我的爸媽已經死了,如果我死了,那我就可以再見到他們。」

  坐在沙發裡,偎靠著身旁的他,慧倫輕語述說當時的情況。

  「但是就在他們一刀砍下來的時候,一群結伴出遊的上海觀光客,突然出現在小道上,還用手電筒照他們。」

  輕順著她的發,鐵岡部靜靜傾聽著她的回憶。

  「你知道為什麼嗎?」她抬頭看他,「因為,那些觀光客以為他們三個是自己團員,所以想跟他們開玩笑,沒想到卻把他們嚇跑了。」

  想起當時三人驚嚇的表情,童慧倫心底有股快意。

  然,看見疾速掠過她眼底的悲傷、怨恨與笑意,鐵岡部心疼地縮緊環摟住她的臂膀。

  「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他們跑不掉的。」他道。

  「是嗎?我不確定。他們把我帶到最近的警察單位報案,在警察問完筆錄後,我想跟他們說一聲謝謝,但是他們已經走了。」

  目擊證人都走了,案子還有可能破嗎?她不知道。

  「後來,我被轉送到當地的社福中心,兩個月後,就被送回台灣,住進寄養家庭裡,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聽到任何從日本傳來的消息。」

  雖然在日本的那兩個月裡,她已從警方眾多的嫌疑犯檔案照裡,準確指出那三個前科纍纍的惡徒。

  但是不是可以抓到他們,沒人肯告訴她。

  「對了,照顧我的是一對慈祥的老夫妻,他們人很好,就像親人一樣的照顧我,只是他們從來不告訴我案件的進展,也從不提起相關的事。」

  「我想,他們是擔心妳會承受不住。」

  「嗯,我也是這麼想。」偎近他,她淡淡的笑著,「所以,慢慢的,我習慣把事情藏在心底,不讓他們為我擔心……」

  說了太多的話,慧倫覺得眼睛有點澀,也有點累。

  「一直到他們去世的那天,他們還以為……以為我什麼都不記得……」

  深呼吸一口有他味道的氣息,慧倫緩緩閉上雙眼,輕偎著他,慢慢放鬆自己緊繃許久的身子。

  可以吐露出長久積鬱於心的恨意,她感覺一顆心似輕盈不少。

  只是,短短幾個小時下來,情緒起伏過大的她,累了,也倦了,才說完話,就已經偎著他溫暖的胸膛沉沉睡去。

  可,聽完她幼時的遭遇,與為避免老人家為她擔心,而獨自一人面對那可怕的夢魘,岡部的心卻好似被壓上千斤重石,沉重的無法跳動。

  想像著她當時的驚恐、駭懼,他無法呼吸,也無法喘息……重呼出悶於胸口的氣,他輕握住她的手,撩過她的發,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小心將她抱進休息室,小心將她放下,也小心為她蓋上被子,現在,他對她,總是異常的小心,因為,他就擔心會擾醒好不容易才沉睡入眠的她。

  這一夜,她睡顏恬靜,無夢。但,他一夜末眠。

  坐在單人沙發上,岡部雙肘抵膝,雙拳十指交握撐拄下顎,沉黑的雙眼凝看著大床上深深入睡的她。

  他想為她確定幾件事情,想為她做一點事。陸續整理出的思緒,讓他已經維持了一兩個鐘頭的坐姿,有了改變。

  坐挺身子,拿起一旁的電話,他撥出第一通電話,然後第二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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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20:47:39

  利用有限的資料,鐵岡部派人調查當年雪地命案的相關訊息。

  只是,因為命案發生年代久遠,資料收集不易,故詳細的調查報告,在一個月後,才被送進他的辦公室。

  一接獲調查報告,岡部原想將資料直接交給慧倫,但,轉念一想,他即自行排開一切公事,花了三個鐘頭的時間,看完三大本調查報告。

  因為他必須先確認報告的內容,不會對慧倫造成傷害,才能讓她看,否則,萬一對她產生不良影響,那,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自座椅起身,鐵岡部拿起三大本調查報告,走進隔壁秘書室。

  「慧倫。」

  聽到熟悉的嗓音,她噙笑抬頭。

  「需要什麼資料嗎?」她起身迎向他。

  身穿一襲白底野薑花圖案的及膝連身裙,童慧倫頭戴發圈,任由一頭柔亮長髮自然垂於身後,看起來氣質清雅迷人,十分年輕有朝氣。

  她知道很多人認為她變了,她也知道自己變了,因為自從對岡部說出她藏在心中十數年的秘密之後,她就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得異常輕鬆。

  因為,現在有他在身邊,她天天都可以睡得很安穩、很甜蜜,以往那些惡夢,再也不曾出現在她的夢裡。

  那些可怕的記憶是還在,但有他的真情相伴,她已經可以勇敢面對。

  也許現在,她還是沒辦法喜歡日本的人事物,但是,她知道自己早已經喜歡上眼前這個渾身充滿男性氣概,笑聲爽朗的大男人。

  看著越來越美麗,也越來越迷人的慧倫輕步迎向自己,岡部一把抓過她,疾俯下頭,在她唇上烙下火熱的法式吮吻。

  雖然,她的愛慕者是越來越多,但是,他知道那些人不會有機會的。

  因為,她這輩子完全屬於他一人。

  「這調查報告給妳。」勉強抑下心中激情,岡部拉開與她的距離,將三本厚實的調查報告遞進她手裡。

  「這是?!」低頭看到封面上的字,慧倫一震,驚眼望他。

  「那天我聽妳說了之後,就打電話請人幫忙調查,我想,妳應該會想知道後續才對,如果我猜錯了,妳可以丟掉,我不會逼妳看的。」

  「岡部--」她以為他早忘了那天的事,沒想到他不只沒忘記,甚至還找人幫她調查。緊抱著三大本的報告,童慧倫緊抿紅唇,凝淚望他。

  「想看嗎?」

  「嗯。」看著他,她重重的點頭。

  「那就快坐下吧,這三本可不輕,一直拿著,手可是會酸的。」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岡部坐到她的身邊,為她翻開第一本的第一頁。

  「那你呢?」才看了第一個字,她不安地轉頭看他。

  「如果妳希望我在這裡陪妳,我就留下來,那,妳希望嗎?」他曾經說過,他會在她任何需要他陪伴的時候,留在她身邊。

  「我希望,可以嗎?」再一次地,慧倫重重的對他點著頭。因為,她真的很希望、很希望岡部可以永遠陪在她身邊。

  「當然可以,只要妳希望,就算再忙,我也會把時間空下來給妳。」

  親吻她的頰,岡部朗顏一笑。他喜歡她的希望與對他的依賴。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1-8-25 20:48:39
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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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年十二月十九日  星期一  天氣:睛

  那三大本調查報告,資料很多也很仔細,我看得很慢、很慢。

  不過,看得再慢,我還是看到那三名惡徒的最後下場。

  原來那三個連續犯下多件搶劫、殺人惡行的歹徒,在爸媽命案發生後的第五個月,就被日本警方逮捕入獄,在第三年的冬天,被求處死刑。

  看完那三大本的調查報告,我知道那些往日惡夢,再也不能傷害我,我也知道這l切,全部都是因為岡部的關係。

  是岡部引領我走出往日陰霾,帶我走到陽光下,幫助我勇敢面對過去的可怕記憶,還給我溫暖與溫柔。

  我明白岡部對我真的很好、很好,好到無法形容。

  像一些我沒想到的事,他幫我想到了,而我想做卻沒做到的事,他也幫我做到了。

  比方說,我想找當年那一群來自上海的觀光客,想對他們說一聲謝謝,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他們。

  但是,岡部只花幾天的時間,就幫我把人全部找齊,還抽空陪我一一去向他們道謝;還有,阿部也帶我去拜訪當年將三名惡徒繩之以法的警員。

*岡部、岡部、岡部……岡部就像是上天派來凡間守護我的巨人天使。

  因為只要我心中有願望,岡部就會一一幫我實現。

  而且,更重要的,他疼我、寵我、憐我、惜我……像他這樣好的一個男人,我如何能不愛、不喜歡呢?

  所以,我喜歡他、我也真的愛他。在天堂的爸爸、媽媽、老爺爺、老奶奶,請你們都為我祝福,因為明天……我就要嫁給他……

  「慧倫?妳在哪裡?」

  一聲熟悉的呼喚,自客廳清楚傳進小書房。

  「這裡!」放下還沒寫完的日記,慧倫帶著清新笑顏,快速奔出書房。

  看著身穿白色家居服,綁著兩條髮辮的童慧倫自書房裡跑出來,鐵岡部搖頭直笑著。

  「我看妳越來越像學生了。」

  「像學生也沒什麼不好。」笑瞪他一眼,她問道……「對了,爸爸跟外公他們這麼晚找你出去做什麼?」

  「還不就是為了明天婚禮的事,他們擔心觀禮的人太多,所以找我商量一些事情……對了,我買了一件禮物送妳。」

  岡部自西服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個裝精美的小禮盒。

  「禮物?為什麼?是結婚禮物嗎?可是,我們明天才結婚。」

  「不是,結婚禮物歸結婚禮物,這不一樣。」岡部笑搖頭。

  「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她不解地看著他。

  「上個禮拜五也不是我的生日,但是,妳也送了這只領帶夾給我。」他笑指此刻正別在他領帶上,一支造形獨特的銀黑色領帶夾,「我很喜歡。」

  「可是,那是因為我出門買婚禮要用的東西,剛好看到喜歡,才幫你買的,而且花的也是你的錢。」慧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有什麼關係?心意最重要。」他重視的是她時時刻刻記住他的心。

  拆開系有粉色蝴蝶結的精美包裝,鐵岡部快速打開錦盒。

  「這是剛剛我開車回來的路上,經過金品名店,看到他們正在佈置大型落地式廣告上的商品,我覺得它很適合妳的氣質。」

  自錦盒裡,他拿出一條鑲有耀眼真鑽,名為「愛情」的項鏈。

  極具典雅及時尚感的心型設計,襯托出她清麗動人的美麗容顏。

  「可是,這很昂貴吧?」

  「再貴也抵不上妳在我心中的份量與地位。」他微笑,親手為她戴上。

  「岡部,你--」入耳的情話愛語,教慧倫的心為之悸動。

  「有這麼驚訝嗎?」笑瞪她驀然淚濕的眼,岡部佯裝生氣輕敲她的額。

  「記住,我要妳永遠都戴著它,不可以取下來,知道嗎?」輕撫著垂於她鎖骨處名為「愛情」的鑽墜,鐵岡部笑得溫柔。

  他要這份「愛情」代替他,分分秒秒都駐留在她身上,與她親密相依,

  一生愛相隨。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取下的,永遠,永遠都不會!」望進他深情的眼,眨去眼中濕意,童慧倫綻放出一抹燦爛笑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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