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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宮縭]櫻之公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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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8 17:52:23
第九章 
 
  「我不答應。這沒有必要,我不會有事的。」
  
  蜜雅在書房旁的偏廳聽見焰猛慍惱不悅的低吼聲,皇奶奶似乎還在講些什麼,但他冒火的聲音卻不斷傳來。
  
  門被猛然拉開,焰猛鐵青著一張臉,拉了她就往外走,蜜雅只來得及轉頭瞥了一眼,見到皇奶奶一臉憂心忡仲地坐在那裡。
  
  御花園草坪上,焰猛枕著蜜雅的腿,閉眼養神。
  
  「焰猛,你睡著了嗎?」她輕聲問。
  
  「嗯……」
  
  「你跟奶奶起爭執了?瞧她好擔心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張開眼睛,莫測高深地看著眼前的佳人。「沒事,不要胡思亂想。倒是你……我看你一副悠閒的模樣,皇后的禮儀和宮廷的規矩都學會了?」
  
  聽到他開口詢問,蜜雅馬上尷尬地擺手苦笑。「那個……還在努力。」
  
  他抿著嘴笑,像是早就知道答案般地看著她。
  
  「我一定會趕上進度的。」她舉手發誓。
  
  「長紀夫人說,你已經打碎了八套茶具了是嗎?宮廷舞老師也因腳傷請假?禮儀老師梅夫人昨日因操勞過度在家修養……」看著他如數家珍地娓娓道出她近日來的豐功偉業,蜜雅羞赧地紅了臉。
  
  「五位教授課程的老師陣亡了一半……」
  
  她洩氣地望著焰猛。瞧他只是悠閒自若地躺在那裡,就能流露不凡的泱泱氣度,舉手投足間所展現的優雅與沉著態度,總是能輕易奪去人們所有的目光。
  
  雖然狂傲不羈,脾氣暴躁,雖然行事嚴厲,但是東嶽王的睿智與果決,早已讓四界的民眾臣服,如何能成為讓他與有榮焉的妻子?她得更努力才行。
  
  唉!只是那些課程真是讓人頭皮發麻。其中竟還有一個課程是專教人如何八卦及分辨八卦的,她好想念魔法學校裡的課程喔!
  
  焰猛靜靜地看著氣餒的她,鎖凝的藍眸充滿柔情。
  
  「那些課程應付應付就可以了,不必太認真。」焰猛給了她良心的建議。
  
  「真的嗎?」
  
  「嗯!反正朽木如你,我也只有忍耐了。」
  
  蜜雅心有不服地反手捏了身下肉墊的臉,他起身呼痛。
  
  「誰叫你瞧不起我。」她伸出舌頭,扮個鬼臉。
  
  恢復精神的她掄起拳頭在他面前舞動。「你等著,我一定會成為讓你驕傲的皇后。」
  
  焰猛笑了,這才是蜜雅,充滿了熱情與活力。
  
  猛然轉身將她定在自己身下,收起笑臉,陰側惻地冷視剛剛冒犯天威的那隻手。
  
  「你越來越大膽了,連王上都敢冒犯。」
  
  她忙陪罪笑道:「呵!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所以手才會不聽使喚。」她特地伸出手來用力打了打,以示懲罰。
  
  他不滿意地搖頭。
  
  「不滿意嗎?」
  
  「那……罰我回寢宮面壁思過好了。」她都肯這樣犧牲了,應該夠誠意了吧!
  
  焰猛勾魂的魅眼鎖住她,再次搖頭。「這次可沒這麼容易就過關。」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迴旋著。
  
  「你……你想做什麼?」蜜雅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吻你。」
  
  她呼了口氣,只是個吻嘛!又不是沒被焰猛吻過,一天被吻個三四回也算正常。
  
  焰猛揚起邪惡的笑容,用令人頭皮發麻的語調公佈他的判決。
  
  「嗯……在你身上灑下屬於我的印記,讓你在盛夏中只能身著高領服裝……」
  
  蜜雅的笑容僵在臉上。「嗯……這不太好吧!會中暑的。」下意識地用手抓住了領口。
  
  性感的唇卻執意來到她細白的頸項邊,喃喃低語:「有太醫。」
  
  蜜雅的心跳隨著他流連在胸前的吻失控地狂跳著。
  
  「猛……這裡是公共場所,不太適宜……啊!」一個輕唱,讓她驚喘出聲,不熟悉的顫慄流竄全身,臉蛋因激情而泛紅,雙眸迷蒙。
  
  焰猛呼吸急促地壓抑著自己的欲望,身體因高漲的情欲而僵硬著。拉開兩人的距離,揚起壞壞的笑容。
  
  隨著他的目光,蜜雅驚叫:「這……這叫我怎麼見人?!都是你啦!」她的脖子、胸前滿布深深淺淺的紅色印記。
  
  「每一個都是我努力印上去的,少在那邊給我擦擦抹抹的。」他拉下蜜雅忙碌的雙手,神情不悅挑著眉說。
  
  「外套給人家啦!」蜜雅投給他一記殺人目光。
  
  「不要。我就是要你到處展現它們。」
  
  「不理你了啦!」搶過他的外套,蜜雅生氣地朝宮殿裡走去。
  
  白令兒焦急地打開了蜜雅的房門。「蜜雅!蜜雅!」
  
  正在和繡線奮戰的她不解地抬頭。「怎麼了?」
  
  「蜜雅,你一定一定要想辦法救焰猛,現在只剩你能說服他了。」
  
  「焰猛怎麼了?」
  
  「時間就快到了,再一個月……已經要來不及了。」白令兒顫著聲,憂慮焦急地拉著她。
  
  「我不懂。白令兒你別急,慢慢說。」見她倉皇無助的模樣,蜜雅也開始不安了起來。
  
  「你知道焰猛體內有一半鬼界的血統對吧?」
  
  蜜雅點頭。
  
  「焰猛從小就與那股黑暗力量對抗了,他在天界的那些年,最主要的課業就是學會控制身體內的魔性。」
  
  白令兒回憶著說:「那過程極為艱辛不易,父王對焰猛有很高的期待。為了學會這個心法,焰猛常常被關在密室中獨自面對黑暗中的妖魔鬼怪,也就是來自鬼界女王殘存下來的記憶,每次都會聽見焰猛狂擂密室的門要求父王放他出來;但漸漸的,焰猛知道沒有人會說明他,他需要學習自己面對一切……」白令兒無奈地苦笑。
  
  「我想這就是造成焰猛個性如此乖張、冷酷又狂妄的原因吧。」
  
  蜜雅的心像是被隱隱扎刺著,原來他的童年過得如此辛苦。
  
  「當焰猛終於學會控制體內的魔性後,父王才放心讓他回到人界。」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如此擔心?」
  
  「因為百年一次的異象,四界的月亮要連成一線了,到時候鬼界的黑暗力量最強大,父王擔心焰猛體內的魔性再度蘇醒,他會受到虛無的召喚,打開虛無,將六界吞噬。如果真是那樣,父王會聯合三界頂尖的退魔師先殺了焰猛……或是……焰猛用當年他父母的模式犧牲自己去關閉虛無。」
  
  陣陣惡寒讓蜜雅全身發顫,發冷的雙手握住白令兒的手,急切地問:「我要怎麼幫助焰猛?你說我可以說服他?」
  
  白令兒驀地刷紅了臉,很猶豫地開口:「……與我結合將是最快的方式,我體內擁有天界的能量,如果焰猛能得到它,就一定可以抵擋得了鬼界的呼喚。」
  
  蜜雅不由得想起焰猛那天跟皇奶奶的對話。
  
  「蜜雅,我們都愛焰猛,你一定要幫他,勸勸焰猛,我……我好怕他會死掉!」
  
  「不會的,焰猛不會死的。」蜜雅握緊拳頭,堅定地開口。
  
  白令兒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能幫焰猛了,雖然心痛,但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此要犧牲自己的感情,那無論再痛她都要承受不是嗎?
  
  打開焰猛的房門,輕手輕腳地走近他床邊,睡著的他多了一份難得的純真稚氣,呆望著良久,忍不住伸出手,輕撥開他落在額前的頭髮。
  
  「怎麼還沒睡?」騷動惹得焰猛皺眉,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和著濃濃睡意的嗓音朝她開口。
  
  「我……想見你,所以就來了。」她低頭磨蹭著他赤裸的雙足。
  
  「難得你表現得如此需要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焰猛聞言,溫柔地笑了。
  
  「上來。」他掀開被。
  
  蜜雅搖頭不語,濃得化不開的愁緒攏在她眉心。
  
  星眸打量著,她的不安,全入了他的眼。「少囉嗦,叫你上來就上來。」
  
  她猶豫了半晌後,還是乖乖爬上了他的大床。
  
  「有心事?」
  
  緊抿著唇,蜜雅貪戀地抱緊他,汲取他身上安定的力量。
  
  「睡吧……難得看你這麼不安。」
  
  焰猛將她攬入懷中,貼心地為她拉好被。「明天再告訴我什麼事情。」
  
  黑暗中,聽著他規律的呼吸聲,蜜雅糾結終日的不安心情暫時平緩了下來,慢慢地闔上雙眼。黑暗中只剩下焰猛泛著精光的湛藍眼眸。
  
  蜜雅是被一個又一個輕啄給吵醒的。「別……嗯……別親我。」
  
  轉頭想避開那惱人的騷擾,但它總是如影隨形般跟隨著,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跟焰猛道了聲早安,她有點兒迷糊了,怎會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那張俊雅的臉孔?
  
  思緒溜轉了轉,睡意立即被驅離,被嚇得頓時清醒的蜜雅,疑惑地質問:「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焰猛只手撐著頭看著話說得理直氣壯的佳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這裡好像是我的寢宮啊。」
  
  左右看了看……啊!糗大了。慢慢找回昨夜的記憶,她不好意思地把腳伸下床,想打混離開。
  
  焰猛雙手枕在腦後,看著躡手躡腳開門偷偷打量著外頭的蜜雅。
  
  「唉……真是不負責任啊!睡了人家就想一走了之,也不交代一聲。」焰猛在她身後壞壞地調侃著。
  
  「喂!吃虧的人應該是我吧!」她沒好氣地轉頭說著。
  
  「是嗎?」他無辜地撇撇嘴。「你半夜裡摸進了我的寢宮,睡了我的床,那是事實啊!不然我們請皇奶奶評評理好了。」
  
  聞言,蜜雅馬上關上房門,陪著歉意笑臉向他走去。
  
  「猛,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張揚出去啊。」
  
  「我幹嘛做這種事?被你騷擾了一夜,還要幫你隱瞞。」他冷哼一聲,轉頭。
  
  蜜雅瞪著冒火的大眼,明明是被他占盡了便宜,但為何到頭來反而是自己對不起他一般。
  
  四目對峙,她硬是敗下陣來。都怪自己貪戀美色,昨夜要流連在他懷裡,理不直氣不壯,她訥訥開口問:「那你想怎樣嘛!」
  
  他魅惑地揚起嘴角,朝她勾了勾手指,蜜雅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前。
  
  焰猛翻身躺下。「幫我按摩吧!若伺候得我舒服,我就幫你隱瞞。」
  
  厚!有夠令人生氣的……蜜雅伸出手按壓著他的背。
  
  「嗯……左邊一點兒,舒服……下邊兒……對,那裡用力一點兒。」
  
  看著心愛的他悠閒愜意的模樣,她心裡突然酸楚起來。焰猛心裡到底積了多少的事情,總習慣一個人承擔一切的他,讓她好心疼。
  
  「猛……」
  
  「嗯?」
  
  「我聽說了。」
  
  「嗯……右邊點兒。」
  
  「四月連珠的傳言是真的嗎?」蜜雅邊移動雙手邊問。
  
  「是啊。」他的聲音由枕頭裡傳來。
  
  「那你還這麼悠哉?」她忙跳上床急急問道。
  
  「不然我該用什麼態度面對?」焰猛睜眼緊瞅著她。
  
  一句話問得她無量口以對。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他的眼神轉為凌厲。
  
  「……你可以娶白令兒,那是最快的方式不是嗎?不用擔心我,和你的安危相比,我……願選擇退出。」
  
  沉默籠罩住兩人,焰猛冷凝的雙眸轉為憤怒。「看著我!」
  
  她望進他逐漸揚起風暴的眼底。
  
  「這就是你努力掙扎後想到的辦法?」
  
  咬咬著唇,原來自己的不安與掙扎他都看在眼裡。
  
  「你就這麼容易放棄?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我擔心你!不能忍受你發生危險。」蜜雅投入他懷中。「我好怕,又覺得自己好沒用,沒辦法幫你。」
  
  焰猛拉開了她,一字一句沉穩地說:「聽好。我有足夠的能力控制住自己。以後心裡再有任何事情,來問我,不要自己一個人鑽牛角尖,隨便替我作決定。」
  
  由於焰猛的堅持,沒有人再提起他與白令兒的婚事。白令兒憂心地站在河邊,悲傷地落下了眼淚。
  
  「誰忍心讓美麗的天界公主傷心哭泣?」她聞言轉身,見到有著亮麗碧髮和火紅雙眼的男子,一身白袍地站在自己身後。
  
  「你是誰?」
  
  「請容許我自我介紹,我叫法斯,是鬼界第一祭司。」男子有禮地點頭致意。
  
  「喔!原來是鬼界王子法斯,你好。」白令兒回禮。
  
  「公主,你在擔心東嶽王吧?」法斯蒼白削瘦的面容上透著一種瞭解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擔心。」法斯掩去嘲諷的目光,誠懇地說著。
  
  白令兒不解地搖頭。
  
  法斯望向蔚藍的天際,悠悠開口:「四月連珠之日就快到了,屆時也是東嶽王體內魔性最熾烈的時候,誰能保證東嶽王能控制得了它?你擔心東嶽王的性命,我卻擔心我們鬼界和其餘五界的前途啊!如果東嶽王把持不住,打開了虛無,那麼六界就將毀滅。」
  
  法斯沉重恐懼的口氣讓白令兒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看到她的反應,他滿意地笑了。「……但是事情也還不到絕望的時刻。」
  
  「難道你有辦法?」白令兒急切地提問。
  
  法斯拿出一隻水晶瓶,瓶內擾動翻滾著綠色的霧氣。
  
  「這是什麼?」
  
  「這是由鬼界一種非常珍貴的植物所提煉的魔液。」
  
  「它有什麼功用?」白令兒皺眉。
  
  「它能抑制東嶽王體內的魔性。」
  
  「真的嗎?」彷彿在絕望之巔看見曙光般的狂喜,白令兒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相信我,我也不想看到虛無被打開。」
  
  白令兒接過藥水,低頭審視著。
  
  法斯神情嚴肅,鄭重地說:「不要讓東嶽王知道你見過我,以他的驕傲,絕不會喝下它。」
  
  白令兒點頭,小心地再次確認:「法斯王子……這真的有效嗎?」
  
  他詭異地笑了。「我是鬼界祭司,有誰比我更瞭解屬於鬼界的魔性?」
  
  「好,我會想辦法讓焰猛喝下它。」
  
  法斯火紅的眸閃過一絲瘋狂與詭譎,執起蛇杖向她致意。
  
  「法斯代六界先謝謝公主,六界的存亡全靠你了。」法斯行了禮後隨即消失。
  
  白令兒端著茶盤往焰猛的御書房走去,心想,鬼界王子法斯應該沒有理由會加害焰猛。
  
  「焰猛……你在嗎?」
  
  在書房內念定心咒的焰猛微一怔愣後露齒而笑,溫柔的笑意讓白令兒不由得心跳加速地酡紅了臉。
  
  「今天心情這麼好,來找我喝茶?」
  
  「對啊!這陣子……發生了好多事情。」她幽淒地苦笑,埋怨地瞅了他一眼。「你的拒絕真是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我才平復些……」
  
  「白令兒,我對你很抱歉……」
  
  「別……你不用再道歉了,我知道你一直都當我是妹妹,只是我不肯承認罷了。」她白藕般的手覆上他的。
  
  「現在呢,我已經釋懷了。今天是以妹妹的身分來找你喝茶,你可不能不理我喔!焰猛——哥哥。」她難得俏皮地開玩笑。
  
  焰猛摸摸她的頭,端起茶杯,隨口問道:「這是甚麼茶?」
  
  「喔……是別人送的,我覺得口味還不錯,特地找你品嘗。」
  
  星眸刻意略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驚慌,焰猛若有所思地看著杯內淡色的茶湯,微微一哂後低頭輕啜了一口,俊秀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迷惘。
  
  「……焰猛,好喝嗎?」白令兒握緊微顫的雙手,張著清澈的大眼盯著眼前沉思的男人。
  
  半垂著眸,焰猛突然揚起一抹令人匪夷所思的微笑。「不錯,清淡順口。」
  
  看著他把一杯茶飲完,白令兒終於鬆了口氣。喝下去了,有救了,焰猛有救了!望向窗外被雲層遮蔽的陰鬱天空,白令兒在心裡暗暗祈禱,祈求焰猛能夠安然度過這個關卡。
  
  暗夜裡,寢宮中不時回蕩著掙扎壓抑的低鳴聲,床上翻動不安的身影倏然坐起,精壯的胸膛隨著狂擊的心搏快速起伏,焰猛迷惑地瞇起眼,一股不熟悉的陰寒在體內流竄,隨著時間迅速累積,愈發強大。
  
  這些日子以來,他可以明顯感受到體內遽增的魔性,望向窗外的朦朧月光,他咬著牙深深吸氣,持念定心咒驅逐盤據心頭的晦暗。
  
  待心境再次回復平和冷靜,他舉步踱向偏廳,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煩躁,不可能控制不住的,但奇怪的是此次體內鬼界魔性似乎是有意識的蠱惑著他,來自鬼界的召喚像是翻湧的巨濤般朝他席捲而來,一波接著一波,讓他幾乎難以招架。
  
  蜜雅的目光越過書本偷偷打量著焰猛,最近的他變得越來越難接近,一種難以言喻的幽暗環繞著他,極端的詭譎和邪魅氣息讓他幾乎變了個人。
  
  突然他用手掃開桌面上的物件,嚇得她驚跳了起來。
  
  「焰猛!怎麼了?」此刻的他凜著駭人的陌生神情,雙手撐在桌案上動也不動地冷視著前方,唇邊泛起令人害怕的鬼魅微笑。
  
  蜜雅試探地伸出手輕觸,瞬間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甩到了牆上,乒乓的巨大聲響讓焰猛回過神來,驚見她跌落在地,連忙上前扶起她。
  
  「蜜雅!怎麼樣?摔疼了沒有?」
  
  蜜雅茫然暈眩地搖頭,顫巍巍地站起。「我沒事……猛,你呢?」她焦急地探問。
  
  焰猛別過頭,冷著臉不願回答,自責地握緊雙拳。剛剛竟然無法控制那股力量,他差點傷了蜜雅,心疼地撫過她被撞傷的手臂,焰猛張著略顯邪氣的疲憊雙眸看著她。
  
  「蜜雅,我……決定進九龍窟閉門修練,度過這段時間。」
  
  「閉門修練?」
  
  「嗯。埋葬了上古九條金龍骨骸的聖地,龍窟聚集了天地間純正無瑕的正氣,在那裡,能夠幫助我抵擋鬼界黑暗邪氣的侵擾,這段時間你就先回家等我。」
  
  想到精靈王說過蜜雅這一世所要承擔的劫數,焰猛憂心會與自己有關,他得讓蜜雅遠離他才行,或者……讓殷景攸先帶她去魔界?
  
  蜜雅將自己埋進他懷中,用力搖頭。「不要,我不要在這時候離開你。」
  
  看她如此驚惶失措的模樣,焰猛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不捨。「傻瓜,我不會有事的。」
  
  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無助,雖然焰猛不說,但是蜜雅知道與這股自然界力量抗衡的他有多辛苦,於是主動擁吻了他。
  
  「猛,我等你出來,我要等你。」她堅定地說。
  
  焰猛撫過她的長髮,幽幽歎了口氣,緊擁住懷中顫抖的蜜雅。
  
  為什麼會這樣?焰猛最近的行事,魔性漸起,白令兒憂心地在房內踱步;會不會是那藥水根本沒有效果?開門向外奔去,跨上天馬,白令兒決定找法斯問清楚。
  
  「你讓東嶽王喝下去了嗎?」
  
  「是!但我想知道為何沒有效果?」
  
  法斯發出令人發顫的嘶鳴聲。「公主這麼憂心,那表示東嶽王已顯現出魔性了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單純善良的公主啊!你讓東嶽王喝的是我們鬼界最具魔性的植物,加上我精心調製的配方,即使不具鬼界體質的人喝了,性情都會出現短暫的轉變,何況是有一半鬼界血統的東嶽王。」法斯狂笑。
  
  「沒有櫻,就讓世界一起毀滅吧!」法斯睜著充滿血絲的雙眼恨恨地說。
  
  聞言,白令兒幾乎站不住腳,她做了什麼蠢事?!
  
  白令兒狂奔至焰猛的議事廳。「焰猛!」
  
  一屋子人訝異地看著情緒幾乎失控的白令兒。
  
  「孩子,怎麼了?」
  
  她慌張地推開皇太后,緊緊攀抱住焰猛,顫聲哭喊;「焰猛,娶我!你一定得取得我身上的靈氣!」
  
  「怎麼了?冷靜點兒。」焰猛握住她顫抖的肩。
  
  「……你會控制不住魔性的,都是我害的、我害的!」
  
  皇太后握住了白令兒的手,輕聲安撫:「慢慢說,你這樣說話我們都聽不懂,你怎麼會害猛兒呢?」
  
  她痛苦地將臉埋入手中,娓娓道出一切。
  
  大廳裡頓時陷入一種絕望緊張的氛圍中。
  
  蜜雅無法壓抑心中的恐懼與擔憂,用力絞著雙手。如果真像白令兒說的那樣,那即使焰猛閉關也未必有用。一屋子人憂心忡忡。
  
  「奶奶,焰猛,對不起!」
  
  皇太后慈祥地拍拍她的手。「猛兒,你有甚麼打算?」
  
  焰猛沉靜地靠在窗邊,闔上美目輕聲歎問:「白令兒,是因為那些茶嗎?」
  
  白令兒聞言啜泣點頭。「焰猛,對不起!我以為對你有幫助,我不該相信法斯的!」
  
  焰猛沉默了半晌,目光環視過屋內所有的人,最後落在蜜雅身上。
  
  「我還是會進九龍窟。把殷景攸找來,我有話跟他說。」
  
  他說完起身,拉著蜜雅離開。
  
  一進書房,焰猛就緊緊將蜜雅擁入懷中深切地吻著,這更加深了蜜雅的恐懼。
  
  「怎麼了嗎?情況真的很糟嗎?焰猛,你這樣……我好擔心。」
  
  「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在想……進了九龍窟閉關,就有一段時間看不到你了,所以趁現在將那些天的份量一次補齊。」焰猛淘氣地眨眼。
  
  「都甚麼時候了,還開玩笑。」她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說:「猛,你娶白令兒好嗎?我沒關係,我只要你平安。」
  
  焰猛深切地捧住她細緻的臉龐,珍惜地親吻著。
  
  「不用擔心,我把持得住的。」
  
  「可是……可是……」
  
  「相信我。」他堅定的嗓音安撫著她狂躁不安的心。
  
  「你真的沒關係嗎?真的可以安然度過一切嗎?」
  
  藍眸瞬間閃過一絲彷徨,雖然立即被抹去,但蜜雅仍是注意到了。身為王上的他,總是明快堅定地面對一切,即便是棘手難以解決的問題也不曾讓他出現猶豫,如今他卻得獨自承擔由父母留下來的因果。蜜雅的心揪痛著,氣憤自己的無能為力。
  
  修長的指輕撫著她糾結的眉心,焰猛再次開口保證。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我不在時,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景攸會照顧你的。」飄忽的語氣有著一絲訣別的意味。
  
  蜜雅用力抱緊了焰猛。為甚麼他要這樣說話?「焰猛……我不要失去你。」她好害怕好害怕地抱緊他。
  
  「誰說你會?這輩子我都會在你身旁。」
  
  焰猛站在御書房西面的落地窗前遠眺群山。
  
  殷景攸坐在椅子上神情肅穆地打量他。他緩緩地轉過身,本無一物的掌中突然出現一副銀色弓箭。
  
  殷景攸倏然睜大雙眼,用崇敬的眼神看著那副閃著耀眼光芒的美麗神器。
  
  「……這是四界神器之一的冥泉弓!」
  
  焰猛點頭,眼神透著複雜的情緒。
  
  「這個給你。我要你答應我,在情況無法控制時殺了我。」
  
  「焰猛!」殷景攸驚呼。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打開虛無。」
  
  殷景攸表情凝重嚴肅。東嶽王一向狂傲,那從容自信的外表下如今卻隱藏著猶豫。
  
  「情況真的很嚴重了是嗎?你確定無法控制嗎?」
  
  「我也沒有把握,只是把最壞的情況跟你說。」
  
  「你乾脆娶白令兒就沒事了!」殷景攸幾乎是用吼的。
  
  焰猛無奈地搖頭。「喝了法斯那東西,我想就算是娶了白令兒也於事無補,況且我根本不屑去做這樣的事情。」
  
  殷景攸瞭解地拍拍焰猛的屑。為了自己,犧牲白令兒的幸福是焰猛絕對做不來的事情。
  
  殷景攸抓抓頭,考慮了半天才開口:「焰猛,我想知道,當日白令兒公主拿茶給你喝時,你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嗎?」
  
  焰猛的臉淡然得找不出一絲情緒,猶豫了很久才開口:「我……其實在喝下第一口時就已經知道了,因為那茶水竟然能和我隱藏在內心的黑暗力量相互呼應,我當下應該停下來,但那滋味竟然讓我回味。我想當時鬼界的力量真的打敗了我。我內心……蟄伏的那隻猛獸愈來愈強大,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控制它多久。」
  
  這是第一次,焰猛願意讓人碰觸他的內心世界,同時也讓他清楚看到東嶽王內心的掙扎與彷徨,殷景攸握緊他的肩膀給予支持。
  
  「還有一件事情,我若真的……請你照顧蜜雅。」焰猛頓了頓,很嚴肅地看著殷景攸。
  
  「少囉嗦,你最好能挺住,少在那邊像交代後事一樣的拜託我。我可是掙扎了好久,才決定把蜜雅讓給你的,所以你自己照顧她,為了她,你無論如何都要戰勝虛無的召喚。」
  
  焰猛拍了拍殷景攸的肩膀,神情淡漠地走出書房。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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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8 17:53:00
第十章 
 
  再過十天,四界月亮就要連成一線了。這些天,宮內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都是各國頂尖的法師或是退魔師,還有前來關心的皇親貴族們,全國籠罩在一股焦躁不安的氛圍中。
  
  民眾自動自發地在皇宮外牆邊點起祈願蠟燭,送上各式法器和幸運飾品,每個人都希望他們心中崇敬的東嶽王能夠安然度過這次難關。
  
  蜜雅站在窗前,遙望著遠處那座閃著珍珠光芒的聖山。這些日子,她能為焰猛做的,就是站在這裡為他祈禱。
  
  殷景攸注視著窗前那抹纖細的身影,她這些天總是呆望著九龍窟的方向;他真怕焰猛還沒出來,她就先成瞭望夫石了。
  
  「蜜雅,來這裡吃點兒東西。」
  
  轉身走向景攸,她呆望著眼前的糕點,搖頭。「我沒有胃口。景攸,我好擔心焰猛,不會有事的,對吧?」
  
  「當然不會有事,還能有甚麼事能難得倒東嶽王焰猛?」殷景悠好大聲地說著,似乎也想藉此說服自己。
  
  「既然如此,為何焰猛會將冥泉弓給你?」
  
  他為難地搔著頭,眼神左右閃避,但始終逃不出蜜雅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我想知道,焰猛給你那副弓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殷景攸掙扎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如果……如果焰猛控制不了自己,硬要打開虛無……他要我用那把弓殺了他。」
  
  驚悚地倒吸了口氣,蜜雅驚駭莫名地抬頭。
  
  看到她一副快暈過去的模樣,殷景攸忙慌亂地搖著手。
  
  「開玩笑的,焰猛怎麼會控制不住呢!你要有信心,安心地等他出來。來,快吃。」
  
  他故作輕鬆地乾笑,心裡默禱:臭小子,我都已經這樣拍胸脯保證了,你可別讓我丟臉,一定要撐過去。
  
  四月終於連珠,詭異的迷蒙月色灑在九龍洞窟外頭,洞穴內石室裡仍是靜悄悄地沒有一絲動靜。
  
  天界上父、殷景攸、大祭司、人界的機要大臣與各國退魔師,全都集合在石室前,每個人都像繃緊的琴弦般,面面相覷地緊盯著那兩扇石門,竊竊低語聲在偌大的空間中漸漸形成嗡嗡回音,更添加了不安的氣氛。
  
  皇太后清清喉嚨,高雅鎮定的嗓音瞬間掩蓋過眾人的耳語。
  
  「各位……我們引為為傲的東嶽王,正在這扇門後和虛無奮戰,但是我相信我們的王一定能戰勝邪惡與黑暗,一定沒有問題的。」
  
  像是在回應皇太后般,石室的門在轟然一聲巨響後被震飛,煙塵石屑四散,低沉魔魅的笑聲緩緩傳出,藍色的影子由石室中飛竄而出。
  
  「東嶽王!」眾人驚呼。
  
  「他終究還是無法控制住魔性。」天界上父痛惜地看著停留在空中的焰猛。
  
  不會的!蜜雅焦急地奔向前。
  
  焰猛身後似乎鼓動著一雙黑色翅膀,灰藍色眼眸如同兩潭寒冰,揚起惡意詭譎的笑容,冷冷地掃視眼下一張張驚惶害怕的臉孔,全身散發出乖戾死亡的氣息。
  
  「喔!全來了,天界上父還有各國的嘉賓,全聚在一塊兒了,歡迎……」焰猛揚聲長笑,張狂的笑聲勾起眾人心中的恐懼。
  
  「這樣也好,讓我省事許多。藉由這個機會,我在此宣佈從今日起四界將由我統領,臣服於我的人,我將保你們高官厚祿,否則本王將你們全打進虛無,勸你們不要考驗我的能耐。」
  
  「東嶽王,我們絕不會讓你打開虛無。」一名身著黑袍的巫師踏向前搶先開口。
  
  「是嗎?」隨著焰猛的冷笑聲,那名勇敢開第一炮的巫師像被拎住了衣領般,被猛力地拋在牆上,戰火瞬間點燃。
  
  遭到圍攻的焰猛卻是一臉不在意地耍弄著在場的退魔師與巫師們,於是天空中出現不斷繞圈旋轉的身影,有人身不由己地跳著滑稽的舞蹈,還有人則是倒栽蔥地被定在空中。
  
  焰猛睥睨冷哼。「不堪一擊!」
  
  他不取人性命,卻竭盡所能地羞辱這群自視甚高的魔法師們,他玩得盡興,青色身影索性一躍而上,不在乎地在空中呈現出大字形姿態。
  
  「一起上吧!這樣刺激些。」焰猛惡意的狂妄與不在乎引發了更多的攻擊。
  
  隨著時間流逝,他慢慢失去了玩耍的興致,輕擊雙掌,陰騖地宣佈遊戲時間停止。「你們已耗光了本王的耐性,不臣服者,死!」
  
  殘酷地再次執咒,數道熾烈的火雲在那些被戲耍的法師們身上炸開,淒厲的哀嚎伴著沭目驚心的鮮血噴灑了一地。
  
  「焰猛,夠了!」天界上父怒斥,雙手在胸前畫圓,一道金色光芒化成雷霆向他疾馳而去。
  
  焰猛收掌接住,但身體也因猛烈撞擊向後退了一步。
  
  「總算來了個像樣的……不過,也不過爾爾。」驀地裡由他周遭刮起一陣強風,焰猛在胸前畫印,幽冷的唇畔微啟。「破!」咒術化作一把利劍,筆直地擊向天界上父。
  
  天界國王被刺傷的胸口瞬間湧出鮮血。
  
  「父王!」白令兒驚喊。「焰猛,你醒醒!你傷的是我父親!」
  
  「猛兒,看清楚,他是對你有教養之恩的上父啊!」皇太后痛心地開口。
  
  狂嚎的陰風掃過每個人的衣衫,現場陷入一片死寂,東嶽王的法力令眾人感到一股由骨子裡竄起的凜寒與絕望。
  
  焰猛煩鬱地皺眉,不耐輕喃:「真麻煩。上父,既然我皇奶奶都開口求情了,只要你臣服於我,我可以饒你一死。」
  
  蜜雅環顧四周的血跡斑斑,顫抖著唇,含淚搖頭。怎麼會這樣?焰猛完全變了,不能再讓他樹敵了,她奔向前喊道:「焰猛!不要這樣,求你不要再傷人了!」
  
  他的注意力瞬間轉向她,咧開嘴揚起笑容。「喔!是親愛的蜜雅你啊。」他由空中盤旋下降,停駐在她前方的一顆巨石上。
  
  他向蜜雅伸出手。「過來這裡,蜜兒。」
  
  「蜜雅,不能去。」殷景攸攔住蜜雅,惹得焰猛不悅地擰起劍眉。
  
  「殷景攸,放開你的手,蜜雅不是你能隨便碰的女人。」
  
  「那你就快點兒醒過來,我才能將她交還給你。」
  
  輕狂傲慢的笑聲自他唇邊逸出,嘲笑著殷景攸的不自量力。「憑你?那你就試試看。」
  
  劍拔弩張的兩人間戰火一觸即發,蜜雅趕忙擋在殷景攸前面。
  
  「不要傷害景攸,焰猛。」
  
  「讓開,蜜雅。」他倏瞇起眼。
  
  「不要!」她堅決搖頭。
  
  「殷景攸,難道你只能躲在女人背後?」
  
  殷景攸聞言,拔出噬靈劍,蜜雅忙按住他握劍的手,對著殷景攸搖頭乞求:「求你,景攸。」
  
  「蜜雅,快讓開!難道你想背叛我?」
  
  蜜雅心痛地看著兩個曾經是摯友、如今卻持劍相向的男人。
  
  「蜜雅,焰猛已經不是以前的焰猛了。」殷景攸沉痛地說,將蜜雅推至身後。
  
  焰猛危險地瞇細寒眸,快速地釋出一擊。
  
  不行!不能讓焰猛傷了景攸,那麼他清醒後定會懊悔死的。蜜雅急衝向前,護住了殷景攸,但準備承受的痛楚並沒有如預期的襲向自己……
  
  焰猛在千鈞一髮之際收回了那一掌,臉色鐵青地揚起手,蜜雅隨即落入了他懷中。身形一閃,焰猛帶著她高站在九龍窟的巨石邊,不可一世地睥睨全場。
  
  「我最後再問一次,你們臣不臣服於我?」
  
  「絕不可能。焰猛,你醒醒吧!」天界上父哀痛地說。
  
  「哼!不識好歹,那麼就休要怪我殘暴。」焰猛全身迸發出死亡的氣息,鬼魅般露齒而笑。
  
  蜜雅慌忙拉住他的手。「不要!猛,不要這麼做!」
  
  他薄怒地低下頭沉聲警告:「不要再惹我生氣,蜜雅。」
  
  焰猛要大開殺界了,她一定要阻止,絕不能讓他犯下這滔天大錯。
  
  「猛……焰猛,你聽我說,給他們一點兒時間考慮,這要讓他們立即放棄既有的權力,換作是任何人都無法立即割捨,你說對吧?」
  
  蜜雅的話讓焰猛收回手中欲發的咒術,魔魅的藍眸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蜜雅身上。許久,縹緲輕柔的駭人笑聲緩緩蕩進了所有人的耳裡,有如自鬼域傳來的梵音般,讓人不寒而慄。
  
  焰猛終於朝她點頭。「好,就依你。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接過他詢問的目光,蜜雅欣喜地開口:「那麼再給他們七天……」
  
  「七天?這麼簡單的決定需要花七天時間?」
  
  「那、那五天……五天好了。」
  
  藍眸閃過不耐的陰寒。「這些豆腐渣子的前途不需要浪費我這麼多天的生命,我看就直接現在解決好了。」焰猛發狠地笑了笑,舉起手欲施咒,蜜雅忙跳上前,簡直像無尾熊似地抱住他。
  
  「那麼三天,他們總是需要時間安排一下……」
  
  「安排?」
  
  「是啊!將新王朝的人事佈局安排好再呈交給你……」
  
  焰猛挑眉輕笑,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這些廢物膿包需要你這麼費心?哼!婦人之仁。」
  
  蜜雅努嘴,哀怨地瞅著他。「我不希望你多造殺孽嘛!」
  
  雖然被鬼界的黑暗戾氣控制,但他心裡仍是掛念著蜜雅,執著於她的溫柔,終究敵不過美眸中的殷殷企盼,他冷然揮手。
  
  「那好吧!三天,三天後交出政權,這已經是我能給你們的最後期限了。」語畢,兩人身影瞬間消失,留下現場驚惶未定、彷彿從惡夢中醒來的人們。
  
  東嶽人界坎貝拉宮內,高聳明亮的朝廳中,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四界中所有舉足輕重的人物,吵雜紛亂的耳語回蕩著。
  
  少了正主的人界朝廳,由德高望重的天界上父和東嶽皇太后分坐上位。上父舉起手制止了庭下眾人的議論紛紛。
  
  「各位,蜜雅小姐為我們爭取到三天的時間,現在就請各位集思廣益,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機。」
  
  「東嶽王的法力深不可測,這我們昨天都見識過了。」鬼界特使的話令眾人心中再度泛起寒意。
  
  「要殺東嶽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想想昨日……他簡直是耍著我們玩,真不知道要是他真正發起狠來,我們是否還有活命的機會。」一旁的退魔師顫顫地開口。
  
  立於他身旁的白袍巫師頻頻點頭。一想到昨日身不由己地跳了好幾個鐘頭的滑稽舞蹈,忍不住驚悚惶懼地抹去臉上的冷汗,現場陷入一片絕望與恐慌之中。
  
  上父輕捏眉心點頭。「各位,弒殺東嶽王乃是最後萬不得已的辦法,如果……能讓他自己恢復心性是最好的了。關於這點,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轟地一聲,大廳裡頓時人聲鼎沸,獻計的、提供秘方的,甚至直接捐出聖物的,彼彼皆是,大家都希望在這危急存亡之際能貢獻一己之力。
  
  很快地,眾人所貢獻的寶物聖器就在朝廳前方堆成了座小山,每個人殷殷企盼著,巴不得能將所有的東西都用在東嶽王身上,希望東嶽王一覺醒來就能回復正常。
  
  「只是……這猛兒身上的鈴鐺該由誰去掛?」
  
  某個退魔師提出了問題的核心,原本氣氛熱烈的大廳又陷入一片死寂,廳上眾人個個面面相覦,就怕一出聲,這有死無生的任務會分派到自己身上。
  
  此時沉穩的腳步聲由外躂躂地傳來,魔界王子殷景攸的出現打破了一室的況悶,他朝坐在上位的兩人行禮。
  
  「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是,東嶽王目前藏身於九龍窟。」
  
  上父撐頭沉吟。「那裡地勢險峻,素有天險之鑰的稱謂,魔法修為不夠的還真上不去,東嶽王選擇那裡,進可攻退可守,這下要接近他又更加困難了。」
  
  「對於東嶽王,是否已經有什麼可行的辦法了嗎?」注意到那座寶物小山,殷景攸好奇地抬眸詢問。
  
  「這是眾人捐獻的聖物寶器,希望對東嶽王有所幫助。」
  
  順著上父的目光,殷景攸走向那座寶物小山,撿起幾樣仔細觀看。
  
  「這些聖器或許珍貴,但要將東嶽王心中的黑暗邪氣去除,恐怕效力仍嫌不足。」語閉,現場一片譁然。
  
  殷景攸舉起手,兩名魔界祭司立即扛出一本黑色燙金的厚重書冊,將它架在大廳中間。
  
  「這是天魔種所留下的天魔錄,上頭或許有解決之道……」他一邊說一邊輕揚手指,厚重的書本立即快速自動翻頁,然後在某一頁上停了下來。殷景攸走上前,直指著其中一個段落朗朗念出:「天地創始的年代,天魔種的妻子天愛女神曾被天地間最邪惡的混沌惡氣拐騙而失去了心性,天魔神取出心頭血和著由赤煉金龍龍角磨成的粉末,讓女神食用,女神才恢復了清明神志。」
  
  「那是什麼?我們只有三天,上哪去找這東西?」眾人爆出疑問。
  
  殷景攸舉起手制止。「聽我說完。天魔神將剩下的靈藥封存在晶礦中,而那晶礦現在被壓在聖界法庭的斐光鏡中,由天地水三聖獸負責看管。」
  
  殷景攸轉向上父。「上父,請您前往聖界法庭商借靈藥。」
  
  上父站起身。「嗯……既然傳說天魔神曾經成功使用此藥,那就姑且一試吧!我現在立即出發。」
  
  蜜雅站在九龍窟的崖邊,望下去盡是險峻的山崖峭壁,狂風在峭壁中打轉,又深又長的洞穴中散落著巨大的骨骸,有的骨架還在,可以清楚看出那曾經是屬於巨龍身上的哪段軀幹。
  
  前方甚至還有半顆完整的龍頭骨,銳利的牙齒足足有她的三個身長,空洞碩大的眼窟窿看起來陰森森的,就像是在瞪她一般。
  
  忍不住退了一步,她隨意撿起腳前的一小片殘塊把玩,納悶地仔細觀看。不是說這裡充滿宇宙間的聖潔正氣?怎麼一點兒也不管用?焰猛還是被迷惑了、心性啊。
  
  靠著岩壁坐下,蜜雅雙手托腮,直愣愣地看著前方。
  
  焰猛長髮未束,隨意披散在身後,瞧他悠哉地枕著龍骨休憩,一點也不像才剛結束惡戰的人。想到他凜著那張魔魅的容顏,一副視人命如草芥的陰狠模樣,她的心就被收緊再收緊,心疼到讓她忍不住捂住胸口。
  
  她深幽地歎息,思緒流轉到她所爭取來的三天時間。三天!希望景攸和大家能在這段時間內想出辦法……累極的閉上眼,蜜雅沉沉睡去。
  
  極輕的觸動惹得她皺眉低嚀,意識仍執意停留在黑暗中,帶點冷意的洞窟讓她下意識地偎靠著那暖融融的熱源,舒服得想要汲取更多暖意。
  
  嗯……她夢見一隻貓正舔著她的眉,輕柔的觸感緊接著來到唇畔,溫柔地蹭著、吮著……口舌交纏……嗯,貓兒要吃掉她的舌了。
  
  貓?!倏然睜開眼,蜜雅望進那雙沉著濃濃笑意的美目,忙抬手壓住他微啟的唇。焰猛的唇紅潤微腫,她吻的?她不記得自己有這樣激情啊!
  
  仔細盯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孔,這是夢吧?那場惡鬥不曾有過,他不曾被邪暗控制,也沒有三天的期限……
  
  「唉!」終究還是失望地垂下眼睫。眼前那邪魅到極至的美麗,眉目間卻流竄著暗氣,連最讓她依戀的藍瞳,現在也有如黑潭般沉著死氣,不見一絲光采。蜜雅呻吟了一聲,無法自欺欺人啊!
  
  被他瞧得心慌,蜜雅不露痕跡地想要溜出他的懷抱,卻被他快一步地拉回,雙手被釘在頭頂上。焰猛一隻手制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想上哪兒去?蜜兒。」眼神熾熱,神情充滿挑逗,意圖不言可喻。
  
  她抖著聲,顫巍巍地開口:「那個……猛,你不覺得有點冷嗎?」
  
  焰猛美目微揚,隨即她聽見一聲巨響,一塊大石結結實實堵上了崖邊的洞口。
  
  「還冷嗎?」
  
  「嗯……不冷了,可是……這裡好像有點暗……」
  
  輕柔笑聲中,柔美的光線瞬間將洞窟點綴得浪漫唯美,甚至還有閃著藍色螢光的蝴蝶飛舞其中。
  
  「還有什麼問題?」
  
  「唔,沒、沒有了。」她咽了咽乾緊的喉嚨。
  
  他的眼神赤裸裸地盛著渴望,一副就想直接把她給啃食入腹的模樣。轉世色魔低笑著,撐著頭的手緩緩移到胸前,手指輕巧地慢慢挑開她前襟的衣扣。
  
  現在的他,處於完全的脫序中,行徑乖張、我行我素到了極點,蜜雅根本不奢望他心中還能保存什麼忍耐和尊重的美德。心急如焚哪!偏偏她一動也不敢動,就怕扭動的身軀會讓情況更加不可收拾。
  
  精碩的身軀緩緩低下,疊上她的,焰猛的唇吻上她的鎖骨,眼看就要開始享用大餐,突然她一個驚呼。
  
  「猛!」蜜雅大喊,尖銳的嗓音回蕩在洞窟內,惹得他擰緊雙眉。
  
  「又怎麼了?」
  
  「那個……那個……我餓了,對,我餓了。」
  
  目光將她巡視一周,焰猛笑了。「我也餓了。」沙啞的嗓音繼續流連在她的頸邊。
  
  「對……對,所以要先填飽肚子,猛,我好餓哦!」她張著大眼,可憐兮兮地說著。
  
  他忍耐地冷瞇起眼。蜜雅身上的重量倏然消失。
  
  忙爬起身,蜜雅一骨碌跳離,站在距離他一公尺遠的地方。
  
  不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焰猛自顧自地走向剛透過魔法變出來的餐桌。
  
  水眸眨了又眨,蜜雅不可置信地盯著鋪著白色亞麻桌布的胡桃木長桌,上頭擺滿琳琅滿目的美味食物。
  
  「不是餓了?快用膳吧。」見她還愣著,焰猛提醒。
  
  蜜雅連忙拉開椅子坐下,馬上左右開弓,盛滿一大盤食物。
  
  「看來你真的餓了。」焰猛失笑地瞧著她。
  
  塞了滿滿一口雞肉,蜜雅心想,不拿這麼多,哪能爭取時間;我不吃,難道等著你來吃我?現在不對他用點心機是不行了。
  
  焰猛沉著臉靠著椅子打量著對座還在用餐的蜜雅。這頓飯吃了多久了?兩個小時還是三個小時?
  
  瞧她正將盤中的蘆筍仔細地分成八等份,每一份上面再均勻的灑上鹽巴,然後優雅地送入口中後,再慢慢咀嚼,期間還不時對他投以滿足的微笑。
  
  焰猛暗付,吃一根蘆筍可以花費十多分鐘,而她面前像小山般的食物,若全部吃完,估計應該可以接著吃明天的午餐了。
  
  「我不知道你的胃口變這麼好。」焰猛的嗓音徐徐傳來,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她緊張得差點噎到。
  
  「這兩天受了驚嚇,所以胃口比較好。」
  
  「是嗎?」冷揚的笑聲宣告著他的耐性即將用盡。
  
  驚覺到他挪動的身子,蜜雅忙拿起酒杯。「猛,我敬你,剛剛我光顧著吃,都沒注意還有美酒呢!」
  
  冷掃了她一眼,焰猛拿起酒杯輕啜,就著杯口的薄唇緩緩上揚,慢慢蕩出一朵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笑花。
  
  她戒慎恐懼地看著對座那妖美的男人,他又在算計什麼了?
  
  「嗯,喝點酒也好,本王愛看微醺略帶醉意的你。」
  
  舉杯的手頓時僵住,想把她灌醉?這太容易了吧!明明是一杯就倒的酒量,卻還笨得挖坑往下跳,這下怎麼辦?
  
  還在思忖,突然眼前景物一花,蜜雅直接落入了焰猛懷中,和他躺在舒服的床上。看著裹著紗幔的浪漫大床,蜜雅不禁無言,連床都準備好了,這下真是無處可逃了。
  
  焰猛將裝有紫色瓊漿的酒杯遞給她,迎面而來的濃郁酒氣讓她不禁皺眉。
  
  「這是什麼酒?」
  
  「這酒的名子叫……催情。」
  
  「催、催情……」怔愣對上他的眼,不會吧?連酒名都和這色魔的意圖相互呼應?
  
  「來,敬我們。」
  
  「好辣!」蜜雅喝了小小一口,連忙捂住嘴。
  
  「這酒是烈了點,但是此時喝正合適,它能舒緩你緊繃的神經。」他笑著又飲下一杯。
  
  她扁扁嘴,斜睨了他一眼。這還不都拜你所賜!蜜雅用表情抗議,在心裡暗暗偷罵。
  
  焰猛故意忽略她抱怨的表情,笑著又飲下一杯。
  
  看著他一杯一杯喝下肚,神情愈來愈熾熱迷蒙,她不禁暗自竊喜。嘿嘿!如果焰猛喝醉了,她不就得救了。想到此,蜜雅連忙陪笑幫忙添酒。
  
  「猛,你多喝點兒。我呢,就小小品嘗即可。我們兩人啊,只要有一人保持清醒,幫忙看著這九龍窟就可以了,有什麼事情我會……」
  
  一個欺身,焰猛堵住了她滔滔不絕的嘴,辛辣的口感隨著濃醇的酒香直灌入喉。
  
  「嗚……嗚……猛……」蜜雅忙推拒著。才被餵完一杯,醇酒又伴著他的吻長驅直入,暈眩瞬間襲向她的感官,酒意侵蝕著她的意識。
  
  焰猛情難自已地啄吻著她的唇,嘎聲輕笑。「蜜兒,你說得對極了,我們兩人中,只要我保持清醒就好。你呢,就好好放鬆享受即可。」
  
  焰猛豔美的臉孔在眼前飄浮,蜜雅努力調整焦距,奇怪地數著。「猛,我看到兩個你?」
  
  他聞言笑了,放開了箝制她的手,輕吻上她的唇。
  
  「嗯,每個我都是你的。」
  
  蜜雅點頭,用力抱緊他,纖指滑過身側的酒瓶。
  
  「猛,為何這酒叫做催情?」
  
  「這釀酒的果實除了有鎮定心神的功用,另外……果實本身也含有催人情欲成分……蜜雅,感覺如何?不會再那麼緊張了對吧?」焰猛對著她的耳廓喃喃解釋。
  
  「蜜雅!」突然入耳的細微鼾聲讓他抬頭,怔愕地看著身下帶著笑意沉沉睡去的佳人,滿腔欲火被瞬間澆熄,他忘了,這丫頭是一杯就睡的酒量。焰猛苦笑搖頭,無奈地攬她入懷。
  
  刺眼的陽光扎得她睜不開眼。納悶地環顧四周。她在野營嗎?哪時睡到這洞窟裡來了?順著拉回的目光,發現身旁睡著的天使,蜜雅猛然倒吸口氣。
  
  緊擁著她的焰猛仍酣然睡著,昨夜的情景一點一滴回到她仍在發脹的腦袋,她記得那頓晚餐……那是她這輩子用過最久的餐點了,從不曾吃過那麼多食物,飽脹的胃到現在還折磨著她,然後……她就被灌了一堆的酒……然後——
  
  迅速拉開薄被,她驚悚地看著自己凌亂不整的衣衫,困難地咽了口口水,猶疑的目光緩慢移向那副裸露的精壯胸膛。不會吧?再次拉開被褥確認,嗚……連胸衣都解開了。小手悄悄地摸向底褲,呼!好險還在,那麼昨夜到底是?
  
  困擾地抬頭,不小心對上那雙仍充滿情欲的雙眸,尷尬地將薄被拉到下頷,蜜雅擠出笑容。
  
  「早……猛。」
  
  「早。」他若有所思地瞟了心神不寧的蜜雅一眼,朝她露出慵懶曖昧的笑。
  
  「嗯……身體還好嗎?」
  
  「身體!身體?」倏睜大眼,她反射性地僵直上身。
  
  「是啊!昨晚吃那麼多,有不舒服嗎?」焰猛手指輕撫上她紼紅的臉頰。
  
  「……還好。」蜜雅鬆了口氣,原來他是問這個。
  
  「是嗎?那就好,那……」美目緩緩掃過她全身。「身體……會覺得酸痛嗎?」
  
  「你說什麼?」蜜雅驚喘後屏息望向他。
  
  「嗯……你的身體會覺得酸、痛嗎?」以為她沒聽清楚,焰猛好心地、緩慢地一字字重複。
  
  蜜雅再次僵住!忍不住動動雙腿,怯怯地問:「為何我會覺得……酸痛?」
  
  他像只優雅螯伏的獵豹,瞬間撲上她,將她鎖在身下—蜜雅全身被他用力箝緊,動彈不得。
  
  「猛?」
  
  「昨天夜裡,你體內的酒力發作,直喊熱,還不斷地想扒掉自己的衣服……」
  
  「我?!一直想脫掉自己的衣服?」
  
  「嗯。雖然你醉得神智不清,但要抗拒半裸又秀色可餐的你,簡直要耗費掉我畢生的功力。本想順了自己的心意,又怕你醒來時難過,所以隱忍下半身的欲念。但你固執地要脫掉衣服,我只好像這樣……用力擁緊你,以免你做出後悔的事情。當然在你努力掙扎的過程中,難免用力過猛……」
  
  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原來他們並沒有……蜜雅迎向他的臉,感激地環上他頸項。這樣的焰猛,和從前的他一樣,總是以她作為優先考慮,莫非……焰猛已經戰勝了邪暗?漂亮的水翦閃過一絲狂喜。
  
  「猛,你是不是……」
  
  「是不是還想要你嗎?」他邪魅地吻上她的眉心,沙啞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欲望。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有你這樣嬌憨地躺在我身下,真是讓我心癢難耐。最重要的是……你是清醒著,現在要了你,也不會造成任何遺憾,這畢竟是你的第一次……我也不希望你糊裡糊塗的沒了記憶,以後老怨我。」
  
  好不容易才消化完他的話,光采迅速自她眸中退去,看來他還是沒恢復正常。
  
  蜜雅忙想爬起身,但覆在身上的他執意不肯移動半分,雙手開始忙碌解著她的衣扣。
  
  「焰猛……焰猛,等一下,我想……現在不宜……」
  
  焰猛吻上她的唇,不讓她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現在的我沒辦法再接受任何拒絕,乖乖的,蜜兒。」
  
  「猛,別……焰猛……」
  
  理智在和情感交戰著,他的氣息讓她迷失,彷彿他在她身上施了咒、點了火,讓她幾乎無力抗拒。抓住他肩膀的手不知道是要將他拉近或是推開,此刻她好想拋開一切,只順應著心中的悸動和他一塊沉淪。
  
  咬著唇,蜜雅努力保持清醒。他們兩人若在這樣的狀況下發生關係,即便是兩情相悅,但待日後焰猛清醒,他一定會認為是自己強迫了她,她不要他一輩子帶著愧疚。蜜雅企圖用僅存的理智喚醒他。
  
  「猛……這是不對的,我們……日後會後悔的。」蜜雅幾乎是在哀求了。
  
  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隱忍的情欲讓他的聲音變得極度沙啞。
  
  「蜜兒,我只知道現在……現在我要你。」
  
  不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焰猛結結實實地吻上她,被欲念燃燒的兩人,隱約聽見回蕩在洞窟內的焦急男性回音。
  
  「參見殿下,蜜雅小姐。」通道的盡頭不斷傳來一陣陣中氣十足的覲見聲。身上的男人警覺地瞇起寒眸,轉頭向外望去,蜜雅趁機推開他,翻身下床。
  
  「王上,請問臣下可以進去嗎?」
  
  「該死的,給朕滾進來!」
  
  焰猛如一頭被激怒的猛獅,一手將剛進來的外交大臣多馮給釘到了岩壁上。
  
  「王……上。」
  
  「你最好有十足的理由解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王上,請您先放……下微臣……」多馮呼吸困難地懇求著。
  
  焰猛鬆開手,冷酷地看著多馮如爛泥般滑落下地。
  
  「王上,臣下前來,是要向您呈上這……這份降書。」
  
  清冷的面容上頓時揚起滿意的微笑。「喔!比我想像中還快嘛!看來,這些人還不笨。」
  
  「是。我國人界本來就是效忠殿下,這是無庸置疑的;至於其它三界,在仔細評估情勢後,都已決定投降。這降書內明確記載了各國朝臣的人事佈局、財產和領地。」
  
  焰猛接過降書,走向他的臨時辦公桌。
  
  聽到各界投降的消息,蜜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這麼快就放棄了?不會吧?景攸呢?難道沒想到任何辦法?呆愣地站著,久久都難以平復紊亂的思緒。
  
  正在煩惱的她,忽然發現身旁的多馮原本秀氣的五官此刻很不正常地扭在一塊,正小心翼翼地對著她擠眉弄眼。蜜雅原本以為他是被焰猛驚嚇到臉部抽筋,但很快地就發現他抽搐的嘴角不斷地努向外頭,她試探地向外走出一步,多馮立即面露狂喜地舉步跟上,兩人靜悄悄地退到外頭。
  
  「蜜雅小姐,這請您收下。」
  
  她不解地接過多馮遞來約一條鑲著巨大紅寶石的項練。
  
  多馮緊張地朝內看了看,用幾乎是耳語的音量說著:「這顆紅寶石內的藥品,請您無論如何要讓殿下喝下。」
  
  「這是什麼?」她擔憂地搖頭。「我是絕對不會傷害焰猛的。」
  
  「請您放心,這是天魔神留下來的靈藥,可以幫助王上去除邪暗惡氣。」
  
  蜜雅仔細瞧著,果然看到紅寶石中透著一絲赭紅。
  
  「這是經過上父和魔界王子確認過的可行靈藥,請蜜雅小姐放心。」
  
  握緊手中的練墜,蜜雅這才放下心中疑慮。
  
  「既然如此,我會想辦法讓焰猛吃下去。」
  
  「謝謝蜜雅小姐,還有請您——」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被突來的一股強大力量給一前一後拉進了石窟內。蜜雅穩穩當當地落進了焰猛懷中,而可憐的多馮則是呈拋物線狀被拋了進來,碰一聲的摔到地上,狼狽地滾了好幾圈後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好大膽!敢在我眼前竊竊私語?」
  
  「請王上恕罪,臣下是將四界送給蜜雅小姐的禮物轉呈給她。」
  
  焰猛狐疑地轉頭確認,蜜雅忙高高拿起紅寶石項練,證明多馮的話不假。
  
  「哼!俗不可耐。這種豔紅色根本不適合你。」焰猛說完,就想拿走她手中的項練。
  
  蜜雅連忙戴上。「猛,我好喜歡這個呢!這是大家的心意,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珠寶,我要留著。」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捨,輕攏過她的髮絲,柔聲說:「既然喜歡,就留著吧!以後四界裡所有的奇珍異寶都是你的。」
  
  回眸看著仍匍匐在地等候的多馮,焰猛朗聲開口:「將我的旨意帶回去。明天中午我會回宮,要四界一級以上的官員到坎貝拉宮候傳。」
  
  「是,王上。」多馮吞了吞口水,焦急地望著蜜雅。
  
  注意到多馮的異樣,焰猛沉下臉色。「還有什麼事情?」
  
  「是……王上,那個……」
  
  「別吞吞吐吐的。」
  
  聽見他趨冷的聲調,多馮嚇得臉色發白,眼看就快要休克了。
  
  蜜雅忙推推身旁擺著臭臉的他。「你嚇到他了。他好像還有事情要說。」
  
  焰猛不屑地躺進椅內,冷瞧著哆嗦如鵪鶉的多馮。
  
  「蜜雅小姐,這個……這個……」多馮抖著手拿出一束煙花。
  
  「這是……天界白令兒公主要給您解悶的。」
  
  知道這也是大夥計畫中的一部分,蜜雅忙走向他。
  
  「這……這每種顏色都有不同的意思,黃……黃色代表健康,紫色是……是不健康。」
  
  「那是什麼鬼?!又是健康又是不健康,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原本就已經說得結結巴巴的多馮,在聽見主子不耐的聲音後,舌頭直接狂打起擺子,蜜雅真擔心他會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責難地瞅了焰猛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焰猛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發言。
  
  她再度柔聲問道:「就這些嗎?」
  
  「是,是。」多馮點頭如搗蒜地呈上煙花。
  
  「我會玩的,代我謝謝白令兒公主。你趕快回去吧。」她朝多馮點頭。
  
  「多謝……謝蜜雅小姐。謝謝王上,臣下告退。」
  
  看著多馮連滾帶爬狂奔而去的身影,蜜雅心中湧上一片酸楚。不過才幾天光景,人們對焰猛的態度已由尊敬與擁載轉為對死亡的畏懼。握緊項練,她希望這藥真能讓他恢復清醒。
  
  九龍窟中靜得只剩下焰猛翻閱檔的聲音,蜜雅一邊泡茶一邊看著他;雖然他現在性情變了,但他對國事仍是一點也不荒廢,自上午收到那份降書後,就開始逐條審閱,厚厚的一本降書上密密麻麻地劃滿了記號。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焰猛的臉色隨著時間流逝而愈發陰沉,就在幾分鐘前,他索性丟下筆,盯著降書發愣。破綻被發現了嗎?
  
  以焰猛的精明,若降書作的不夠真切,是很容易被發現破綻的,真令人擔心呀。
  
  蜜雅故作輕鬆地問:「這降書有問題嗎?」
  
  焰猛臉上揚起一抹極淡卻弔詭的微笑。「它很完美。」
  
  她鬆了口氣,笑著走向前,遞上熱茶。
  
  「完美不好嗎?」
  
  「不,我的意思是這份降書似乎是太過完美了。」幽長的嗓音彷彿帶著極度惋惜,又有著恨意。
  
  「太……太過完美也不好嗎?」她暗驚,上父他們會不會矯枉過正了?大概是認為太過草率的降書根本過不了焰猛這關,所以才弄了份完美版的,想不到還是引起了他的懷疑。眼前的男人是成精了嗎?怎麼樣都瞞不過他,那她剛剛做的……蜜雅害怕地吞了口口水。
  
  她抱著托盤站在他身旁,臉上雖堆滿笑意,但實際上卻緊張到手心冒汗。
  
  焰猛順手拿起瓷杯,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資料。
  
  隨著他一口一口地喝下,蜜雅的心口也跟著一寸寸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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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8 17:53:31
第十一章  

  感覺到那道一直膠著在他身上的目光,焰猛奇怪地抬眸,正巧對上她驚懼倏睜的雙眼。看她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他狐疑地挑眉。
  
  「這麼緊張,該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茌他銳利的目光下,她忍不住屏息,閉上焦慮的眸,躲避他過度專注的凝視。現在的他,性情難測,對人又帶著極度的猜疑,若讓他發現她做的事情,不曉得會不會一掌劈了她?
  
  焰猛走向前,以指尖托起她的下頷,感覺她在瑟瑟顫抖;似乎抓到了什麼連結,他緩緩回頭望向桌上的白瓷茶杯和那本厚電重的降書,沉聲喝問:「你和外頭的那群人在密謀些什麼?」
  
  蜜雅嚇得向後退一步,他雙手攫住她的肩拉回她。「說!」
  
  肩上加重的力道讓她忍不住悶哼。「我……我……」慌亂的腦袋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說法,她能做的只有搖頭否認。
  
  焰猛冷笑了幾聲,突然振臂一舉,將她向上提起,蜜雅背心猛撞上岩壁,疼得皺眉。
  
  「看著我。」
  
  蜜雅聞言,望進他陰沉無光的眸中,無端地感到一陣暈眩,意識忽然間恍惚起來,她直覺地想閉上眼,卻驚覺自己只能睜大著眼,連視線都無法移動。倏然明白焰猛正在做的,她開始掙扎,淚水無聲地滑下臉頰,直到他鬆開箝制的手,她才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蜜雅抱緊雙臂,仍揮不去那股昏眩。焰猛剛剛讀了她的思緒,現在他全知道了,接下來他將會怎麼做?
  
  他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下頷,強迫她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神情複雜,夾雜著不可置信的震驚與被背叛的痛苦。他的痛她感同身受,因為她與他一樣痛。
  
  蜜雅顫巍巍地伸出手想碰觸他,卻被他避開。焰猛不曾有過的疏離與冷漠讓她受傷地收回手,忍抑地啜泣。
  
  「猛,我只想讓你好起來……」
  
  「如果不是讀了你的心,我根本不會相信我捧在手心裡的你竟會背叛我。」他冷笑搖頭。
  
  「不,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我愛你啊!焰猛。」
  
  彷彿要證明她的話,他猛然吻上她的唇,狂暴地吮吻,肆虐著她的唇,直到兩人都嘗到口中泛出的腥味。他慢慢抽離,拇指劃過她腫脹的唇,輕抹去她唇畔的血跡和臉上的淚痕。
  
  他像石像般杵著,神情複雜,冷冷地凝望著她,許久後終於苦澀地笑了。
  
  「即便是如此,我仍無法恨你。」
  
  他的視線越過她落到了遠方,眼中逐漸湧起殺意,嘴角泛起幽冥般的魅笑。
  
  「是該讓那些心存妄想的人知道了……有時死亡並不痛苦,痛苦的是等待的過程。」厲眸掃過放在角落的煙花,在他的意念驅使下,一束煙花瞬間疾飛出險峻的峽谷,竄向黑暗的夜空。
  
  蜜雅疲累地閉上眼。來不及了,她再也無力阻止這一切。
  
  天空像被潑灑了墨汁般,黑得透不出一絲光線,這樣詭譎的黑幕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間,豔麗的紫色光束在九龍窟所在的峽谷上方綻放開來,美麗的煙火照亮了整片夜空,卻沒有照亮等待中的眾人的心,反而帶來了沉重的絕望,人群中甚至還出現低泣的聲音。
  
  眾人面色灰敗、如喪考妣地走進大殿。
  
  「乾脆投降算了,給東嶽王治理也不見得不好。瞧!人界現在多們繁榮。」有人先開口。
  
  「是啊!這也不是不可行。」
  
  彷彿被注入一道曙光般,嗡嗡的人聲開始充斥在大殿上,討論著東嶽帝國的可能性。
  
  「真是天真。你們以為在欺騙了東嶽王后,我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嗎?」突然大殿一角傳來一聲譏誚的笑聲。
  
  現場再度沉寂下來。
  
  此時一名白袍巫師走到了大殿中央,朗朗開口:「各位,東嶽王的法力雖說是出神入化,但我們之中難道就沒有能人了嗎?一對一的單打獨鬥我們或許不是他的對手,但集合眾人之力,總還有一線生機,在這裡長吁短歎的等死,豈是身為退魔師該有的態度,大不了拼個兩敗俱傷,也好過讓東嶽王打開虛無。」
  
  慷慨激昂的話語讓大殿重新沸騰。
  
  「對啊!團結就是力量,我們一定可以打敗東嶽王!」
  
  「那好。既然大家都有決一死戰的決心與共識,那麼,我們就開始討論如何進攻九龍窟。」上父站起身來,悠揚的嗓音壓過大殿上吵雜的人聲。
  
  殷景攸站在大殿外的回廊上,面色沉重地輕撫過手中的冥泉弓。東嶽王對他來說好比親手足一般,現在真要被迫面對這樣痛苦的抉擇了嗎?
  
  九龍窟,是遠古時代四處肆虐的九條金龍被天魔神威感化後棲息之地,整座山似拔地而起,巍峨矗立在人界與魔界的邊境上,由月蛋白石構成的山脈分成兩部分。
  
  下層藏於層層疊翠的蒼鬱山巒中,上層則幾乎草木不生,但雲瀑繚繞,山嵐氤氳,裸露出的光滑蛋白石表面時時反射著自然界的柔和光暈,不論日夜,總閃爍著耀眼光輝。
  
  焰猛站在九龍窟前被稱為榮耀石的一座天然平臺之上,強勁的由風刮起他的黑色斗篷。
  
  蜜雅聽見他低沉的吟著咒語。
  
  「沉睡於地底的生靈,活躍於地底的惡龍啊!我命令你速速醒來,掙脫束縛的枷鎖,到我身邊來吧!起!」
  
  深不見底的斷崖底部,隱隱傳來鐵鍊曳地的刺耳聲響,低沉的吼叫聲伴隨著巨大的黑影盤旋而上,一下子就遮蔽了日光。
  
  躲在一旁的蜜雅驚駭莫名地看著攀附在崖邊的黑色巨爪,光是露出的兩節小指,就能推估這隻被焰猛喚醒的妖獸有多麼巨大,他要用這隻惡獸對付前來討伐他的退魔師們?
  
  蜜雅奔向焰猛,試圖再次勸阻,剛好看見旋轉過身的他白著臉搗住胸口嘔出一大口鮮血。
  
  「猛!」蜜雅驚呼向前,扶住踉蹌的他
  
  「天魔神這東西是過期了還是怎樣?攪得我五臟六腑都要翻過來了。」焰猛不在乎地抹去嘴邊的血漬。
  
  「以後別聯合外人給我吃些有的沒的,哪天毒死我,你就得當寡婦了。」看見蜜雅憂心忡忡的瞼,焰猛挑眉調侃。
  
  「毒死……」血色刷地由她臉上褪去。
  
  見他終於卸去自昨日就戴上的冷漠面具,蜜雅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飄出眼眶,用力抱緊了他。
  
  「嚇到你了?別哭了,我沒那麼容易就死的。」焰猛柔聲說道。
  
  「如果你死了,我就從這邊跳下去。」蜜雅在他懷中賭氣地說。
  
  「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他捧住她的臉輕啄。
  
  蜜雅破涕為笑,皺眉怯怯地指指崖邊盤臥的黑影。
  
  「那是什麼可怕怪物?」
  
  「我新養的寵物。」焰猛大笑,得意地瞟了它一眼。
  
  「猛,那個是要?」
  
  「噓,有動靜了。」修長的手指按住她的唇。焰猛側耳傾聽風中傳來低鳴聲,慢慢泛起溫和得幾近恐怖的笑容。
  
  「他們來了。」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可以看見半山腰上旗海飄揚。
  
  「哼!虛張聲勢。以為多了幾面旗幟就會有勝算嗎?愚蠢。」
  
  他呼出長嘯,崖邊黑影猶如一團巨大黑幕瞬間迎面撲來,黑霧中有雙冰冷的青色眼珠,仔細看去,她才發現那是一條被黑色雲霧繚繞的金龍,如盔甲般的鱗片閃著金光。
  
  焰猛輕巧地抱她跨上黑龍。「來,讓我們一起見證這偉大的時刻。」
  
  數百名頂尖的退魔師領著四界挑選出來的精兵前僕後繼地攻往九龍窟。
  
  焰猛布下了九道關卡,每一道關卡都精心安排了不同的魔獸怪物,這樣的策略也成功地牽制住數萬名退魔師和士兵—大部分士兵都給留在山底對付焰猛所釋放出來的各種妖獸,法力稍強的魔法師則繼續攻頂。
  
  和焰猛乘著飛龍一起在空中盤旋觀戰的蜜雅,驚白了臉看著被鮮血染紅的九龍山脈,幾乎可以用屍橫遍野來形容眼前的慘狀,不覺焦急地拉住他的手。
  
  「不要再殺人了!焰猛,那些人都是有家庭的,想想他們的家人會有多難過。」
  
  「蜜雅,不需要浪費你的同情心和眼淚,這些人敢來這裡,就已有必死的心理準備。」
  
  「焰猛,不要這麼殘酷,你可以不用取他們性命的,求求你!他們已經知道你的能耐了,不需要趕盡殺絕。」
  
  他冷酷地睥睨山頭那些還在奮戰的兵士們,露出不屑的冷酷微笑。
  
  蜜雅急忙扳回他的臉。
  
  「焰猛,這些人成不了氣候的,你只要把目標放在四界中那些少數掌控權勢的皇族和退魔師即可,只要收服他們,這些人還不乖乖投降嗎?」
  
  焰猛極為困惑地看著她。
  
  「為何你要一再地為這些人求情?難道你不明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嗎?」
  
  「猛,這些人不是敵人,他們是你的子民啊!你留下他們,說不定日後還能為你所用。」
  
  他垂下精眸,沉思了半晌,俊容上冷硬的線條逐漸舒緩。
  
  「希望這些人真如你所說,日後真能有些用處。」
  
  他拍拍龍頭,金龍一聲長嘯,奔竄的魔物瞬間消失,化成黑煙被收進金龍的黑霧中,巨龍大吼後吐出一顆火球,焚燒的熾焰立即將九龍窟一分為二,炙焰隔開山腰下的人們,阻卻他們上山的道路。
  
  金龍轉身迴旋,將兩人帶回九龍窟,等待最後攻頂成功的那批退魔師。
  
  好不容易才攻上崖頂的百名魔退師們,在看見盤伏在東嶽王腳前的金龍後,全都驚愕得煞住腳步;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們,也不免大驚失色。
  
  「歡迎。今天剛好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你們提著劍前來,是已做好抉擇,想一起移居到冥界定居是嗎?」焰猛神情難測,聲音卻帶著森森鬼氣,讓人有直落冥獄的錯覺。
  
  鬼界禁衛統領大聲喝道:「東嶽王!我們今天前來,就是有著必死的決心,我們拼著一死,也絕不讓你打開虛無。」
  
  「猛兒,快收手吧!不要再塗炭生靈了。」上父心疼這個由他一手帶大的優秀孩子,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
  
  焰猛輕狂傲慢地揮手,不耐地輕揚薄唇。「拉拉雜雜的一堆廢話,既然你們這麼想死,本王就成全你們。」
  
  他跨上金龍,電掣風馳地朝天空飛去,倏然一道灰影緊追著金龍而去。
  
  殷景攸站在魔拉身上,長劍出鞘,噬靈劍的劍氣像一道疾風朝他逼近。焰猛稍側轉身,駕著巨龍避過這一擊,急轉繞過魔拉,巨龍周身的黑霧像是一道駭人的煞氣,將兩人兩獸環繞其中。
  
  金龍長鳴張開巨口朝魔拉咬去,尖銳的巨齒瞬間刺穿上古聖獸,受到重創的魔拉發出痛苦的哀鳴聲,落到九龍窟前的空地上。
  
  蜜雅奔上前抱住魔拉毛茸茸的身體。兩邊都是她愛的人,她該怎麼阻止這一切?
  
  焰猛倨傲有如天神般跨下金龍,踏上榮耀石。
  
  「為了避免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本王決定乾脆點,就將你們一塊兒送進虛無中,免得打打殺殺的,場面太過血腥。你們應該要感恩了,我讓你們可以優雅地死去。」
  
  上父痛心地轉向退魔師們,舉起權杖大聲疾呼:「事已至此!現在只有集結眾人之力才能打敗東嶽王了……」
  
  焰猛冷笑地嘲諷著眼前的手下敗將,幽暗的眉心專注地擰起,閉上眼眸開始念起咒語。黑色的蕈狀雲朵由天際交界處緩緩升起,巨大的雲體中央開啟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如鬼魅般在中心點飄移打轉,黑洞隨著旋轉的雲層開始向四周散去,陰風四起,像在嘲笑眾人的命運般殘酷地呼嘯嚎哭著。
  
  焰猛雙手如爪般張開,專心控制著那個駭人的黑洞。
  
  「各位,就是現在了,奮力一擊吧!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蜜雅瞥見景攸執起冥泉弓,銀色神劍釋放出金色耀眼的光芒,隨著神劍齊發的,還有數百道來自四界法力高強的退魔師們所擊發的咒術,勁風排山倒海地朝向焰猛心口襲去。
  
  不行!焰猛會死的。蜜雅奔向前,張開手臂環抱住他,將整個身軀護在他身前。須臾間,蜜雅感覺到一陣強勁的衝擊力道撞向她,灼熱的勁風掃得她雙頰發痛,椎心的刺痛在身上爆發開來。
  
  鮮血噴濺上焰猛的臉龐,有一瞬間,他沒有了知覺。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蜜雅蒼白虛弱的笑容在眼前一閃而逝,一股暖意由被鮮血濺染的地方開始擴散,取而代之的是來自鬼界的陰冷與毀滅的晦暗,淡淡的溫柔伴著和煦的香氣在他心中繞轉,邪魅的鬼氣自他眼中退去。
  
  清醒後的他望向狂風呼號的天際,才驚覺自己已快將虛無打開,立即集中念力闔上駭人黑洞。
  
  焰猛關上虛無黑洞,回到地面,隨即奔向蜜雅,看見她像個破碎娃娃般毫無生氣地躺在景攸懷中,遲疑地停下腳步;承受了所有頂尖巫師攻擊的她,還活著嗎?他凜著寒冰般的臉色,怯懦得幾乎無法面對心中泛起的恐懼。
  
  微弱的氣息自蜜雅口中呼出。
  
  「焰猛,蜜雅很危險,我傳給她的靈力無法支撐太久,得快讓她就醫。」
  
  殷景攸焦急的呼喊聲將他喚回現實。還活著!焰猛感恩地閉上雙眸,小心地接過她,懷中全身浴血的她讓焰猛心痛到無以復加。收緊手臂,冰冷的面容貼上她,藉此查探她的鼻息,就怕蜜雅一個不小心沒了氣息。
  
  「回宮!回宮!宣御醫候著,把最好的醫生給我找來!」
  
  懷中的她殘破的身軀佈滿血漬,焰猛被血液濡濕的雙手間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不斷流出鮮血,他倏地跨上金龍,朝坎貝拉宮疾馳而去。
  
  寢宮四周,醫宮宮女們忙進忙出,焰猛心中的驚恐隨著一盆盆被端出的血水而加劇。
  
  「王上,蜜雅小姐全身除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內臟也都被震傷,這傷實在太重……臣等僅能盡力醫治。」
  
  東嶽王極力壓抑下體內躁鬱的惡氣,極為輕柔的嗓音幽蕩地飄在寢宮內。
  
  「本王只有一個命令,把蜜雅給我救回來,不准再讓我聽見什麼盡力、儘量的廢話。」瀕臨瘋狂邊緣的焰猛極盡威脅的語調,讓御醫們全身顫起惡寒。
  
  他大步走向蜜雅,推開床旁的一名侍女,握住她冰冷的手,窮兇惡極地吼道:「為什麼蜜雅的手這麼冰?!來人!將房間暖起來!」
  
  燈火通明的寢宮裡,死亡的不確定氣息緊緊攫住了東嶽王焰猛,御醫們在經過數十小時的急救後,終於滿意地退出寢宮。
  
  一直隱身在角落、頂著一臉魔顏的焰猛,這才徐徐步向床畔,眼神狂亂,緊握到青筋暴露的雙拳透露出他急欲掩飾的慌亂情緒。
  
  癡愣地看著眼前裹滿紗布的蜜雅,心疼不捨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撕裂。
  
  「原來這就是你這世的劫難。原來,你轉世是為了替我承擔這些。蜜雅,既然你是為我而生,就不許為了我而死去,我不准許。」
  
  小心地替她拉好被子,他苦澀低語:「認識你以來,就屬今天最安靜了。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活潑開朗的你,惹我生氣也行,不理我也好,鬧脾氣也由你,只要你快點兒睜開眼睛,蜜雅。」
  
  輕輕整理她額前的頭髮,明知昏迷中的她無法回應,但面對窒人的沉默,他終於耐不住性子,無助卻又霸氣地威脅:
  
  「你膽敢丟下我,就算追到黃泉,與地獄司宙為敵,我也要把你帶回來,所以不要讓我這麼費事好嗎?」
  
  低頭小心地吻上她沒有受傷的臉頰,焰猛難得溫柔的在她耳邊輕訴呢喃自己的愛意。
  
  東嶽王像一隻受傷暴怒的獅子,獨自守護著蜜雅;房內的死寂彷彿是另一個空間,除非必要,沒有人可以靠近他。
  
  時間像被拉長了般緩慢流逝,蜜雅昏睡了十多天了,好久了,久到焰猛都覺得自己已經快被這巨大的憂心與壓力給吞噬,連他都開始懷疑蜜雅是不是從此就這樣了。
  
  一如往常,焰猛對著蒼白的她說話,說著說著,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忿怒,因為無論他說了什麼,床上的她總是沉靜。
  
  他面帶寒霜,忿恨地開口:「蜜雅‧優頓,你給我醒來,你還想睡到幾時?」
  
  狂怒過後,房內又恢復寂靜,焰猛頹然倒人椅內,自嘲地搖頭苦笑。
  
  「難道你真要石化在我面前嗎?」
  
  像是聽見了他的恐懼與懷疑,蜜雅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注意到她這細微的動作,他狂喜地立刻握緊了她纖細的手。
  
  「蜜兒……蜜兒,你醒了嗎?聽得見我嗎?」
  
  蜜雅飄浮在深沉的黑暗中,像是睡在母親懷抱中溫暖安全,偶爾聽見熟悉的呼喚,想要回應,但尖銳的疼痛總是將她逼回,繼續沉沉地睡著,呼喚她的聲音愈來愈急切,帶著無與倫比的痛苦折磨著她;彷彿知道她會不捨,那個聲音總是如影隨形。
  
  但怕痛的她總想多睡會兒,想多逃避些日子,直到剛剛那一向只有心疼和忍抑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忿恨,這讓她震驚地跌出黑暗,然後椎心刺骨的疼痛就這麼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好痛……她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痛啊!
  
  蒙朧間,她看見一抹模糊的身影。終於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人滿臉鬍鬚,雙眼充滿血絲。他發生了什麼事嗎?怎會變得如此憔悴?
  
  「醒了!你醒了!」焰猛難以自抑地將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眾神,感謝您的恩典。」
  
  「焰猛?」她沙啞地開口。
  
  「很痛嗎?」
  
  她虛弱地點頭。「我總是聽見你在叫我……吵得我不得不睜開眼……」
  
  焰猛激動地紅了眼眶。
  
  望著他,蜜雅慢慢憶起了一切。她可以安心了,看來焰猛終於恢復正常。見到他憔悴的模樣,忍不住扁嘴,俏皮地調侃:「想不到……東嶽王竟也會如此不修邊幅。」
  
  「我這模樣還不是讓你給逼出來的。」他故作埋怨地瞅著她。
  
  知道他寸步不離地守護,蜜雅不捨地輕歎。「猛……你要吃飯要休息啊。」
  
  「我等你起來和我一起吃。」
  
  「傻瓜。」東嶽王竟然耍賴了,她難過地淌下淚水。「你這樣真教人不放心。」
  
  「那麼你就快點兒好起來。」
  
  疼痛讓她忍不住瑟縮,焰猛緊張地急呼:「蜜兒!還好嗎?我叫御醫過來。」
  
  「不……不用。」
  
  「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強。」
  
  蜜雅深深望進他盛滿憂慮的眸,不捨地撫上他憔悴的俊容。
  
  「猛,我愛你,真的好愛你,你沒事……太好了。」
  
  「你傻了嗎?幹嘛擋在我前面!你這紙糊的身子,哪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以後你給我躲得遠遠的,天大的事,有我頂著。」想到那日驚險一瞬間,焰猛忍不住低聲斥責。
  
  「好,都聽你的。」她撒嬌地嘟起嘴。
  
  不想說破,但是那逐漸消失的知覺和全身輕飄飄的感覺,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她不怕死,只是……她如何捨得眼前的男子?
  
  撐著模糊的意識喃喃說著:「猛,我……想再聽你說一次『我愛你』。」
  
  輕撥過她的髮,焰猛寵溺地談著條件,引誘地說:「等你好了,我每天說給你聽。」
  
  他……到現在仍不放棄啊!但與全身撕裂痛楚對抗的她,真的覺得累了,好想就這樣沉沉睡去。與死亡如此接近,蜜雅反而釋懷了,忍不住道出心中疑問:「猛……人死後還會記得生前的事情嗎?」
  
  「等我們老了再來討論這個問題。」他臉色趨於難看地答腔。
  
  真是個不肯面對現實的男人啊。
  
  「不准再提死啊死的,我不許。」
  
  不捨他驚白的臉,她柔順地點頭。「好,不說。」她抬手抹去他的眼淚。
  
  「我讓東嶽王流淚了,真是罪過。」她扯嘴微笑。「嗯……猛,我不想忘記你,你也……不要忘了我啊。」
  
  「別說了,蜜兒,你會好起來的。」
  
  氣力由四肢漸漸被抽離,蜜雅輕哺:「好累……猛,我覺得好冷……」
  
  「蜜兒?!」看著她逐漸失去意識,焰猛驚懼地忙拉起毛毯包住她。
  
  「不冷了……蜜兒。」
  
  「猛……天黑了嗎?我看不見你了。」她困惑地皺起眉頭。
  
  焰猛驚駭莫名地抓住她的手,拼命將臉湊上前。
  
  「我在這裡!感覺我!看到了嗎?」
  
  蜜雅努力瞇緊眼,搖頭淒涼地微笑,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蜜兒?」他將頭湊近她臉龐。
  
  「猛……我愛你,來世……還要愛你……」
  
  「不!不!」看見她闔上雙眼,他驚恐地狂吼:「來人!御醫!御醫!」
  
  殷景攸抓住情緒失控的焰猛,好不容易將他架出寢宮,讓御醫對蜜雅急救。
  
  「蜜雅的呼吸停止了!」他顫抖地抱住頭,痛苦嘶吼。「你還沒聽見……我還沒說我愛你,還沒說……」他痛苦哽咽地輕喃。
  
  「焰猛,不會有事的,御醫們還在救治。」
  
  殷景攸其實也還處在極度的驚嚇之中。蜜雅的生命跡象一直都不穩定,要不是焰猛集結了四界頂尖的醫生,還不斷將自身的靈力輸入她體內,恐怕蜜雅早已無力回天。
  
  但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人敢保證她能好起來,只是無人敢說破,因為只要東嶽王不放棄,就沒有人敢輕言放棄。
  
  似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房門終於打開,醫生們走了出來。
  
  「王上,蜜雅小姐暫時沒有事了。」
  
  「焰猛,你聽見了嗎?救回來了,沒事了!」殷景攸歡呼出聲。
  
  焰猛奔向蜜雅,顫聲開口:「蜜兒……蜜兒……謝謝你還活著。」
  
  昏睡中的她因疼痛而緊皺雙眉,他心疼地輕撫。
  
  「索蘭,蜜雅現在的狀況如何?」
  
  「王上,蜜雅小姐仍還沒脫離險境,像剛剛那樣休克的狀況也許還會發生,請王上……隨時做好準備。」
  
  索蘭的直言不諱觸動了焰猛心中那條防線,他全身迸出駭人殺氣,暴怒地揪住醫學權威索蘭的衣領,咬著牙警告:「住口!蜜雅不會死的。以後誰再讓我聽見這樣喪氣的話,當心他的腦袋。」
  
  聽見床上傳來的喘息聲,他再次走向蜜雅。
  
  「她很痛,想辦法減輕她的痛楚。」
  
  「是,我們已經加強了止痛的藥劑,剩下的需要靠時間跟病人的意志了,希望小姐能撐得過去。」虎口餘生的索蘭戰戰兢兢地回答。
  
  焰猛輕吻著她乾涸的唇畔。「蜜兒,我知道很痛,但是為了我,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蜜兒。」
  
  蜜雅雖脫離了險境,卻也陷入長期的昏迷之中。
  
  一如往昔,焰猛在下朝後便直奔靜默的寢宮。但今日眼前的景象卻令他愕然地睜大了雙眼,原本蜜雅躺臥的床鋪,現在卻是空蕩蕩的。急奔向前,雙眼環顧四周。不見了!怎麼可能?蜜雅會平空消失?
  
  面色閃動著讓人不寒而慄的陰騖臉色,焰猛即刻下令封鎖皇宮。有別於外頭鬧烘烘的景象,他獨自一人坐在寢宮內,雙眼直勾勾地打量著,整座皇宮都找遍了,卻仍是不見蜜雅的蹤影。
  
  即使擔心、恐懼,他仍在很短的時間內釐清思緒。一個傷重的人,能毫無聲息地被帶走?能闖過自己設下的結界帶走蜜雅的人是誰?焰猛閉上眼睛思索著每一個可能。
  
  一陣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猛……我回家嘍!」
  
  「蜜兒?」焰猛美目驟睜。
  
  「回家嘍!」
  
  「蜜兒?是你嗎?」目光焦急地追尋空氣中逐漸飄然遠去的甜美嗓音,寢宮內又回復寂靜。
  
  焰猛銳利的眸光霎時有些迷惘。蜜兒,難道你被帶回精靈界了?伸手一探,在魔法的彰顯下,果然看到遺留在蜜雅床上的東西——一瓣嬌豔的紅色櫻花花瓣躺在白色枕頭上。
  
  「果然……」焰猛鬆了口氣,一顆緊揪的心這才慢慢舒緩開來。
  
  在他的持咒聲中,精靈王模糊的身影逐漸浮現眼前。
  
  「精靈王,是您帶走了蜜雅?」
  
  「東嶽王,櫻用她的血換回你身陷鬼域的靈魂,卻因此而受到重創。」擔憂女兒生命的精靈王,聲音顯得沉重沙啞。
  
  「我很抱歉。」
  
  「不,這是櫻的劫數,也是她轉世所需承擔的,你不用自責。我帶她回精靈界了。櫻傷得太重,只有重回精靈界,才有活命的機會,這裡的靈氣才能治癒她。」
  
  聞言,焰猛緊蹙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來,露出一個多月來首次的笑容。
  
  「但是……這並不容易。蜜雅因為是櫻花精轉世,才有辦法在四界頂尖魔法師的圍攻下保住性命,但畢竟傷得太重,我無法保證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讓她恢復。」精靈王老實告知。
  
  「請您無論如何要救蜜兒,我會等她。」焰猛焦急說道。
  
  「我會讓人送資訊給你,讓你知道她的情況,但請不要來探望,她需要在最純淨的靈氣下修養。」
  
  陰鬱爬上了焰猛的雙眸,他緊握住雙拳,忍痛點頭。
  
  「我不去探望,但請您務必救回蜜兒。」
  
  精靈王微微一笑,消失在晨曦的薄霧問。
  
  焰猛踱步走向視窗,深沉地望向遠方。
  
  「蜜兒,好好養病,一定要好起來,早點兒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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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8 17:54:07
尾聲 
 
  東嶽王四周圍已被列為生人勿近的區域,連一向擁有免死金牌的皇太后也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隨著焰猛越來越難以控制的脾氣,皇宮內的人無不戰戰兢兢,深怕一個不小心撚了虎須而大難臨頭。
  
  的確,自從蜜雅被精靈王接回風霧迷境後,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耐性幾乎被消磨殆盡。他在書房內煩躁地踱步,到底還要等多久?
  
  「該死的!沒消沒息過了這麼久,到底在磨蹭什麼?!厲!」
  
  王的召喚聲有夠森冷,貼身侍衛厲深深吸口氣後,忐忑不安地走向御書房,門邊的衛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祝福踏入虎穴的背影。
  
  「王。」
  
  「今天還沒收到精靈王傳過來的消息嗎?」
  
  「是。」厲緊張得直冒冷汗。
  
  距離上次精靈王傳來資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二又八分之一天。他之所以會這麼精算時間是因為原本應一個星期傳達一次的資訊不知何故被延誤了,服侍東嶽王多年的他怎會不明了主子心裡的擔憂與等待,主子是恨不得時時刻刻能守在蜜雅公主身旁,但為了怕影響公主休養,王刻意壓抑住內心的渴望與衝動,被動地等候精靈王傳來消息。
  
  只是這被刻意壓抑的情緒有如蠢動的火山,隨著時間延長醞釀著爆發的壓力,而他們這群王身邊的侍從們,也只能天天膽顫心驚地守著王這座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冒著被火山岩漿吞噬的危險繼續忠心侍主。
  
  厲鼓起勇氣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後隨即又低下頭。主子森冷得足以媲美死神的面容,讓他幾乎抑制不住想要腳底抹油直接逃命去。
  
  就在他心中高唱祈禱詞的同時,急促的敲門聲伴隨門外守衛幾近歇斯底里、高八度的聲音,劃破書房內凝結的空氣。
  
  「啟稟王上,風霧迷境送來信柬!」
  
  厲聞言,立即接過那張即時救命符,轉呈給身後早已望穿秋水,心情惡劣的主子。
  
  焰猛打開信柬,精靈王的身影立即躍然紙上,一頭銀髮的他從容地撚著長須,咳了兩聲後開口:「東嶽王,這次傳遞訊息的時間長了些,想必你已等得很著急了。」
  
  厲在一旁不禁偷偷埋怨起精靈王過長的開場白。既然知道人家等得心煩意亂,就該趕快切入正題才是啊。
  
  精靈王自顧自地點頭,信上的身影瞬間轉換成一張紗幔圍繞的床帳,焰猛的雙眸立即熱切激動了起來。蒼白沒有血色的蜜雅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包裹的紗布比上回又少了許多,重點畫面一閃而逝,精靈王的臉孔再度調了回來。
  
  厲幾乎要歎息了。這精靈王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主角啊!比起他,相信王更想將目光駐留在蜜雅公主身上。
  
  「如你所見,櫻正在逐漸康復中。她現在睡眠時間仍長,可喜的是,能清醒的時間也相對增加了。她的氣息仍然很混亂,但比起當初剛回來時實在是好太多了。為了能將不利於她的沌惡之氣驅逐,的確費了我相當的精神。」
  
  精靈王沉思了片刻,有些憂心地開口:「雖然櫻的傷已經控制住了,但現在又有了新的問題。我發現她這一世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正在逐漸消失,如果不能讓她回到以往熟悉的環境中,我擔心櫻很快就會忘記所有有關她這一世的事情。雖然她現在的身體要遠行有些勉強,但為了留住她的記憶,還是請您儘快來接她吧。」
  
  忠僕一邊聽著,一邊感覺到一股冷芒正由背脊竄起——如果蜜雅公主忘了王上……厲偷瞧了瞧主子,他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
  
  「另外……」精靈王頓了頓後,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櫻……已經找回她前世的記憶了。現在的她,是個徹徹底底的精靈了,也就是說,她恢復了精靈的法力。嗚……也回復以往當公主時的脾氣了,有些任性……嗯,難搞。總之你要有心理準備。」
  
  焰猛闔上書信,靜默了半晌轉身。
  
  「厲,我要立即接回蜜雅,你快去準備吧。」
  
  「是。」厲領命步出書房,嘴角止不住笑地微彎。
  
  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大夥兒總算守得雲開見日出,寒冬及風暴即將過去。厲幾乎忍不住要手舞足蹈起來,只差點沒有仰天長笑來表達他的快樂。太好了!只要蜜雅公主回來,那麼王上這些日子來所展現愈來愈惡魔的行徑也就會隨風而逝了。
  
  風霧迷境,精靈界王土中的一隅,隱藏在層層雲霧和山嵐之後的水晶宮殿,蜜雅窩在小花園內的躺椅上閉目養神,有些惱怒腦中不斷閃動的片段畫面。那是她受傷前的記憶?
  
  父王口中那場驚心動魄的戰役,在她腦中只剩下一片模糊影像,依稀記得那椎心刺骨的痛楚,她環住手臂,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窸窣的腳步聲讓她猛地回頭,暗自驚呼,那雙眼!總是在午夜夢回之際伴著她,讓她能夠安心入眠。她記得神秘如藍寶石的眼眸,總是盛著迷人的神采,生氣時,眸色會轉為灰藍,她記得……他……
  
  「焰猛。」輕聲呼出盤據心頭揮也揮不去的名字。
  
  藍眸主人絕美的面容上瞬間湧上狂喜,伸出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蜜雅噙著笑意,主動偎進那熟悉的懷抱中,注意到抱著她的身軀仍微微顫抖,她輕拍著他的背安慰:「我沒事了,沒事了,猛。」
  
  焰猛仍舊激動,怎麼也不肯鬆開懷中的寶貝。這段日子來他度日如年,只盼她能活著,能恢復健康,能再回到他懷抱。
  
  低下頭捧住她的臉蛋,焰猛像是瞧不夠似地緊盯著她。她牽起一抹嬌俏的微笑,主動啄了他的唇,這一輕觸,瞬間點燃他忍抑許久的欲念,他瘋狂地吮吻,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那般深切。
  
  「咳、咳……」一聲輕咳將兩人由激情的魔咒中喚回。
  
  蜜雅羞紅了臉,埋進焰猛懷中,悶悶地喊了一聲:「父王。」
  
  「看來不該忘的你全沒忘啊!」精靈王取笑著窩在東嶽王懷中的柔美身影。「看你們這樣,我也就放心了。東嶽王,你準備何時啟程?」
  
  「啟程?要去哪裡?」蜜雅抬眸,不解地問。
  
  「傻丫頭,你要回東嶽人界啊!」
  
  「我不要!我在這裡很好,我不要去什麼東嶽人界,那是什麼地方?」唯美的水翦滿是迷惘與驚疑。
  
  精靈王有些為難地望向焰猛,眼底透著:瞧!事情就如我所說的那般。
  
  焰猛轉回俊臉,溫柔地輕撫過她面頰。
  
  「那是我們的家啊。我來接你回去。」
  
  「我的家在這裡!」她嘟起嘴,堅定地說。
  
  「父王,櫻兒要在這裡養傷,哪兒也不去。」她轉頭尋求支持。
  
  「櫻兒,你許配給東嶽王,東嶽人界就是你的家了。」精靈王小心翼翼地解釋,就怕引起女兒不悅。
  
  東嶽人界?好熟悉的名字,但仔細搜尋後,腦中卻是一片紛亂。
  
  「……我不記得了。」她有些心慌,對於焰猛的愛太過強烈,反而令她退卻。
  
  焰猛搖頭輕笑。「蜜兒,奶奶很擔心你呢。」
  
  奶奶?好像有點印象,但很模糊了。相對於這熟悉溫暖的環境,她發現自己並不想去東嶽人界。但眼前的男人溫潤如月的面容上雖然仍是掛著笑,眸光中卻透著不容妥協的堅決,她決定放手一搏。
  
  「……猛,我可以留在這裡嗎?等我好些了,我再回——」
  
  「不行。」話都還沒講完,就被他給淡漠地給打斷。
  
  「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想去……」她焦急地望向精靈王。
  
  焰猛不動聲色地看著仍拗著性子的蜜雅。重拾前世記憶的她,確實有了屬於公主的倔強。忍不住挑眉,要不是考慮到她的身體,他一定立刻綁她上車。
  
  「父王!」蜜雅委屈的扁嘴,
  
  「櫻兒,你乖乖跟東嶽王回去,父王一有空就過去看你。」疼惜女兒的精靈王忙向前安撫。
  
  「可是……」
  
  焰猛雙手環胸看著眼前一搭一唱的父女倆。看樣子,他得早點出發,以免蜜雅稍稍恢復的公主習性會讓精靈王給寵溺得更加任性。
  
  雖然還想爭辯,但陣陣昏眩讓蜜雅虛弱地閉上眼,激動的情緒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注意到她的不適,焰猛細心地為她扶好睡枕,唇輕輕刷過了她額頭。「好好休息。」
  
  沒有再堅持,蜜雅很快地沉入夢鄉。
  
  硬被塞入車廂內的蜜雅,哀怨地看著車外算計她的兩個男人。
  
  「焰猛,櫻一旦離開精靈界的庇護,她的身體會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復原,外面世界的氣息太過混亂,必要時請你用結界保護她。」
  
  「請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
  
  精靈王朝女兒點點頭,拍拍焰猛的肩。
  
  蜜雅坐在車廂內看著兩人咬耳朵,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咦!他們的互動在幾秒中有逐漸升溫的趨勢,兩個大男人正難分難捨地擁抱,她忍不住想,這兩人何時變得這樣熟稔了?短短數小時培養起來的默契,竟然可以好到在半天之內就準備好她遠行的一切事宜。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父王賣掉般委屈地抿起嘴,瞪著剛上車、一派輕鬆的焰猛。
  
  不理會她控訴的眼神,焰猛伸手放下車簾,將她熟悉的世界隔絕在外。
  
  「蜜兒,從現在起,你最好有所覺悟,因為你得完完全全聽我的話。」他唇角微勾,大刺刺地宣示:精靈界公主的任性生涯就此結束。
  
  蜜雅瞪大眼!這人未免也太囂張了,雖說他是東嶽王,可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她可是堂堂精靈界公主呢。
  
  不理會她氣鼓鼓的挑戰神情,他露出魅人的淺笑,一下子就欺身來到她身邊。
  
  「蜜雅,我知道你對過去的惶恐,但請別對我設防,不管你遺落了多少記憶,我都會幫你找回來。不用焦慮,我會帶你重新走遍你曾經踏過的地方,重新溫習那些感動。」他好溫柔地說著。
  
  她有些驚愣,卻感受到更多感動。這男人是轉性了嗎?記憶雖已模糊,但感覺依舊存在,她不記得他有這樣的溫柔和耐性。
  
  只是……他這樣的轉變卻完全命中她的死穴,就算她有滿肚子鬱悶,也只得暗暗隱忍下來。
  
  悄悄打了個哈欠。從一早就被折騰到現在,此時瞌睡蟲正緩緩向她招手,瞅著他寬大溫暖的胸膛,好渴望地望著,她還記得這個懷抱有多舒服。
  
  猜到了她的心思,焰猛微微一哂,朝她張開手臂。
  
  嗚……天人交戰。掙扎了半晌,還想捍衛公主自尊的她,終究還是不敵排山倒海而來的睡意,投降地窩進他的懷抱中。
  
  好難受啊……為什麼空氣如此沉悶?她不能呼吸了!握緊了拳頭,蜜雅淺促的呼吸聲回蕩在車廂內。
  
  焰猛掀開窗簾,發現進入黑色沼澤了,難怪空氣中會充滿腐敗的氣息,也難怪蜜雅會感覺到痛苦。他不著痕跡地劃下結界,將不利於她的混沌惡氣阻絕在外。
  
  雖然有結界保護,但已竄入體內的惡氣仍然影響著她,蜜雅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大口喘著氣,心想,現在若有輕風吹拂該何多好。清新的空氣……她需要清新的空氣!難過地想打開車窗,卻被人快一步攔下。
  
  焰猛稍一挪動,就將她納入懷中,淡笑地執起她的手慢條斯理地說著:「你啊,大病了一場,體質孱弱,比剛出生的嬰兒還不如,隨便來場惡氣,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蜜雅注意到一抹流光由他手中傳出,胸口原本沉重的滯悶被緩緩化開,身體再度輕盈了起來。
  
  她輕聲道謝,卻發現他目光中漾著媚色,直勾勾地瞅著她,讓她心跳再度加速,絕世美男擺明想要挑逗她。不能淪陷!不能淪陷!否則難保以後不會被他吃死。
  
  被瞧得心慌,連忙推開他。她正襟危坐地掩飾心中的不安。
  
  不理會她小小的抵抗,焰猛拉回她,嘖聲搖頭。「這麼生疏?看來我得多加把勁重新贏回你的芳心了。」
  
  沙啞的嗓音落在她耳際,隨著車輛行進的律動有一下沒一下地挑逗著,惹得她心癢難耐,以往曾有過的旖旎畫面,此刻全鮮活了起來。
  
  蜜雅忙起身離開誘惑她的邪惡根源,坐到他對面的位子上,努力板起臉孔,將注意力移往窗外。
  
  「對於人界,你還記得些什麼?」
  
  他突然開口,讓她嚇了一跳。蜜雅努力回想,那些模糊的影像讓她搖頭。
  
  「都是些零碎的畫面,不過……有個片段很清晰,那是一座磚紅色的塔樓,塔頂有一個宏偉的銀色大鐘,你知道那是哪裡嗎?」
  
  「克茲攸堡魔法學院。你果然還記得它。」
  
  焰猛開始描述那些她曾經有過的輝煌歲月。她聽得津津有味。那埋藏在內心深處對魔法的熱愛也重新被點燃。不知道是焰猛口才好還是她過去在人界的日子真有過得那麼精采,總之現在她對於人界不再那麼排斥了,甚至還有些渴望能早日回到人界去印證他所說的一切。
  
  季節遞嬗,由四季如春的風霧迷境回到四界,時序剛好進入人界的寒冬。
  
  蜜雅掀開車簾,外頭已是一片雪白的銀色世界。長籲了口氣,她既苦惱又矛盾;這趟旅程,說長不長,算算也不過才過了兩天,但在這密閉的車廂內,卻很容易交融出一種曖昧氣氛。
  
  對面那絕美的妖孽老喜歡誘惑她純潔的靈魂,而她對美的事物的抵抗力一向特別差,再這樣下去,難保她真會由精靈界的聖潔公主轉變成六界大色魔。為了怕這種慘事發生,蜜雅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就怕一個意亂情迷,不小心真的對東嶽王「惡羊撲虎」。
  
  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慵懶邪氣地斜倚在車鋪上,懶洋洋地瞅著她,在他迷人藍眸的凝視下,她呼吸逐漸不穩。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要考驗她,讓她遊移的目光不小心又瞥見他鬆開衣扣下的精實胸膛,若隱若現的春光令人心神蕩漾。吞了吞口水,只差一點就要撲向他。
  
  蜜雅在心中默念:色魔速速退去啊!強迫自己將目光調高,卻又落入另一個陷阱——那引人犯罪的飽滿雙唇微微揚著笑意,她迷戀地癡望著,大色魔又再度上身。以前他是怎麼吻她的?記憶中甜美的滋味讓她忍不住抿唇,好想再嘗嘗……
  
  「怎麼了?臉這麼紅,你是想起了什麼嗎?」
  
  蜜雅聞言一驚,忙搖頭否認。
  
  絕美妖孽再次發功,嘎啞著醉人的嗓音迷惑她。
  
  「是嗎?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
  
  撐住!要撐住!蜜雅大聲回嘴:「那……那是怎樣?」
  
  撇過燒紅的臉蛋,他迷人的氣息不間斷地撓搔著她,臉頰愈來愈燙了。
  
  「好久沒有吻你了。」
  
  什麼?!驚大的水眸瞪了他一眼,他根本是故意的,她才不會中計呢!不服輸的大眼瞟上瞟下,硬是避開那一抹醉人泓潭。
  
  焰猛輕笑地勾回她下頷,帶著笑意的唇緩緩印上她的,有別於重逢那日天雷勾動地火般的火熱,這個吻既溫吞又短暫,蜜雅意猶未盡地舔抿嘴唇,才發現他眼神中充滿戲謔。
  
  「怎、怎麼了?」
  
  「想不到精靈界聰慧公主的吻竟是如此青澀,還不如以往呢。」焰猛嘖嘖作聲,一副失望透頂的模樣。
  
  「是、是嗎?」她努力回想,從前不是這樣嗎?
  
  他竟敢嘲笑精靈國的驕傲!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比從前不濟,孰可忍孰不可忍,蜜雅抓住了他的前襟,不服氣地吼道:「我才不青澀呢!我、我只是…一時生疏了,忘了該如何……嗯…反應。」
  
  「是嗎?」
  
  「是!這種事只要讓我多練習幾回,一定會讓你感覺不一樣的。」
  
  焰猛側手支頭,不以為然地搖頭。公主的自尊心受到嚴重侮辱,他這是什麼態度?!好像她真是朽木似的,太瞧不起人了。
  
  看著她忿忿不平的小臉,焰猛眨眨媚人的桃花眼,朝她勾了勾手指。
  
  「幹嘛?」才欺身靠近,就被他環手抱住,壓倒在羽絨座椅上。
  
  「也是。這種事是要多練習才會熟巧,那我就委屈點兒,當作你的練習物件好了。」
  
  溫熱的氣息再次席捲,還在想努力扳回一城的蜜雅,這才發自己又被他給唬弄了。
  
  朦朧睡意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克茲攸堡魔法學院,魔法學的教授正在調製香料,空氣中彌漫著淺淺的香味……
  
  「蜜兒,醒醒,我們到了。」
  
  揉著惺忪睡眼,前方那座宏偉的建築物立即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
  
  「坎貝拉宮,我們的皇宮。」緊握住她的手,焰猛的嗓音中藏著驕傲。
  
  車輛緩緩駛入中庭,蜜雅望向窗外的眼睛閃閃發亮,熱切的目光掃過精緻高雅的皇宮內院,忍不住讚歎。
  
  「好漂亮的宮殿。」不用刻意假裝,她的心早一刻已透出歡喜,她確定自己喜歡這裡。
  
  焰猛指指前方等待的人群說:「瞧,大夥都來了。」
  
  近鄉情怯,她有些害怕地偎進了他懷中。
  
  「別擔心,那些人你都認得。」
  
  為避免受寒,蜜雅裹著毛氅,戴著雪帽,只露出一雙大眼,被焰猛小心地扶下車,才站定,就被一群黑壓壓的人群給包圍了。
  
  「蜜雅,你總算回來了,想死皇奶奶了。」溫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皇太后硬是擠進焰猛和蜜雅之間,用力親吻了她。
  
  「奶奶……」她微笑點頭。
  
  「你沒忘記我,我太高興了。」皇太后拭著淚水。
  
  嗯,她記起了太后奶奶慈祥的笑容。
  
  「可憐的孩子,瞧你這麼蒼白,受苦了。」
  
  「蜜雅!」一條粉色身影閃出,下一刻即用力抱住了她。「你活過來了!太好了!」
  
  被突然抱個滿懷,她吃驚地眨眼,看見女孩哭得好激動。
  
  微一怔愣,她試探開口:「白令兒?」
  
  回應她的是一記又大又響的香吻。
  
  另一名有著墨綠髮色的貴婦人此刻拉住了她的手。「蜜雅,你記得我嗎?我是貝可姑姑啊!」
  
  蜜雅偏頭回想,再次點頭,她記得貝可姑姑老愛拉著她跟她說最新的宮廷八卦。
  
  「還有我呢!蜜雅。」熟悉的嗓音讓她立即回頭。
  
  「安妮姑姑!」小時候總帶著她到處旅遊、讓她既佩服又尊敬的姑姑,甚至讓她有了當大神官的夢想。蜜雅驚呼地投入了她的懷抱。
  
  「蜜雅,你回來了,爺爺擔心死嘍!」她再次被人抱個滿懷。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這裡是她這一世生長的東嶽人界,忍不住眼中熱淚,她都記起來了,
  
  左邊的那個塔樓是讓她流連忘返的圖書館—東邊二樓是焰猛的御書房;站在車前的是忠心耿耿的貼身侍衛厲;那邊是老愛逼著她吃藥的宮女蘿萍;還有……她在克茲攸堡魔法學院的摯友們,瑰麗、紅蓮和繆莎。
  
  蜜雅被這一群人團團圍住,被他們的愛包圍著。
  
  是啊!她怎麼會忘記,不會的,她一輩子都會將這群人記得牢牢的。
  
  當然,也包括身後一直擁著她、讓她愛逾生命的男人,東嶽王焰猛。
  
  一年後,人界坎貝拉宮西側皇宮突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彩色煙霧不斷由樓頂塔樓間飄出。乒乒乓乓的破碎聲中,夾雜著東嶽王低沉的怒吼。
  
  「蜜雅!這是怎麼回事兒?!」
  
  春風暖暖,坎貝拉宮外滿布嬌豔的櫻花樹,飄落的櫻花雨瓣將皇宮襯托得如夢似幻,人界子民歡欣鼓舞地慶祝東嶽王新頒佈的「落櫻節」。
  
  東嶽人界,一片祥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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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28 17:54:28
後記 
 
  一直認為有魔法的世界應該是很美好的。
  
  那些流傳了好幾個世紀的東西方神話故事、小叮噹的百寶袋、宮崎駿筆下的龍貓和神隱少女……我總想寫些甚麼將自己和那些神秘的世界連結起來。
  
  可以騎著飛天掃帚飛馳(嗯,或許這樣地球的空氣污染就能減少些)、揮舞魔杖就可以變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可以有像霍格華茲那樣的魔法學校那就更好了。
  
  在這樣的思維下,我理所當然地就創造了一個我夢想中的魔法世界,裡頭有人類、有天使、有魔物,還有那些夢幻中的奇珍異獸,所有的生物和平的共處在一個空間內。寫作的這段期間,我讓自己完全脫離現實世界,天馬行空地在裡頭邀游,其實真的非常過癮。
  
  不斷地刪刪減減、修修改改之後,好不容終於完稿,喘著大氣之餘,竟感覺到有一絲惆悵,要跟我熱愛的魔法世界說再見還真有些不捨。
  
  每當我在閱讀其它作者的大作時,總是能讓我暫時忘記現實生活中的煩雜瑣事。藉由不同的故事,可以自由地遊走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之中,分享著故事中主角們的喜怒哀樂,也享受著他們的愛情和浪漫。
  
  寫這本書時我的感覺是幸福的,跟著蜜雅,彷彿又經歷了一次愛與被愛的過程。所以呢!我衷心希望看完這本書的讀者,也能夠有同樣窩心的幸福感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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