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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輕]心遲(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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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1:24 |倒序瀏覽 | x 1
心遲(上)作者:朱輕

十年如一日的執著,只因我心已許;
一日如三秋的守候,愛妳永遠不遲。


五歲的葉心栩,像個粉雕玉琢的陶瓷娃娃,嬌憨又惹人憐愛,
最愛的人不是爸媽,而是無條件疼她、寵她的尉遲哥哥!
十九歲的葉心栩,長得更加甜美可愛,而且正義感十足,
即使分隔了十四年,仍舊一心惦念著她的「尉遲哥哥」。
不料,一次「行俠仗義」,讓葉心栩巧遇了沈尉遲,
豐神俊朗、清俊如昔的他,卻多了三分疏離、七分冷漠;
可他明明一如當年般溫文爾雅,還任自己耍賴、撒嬌,
為何總是要拒她於千裏之外?一向積極的她索性追上門去,
她就不信天天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日久生情時尉遲哥哥還能拒絕!
只是沒想到的是,沈尉遲根本就很少回家!這讓她怎麼倒追啊?
情急之下,葉心栩索性使出美人計,決定先騙他的身,再拐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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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4:12
第一章

  如果要問葉心栩在這個世上最喜歡的人是誰,那個答案不是疼愛她的爸爸,也不是溫柔美麗的媽媽,而是……沈尉遲。

  尉遲哥哥對她最好了!會給她梳漂亮的包包頭、給她買好吃的栗子蛋糕,教她認字、餵她吃飯,會哄她、疼她、愛惜她,每天早晨都會帶她上幼稚園、下午放學還會接她回家,因為尉遲哥哥的學校就在幼稚園的附近。

  她每天都黏在尉遲哥哥的身邊,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就連晚上都不要跟尉遲哥哥分開;而事實上,一個禮拜總有那麼幾天她都可以耍賴成功,跟尉遲哥哥睡在一起,那時他會講好聽的故事給她聽,故事裡面有美麗的白雪公主,有調皮可愛的小豬,還有……

  「睡美人安靜地躺在那裡,等待她的王子來吻醒她。」

  葉心栩白白胖胖的小手托著腮,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坐在身旁的那個男孩,尉遲哥哥,真的、真的好好看喔,那個吻醒公主的王子肯定就是長這個樣子的!眉目俊朗,挺直的鼻還有線條優美的嘴唇,在她心中,沈尉遲是世上最、最好看的王子,她的王子。

  被人用一種垂涎美食的眼神望著,男孩斯文的臉蛋上一絲窘迫都沒有,因為他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熾熱的目光;他語調平順地講述著那個已經為某人講過千百遍的童話故事,連思考都不必。

  時序早春,沈家前院種的櫻樹燦爛地綻滿枝頭,空氣中飄蕩著溫柔的馨香;從三樓的窗戶望出去,剛好對著那片如雲似海的粉嫩,看晶瑩的花瓣在微風中跳舞,撒下一片純粹的色澤,美得像是最、最溫柔的夢。

  窗邊的少年,清俊爾雅,在這大好的春光中,越發溫潤如玉,他漆黑的眼眸如墨,望向小女孩的眼神有著淡淡的喜愛,哪怕重複為她講同一個故事,他也有無限的耐性。

  時間在這一刻,如同凝住的水,捨不得往前,伴著那清朗的嗓音,一起墜入早春溫柔氣息裡。

  「呵……」

  細細的聲音,打斷了故事裡那個即將親吻公主的王子;看來,小女孩需要甜美地睡上一覺了。

  嫩嫩的女娃兒,即使打呵欠,都是嬌憨得讓人心憐;小手揉著沉重的眼皮,粉粉的鼻頭微皺著,很明顯,她想要強撐起精神,但年紀畢竟還小,支持不住,圓圓的腦袋點啊點的,眼皮緩緩地又闔上。

  「想睡就去睡。」桌上攤開的數學課本,顯示著男孩的一心二用;修長秀氣的指握著筆,飛快地寫下算式的答案,順便分神望了下渴睡的小女孩,那種憨態,可愛得讓他眸裡的神采閃亮。

  小女孩像是等半天就等這句話一樣,「砰」地一下非常迅速地躺平在柔軟的大床上,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尉遲哥哥,睡、睡。」

  他臉上的表情帶著淺淺的笑意,書卷味極濃的面容上,一片的清朗,「妳睡就好。」

  「尉遲哥哥,睡、睡!」一個剛滿五歲的小女娃,脾氣倒是倔得很,語氣加重,急急地拍著床單,大有他不上來,她不甘休的氣勢。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理她。

  使性子對他而言,從來都沒有絲毫的作用;小女娃被他的冷眼冰住,愣了半晌,然後,粉紅的嘴兒微微地嘟起來,黑亮卷翹的睫毛開始濕潤。

  「哥哥……哥哥……」她哽咽著,嬌嬌地喚著他,躺在床上,粉藕似的手臂朝他伸過去,要他抱抱。

  空氣中,似乎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他不怕她使性子、不怕她撒潑刁蠻,卻怎麼都抵擋不住她那種軟軟的嬌、憨憨的嫩,尤其,她還是他看著降臨在這個世上,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從牙牙學語的嬰孩,長成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兒,他其實,是喜愛著她的。

  她黏他、膩他、纏他,卻也只對他好;這個小女孩,從她出生的那天開始,就在他的生命中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想要忽略,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從那些複雜的算式中抬眸,望進小女孩帶著淚水的眼眸裡,像是兩粒深黑的葡萄養在清澈的山泉之中,水靈而純粹;滿滿的稚氣與嬌氣,看見他望向她,立刻在淚水中綻出一抹討好的甜笑。

  這……太過精靈古怪!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到床邊;小傢伙已經非常有眼色地拍拍枕頭,將整齊的枕頭理成淩亂一片,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睡這裡,尉遲哥哥。」

  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下午六點整;心裡暗自歎息,他真的沒有在這種時刻睡覺的習慣,可是卻抵不過她一點點的淚水;即使知道,她在他的面前,特別容易哭泣、特別愛撒嬌,可是,他偏偏吃那一套。

  一躺下來,小傢伙立刻自動撲進他的懷裡,找到自己專屬的位置,他的胸口,精緻而可愛的臉蛋在他胸前滿足地磨蹭著,「尉遲哥哥,講故事。」

  沈尉遲的聲音再度在房間裡響起,那個被打斷的王子,終於可以吻上公主那鮮豔而美麗的嘴唇,卻在一下秒,硬生生再度中斷。

  因為他懷裡的小傢伙,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就已然入睡;細細的呼吸聲從胸口處傳來,熱暖的氣息,即便隔著襯衫,仍是熨燙到他的肌膚之上。

  每天,這樣的場景總是重複發生;他放學後接她一起回家,因為她的父母上班未歸,她會跟著他到他家裡,坐在他的房間一邊吃點心、一邊聽他講故事,然後睡覺;有時睡在他的懷裡,有時自己酣然入眠。

  安靜的室內,他做功課,她躺在他的床上甜甜入夢,這樣的寧馨,是他所喜歡的。

  他的床,她比他還要熟悉,畢竟她躺在上面的時間居多;很難形容生命中有這樣一抹嬌弱的存在是種什麼樣的滋味;她喜歡對他耍賴,卻又貼心而可愛。

  凝視著她小巧的髮旋,他慢慢地抬眸,漆黑的眼眸,靜靜地望著頂上乾淨而平整的天花板,腦中,是剛剛未算完的那道習題;心算能力超強的他,很快就計算出正確的答案,感覺到懷裡的身子變得更沉,知道她已然熟睡;伸手,想要將懷裡的小人兒抱到一旁去,卻被她下意識的一個摟緊而破壞掉。

  「……唔……哥哥……」夢裡的低語,純純的、憨憨的,柔軟得讓人心都發疼了。

  她的手臂抱緊他的腰,臉蛋摩擦著他的胸前,甜甜的牛奶氣息直撲而來,溫暖而甜蜜。

  他不動了,任她睡,伸手撫過她細軟的髮絲,輕輕地、柔柔地,一下又一下,帶著少有的疼惜與憐愛,心與身都放鬆下來。

  慢慢地,睡意染上他漂亮的眼眸,他靜靜地闔上雙眼,一併沉入夢鄉。

  沈家媽媽與葉家媽媽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好的景象,如同一幅細細描繪的畫。

  打開的窗戶,七點多的傍晚時分,夕陽已然墜入雲海,整片天空像是恣意潑灑的顏料,深濃的紫、厚重的藍、渲染的紅,映入房內卻是一片夢幻的彩色。

  窗外,枝花浪漫的春櫻紛落的瓣蕊,被微風吹拂淺飄入房,一片、一片落英繽紛。

  而在這一片柔光與粉意之中,兩個小兒女相擁而眠,甜蜜而純稚。

  可愛的小女孩臉蛋深深地埋入男孩的懷裡,因為熟睡,嫩嫩的臉頰上泛著粉粉的紅,嘴唇微微地張開,睡著鬆散開來的細細髮絲,柔柔地纏繞在男孩的胸前,而那個一向冷靜淡然的男孩,此時也是睡得平穩靜謐,指間一縷微卷的髮絲,年輕的臉龐因為放鬆而帶出淺淺的柔。

  歲月無聲,安然靜好;此情此景,可真好。

  兩個媽媽感動地歎息著,癡癡地望著她們的兒女,心裡甜成一片。

  半晌,沈媽媽回過神來,摸出相機,「噓!」朝葉媽媽輕輕地示意,讓她不要出聲;葉媽媽會意地點頭微笑。

  「喀嚓」一聲輕微的細響,那一刻的美好,被永恆地留了下來。

  忙碌而愉悅的週五早晨。

  葉心栩梳理著微卷的頭髮,高高地紮了個清爽的馬尾,鏡子裡的女孩,未施脂粉的臉蛋上,朝氣蓬勃;伸手一把抓過放在桌上的大包包,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

  抬眸望著桌上擺放的相框,黑黑的木質因為經常撫摸而泛出亮澤的光;相片裡,斯文的男孩還有甜美的女孩自在酣睡,一片寧謐。

  「尉遲哥哥,早上好。」拿起相框,撫著照片裡那張平靜秀氣的容顏,一抹燦爛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今天是那個最、最討厭的張教授的課,你看我很乖吧?這麼早就起床了。」

  男孩依舊是平靜的。

  「如果媽媽同意我考警校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每天過得這麼頭痛,上這些英文課,煩得我……」

  「葉心栩,妳在給我磨蹭什麼?還不趕緊出來吃早餐!」響亮的嗓音從客廳傳來,打斷了她的訴苦。

  朝照片吐了吐舌頭,「尉遲哥哥,你看我老媽是不是越來越不溫柔了?」嘖嘖,歲月這個東西啊,果然很會改變人;當年那個溫柔的媽媽,脾氣越來越暴躁了,「難道,是到更年期了?」

  「我數到三,妳再不出來就給我試看看!」

  「好啦、好啦。」趕緊出聲應下那個已經不耐煩的人,依依不捨地放下相框,朝裡面的男孩揮手,「拜拜,尉遲哥哥,我去上學囉!」

  葉家的早晨依舊很溫馨,大家長葉義承坐在餐桌上慢慢地看報紙、喝咖啡,媽媽何美娟忙著將豐盛的早餐端上桌;大好的陽光,將小小的廳房映得燦爛無比。

  這是她的家,以及在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親愛家人。

  看到女兒出來,何美娟中氣十足地吼:「妳給我摸摸摸,到底是在摸什麼?七點我就去叫妳起床了,妳可以給我磨這麼久才出來,快一點,妳今天不是早上的課嗎?」

  「是,長官。」葉心栩筆直地挺立,行了個童子軍禮。

  「調皮。」一記爆栗轟上她的頭頂,「快去吃早餐啦!」

  她笑著拉開椅子,坐好,跟一旁的父親問好,順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啃了起來;小黃瓜的清爽在嘴裡漫開來,讓她滿足地瞇了瞇眼。

  「吃慢一點,時間還來得及。」在一家中型企業擔任業務經理的葉義承放下報紙,為愛女倒一杯牛奶,眼睛裡滿滿都是對唯一女兒的疼愛。

  「唔……」咽下嘴裡的食物,朝老爸綻放一抹笑顏,「謝謝老爸,你真好。」拿起玻璃杯喝了好大一口,牛奶的香甜讓她的笑容更加璀璨。

  「就妳嘴甜。」何美娟端了盤煎好的雞蛋過來,坐下看著元氣十足的女兒,那大咧咧的吃相,讓她好氣又好笑,「妳是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這麼粗魯?好歹也要……」

  「媽,妳辛苦了,快多吃一點,補一補。」葉心栩挾起一顆荷包蛋放入老媽的餐盤中,順便打斷那一但開始、沒有十幾分鐘不會停下來的碎碎念。

  「古靈精怪!」拿這個頑皮的女兒沒有辦法,何美娟笑駡了聲,為丈夫盛上一碗養胃的海鮮粥,滿意地看著女兒大口、大口吃掉她精心準備的三明治,自己也開始吃早餐。

  葉家的早餐從來都是中西合璧,葉義承喜歡中式,性格爽朗的葉心栩則偏愛可以快速吃完的西式早餐,而她,就負責準備豐富營養的食物,將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丈夫和女兒餵飽。

  這樣的生活,她很滿足。

  一家三口的溫馨早餐,就在女兒的逗趣聲中結束。

  在父親關心的叮嚀與母親的吼聲中,葉心栩賣力地踩著腳踏車,朝學校出發。

  選擇一所離家近的大學,其實好處還蠻多的,雖然很多同學覺得她都上大學了還住在家裡,受父母的約束很不自由;可是葉心栩其實很享受這樣的生活,有溫柔的爸爸還有越來越兇悍的媽媽,她很開心;他們其實很開明、很民主,不會限制她太多,家裡相處的氛圍溫馨又舒服。

  家裡離她念的大學很近,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每天這樣騎著腳踏車上學、放學,既環保又可以鍛煉身體,她很喜歡。

  遠遠地看到那大氣而樸實的校門,乾爽的秋陽映照著筆直的大馬路,兩旁的樹木還未從深夏的濃郁中轉變過來,依舊蔥蔥蘢蘢,只有偶爾飄落的樹葉,透露出幾分秋意。

  靈活的眼眸瞄了瞄手錶,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鐘,嗯,目標在望,今天又可以安全上壘;嘴角的笑容跟陽光一樣燦眼,抬眸,不經意地望見遠處那個高大的背影,指間下意識地用力,車子戛然而止。

  那個人……

  修長的身影,即使背對著她,卻有一種特殊的儒雅之氣;他微靠著一旁的跑車,淡淡縷縷的煙霧在他的指間升起,他在抽煙。

  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卻又那麼詭異地抓住了她的視線,讓她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這真的很怪異,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明明是大好的陽光,溫暖而怡人,她卻有一種那個男人此時是置身於冰天雪地的感覺。

  彷彿,他所在那方天地,遺世獨立;就連鳴唱得歡快的鳥兒,到了那邊,都沉默下來;秋蟬的聒噪,襯得那裡越發的靜,一種壓抑的靜。

  葉心栩趴在車頭上,下巴擱在交握的手背上,歎息地欣賞著那個男人,他離她其實很遠,按理,她應該不會注意到他的,可是偏偏看到了;即便只看背影,她也知道他不是那種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她明明不是什麼花癡少女,卻生平第一次看一個男人看得目不轉睛,而且還只是背影而已。

  他在做什麼?等人?嗯,不焦、不躁,不太像。

  他靜靜地站著,她靜靜地望著,此時此刻,穿梭的行人、車輛似乎都從她的眼前消失,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隔著一百多公尺的距離,鳥鳴蟬噪,遙遠又接近。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其實只是短短的幾分鐘,連抽完一支煙的時間都沒有;一個高大的男子走近他,打破了她凝視的畫面。

  那個男人很眼熟,她皺著眉,掃了眼後來的那個男子,咦,那不是學校非常有名的年輕校董,官謹行?原來他等的那個人就是他呀!

  他們沒有任何交談,像是非常熟悉,官謹行徑自拉開車門,直接坐進去;而他,靜默了約三秒鐘,手指在後照鏡上微微擦過,隨即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動作優雅而斯文。

  很快,那輛深色的跑車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半晌,她都沒有回過神來,怔怔地望著跑車消失的方向;他給她的感覺好像很熟悉,但又似乎很遙遠,心臟如同被投進冰水裡,「嗤」地一下,透涼與灼熱相激,細細的汗水從皮膚下冒出來,感覺空落落的,踩不到實地。

  急響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傻望,趕緊摸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死黨吳佳凡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手機裡放送出來。

  「葉小栩,妳到底在哪裡?知不知道已經上課了?妳居然敢不來上魔鬼張的課!」

  啊?啊!上課!

  葉心栩慌得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

  身為一個從小就正義感旺盛的小孩,葉心栩的理想其實是做一名懲奸除惡的女警,想想穿上筆挺的制服、走路有風,她開心得作夢都會笑醒!可惜,比起強悍來,她實在輸掉何美娟好幾條馬路。

  「什麼?做員警?妳給我從小打架打到大,還嫌不夠?居然皮癢想要去當員警?妳好膽給我報考看看,我就敢天天去你們學校找老師還有校長聊天!」

  做員警哪裡是專門從事打架的……

  「妹妹,妳脾氣太衝,性子又太急躁,想當員警,還是要好好考慮清楚。」葉義承脾氣幾十年如一日的好,哪怕不贊同,他也會說得比較委婉。

  「考慮什麼?沒得考慮!我不同意,事情就這樣說定了,葉心栩,妳敢不聽話試一試,看我不打斷妳的狗腿,讓妳自動不符合報考條件!」

  哇哩咧!要不要這麼絕啊?

  有這樣一個生猛的媽媽,才會有今天念英文念得頭要痛斃的葉心栩。

  她知道父母都是為了她好,因為她性格的原因而反對她考警校,畢竟她長到這麼大,打架跟吃飯一樣成為生活必需品,看到不爽的事情,一定要出頭,讓送她去學習跆拳道的媽媽後悔得直跺腳;所以現在天天在她耳邊念念念,想要念出她點淑女氣質來,可惜,她是葉心栩,淑女這種東西,永遠也只是一個看不懂也聽不懂的名詞。

  「喂,便當錢拿出來,不然今天給你好看!」

  「不……不要……」

  「敢說不行?你小子有種再說一次!」

  「嗚……媽媽……」

  「真是俗仔,不給是吧?我們自己找……」

  「啊……拜託你們不要搶我的書包……嗚嗚……」

  剛下課的葉心栩正準備回家,好死不死,被她撞到一群壞小子在作惡!

  葉心栩腳下的踏板踩得飛快,俐落地直接殺入那條小巷子裡面。

  「靠,你們這幫臭小子,誰准你們在這裡欺負人的!啊?」她一腳跨下腳踏車,一腳踩在踏板上,氣勢十足地吼道。

  眼前五個大概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圍著一個胖嘟嘟的男孩,搶他的書包,小胖子賣力地誓死抵抗,但明顯寡不敵眾,呼呼地喘著氣,肉肉的臉頰漲得通紅,手臂上還有幾道被抓的紅痕,看起來就很弱的樣子。

  「喂,老女人,妳閃遠一點啦,沒有看到我們兄弟正忙著嗎?」那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男孩一臉兇惡地朝她吼道,努力展現當老大的霸氣。

  什麼?老女人?

  葉心栩當下氣得直接跳下來,車也不管了隨它摔在地上,大步跨向他們,伸手一人一掌,巴向他們的後腦勺,「敢叫我老女人?你這死小孩真是欠教訓!還敢給我學搶劫?好的不學,敢學壞?讓你搶、讓你搶!」

  他們被她打得愣住了,半晌,小老大帶著哭腔:「妳打小孩?妳欺負小孩子!嗚……」

  「不許哭!」她目光兇狠地咬牙一瞪,威懾力十足。

  小男孩的哽咽直接噎在喉嚨裡,嘴巴非常有喜感地張開,僵在那裡,被女流氓的氣勢嚇到,不敢闔攏。

  「小胖,他們有沒有搶到你的錢?」轉頭,看向那個似乎已經看傻眼的胖男孩,那個男孩一泡熱淚含在眼眶裡,手臂死死地抱著自己的書包,看到女惡霸朝他瞪過來,立刻下意識地將書包抱得更緊,拚命地往牆上貼去;妳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你擺那什麼臉?我問你有沒有被搶耶!」現在的小孩不是呆、就是傻,真是的!讓她好想翻白眼。

  「剛剛……妳……叫的是我?」小胖子遲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對呀,小胖,可不就是叫你?」這裡除了他,還有誰更胖?

  誰知道小男孩立刻飆淚,「嗚嗚嗚……妳說我胖,我……我要告訴媽媽。」胖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妳欺負小孩子,我們也要告訴媽媽。」那群小子全部都大哭起來,被呼的後腦勺還有點痛痛的,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女土匪、女強盜啦!

  結果,那群小孩下一秒相親相愛地手拉著手往巷子外跑去,包括搶劫者與被搶劫的,邊跑還邊飆淚。

  「喂喂喂,你們不是要搶劫的嗎?跑什麼跑啊!」還沒有搶完就跑了,而且還一起跑,太不敬業了吧?

  不喊還好,越喊他們跑得越快,而且小胖的腳還絆了一下,顧不得穩住身子,歪歪扭扭地繼續拚命跑跑跑。

  這這這,這是傳說中的淚奔?

  葉心栩完全愣住,半天……

  「靠!」

  她不想罵髒話的,她真的、真的不想罵髒話的,可是……

  「哈哈哈……」一連串的笑聲從她的頭頂傳來,爽朗又直接,她抬頭,看見巷子旁的樓房,二樓打開的窗戶邊,笑得開懷的男子,他笑得太誇張,肩膀劇烈地抖動著,彎下腰扶著窗臺,一副快支撐不住要掉下來的樣子。

  是怎樣?她有那麼娛樂到他嗎?剛想不爽地開罵,眼眸一掃,她傻住了。

  那個站在狂笑男子身旁的人,是他,居然是他!

  溫潤如水、謙謙如玉,斯文而儒雅的臉龐,一臉平靜地望著她。

  那一瞬間,她覺得,此生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讓她吃驚的事情了。

  他,長得與她記憶裡的尉遲哥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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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4:30
第二章

  均長的眉,如墨玉一般的眼睛,挺起的鼻還有淺抿的唇,每一個線條、每一吋起伏,都跟她深深記在腦海裡的那個人相像到極致。

  就算當時年紀小、就算他們分離得太早,可是他的模樣,她怎麼都不會忘懷,眉毛、眼睛、鼻子還有嘴唇,全都烙入她的記憶裡;他們唯一的那張合照,她一天要看無數遍,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他說;何況,他與當年的模樣變化並不算大,只是成熟了,五官長開了更為儒雅。

  原來今天吸引她目光的那個人,就是他;看著站在他身旁依舊笑得喘不過氣來的官謹行,葉心栩一切的失常,都有了答案。

  他靜靜地與她對望,然後,淺淺地移開視線;不同於她眼眸裡的激動與熱切,他只有平淡而已,彷彿,她只是一個陌生人,偶爾出現,不需要關注太多。

  一直到不再與他的眼眸對視,她才猛地喘了口氣,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忘了呼吸;不理會胸口隱隱的痛,她飛快地跑出巷子,往那幢樓奔去。

  官謹行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大笑,一邊喘息地說道:「我打賭,五秒內那丫頭就會衝上來……」

  話音還沒落,一陣亂七八糟的響聲加上女性的驚呼聲:「小姐,那上面是私人地方,請妳不要亂闖……」

  「砰」的一聲,他們房間的門被踹了開來,葉心栩輕喘著,直直瞪著他,眼裡也只看得到他。

  「尉遲哥哥!」她響亮地喚著他,臉蛋上掛著驚喜而明亮的笑容,心裡充滿了歡欣的泡泡,人生果然處處有著意外的喜悅,她居然會遇上尉遲哥哥,太、太幸運了!

  他轉身,望著那個髮絲凌亂的女孩,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因為吵架、奔跑,天知道還有些什麼雜七雜八的原因,亂得可以;她的頭髮帶著天然的微卷,那些碎碎的胎髮覆在額前卷蜷著,襯著她圓圓的臉龐,可愛而甜美;蜜色的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眼眸晶亮,嘴唇粉嫩,她有一股鮮活的朝氣,如同一股熱帶風暴,氣勢洶洶地直撲進來。

  接著撲過來的,還有驚惶失措的護士小姐,她扶著門框,按著胸口重重地喘,抬頭,「小姐,妳不可以這樣子!這裡不是可以隨便亂闖的地方,請妳下去。」總算追上她了!

  護士小姐一臉悲憤,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儘量禮貌地說話;她從來沒有遇過這麼野蠻的女孩!直接衝進診所裡面,連話都不說就往二樓跑,順便連續撞翻了好幾張擺放整齊的木椅;最過份的是,她行動超敏捷的!害她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完,這女孩就給她跑得無影無蹤。

  她追得好辛苦,還得擔心自己的老闆會不會不高興她失職,放了個陌生人上了二樓。

  「秦小姐,沒有關係,妳先下去吧!」官謹行總算可以不笑得那麼厲害,出聲安撫那個急得快哭的護士小姐。

  「好。」護士小姐不甘心地瞪了葉心栩一眼,這才往樓下走去。

  葉心栩完全感覺不到旁人的存在,此刻她的眼裡只有那個靜立在窗前的男子;她衝上前,握住他的手,那微涼的皮膚讓她的心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像是有種電流通過,「尉遲哥哥,是我啊!心心。」

  她說的是只有他才會喚的小名,家人和好友都叫她「小栩」,可是只有他,才會叫她「心心」;小時候,只要他叫她的名,她立刻會笑得眉眼彎彎,開心不已。

  官謹行望著好友被握住的手,眼眸裡閃過一絲驚奇,隨即撫著下巴,帶著幾分深思,小心地退後幾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方便他欣賞劇情的發展。

  男子望著她,不說話,也不抽回自己的手。

  「尉遲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他的表情太過平淡、太過冷靜,一點都沒有久別重逢的那種喜悅,她有點著急、有點受傷。

  當年她才五歲,卻依舊記住了他,到如今將他記在心裡整整十三年,沒有一刻忘懷;她記住他淺笑的模樣、記得他指間的溫柔、記得他為她細說故事的清朗嗓音、記得他懷裡暖暖的感覺,她那麼粗心、那麼健忘,可是對於他一切的一切,分分毫毫都牢牢記在心裡了;當年的他,已經是個十二歲的少年,他怎麼會忘記她了呢?

  葉心栩眼裡受傷的神色太過明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他望著她,淡淡開口:「妳就不怕認錯人?」

  「才不會認錯!」她急切地說著:「你是尉遲哥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早上,她望著他的背影,就有著莫名的熟悉感覺,原來那時的直覺,是對的。

  「是嗎?」

  她拚命點頭,像是生怕自己慢一點就會被他否認了一般,「還有這裡……」手指往上,捋開他襯衫的袖子,他的手臂上,有一個淺淺的疤痕,那是她的牙印,小小的,是她四歲時留給他的獨特記號。

  那時的她因為摔了一跤跌破膝蓋,流了好多的血,他抱著她去上藥,怕她痛,讓她咬他的手腕;小小的她,因為在他面前特別嬌氣、特別怕痛,也就真的一口咬上去了,把他也咬得流血;結果原本只有一個受傷變成了兩個都負傷,他的傷口比她還深;後來,她膝蓋上的疤痕沒有了,可他手腕上的痕跡卻留了下來。

  當年的她,是不是曾經想過,給他留下一個記號,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呢?

  看到那個熟悉的印記,她抬頭笑著,神采奕奕,「你就是我的尉遲哥哥,絕對沒有錯。」證據擺在那裡,他賴不掉的。

  沈尉遲根本沒有打算賴掉,就算分開多年,但她性格中那種固執,他還是清楚的;他只是覺得,再見與否,都沒有絲毫的意義。

  當年的那個小女孩長大了,活潑又開朗,她的手握住他,那種熱烈與期待,都不是他想要的;抬手,很有技巧地掙開她的手掌。

  「是又如何?」

  這種狗血的別後重逢,他看不出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葉心栩天生神經就是比較粗,彷彿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他的冷淡,笑著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尉遲哥哥,真的是你,我好開心啊!」

  這是尉遲哥哥的胸膛,是記憶裡的那種溫度,不過,變得好結實喔!她的臉蛋稍稍染上紅暈,「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很想你,天天都想要再見到你。」

  哇喔,這真是開天闢地以來,最讓官謹行吃驚的事情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世上會有女人可以近得了沈尉遲的身,還大膽地直接撲進他的懷裡、抱著他了;他今天開了眼界了,真是……不枉此生啊!

  深深地感歎著,黑眸牢牢地盯著眼前那一對,太精彩了,絕對不能眨眼!

  沈尉遲沉默,既不推開她,也沒有伸手抱她。

  「沒有想到今天真的可以遇到你呢,我好開心。」她臉蛋埋入他的懷裡,鼻端是他清爽的氣息,突然間,她覺得有點小害羞;抬頭,望著那張清俊的容顏,她的頰畔泛起兩朵可愛的紅雲,「尉遲哥哥,當年為什麼你突然就不見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沈尉遲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非常、非常有禮的笑容,「妳現在看到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不行,我還沒有抱夠。」她拚命地搖頭,「尉遲哥哥,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爸媽都非常想你呢!他們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的;對了,叔叔和阿姨呢?怎麼沒有……」

  「不好意思,我今天沒有時間。」他很平和地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朝她淡淡一笑,然後……指間用力,拉開了他們的距離,非常有效而且不弄痛她地推開了她。

  葉心栩一時不察,被他的笑容迷了心魄,就這樣被迫離開他的懷抱,失落與失望同時浮上心頭。

  「我還有事。」沈尉遲走到門邊,彬彬有禮地望著她。

  這都已經是明示了,葉心栩神經再粗也知道,他是在趕她走,怎麼這樣!明明他們今天才見面的說,她還有好多話想要跟他講啊,都沒有講完,她不要走啦!

  耍賴地往旁邊的沙發坐下去,然後拍拍身旁的座位,「尉遲哥哥過來坐、過來坐。」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爆發出來,是實在忍不住的官謹行,他發誓,他真的有努力地想要憋住的,但,這個小女生實在太有趣了,可以在沈尉遲面前做出這樣的行為,他實在忍不住了!


  葉心栩直到這時才發現有這號人物的存在,瞪他一眼,管他是不是學校的校董,一樣給她用力瞪!她跟尉遲哥哥重逢後的相聚,這個路人甲在這裡湊什麼熱鬧呀?

  「別瞪我,嗯,心心……」兩道眼神同時看向他,一道涼涼的、一道熱辣辣的,官謹行立刻非常識趣地改口:「葉心栩,我可以叫妳小栩嗎?」

  「隨便啦!」除了「心心」,管他要叫她什麼,他話趕緊說完就快點閃人,不要打擾她跟尉遲哥哥聊天。

  「這裡,是我的診所。」這小丫頭眼神裡逐客的意味太濃,讓他想裝看不懂都不行;這世道亂了,明明他才是主人的說。

  「是喔?」

  官謹行立刻用力點頭。

  「又沒有人要跟你搶!」葉心栩皺了皺眉,她對這家診所是誰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不是沈尉遲在這裡,她根本不會踏進來!他跟她講這個是怎樣,這個人真的是他們學校那個號稱風流倜儻、聞名全校的那個官謹行嗎?看來,傳聞果然不可靠。

  他臉上的笑容更大,「那可不可以拜託妳嫌棄的眼神不要那麼明顯?」

  葉心栩沒有心思跟他胡扯,轉頭看向沈尉遲,表情立刻變得熱切起來,讓官謹行忍不住想要去找面鏡子看一看,他什麼時候這麼討人嫌了。

  「尉遲哥哥……」她甜甜地喚道,朝他綻出一抹笑,那種發自內心的,只對他一人的笑容。

  他望著她,時間真的很奇妙,可以改變很多人,例如他,卻怎麼也無法改變某些人,比如她;她的笑容,一如當年那個五歲的女娃,她的性格,還是跟當年一模一樣,對他耍賴、對他撒嬌;可惜,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沈尉遲。

  走近,他臉上的表情很溫和,脾氣極好地開口:「我今天真的很忙,妳先回家,嗯?」

  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任何人都拒絕不了,何況是?葉心栩可以不聽任何人的話,就是不會不聽沈尉遲的話,雖然不甘心,但她仍舊乖乖點頭,「好吧!」

  他滿意地輕點了下頭。

  但要她聽話可是有條件的,「那尉遲哥哥,你手機號碼給我,這樣我才可以再跟你聯絡。」

  他望著她,沉默不語。

  葉心栩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望著他,整整一分鐘過去,她才明白他似乎沒有將號碼給她的意思;咦,難道尉遲哥哥沒有手機?不過,沒有他的手機號碼沒關係,「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不知道該誇她單純還是該說她粗線條,葉心栩拽下身後的背包,從裡面掏出一本便條紙,賣力地寫著,寫完之後撕下來遞給他,「這是我的號碼喔!尉遲哥哥你打這個號碼就可以找到我了;還有、還有,這是我家的地址,你記得一定要過來找我,我爸媽真的都很想你呢!還有、還有,這個是我家裡的電話號碼,如果手機打不通,打這個號碼就可以找我;啊,對了,有時候放學我可能會到書店去逛一逛,這個是書店的號碼……」

  那張五顏六色的便利貼被塞進沈尉遲的手裡,還有那一長串的囑咐與叮嚀,他始終表情平淡,非常有禮且有耐心地聽她說完,沒有打斷她。

  終於,漫長的二十分鐘過去,葉心栩才依依不捨地走出房間,一步三回頭,捨不得離開,下樓穿過巷子去拿自己那輛不知道還在不在的腳踏車,抬頭,朝二樓不斷地揮手,樣子楚楚可憐。

  「她真是讓我開眼界了。」

  官謹行嘴角再度咧得很開,望著那個還在磨磨蹭蹭、不願離開的女生,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孩逗得這麼樂。

  沈尉遲依舊沉默。

  「這是她寫的?」伸手拿過好友手裡那張奇形怪狀的便利貼,看了一眼,狂笑而出。

  大大的貓臉,被悲慘兮兮地塗滿了數位,鮮豔的彩色筆,一點也不秀氣的筆觸,大剌剌地寫得滿滿;她的號碼、家裡的號碼、父母的號碼,還有爸爸工作地方的號碼,以及家裡的位址,再加上一些天知道是什麼地方的號碼,全都列在那大花貓的臉上!最後,她居然還畫了一張笑臉,加上一句不放心的叮嚀:「一定要打給我喔!」再附贈一隻緊握的拳頭表示強調。

  官謹行笑得直喘,那張便利貼在他指間也隨之劇烈抖動,「你怎麼會認識這麼有意思的小女孩?」他服了,他真的服了,活了快三十年,真的頭一回見到這樣天兵性格的女生。

  這種問題,不需要回答;沈尉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往前走,伸手在牆壁上輕輕一按,那面寬大的牆無聲地滑開,露出一間擺放著無數精密儀器的隱密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悄無聲息地躺著,昏迷不醒,全身都用紗布纏繞著,插滿了管子,只露出闔緊的眼皮,很明顯,他傷得非常、非常嚴重,就像死了一般,除了監視器裡面微微跳動的曲線表明他一息尚存。

  沈尉遲冷冷地注視著那個男人,「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官謹行聳了聳肩,「最晚後天會醒,但如果要完全康復,至少需要半年時間。」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耗在這個男人身上了,他其實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沈尉遲專程去接他來動手術;斷了五根肋骨,其中有一根刺穿肺葉,再加上那顆乾淨俐落擦過他心臟的子彈,腿斷了、雙臂骨折,真是傷得很……可觀;整整九個小時的努力,他總算將這個已經踩進棺材的男人拉了回來。

  剛剛結束了手術,站在窗前休息不過幾分鐘,就看到那個女生的精彩演出了,嗯,那算是美女救弱還是欺弱?真是不好定義呀!不過,透過剛剛的一些耐人尋味的細節,他知道,這個女生對沈尉遲而言,是有一些不同的;至於是為什麼,沈尉遲不願意說的事情,誰都無法打聽出來,他再瞭解這一點不過了。

  「我不需要他康復,我只想知道,他什麼時候可以開口說話。」至於說完話後,這個男人就永遠也等不到康復的那一天了。

  「一個禮拜。」

  很好,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他不介意再多等一個星期;沈尉遲抬手,輕輕地理了理衣袖,眸中的光芒銳利而複雜,淡淡地轉身,平穩走出房間。

  他沒有打電話給她……

  葉心栩沒精打采地坐在臺階上,反復地摩挲著手機,看著平靜的螢幕,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尉遲哥哥為什麼不打給她?難道她寫的紙條還漏了哪裡沒有寫嗎?不會呀,她連自己偶爾光顧的冷飲店號碼都留給他了說,那他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息?

  已經五天了,再次重逢過後,已經整整五天了,沈尉遲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場重逢,好像只是因為她太過期盼而產生的一場夢。

  葉心栩不是一個只會傻傻等消息的女生,等不到電話沒有關係,她每天都去診所打聽,除了那個臉越來越臭的護士小姐,就連官謹行的人影都沒有看到;到底要怎樣,才可以找到尉遲哥哥?她好想他喔!

  「再看,手機就被妳看出洞來了!」一本厚厚的書直接K上葉心栩的後腦,然後,砸中的人比被砸的人還要吃驚,吳佳凡眼睛張得非常大,「葉心栩,妳居然被我砸中了?」天哪,這是那個跆拳道高手、反應神經超靈敏的葉心栩嗎?她每次偷襲,不都以失敗告終?怎麼今天……

  吳佳凡趕緊抬頭看看天空,太陽沒有掛在西邊呀!而且天也沒有下紅雨,到底怎麼回事?

  「喂,會痛啊!」葉心栩摸著後腦抗議,這傢伙完全沒有收力,那麼一大本英文詩詞賞析呼過來,真的很痛耶!

  吳佳凡重重地坐在她的身邊,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妳反應怎麼會這麼慢?」平常日子除非是葉心栩允許的情況,否則誰可以近得了她?更別說偷襲了。

  「妳幹嘛打我?還打這麼重!」靠!

  「不痛誰會拿來打?」吳佳凡非常理直氣壯地反駁,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果真是從來都沒有說錯的;葉心栩身邊的朋友,脾氣……嗯,還是不要期待太多比較不會失望。

  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吳佳凡將厚厚的一迭書本放在膝上,「小栩,妳最近真的怪怪的喔!天天盯著手機看,到底是怎樣?」如果不是太瞭解自己的朋友,她真的會以為小栩是在犯相思呢,而且還是愛上自己的手機;上課看、下課看、吃飯看,就連走路都拿著它,生怕漏看一眼,這真是反常呀!

  「佳凡,手機拿來。」不理會好友的問題,葉心栩開口要求道。

  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包包,「幹嘛?」她不會愛自己的手機愛不夠,還看上她的了吧?她剛換的新款耶!

  「快一點!」兇狠地一瞪眼,霸氣回歸,立刻讓欺軟怕硬的吳佳凡乖乖地奉上手機;畢竟,講真的,她根本連小栩的小手指都打不過。

  葉心栩拿著好友的手機撥號,不到五秒,她的手機歡快地唱了起來;她非常失落地掛斷,喃喃低語:「是通的呀,怎麼會這樣?」

  「通的才對吧?」吳佳凡翻了個白眼,手機不通才要煩惱吧?這個葉心栩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小栩,妳有什麼事情不用怕跟我講喔,我保證不會告訴何阿姨的;妳是不是又在外面跟誰打架,把對方傷得很厲害,怕人家找上門?」不能怪她這樣想好友,實在是因為葉心栩的「豐功偉業」加一加,比她手上這本磚塊書還要壯觀!

  「我已經幾天都沒有打架了。」她天天想著怎樣才可以找到尉遲哥哥,對打架什麼的失去了興趣。

  「咦?」這下子吳佳凡可真是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摸了摸葉心栩的額頭,再捏捏她的手臂,「沒發燒呀,也沒有被誰打斷手臂,喂,妳真的是葉心栩?」不會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吧?

  「哼,我就一定要天天打架?」

  「妳講這話,臉怎麼都不會紅一下?妳自己數看看,妳每天跟人打架的次數,五根手指數得過來嗎?」不管是路上碰到色狼,還是遇上搶劫,或者是對老人家沒有禮貌,她都要上去管,管也算了,而且還脾氣大著呢!每次都不會以好好說話收場,動手動腳那是家常便飯,如果不是何阿姨早有先見之明從小就送她去學了跆拳道,只怕葉心栩根本不能好好活到現在;正義感太過旺盛可能也不是好事,要她不惹事,簡直比祈求世界和平還要困難一百倍!

  「哎唷,幹嘛那麼計較啦,而且那些人本來就欠扁啊!」她可從來都是路見不平才跟人家幹架的,從來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

  「人家路上吐口痰妳都可以跟別人打上一架……」而且這還是上個禮拜才發生的事情。

  「那次是他先動手的好不好?」她好心去提醒他要有點公德心,誰知道那人會直接動手,不爽被說教,她只好就用打的了,看誰打得過誰,哼!

  「那妳也不必打得人家住院吧?」

  「喂,我強調過很多次了,他受傷住院根本不關我的事好不好?」真是冤枉啊,六月飛雪,「明明是他自己跑開的時候一邊撂狠話、一邊過馬路,連紅燈都不看,被車撞到,怎麼可以算到我的頭上?」

  還不是妳跟人家打架而且還讓對方輸很慘,他才會氣得連路都忘記看?

  「所以說,愛護公共衛生還有遵守交通規則,是多麼重要啊!妳看那孩子後來多乖,深刻認識到這一點了,還跟我保證再也不亂來。」說到這裡,葉心栩洋洋得意起來,瞧,她還是挺不錯的,成功讓一個小孩改邪歸正。

  那是人家看妳還跟到醫院,給嚇到了好不好?吳佳凡只能在心裡OS,而且那個男孩有十七歲了,也只比她葉大小姐小兩歲而已,她還好意思叫人家孩子?真是的!幸虧那個男孩子不知道是被葉心栩打服了,還是本來就有點小義氣,一人承擔了所有的事情,他的家長才沒有追究,葉心栩得以順利瞞過她老媽的法眼。

  她真是服了葉心栩了,長眼睛就沒見過正義感這麼強的女孩,只要看到不對的事情,必定要上前糾正;從小到大,感謝葉心栩的人跟憎恨她的人都是呈等比級數增長,她是幫助了很多人,但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她天資聰穎是個習武之材,跆拳道練得出色,從未逢敵手,依她那麼愛管閒事的脾氣,早不知道被教訓得多慘了!再加上她也算是好運,沒有碰到過真正的黑道狠角色,充其量都是些小混混居多,不然,就憑她身手再好,恐怕也難料想後果。

  好同情何阿姨啊!女兒這麼愛惹事生非,難怪當媽媽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小栩還天天跟她抱怨著老媽脾氣一天比一天壞,唉……

  「妳就不能稍微安份一點,過妳平凡的大學生活嗎?」

  「怎麼這樣講?人家我一直很安份,生活很平凡好不好?」葉心栩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瞥開眼,懶得再看她;每次有什麼事情都賴到她頭上就對了,真是的!眼眸微轉,突然瞪大眼睛望著遠處。

  「怎麼……」吳佳凡看她表情怪異,連忙問道;話音還沒有落,就被葉心栩接下來的行為給嚇得想要找地縫鑽。

  「官謹行,喂,官謹行!」葉心栩看到前面教學樓前走過的一群人,裡面居然有她找了好幾天的官謹行,立刻興奮地站起來大聲喊他,用力地揮手。

  她們坐在高高的臺階上面,四周都是平地,位置顯眼,想不惹人注意都難,何況葉心栩那清亮的嗓音,極具穿透力,一瞬間,周圍的聲音全都消失,安靜下來。

  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還有上課、下課的老師,大家動作都僵在那裡,集體對那個大膽的女孩行注目禮。

  吳佳凡這一刻恨不得化成空氣就那樣飄散開最好,因為此時那個風靡全校、史上最年輕英俊的校董官謹行身邊,全都是學校裡面重量級的領導人物,還有一些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浩浩蕩蕩的十幾人全都停下來,目瞪口呆。

  她想起來了,今天好像是他們學校接待美國聯盟院校的校長,參觀校園的重要日子……天哪,誰來救救她?她不要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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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5:09
第三章

  颯爽的秋風帶著灼熱氣息一一拂過樹梢,翠綠的葉子開心地隨之舞動,一片樹葉調皮過頭,從枝頭剝離,隨著輕風在空中懶懶地打個轉兒,悠悠地飄落在地。

  那一瞬間,葉落的聲音,都變得清晰。

  「官謹行,這裡!」葉心栩眼裡看不到石化的眾人,只是拚命地揮手,看見那個俊美的男子轉頭看到了她,高興地立刻直接從高高的臺階下一躍而下,朝他跑過去。

  官謹行看見葉心栩的剎那,就有想笑的衝動;這個女孩,為什麼每次出場都可以那麼有震撼力呢?他低聲對身旁盟校的校長輕聲致歉,眼眸淡淡地望瞭望自己的助理,那位是多麼精明、多麼有眼色的人,立刻接過話頭:「各位,現在請隨我來,我們去看看本校剛建成的醫學實驗室……」

  官謹行離開人群,朝那飛奔過來的女孩走去。

  眾人就算再好奇也不好意思跟上去聽,只好隨著助理的步伐往預定的行程走。

  「官謹行!」一番奔跑,除了臉蛋添了粉色,葉心栩就連呼吸都沒有亂;一來到官謹行的身邊,她立刻直入主題,「尉遲哥哥在哪裡?」

  「嗯,小丫頭。」官謹行摸著自己的下巴,眼裡閃著促狹的光芒,「妳那樣大叫、大嚷地叫我,結果居然是為了問我別的男人的行蹤?」

  「你快點告訴我啦!」她心急得不介意官謹行對她的稱呼。

  「喔?我有這個義務嗎?」

  「你不說我就去告訴那些愛慕你的女生,你在校外開了家診所,還是家黑店,沒有登記……」學校裡面瘋狂迷戀官謹行的女生多到數不清,一天到晚以各種理由想要黏在他的身邊,讓他躲都躲不及;如果他這種秘密地方被曝光,哼哼……

  「妳再喊大聲一點,這個威脅就不再是威脅了。」官謹行一點都不緊張地打斷她,眼眸朝旁邊一瞥,示意她。

  葉心栩非常機靈地閉上嘴,看看那些不敢靠近但又拚命想聽清楚他們在講什麼的圍觀者,對他提議道:「那我們換個地方?」

  他非常好說話地跟著她朝左邊走去,沿著學校高高砌起來的圍牆一直往裡走,繞過幾幢樸素而充滿學術氣息的樓房,再穿過一片養護得非常好的高大樹林,將那些好奇心過重的人遠遠甩開。

  這裡是學校的西面,綠翳如水,美麗卻偏僻,生動卻清冷,非常適合私下……溝通。

  「在妳問問題之前,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官謹行見她要開口,趕緊搶先,「妳為什麼執意要找到他?」她哪來那麼大的勇氣?

  「就是要找到啊!哪裡需要那麼多理由?」他是她的尉遲哥哥,那個從小最疼她、最寵她的尉遲哥哥,她要找到他,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嗯,當他沒問!官謹行被她噎了回來,無語。

  「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啦!」

  「他不給妳號碼,也不聯絡妳,難道妳真的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嗎?」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一切的。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雖然想來有點傷自尊,但她明白,尉遲哥哥是不想跟她有牽扯。

  「那妳還要找他?」

  「當然。」她肯定地點頭,「他想不想,很重要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不想要跟她有交集,但是沒有關係,他不來找她,她可以找他呀!她始終相信,他依然是當年那個尉遲哥哥,她盼了這麼多年才見到他,不會輕易放棄。

  「呃……」再次被她的理直氣壯給噎到,這個女孩,活得真是夠恣意的呀!讓人想不喜歡她都不行。

  「你還沒有說……」

  「妳有沒有想過,他不見妳,其實對妳來說反而比較好?」再度打斷那個固執的女孩,語帶暗示。

  葉心栩瞪他,有點不耐煩,「你哪來那麼多好奇心啊?故意打斷我的問題,不代表我就會被你隨便唬爛過去。」

  「……」她到底是聰明呢,還是傻氣?

  「快點告訴我他在哪裡啦!」明明男人最八卦,還硬要賴給女人!他問東問西地問一堆,她的一個問題卻死活不肯回答,真不乾脆!

  「恐怕不行。」他笑著搖頭。

  厚,這人真的很過份呢!她的手好癢,好想轟上他那張欠扁的笑臉。

  「我是為了……」保護妳!話還沒有說完,卻被葉心栩抬手給阻止了;她示意他噤聲,一陣凌亂的腳步,從樹林深處傳來,還夾雜著激動的哭聲及怒吼。

  他安靜下來仔細聽,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哽哽咽咽地哀求。

  「毅傑,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拜託……我有哪裡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都改,請你不要離開我……嗚……我真的很愛你……」

  「妳不要再拉著我,我已經跟妳講得很清楚,我們不合適,分定了。」粗聲粗氣的男生聲音,有著不耐與怒火。

  「蔡毅傑,你不要太過份喔!」女孩哭聲很重,聲音變大,「什麼不合適都是假的,你還想瞞著我;其實你早就跟中文系的陳語潔搭上了,你劈腿我都一直忍著,現在你居然說要分手……」

  「既然妳早就知道了,那就趕緊分一分,對大家都好。」腳踏兩條船被女友發現,男生不但不心虛,反而乾脆地扯開來說:「長眼睛的人都會選她不選妳,她身材多完美,妳看看妳哪叫女人?乾扁四季豆,前面和後面沒差……」

  「靠!」

  官謹行正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突然被怒喝聲打斷,還來不及反應,身邊那個女孩早就已經大步衝上前,讓他抓都抓不住。

  「你講這什麼狗屁話?」葉心栩急衝而出,朝那個狗嘴吐不出人話的男生大聲罵道:「你立刻給我向她道歉,知道嗎?」

  他們被突然衝出來的人給嚇了一跳,男生被一個不認識的女生這樣吼,立刻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妳算是哪根蔥、哪根蒜?敢來教訓我?我們的事情要妳插什麼手?」

  「哼,劈腿男我見多了,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你還敢吠?」葉心栩瞪著他。

  男生有著幾分英俊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誰讓妳多管閒事,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喂,這種男人,妳還要不要?」葉心栩轉頭問那個在一旁哭的女生。

  女生哽住,愣了愣。

  「妳還在想什麼?」葉心栩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這種男人,剁了拿去餵狗,連狗都嫌,妳還考慮?」

  「不要!」女生受了鼓勵,再加上男生實在可惡,乾脆而爽快地回答:「這種臭男人,我才不要!」

  「讚!」葉心栩朝她比了個拇指。

  「喂,妳這個死女人,要妳多管什麼閒事!」被兩個女人這麼嫌棄,其中一個還是剛剛還哀求他不要分手的女友,蔡毅傑立刻惱羞成怒,不管什麼男人不能打女人的說法,直接動手朝葉心栩推去。

  「早等著你了。」葉心栩冷笑著,抬手迎面抓住他襲來的手掌,手肘順勢一折,腳靈巧地勾向蔡毅傑的左腿,「啪」地一下,將他摔出去。

  蔡毅傑躺在地上,有幾分傻眼,剛剛……是怎麼回事?

  葉心栩站在那裡,背著光,朝他比了個拇指,往下,「差、勁!」一個字、一個字,故意緩慢而清晰地說。

  這下面子、裡子都丟光了,怒火熊熊燃燒起來,蔡毅傑按著被摔痛的胸膛,努力撐起身子,撲過去,他一定要揍死這個傲慢的女生!

  身體擊打的聲音清清楚楚,伴隨著痛叫與挑釁的聲音,這完全力量懸殊的比試,很快就有了分曉;葉心栩抬腿,將蔡毅傑一腳踹到地上,乾淨俐落地解決了他。

  他癱在地上,身子蜷起來,全身都是傷,而受傷最嚴重的,是他最、最寶貝的俊臉,早就腫得像豬頭,青一塊、紫一片,嘴角還淌著血,眼睛腫得睜不開。

  「妳。」葉心栩朝女生勾了勾手指,點點那個縮在地上只會呻吟的男生,「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妳還喜歡他嗎?」

  女生看著他那可怕的樣子,頭搖得比什麼都快。

  「很好。」葉心栩拍了拍手掌,欣慰女生終於醒悟過來,「下次找男朋友,記得要睜大眼睛看清楚。」

  「謝謝妳。」女孩此時對葉心栩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看她的眼神都變成了閃閃發亮的星星眼。

  葉心栩笑了笑,手臂伸直舒了舒筋骨,「真是的,太弱,打得不痛快。」轉身,走人。

  這回,躺在地上的男生沒被打死也被氣死了,怎麼會有這麼囂張的女生,打完了還嫌被打的太弱,讓她打不爽快。

  「我……咳咳!我要告……妳!」男孩從腫脹的嘴唇間,辛苦地擠出這幾個字。

  「你敢告?」他的女友,不,前女友走過去,抬腿在他的小腿骨補上一腳,「讓你劈,劈死你!」

  啊啊啊,這世上的女人,都反過來了!蔡毅傑痛得緊縮身子,哀嚎不已;那個,她到底是誰啊?這麼突然衝出來,給他一頓好打,被打慘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就算要告,也得讓他知道名字先呀……

  葉心栩走回官謹行的身旁,一臉輕鬆愉快,彷彿她剛剛不是去打架,而只是去散了個步,接著想起來未竟的對話,「啊,你剛剛要說什麼?」

  「沒有。」他收回之前說的話,非常有禮、非常和藹可親地笑著,「妳想問沈尉遲在哪裡對不對?沒問題,來來來,我告訴妳,他明天下午四點,一定會去診所,妳只要去那裡,就可以看到他喔!」

  擔心她會受傷?開玩笑!想了想剛剛某人的那種快、狠、準,他暗暗歎自己太愛操心。

  嗯,現在他反而非常期待,葉心栩對上沈尉遲,受傷的那個人,會是誰?

  王勇財從睡眠中突然驚醒過來,莫名地感到身子有些發軟,像是被嚇醒一般;雖然,這一個禮拜來,他因為受傷,身子除了痛基本上感覺不到其它;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讓他猛地醒過來一樣。

  他慢慢地睜開眼皮,四周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這裡躺了整整七天,除了一個滿臉嚴肅的中年女護士會經常進來檢查他的狀況外,他再也沒有見過其它人;陌生的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誰救了他,他被人追殺,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睜開眼睛,居然還活著。

  即使動不了,但至少他還活著。

  一輩子像老鼠似地躲躲藏藏地活著,但他依然惜命。

  空氣中浮動著不一樣的氣流,對危險很敏感的他,立刻轉頭,然後,眼眸瞪得大大的,望著那個坐在不遠處,靜靜抽煙的男子。

  活了四十七年,王勇財第一次看到氣質這麼溫潤的男子,墨玉一般的眼眸深邃而平靜,優雅的嘴唇淡淡地抿著,豐神俊朗,像是書香門第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家公子。

  他不明白,自己心底那抹叫囂的不安出自哪裡?眼前這位明明那麼爾雅出眾、柔和無害,他黑暗的生命會與這樣的人有交集嗎?

  「是……你救……救了我?」困難地開口,將話問出口,聲音就像鐵鋸割過乾枯的木頭,刺耳而沙啞。

  「看來,他沒有說錯。」男子將手裡的煙按熄在透明的煙灰缸內,那樣的動作,他做來卻出奇地好看;官謹行雖然話多了些,但醫術還是讓人滿意的,說他今天可以開口說話,果然如他所料。

  「什……麼……」說話依然是件費力的事情,他的胸膛重重地起伏。

  男子望著他,靜靜發問:「二十年前,你從恩慈醫院抱走的那個嬰兒,現在,在哪裡?」

  原來,最終還是沒有躲過!王勇財的眼眸倏地瞪得大大地,重重地喘鼻翼擴張,而生理監視器裡的心跳曲線也波動得厲害。

  「在我好好問話的時候,記得好好回答。」男人的身子徐徐地往後靠,依舊溫文而儒雅,彬彬有禮,「說實話。」

  王勇財的眼睛卻越瞪越大,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更像是被人抽乾了血液,「你……你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他被追殺了整整二十年,暗無天日的時光,此刻一一在他面前重現;逃不過,看來還是逃不過,最終,他還是栽了。

  當年,為什麼要接下那樣的任務呢?

  「我不喜歡別人浪費我的時間。」男人手指在光滑的椅子扶手上輕敲,每一下,似乎都敲在王勇財的心上,「非常、非常不喜歡。」刻意緩慢的語調,讓空氣都凝滯起來。

  那一瞬間,王勇財知道了,那種危險的感覺原來是對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狠角色,在他面前,王勇財無法說假話。

  「我……如果我……說真話……可不……可以放……放過我?」

  男人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彷彿真的愉悅般,「我欣賞你的勇氣。」這種時候,還敢跟他講條件?果然有意思!他輕聲地說道:「我會考慮。」

  王勇財的嘴唇哆嗦著,張了幾次,才勉強成句;「我……不……知道……」看見對方眉頭微微地往上一挑,王勇財的臉色就像死了一般,「是真的……」

  他絕對、絕對不敢撒謊,能活的唯一希望,那就是講真話,他很識相。

  「當初二少爺……讓我抱走那個嬰兒……」他努力地吞咽,粗大的喉結以一種異常緩慢的速度上下滑動,「我……我從醫院……跑出來之後……碰……碰到追……高利貸的人……我一緊張……把孩子……放在……公園的……的樹叢……等……我回去的時候……孩子……孩子已經不見了……」

  「你抱回去的那個,是誰?」男子的聲音很平穩,聽不出喜怒。

  「是……是我偷……偷回去……頂替……」

  「原來那個呢,嗯?」

  他的心,隨著那個尾音而晃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後來,我在那邊……整……整整找了兩個月……可都沒有……沒有消息,孩子就那……樣消失……」他如果找到了,就不會被二少爺在得知真相後,追殺到如今,還差一點送命。

  「你應該很清楚,現在的你,說假話沒有任何好處。」男人的十指輕輕相扣,表情平淡。

  「是……」

  「那我再問一遍,關於那個孩子,你還有沒有任何事情要補充?」他的聲音低柔溫文,平和得讓人心裡發毛。

  「沒……真的……沒有……」

  「很好。」男人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子諾。」

  「是的,少爺。」一道冷冰的嗓音輕輕地響起。

  王勇財這才發現,那個男人左後方那暗淡不清的陰影中,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渾身散發著陰暗氣息的人,隨著他開口說話身子一點點地往前,他的身影慢慢地被燈光照亮,那是一張冷厲的臉孔,讓人見了就心生膽怯。

  那個男人的手裡,拿著一把槍。

  「你……」王勇財的呼吸變得非常、非常困難,大口地喘,卻還是吸不到足夠的氧氣,「你答……應過……我的……」

  沈尉遲從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溫文爾雅,「我考慮了一下,決定你還是得死。」

  這世上,原來真有這樣的人,最美好卻也最邪惡,最柔和卻也最要命;他到今天,徹徹底底地清楚認識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是犯下怎樣的一個過錯,足以致命。

  王勇財的眼晴越瞠越大,眼睜睜地望著那個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男人,那漆黑的槍口,在他眼眸中越來越清楚,他腦中形成極度的恐懼,恐懼到連哀求的本能都喪失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在那越逼越近的小巧徑口。

  這裡已經沒有必要再浪費絲毫的時間,沈尉遲轉身,抬手按下開關,隱藏的牆壁緩緩打開,走出去。

  「都問完了?」官謹行站在窗邊,眼眸時不時溜往下面,見好友走出來,開口問道。

  「……嗯。」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這到底是心情好呢,還是不好?官謹行摸著下巴,琢磨著。

  「那看來沒我什麼……」病房裡一陣非常細微的響聲傳來,那聲音……耳朵靈敏的官謹行臉色一變,衝進那間隱蔽的房間,沒有任何預警地看見血腥的一幕上演。

  那個他官謹行花了整整九個小時救治過來,又花了整整七天時間照顧的人,居然就那樣直直地死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不甘心的樣子;眉間,乾淨俐落地留下一個圓圓的彈孔,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韓子諾慢慢地收回手槍,轉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

  「你們……」官謹行氣憤得手發抖,心裡不斷祈禱著,可是十秒鐘後,看見那急速湧出來的鮮血,像漫流的水一般快速地將雪白的床單染成鮮紅,「太過份了,實在太過份了!」

  他急急地衝出去,朝沈尉遲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要換床單,是件多麼麻煩的事情,啊?」

  主人跟手下都那麼沉默,不理他的叫囂。

  「你……」官謹行抬手,直指那個從來沒有開口對他說過一句話的韓子諾,「那是什麼爛槍法,啊?你就不能讓子彈卡在他腦袋裡面?非要射穿他,你看看那血流得……喂,我還沒有講完,你們要去哪裡?喂!」

  官謹行瞪著那越走越遠的人影,氣得直發抖。

  哼哼!沈尉遲,讓你狂,下面可有驚喜等著你,這是你得罪我官謹行要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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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5:27
第四章

  沈尉遲從二樓下來時,心情非常、非常不好,他的心情越不好,表情就會越平靜。顯然這一點,知道的人很少,非常少。

  可是他的那份平靜,在看到門口那張燦爛的笑臉而有了絲波動。

  淺灰色的運動服襯得她更加纖瘦高挑,均勻地曬成淺蜜色的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有神的大眼睛,卷卷的頭髮高高地紮了個馬尾,活潑又可愛;她踩在腳踏車上,朝他甜甜地笑,那種笑容,比九月的陽光,還要刺目。

  「尉遲哥哥!」她真的看到他了!葉心栩開心地朝他直揮手;真好,果然是四點鐘,官謹行那傢伙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不可靠嘛!

  韓子諾上前一步想要處埋,沈尉遲輕輕地抬手,阻止他,他立刻會意地退後幾步,等在一旁。

  「尉遲哥哥。」葉心栩俐落地跳下腳踏車,奔到自己想念了好幾天的人面前,「你都沒有打給我,讓我好失望喔!」伸手,直接挽住他的手臂,「你有沒有想我?我好想你呢!」

  他抬頭,淡淡地瞥了二樓一眼,那個站在窗臺邊看好戲的人士立刻敏捷地縮回去了;看來,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連猜都不必猜了。

  「我很忙。」聲音依舊斯文有禮。

  葉心栩抬頭望著他,笑得更甜,她最喜歡聽尉遲哥哥的聲音了,好懷念以前他給她講故事的美好時光呀!「我知道你很忙,沒有時間找我,所以我來找你了,怎麼樣,有沒有很開心?」

  他溫和地一笑,「你不必這樣。」

  他笑了,葉心栩反而笑不出來,皺眉,望著他、「尉遲哥哥,你不開心嗎?」

  沈尉遲望著她,沉默不語。

  她伸手撫上他的眼睛,「你這裡看起來很不開心。」他的臉明明是笑著的,可是他的眼睛卻一絲喜悅都沒有,他的心情不好,她感覺得到。

  「沒有。」沈尉遲微微往後,閃開她撫摸的手。

  「怎麼沒有?」葉心栩上前幾步踮起腳尖,手臂攬住他的脖子,右手在他的眼皮上輕輕撫過,「小時候每次我惹你生氣,你的眼睛都是這個樣子的。」而他會生氣,都是因為她太粗心弄傷了自己;這雙眼睛,一直都在她的記憶深處裡,怎麼都忘不掉。

  「啵」一聲,一支橙色的棒棒糖從他們的身邊掉落下來;葉心栩抬頭,看見那個整個身子都趴在窗臺上,只差沒有直接掉了來的官謹行,他大張的嘴,很明顯,那支棒棒糖是從他的嘴裡掉出來的。

  是怎樣?當她在演戲給他欣賞嗎?葉心栩狠狠地瞪他,官謹行皮皮地回她一笑,剛剛他真的是太吃驚了,所以嘴裡的棒棒糖沒有含住,打斷了好戲。

  他們互瞪,某人一點都沒有尊重他人隱私的自覺。

  沈尉遲很慢、很慢地微微抬了下頭,官謹行臉色倏地變了,再度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窗臺。

  解決了一個,還有一個。

  「葉心栩……」

  「心心!」她打斷他,「你都叫我心心的。」也只有他才可以叫,除他之外,誰叫打誰!

  沈尉遲清俊的容顏似乎透出淡淡的無奈,她的固執與堅持,就算隔了十幾年,他還是再瞭解不過,那乾脆就不稱呼,「我還有事情待處理。」

  所以,她可以放手了。

  「我不要。」她賴在他的懷裡,像小時候一樣,「你上次也是這樣說,可是到後來你都沒有聯絡我。」對他,她從來都是相信的,說什麼都相信,她可以無條件地信任他,但她還是怕,自己會再也找不到他。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曾經的失去,而是失而復得之後的再度失去,那種滋味,她很害怕;說不清楚為什麼,她對他就是有種莫名的認定;誰也沒有想到,當年即使她才五歲,可是就那般執意只要他、只認他。

  再多說也完全沒有用,而且,他現在並沒有心情應付她,沈尉遲直接伸手拉開葉心栩,溫和但是堅決。

  她被拉開了,離開他的懷抱!明明他並沒有用力,可是為什麼就是可以輕鬆地推開她?

  跟隨他身邊多年,韓子諾很清楚他的需要,上前打開停在一旁的車子,沈尉遲沒有看她一眼,上車。

  「尉遲哥哥……」她傻了、愣了,從未想過,他可以這樣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她,彷彿她於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他哄著、寵著、疼著的葉心栩。

  引擎的咆哮聲讓葉心栩猛地醒過來,她不能讓他就這樣走掉,她動作迅速地跨上腳踏車,朝那開走的車子追過去。

  韓子諾看著後面追上來的腳踏車,腳放在油門上很想用力地踩下去,可是……想到那個女孩抱著沈尉遲的樣子,再想到他當時的表情還有動作……

  煞車慢慢地、輕輕地踩,那輛可以在百公里加速僅需三點二秒的超級跑車,此時此刻卻以一種非常委屈的龜速住馬路上行駛,委屈到就連腳踏車都追了上來。

  「呯呯呯」葉心栩踩著腳踏車,右手握著車頭,左手在跑車的車窗上用力地拍,「尉遲哥哥,尉遲哥哥!」

  韓於諾沒有開窗,也沒有加速,他只是靜靜地開車,以均速前進;而沈尉遲好像沒有聽到車外的動靜,眼眸盯著打開的筆電,沉默。

  葉心栩的倔脾氣被徹底地激了上來,他們不理她,可以,她就這樣耗上了;踩著腳踏車靠近那輛銀色的跑車,一下、一下重重地拍打車窗、叫他開窗。

  這真是像足了偶像劇裡面的經典鏡頭,只是角色互換,不是深情的男主在瘋狂追趕開走的公車,而是這個固執的傻女孩一定要見到自己等了十四年的那個人。

  「子諾。」沈尉遲點開手下剛剛發送過來的加密郵件,最近一批軍火器械訊息讓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如果你不會開車,我可以換別人來。」

  等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韓子諾漆黑的眼眸閃過亮光,鬆開煞車,猛地一腳踩下油門,終於,頂級跑車發揮了自己最佳的優勢,快意地衝了出去。

  突然加速離開的車子,差點讓葉心栩從腳踏車上摔下來,還好她運動神經超發達,很快穩住身子。該慶倖那輛車子加速時她剛好抬起手掌,還是該大聲罵沈尉遲心硬如鐵,就真的這樣甩下她走了?

  如果換了別的女孩,在這般明示、暗示、冷示下早就宣告認輸,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世界裡,與那個男人再無交集;可是,她們不是葉心栩。

  她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認輸過,沈尉遲的行為,更加激起來她的倔強脾氣。

  氣呼呼地從包包裡掏出手機撥號,「官謹行,立刻告訴我,那個男人到底住在哪裡!」

  「你管我為什麼稱呼變了!」

  「進不進得去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告訴我就好。」

  「還是,你想要讓我去找你,我們好好『聊聊』才肯說,嗯?」一手慢慢地握起拳,「啪啪」作響的骨頭聲,非常明白地告訴某人,她打算怎樣聊。

  果然,效果很明顯,電話那頭,終於說出她要的消息;葉心栩滿意地唇角輕揚,嗯,有點遠,不過沒關係!

  「官謹行,你現在立刻過來拿我的腳踏車,記得幫我保管好,如果有一點損壞……」刻意拉長的語調,「你知道會怎樣了,嗯?」 這世上到哪裡去找那麼好的事情,免費看戲還不收門票的?對那種唯恐天下下亂的人,真的不必太客氣,哪怕他是學校的校董也一樣!

  葉心栩坐在掃得乾乾淨淨的路基上,雙手托腮,大大的眼睛有著幾分不甘願地瞪了瞪遠處那扇古樸而穩重的大門。

  兩邊都是高高的青灰色圍牆,將深深的庭院繞在裡面,除了伸出牆外的濃濃綠枝,什麼都看不到。這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住宅,尉遲哥哥真的住在這裡面?她記得沈叔叔他們家好像不是特別有錢呀,怎麼離開十四年後就變成富豪?

  不過,想東想西不是葉心栩會做的事情,既然官謹行說是這裡,那肯定就沒錯啦!她搭計程車一路上來,這半山上除了這座像古宅的房子,也沒有別的建築物,而且,她對過門牌號,就是這裡,沒有錯。

  有錢人果然就是有錢人,保全措施做得真是太好了!她不過是在大門邊晃了一圈,就有人出來非常有禮貌地請她離開。

  「小姐,這裡是私人產業,請不要逗留。」

  「我找人。」

  「這裡也沒有你要找的人,請離開。」

  「你都沒有問我,怎麼知道沒有。」這人冷冰冰的,跟尉遲哥哥身邊那個人好像!「我來找沈尉遲,你不要告訴我沒有這個人喔!」

  那人面色沉了沉,「請你離開!」

  「我就是不走!」氣死她了,怎麼這樣。

  「這裡是私人產業,你無權逗留。」

  「……」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她無法反駁。

  「請離開。」

  「我要等人,我不走。」

  「小姐還是自己走比較好,免得動手難看。」

  她臉著臉,隔著一道道的銅雕花,她看得出來,對方氣勢內斂,身手應該不差;打的話,她才不會輸,但……這裡真的是私人產業,人家請她離開也是有理有據的,如果她要跟人家打架,那就是無理取鬧;再加上,這裡是沈尉遲的家,她也不好在他家門口跟別人發生衝突而開扁?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轉了轉,「哼,小氣巴啦。」她嘀咕著往路邊走,大約兩百公尺就是路口,索性往路基一坐,她就在這裡等,總不至於整條馬路都是他們的私人產業吧;如果他敢到這裡來趕人,就別隆怪她不客氣!

  不過,對方再也沒有搭理她,所以她現在就坐在這裡……等人。

  葉心栩知道沈尉遲還沒有回來,因為她已經打電話跟官謹行確認過了,所以她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守在他的家門口,等他回家;她就不相信,他可以連家都不回。

  傍晚時分,夕陽正好,歸巢的鳥兒成群地在空中飛過,紛紛落在高大的樹木上,在枝頭跳躍著、鳴唱著,親暱地相互梳理羽毛,好不歡樂。

  燦爛的晚霞將筆直的大路塗上了鮮豔的顏色,乾淨的路面、美麗的山巒,這種半山腰的豪宅,果然景色分外恰人;葉心栩伸了伸腿,眼眸一直盯著路的那頭,期盼著下一秒,那輛銀色的車子會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面。

  如果被認識她的人知道,她因為一個幼年時期認識的大哥哥而這樣傻傻等待,可能都會大吃一驚;其實她自己也有點驚奇,她對沈尉遲竟有這樣的耐性與毅力,他其實是一個只陪伴了她五年歲月的鄰家哥哥罷了,而且還是人生中最稚嫩、最沒有回憶價值的五年;許多人長大後,對於五歲前的記憶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嗯……其實她也差不多啦!記憶裡除了他,其他都已經忘得七七八八。

  但為什麼就是會記得他呢?難道是因為當年的他,消失得太快、太徹底,沒有絲毫的預兆,那種突然失去的恐怖感,讓她記得太深刻?還記得那天,原本像往常一樣,她乖乖地坐在幼稚園的門口,等來接她的尉遲哥哥,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等來的卻是下班的媽媽。

  她在幼稚園門口怎麼都不肯跟媽媽回家,擔心尉遲哥哥來的時候會找不到她;可是,又怎麼會想到,從那天開始,她再也沒有見到尉遲哥哥了呢?明明早上還幫她紮髮辮、餵她喝牛奶,牽著她的手,送她上學的尉遲哥哥,就那樣再也見不到了。

  她每天守在他的家門口,幼稚園也不要去,就專門等他回來;爸爸、媽媽只要抱開她,她就會大哭,是那種傷心到極點的狂哭,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結果父母嚇到妥協了,隨便她愛守多久就守多久;可是一個月、兩個月.他卻怎麼都沒有回來。

  不知道一個五歲的娃兒犯倔起來到底有多厲害,她也記不清楚自己到底等了多少天,但後來她總算明白,就算再傷心、再哭泣、再耍賴,都不會聽到那溫柔的聲音、不會有暖暖的手來替她擦眼淚,她的尉遲哥哥再出不會回來了。

  那張當年無心拍下來的照片,就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紀念,是她最、最寶貝的東西,哪怕搬過幾次家,都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媽媽每次都感歎,明明是個粗線條的丫頭,怎麼會對沈尉遲會這般執著?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真的匪夷所思吧?誰能想到,一個那麼小的孩子,會這樣深刻地記住了一個人。

  所以十四年後的重逢,她才會這樣堅定地纏著他。

  真好,原來還是有機會再見到尉遲哥哥的!葉心栩的嘴唇向上彎,笑意濃濃,記憶自動刪掉之前被他氣得要命的那段.只余滿心的喜悅。

  暮色越來越深,路燈也隨之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照得路面一片閃晃晃;肚子好餓喔!撫著胃,葉心栩依舊坐在那裡,夜色深濃,只有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路邊,幾個小時過去,別說車子,連過路的阿貓、阿狗都沒有一隻,她喃喃地低語:「真是奇怪咧,這裡怎麼會這麼冷清?還好我膽子大,要換了別的女生可能嚇都嚇死了。」

  要知道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壞人最愛光顧。

  她完全忘了吳佳凡曾經深深地感歎:「葉心栩要是碰上壞人,嘖嘖,真是,好可憐的壞人啊!倒了八輩子的楣,做壞事遇到的不是員警,而是葉心栩!」

  可想而知。

  不過現在葉心栩可沒有心思想這些,她在慶倖還好老爸、老媽都很開明,只要她不惹事,隨便她在外面晃到幾點回家都不會管;不然放學這麼久還不回家,早就被電話轟回去了。

  抬手看了看手錶,八點四十五分。已經這麼晚了,難怪她覺得肚子這麼餓。

  尉遲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官謹行那傢伙,不會趁機報復她的吧?應該是不會,他沒有理由騙她,如果他不想說,直接不講就好了?說這種馬上被揭穿的謊,可不像那個狡猾的傢伙會做的事情。

  遠處傳來的車聲,打斷了葉心栩的思緒,她驚喜地抬頭,看見遠方的那個彎道處有燈光閃爍;她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彎道,不用十秒鐘,那輛她期盼已久的車子終於打著方向燈出現在她眼前。

  適應暗淡光芒的眼睛突然被車燈閃得剌目,她下意識地伸手在眼前,站起來,朝那輛車子跑過去。

  韓子諾遠遠看到她的時候,冰冷的眼眸裡,閃過一道複雜的光,他下意識地望瞭望自己的主子;沈尉遲從來都是平靜如水,看不出喜怒,他靜靜地望著那個堵在路口、興奮地朝他們揮手的女孩,不言不語。

  沒有主子的指示,韓子諾拿不准是直接開車撞過去,還是停下來,不過,不用他左右為難了,葉心栩直接幫他作了決定;她朝車子直奔過來,那種義無反顧的氣勢,擺明瞭除非他們輾過她,否則別想過去。

  韓於諾的腳下意識地重重踩下煞車,名貴的跑車在葉心栩的身前堪堪停下,差了不到一個巴掌的距離。

  沈尉遲淡淡地掃過自己手下那握方向盤握得發白的手指,輕輕抬手按下車窗。

  她悄悄地撫了撫胃部,「尉遲哥哥。」依舊是熱絡而愉快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她的身上,帶著一點點的露氣,就算白天氣溫不低,但時序秋季,夜晚偏涼,尤其是在山上,她坐到這個時間,染上濕意並不奇怪。

  「很晚了,你回去吧。」眼眸在她手掌剛剛停留的地方頓了一下,抬起眼直視她;他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只是淡淡地提醒。

  那一刹那,不知道為什麼,葉心栩覺得自己的胃,痛得快要忍受不了!用力地趴在降下的車窗上,倔強地開口,帶著點撒嬌的刁蠻:「我不要!」

  她覺得好委屈,眼睛有點酸;好奇怪,自從他走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越越堅強、越來越爽朗,可是為什麼現在在他面前,那種小女兒的情緒會再度光臨?她居然還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彆扭,似乎很篤定……

  沈尉遲的目光閃了閃,沉默下來。

  「尉遲哥哥,我肚子好餓,你陪我去吃東西,好不好?」她伸手過去,扯扯他的衣袖,眼睛水靈靈,帶著幾分倔意、幾分楚楚可憐。

  車內的空氣,那一瞬間似乎停滯下來。

  駕駛座上的人彷彿死了一般,一直沉默,面無表情地平視前方,沒有絲毫的動靜;事實上,葉心栩的眼裡此時也只看得到沈尉遲一人,旁邊坐著誰,與她無關。

  「回去吧。」沈尉遲的聲音依舊很輕,他的脾氣好像很好,從來都沒有聽他提高聲音說過話。

  「你不答應,我不走。」她賭氣般地說道。

  沈尉遲眼裡閃過一抹銳光,眸色深沉,「隨你便。」伸手,拉她的手臂。

  這次葉心栩有準備,死活扣住他的手掌,不讓他再輕易地推開她,「我真的不會走,你再拉我,我就……」停頓了一下,「就一直等在這裡,然後哭給你看,我真的會哭喔!」

  事實上,十四年來,她第一次感覺鼻子那種酸酸的滋味,她相信,如果他這次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可能她真的會丟臉地大哭起來也難說;碰到沈尉遲,她總是變得不像自己。

  她不知道時至今日,這招對他而言還有沒有效果,當年的他,哪怕再刁蠻的要求,只要她一哭,他都會心軟地依她;可是現在,他好像改變了,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對她心軟、還會不會心疼她。

  他們雙目對視,她的倔強與堅持,他的冷靜與溫和。

  默然對視,望著那圓圓的眼睛泛起淺淺的紅,他的指間,力道頓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他終於開口:「下車!」明明沒有提高語調,相反口氣柔和溫潤,但是莫名地讓人心都寒起來。

  韓子諾動作迅速地按開車門,下車,微微彎身向他行了個禮,就朝大宅走去。

  很快,寂靜的道路,熄火的車子,除了蟲鳴,這裡沉默一片;一陣秋風吹過,捲得路面的樹葉嘩嘩直響。

  真好,他們終於只有兩個人了。

  她眼睛裡面的微紅終於褪下去了,張得大大地望著他,認真且仔細;她的眼睛長得極好,靈動而有生氣,黑白分明,黑眸的部份又黑、又圓、又大,如果緊緊地盯著人看的時候,那種專注可以讓人的心都亂了。

  「葉心栩,不要再來招惹我,知道嗎?」他總算開口,以一種平和而冰涼的語氣。

  她朝他燦然一笑,「除非那天你沒有讓我見到你。」再重新見到你,不去招惹,怎麼可能?

  「招惹我的代價,你付不起。」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楚無比。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付不起?」她皮皮地笑,帶著幾分耍賴與無辜。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那就等那天來了再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葉心栩樂天知命,從來不去擔心未發生的事情;何況,她絕對不相信自己會後悔,他是她的尉遲哥哥呢,就算中間隔了那麼多的時光,可是有的東西從來都未曾改變過。

  他不語,沉沉地望著她,眼眸深邃。

  「哎唷,到底要不要帶我去吃東西啦,我真的快要餓扁了。」她皺著眉頭,手掌用力地撫按胃部,其實,也沒有那麼痛啦,只是在他面前,她良好的忍受力好像突然降低為負值。

  明明沒有歎息,但她卻好像隱隱聽到無奈的歎氣。

  「放開。」

  咦?他真的還要趕她走?不……會吧?

  「你不放手,我怎麼下車?」

  喔,原來是要換到駕駛座,也就是說,他終於答應她了?好耶!葉心栩連忙撒開手,看著緩慢往上升起的車門,臉上的笑容不受控制地越來越燦爛、越來越耀眼。

  他還沒有坐到駕駛座旁,那個心急的小女生早就自動自發地躍進車裡,乖乖在座位上坐好,而且舊日習慣不改地拍著駕駛座,「快快快,尉遲哥哥,坐這裡、坐這裡;我帶你去吃超級好吃的東西,保證你吃到會說讚!」

  歎息聲,好像更大了。

  小姐,你搞錯了吧?餓的耶個人,是你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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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5:49
第五章

  如果葉心栩以為那天晚上沈尉遲肯妥協、陪她去吃東西,代表著她的大勝利,那麼她就太天真了。幸好,她沒有那麼傻。

  他對她依舊溫和而有禮,太有禮了,所以她知道,他的心還沒有接受她;不過沒有關係,她不介意,誰讓她的尉遲哥哥就是很害羞,不可能分隔十幾年後,一朝一夕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所以她不介意相處的時間再多一點,慢慢找回熟悉的感覺,不過也不能說那天就一點收穫都沒有就是了,至少,她拿到了尉遲哥哥的手機號碼了!

  光想她就覺得好開心!幸好那天他的手機落在座位上,被她發現了,趁他下車時,她趕緊抓過來偷偷撥號,就這樣順利地拿到尉遲哥哥的號碼,真是……太幸運了!看,連老天都在幫她。

  有了號碼,聯絡起來當然就方便多了,即使尉遲哥哥很忙,未必可以天天眼她見面,但她可以打電話、傳簡訊給他;哪怕他從來都不會回傳簡訊,不過沒有關係,她開心就好!

  葉心栩從來都沒有細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童年的鄰家哥哥這麼執著,也沒有想過自己這樣天天都想見到他、想聽到他的聲音,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管它是什麼,反正她只知道,她想要尉遲哥哥在她的身邊,再也不離開!

  標準的葉心栩式思維。

  今天沈尉遲依舊很忙,葉心栩熬完下午那冗長的英國文學課,開學沒多久,不必在圖書館裝認真,逛街什麼的又實在興趣缺缺,於是她決定乾脆就直接回家好了!

  葉家住的社區比較大,生活設施都很完善,生活便利,社區裡面樹木蔥綠、花團錦簇,腳踏車一路踩進來,心情想不好都難。

  沿路跟人打著招呼,臉上的笑意不減,葉心栩性子活潑,又很健談,再加上她某方面的「英雄事蹟」遠近馳名,所以凡是住在這裡的人都認識葉心栩。

  她非常熱心,喜歡幫助人,今天這家的狗狗不見,明天那家的貓咪走失,只要她碰到了,絕對積極參與,幫忙尋找;週末早上還經常到公園裡面帶著一群老爺爺、老媽媽練太極拳,所以雖然大家都為她愛打架感到有一些頭痛,但大部份的人都非常喜歡她。

  終於踩到自己家樓下,她擺放好腳踏車,走進大樓;葉家住在十二樓,她每天都不坐電梯,直接走樓梯,既鍛鏈身體又為環保作貢獻;而且她急性子,最不耐煩人多的時候每一樓都要停一下,她用走的還比較快。

  唉,真想念小時候住在南部那獨幢的透天厝,又寬敞、又舒服。

  十二樓對葉心栩而言簡直是小意思,不到五分鐘就可以拿鑰匙進家門,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居然看到她家老爸坐在沙發上面,這可讓她吃驚不小。

  「咦?老爸,今天是星期三耶,你不用上班嗎?」看看時間,五點還不到,這個時間爸爸應該還在公司上班呀,怎麼會在家裡?

  「嗯,今天早點下班。」葉義承看著自己的愛女進來,眼裡閃疼愛的光芒。

  「是喔!」葉心栩放下包包.走到餐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豪邁地一口灌下去。

  何美娟習慣性地又想要念她幾句,突然想到什麼,又閉上嘴唇。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葉心栩不太敏感的神經,此刻終於正常地發揮了一些些作用,平常她回來,老媽不是在外面跟一群婆婆媽媽聊八卦,就是已經在家裡忙著準備晚餐了;可是今天居然跟老爸兩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這……實在很不符合她的個性耶!

  「發生什麼事了嗎?」猜測不是葉心栩的強項,她乾脆直接開口問。

  葉義承嘴唇張了張又停頓,眉頭微皺,歎了口氣;兩夫妻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擺明是真的有事。

  「難道……老爸失業了?」瞧他們有口難言的樣子,再加上一向主張心平氣和的葉義承難得這種愁思上臉的表情,讓葉心栩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胡說什麼!」何美娟終於沒有忍住,「你爸爸不但沒有失業,還升職了!」

  「哇,真的嗎?」葉心栩高興地衝過去,摟住爸爸的肩膀,「恭喜老爸。」她半瞇著眼,用肩膀推了推他的手臂,「是不是太高興,所以都不知道怎麼表達了?」

  「小栩,你聽媽媽把話說完。」葉義承拍拍女兒的手臂,給妻子遞了個眼神。

  「喔。」葉心栩輕鬆一跳跨過沙發靠背,順勢撈過桌子上擺放的蘋果,一邊啃、一邊隨意地躺在柔軟的沙發上。

  看到這一連串讓她眼角抽搐的動作,何美娟用力地吸了口氣,才忍住到嘴邊的話語;不再關注女兒這種不雅的姿勢,她清了清喉嚨,「小栩,你也知道,你爸爸在公司裡面做業務部經理做了七年,勤勤懇懇,所以總公司這邊今天宣佈,升你爸爸做總經理。」

  「哇,總經理,老爸,你好棒!」

  夫妻兩個看著開心的女兒,再度對視一眼,還是由何美娟當惡人,「不過呢,這個總經理不是在總公司,而是在分公司!」其實是,原本預定的總經理人選在就職前突然出了紕漏,公司高層緊急商量後,將葉義承從總公司抽調過去;畢竟,他為人誠懇、能力又強,最重要的是對公司忠心耿耿,在公司多年任勞任怨,成績也是有目共睹,升他上去,才能服眾,所以這次才會有這麼突然的調職。

  「是嗎?分公司也很好啊!反正都是升職。」這些商業的事情不要跟她講,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啃完蘋果,隨手一扔,直接命中五公尺外的垃圾桶,拍拍手掌,嗯,不錯,手腕的功力沒有退步!

  「你也覺得好對不對?」何美娟笑得非常和藹可親。

  「老媽,拜託你不要這樣笑,我心裡發毛。」她媽媽有多少年沒有對她露出這種類似溫柔的笑容了?每天不是吼、就是念、外加動手動腳,突然這樣……親切,很嚇人的好不好?

  死小孩!何美娟心裡罵了句,但臉上仍保持笑臉,「所以我們都要支持爸爸的工作,對不對?」

  「唔,我向來都很支持的!」爸爸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懂,支持不支持,都是句空話而已;當然,這句話她如果講出來,肯定會被老媽打,所以還是算了。

  「嗯,既然我們小栩這麼懂事,那就這麼定了。」何美娟很開心地點頭,「明天你去學校問一問,看轉學考有哪些細節……」

  耳尖地聽到一個重要辭彙,「等一下!」葉心栩高聲打算老媽正說得興頭上的話語,「什麼轉學考?誰要轉學?」

  「當然是你呀!我們一家都要搬回南部,你當然也要回南部去念書呀!」何美娟拿出一疊資料,「我托人找了些南部學校的資料給你,你給我挑一挑,看哪間合適。」

  「什麼,南部?」葉心栩傻掉。

  「對呀,當年我們從南部搬走的時候,你不是哭得快要暈過去嗎?現在我們要回去,是不是很開心?」

  開心?她會開心才怪咧!當年捨不得走,那是因為她一直擔心尉遲哥哥回去會找不到她呀!「我不要!」

  「南部那邊都……什麼?你說什麼?」

  「我不要轉去南部念書啦!」

  「為什麼不要?」何美娟眉頭皺起來。

  「我在這裡念得好好的,幹嘛要轉學?我才不要!」她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念國小、國中、高中,因為爸爸工作調動的關係只好跟著一直轉學,她現在是大人了好不好!

  「我跟你爸爸都到南部,你一個人留在臺北?」想到這個可能性,何美娟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有什麼不可以?」拜託,她很自立的好不好?絕對不是那種離不開父母的小孩。

  「當然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何美娟尖叫著反駁:「你絕對不可以一個人留在這裡。」

  「為什麼?」

  「你還敢給我問為什麼?」女霸王重新復活,嫌坐著不夠氣勢,何美娟乾脆站起來,雙手叉腰,「你給老娘數一數,你每天要跟人打多少架、一天要管多少閒事?如果沒有我們在身邊,你還不是一天到晚的整天出去找架打?」

  她哪有!別說得她好像流氓混混一樣好不好?「都跟你說,我沒有出去惹事……」

  「你還敢說你沒有惹事?」說到這個,何美娟簡直就氣得心肝都痛,「你可真是好樣的,管閒事管到連人家員警都找上門,拜託我們不要再『幫忙』了!」

  想想自從他們住這裡,每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全都是她女兒惹上門的!每次說是助人為快樂之本,結果有沒有幫到忙,她不知道,可是她小姐可以架打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但重點是,很多次明明是做壞事的人,最後卻轉變為受害者,甚至鬧到警局去,要嘛是請求警官保護他們不受暴力女的迫害,要嘛是主動投案,拜託員警們親自出馬捉他們,不要再派那個見義勇為的女孩出來;次數多不勝數,最後害得警局的人沒有辦法,上門拜託他們夫妻倆勸一勸女兒,路上少打抱不平些,讓他們員警喘口氣。

  聽聽,這簡直讓人要瘋掉了,他們怎麼生出這種性格的女兒呀!

  「哎唷,也不是很常找上門,還拿出來講什麼啦!」葉心栩揮了揮手,滿不在乎,其實還有好多次那些人被她嚇得再也不敢出現,更別說鬧上警局了;不過這些她可不敢告訴老媽.不然地球就要爆炸了。

  「一個月最少有十次,你覺得不算少,啊?」何美娟感覺自己的心臟氣得快要爆炸了,這個女兒性格到底是像誰?明明他們夫妻兩個都很老實的。

  「我保證,以後儘量收斂些,老媽,你就讓我留在這裡念書吧!」為了不被父母打包南下,葉心栩趕緊讓步。

  「哼哼,你休想!我才不相信。」自己肚子裡面出來的小孩,自己清楚,她葉心栩的性格是天生的,可以改得掉才怪喇!如果沒有他們在一邊看著,天知道她會惹出什麼大事來,到時就更無法收抬了!

  所以,並不是他們做父母的干涉太多,連孩子的學業都要管,而是這個女兒太讓人放心不下了!當初她可是拚了老命才阻止女兒報考警校的,現在當然也不能就真的放任她一個人留在臺北,不然她晚上會擔心得連覺都睡不好。

  「爸爸。」見老媽鐵了心不搭理她,葉心栩趕緊坐起身擠到父親身邊,尋求援助;爸爸一向最疼她了,有求必應。

  「小栩,不是爸爸、媽媽什麼都要管你,只是你在我們身邊,我們才放心。」葉義承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你聽爸爸的話,準備轉學考好不好?」這次調令頒佈得非常突然,下個禮拜他就要去南部上任;所以他們夫妻商量好了,葉義承先過去,何美娟在這裡陪著女兒考完轉學考,再一起去南部。

  這次就連最疼愛她的爸爸都不幫她,葉心栩氣結,「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你們不要這樣管著我好不好?」

  「講那麼多幹嘛?你給我老老實實準備考試,就這麼決定了!」何美娟手掌用力地拍到桌面上,中氣十足;這個女兒認定的事情,軟硬都不吃,既然這樣,乾脆就硬到底算了,而且這樣吼起來也比較爽!

  她的人生,為什麼總是要這樣?葉心栩氣極了,「你們總是要幫我作決定,好像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當初考大學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可是這次我不同意,我絕對、絕對不同意!」

  表達完自己的意見,葉心栩轉身就走出家裡。

  氣死她了!再留在這裡,她肯定會老媽大吵的,還是出去算了。

  「喂,葉心栩,話還沒有講完,你跑哪裡去?你給我回來……」

  老媽的怒吼被關在了門裡面,葉心栩急匆匆地往樓下奔去,一邊跑、一邊摸手機出來撥打,可惡,被按掉了!再撥,還是被按掉!

  討厭,沈尉遲最討厭了!

  在家裡那麼惱怒,她都沒有絲毫想哭的欲望,卻在被他按掉電話之後,眼淚想要掉下來;氣死了,再不發洩一下,她非得瘋掉不可!

  「砰」的一聲悶響,道館裡面唯一還站立著的男生也被摔到光滑的地板上,而被擦得乾乾淨淨的地板上,早就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呻吟的男子。

  「喂,起來,接著打呀!」腰間繫著黑色的帶子,一身帥氣的跆拳道服穿在葉心栩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質:不柔弱、不嬌氣,颯爽而帥氣,哪怕是個女生,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間,都可以引來其他女孩子愛慕的尖叫聲。

  那些躺在地上的男生集體慘叫、呻吟,沒有一個敢站起來,或者,應該說到現在還站不起來,因為他們被扁得好痛!

  「你們也太沒用了吧?」見他們一個個只顧哀嚎,葉心栩眉頭微皺,雙手叉腰站在那裡,覺得心裡的火連一小半都沒有熄下去。

  不是我們沒有沒有用,是……你還是個女生嗎?明明長得那麼可愛,誰知道會是個暴力女啊啊啊!她葉心栩就是本世紀最大的謊言,而且還致命!

  「今天到底誰把守的?」大師兄摸著破皮的嘴角,小聲地問那個躺在自己旁邊的九師弟,道館裡面都習慣用排行來稱呼。

  「十……十八。」用力地吞咽下疼痛,小九回答道。

  「……靠,真是好狗運!」這句感歎,引來旁邊所有躺倒的師弟們的一致贊同,心裡對那個今天輪到出去放風把守的十八,表示強烈的憤慨和極度的羨慕。

  自從他們道館來了個葉心栩,打遍全館無敵手,而且出手快、狠、準,那出腿的力道可真不像個女生,把幾十位師兄、師弟嚇個半死,於是在被輪番扁得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之後,眾人偷偷商量著,每天派一個人站在來道館必經的路口把守,只要看到葉心栩的身影就趕緊通知,大家可以抓緊時間閃人。

  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呀!

  原本計畫天衣無縫,大家稱道;第一次實施,抽籤抽中小七做前鋒,他就背著網球拍準備通風完閃人去打打網球,誰知道還沒來得及落跑兼報信,就被葉心栩的利眼給盯上了,她只是輕鬆折斷小七手裡的網球拍,那個沒志氣的傢伙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的計畫給洩漏出去;於是葉心栩拎著失敗的小七回來宣佈,只要她來,把守的那個人不通風報信,可以不用陪她練習;反之,哼哼,她冷笑一聲,就讓那個人專門來陪練。

  從那以後,為了爭取把守的名額,三十五個師兄弟差點打破頭,當然是只觀望不報信的那種。

  果然女人狠毒起來,男人哪裡會是對手?他們不過小小在背後算計她一下,立刻就被她策得窩裡反了;雖然她不是每天都會來,但那個名額,仍是讓他們搶得頭破血流;畢竟,自己互毆比被暴力女扁要輕多了。

  所以……今天去把風的十八,真是……太他媽的走運了!

  大家一邊按著疼痛的部位,一邊在心裡齊聲怒吼。

  「咦,這是怎麼了?」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拎著大大的購物袋,站在道館的門口,看著躺了滿地的男生,吃驚地問道。

  「……師……師父……」泣血的哀嚎聲立刻充斥整座道館:「您老人家可回來了。」嗚嗚嗚,太感動了,總算碰到救星了。

  「武道,你回來了?」葉心栩看到男子,眼睛一亮,立刻招手,「快來跟我過幾招,你這些徒弟太不耐打了。」

  哭泣的聲音似乎更大了!這世道,還有天理嗎?被打慘了,還要怪被打的沒用、不耐打,這女人,真是囂張得過頭!可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都不是她的對手呢?

  道館的主人,高大威猛的肌肉男,武道先生陽剛的臉龐在看見對他微笑的少女時,倏地漲得通紅,「好……好……」連說話呼吸都變得好困難了。

  他連忙放下剛剛去超級市場買來的生活用品,飛奔去換了道服出來,生怕自己慢一步,佳人就會跑掉;他心急得連衣服都沒有完全穿好,一邊繫緊黑色的腰帶、一邊結結巴巴地說:「小……小栩,你來……很……久啦……」

  看看地板上躺滿了自己的弟子,整整三十四個,看來小栩來了應該有一個小時了吧?真是的,他不應該買太多東西,早點回來這樣就可以……想到這裡,他黝黑的臉龐更加發紅,幸好頸色夠黑看不出來。

  「師父,小栩才來了三十分鐘不到。」大師兄坐起身,憤怒地控訴,這個女暴君,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將他們一群師兄弟解決掉,可見有多麼狠!

  「看來你休息夠了!」葉心栩眼眸一瞪,「那起來接著練!」

  「砰」的一聲,大師兄再度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癱在地面上,直接進入死屍的狀態,就算天塌下來,他都不打算起身。

  「小……小栩……我……我來陪你練。」武道與外形嚴重不符合的害羞,讓堂堂男子漢氣勢全無。

  「好。」葉心栩笑了笑,能跟武道練,更好!今年二十五歲的他是跆拳道五段高手,身手非常不錯,跟高手打起來才過癮嘛!

  雙方行禮,正式較量。

  武道非常清楚葉心栩的修為並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比他更好,如果不是年齡的限制,她不會只有黑帶三段,他們經常一起練習,他很瞭解她的基礎與實力。

  所謂高手過招自然是精彩無比,完全不像他們這幾十個師兄弟就算靠人多也勝不了,看著師父與小栩兩人,他們感歎得忘了自己身上還痛著,明明比他們都小,怎麼小栩的身手就那麼好呢?抬腿、旋踢,每一個動作都完美而凌厲,看得人捨不得眨眼。

  武道很明顯地感覺到今天葉心栩的攻擊性很強,她身手靈活、動作敏捷,二十分鐘下來,他漸漸感覺對打變得吃力起來;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快就要輸給她了。

  葉心栩打到酣處,剛覺得心情舒暢很多,一陣輕柔的手機鈴聲在空曠的道館裡面響起。

  眾師兄弟躺在地上拚命流冷汗:心裡暗罵,哪個不識相的,怎麼把手機帶到這裡來了?這下女魔頭要是一個不爽發起飆來,可怎麼收場呀!

  葉心栩直直踢出去的腿定在半空中,然後非常迅速地收回去,朝擺在遠處的包包飛奔過去,那個鈴聲,是她特意設定給尉遲哥哥的,他打電話給她了,尉遲哥哥打電話給她了!那一瞬間,所有的不開心與煩惱全都消失,她的笑臉,讓道館裡面的人全部嚇得差點掉了下巴。

  她摸出手機,疾步跑到外面,接起來,「尉遲哥哥。」

  「嗯。」

  尉遲哥哥的聲音好好聽喔!葉心栩笑得眉眼彎彎,甜蜜無比。

  手機那端半晌都沒有聲音傳來,沈尉遲淡淡地開口:「你之前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說到這個,立刻讓她從沉醉裡面醒過來,嘴唇不自覺地嘟起來,「尉遲哥哥,我今天真的很傷心;老爸要調回南部去工作,老媽居然要我轉學,一起跟他們回南部。」快來安慰我吧!告訴我,你捨不得我走,嘿嘿!

  手機那邊一片沉默。

  「尉遲哥哥,你有在聽嗎?」

  「嗯。」

  「我家裡要我跟他們離開臺北,你覺得呢?」試探性地拋出問題,等著聽讓她開心的話語。

  「回南部很不錯。」

  「什麼?」手機差點從手掌滑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你回南部,也很好。」

  很好?哪裡好了?他不知道,如果她回南部,他們又會分開呀!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再次跟他分開,他到底明不明白啊?

  「我回了南部,跟你就不能經常見面了,你別說你不知道。」她如果不在這邊,就不可以天天見他,想去找他就可以見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會遠了。

  「不見,更好。」他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平靜,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說出來,卻比千斤更重。

  「就算看不到我,你也無所謂,是吧?」她氣得渾身發抖,「不對,不是無所謂,是更開心才對。」

  「你離我遠一點,是件好事。」他輕聲說著。

  那麼溫和的語氣,為什麼會那麼傷她的心?「沈尉遲,你討厭、討厭,全世界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啪」一下用力地滑上手機蓋,眼睛紅得發痛,她用力地呼吸,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可是,沒有用,怎麼做都沒有用,怒火比剛剛燃燒得更加旺盛。

  手機在掌中握緊,她轉身,朝道館大步地走進去。

  武道扶著自己的徒弟,協助他們起身,其實陪葉心栩練習,好處比壞處要多,因為她實力強大,跟她練一次,比他們自己練十次效果都好;只是她腿法狠、力道勁,打敗的人輸很慘,所以他們對她是又愛又恨;愛的是,她豪爽不做作,恨的是,她下手太重,讓他們都害怕。

  「都恢復過來了,是吧?」葉心栩一跨進道場,看見他們都站起來,活動手腳,立刻殺氣十足地大喊:「全部過來陪我練習。」她要大開殺戒!

  這句話的效果真是非常有震撼力,眾弟子集體僵住.然後下一秒,「砰、砰……」的一陣連綿不絕的巨響,除了武道,所有剛剛還站著的男生全體猛然倒在地板上,用剛剛大師兄用過的那招,集體昏厥。

  這次就算天崩地裂、地球爆炸,他們都堅決不起來,原本看她出去時那笑容滿面的,以為危機解除,他們想趁機落跑,誰知道……

  救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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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7:30
第六章

  葉心栩深深地認識到,她老娘這次是鐵了心要帶她回南部;先是軟硬兼施、恩威並用,後來發現葉心栩就是硬脾氣,油鹽不進,何美娟乾脆來招釜底抽薪;在葉義承先行到南部上任一個禮拜之後,何美娟直接把他們現在住的房子給賣掉,一腳將葉心栩踹出去,「你不跟我們回南部,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然後包袱款款到南部找老公去了。

  她是吃定了葉心栩在無人可以投奔的情況下,一定還是會乖乖地回南部去,畢竟,她不可能住在朋友家裡,再加上葉心栩目前才大學二年級,之前閒暇時間都拿去練武跟管閒事了,從來沒有出去打過工,她花錢又大手大腳、沒有存款,在這種不麻煩別人兼荷包空空的情況下,再倔脾氣,也得乖乖回南部投奔父母懷抱吧!

  可惜,何美娟失算了。

  被踢出家門的葉心栩,沒有去投奔自己的好友吳佳凡,她直接拎著行李,跑到沈尉遲的大宅耍賴去了;哼,想要甩掉她,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他想她離得越遠越好是吧?那她就偏要天天出現在他的面前,礙他的眼、氣死他!

  這次守在門口的人換了,雖然一樣面無表情,但奇怪的是不用她開口,居然就直接打開大門讓她進來。

  「我是來找……」

  「少爺有事外出,還沒回來,葉小姐請進來等他。」

  咦?他怎麼認識她?而且還知道她來找沈尉遲?奇怪了……但是,葉心栩從來都不會跟自己的好運作對,先登堂入室再說。

  葉心栩想不到,宅子裡面竟然會這麼有古意!雖然不是中式古典的小橋流水園林,不過綠木掩映、枝葉扶疏,絨毯一樣的綠茵中間鋪著的小石子路面,直直通往不遠處的主宅,彷彿一瞬間回到幾十年前那種靜靜的舊日時光裡,大氣而簡潔、古樸而厚重;不論是她現在所站的前庭還是前面的大宅,都讓人仿若走進泛黃的黑白照片裡,感受那種歷史的藝術。

  帶路的人走到主屋的門邊伸了伸手臂指了指裡面,然後朝她微點了下頭,就原路返回。

  一個長得一臉可愛與稚氣的男孩子筆直地站在大門邊,漂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那可不是什麼充滿善意的目光,而是絕對的不滿與怒視。

  咦,她有得罪過他嗎?雖然是初來乍到摸不清楚情況,但葉心栩的膽子可不是蓋的,她從來不懼怕挑釁!事實上……是太歡迎了些;她放開行李箱,雙手叉腰回瞪他。

  兩個人就站在門邊,大眼瞪小眼,互相較量。

  半晌,男孩總算開口。

  「你就是那個姓葉的……」他頓了頓,好像很勉強才接著說:「葉心栩,葉小姐,對吧?」

  他認識她?葉心栩疑惑了下,不過雖然他態度差了點,但語氣還算禮貌,所以,她也是個懂禮貌的小孩,「是的。」

  「進……請進。」他伸了伸手,邀客進門。

  葉心栩發誓,這個男孩那個「請」字,是從牙齒縫裡進出來的,不過她現在沒有閒情去理這些,反正她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半了,便毫不客氣地拖著行李箱走進大廳。

  進去之後,她再次感受到那種韻味幽長的震撼,不是一般豪宅裡面精緻而複雜的設計,相反的,大廳非常地簡單,格局清楚明快,非常大手筆地分隔成大廳與偏廳,紋理細膩、色澤沉穩的原木家俱,就算不懂材質,葉心栩也知道這就是那種傳說要動輒要幾十、幾百萬的古董家俱,如果在以前,她可能會皺皺眉頭說一句浪費,可是今天,看見它們靜靜地擺放,那種自然與安寧,彷彿與屋內渾然一體,天生就應該放在這裡;不得不承認,錢有時候花得還真是很值得。

  這裡的每一個細節,都跟沈尉遲給人的感覺很像,光華內斂,書卷味濃;一踏進來,她就感受到那種熟悉的氣息。

  「尉遲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她終於進到他的家了,真想快點見到他。

  男孩像是非常不情願地皺了皺眉,「大概晚餐時候才會回來。」

  「是喔。」看看手錶,現在才上午十點多,還有好久呀!真想打個電話給他,不過,她還是決定要給他個「驚喜」。

  看了看她的行李箱,他遲疑了一會,才再度開口:「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好呀!」她連忙點頭,正好想睡覺,今天一大早就被老媽轟起來,她都沒有睡夠。

  所以,當沈尉遲回家時,看到那個在客房的大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女孩時,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但很快就平靜加常。

  她還是來了,怎麼推開、怎麼拒絕,她都一直會出現;這個女孩,天生比別人多長了一根固執的神經。

  他靜靜地望著她,不在意時間的流逝、任她睡;她的容顏其實變化不大,只不過小時候的五官長開來,眉毛飛揚,睫毛長而翹,雖然閉著眼睛,但他腦海裡那雙靈動的雙眸仍記憶深刻;鼻子很秀氣可愛,她的唇型比較豐滿,不是那種薄薄的,是剛好有一點點的微嘟,像是最誘人的邀請,泛著淡淡的粉。

  天生微卷的髮絲滿滿地鋪敞開來,細細碎碎的胎髮在額前,美好而純淨,襯得她的臉蛋越發晶瑩圓潤,她不是那種雪白無瑕的肌膚,而是帶著微微的蜜色,泛著陽光與健康;手臂張開來,雙腿修長,薄被被她不雅的睡姿踹得只剩下一個角落,鬆鬆地搭在她的腰間,她睡得無知無覺,自在無比。

  整整一個多小時過去,才見床上的女孩翻了個身子,悠悠轉醒。

  睡得真舒服!葉心栩慢慢地睜開眼睛,唇邊勾起滿足的笑容,伸手,揉了揉眼皮,帶若幾許嬌憨與純稚;然後,看見站在窗臺邊的沈尉遲,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耀眼,「尉遲哥哥,你回來了。」

  刹那間,時光似乎並沒有走遠,依稀好像又回到十四年前,那個五歲的女娃,每次在他床上醒來後,都會甜笑著對他說:「尉遲哥哥,心心剛剛夢到你了喔!」

  那時的歲月,流轉至今,竟是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沈尉遲儒雅一笑,像清風般清淡怡人,「睡得好嗎?」

  葉心栩在那樣的笑容中失神了,之前的怨惱與怒氣通通不見,眼裡、腦裡只有那溫柔的笑容,細細的問句,像剛抽出來的一束生絲,在她心裡拂過去、拉回來,癢癢的、嫩嫩的,反復繚繞。

  看她又露出那種迷戀的神情,沈尉遲轉身,望著寂靜的夜空,任由沉默降臨。

  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臉龐,葉心栩這才醒過來,莫名臉紅,但很快又拉回注意力,「是不是很晚了?」一把掀起身上的薄被,絲毫不介意自己穿著藍色的格子睡衣,赤足踩在毛茸茸的羊毛地毯上走到他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腕,探頭往窗外看去。

  這個房間位於三樓,從窗外望出去,可以看到遠處美麗的山峰、秀麗的森林,不過現在外面一片漆黑,除了點點的路燈還有搖曳的樹影,別的什麼也都看不到。

  「七點二十五分。」

  真好,他沒有推開她,「原來這麼晚了,我居然睡掉了整整一天。」葉心栩輕輕地搖著他的手,輕輕地喚著他。「尉遲哥哥。」

  「嗯?」

  空氣,在他這聲溫潤的回應裡柔軟成一片,漫開來,在她的心間留下一抹甘甘的甜。

  「我住在這裡好不好?」

  「不好。」

  她有幾分氣結,原本想趁氣氛正好拐他答應的,誰知道他居然還是拒絕,「為什麼不可以?」

  「你留在父母身邊,會比較輕鬆。」也比較幸福。

  她沒有注意到他的用詞,她只介意那的那句「不好」;伸手,握住他的手,將自己的掌心與他的掌心相對,再相扣,「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出去坐在你家的路邊等,一直等到你同意為止。」

  「……」

  她的唇角悄悄地勾起一抹笑。

  「葉心栩。」

  「幹嘛?」此時此刻,她沒有心情去注意他的稱呼。

  「教你一件事,我最恨別人威脅我;第一沒用,第二很愚蠢。」他的聲音依舊很有禮,但卻隱隱帶著一種低沉,危險的低沉。

  「知道了、知道了。」她聳聳肩,毫不在乎地笑得沒心沒肺,「我住在這裡時一定會記住的,你還有哪些禁忌,一次教給我,免得我以後再犯。」

  面對這樣的一個耍無賴的女孩,能有什麼辦法?她就篤定他不會拿她怎麼樣,應該說她傻傻,還是應該稱讚她聰明?他的拒絕在她看來,一點用都沒有。

  「住在這裡的代價,是你想像不到的。」他們分離了整整十年,她沒變,可是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他,她卻不明白。

  「你相信嗎?」她踮起腳尖,臉蛋離他越來越近,「什麼樣的代價,我都付得起。」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地吻了一記,「怎樣都可以。」

  她的心跳得好快、臉蛋覺得好熱,衝動之下,她居然吻了他!吻了她的尉遲哥哥!

  這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在年幼的時候,她非常喜歡親他,不管是臉頰還是嘴唇,總覺得他的身上有股好聞的氣息讓她著迷,他制止了無數次均宣告失效之後,就聽之、任之。

  可是那時年幼,沒有男女之別,但現在,她已經十九歲,長大成人,大到足夠知道,剛剛自己的那個舉動,不再是童年時期的兩小無猜、不再是單純的喜愛。

  在貼上他嘴唇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纏著他、跟著他、執著於他,怎麼拒絕都不會放棄,因為,她好像……喜歡上他了。

  「佳佳,你說怎樣才可以讓一個男人喜歡你?」

  「噗!」一口還沒來得及嚼碎的泡麵夾著一片牛肉,呈放射狀噴出來。

  此時此刻葉心栩充分發揮自己身手敏捷的優勢,捧著自己那碗牛肉麵靈巧地閃開熱呼呼的可怕「暗器」。

  「咳咳咳……」吳佳凡一頓猛咳,還被滾燙的湯汁嗆進氣管,咳得差點沒將肺給一起咳出來。

  「叫你吃慢一點,你不聽。」葉心栩埋頭繼續與自己的那碗泡麵奮戰,再分神鄙視一下自己的好友。

  「咳……這怪誰?」吳佳兒伸手捂住喉嚨,努力平息自己的喘息;終於,勉強控制住之後,才試探地問:「你剛剛……問我什麼?」

  這年頭,下午在學校裡吃個泡麵當點心,都這麼可憐不得安寧;她不過是跟葉心栩坐在她們經常聊天的大樹下休息,順便解解嘴饞,居然被她用那樣的話大大驚嚇了一番。

  「哦,我問你怎麼才可以讓一個男人喜歡你。」葉心栩喝了口香香的湯,滿足地歎氣,然後繼續埋頭苦吃。

  原來她沒有聽錯,吳佳凡深吸了口氣,「小栩,你是幫別人問還是幫自己問?」

  「有差別嗎?」奇怪地抬頭望了眼好友,「我幫自己問的。」

  吳佳凡頓時淚流滿面,嗚……太感動了,她家的小栩終於有點女性的自覺了,難道是開竅了?「告訴我,誰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讓我們葉大小姐動心?」

  從認識葉心栩那天開始,她就知道,葉心栩的人緣有多佳、魅力有多大,不管男女老少都通殺,學校裡面喜歡她的人跟怕她的人一樣多,至於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說什麼救命之嗯、以身相許之類的,更是多到爆!

  可是她小姐完全感受不到人家那赤誠的少男少女心,腦裡只有她的跆拳道,天天往道場裡面跑;她只是好奇去看過一次,就發現,那害羞的道館主人武道,竟然也被葉小姐給煞到了,

  可見她的殺傷力跟她的武力一樣成正比呀!

  「就是我家尉遲哥哥呀,你知道的。」想到他,就覺得有點點臉紅、心跳加快。

  「請說現實的人,記憶裡面的不算,OK?」低頭,吸進一大口泡面,沈尉遲的大名,吳佳凡身為葉心栩最好的朋友,早就聞名已久;說來也扯,五歲時的鄰居,有什麼值得她念念不忘的?她吳佳凡十歲時家裡隔壁住著誰,她都忘了,更別說五歲了。

  「我沒有跟你說嗎?」葉心栩笑著,帶著點點甜蜜,「我又遇到尉遲哥哥了,現在還住在他家喔!」

  「噗!」天女散花的場景再度重演一次。

  可憐的吳佳凡稍稍平息了激動的情緒之後,開始逼問好友:「你們重逢,而且現在還同居?葉小栩,你立刻馬上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絕交。」這麼重要的消息,她居然現在才知道,她還當她吳佳凡是好朋友嗎?

  哎唷,那麼激動幹嘛啦!葉心栩向來快人快語,幾句話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清楚了,然後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吳佳凡,等候指點。

  「唔,所以說,現在的情況是,你哈他哈得要死,可是他對你一無所動?」

  「這樣講也沒錯。」葉心栩點點頭,不過她的尉遲哥哥是因為害羞,絕對不是不喜歡她,這點很重要。

  「那現在你是想要怎樣?」

  「就是剛剛才問你呀!」葉心栩用一種「你很笨」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好友,「怎樣才能讓男人喜歡你?」

  「前提是,你真的喜歡他嗎?」五歲時的感情,聽起來就覺得怪怪的,她覺得葉心栩從來沒有經歷過感情,對於愛情,她未必真的瞭解;也許只是把那種親人般的依賴感當成了喜歡,再加上重逢的驚喜太大,所以掩蓋了一切。

  「唔,我也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捧著面碗,抬頭望著被風吹得直晃的樹葉,「我只知道,一天沒有見到他,我就難受得要命,只要聽到他的聲音,我就會莫名地高興;見到他時,心跳比爬了二十層的樓梯還要夥,一想到如果再次跟他分開,就覺得心裡好痛。」

  葉心栩轉頭,望著自己的好友,「什麼是喜歡,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再次見到他之後,我就已經決定再也不能失去他;哪怕他不理我、不跟我講話,只要讓我陪在他的身邊,我就覺得很開心;喜歡不喜歡,有什麼重要呢?反正我不想再離開他。」

  吳佳凡傻傻地望著她,在什麼時候,自己的好友已經成熟到喜歡上了一個人,還那般深呢?她該為她感到高興還是悲傷呢?情竇初開,是喜事,可是如果她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她,又該如何算?

  「我想要陪著他、我想要他喜歡我,討厭他對我冷淡、討厭他總是推開我。」葉心栩望著好友,眼裡閃著熱烈的光芒,「所以佳佳,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才能讓一個男人喜歡我?」

  她該怎麼告訴她?葉心栩雖然衝動、雖然莽撞、雖然愛打抱不平、雖然愛惹事,可是她率真、她熱情、她坦承、她可愛,她的魅力,只要瞭解她、認識她,就會自然而然地喜歡她;可是愛情呀,就是這麼惱人的東西,不會因為許多人喜愛,你想要的那個人就會必然也愛上你;所以緣份才是世上最難捉摸的吧?

  不過沒關係,難得葉心栩喜歡上一個人,她身為好友當然要力挺了。

  「來來來,別擔心,我有辦法。」將手裡已經冷掉一半的面碗放到一旁,拿過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抽出好幾本擁有粉嫩封皮的書,「鏘鏘鏘!這是本小姐的典藏版好料,超級無敵的戀愛法寶,出奇制勝的關鍵,管他什麼陽光型、帥氣型、冷酷型還是優雅型總裁,再平凡的女人都可以手到擒來喔!」一把塞進葉心栩的懷裡,「別客氣,拿去隨便看啦。」她家還有很多,看完可以再借喔!

  「可是我家尉遲哥哥不是總裁呀!」她看了看那畫得唯美動人的封面,有幾分遲疑。

  「真笨!」趕緊將剛剛葉心栩丟給她的評語還給她,「連總裁都可以搞得定,何況你家的竹馬?」

  「我家尉遲哥哥比那些什麼阿裡不達的總裁厲害多了!」什麼都可以說,但貶低尉遲哥哥就絕對不行!

  「哎呀,我只是打個比方。」然後好奇地問。:「那你家尉遲哥哥到底是做什麼的?」

  「……唔……那個……我也不知道……」

  「啥?」

  「吃麵、吃麵,都快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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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8:59
第七章

  男人與女人相遇、相戀,然後在一起,不管是多麼離譜的相遇經歷、不管是多麼扯的相愛理由,他們會在一起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他們是主角!

  葉心栩將翻開的書拋到一邊,「砰」地一下在柔軟的大床上躺平,感覺頭好暈。

  她其實看不太懂裡面那些愁啊、情啊、愛啊的,也不明白那些糾纏啊、怨恨啊、什麼的,她整整看了一個禮拜,得出的結論就是,作者想怎麼寫就怎麼寫,管你愛有多深、恨有多沉!

  「你真是個粗線條!」

  她將自己的讀書心得跟吳佳凡報告之後,得到了這句評語。

  好吧,她承認,自己可能天生少了那根柔弱敏感的神經,不像那些書裡的女主角各個多愁善感,美得慘絕人寰、天地失色,所以她也看不出來,書裡的女主角到底是怎樣得到男主角的愛的,吳佳凡,只有一本又一本地狂塞過來的小說,看得她頭大,卻一無所獲。

  「你就一點啟發都沒有?」吳佳凡不敢置信地問道。

  「唔,有的。」看完這些之後,她也是有啟發的,「那個,對女人的身體還有男人的身體有了更深的認識,還有舌頭、還有手指……」

  「啊啊啊,葉心栩,你好色!」

  「啪」的一聲被掛斷的電話,宣告她的第一位指導老師陣亡。

  「什麼好色?」她瞪著手機非常無語,「明明是你自己借給我看的說。」

  而且她說的就是實話呀,看完這些書她才知道,原來男女情愛這門功課,深奧程度絕對不亞於最複雜的理化公式,看,就連接吻,都還分什麼淺吻、法式深吻之類的,說到這個,她就不免想到那天晚上她主動吻上他那一幕。

  雖然,只是簡單的唇碰唇的動作,可是那時,她的心真的跳得快要從嘴巴裡面蹦出來了;從來沒有想過,那樣一個輕微得不能再輕微的動作,可以那般動人心弦;她也是在自己吻了他之後才發覺,自己對他的感情不一樣了。

  小時候的喜歡,只是簡單的因為他陪伴著她、寵著她,生活裡面總有他,所以她就只認定了他,那時候是依賴、是信任、是單純,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就算依賴仍在、信任依舊,卻不再單純,她會在看見他時,眼睛怎麼都捨不得移開,每天只要可以看到他,就覺得好滿足;而當他望著她時,她真的有種繁花開遍的錯覺,好像擁有了全世界;他不理她,所有的東西都失了顏色。

  這種強烈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有點不知所措;但葉心栩很勇敢,她不怕受傷、不怕拒絕,她喜歡沈尉遲,單純而熱烈、執著而認真,她希望他也可以像她喜歡他般地喜愛著她;沈尉遲對她,絕對不是毫無感覺的,不然他不會讓她住到他的家裡;這時,葉大小姐自動忽略掉明明是她自己耍賴留下來的這個事實。

  有幾分重的敲門聲,打斷了葉心栩的思緒,「葉小姐,請下樓用餐。」

  是那個傲驕的男孩,于竟,也就是她來的那天,等在大宅門口的那個男孩;住在這裡快半個月了,她發現自己很喜歡去惹他,這個男孩明明很不喜歡她、對她意見多多,卻還要擺出勉強忍受的態度,勾起了她愛玩的心思。

  雖然她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這幢大宅裡到底有多少個人,但目前知道的是,主屋裡面住了沈尉遲、她,還有那個冰山男韓子諾,再加上于竟一共四個人;沈尉遲住在四樓,而她住三樓,至於二樓就是另外兩人的天下,一樓是餐廳和大廳。

  因為沈尉遲愛安靜,所以大宅的工作人員,像是管家瑞叔、保全、廚師以及那些清潔保養人員,都住在後面的樓房裡。

  平日裡沈尉遲跟韓子諾都不在家,她其實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沈尉遲到底在做什麼工作,問他也不說,所以她放學回來每天跟于竟大眼瞪小眼,他又一臉勉強得要死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想去招惹一番。

  「喂,于竟,這裡的保全是不是經常換來換去的?」一邊下樓,看他閉嘴生悶氣的樣子,她又玩心大發。

  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沒有,很固定。」他們都是訓練有素、各司其職,沒有換來換去的必要。

  「那就奇怪了,上次我到這邊看到的那個保全大哥,現在我住了這麼久,都沒有再見到他。」

  上次那個跟她吵架的保全,她對他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呢,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跟他說聲「對不起」。

  這次,于竟的眼睛是貨真價實地瞪了,「他回法國了。」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進出來。

  「回法國?他是法國人嗎?」

  「哼!」

  他哼什麼哼?「喂,你這什麼態度?」

  他瞪著她,不說話。

  「有話就講啊,瞪我幹嘛?還是你有話不會講?」

  「你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吼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住嘴了,生悶氣地往下走,「蹬蹬蹬」地踩得地板直響。

  「喂,你話還沒講完,小鬼!」手機鈴聲適時地響亂來,打斷了她的喊聲,看了看,是好久不見的官謹行,「喂。」

  「小栩,最近好嗎?」手機那頭的男性嗓音,一如既往地好聽而且帶著笑意。

  「唔,還不錯。」如果尉遲哥哥不要那麼忙得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她會更好些。

  「聽說你現在住在沈尉遲的家裡?」

  「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點吧?」她都住了半個多月了,他才知道。

  「呵呵,住得還習慣嗎?」

  「習慣。」講到這個她自然開心,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同一屋簷下,那種幸福的感覺,怎麼想都覺得開心;雖然,她一天到晚也難得見到他,不過,還是覺得高興。

  「習慣就好。」官謹行的音色很不錯,隔著電話依舊很迷人,「小栩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一定要跟我說,如果我可以幫忙,一定會幫。」

  她聽了很感動,雖然知道官謹行就是那種標準喜歡看好戲的人,他幫她都是有目的、有企圖的,不過相識以來,他其實對她都挺好的。

  「真的什麼都可以?」

  「當然,你看我一向都是最支持你,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我對沈尉遲最瞭解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這話倒是真的沒有說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不過他好像真的是尉遲哥哥的好友呢,所以關於尉遲哥哥的事情,問他準沒錯!

  「尉遲哥哥他都不理我。」雖然已經登堂入室,可是尉遲哥哥每天這樣忙,他們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自從她來之後,尉遲哥哥根本就沒有回家吃過飯,半個月,她見到他的次數三根手指都數得完,而且每次還不超過五分鐘,想來就很哀怨。

  「小栩,你對他,是怎麼想的?」頓了頓,補充道:「你希望沈尉遲把你當作什麼人?妹妹,還是……情人?」

  如果是別的女孩子,被這樣問肯定很害羞,不過,她是葉心栩,基本上不知道什麼是害羞,「當然是情人啊!」

  「這就對了。」手機那邊的笑越來越明顯,「男人不會喜歡妹妹的,他們都喜歡女人,所以小栩,你要懂得一些必要的手段,要主動一點。」

  「什麼手段?怎麼主動?」聽來好像很有道理,只是她還不夠主動嗎?還要更積極一點?

  「唔,你去找些男女愛情動作片來觀摩一下就明白了。」官謹行的聲音輕柔而帶著誘哄的成份,「男人都吃那一套。」

  「什麼是男女愛情動作片?」

  「……A片。」現在果然含蓄無用啊!

  「……」

  「要不要解釋一下什麼是A片?」

  「我又不是白癡。」葉心栩翻了翻白眼,「那種東西真的可以幫到我?」她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

  「相信我,絕對有用。」

  一直到電話掛斷,葉心栩還坐在樓梯的臺階上,握著手機發呆;官謹行那傢伙,不會又在故意耍她吧?可是,應該不會呀,她跟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他何必?

  這樣說來,他的意見是不是可能真的有效?畢竟,男人最瞭解男人,而且他還是尉遲哥哥的好朋友。

  起身繼續往樓下走,繞過客廳,走進佈置得古色古香的餐廳,于竟坐在桌前吃著晚餐,看見她進來,臉色更沉,理也不理。

  葉心栩此時完全忽視掉他的臭臉,走到桌前坐下,管家動作輕巧地為她盛飯;她原本不習慣這樣被人伺候,喜歡凡事自己動手,不過拗不過管家瑞叔的堅持,只好作罷。

  抬頭朝他燦爛一笑,「謝謝瑞叔。」

  他微微地點頭,退出餐廳留給他們用餐的空間。

  拿起筷子,葉心栩看著那個明顯在鬧脾氣的男孩,他快速地扒飯,再端起湯大口地暍著,擺明瞭要快點吃完閃人。

  「喂,于竟。」

  男孩瞪她一眼,不理,繼續喝湯。

  「你有沒有A片?」

  「噗!」

  這次不是仙女散花,改成了仙童灑水。

  湯碗被重重地扣在餐桌上,于竟俊秀的臉龐上帶著明顯的潮紅,「你、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他就知道、就知道,從她來的那天開始,他們就是相克的,絕對、絕對、絕對相克!

  清爽涼秋,陽光斜斜地照進房內,沒有夏季那種明豔的灼熱,沒有冬季的那種拂而不暖,秋天的陽光,有著金色的氣息,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一室深淺。

  沈尉遲坐在桌前,修長的手指徐徐摩挲過指問的金色鋼筆,一點、一點的光芒忽暗忽明;打開的筆電泛著冷冷的光,清貴的容顏隱在淺淺的陰影之中,表情難測;韓子諾站在他的身後,依舊沉默。

  「還是沒有消息。」輕柔的語調,聽來似乎無害而平靜,「二十四天了。」

  桌前一個高大的男子低頭,「很抱歉,少爺。」

  「不要跟我道歉,Andy,我要的是什麼,你很清楚。」桌面上擺放的那杯清茶升起淡淡的霧,端過來,潤白的瓷器在他指間泛著細膩的光。

  「我會再加派人手。」查了這麼長的時間,事情卻毫無進展,Andy不是不羞愧,他跟了沈尉遲整整七年,只要沈尉遲想知道、要知道的事情,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迅速地查出來,詳細報告,可是這次,他失職了。

  失蹤二十年的小姐,沈尉遲的妹妹沈知儀,自從出世幾天以後被人從醫院抱走,到今天依舊下落不明。三年前,沈尉遲終於處理完身邊的事倩,可以騰出手來尋找妹妹,卻在抄出王勇財之後,線索再度斷掉。

  原本以為找到他,當年事件的關鍵人物,就可以讓事情有脈可尋,誰知道還是一場空;他居然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將小姐給弄丟了,而因為他把的錯,二十年來他一直受到追殺,一個長期處於恐懼與驚嚇的人,一個慣於捉迷藏的人,還真是讓Andy費了番給功夫才找出來,誰能想到,找到也是無用。

  「當年那座公園以及周邊全部都拆遷掉,所以追查起來……」

  沈尉遲臉上的淺笑,讓Andy的聲音自動地消失,他灰色的眼眸倏地一暗,低下頭去不再試圖解釋,「對不起。」

  「不必道歉。」沈尉遲十指在桌面在相扣,「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是,屬下一定找回小姐。」他發誓,就算把全臺灣翻過來,他也要將當年那片區域住的人一個、一個找出來問清楚。

  「很好。」

  「少爺,最近Louis從泰國運了大批毒品回去,總共分三次,已經全部運抵。」繼續報告剛剛收到的消息。

  沈尉遲緩緩地勾起唇角,慢慢地說道。「是嗎?」

  「在半個小時前,他已經全部出手,總價值七億美金。」也就是說,Louis的私人帳戶上現在多了整整七億美金。

  舉杯就口,沈尉遲細細地品著清香醇厚的茶,除了茶香,還有陽光乾爽的氣息,書房再度陷入沉默。

  大約三分鐘過後,沈尉遲拿過擺放在桌面的遙控器,按下,十米外的牆面應聲滑開,一片光滑巨大的螢幕迅速地啟動。

  撥號,接通,螢幕上出現一名中年男子,長相普通、氣質平凡,是那種哪怕與人擦肩而過一百次,也不會被人記住的類型。

  「Henry,早。」沈尉遲的法文聽來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流利目自然。

  Henry臉上的笑容非常親切,「沈,好久不見。」此時正是法國午夜三點多,Henry卻沒有對沈尉遲身後那片大好陽光露出一點點的疑惑;他很足夠老道,很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最近好嗎?」

  「託福,還可以。」

  有禮的寒唁一過後,直接切人主題,「你新到的那批武器,我很有興趣。」

  Henry的眼神從暗淡到精明,整張臉的神情立刻不同,「你的消息果然還是那麼靈通。」昨晚才到的貨,沈尉遲立刻就知道了。

  「不過在說這個之前,我們先來談另一筆交易,怎麼樣?」沈尉遲輕鬆地靠向椅背。

  「哦,說來聽聽。」

  「就來談你上個月回收的那批武器。」

  「什麼?」就連一向老好巨滑的Henry那一瞬間都沒有穩住自己的表情,他沒有想到,自己出的那批次品,沈都知道,「那可都是些廢物,基本上沒有一件可以用的。」

  「我很清楚。」沈尉遲有禮地微笑,「三萬美金,怎麼樣?」

  他克制了很久才沒有讓自己驚呼出聲,沉吟半晌才慢慢開口:「沈,那些真的連一塊錢都不值。」事實上,他還在頭痛要怎麼處理掉才好,他不敢欺騙沈尉遲,畢竟,他太清楚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可以得罪他。

  「Henry,你什麼都不必說,你只要說,賣還是不賣?」

  「賣,當然賣。」有生意他當然要作,何況沈尉遲還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原本一文不值的東西可以賣三萬塊,他不賣才怪。

  「很好。」他滿意地點頭,「十七號晚上十一點,我們交易,先準備那批三萬美金的貨;至於那批新武器,我會另外安排交易,到時,會有人先付錢給你;你只要清楚告訴來人,那批貨是廢物,就可以了。」

  Henry是多麼精明、多麼狡猾的一個人,沈尉遲把他摘得乾乾淨淨與此事無干,他自然明白到時付款的人絕對不會是沈尉遲這邊。

  「唔,一共七億美金,存進我瑞士的帳戶。」

  「沒問題。」

  短短五分鐘,他們的談話俐落地結束掉。

  「Andy,提前一個小時,將消息放給Louis。」

  跟隨沈尉遲七年,他多少瞭解自己主子的行事風格,Andy很快地點頭,「是。」他很清楚該放什麼消息給Louis,當然是那批廢物的消息;而對於Louis那個千萬百計想要破壞少爺生意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能搶到沈尉遲的生意更刺激他的。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夠他打聽清楚細節,卻足夠他去搶那單生意,少爺都已經安排好了,Henry越堅持那批貨是廢品,Louis付款就會越爽快!

  因為誰都知道,沈尉遲絕對不會花錢買批廢品。其實,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他們要感謝Louis幫他們付錢買了那批新武器。

  事情一件接一件很快地處理,雖然目前沈尉遲不在法國,不過並不影響集團的運作;這麼多年,他培養起來的智囊團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一一處理妥當後、Any行禮安靜地退了出去。

  天氣真的很好,晴空湛藍,絲絲的雲,映出一片太好秋季;沈尉遲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景色,靜默無語。

  韓子諾不知道他現在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很久、很久以前,沈尉遲就已經學會將自己的情緒隱藏,他學得太好,就算韓子諾跟在他身邊整整十二年,卻還是看不懂他。

  他從來都不發脾氣,說話溫和有禮,儒雅清俊得像一位學者,而不是那位在黑道呼風喚雨的人物;他態度謙和,可是做事卻狠絕得驚人,誰都無法將他的名聲與他本人聯繫起來,因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覺得他是純良無害的。

  這樣的矛盾在沈尉遲身上融合得理所當然,跟在一個人身邊久了,就不會在意這些,韓子諾就是如此;他的心裡,只有對沈尉遲的忠誠,絕對的忠誠。

  涼爽的風,從推開的窗外吹進來,秋意染山林,隨處皆可入畫;安靜上午,一切都是傭懶而隨意,當然,還有更隨意的;徐徐打開的大門,一抹白色的身影闖入他視線,那熟悉的燦爛笑容,在秋陽下耀眼十足。

  她踩著腳踏車從大門一路騎進來,到石子路面時下車推行,沿路跟正在修剪草坪的人打招呼:「阿山伯,早啊!」

  「葉小姐,你是從哪裡來啊,怎麼穿這樣?」

  她剛剛從道館回來,還穿著道服,現在住得離道館有點遠了,不過沒有關係,熟悉路以後她還是每天睬腳踏車,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她當鍛煉,很開心;而且今天剛好整天沒有排課,清晨她就跑到道館去跟武道切磋了一番,很是痛快,心情好到不行。

  「我去運動啊!對了,阿山伯,你今天要不要澆水?我來幫你好不好?」

  「喔,不用了啦,葉小姐,啊這個活很粗重,你女孩子家不適合做這個啦!」

  「沒有關係,我身體很好喔!」她舉了舉手臂,做了個表示非常有力氣的動作。

  「那個今天不用澆水啦,只要給它修剪一下就可以了。」

  「是喔。」

  葉心栩有小小失望,這種要技巧的工作,她做不來,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來,「阿山伯,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栽草莓?我最喜歡吃草莓了,你上次答應我要教我種的。」

  純樸的阿山伯笑了笑,「過幾天我去買些草莓的種苗回來,我們就可以給它種下去了。」

  「真的嗎?太好了。」她的臉上的笑容綻放。

  「葉小姐,你趕快進屋去休息一下啦,這裡太陽大,很曬的。」

  「沒有關係啦!」眼眸一抬,突然發現車庫裡面停放的車,一、二、三、四、五,居然一台都沒有少,那就是說……尉遲哥哥今天沒有出去!

  天哪,這個驚喜可非同小可!

  「阿山伯我還有事,先進屋囉!」沒等得及阿山怕回應,她推著車子飛奔。

  三、兩步衝上四樓,她知道這個時間尉遲哥哥可能會在書房,用力地敲了下門,沒等裡面回答就一把推開來,果然看到自己想念了好多天的那個人站在窗邊,她興奮得想要跳起來!

  「尉遲哥哥!」

  一身俐落的白色跆拳道服,朝氣蓬勃,隨時看到她,都那麼生機無限,沈尉遲淺淺地點頭,「你回來了。」

  「你居然在家,我太開心了!」葉心栩像火車頭一樣直接衝進他的懷裡,「早知道你今天會在家,我就不出去了。」

  「我剛回來不久。」

  「那你一會還要不要忙?」她望著書桌上攤開的檔還有打開的筆電,然後直接忽視,「哎呀,今天就別工作了,我們出去約會,怎麼樣?」

  韓子諾靜靜地站在一旁,就當自己沒有聽到那驚世駭俗的邀請。

  約會?沈尉遲?開什麼玩笑!這樣的詞,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用到沈尉遲的身上。

  「我還有事情。」

  「不管啦,你陪我出去玩。」她耍賴,搖著他的手臂,「拜託、拜託,我真的好想出去玩。」

  「葉……」

  「你答應了,對不對?」她笑著,猛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尉遲哥哥最好了,等我一下,我洗個澡,很快!」今天出了好多汗,一定要洗乾淨了才可以出去約會.

  腳步急急地衝到門口,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轉身過來,不放心地叮嚀:「尉遲哥哥,你不要偷偷跑掉,一定要等我喔!」

  像來時一樣,她如龍捲風過境,刮完就跑。

  韓子諾冰冷的臉龐,此時更像是冷凍了一般,他剛剛……沒有看錯吧?葉心栩,親了他的主子沈尉遲?這……

  一直到他們真的走了,沈尉遲示意他不必跟隨,韓子諾才慢慢地走出書房,下樓,看到于竟繃著臉站在大廳裡。

  「韓大哥,那個女人真的拉著少爺出去了?」

  「阿竟。」

  「嗯?」

  「記住,不准再鬧脾氣。」

  于竟愣了愣,然後不服氣地嚷:「可是都是因為那個女人,Beck才被少爺貶回法國的;他那麼努力這次才有機會跟著少爺來臺灣,結果居然被那個女人害得……」Beck就是葉心栩第一次上門時,將她擋在門外的那個護衛,他負責這座大宅的安全事宜;可是就是因為那天他攔下葉心栩,所以後來被少爺找了個很合理的理由給發配回去;對這件事,于竟很生氣,因為Beck是他的好朋友,他才會這麼記恨葉心栩,都是她害的!

  韓子諾在心裡感歎,現在做人手下真是太難了,盡忠職守,卻因為讓某人在外面苦苦等候而餓到胃痛,惹得君王不快,就直接眼不見為淨,所以呀,他們做手下的,除了能力要強,眼色也要好;瞧瞧,現在這些護衛多有眼力,一看到那位曾經在監視器裡出現的特殊女生,立刻敞開大門歡迎入內,到現在,日子過得多平靜無波呀!

  再不懂得看眼色的人也明白,葉心栩對沈尉遲而言,是怎樣特殊的存在,雖然冷淡,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拒絕過她。

  少爺身邊,終於出現一個特別的人,其實真的很好,他很明白,這麼多年來少爺過著怎樣的生活,如果可以讓少爺輕鬆快樂一點,韓子諾什麼都願意去做;他相信Beek也是如此,他不會怨恨少爺,能跟在沈尉遲身邊的人,從來都是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的。

  「少爺明明知道Beck沒有做錯,為什麼還要那麼做?」于竟畢竟年紀小,有什麼話還是直接脫口而出。

  「阿竟,你太不知分寸了!」韓子諾冷冷地瞪他,「少爺作任何決定,需要向你解釋?」

  于竟僵在那裡,臉色非常難看,他剛剛意識到自己之前抱怨的行為有多麼不當,但還是年少氣盛、脾氣倔,他其實對少爺沒有任何不滿,忠誠對於他們而言,比命更重要,他只是、只是對那個壞女人不滿而已!

  果然還是不或熟。

  難怪沈尉遲雖然帶他到了臺灣,卻還是讓他在大宅裡面;他的性子,還是要再磨練,韓於諾在心底歎氣,「阿竟,如果少爺可以那麼理智,你覺得剛剛你會看到他跟葉小姐一起出去嗎?」

  少爺對葉心栩是種什麼樣的感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沈尉遲此生從未對一個女孩那般用心;除了他,誰也不知道少爺在一回到臺灣,就獨自一人開著車到葉心栩的學校,每天靜靜地看著她,看她騎車的朝氣蓬勃、看她打架的意氣風發、看她與朋友在一起笑得快樂無憂、看她吃東西時的純真無偽;可是,他卻只是看她而已,什麼也沒有做。

  如果不是對這個女孩有著特別的感情,沈尉遲不會如此。

  至於他韓子諾為什麼會知道,那是因為,他是少爺的貼身護衛,什麼事情,部不能瞞過他;所以,少爺的心思,哪怕他從未表露、從未說過,韓子諾也是清楚的;對于竟,他出只能如此的點到即止。

  于竟張口結舌,想到剛才葉心栩那女人是……挽著少爺的手臂走出去的。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家的少爺,不會真的、真的對那女人,動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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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9:23
第八章

  第一次約會要做什麼?其實葉心栩一點概念都沒有;不過,她只要可以眼沈尉遲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她也會覺得很開心。

  想到他就在她的身邊,她臉蛋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耀眼,手臂緊緊地挽住他,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尉遲哥哥真的好高喔!她的身材在女生當中算是高挑的了,有一百六十五公分,誰知道才勉強及尉遲哥哥的肩膀。

  但是,這樣靠著他,好有親暱感呀!偷偷地笑著,心裡像是被蜂蜜灌得滿滿的。

  「尉遲哥哥想去哪裡?」慢慢地走出大廳,她想起來其實自己真的沒有目的地,是她提出來約會,而且還死纏活賴地硬拗到他答應,但她沒有經驗,真的不知道約會到底要做什麼;至於吳佳凡借給她的那些羅曼史小說,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沒有辦法回憶出一點有用訊息。

  「你說呢?」他的表情還是那麼平靜,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個完全賴在他身上的女孩,他眼眸裡有著不易察覺的柔情;任她靠著、任她挽著、任她……撒嬌。

  「唔,我想想看。」葉心栩不是那種去哪裡、吃什麼都說「隨便」的女生,她有自己的主見,既然這次是她說要去約會,就由她來安排好了!

  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啊,尉遲哥哥,我們去動物園好不好?」

  他沒有意見,沈尉遲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耶,尉遲哥哥答應了!葉心栩開心地坐進去,小時候,她最喜歡去動物園玩,每次週末都纏著沈尉遲帶她去動物圍,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機會再體驗當年的感覺。

  非假日路上比較暢通,他們一路走來都很順利,木柵停車又很方便,天氣好,葉心栩的心情更好,買票進園,她就拖著沈尉遲去看熊貓,看牠們憨態可掬的樣子真是可愛到爆,她真想衝進去狠狠地抱抱牠們,依依不捨地出來,再跑進夜行動物館,裡面的冷氣跟外面的氣溫反差很大,最重要的是.裡面非常暗的,她的視力算是不錯的,但還是要瞪大眼睛找很久才看到動物。

  她一直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掌心微溫,真好,可以這樣跟尉遲哥哥手牽著手一起逛動物園,幸福其實就是這樣簡單;這裡很黑、很暗,卻只有他們兩個。

  她的唇角微微地飛揚,眼眸閃爍,手指突然往旁邊一指,「尉遲哥哥,你看那裡……」

  踮起腳尖,想要趁他將臉頰轉過去之後,在他頰上吻一記的,誰知道,他會突然轉過頭來,她的吻,正好落在他的唇上。

  雖然意外,但她卻沒有退開,反而順勢吻住他,腦海裡突然閃過前幾天看的那些小說的橋段,她伸舌,輕輕地舔過他的嘴唇,溫溫的、軟軟的,是尉遲哥哥的嘴唇。

  「葉心栩。」他輕輕抬頭,他們的唇分開,「你執意要這樣,對吧?」

  「沈尉遲。」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接吻的時候,你的話太多了。」

  伸手,拉下他的脖子,繼續吻他;反正,這裡一片黑暗;反正,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機會,他已經給完,不想再給;沈尉遲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抱進懷裡,反守為攻,嘴唇在她的唇上施力,讓她張開嘴後長驅直入。

  他的氣息直灌而入,是那種淡淡的青草滋味,清列好聞,讓她迷醉不已,他的舌頭舔弄著她的,一下、一下勾撩著,然後用力地捲住她,含進自己的唇內吸吮,舌蕾細細地摩擦。

  「唔……」她輕聲地呻吟,學得很快,跟他的舌互相糾纏,津液來不及吞咽,哺渡到彼此的口中,她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任他吻得更深。

  她很甜美,柔軟而彈性,有著陽光的味道、有著青春的嬌嫩,輕微的濕濡聲從他們雙唇間傳來,他們的吻由最初的輕柔試探到後來的激烈深吻,喘息加重、心跳加速;她覺得頭有點暈暈的,冷氣明明開得很足,可是身子在冒著汗,腳踩不到實地。

  沈尉遲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鬆開她的唇,她臉頰發熱、氣息紊亂,嘴唇紅腫而水潤,很明顯,是缺氧了。

  「感覺那麼好嗎,嗯?」他聲音裡面帶著淺淺的笑,她是被他吻暈了,甚至忘了呼吸,這個女孩,反應從來都是直接而熱烈。

  「唔……嗯……」她靠在他的臂彎裡,離開了他的嘴唇,她才記起要呼吸,慢慢地吸到氧氣,頭腦清醒過來。

  「還要不要繼續?」他聲音裡調笑的成分比認真多。

  「……要。」她細細地喘,然後再拉他過來,吻上去,舌頭探進他的嘴裡,勾弄他的;激烈的火花再度燃超,真想要就這樣一直吻下去,吻到永遠。

  不知道到底吻了多久、吻了多少次,一直到她腿軟得站不起來,心跳沉得讓她喘不過氣,他才慢慢地放開她;細細的嗚咽聲從旁邊傳來,她虛軟地呼吸,轉頭,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終於可以勉強把這裡面的景物看清楚;一雙烏溜溜、圓滾滾的大眼,目不轉晴地瞪著他們,無辜又純潔。

  轟!就算臉皮厚到如葉心栩這樣的人,那一刻她也感覺到臉蛋燒得像火一樣,趕緊埋入他的懷裡,沒臉見人了;沈尉遲摟緊懷裡的人兒,表情如水,眼眸徐徐微瞇,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只好奇心重的動物,眼眸如劍,傳說中走一步要花十二秒的懶猴,亂叫著急急從樹枝上飛奔而走,速度絕對破了懶猴界的最高記錄。

  他們從夜行動物館出來時,層層的熱浪包圍了他們,館內、館外的溫差巨大,讓人覺得不舒服到極點,可是葉心栩臉蛋上的笑容卻依舊明媚;因為沈尉遲正牽著她的手。

  終於,不再是她固執地將自己的手握住他的,而是他主動牽著她的手;不緊不鬆,只是溫溫地帶著,就像尉遲哥哥給人的感覺一樣,謙和儒雅。

  「尉遲哥哥,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定情?」她抬起他們交握的手,轉頭望著他,眼眸閃閃。

  沈尉遲望瞭望四周,再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夜行動物館,慢慢地開口:「你覺得我們剛剛像是什麼情,嗯?」

  她跟著傻傻地看了看動物園,再想到他們剛剛激烈地那個,然後,葉心栩非常華麗麗的臉紅了,這人,原來嘴壞起來真的沒有極限;他們剛剛不像是定情,倒真的很像是發情……

  午餐是在園內的速食店解決的,她不知道尉遲哥哥喜不喜歡吃這類東西,不過至少他沒有排斥;再繼續逛,去看了可愛的黑熊,每次看到牠那個搞笑的V領,她都會忍不住大笑;還有懶惰的無尾熊,抱在樹杖上一動不動;國王企鵝傻傻地站在那裡,怎麼逗都不肯下水去游泳。

  一路逛下來,葉心栩神采飛揚,心情好得不得了,絲毫不覺得累;從園區出來,她纏著沈尉遲去深坑,「我想吃豆腐料理。」

  沈尉遲今天非常好說話,載著她開往深坑。

  葉心栩去年跟吳佳凡到這邊來玩過,剛走到大大的榕樹下時,就聞到陣陣獨特的豆腐香味,立刻精神大振,拉著沈尉遲的手一直往前跑,「快點、快點,我要去吃串烤豆腐。」

  傳統的泡菜豆腐,還有配上香菜和花生粉的豆腐,特殊的醬料帶出濃濃的香味,一口咬下,感覺湯汁在嘴裡爆開那種幸福的感覺,真是太無敵了!葉心栩自顧自地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此時眼中除了美食再無旁人。

  沈尉遲靜靜地看著她吃,等了半晌,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好吃嗎?」

  「唔唔唔。」她拚命點頭,抬頭,看他一直望著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趕緊挾起來將美食遞到沈尉遲的唇邊,「尉遲哥哥,你也嘗一下。」

  他還是望著她,沒有張口,不說話也不動作,她手臂僵了僵,好像,有點自討沒趣;可能尉遲哥哥不喜歡吃這類的東西呢?訕訕地收回手,自己咬下一大口,沈尉遲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舌頭堵進她的唇內,重重掠刮一番,然後鬆開,慢慢舔過她唇角沾上的醬汁,低聲說道:「嗯,果然很好吃。」

  她羞得差點整張臉都埋入碟子裡,真是的,雖然不是假日,人也不多,但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好不好?

  「分甘同味果然比獨享要有滋味很多,你說呢?」那個始作俑者還笑得雲淡風輕,一身磊落,相比她的羞窘,簡直是天壤之別。

  葉心栩一抬眸,就看到店家滿臉笑咪咪地望著他們,一副「我懂,你們繼續」的曖昧神色;饒是不敏感的她都覺得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趕緊拉著沈尉遲閃人。

  不過葉心栩的害羞,也真是持續不了多長的時間,立刻又恢復了戰鬥力,只是這次,她一定會記得將自己手裡的食物分給沈尉遲,因為忽略他的代價,誰都付不起啊啊啊!

  吃遍各色豆腐美食,再以一杯古早味的酸梅湯當作Ending,真是再完美不過了!坐在撐開的天然綠蔭下,享受習習涼風,兩人分食同一杯冷飲,她笑得非常甜蜜。

  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太美好、太幸福,她捨不得讓這種感覺太快溜掉,「怎麼辦,尉遲哥哥,我還不想回去耶!」賴在他的懷裡,她望著他,眼神慢慢都是撒嬌與乞求。

  剛剛接完一通電話,沈尉遲將手機按掉,「還想去哪裡?」

  她握著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撫過,尉遲哥哥的手長得真的好漂亮,修長而秀氣,光是看手,都覺得好有書卷味,她蹭到中指的指腹,感覺到那裡有一塊硬硬的繭,「這裡怎麼會長繭?」是握筆握的嗎?記得以前尉遲哥哥念書很厲害,老媽總是說,如果她將來有尉遲哥哥一半成績就好了。

  沈尉遲沉默了半晌,然後淡淡開口:「握槍。」

  握……槍?她猛地坐起來、興奮地望著他,「你有槍?難道尉遲哥哥是員警?」是不是那種很神秘的臥底員警?

  「不是。」他望著她,神色平靜,「相反。」

  相反?跟什麼相反?員警嗎?如果說員警代表的是白色,是正義,那麼相反就是黑色,是邪惡;也就是說,尉遲哥哥他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多麼瞭解她呀!只要細微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黑道。」

  他逼近她,墨玉般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靈動的瞳孔,「血腥、殘忍,還有死亡,不是電視裡面的虛構情節,而是真實的陰暗世界,葉心栩,你清楚嗎?」推開那麼多次,她還是要闖進來,冷淡拒絕,她依舊不斷靠近,那麼,就乾脆攤開給她看吧!

  她愣愣地望著他,像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也不懂為什麼剛才那麼好的氣氛,會突然急轉直下。

  「所以,你回去吧。你的世界太單純,我的世界太複雜,葉心栩,你走吧!」

  她搖頭,拚命地搖頭,「我不走,不走。」眼睛酸澀剌痛,隔著一層水氣,倔強地望著他,「尉遲哥哥,你的世界我是不懂;但我明白,我不要離開你,再也不要!」黑道的世界,離她太遠,她無法體會也無法想像,可失去的感覺,離她很近,那種感覺太糟糕,她不要再承受一次。

  該感歎她的執著,還是歎息她的傻氣?

  沈尉遲慢慢地朝她伸出手,「你要想清楚,如果我握住了你的手,那麼,就再也不會放。」

  她很快地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然後緊緊地十指交扣,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淚雨滂沱中朝他甜蜜地笑,「握住了,你記得承諾過我,永遠都不要放開喔!」

  他的唇角微微地勾起,眼神溫柔。

  「尉遲哥哥。」

  「嗯?」

  「我想到了,我們去烏來泡溫泉,好不好?」

  「……好。」

  烏來的溫泉是弱鹼性碳酸泉,俗稱「美人湯」,無色無味,非常滋潤皮膚;而烏來的溫泉會館也很棒,舒適而且景色絕佳。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葉心栩拿著偷偷帶來的秘密武器,敲開沈尉遲的房門。

  原本以為沒有看到美男出浴,至少也可以看到尉遲哥哥穿浴袍的樣子,可惜,墨藍色的襯衫、深灰的褲子,除了襯衫領口鬆開的一粒鈕扣,他全身上下都包得緊緊的,而書桌上打開的筆電則告訴她,他剛剛在工作。

  「尉遲哥哥,你怎麼又開電腦?今天不是說好不准工作的嗎?」她走過去,一把闔上筆電的螢幕,「我帶了好東西過來,我們一起看!」

  「頭髮怎麼不吹乾?」他拉過她,手指在她的濕髮間穿梭。

  「隨便啦,反正一會它自己會乾。」她毫不在乎地說道。

  他似乎歎了口氣,拉她坐到床邊,拿過吹風機為她細細地將濕髮吹乾;溫熱的風,還有他溫柔的手指,一一撫過她的頭皮,酥癢的感覺從心臟的深處,一點一點地往外爬,順著血管流過四肢百骸,全身的力氣,好像都消失了。

  她偏過頭,傻傻地望著那個認真的男人,他的眉眼清俊、唇線優雅,真的非常、非常好看,這麼好看的尉遲哥哥,是她的!想到這裡,心裡就有種竊喜的感覺;即使每天這樣看著他,都覺得看不夠。

  濕潤的髮絲,在他的指間點點地變乾,泛起烏黑的光澤,微卷的弧度,滿滿地鋪了一肩; 他的指間卷起一縷,「這般沒耐心,還要留這麼長。」他唇間的笑意淺淺,無奈低語。

  「因為我要等著尉遲哥哥為我梳頭髮、為我紮辮子呀!」她理所當然的語氣,彷彿那是一陣多麼自然的事倩。很小的時候,她的頭髮就是沈尉遲幫她梳理,他說,她的頭髮很漂亮,她牢牢地記住了,總是捨不得剪短,幻想著有一天再遇到他,他還可以為她整理。

  人果然還是要有堅持才對,看!她不是就等到了尉遲哥哥?

  「好了。」等她的頭髮完全乾掉,他停下來,收好吹風機,就看見她蹲在電視機旁擺弄一番,弄好後趕緊坐到沙發上朝他招手,「尉遲哥哥,快來。」

  看來她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工作就對了,他走過去,在她的身旁坐下來。

  巨大的液晶螢幕開始出字幕,他看著上面出現的文字,眉頭微皺。

  「這可是我很辛苦從阿竟那裡搶過來的!」她嘿嘿地笑著。

  片頭一開始就震撼力十足,整集精華預告;清晰的隱私部位特寫、劇烈的活塞運動,不斷變換的體位,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群體,有如現場版的音效,立刻充斥著這間擺設優雅約房間。

  沈尉遲的表情,越來越平靜。

  原來她所謂的好東西,是A片。

  伸手,拿起桌面上的遙控器,按下,劇烈的運動還有具有穿透力的呻吟聲,立刻消失;前一刻還熱鬧非凡的房間,立刻恢復寧靜。

  「耶,尉遲哥哥,你幹嘛關掉?」葉心栩奇怪地望著他,「還沒有開始呢!」她可是非常辛苦才從阿竟的床底下翻出來這些的。吳佳凡果然沒有說錯,只要是男生,都會收藏這種東西,而且通常還會收在床底下,阿竟當然也不能免俗;當她翻出來直接沒收走的時候,阿竟的臉,難看得比木炭還要黑。

  沈尉遲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溫和地問:「是誰告訴你找這些來看的?」

  「官謹行呀!」

  很好,果然是他。

  「他說讓我看這個學習一下,就可以讓你喜歡上我;你看我聰明吧,乾脆直接找你一起來看,這樣你會不會更喜歡我?」

  她到底是傻呢,還是……不傻呢?

  「稍等一會,我打個電話。」沈尉遲輕輕地起身,走到窗邊,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慢慢撥號,「Jessica,是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官的行蹤嗎?」

  「他在臺灣。」

  簡簡單單地三句話,就當他給官謹行的回禮好了。

  回身,放下手機,發現那個女孩居然又打開了電視,還貼心地將聲音調小,免得吵到他打電話;真是傷腦筋,在外面的時候,她偶爾至少還懂得一點點的害羞,可是現在在房內,要命的只有他們兩個,她太精靈古怪、花招百出。

  「葉心栩。」

  「你要一直這樣叫我的名字嗎?」她嘟著嘴唇,望著他。

  這次,沈尉遲真的歎息出來了,「心心。」

  她的笑容越發地燦爛,拍著身邊的座位,「尉遲哥哥,快過來看,已經開始了。」法國的片子,還真的很有情調、有情節,最初畫面上出現一個摩登俏女郎,她到服裝店去試衣服,然後,俊美的售貨員拿著衣服到試衣間,精彩內容,由此展開。

  雖然聽不懂對白,不過,她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眼眸瞪得大大的。

  螢幕上,那個女郎衣裳半褪,渾圓壯觀的胸脯大膽地袒露在男子的眼前;鮮豔的舌頭慢慢地舔過魅惑的紅唇,抬手輕輕地勾了勾食指。

  「身材非常不錯。」

  「唔……呃?」葉心栩點頭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醒悟過來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話,轉頭看向沈尉遲,他漂亮的眼睛,認真地望著電視螢幕;再轉頭,看著螢幕上那個美麗的女人,她挑逗地撫上自己的乳房……靠!葉心栩飛奔到電視機旁一把將電源線給扯掉,然後整個人擋在電視機前面,兇狠地命令:「你不准看,不准看!」

  沈尉遲的嘴唇微微地勾起來,「不是你堅持要看的嗎,嗯?」

  「不准看,以後你也不准看!」她用力地強調。

  「是嗎?」他語氣裡面的惋惜以為太濃,任誰都可以聽出來,「如果你以後想看,我可以……」

  「我再也不看這種了,你也不准看!」她上前,逼近他,「你想看,只准看我。」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只有我!」

  「唉……」見到她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會歎息.「傻瓜。」

  他想要抽回手,她卻死死地捂住不讓,還順勢坐到他的腿上,嘴唇在他的唇上輕輕地摩挲,「尉遲哥哥,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她吻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還有他的唇,然後,細細地舔過他的下巴,一直舔到他的喉結,稍稍用力地啃了一下,感覺到他的皮膚那一瞬間緊繃起來。

  「葉心栩,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抬起她的下巴,阻止她繼續往他身上放火。

  「那就不要忍耐。」低頭,舌頭滑過他的掌心,「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他斯文的容顏終於失控,薄唇緊緊地一抿,眼中閃過一簇明亮的火花,一把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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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7 07:09:45
第九章

  她被壓進柔軟的大床,他的舌頭在她唇內放肆地吻著,不斷地翻攪勾弄,帶出絲絲縷縷的香滑;她的舌主動地舔吮他的,與他沉沉摩擦糾纏,吞咽著獨屬於他的津液。

  沈尉遲的手掌在她的腰間細細撫過,拉住她浴袍的繫帶,輕輕一扯,鬆軟的質料往兩旁滑落,晶瑩飽滿的嬌軀完整地呈現在他的面前;她沒有穿內衣,當然,也沒有底褲,她的浴袍下面,什麼都沒有。

  他鬆開她的唇,舌尖連起細細的絲,他慢慢地舔掉,一直舔到她濕潤的唇上,「你故意的,嗯?」

  葉心栩皮皮地一笑,抬頭,在他唇前印下響亮地一吻,「答對了!」她想要將自己給他、想要被他擁在懷裡,再也不分開。

  他眼裡的溫柔,此時此刻,可以讓人溺斃;伸手,撫過她纖細的脖子、圓潤的肩膀,一直到豐滿的乳房,因為熱愛運動,她的皮膚充滿光澤與彈性,摸起來的感覺就像生絲一樣,讓他捨不得離開。

  她的胸部是非常完美的水滴狀,白雪粉蕊,分外地魅惑人心;雪膩與飽滿,握了滿掌,在他掌心隨著她的呼吸微微地顫。

  「我的比她的好看,對吧?」忍住逸到唇邊的呻吟聲,想起剛剛他稱讚電視裡面的那個女人的身材,她的嘴唇不由得翹了起來。

  如何比、怎麼比,又怎麼捨得拿她來跟別人比?他徐徐地揉弄著她的綿乳,感受著那份細滑與豐腴,低頭,吮住那抹粉色的嬌弱,重重地吸,感覺到它在他唇內蘇醒過來,變得堅挺。

  「唔……」她喘息著,不自覺地挺起胸脯,將自己更加送往他的唇內,邀他恣意品嘗;他的舌細細地舔過粉粉的暈紅,再整個吸住、放開,一緊一鬆間,她的乳頭濕澤一片,脹得發痛。

  她的身子顫抖起來,手掌忍不住在他身上急急摸索,亂無章法。

  「乖。」他一手下滑,安撫著她的躁動,摸過她細軟的腰肢,那麼柔、那麼纖細,順著玲瓏的曲線,他的唇也隨之印上,一路留下濕濕的吻痕,跟空氣接觸後,泛起涼意,她的皮膚敏感地瑟縮著。

  她的小腹平坦,他的舌舔弄過那小小的肚臍,順著那美好的起伏往下,終於來到那片絕美的幽境;伸手將她的大腿抬起來、分開,少女粉嫩的私處就全然地敞開在他的眼前;柔黑的細毛軟軟地曲卷著,嫣然的色澤,帶著點點的水潤,就像清晨沾著露水的粉色玫瑰一樣,誘人心魂。

  「你……幹嘛總是盯著我看……」她膽子再大,這樣向他完全敞露私密,還是會覺得害羞,尤其是這種姿勢,感覺怪怪的。

  「害羞了?」他輕輕地調笑,「不必害羞的,你很漂亮。」

  低頭,在她的私處重重地吻了一記,響亮地清脆,「非常、非常漂亮。」

  這……她捂著臉蛋,感覺熱潮在臉上湧起來,從頭到腳都微抖。

  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大腿根部,將她分得更開,唇再度吻上她的私處,舌尖舔滑過兩瓣緊闔的花瓣,往上,含咬住那小小的一粒,吸進嘴裡,慢慢地啃、細細地噬。

  她顫抖得更加厲害,全身像導電一樣,從他舔吻的地方流過全身各處,那種陌生而強烈的快感,隨著他的舌頭,一點點地被帶進身體深處,再從她的深處化成汁液湧出來。

  「心心,你好甜。」他吸吮著她動情的汁水,用舌頭分開那兩片花瓣,探進去,感受那種燠熱與緊窒。

  他的舌頭溫暖而濕滑,舔著她收縮的花壁,將一片小巧的花瓣含入唇內,細細地啜咬,聽著她大聲地喘氣與呻吟,他知道她非常喜歡他這樣做。

  食指揉按著上方的珠玉,重重地撚、輕輕地旋,兩方刺激下,葉心栩感到體內歡快越來越強烈,強烈到讓她害怕,在他一個重重地吮吻之後,她身子猛地一僵,巨大的歡愉衝擊著她,那種從未體驗過的陌生感覺,使她沉迷也讓她害怕,她伸手去擋他,卻摸到自己洶湧流淌出來的滑液,那種噯昧的溫度,讓她臉紅心跳。

  「尉遲哥哥,不要。」他的下巴還有鼻子全部沾染上她激湧出來的體液,她羞得想要阻止他,不要再親下去。

  「心心,你來。」他乾脆握著她的手,讓她撫過自己的私處,一下子沾了滿掌的汁水,她嚇得趕緊抽手,他卻緊緊地扣住,低頭,色情地吮過她的手掌,將那閃亮的絲滑一一地舔乾淨;她到此刻才知道,原來手掌上也有敏感的神經,他舔著她的時候,她全身都軟了。

  「寶貝,你自己嘗嘗,你有多甜。」他俯下身子,唇堵住她的,將她的甘美的汁液哺給她;她在他的唇內嘗到了自己的味道,混合著他的氣息,她的思緒迷亂起來,在他的身下扭動著,伸手忙亂地拉扯著他的皮帶,在他的唇間嗚咽著、呻吟著。

  竟然急成這般,他失笑了,「好吧、好吧。」輕聲地安慰著她,他自己動手去解皮帶,解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頓住,然後看向床頭擺放的保險套。

  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歎氣,從她身上翻下來,起身。

  「尉遲哥哥,你要去哪裡?」她拉住他的手,趕緊問道。

  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出去買個東西,很快。」

  她拉住他,不放,「不要。」

  「乖,很重要,我保證很快回來。」

  她望著他,慢慢地鬆開手,「去哪裡買?」她其實搞不明白,在這種時候,他有什麼東西急著要出去買。

  「旁邊有家便利商店,放心,很快。」

  他的很快,果然真的很快,十分鐘內,沈尉遲已經再度回到房內;原來是出去買保險套,她指了指床頭,「那裡不是有嗎?」

  他怎麼能說,那種太厚,而她,太生澀,會弄得她很疼?於是乾脆忽略,拉她過來,親吻;他的身體還是脹得發痛,但,她的熱度已經褪掉了。

  歎氣,只好重新再做前戲,等他哄得她汁液淋漓的時候,拆開剛剛買回來的保險套,作好準備,抵入她香滑的花瓣間,一下、一下地磨蹭,沾染上她的體液。

  將她的腿兒分得更開,他的腰略略用力,頂開那兩片瓣蕊,緩慢地插進去。

  「唔……」她皺著眉,唇間嫩生生地哼出痛楚,緋紅的臉蛋一下子失了顏色,她在他的身下扭動著,想要躲開那種異物入侵的疼。

  「乖,別動,很快就好。」捨不得放開手折騰她,只好慢慢來,他吻著她的唇,免得她疼起來咬傷自己,伸手握住她的腰,止住她的亂動,繼續向裡抵進,她在他唇間疼得哭了出來,掙扎得很厲害,痛得可憐兮兮地,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退出來,不再繼續。

  抱她進懷裡,忽略掉自己脹痛得快要爆炸的欲望,輕聲地哄著她。

  葉心栩躺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摸著他一塊、一塊堅實的肌肉,啜泣聲漸漸地停了下來,感覺到他熱熱的一條抵在她的小腹上,她伸手去摸,卻摸到那種粗壯的力量,嚇了一跳,原來是這樣可怕的東西,難怪她剛剛痛得快要暈過去。

  「別亂動。」他止住她無盡的挑逗,本來就敏感的欲望,被她這樣一碰,更加控制不住,在她的掌中變得更脹、更長。

  「尉遲哥哥,你很難受吧?」她聽到他的低喘,呼在她的耳邊,讓她的心有點癢癢的,她咬一咬牙,「我們繼續吧,我保持這次不怕疼。」

  「算了。」他摸著她的秀髮,輕柔地到:「睡吧。」

  「不要!」她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在他胸前抬起頭,「我要跟你做,尉遲哥哥。」她嬌嬌地喚著他,眼眸如水;那樣的嬌、那樣的嫩,誰會受得了?

  於是再次嘗試。

  還是照舊,飽滿的頭部剛剛插進去.她就疼得直掉眼淚,他試著狠心往裡,她又哭了出來;試了幾次她太緊,無法再前進半分,她疼得要命,咬著唇、拚命地吸氣,想要克制住自己不再哭,卻還是疼得直掉眼淚。

  女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她從小就習武、天天打架,受傷瘀青是家常便飯,對疼痛的忍耐度還挺大的;她不是那種嬌氣的女生,隨便碰一下都會疼得掉眼淚,可是現在她卻覺得那麼痛,痛得眼睛汪汪;尺寸差異太大是原因之一,其實最重要的是,在他面前,她就是嬌、就是愛耍賴。

  沈尉遲又怎麼可能不明白?於是乾脆把心一橫,咬牙抽出來,一把抽掉保險套,然後吻住她,不讓她再咬唇,伏入她的腿間,上下地徐徐摩擦,她的汁水充沛,其實早就已經作好準備了,只是怕疼。

  一隻手將她的左腿抬起來,男性的圓碩沉重地抵住她的兩片緊閉的花瓣,那種天然的壓力,迫使它們微微地分開,然後他挺腰,用力地往裡戳進去,「滋」的一聲悶響,終於插進了柔軟的水穴裡面。

  「唔……」她的額頭冒出一顆、一顆的汗珠,身子在他身下劇烈地顫抖;破身的疼痛讓她在他的唇間輾轉哭泣,腰肢扭動著,想要逃開這種巨痛。

  「乖寶貝,不要亂動。」他輕聲哄著她,在她體內的感覺太好,她緊緊地咬著他、絞著他,那溫熱的嫩肉層層地圈緊他,讓他喘息著,一邊慢慢地聳弄。

  「啊……我疼……不要……」她的手指緊緊地掐著他背部的肌肉。

  「心心。」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安撫著她,伸手到她的胸前慢慢地揉撚,分散她的注意力,腰間的動作一點點地加快;鮮紅的血隨著他的動作被帶了出來,混合著透明的水液,變成了粉粉的櫻色,隨著他的動作,飛濺到床單上。

  他的欲望隨著抽插不斷地刮弄著她充血腫脹的嫩壁,漸漸的,伴隨著疼痛的還有一種古怪的酸軟從小腹的深處泛起,越來越強烈,也越來明顯。

  她的呼吸變得又深又長,哭泣的聲音慢慢地夾雜著嬌吟,他很快就察覺到她的變化,因為她的水穴越來越綿軟,而且汁水充沛,每次抽插都可以聽到清晰響亮的水聲。

  「有感覺了,嗯?」他吻上她的乳房,重重地吸吮著她,感覺她的水穴收縮頻率越來越快,他抱起她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一邊吻著她的胸脯、一邊快速地挺動。

  「啊……慢一點……」她呻吟著、尖叫著,漫天的快感讓她眼前泛起紅霧,胸部變得又沉又脹,乳頭在他的唇內硬得發疼,她摟緊他,身子被他頂上去,再重重地落下來。每一記都戳入她的最深處,那種酥麻的感覺讓她渾身緊繃。

  腿間的快感越來越強烈,忽然,在他一個重重的插入,刮過她體內某處最、最敏感的軟處,她腦子一麻,大腿緊緊地夾著他的腰,哭了出來。

  他吻著她,吸著她的舌,欲望插在她的水嫩裡面,感受那種一陣陣地緊縮與痙攣,等她的高潮過去,然後將她放平在床上,恣意地加速,追尋著自己的快感。

  他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兇猛,她被他撞得不斷地往床頭靠近,每每被他頂到要緊處,就尖叫著、喘不過氣,手下的床單被她揉捏地皺得不成樣子,還是無法逃開他的瘋狂,「啪啪」的響聲在臥房裡激烈地響起來,她在枕間哭著、求著,眼睛裡霧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身下的快感越來越大,就像被連續拋上浪尖,不斷地沖刷.早就已經頭暈目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折騰了多久,嗓子啞了、眼睛哭腫了,最後,終於在她一陣陣瘋狂地絞弄中,他急速地重重撞著她,然後頂進她的最深處,射了出來……

  她後悔了,深深地後悔了。

  真的不應該提議到烏來泡溫泉、真的不應該跑到他的房裡去勾引他,因為她沒有想到,自己勾引出來的,是一隻猛獸,而且還是饑渴的猛獸!

  誰能想到,永遠光風霽月的沈尉遲,在床上竟然是……

  「嗚……尉遲哥哥,不要了……」她的臉蛋埋在雪白的枕頭裡,哭得快要昏厥過去,可是身後那人,還在不知疲倦地瘋狂聳弄。

  沈尉遲一手掐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握住被他撞得不斷晃動的綿乳,重重地掐握,將它揉成不同的形狀;她飽滿的胸脯上,此時早已經印滿了他的指痕,青紅交錯,淫靡而美豔。

  她求饒哭泣,輪番用盡,都抵不住他的激烈索求。她真的非常、非常後悔,不應該在醒來的早晨,玩心大起地去勾撩他的,結果,美好的周日,她被他壓在床上恣意地欺壓,全身骨架都要敞開來。

  她沒有力氣了,軟軟地滑下去,任他怎麼擺弄,也不能再度伏跪起來;他乾脆任她側躺著,一手撐起她的一條腿,抬臀,再度插進去,繼續。

  一股又一股的春液從她的體內被攪弄出來,她的身子慢慢地蜷縮起來,脆弱的私處裸露在他的面前,粉色的嫩肉緊緊地含吮著紫紅色的欲望,晶亮的汁水一波、一波朝外湧,那種情色的畫面,看得他眼眸發紅。

  時間在這裡彷彿失去了意義,床單濕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她的髮絲一縷、一縷貼在背後,他一把撩開來,細細地吻她的背,唇間嘗到鹹鹹的滋味。

  嘴唇、雙乳,還有幽處,初嘗情欲,就已經被他全然開發,到現在,還是被按在床上死死折騰。

  她快要死了,就快被他弄死了,數不清幾度衝上高潮,她在他身下摟住他,急急地吻著他的唇,伸手到他們交合的地方,生澀地圈握,求著他、哀著他,他叫她說什麼,她都說,什麼丟臉的話這時說出來都不覺得害羞,只求他快點結束,不要再折騰她。

  終於,他滿意了,滾燙的精液直直地射在她幼嫩的花壁上,她顫抖著、哭泣著,抱緊他,聲嘶力竭;這場戰爭,她輸了,輸得非常徹底。

  週一近午時,才看見沈尉遲那輛黑色的Land Rover繞過前庭俐落地開進車庫裡。

  韓子諾、于竟和Andy早在車子彎進自家馬路時就站在大宅門口等候,當看到沈尉遲摟著葉心栩的腰走過來時,他們三人的神色都不相同;韓子諾是千年冰山臉,沒有動靜;Andy微微地好奇,但知曉分寸;只有于竟的臉色最精彩,從最初看到主子回來時的興奮,到看見那親密的相摟,他的臉一點一點地蒼白下去。

  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沈尉遲摟著葉心栩走進大廳,溫柔地對她說:「我有事情要處理,你休息,嗯?」

  葉心栩無力地揮了揮手,表示知道。

  他放開她,往樓上走去,Andy跟在他的身後一起上樓。

  韓子諾停了停,看了于竟一眼,後者慢吞吞地走到客廳,看著葉心栩那張難得失去精神的臉,他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葉心栩不管客廳裡還有多少人,她直接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拉過軟軟的抱枕摟在胸前,她要先坐一會,等她有力氣了,再爬上樓到房裡狠狠地睡個二天三夜,天知道這兩天,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呀!差點就連路都不能走了……

  想想,都有飆淚的衝動。

  于竟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心裡的痛快感更強烈,難得主動跟她聊天:「外面好玩嗎?」

  「……嗯。」其實,第一天,還真的蠻好玩的,至於後來,她成為被玩的那個。

  想到第一天的幸福,葉心栩稍稍恢復了點精神。

  「去哪裡了?」

  「木柵。」抬頭望著那個彆扭的男孩,沒想到他其實還會關心人呢!「裡面有很多分館喔,你以後有機會也可以去那邊玩。」

  「哪個最好玩?」

  「唔,我覺得是夜行動物館。」想到他們在館內分享的那些激烈的、甜蜜的吻,她的眼睛裡笑意滿得快要溢出來,「裡面超黑,我們都看不清楚……」

  「怎麼可能?」于竟的冷哼打斷了她的甜蜜回憶,「少爺的視力就算在黑暗裡看東西也跟白天一樣。」他們可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就算是黑暗也不成障礙。

  「……」葉心栩像是被凍住一樣,半晌,才幽幽地說,「你是說,你家少爺在黑暗裡面可以隨意看清楚?」

  「遠的不敢說,反正五公尺以內可以看得很清楚。」于竟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驕傲。

  葉心栩想到自己在裡面騙他,想要趁他看不見,假裝吻他的事情;現在才發現,他根本把她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他是有心配合她,事實上,是太配合了!想到自己那個原本打算親在他臉頰的吻,最後……

  啊啊啊,虧她還那麼得意,以為自己詭計得逞,打破了他的距離,誰想到……是某人的故意配合,推波助瀾。

  「怎樣,是不是很自卑?」于竟得意得一下子有點忘形,也順便忘了自己打算好好努力跟她相處的決心,「像你這種沒有什麼優點的女人,其實跟少爺根本就不相配。」她又粗魯、又衝動。哪裡有一點女人的嬌媚多情,這次還纏著少爺跑出去玩了這麼久才回來,害他們在家裡擔心得要命,真是太不可取了!他家少爺那麼完美,自然應該配一個美麗無雙、賢慧體貼的好女人,不能糟蹋在葉心栩的手上!

  「是喔?」這個臭小鬼敢這樣講她?她的精神這一瞬間被挑釁地全回來了,他知不知道,尉遲哥哥是她的這個事實啊?不過她不介意讓他知道。

  笑得非常甜,「我們有給你帶禮物喔,阿竟。」

  「……啊,是嗎?」他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原本作好準備跟她大吵一架了,了不起就被少爺趕回法國;誰知道她突然對他這麼好,他有點不習慣,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葉心栩從包包裡拿出一隻灰色的玩偶,「Surprise!」

  是什麼?

  一隻傻呼呼的驢,瞪著大大的眼睛,與他深情對視,于竟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那個沒神經的女人還笑得甜蜜蜜地繼續說:「這個是尉遲哥哥親自選的喔,他說很適合你,我也覺得呢!」

  「哪裡適台了?」說他跟驢很適合,這女人,罵人不帶髒字,太毒了!

  想到心上人,葉心栩臉上的笑容更甜,甜得可以膩死人,「尉遲哥哥說,是脾氣。」可不是嗎?于竟的脾氣還真的倔得像頭驢。

  這箭射得直穿心扉,痛得鮮血淋漓還不能吭聲。

  韓子諾看著于竟僵凍在那裡身子,心底歎氣地走開;阿竟,早就說,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主子的女人,因為雖然她無所謂,可是有人會心疼。

  這個傻孩子,果然還是孩子呀!

  「怎麼樣,可愛吧?尉遲哥哥是不是很厲害?他挑東西真是挑得太好了。」葉心栩拿著那頭灰色的小毛驢,將驢臉湊到于竟緊繃的臉龐前,「像不像?像不像?」

  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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