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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請勿拍打餵食(情狩3)[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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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 01:30:51
   第九章

    因為東西岸的時差問題,紫江通常會在要前往紐約的那個禮拜五請假,搭一大早的飛機,隔天晚上才回長島向父親報到。其實如果父親真要追究她有沒有說謊,一定會露出馬腳,但他顯然不認為一向不怎麼熱衷社交,性格內向的長女有必要在這上面對他說謊,再者前妻的三個孩子都大了,他對紫江三兄妹的關注漸漸不比現任妻子所生的兒女,更何況還有外婆一向會幫著她圓謊。
    結婚以前,在長假以外,他們約會的模式是每個月紫江飛往紐約一次,季天朗飛西雅圖兩次;結婚後紫江前往紐約的次數不變,但季天朗大概一個月飛往西雅圖三到四次,主要是他的體力允許,大學的課也自由許多,只要時間安排妥當,他可以不用請假。
    紫江要求季天朗別接機,老實說他一放假就飛來飛去,難得有一個假期好好待在紐約,她不想讓他這麼忙,而當她到達季天朗的住處時,他通常已經下課回到家了。
    廚房煮著東西,季天朗人在浴室,她只喊了他一聲便進房間把行李放妥,然後循著香味來到廚房。
    說到這兩年來最讓她不平的,就屬季天朗的廚藝進步神速這回事了。外婆根本不怎麼教她下廚,只懇求她遠離廚房,或者至少坐在旁邊不要越幫越忙,但是卻會指導季天朗廚藝,上禮拜他做的紅酒燉牛肉就博得處婆一票“飯友”的好評。要知道外婆那群“酒肉朋友”,一個個都是福爾摩沙的老顧客,早被外婆的手藝養刁了胃,要得到他們的認同並不簡單,更遑論是讚美了。
    雖然說結了婚就是她的人,不過她當時真的有點嫉妒呢!想想她過去下廚的悲慘經歷,就越覺得老天真是不公平了。
    欸,這傢伙到底是在煮什麼呢?好香啊……
    “到家了?先去洗手,湯差不多好了,晚點我們再出去吃晚飯。”
    “你煮什麼啊?”味道有點熟悉,因為飛機上的午餐吃到膩了,所以沒吃幾口,現在肚子真的餓扁了。
    “排骨湯,跟岳母學的。”
    魏女士雖然沒有母親的天才廚藝,但熬湯倒是很在行,紫江想她也好久沒喝母親煮的湯了,不知道季天朗得到幾分真傳呢?等會兒可要好好鑒定一下。
    她快樂地哼著歌洗手,回到廚房時,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的季天朗已經幫她舀了一碗湯吹涼。
    “來。”季天朗舀起一口湯吹了吹,才喂到她嘴邊。
    “嗯……”雖然好嫉妒,不過很好喝。紫江咂了咂嘴,突然想起這味道是什麼,雖然跟另一種食材很像,但碗裏面很明顯就是……
    “這是什麼湯?”她瞪著丈夫。
    “呃……”季天朗乾笑,“青木瓜……”燉排骨,美味又營養。
    “你嫌我小!”她跺腳。
    “錢沒人嫌多,胸部也沒人嫌大,多喝點。”他又舀了一口,邊吹涼邊追著鬧彆扭的小妻子。
    “你走開啦!色狼,你直接去娶個爆乳妹不是更好!”
    “你不喝四物,我只好煮這個,不然下次喝麻油豬肝湯?”
    紫江嘟著嘴,才想到他昨天在電話裏問她是不是MC剛結束,又想到上個月他確實燉了四物雞湯,但她討厭那個味道,所以不怎麼捧場。
    在臺灣時,老媽也是每個月燉補品給她喝,那時她可沒有不喝的餘地,魏女士熬什麼她就得喝什麼,就算是難喝到爆的中將湯也要喝得一滴不剩,而季天朗拿她沒轍,只好自己想辦法變通。這麼一想,她忍不住有些愧疚,乖乖地張嘴喝下季天朗喂過來的湯。
    “岳母說你在臺灣都會喝的,我煮的不好喝嗎?”他自己試喝了一口。
    “很好喝啦。”母親熬給她喝是一回事,他熬給她喝又是一回事,畢竟他可是既得利益者,教人不懷疑他的居心也難,雖然想想有點好笑就是了。
    “那就多喝一點,你放心,就算你不會再大了,我也不會嫌棄你。”
    “你還說!”
    “別鬧彆扭了,乖乖喝完。”他又喂了她一口。
    “你跟我一起喝。”
    “那我會不會變得比你還大?”他開玩笑道,惹來小妻子好氣又好笑地往他胸肌上擰了一把。
    “你浴巾掉了。”她懷疑這傢伙每次在她面前都故意沒把浴巾綁好。
    “反正家裏只有我們兩個。”季大少爺把浴巾踢開,就這麼光著屁股喂老婆喝湯,害紫江邊喝邊忍俊不住。
    她很想感謝他服務周到,但更相信這傢伙只是愛鬧她!
    “你不怕湯滴到上面?”
    “那就是老婆該上場的時候,你幫我吹一吹就好了……”
    對上他的厚臉皮,紫江只能紅著臉悶笑,“變態。”
    直到出門前,特愛在老婆面前遛鳥的季天朗總算甘願去穿上衣服。
    吃完飯,回到公寓,季天朗看書,紫江枕著他大腿無聊地轉著電視,季天朗一手像梳著寵物的毛髮般五指在她烏黑的發上梳著、揉著。
    紫江翻身換邊躺,想著今天的事,忍不住打起壞主意。季天朗一回到家就換上短褲,她伸出小賊手探進他的短褲裏,覆上自戀狂老公引以為傲的“一大包”——他強調過,現在這是她的私人財產,所以她可以對私人財產“這樣”又“那樣”,沒錯吧?
    她的小手開始在季天朗的男性上推擠揉弄,季天朗起先不理她,當她愛胡鬧,可生理反應騙不了人,沒一會兒他的內褲便撐得鼓鼓的,像一座小山。
    “你愛玩,等一下就要負責滅火。”他要笑不笑地警告道。
    紫江朝他吐了吐舌頭,右手撐在沙發上,左手拉扯他的內褲,將早已昂揚腫脹的男性掏出。
    季天朗呻吟著,終於放下書本。紫江的長髮在他大腿和腰上?著癢,柔軟的小手握住他的男性,小惡女接著低下頭,舌尖挑逗地舔著腫脹的尖端,接著小嘴輕輕地含住它。
    季天朗喉結滾動,困難地呻吟出聲,紫江得到了鼓舞,將嘴裏的碩大含得更深更多,並且緩慢地吞吐著。
    他的手指探進她發間,卻不敢使力,只能任由小惡女用磨人的力道挑逗他,當她開始吞咽自己的唾液,並且吸吮著他的硬挺時,季天朗覺得他已經快瘋了!他伸手脫掉上身的T恤,而紫江終於因為嘴酸,以及實在無法將他的巨大完全含進嘴裏,有些委屈地在沙發上坐起身,手背擦著嘴角濕痕。季天朗立刻脫掉礙事的短褲與內褲,拉起紫江讓她趴在沙發上。
    “幹嘛?”
    他掀起她的裙子,粗魯地脫下包著小屁股的粉紫色小內褲。
    “上你,還能幹嘛?”
    紫江在他粗魯地將男性挺進她體內時差點尖叫出聲,而季天朗不給她躲藏的餘地,抓住她的小屁股,讓她高高翹起臀部接受他的需索。
    她的甬道是濕熱的,卻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對他的巨大有些吃不下,但季天朗才不管這惡女有什麼理由,誰教她要亂點火。他站在沙發前緊緊箝制住她粉嫩的小屁股,猛烈地擺動腰臀,腫大堅硬的男性在柔軟的小穴裏馳騁起來。
    她的緊窒讓他的進入有些困難,但卻更加令他瘋狂。
    “老天……”季天朗擰起眉,極致的快感原來也帶著煎熬,“你夾得我好舒服,好緊……”
    “啊……”自作孽的紫江只能咬著手指,不敢相信丈夫就這樣跟她在客廳裏做愛。
    而且季天朗精壯的身子赤裸裸的,卻等不及脫她衣服就進入了她,這不知為何讓她全身一陣興奮戰慄,衣服底下的乳尖變得硬挺,緊緊咬著丈夫男性的幽穴隨著他猛力的抽插,也吐露越來越多的愛液,沿著她的大腿往下流淌,更將季天朗的下腹完全濕透。
    “才一下就這麼濕了?你好浪,這麼愛我上你?是嗎?”他故意說著淫詞穢語,彎下身,伸手探進紫江的衣服下擺裏,握住一隻顫動的軟乳,用力地狎揉。“連這裏都硬了。”他加重往前挺進的力道。
    “嗯……”紫江跪趴在沙發上,腳趾都因為興奮而蜷起了,“好舒服啊,老公……啊……”
    季天朗另一手往下,揉撚起同樣被花液沾濕的小核,甚至粗魯地玩弄軟嫩的肉瓣,並且持續地擺動有力的腰和臀。
    敏感的部位同時被挑逗著,她卻無法有任何動作,只能被動地承受,這讓她泫然欲泣,嬌蠻地扭動腰肢回應,讓肉體撞擊與濕淋淋的欲望聲更加清晰響亮,明目張膽地說著她有多渴望他。
    “嗯……”她捉緊沙發的椅背,雙腿因為不斷來襲的快感而有些顫抖無力了,只能依靠季天朗的箝制。
    她甚至一手揉起自己另一處空虛的乳。
    直到連季天朗也受不了這磨人的情欲拔河,再次抱緊她的細腰,更快更猛烈地挺進她的柔軟,巨大的男性在她體內野蠻地衝撞推進,欲望的白焰終於完全釋放在她體內。
    她下次會知道,不要亂玩火。因為這個特愛在老婆面前光著屁股遛鳥的傢伙,到隔天出門前,都很大方地一絲不掛……
    並且把她折騰個半死。
    +++
    另一個不用到紐約的週末,紫江一放學就直奔隔壁季宅,她有磁卡和鑰匙,不過通常這時季天朗會把車門開著,等她回家。
    但是今天他顯然有別的客人。紫江想到他們的秘密關係,在門口就停下腳步,看著車庫前雙手挽住季天朗手臂,穿著Burberry風衣式洋裝,一臉嬌嗔的女孩。
    這回她可沒有亂吃飛醋,但也高興不起來就是了。婚後,季天朗帶著她以“他的女人”的身份見過季家幾個同輩——那四個字他說得很樂,因為沒說謊也不算隱瞞,誰想得到他真的跑去結婚了——沒見過的也找出相本來一一為她介紹,因此幾乎季家年輕一輩她都認得,其中顯然不包括眼前的女孩。
    而她不巧也知道季天朗的爺爺非常中意某幾位千金,大有希望季天朗和她們培養感情的意思。能夠知道季天朗這個時間在西雅圖,加上穿著打扮都不俗的,十之八九就是她猜想的那些千金小姐吧?
    她不想那麼幼稚地表現出生起的樣子,但心裏依然又悶又酸,因為季天朗沒有立刻和那個女孩保持距離,甚至還保持著親切的微笑。
    孔雀就是孔雀!
    季天朗一直注意著大門的動靜,沒一會兒便發現臭著臉、抱著胸,無聊地踢著小石子的紫江。他知道妻子又打翻醋桶子了,無奈之餘又忍不住好笑。
    其實只要她開口,他會和每一個異性保持距離,哪怕是認識十幾年,兩家交情甚篤的青梅竹馬;偏偏紫江這丫頭愛面子,明明心裏都酸氣沖天了,臉臭得不能再臭,還要硬ㄍ一ㄥ,嘴硬地找一堆藉口,有時他忍不住會惡作劇地想看她能ㄍ一ㄥ到幾時?
    他故意彎下身,好像正和身邊的女孩交頭接耳,想看紫江會不會沖進來打斷他,誰知她只是愣了愣,接著就跑開了。
    “……”弄巧成拙的季天朗只覺得頭大。
    “朗?”
    他看向大老遠從多倫多來找他的安妮,也只好對她抱歉了,“OK,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在家期間就麻煩你幫我看房子,要離開的話幫我把鑰匙交給隔壁的魏老太太就行了。”
    “呃,你要出門?”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這幾天他人在西雅圖,立刻趕了過來,以為好歹可以請他當地陪多相處幾天,要不然她那麼千里迢迢的跑來是為哪樁?
    “是啊,真抱歉,早就決定好了,我不知道你要來。”他直接把鑰匙丟給安妮,立刻鑽進停在車庫的休旅車。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我可以……”
    “好好玩,就當自己家,別拘束,Bye!”他咻地一聲踩了油門,快閃去也。安妮小姐愣在原地,三寸高跟鞋當然追不上四個輪子,氣得直跺腳。
    季天朗在魏家大門口攔到紫江,沒給她任何抗議的機會,就像土匪一樣將她押進車裏。
    “放開我,你這個強盜!”
    季天朗大掌壓著她的腦袋塞進車門,把門關上。“你的刑期還沒結束,最好給我乖一點!”他也火了,撂下狠話,紫江只好氣呼呼地雙手抱胸坐在副駕駛座上。
    他繞回另一頭上車,悶不吭聲地駛離市區,紫江心想他若是真要搞七撚三,這會兒怎麼會和她在車上?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看來是過分了點,只好??地先開口示好。
    “要去哪里啊?我……我得和外婆說一聲。”她聲音很軟很軟,幾乎是撒嬌了,希望繃著臉的季天朗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好嘛,是她錯了,拜託不要擺大便臉給她看……紫江又露出小鹿斑比似的眼神,裝可愛。
    “我肚子餓……”呃,通常這時示好的一方應該先問對方肚子餓不餓吧?紫江後知後覺地想。
    季天朗冷硬的臉部線條和緩了下來,“等一下我們找地方吃午飯,順便給外婆打個電話,反正這兩天沒事,到奧林匹克公園走走吧。”
    “好。”老公說什麼都好,現在的紫江乖得像綿羊,至於那Burberry小姐到底是季天朗的誰,她還是彆扭地不想多問,反正現在季天朗人都在她身邊,她又有什麼好追究的?
    其實,紫江始終記得父母當年爭執的模樣,母親有多咄咄逼人,父親就有多大反彈,哪怕她心裏向著母親,也難免有陰影。
    她不想讓季天朗覺得她善妒,不想表現得疑神疑鬼,卻不知要真正讓自己釋懷,也要雙方都願意溝通才行,她悶不吭聲,芥蒂也不會就此消失。
    她還沒有機會學習這道理,也還太年輕,更不知道在這場婚姻相互磨合的過程當中,季天朗又在此默默地退了一步。
    誰教他沒事愛鬧她?既然她死不開口,那他就只好自己約束自己,不要再讓這種無謂的誤解發生了……
    +++
    紫江決定大學專攻珠寶設計時,季天朗並不訝異,他早就發現小妻子在藝術設計上的天分與興趣,。也許是家學淵源,聽紫江的外婆說,跟她兩個哥哥不同,小時候紫江喜歡外公的工作室勝過待在廚房裏。
    “不擔心‘福爾摩沙’了?”他打趣地問。聽見福爾摩沙本館近日正打算重新開張,而且資本是原來的好幾倍,更有名廚坐鎮,加上接手經營者擁有極佳人脈,還沒有開幕,上流社會已爭相捧場。
    “哥哥他們早就計畫要接手了,我想我幫不上什麼忙。”紫江一直以為兩個哥哥是投奔敵營的叛徒,竟然毫不反抗跟那個女人同住一個屋簷下,長大後的現在才明白,哥哥他們深謀遠慮,一個有經營長才,一個有廚藝天分,而且眼光看得更長遠。
    既然身為長子和次子,父親家族的雄厚資產哪有不利用的道理?先把自己的羽毛養得豐厚了,步步為營紮下強力後盾,不怕將來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真是可喜可賀,要是讓她接手,一定是人間悲劇……季天朗怎麼想這樣的結局就怎麼好笑,但他可沒膽把取笑說出口。
    “決定好申請哪間學校了嗎?”這陣子他一直陪著紫江搜集相關資料,選定了幾間學校。
    紫江雙手支著下巴,看著季天朗,“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雖然她是很高興啦,當初遲遲開不了口,就是不想他再分隔兩地。好不容易季天朗大學畢業,從紐約搬到西雅圖,不到一年光景又得分開,她內心真的很猶豫,甚至還考慮過直接在美國念設計學校也沒什麼不好。
    當她想到這個折中的辦法後,才把打算念珠寶設計的事告訴季天朗,他卻認為到歐洲進修是更好的選擇。
    “你不歡迎?”他故意反問。
    “當然不是,有人要跟去當保母是最好的了。”她故意取笑他的婆媽。
    “你也知道你真的需要一名保母?”
    紫江嘟著嘴。真不知道誰把她慣成大米蟲的啊?
    “不用擔心我,買股票基金做投資,哪里都能玩,至於我爸的公司,他身體還硬朗得很。”他還沒開口告訴家人去歐洲的決定,因為以他父親的個性,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尤其MBC歐洲分部正缺集團本部核心人士進駐。季天朗自己這幾年來的基金投資成果不錯,性格有點懶散的他,說實話不是很想當工作狂,廣告廣告,集團領導人可不是每天看看電腦和報章雜誌,做點環境和市場的資料分析那麼容易。
    “選擇歐洲有個好處,你可以吸收各國的文化精華,我陪你過去的話,假日還可以到各個國家四處轉轉,你只要專心念書就行了。”
    她就知道季天朗會替她想好這些。人家夫唱婦隨,他們卻正好相反,她明明不是什麼女強人,哪來的本事要他婦唱夫隨?偏偏季天朗就是這麼寵她,有時她不免感到彷徨——她憑什麼得到這些?她要做什麼才能夠不失去?
    紫江默默地往丈夫懷裏倒,沒發覺自己很愛有事沒事就跟他撒嬌討抱抱。
    季天朗開始分析,“愛吃海鮮的話,就別選內陸國家。”
    紫江一陣好笑。
    “義大利不好,那裏的男人愛亂放電。”
    “拉丁妞兒很火辣啊,而且要比電力,我老公不用放電,光是漏電就可以把整個歐亞大陸所有的燈點亮了。”
    這丫頭以為他聽不出她酸溜溜的語調嗎?季天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怎麼就沒把你電得慘兮兮?”
    “其實我已經翻白肚了……”紫江掀了掀上衣,露出白嫩的小肚皮。
    季天朗一陣好氣又好笑,大掌蓋住她的小肚肚免得小笨蛋著涼,一邊繼續看著桌上的資料,“我是建議你選英國,省去上語言學校,你家在那邊也有親戚。”紫江的奶奶是英國人。
    季天朗的話有道理,而且紫江雖然討厭父親的家族,對奶奶那邊的遠親倒沒那麼厭惡,舅公一家對她都挺好的,雖然舅公老是把她和緋雲堂妹搞混,明明她們一點都不像。
    “就聽你的。”解決一樁心事,能夠一起到異國展開新生活,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每個月固定向父親報到,這讓紫江的內心充滿了期待與雀躍。
    +++
    在這場婚姻裏,憑良心說,季天朗對她太好了,到最後她甚至可以說是予取予求。她不用負擔豪門媳婦的沉重壓力,季天朗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擁有單身貴族的自由、情人的呵護,以及季太太的名分,只不過一開始先離開的人是季天朗,於是紫江也就順理成章地把自己當成怨婦。
    在她英國的課程結業前,季天朗被召回家,MBC現任總裁一場車禍把家人嚇到了,季天朗這個“王儲”不能再遊手好閒下去。
    儘管如此,季天朗還是向家人要了兩個月的緩衝期,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了紫江。
    “喏,你看,很簡單吧?”他花了兩個月時間寫好了一本季氏獨門研發的懶人食譜,並且親眼確定紫江照著他的食譜能夠做出可以吃的料理。這本食譜針對紫江的問題對症下藥,小朋友照著他本子上的步驟都能輕鬆做出好菜。
    食譜的秘訣就在於省略處理食材的繁雜手續,最好是能全部丟進鍋裏一次煮好,食材則買人家處理好的,不然就是能丟進調理機裏切碎,她能省力就儘量省——季天朗曾經半開玩笑地在朋友面前誇他老婆是廚房裏的武林高手,可一點也沒誇大事實。
    兩人搬到英國之後,終於像正常夫妻一樣住在一起了,剛開始都是有季天朗下廚,紫江當小幫手。
    直到有一天,季天朗親眼看見原本切著蘿蔔丁的紫江,面無表情地舉起菜刀,將倒楣從排水管爬出來逛大街的小強快、狠、准地一分為二——這中間季太太眉頭皺都不皺,眼底波瀾不驚,就在他張口結舌之際,她又朝還沒死透的小強補了一刀,美美的切成四等分,最後才拎著小強發丟進垃圾桶,好像丟一張紙屑那般輕鬆自若,接著轉回身繼續處理食材……
    他在那一刻終於知道,當年他為什麼會連拉三天,只好笑得像個大哥哥一樣,用和藹可親的語氣禁止紫江再碰任何廚具。
    “報紙給你,拖鞋也很好用,乖乖去旁邊玩。”
    他剛回美國的那一個月,常常忙到沒有休息時間,但仍會每天打一通電話給紫江。
    “有沒有想我啊?”他的語氣痞痞的,沒有透露一絲狼狽與疲憊。
    “沒有ㄋㄟ。”紫江也是,其實她多少有點怨老公拋下她,但又明白自己不能夠永遠任性下去,哪怕眼睛都哭腫了,少了他的懷抱根本輾轉難眠,好幾次都想放棄再一年就能拿到的學位,休學回到他身邊算了。
    是體貼也是怨懟。
    直到她終於能重新在珠寶設計的工作上找到樂趣與熱情,填補兩人分離的空虛。如果有人問那時的紫江,對一個女人來說婚姻與事業哪一個重要?紫江真的答不出來,再者她更鄙視那些認為婚姻才是女人的歸屬,認為女人的事業心沒必要太大的人——那些人只想把女人綁在家裏為家庭付出一切,害怕女人爬到男人頭頂上,而男人們又還活在大男人主義的世界裏,人類社會的基本結構會有瓦解的危機。
    當然另一部分的原因是那些沒長進的女人畫地自限。
    剛拿到學位,獲獎無數,已經在珠寶設計界嶄露頭角的紫江真的那麼想,她認為那些明明有自己的事業,卻不把事業當一回事,認為持家能力比專業能力更值得自豪的女人脫離不了愚昧,骨子裏只想成為男人的附屬品,還洋洋得意。說到她們號稱和男人一樣進修拿學位,學習專業能力與知識,但還不如直接去念新娘學校。
    “你這麼好強,哪個男人受得了你?”很多人這麼說過,紫江在心裏嗤之以鼻。
    她說想回臺灣開設計工作室,季天朗是贊成的,因為那幾年紫江的外婆生病過世了,她最親的親人只剩下母親,而他岳母的兩個兒子都在美國,紫江會想回到臺灣也是理所當然。
    他們就這樣分隔兩地,在地球的兩端,一年見不到幾次面。天知道多少婚姻因為兩地相思最終成了兩地相怨,但季天朗卻一直是她最大的支柱,他在金錢上支援她,在精神上支持她,是她最強而有力的後盾。
    她不害怕嗎?
    其實她很害怕。愛情哪有那麼堅不可摧?如果不是兩人對過往始終懷有一份美好的嚮往,想保留心中美好純粹的期待,哪里撐得過冗長的分離?
    她想過開口結束這一切,她的事業穩定了,她可以到美國去發展——也許在別人眼裏,她終究是個自私的女人,只在事業有成後才想到這麼多年來必須自己一個人打拼,沒有家庭扶持的丈夫。可她何嘗不是自己在臺灣努力著?這些年來季天朗要她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夢想,難道只有朝朝暮暮的兒女情長,只有把自己完全奉獻給家庭的女人,才能不愧對丈夫的愛?
    可是紫江不免又想著,為什麼這些年來他從不埋怨,也不曾主動開口要她回到他身邊?他似乎覺得眼前這樣子很好……
    如果他根本不希望兩人朝朝暮暮共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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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 01:31:27
    第十章

    她是這些年來,唯一和季天朗朝朝暮暮共處的女人——至少她確定自己是與他相處最長也最久的。她利用兩家交情之便成為季天朗的左右手,卻不明白為什麼她都做到近水樓臺了,卻始終摘不到季天朗這明月?
    一年又一年,安妮不得不面對現實,季天朗連正眼看她都不曾。
    “季先生是在裏面沒錯,但是……”飯店經理一邊以流利的英文試圖和這位據說來自加拿大的華僑溝通,一邊以對講機聯絡負責總統套房的行政管家。
    他見過這位頂著大波浪長髮,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美女——在某些報章雜誌上,而且站在他們董事長身旁。這位安妮小姐顯然是MBC集團的重要人士,跟這家五星級溫泉度假飯店的董事長季天朗也交情非淺。
    但這家溫泉飯店並不屬於MBC體系,它是季天朗私人產業。
    “我是你們董事長的特別助理,你不知道嗎?”安妮覺得這個飯店經理也太不長眼了。
    “但是……”飯店經理頭大了。安妮是季天朗的特別助理沒錯,但那是在MBC集團裏的職位,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更何況季天朗到這裏來度假時,一向禁止任何人打擾。
    “我有公事要立刻向朗報備,事關一筆一千五百萬美金的交易,要是因為你耽誤了,你自己算,你得賣命幾年才賠得起?”
    經理立刻冷汗涔涔,幸好這時對講機傳來消息,負責總統套房的管家告訴他,季天朗請安妮上樓去談。不用背負令MBC集團損失一千五百萬美金的過失,他幾乎喜極而泣。
    把瘟神送上直達頂樓的電梯,才松了一口氣的飯店經理,在轉身的同時臉色又是一僵。
    “呃,夫人……”
    “怎麼了?”才剛做完SPA,神清氣爽的紫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飯店經理回過神來,“夫人您慢走。”既然安妮小姐只是上樓談公事,那夫人什麼時候回房應該都沒關係吧?他只要做好分內工作就好了。
    然而替紫江按了樓層鍵後,已經冷汗涔涔的飯店經理想到安妮那仿佛以季天朗“親密友人”自居的態度,不知為何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
    噯,前輩忘了教教他,大飯店的經理是不是得像汽車旅店的櫃檯一樣,還得負責避免讓大小老婆上演全武行啊?
    +++
    “我記得我把工作都交代完畢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請示Jones。”季天朗請安妮入座,自己站在窗前。
    安妮沒有坐下,走近他,“我聽說了,季爺爺下了最後通牒,你得儘快結婚。”她空降成為季天朗特助的原因,兩家人心裏都有數,安妮相信季老太爺是在為她鋪路。
    季天朗傷腦筋地以食指點了點下巴。他一直知道安妮的心思,所以總是盡可能和她保持距離,也把話說開了,再者雖然安妮名為他的特助,但他早就把她派給更需要人手的Jones。
    “安妮,我當你關心我,所以跟你說聲謝謝。不過你也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去年他就對安妮說了實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不肯相信,或者說是不肯死心。
    一直到去年以前,因為他的身份太引人注目,所以為了保護紫江,他強勢地以各種手段,透過各種管道,避免任何人藉由徽信的方式查到紫江的個人資料。但是自從紫江有意無意地暗示想回到美國,對於他分隔兩地有些厭倦,而祖父又鬧著要他儘快結婚時,他就取消了這些封鎖,目的就是讓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去探聽誰是他的正主兒,為紫江的身份正式攤在陽光下鋪路。
    在此之前,他只能一再告訴安妮,他心有所屬,而且有物件了。
    “我不明白……”安妮當然也查過“那個女人”的身份,直到去年為止,原本都一無所獲,她一直沒深究是什麼原因,只知道“那個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季天朗的愛情。“就當你真的結了婚,但你們真的是夫妻嗎?這幾年當你辛苦,當你勞累,當你困頓時,她在哪里?又為你做了什麼?明明我才是一直在你身邊和你同甘共苦的那個人,她到底憑什麼?”
    “安妮……”
    安妮終於忍不住上前抱住季天朗,“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你告訴我,我一定做得比她好。她真的愛你嗎?為什麼連陪在你身邊都做不到?”
    “首先,”季天朗抓住安妮的肩膀,藉此與她隔開一段距離,“如果你想聽我的答案,就不要動手動腳。”
    安妮的臉龐浮上一層難堪的紅暈。
    季天朗不容分說地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他盡可能以溫和但正經的語氣道:“我十九歲娶她,她十七歲嫁我,第一個問題毋庸置疑;而當我勞累,當我疲憊,當我困頓時,我也想問自己;當她勞累,當她疲憊,當她困頓時,我又在哪里?”他沒有阻止紫江往臺灣發展,因為他知道就算妻子留在美國,他也不見得能夠當個每天回家吃晚飯的丈夫,至少在這個階段很難做到。他們的兩地相思並不是單方面的問題,他得盡身為季家男兒的義務。
    安妮瞪著季天朗,眼眶默默泛紅,“為什麼是她?難道你沒想過,這些年來你們聚少離多,剩下來的感情也許只是你們想像?你連在你身邊的人都看不到……”她諷刺地一笑。
    “那你又看到了什麼?”
    安妮對他的反問一頭霧水。
    他繼續說下去:“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老實告訴你,我們不可能了,不是嗎?”
    “一點點可能都沒有?”安妮覺得可笑,“她又不在你身邊,讓我來盡每個女人都能盡,而她卻失職的責任,有什麼不好?就算你不愛我,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你又何必一再要求自己扮演專情的好丈夫?”她才不相信有男人拒絕偷吃的機會,“我可以不要名分沒關係,她做不到的由我來填補,好嗎?我不會說出去,為了你我可以……”她又想起身,季天朗卻立刻抬手制止,這對下定決心主動投懷送抱的她簡直是種侮辱。
    季天朗開始覺得頭大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相情願地認為毋庸置疑的事實,對其他人來說卻不見得能看清楚。
    “這樣講吧,我沒有扮演專情或癡情的角色,因為根本沒想過。這些年來我唯一在乎的就是把工作做好,這個位置真的不是人幹的,而我的願景就是再兩年便從這個位置退下來,跟我老婆好好享受人生。這幾年我一直這麼想著,我知道她也是,她想儘快把事業的基礎打穩,到時就可以陪我在美國定居。”
    偷吃?哈,他要是有空,補眠和運動都沒時間了,他很愛美的,可不想小屁股因為辦公坐太久下垂。
    “至於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想像,誰盡到責任而誰沒有,這些問題由外人來說嘴沒有意義,我只知道當我想到有這麼一個可能,我們也許會像那些終究因為距離而分開的夫妻一樣,我這裏……”他指著胸口,“就很痛,我不想讓它發生。”
    “你問我,她為我做過什麼?”說到這,季天朗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光移向窗外,好像遙想往事那般,注視著某個不知名的點,一手摸著下巴。“有一年她聽見我在電話裏的聲音怪怪的,當下什麼也不管地從臺灣飛到紐約找我,當時紐約下著雪,她習慣了臺灣的天氣,冷到流鼻水,等見到我之後才知道我只是在浴室裏講電話……”他哈哈大笑,“然後她卻感冒了,害我請假照顧她三天。”
    “還有,剛分開那一年我的生日,她想給我驚喜,故意不接我電話,飛到紐約,卻不知道我搭前一天的飛機到英國了。結果那年的生日我一個人過,她呆呆地在家門口打電話給我才知道這件事,哭得淅瀝嘩啦的……”而他原本想發脾氣,最後卻只能在電話裏安慰她,下次別幹這種蠢事。
    還有,這幾年來,他的生日禮物有“最好別吃進肚子裏的蛋糕”,跟紫江成一對的巫毒娃娃吊飾,還有他真不知該擺在哪,而且怎麼看都不像的紫江裸體自畫像——顯然是野獸派的畫風,而且據說某個笨蛋為了畫那張圖,在浴室裏擺了大面全身鏡,畫了很久,還畫到感冒,唉……
    說到最後,他沉默了,但眼裏始終有著淡淡的笑意。
    “其實她都做一些蠢事,但我就是覺得很開心。”他看向安妮,“你有沒有想過,兩個人相愛的時候,如果一直覺得誰付出不夠,其實很辛苦?對方只有一點點小動作就能覺得很快樂,不是很好嗎?”
    “責任是什麼?只要對方快樂,只想著對方的快樂,不就是盡到了伴侶的責任?思念很辛苦,可是想到她還是很快樂,因為我也知道她會為了讓我快樂去做一些蠢事。”而他們都知道,讓對方快樂,就是好好保重自己。
    安妮的心很痛,為什麼季天朗和他的愛情不屬於她?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根本是自取其辱,卻仍忍不住道:“你想的這麼美好,希望現實真能如你所願,我們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我在這把衣服脫了,別人闖進來,你說會怎麼樣?”她作勢拿起手機。
    “不要吧。”季天朗乾笑,“你想叫大家進來看你……呃,‘那樣’,我卻還不買帳嗎?”
    安妮瞪著季天朗的痞子笑。
    “我從一下飛機,直到剛剛我老婆到樓下去做SPA,都一直在床上被我老婆奴役,早就被她榨幹了,現在就算你跳鋼管舞,我應該也站不起來,所以我覺得你最好想清楚。”
    安妮簡直好氣又好笑,她知道自己必須抱著失望與心碎回加拿大了,只是在這一刻還是有些不甘心。
    “我真想見見那個女人。”
    “以後會有機會的。”
    “你說得對,愛一個人就是想著他的快樂,那我可以請你記得,因為我也想要你快樂,所以決定放棄嗎?”她真希望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不要那麼不爭氣。
    “謝謝你。其實當了這麼多年的朋友,我也希望你快樂,而且有句話我希望你不要忘記。”
    “什麼?”
    “你說的,看看在你身邊的人。”季天朗送她到門口,臉上的笑有些神秘。
    安妮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忍不住回過頭,“我也有件事要提醒你。”情緒平復後,她的笑有點看好戲的意味,“雖然我放棄了,可不代表我的情敵也跟著放棄,你要小心保重了。”季爺爺的壽宴上,應該會很精彩吧?可是沒有護花使者的她,大概只能錯過這場好戲了……
    +++
    當我勞累,當我疲憊,當我困頓時,我也想問自己:當她勞累,當她疲憊,當她困頓時,我又在哪里?
    我只知道當我想到有這麼一個可能——我們也許會像那些終究因為距離而分開的夫妻一樣,我這裏……就很痛,我不想讓它發生。
    其實她都做一些蠢事,但我就是覺得很開心。只有一點點小動作就能覺得很快樂,不是很好嗎?
    思念很辛苦,可是想到她,還是很快樂……
    紫江看著躺在手掌心的鑽戒。
    這是她為季天朗設計的,遲了許多年,專屬於他,代表著她將他由心至身,由靈魂,在誓約立定的?那,牢牢套住,直到永恆。
    她思索許久,尋尋覓覓,發現只有鑽石勉強能代表他——這世間怎可能真有一種寶石足以代替她的最愛?
    為什麼選擇珠寶設計?因為珠寶是最曆久彌堅的事物,她可以把美麗雕琢、研磨、鑄造、熔煉,並保存。
    她為丈夫設計了一頂天空皇冠,他是她的天空,是她天空的王者與榮耀。
    “季太太。”
    紫江回過神,看見季天朗抱著胸倚在玄關處。
    “我要嚴正抗議你在度假期間把老公晾在房裏晾太久,我的小弟弟覺得有點空虛,有點冷。”
    紫江忍住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不知道是誰說被她榨幹的?而且不知節制的明明就是他!
    紫江不回話,只是朝他伸出雙臂,季天朗走向她,把坐在貴妃椅上的她往懷裏抱,“怎麼?從地下一樓爬上來太累,走不動,坐在這裏等我來救你?”
    紫江反抱住站在她身前的季天朗,臉頰貼著他的肚子。
    “老公。”
    “嗯?”
    “我愛你。”
    季天朗愣了愣,然後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我也是,寶貝。”他彎下身將妻子橫抱而起。
    +++
    這天,臺北信義區的街頭,很熱鬧。
    大大的、俗氣的幾千朵玫瑰鋪在地面上,數十名猛男拉開一面巨大的桃紅色布旗,上面寫著“嫁給我!”幾個大字,紅毯一路從騷包的法拉利鋪到某棟辦公大樓的正門口。
    “記者現在在臺北市信義區……”
    “臺灣的女生要心碎了,黃金單身漢心系知名珠寶設計師……”
    各路口停滿SNG車,記者則把“紫”珠寶設計工作室所在大樓的門前堵得水泄不通,攝影機鏡頭現場連線,全對準了紅毯的盡頭,原本要直接從地下室搭電梯上樓,卻被某位笨蛋公子的手下“請”到大門口迎接這陣仗的紫江。
    她臭著臉,瞪著還逕自以為她害羞矜持的高建邦。
    白色跑車配白西裝皮鞋,手捧九十九朵紅玫瑰,真的有夠像蠢蛋的。
    她很好奇,為什麼有人會覺得這麼求婚很浪漫?女主角一定要配合地感動得熱淚盈眶,否則男主角豈不成了笑話?如果兩心相屬也就罷了,倘若不是,那和逼婚有什麼不同?
    想到逼婚,不免也想起當初,只是經歷了這些年的考驗,時間已為她與丈夫年輕的誓約做了見證,如今回首,那一句句承諾仍然閃閃發亮。想想某人當年的強盜行徑,沒有玫瑰,沒有誇張的排場,沒有萬眾矚目,唯有年輕的他倆手牽手,只要彼此依偎著,直奔到世界心頭也無妨的傻勁——她真的覺得浪漫太多了。
    她看著高建邦單膝點地。
    “紫江……”
    “你那麼想丟臉嗎?”
    “不要害羞了,我會讓你知道,我會用熱情融化你冷漠的矜持。”
    “高建邦,”紫江雙手抱胸,“我真替你們高家感到難過,尤其你哥哥那麼拚命賺錢在補你這個愚蠢敗家子捅的樓子。”
    高建邦臉一僵。他為了製造效果,要求各大電視臺架好麥克風,此刻紫江的諷刺應該都播送出去了吧?
    “你們做生意的,都不做市場調查嗎?你要不要去查查我的戶口名簿,配偶欄上好像一直都有個名字,而且我也跟你強調過很多遍了。”
    群眾譁然。
    “我實在很不想讓你丟臉,但你好像聽不懂我的客套話,老娘對你根本無話可說。”紫江實在是被惹毛了,尤其前陣子還有人自稱高家親密友人,在八卦雜誌上爆料他們高家二公子這段“風流韻事”,意有所指地說她拿喬,又諷刺她最好謝主隆恩,她簡直忍無可忍。“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利用家世背景到處做這些令人反感的事,否則到最後誰難看還不知道。”
    +++
    高建邦的求婚成了大笑話,這讓高家惱羞成怒,許多難聽的酸言酸語不停地朝紫江射來,有說她明明結了婚,卻故意將高公子玩弄于股掌間;也有說她根本是別人的情婦,這場八卦因此炒得沸沸揚揚。紫江開始想,她盡可能不暴露身分是不是錯了?
    然而她如今的成就,不就是擺脫父兄勢力,自己辛苦奮鬥的成果嗎?她不敢說完全靠她自己,畢竟季天朗給了她最大的支援,但如果她待在美國,靠著夫家和父兄,真的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了,她可以像那些貴婦,收集名牌收集出興趣,還自己經營品牌,在她眼裏那簡直像辦家家酒一樣。
    她的理想當然不只如此!
    高建邦掀起的風浪裏,最大的衝擊總算來了。
    噢……好吧,如果這風波再不停,她不懷疑到時美國那邊會有大海嘯沖過來。只是這大海嘯的第一發,讓她有點傻眼。
    “你就是那個跟天朗私奔的女人?”老人家審視的眼,挑剔地打量著她。
    紫江見過這個老人家的照片,季天朗把每個家人的照片都拿給她看,一一介紹過了,雖然是多年前的一張全家福,但這些年來老人家保養得宜,沒什麼變化,幾乎可以想像他年輕時也是個高大迷人的天之驕子。
    “爺爺請喝茶。”她不慌不忙地替老人倒了他喜愛的碧螺春。
    “哼,像兒戲一樣私定終身,你真認為以我們季家這樣的身分地位,會認可你的身分?叫得那麼順口。”
    紫江真有點無力。
    所謂豪門與名門,一定得玩這一套嗎?
    “私定終身的事,我們很抱歉,雖然天朗是為了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但這不應該是欺騙長輩的藉口,這是我們的錯。”她心平氣和地道,經過這些年總算成熟點了。
    “知道就好。不過如果你以為認了這個錯我就不追究,那就太天真了,像你這樣的孫媳婦,我絕對不會承認。”季老太爺將拐杖拄在兩腿間,背挺得直直的,冷臉瞥向一旁,“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大的架子,你想做的事是什麼?就這間名不見經傳的工作室?”
    換做是別人這麼看輕她的工作與成就,紫江一定會翻桌。但這一刻,她仔細地、冷靜地想起來,如果沒有季天朗,她不可能有今天,她所謂的成就其實真的不值得驕傲。
    “我很感謝天朗給我的自由,確實它們看起來沒什麼,這些年來有他才有今天的我。”
    季老太爺看向紫江,“自由?你們的自由就是讓家族蒙羞嗎?”他把八卦雜誌丟在她面前,封面正是以高建邦求婚失敗為頭條。
    紫江沒有回嘴,因為她開了設計工作室,惹上高建邦這白目是不爭的事實。高建邦一個人丟臉不打緊,這場求婚鬧劇目前只有把高家跟“紫”珠寶設計工作室拖下水,可是再接下來,很可能三大家族都會很難看。
    “這間工作室,是天朗給你錢開的,是嗎?”
    紫江遲疑了一會才應道:“其他朋友也有合資。”但季天朗確實是最大的贊助人。
    “那就沒什麼虧不虧欠的了,這間工作室就當作你這些年來天朗的補償與報酬,我要你和他劃清界線,我可不允許到時候那些記者查到你跟我們季家有關係。”
    紫江沒有表現出震驚與不滿,“很抱歉,我想這要天朗才能做決定,我不會主動求去。”
    “你拿天朗來壓我?”
    “我不敢,而是天朗給我的錢一向都是他自己的。”
    “他難道是白手起家嗎?”季老太爺哼笑,“小丫頭,不要跟我談條件,這已經很寬容了,否則你會什麼都沒有,我明天就讓你這間工作室在臺灣消失。你好好想想,答應我的條件,離開天朗,我甚至可以幫你向高家調解,你和你的工作室可以繼續在珠寶界闖蕩,否則就是人財兩失!”
    “老爺爺,”紫江深呼吸,“如果您想,那就做吧。我只告訴您,‘紫’工作室曾經是我的全部心血,我為了它離開天朗一個人在臺灣打拚,我曾經會用生命來扞衛它,如果您要我一無所有,現在您就可以像高家一樣用各種手段封殺這間工作室的生路,我相信和高家不同,您絕不會只是放話而已。但是現在,我可以放棄‘紫’,卻絕不會離開天朗,除非您找殺手幹掉我,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他離婚,您把這間工作室毀了也一樣。”
    找殺手幹掉她?季老太爺突然很想大笑,如果不是鬧出了這樣的事,如果她不是和天朗和私定終身的手段讓人懷疑她的居心,這場談話下來,他真的挺欣賞這丫頭的。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輕易讓步。
    “這是你自找的。”老人家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
    一直趴在門外偷聽的傑森與其他工作室夥伴,連送客都不想,全都迫不及待地想擠進辦公室裏質問紫江。
    然而這一刻,疲累一湧而上,她想她真的沒心情向一直以來並肩作戰的夥伴解釋來龍去脈,只說道:“放心吧,就算‘紫’工作室消失了,我會幫你們想辦法,他們只想針對我,你們會沒事的。”
    “你在說什麼啊?”傑森一臉憤慨,“咱們是同一條船上的,炮口當然一致對外,哪有讓你一個人跳海喂魚的道理?”
    “沒錯,同舟共濟,打倒大海怪!”小妹也一臉熱血。
    “別以為女人好欺負!”
    紫江忍不住好笑,她一直覺得有季天朗才有今天的她,其實成就她的,原來還有這群夥伴啊!
    “話說回來,那老頭子到底什麼來頭啊?我看他超級跩的耶……”蘇菲亞得一直提醒自己要敬老尊賢,才沒把拖鞋往大家後腦袋砸。
    紫江歎了口氣。看樣子,再瞞著這群戰友也太不夠義氣了,她只好一一從實招來,但也換來夥伴們的無語問蒼天……
    搞半天,他們的後臺之強硬,何止曾文水庫啊!
    “根本是太平洋等級,你早點祭出來,高建邦那白癡就可以去趴在牆壁上啦!”眾人哀號,紫江也只能低頭反省。
    看來這一切,真的是她自找的啊!
    +++
    不知道幸或不幸,第二波海嘯,是她親愛的老公。
    “這傢伙是誰?”吼吼吼——他只不過回去兩天就發生這種事!哪個不長眼的敢惹他的女人?
    “自作多情的路人甲。”只圍上浴巾的紫江乖乖幫老公換衣服,浴缸的水也放滿了,房裏點著讓人放鬆的香精油,她推著季天朗進浴室享受愛妻親自服務的泰國浴。
    噴火暴龍立刻變成撒嬌大狗狗,抱著老婆“秀秀”。“別擔心,我來想辦法。”敢欺負他老婆?找死!
    紫江被他“拖下水”,不得不把濕透的浴巾脫下丟到浴缸外,靠在丈夫懷裏。
    季天朗輕輕把溫水潑在愛妻肩上,收攏她漂散在水面上的發,神情若有所思,“紫江……”
    “嗯?”
    “我想是時候把我們的關係公開了。”早該如此,也不會有今天的風波。
    紫江早就知道他已經開始為這件事鋪路,也一直默默地要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有些事她曾經不想面對,但這一路走來,再加上拖累了一起奮鬥的夥伴之後,那些都顯得有些幼稚。
    “都聽你的。”她難得表現得如此溫馴、如此夫唱婦隨啊,想不到感覺還不壞。紫江竊笑著將小臉埋在他頸窩,這才發現從丈夫一進門起,連日來發生的一切烏煙瘴氣的鳥事,突然間都算不上什麼了,所有的陰霾不愉快統統從她心裏煙消雲散。
    謝幕
    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
    該上場了!
    +++
    季天朗負責這次祖父壽宴的籌畫,辦在臺灣,而且地點還選在圓山飯店。紫江雖然有點想臨陣脫逃,但這確實是一舉兩得的好方法,高家和臺灣那些八卦媒體也受到了邀請,看來季天朗想藉機來個最風光盛大的“宣告”,宣告她是誰的枕邊人,哪個沒長眼的再機機歪歪,會死得很難看!
    她盯著鏡子裏自己盛裝打扮的模樣,嫵媚優雅的髮髻上嵌著純金月桂葉頭冠,銀色的晚禮服是名設計師手工訂作,上身半露酥胸,馬甲包裹著她曼妙的身材,不作誇張設計的裙擺像流水一般優雅流泄。她突然想起從父母離婚後自己便不再參加這種豪門宴會,就算不得不參加也都會裝病躲過,所以這當口還真有點腿軟。
    “別擔心。”季天朗從身後抱住她,“你美得讓我想再把你綁架一次。”
    他吻著她的香頸,有點痛恨她身上的馬甲阻擋了他的鹹豬手,唉。
    “天朗,我忘了告訴你……”她的聲音有點抖。
    季天朗挑眉,以為愛妻想找藉口臨陣脫逃,環住她纖腰的手緊了緊。
    “那天你爺爺來過,我想他很不喜歡我。”
    季天朗翻白眼,“不用理那個糟老頭,當年我媽、我嬸嬸,我姑丈全都被他下馬威過。”簡直是個吃飽太閑的老頭子!
    “是這樣嗎……”但她真的惹出了很大的麻煩啊!
    “放心,今晚我有撒手?,保證殺得他們屁滾尿流。”季天朗嘿嘿笑。
    “什麼?”紫江一臉不解,但丈夫已經摟著她往外走。
    “到時你就知道了。放心吧,如果你真的腿軟或昏倒,你老公我很樂意抱著睡美人直接丟下那些貪吃鬼,回家做愛做的事。”
    “……”她可以打他嗎?
    +++
    這還真是比星光大道更熱鬧,紫江懷疑她在昏倒前眼睛會先瞎掉。
    壽宴主辦人兼MBC太子爺的車一出現在飯店門口,不只媒體一擁而上,所有賓客也都引領期待著。
    “季先生,這位是?”負責會場招待的司儀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紫江的臉孔,與會的所有來客與媒體,甚至是在宴會上端盤子的小妹,顯然已經不陌生了。
    “我牽手十三年的妻子,結婚這麼多年我一直捨不得讓她亮相,直到最近發生了某些讓我不是很高興的意外……請各位高抬貴手,別嚇到她了。”他抬手擋開鎂光燈,這次故意允許媒體入場,不過也是下過但書的,一旦有人逾矩就會立刻被請出場,而他丟下這爆炸性的宣言,想要更深入打探消息的媒體只有盡可能遵守和配合了。
    他們在騷動中入會場,紫江的神經繃得緊緊的,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注視與耳語讓她有種壓迫感,但季天朗始終摟著她,她幾乎是靠他的扶持走到主桌的。
    她以為面對季老太爺的冷淡或反彈就是今晚最磨人的重頭戲了,想不到不只如此!當她走近主桌,看到坐在季老太爺身邊的人時,真想推開季天朗直接落跑!
    “季大哥,你怎麼可以帶著敢跟你私奔的不要臉女人來,這不是擺明要你爺爺生氣嗎?”
    紫江看向鄰桌唯恐天下不亂,突然發出正義之聲的某千金——顯然這位小姐便是安妮那天所說的情敵之一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之二和之三?但她覺得相較於接下來要面對的陣仗,這完全算不了什麼。
    情敵小姐的聲音分貝不大不小,偏偏就是要讓那些媒體聽清楚,季天朗手裏牽著的,不是什麼明媒正娶的季太太,只是個跟人私奔的不檢點女人。
    留下來挖新聞的媒體,真覺得今天是大豐收啊!連原本因為季天朗帶著妻子現身而靜下來的會場,也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被外人先拿出來說嘴,季老太爺原本隱忍的不滿也爆發了,“這女人不是我孫媳婦,我沒承認她!”
    紫江低著頭,季天朗默默地將她抱緊,似乎無聲地安撫著她。
    在一室譁然中,被安排坐在主位隔壁,顯然不只與壽宴主人交情匪淺,身分地位也非同小可的灰發老人突然站了起來,用鏗鏘有力的聲調質問道:“若白兄,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稍早始終保持微笑的臉變得冷硬,而且仿佛被羞辱般地不滿。
    季老太爺看向一旁的老友,為家醜外揚而汗顏,只好歎息著解釋道:“讓你笑話了……”
    灰發老人卻打斷了季老太爺的話,“我們秦家乖巧溫順的好女兒,哪一點配不上你們家這個竟敢誘騙十七歲少女結婚的痞子?”
    “啊?”他說誰家的女兒?
    現在想想,紫江好像是姓秦沒錯,但誰曉得天下那麼多姓秦的,她原來出身“那個”秦家!
    還真是……平地一聲雷啊。
    季家有錢有勢,與會來賓莫不爭相巴結,但許多資深媒體人,以及那些豪門老一輩的當家,都知道季家老太爺身旁的,可是真正的貴族後裔,在北美同樣勢力不可小覷的秦家大老爺。
    “大伯父、大伯母,碧宇堂哥、堂嫂。”紫江的家教可沒允許她見了長輩裝啞巴,只是暗地裏很想拖著季天朗回家叫他跪算盤!
    季天朗原想發函邀請的是岳父大人,但碰巧秦家大當家、紫江父親的兄長正好在臺灣拜訪親家,順道作客,他想這樣更好,紫江不諒解父親,但總會賣大伯父面子。
    “紫江丫頭,太久沒看到你了,想不到竟然給季家的臭小子拐跑了,老三真是損失了個好女兒。”老人家順勢瞪了一眼沒好好向家人交代 ,害他家好女兒當眾被羞辱的臭小子。
    “話說回來,我們秦家還真高攀不上啊!”秦有大老爺朗聲道,那口吻很酸很酸,連原本想緩頰的秦夫人與秦碧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呃,龍宙兄,這一切都是誤會……”吃飽太閑愛找碴的老人家,只好趕緊想辦法圓場。
    而看著爺爺吃癟的不肖孫季天朗,倒是憋笑憋得很痛苦啊……
    +++
    秦紫江與季天朗,公主與王子的美麗童話,隔天席捲全台,某個姓高的愚蠢貴公子立刻從心碎的白馬王子變成白目跳樑小丑。
    季天朗在帶著老婆回美國前,應邀請上了某個擁有各界名人背書的高質感談話性節目,原本只是聊MBC在臺灣的願景與計畫,以及這位商界金童對全球經濟動向的一點看法,最後卻在主持人誘導下,小小透露一段童話的真相,刺激收視率——
    “本來大家都以為您還是單身,想不到早就死會了,這麼多年來捨不得讓老婆曝光,想必是因為很愛她吧?”再不問點有料的,觀眾都要轉臺啦!
    “也沒有很愛啦……”季天朗又習慣地摸了摸下巴,在這句教人破滅失望的回答後,又對著鏡頭露出他那招蜂引蝶的孔雀微笑,“只比她對我的愛,多了一點而已。”
    然而他張開的雙手,比的可不只一點啊!現場觀眾和主持人都忍不住笑了,電視機前的紫江也是。
    當然不只一點點,而是很多很多很多啊……
    +++
    紫江把“紫”珠寶設計工作室的經營權轉讓給傑森。這是她和工作室夥伴們經過如火如荼的熱烈討論後才決定的,他們會接受這個結果,當然有特別的原因——紫江會到美國為“紫”工作室進軍北美暖身,他們這個陣容堅強的團隊不會解散。
    尚且不明就裏的季天朗,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
    “臭老頭還去威脅過你?”看來他只安排讓壞爺爺吃癟還不太夠。
    “也不能說威脅,是我自己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我想我離開臺灣也好,不要讓高家太難看,大家日後好相見。”
    “你就這麼放棄你的心血?”他到工作室接她下班,紫江的同事立刻把當天紫江為了他願意拋下一切,以及被惡爺爺刁難的催淚事蹟,加油添醋的轉達一遍。
    季天朗聽完之後,怒氣簡直有如火山爆發,這些年來他陪著妻子找尋方向,也陪著她追求夢想,他很清楚珠寶設計,還有“紫”對她的重要性!
    臭老頭以為他不敢和他翻臉嗎?
    “我沒有放棄啊。”紫江一臉無辜。
    “你不用委屈,別以為你必須喊他爺爺就得付出這些,季家的大門我只要抱著你就算踩進去了,他的話不理也罷。”
    紫江好笑地抱住激動的丈夫,真不知道她那些愛湊熱鬧的同事跟他說了什麼,害他這麼暴跳如雷。
    “天朗,並不是我放棄一切。”她柔柔的嗓音果然立刻安撫了這頭暴躁的雄獅,“我原本確實以為沒辦法在珠寶設計界混下去了,但我說出那些話後並不後悔,也不害怕,因為我有你啊。”她笑著仰起頭看向丈夫,“我有你,只要你在我身邊,不管我失去多少,不管我跌倒幾次,不管我摔得多慘……你都會陪著我,你會張開雙臂讓我休息,也會給我力量讓我更勇敢,不是嗎?”
    他給她一片最美好最廣闊的天空,也給了她最安心最堅固的避風港……他說得對,他愛她,比她愛他更多,因為她怎麼有辦法回報他更多?那些分享,那些寂寞,那些固執,那些驀然回首,讓她明白在她的生命中,他最珍貴。
    季天朗的心融化了,臉上的表情也是,他笑得好驕傲,也好感動。
    “那當然,我是誰啊?”秦紫江無所不能的老公欸!
    紫江又被他逗笑了,她拿出那只天空皇冠,在丈夫驚喜且欣慰的凝視下,套住他主動伸向她的手,由身,至心,至靈魂,專屬於她,堅定而不渝。
    她吻著他,“You are the breath to my life……”
    你就是我的一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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