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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鈴蘭]【傻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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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1:26 |倒序瀏覽
  世上最優雅俊俏的整人專家非他莫屬
  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他有如此變態的嗜好
  可這回他還沒使出全部功力
  那個被他「玩」了三天的笨妹忽然不再出現
  一知道她是老妹的同學
  他迫不及待的把人邀來家裡
  用和善溫柔的表情將她耍得團團轉
  明知他惡劣,她還是乖乖的每周來報到
  讓他愛不釋手,快快把她占為己有
  哪知小笨瓜也有變聰明的一天
  非要他為過去的所作所為道歉
  他的專屬玩具怎麼能說走就走?
  可是要他低頭、下跪實在有違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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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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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2:01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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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上的鍾,明明白白的指著六點十分,距離她來的時間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她卻依舊文風不動的待在沙發上,篤信自己會見到想見的人。喔……呵呵呵……她真是太有毅力了。」

  董事長室裡,傳來男人的奸笑聲。

  這位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熨燙得筆挺,全身見不到一絲皺摺,頭發一絲不苟的往後梳,看起來就像是位成功的生意人。

  他該是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但是此時卻趴跪在沙發上,興趣盎然的撥開百葉窗,透過細縫,小心翼翼的偷窺坐在會客室裡的人,而且邊看邊竊笑不已。

  「叩叩。」忽地有人敲門。

  一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男人馬上俐落的翻下沙發,迅速的坐到辦公桌前,手上握著文件,佯裝思考的模樣。

  那張端正的臉孔一派正經冷靜,濃眉微皺,不苟言笑。方才惡童似的笑容,彷佛是時空錯亂下的幻覺。

  「請進。」連聲音都低沉平穩。

  進門的中年女性,目光銳利的頂了頂銀框眼鏡,一臉壓抑的開口,語氣聽來有些憤恨,「袁先生,那位白小姐已等了你兩個小時,你要是不想見她,是否可以給我明確的答案,否則秘書室的幾位秘書,都不能回家。」要陪他候著。

  袁韜嚴肅的道:「我工作還沒做完,不能見她。」他說得十分義正辭嚴。

  江秘書見招拆招,「那麼讓我請她回去?」

  聽她這麼說,他有些急迫的阻止,「不行。」這樣他就少了很多樂趣。難得他發現這麼好玩的人,怎麼可以就此放她回家。

  家裡多無聊,除了他妹妹就是一干老僕人,他們哪有這小白癡有趣。

  江秘書在心底臭罵起這位心性似大男孩的老板。

  他不回家,她們可要回家,誰有閒工夫看著老板不做事,就為了要一位無辜的小女生。

  為他工作多年,還不曉得他那幾近變態的個性嗎?不就是喜歡欺負、逗弄一些反應差又天真的人,來紓解身心壓力?

  門外的客人,連續來了三天便被他相中,他遺煞有其事的用錄音機錄下觀察她的心得,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要不是統領一家公司,他跟在街上游蕩的變態狂相差無幾。

  因為他這樣的個性,小到公司的小弟、清潔員,還有秘書室的這幾位,都得像小媳婦似的陪他留在公司裡。雖然公司加班費頗豐,可也不必要為這等理由加班吧。

  她要進董事長室前,秘書室的小姐們全巴望她能成功的說服老板回家,她絕不能讓她們失望,而且家裡老公、兒子也等著她回家呢。

  她下了最後通牒,「袁先生,你到底下不下班?我可以陪你等,那別人呢?」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她敢跟老板大呼小叫。沒辦法,對付這種不正常的老板,絕不能心軟。

  袁韜一臉忿忿不平,又好似受傷的垂下臉。

  可惡!哪有比老板凶的秘書!

  算了,她說得也對。

  好吧,今天暫時放過那個人吧!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去跟她說,明天再來吧,明天我說不定就有空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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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2:36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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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公車上,白綠瑤挫折的歎了一口氣。

  今天又沒達成任務,等了兩個小時,天都黑了卻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她心裡十分疑惑,怎麼會有家長縱容孩子不上課呢?想起老師無奈的眼神,她更加煩惱。

  事情是這樣的,班上有位不愛上課的女同學,三天兩頭的請病假,跟班上同學互動之少,簡直像隱形人。而這次的請假竟然長達一個星期,毫無理由,身為班長的她,自然有責任幫助同學。

  然而幾次上那位女同學的家,卻老是吃閉門羹,老管家不是推說小姐身體不舒服不想見客,就是說她在睡覺。

  那位女同學名叫袁媛,甫開學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之後才現出廬山真面目。直到現在,綠瑤仍舊忘不了她那與生俱來的傲慢,和睥睨一切的舉止。

  晶瑩剔透的女孩,長長的頭發綁著馬尾,出現在數學課堂上,引起原本昏昏欲睡的同學一陣低嘩。她向老師稍微點個頭便坐到後頭的位子,上課不時望向窗外,下課後有人主動打招呼也不搭理,是個獨行俠。

  聽說是位科技業名人的掌上明珠,是位名副其實的大小姐,家庭背景雄厚,因此脾氣被養刁了。其實她就讀的貴族女校除了她,幾乎個個都是政商名流的子女,是學校不可得罪的嬌客。

  老師自然也不好過問同學的事,但是綠瑤認為學生就是要有學生的本分,怎能任性的說不來上課就不來呢?

  因此身為班長的她決定替老師見袁家的家長,好好的說一說。

  誰知袁家的家長早移民國外,袁媛僅有大哥袁韜可倚仗。她去過袁家兩次,對袁家宅邸的廣闊豪華十分咋舌。

  後來曉得袁韜自己開了一家公司,位於商業區,所以她每天下課後便趕到他的公司去,希望見他一面,把袁媛的情況轉告給他知道。誰知幾次下來,她卻連人影都見不到。一些知悉的同學都勸她放棄,何必管袁媛的出缺席,她不念這間學校,多得是選擇,要不去國外留學更是簡單的事。

  她雖不語,卻暗自為大家的冷漠難過。能成為同班同學是多麼有緣,大家應該珍惜彼此才是,怎可不聞不問,對同學的情況視若無睹?

  何況老師對她委以重任,她當然要好好的完成。

  唉!只是袁韜哪有那麼容易見著。

  連見她一面的時間都沒有,肯定是很忙很忙,她只得等他有空閒了。

  可是天天這樣等也不是辦法,爸、媽、大哥都在家等她吃晚飯呢!

  綠瑤下了公車,踏上熟悉的巷道,往家的方向走。

  此時天空匆地飄超小雨,她趕緊從書包中拿出雨傘撐起。

  黑色的折傘平淡無奇,以她這樣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品味卻一點也不像個少女,倒像個中年人。

  十六歲應是最最講究個性、喜好的年齡,同齡的孩子都忙著與眾不同,樣樣標新立異,穿著打扮都要跟別人不一樣,展現自我性格,追求時髦流行,生怕別人不曉得自己的特別,突顯自己的存在。

  可她不同,獨樹一幟,與時下一般少女大大的歧異。

  白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祖先無顯貴之人,父母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教人員,領固定的薪水,固定上下班,十幾年如一日。有兩個孩子已然滿足,不問課業,不施以壓力,是那種任由孩子順著自然本性成長的父母。

  人家說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孩子,白家父母自得其樂甘於平凡,因此綠瑤也不太流俗,她無欲無求得幾乎像個聖人。

  白家兩個孩子性格樂天,好行善助人,相信人性的光明面,與人交往無所芥蒂,真摯坦誠。照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朋友多多,交游廣泛,殊不知現今社會充斥著不信任,在每個人都認為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情況下,白家人的表現被視為異常,要不是深交長久,斷不可能明白他們的好。

  加上綠瑤的長相,簡直是最佳受害人的代表,那張無辜又帶點稚氣的白嫩臉孔,頭上綁著兩條單調過氣的長麻花辮,微嘟的嘴唇,專注的大眼珠,恐怕是誰看了誰都想踩她一下。

  根據命相學的說法,這種人是老實過頭的那類型,任勞任怨,上輩子絕對是好脾氣的牛兒。

  這也造成她在班上被稱為怪人,正直又溫順,只要不違反規矩,她樣樣都肯,脾氣好得不像話。

  老師、同學全當她是廉價勞工驅使,她也毫無怨言,反正自己能力所及,多做點事也不會少一塊肉,而且大家都歡喜收場,何樂而不為?

  她當然知道大家在背後當她是笨蛋,自認為高人一等,以嘲諷她為莫大的樂趣。

  生氣?不。

  她根本不在意,每個人有自己認為的價值意義。被占點便宜多做些事、被認為是傻蛋,這些在她心目中占不了多大的空間。只要她做得心安理得,快樂無愧,何必管別人怎麼想,那從來不是她心中的障礙。

  她滿足現況,毫無所求。

  就以今天見不到袁韜的事情來說,明天再去不就得了,總有一天她總會見著。只是家裡的家人還在等她呢!真是難為他們,不過這不就是她被愛著的證明嗎?

  「綠瑤!」遠處走來一位高瘦的年輕人,鼻粱上架著一副眼鏡,同樣撐著一把黑傘,快步的朝她走近。

  「哥!」綠瑤大聲招呼,「你出來接我嗎?」

  白文德推了推眼鏡,臉帶微笑接過妹妹手中的袋子道:「突然下雨,媽要我拿雨傘到公車站牌那裡接你。」

  「媽太健忘了,今天早上她還塞給我一把傘呀!」

  「是嗎?她沒說。」

  「呵!媽真是的。對了,今天誰煮飯啊?」

  媽媽的手藝不好是兩兄妹自小親身體驗的,她曾經把橘子、哈蜜瓜之類的水果與辣椒醬一起炒,美其名是創新,實為一種變相的虐待。

  體貼的家人為了不傷害母親的心,一直善良的隱藏在心底,然而兄妹倆偶爾還是會相互慰藉自欺欺人一番。

  「是媽媽。」他的聲音中有一絲無奈。

  綠瑤苦笑,「其實媽媽煮的菜很有特色,像昨天的炒乖乖軟糖就挺特別的。」

  「是啊!」白文德搔搔頭,臉上的表情也怪怪的。

  直至家門口,兩人都憂心忡忡的想著媽媽今天要煮些什麼新奇的菜。想到自己的胃,他們不禁不約而同的在心中哀悼。

  想不到一踏入家門,白爸爸率先沖出來,「文德,綠瑤,至美來了。」

  「至美姊來了啊!」綠瑤兩眼登時發亮,欣喜若狂的奔進廚房。

  一個女子一身質感細致的深藍色套裝,頭發短削,背對著她正忙著。綠瑤感動得快要落淚,至美姊連背影都散發出精明干練的氣味,太了不起了。

  在廚房裡大展身手的方至美,感受到背後崇拜的眼光,嘴角含笑的回頭,「回來啦!」如她所料,白家兩兄妹雙手十指在胸前交握,一臉崇拜的看著她。

  綠瑤看到她身旁已擺著幾道「正常」的菜,鼻酸的喊道:「至美姊,我好想你喔,你好久沒來了。」

  方至美聞言,怪罪的瞪了一旁兀自傻笑的白文德。

  她真想告訴綠瑤,不是她不來,還不是白文德這書呆子不懂她的心意,上次竟然不顧她的生日而幫同事搬家搬到天亮。

  這還不打緊,得知她等了他一天之後,他還說她應該找男朋友一起慶祝,不該為一個學長這樣,好心的提醒她小心男朋友吃醋。

  她得花好大好大的力量,才能壓住心頭直冒的怒火。

  這比拒絕她更過分,可是誰教她就是喜歡他一副呆頭鵝又不解風情的樣子,氣個幾天後,她又心不甘情不願的上門了。

  這白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還不會做人,心思單純得不曉得如何拐彎抹角。

  像她鳩占鵲巢,不懂分寸的直殺進廚房炒幾樣菜,白媽媽還高興的道:「今晚又加菜了。」然後與白爸爸坐在飯廳直誇兒子有個好學妹,一點也不曉得她就是不忍心看白學長為難,才會這麼做。

  綠瑤不曉得方至美心思百轉千回,心裡頭只想著有好吃的菜可以吃了。

  「你們兩個快來坐下吃飯吧!」白媽媽與白爸爸各自坐在自己的專屬位子上,等著方至美上菜,仿佛他們才是客人似的。

  「今天有見到那位同學的哥哥嗎?」長相和藹可親且福態的白媽媽為大家添飯,順道問綠瑤。

  「沒有,不過今天等的時間比平常短耶。我想他一定很忙,可是我不放棄,要效法愚公移山的精神,以後他總會有時間見我。」她洗好手後幫忙拿筷子,准備享受溫暖的家庭晚餐。

  白爸爸的身材如兒子般高瘦,一臉斯文。他對女兒的話深戚贊同,「嗯!說得好,我們要幫助這位女同學,解決她不上課的問題。社會上太多冷漠的人,要改善這種風氣,要由我們個人開始。」

  「可是綠瑤現在連對方一眼都看不到,談何容易。」一畢業就被藥廠聘請為研究人員的白文德比較實際些。

  可是他下一句就顯露出白家人特有的思考模式,「我想我明天乾脆請一天假,幫綠瑤去等等看好了,可能平常時候對方比較有空。」

  「為什麼要請假?」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的方至美,擦了擦手後在白文德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瞧他們一家子討論得這麼熱烈。不過這種狀況屢見不鮮,他們常常為了幫助別人而干了許多傻事,例如看到附近收舊報紙的阿伯,家裡便訂了六份報紙,只為了讓他多點報紙賣。

  這種花錢了事的還不算,他們還曾想把前院打掉,作為附近小攤販的擺攤地點,分文不收,只因小販對他們說家境困苦。

  開什麼玩笑,她調查過,那小販家有好幾棟樓收租,出門還開賓士代步!

  她不反對白家做善事,可做濫好人就不必了。白家能平安度過這些年,沒家破人亡,還算老天有眼。

  現在有她在,可不能再有人欺負這善良的一家子。

  「沒有啦!是我同學的事。她請假好幾天,沒原因也沒消息,我覺得奇怪,上她家關心一下,可是沒見到面,所以我就去她家長的公司,不過他很忙,沒時間見我。哥哥說他明天想先幫我到那間公司等等看。」綠瑤把整件事輕描淡寫的帶過。

  方至美蹙眉,「這擔子怎麼會落在你身上,老師不管啊?你到學校去是要上課的,別理這些事。」

  「是老師拜托我的,而且我也覺得我應該多關心同學,而且至美姊你也說要與同學打好關系呀。」綠瑤見方至美有些不悅的表情,馬上解釋,生怕她生氣。

  「我的確說過你要跟同學打好關系,不過主因是學校的同學非富即貴,對你以後的出路有很大的幫助,否則我為什麼要幫你申請進去?但是對那些麻煩事,你不能全攬在身上,要花時間在人際關系上才對。」

  「我……我是班長,所以……」綠瑤怯怯地道。至美姊待她親切,可是有時嚴厲勝過老師,雖然知道她的用意是為她好。

  方至美放下碗筷,盯著她閃爍的眼睛看,開始盤問,「你今天這麼晚回家,就是去人家的公司等著問原因?」

  綠瑤一想起那問公司,不禁發出贊歎,「是她哥哥的公司,很大喔!好多漂亮的女生來來往往讓人眼花撩亂,而且香水味撲鼻呢!」

  「咳!」白家父母與白文德發現小妹離題了,趕緊提醒她。

  從白文德帶方至美回家的第一天開始至今,可能是從小家庭的訓練,她十分威嚴果斷,處事俐落,漸漸的,她便像一家之主,把白家人一一從「失控」中拉回來。

  她是股市名人方四海的小女兒,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念幾年大學後又到國外求學,一畢業回國馬上到自家公司工作,幾個姊妹把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因此她年紀雖輕,卻有不怒而威的沉穩感。

  接收到家人的暗示,綠瑤馬上垂下頭,期期艾艾的陪笑,「我只去過幾次而已啦。」

  幾次?顯然是在她沒來的日子所干下的蠢事。方至美雙手環胸,問道:「那你還准備去幾次?這種浪費時間且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事,只會影響到你的課業,你的將來。我看我還是打電話跟你們老師溝通溝通,讓她自己來好了,要不然請她另謀高就。我的母校有這種老師,難保以後學校的教學品質和格調不會下降。」

  「不要啦!我……我不去就是了,別通知老師了。」她看過至美姊在校長室裡對校長表面輕聲細語的討論,實際上是命令的語氣。

  她曉得至美姊的厲害,這電話一打,她們班可能真要換老師了。

  見小妹詞窮,父母又悶不吭聲,白文德趕緊圓場,「是啊、是啊,綠瑤不去就是了,我也不請假了。」

  小妹不懂事,哥哥也在一旁扇風點火,助陣吶喊,要不是她發現得早,難保他們不會又開始干蠢事。

  即使是自己的意中人,選定的未來丈夫,方至美仍不假辭色的質問,「學長,咱們也認識好幾年,你的個性你學妹我摸得一清二楚,你為人處事上有點脫線,我也了解,可你怎麼鼓勵一個女孩子到處奔忙晚回家呢?你自己還想請假,你以什麼名義請假?」想起來就覺得荒唐。

  白家父母拚命夾菜吃飯,不敢多說一句,任方至美教訓自己的兒子、女兒,沒有插手的意思,且一並聽教,完全沒有被逾越的感覺。

  因為兩老早把她當成自己的媳婦,只有兒子還傻得不知她的心意。多了至美,家裡不知過得比以前舒服多少,有好吃的菜吃便是其中一樣,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考量全是為他們著想。

  方至美仍是氣呼呼的。這個短路的男人,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啊?

  白文德看她不悅的表情,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低頭認錯,「好啦,我以後會多想想,收斂一點。」

  「我提醒你多少次了!又不是小孩子。」她嗔怒。

  「對啊。」他搔頭,誠心誠意的道:「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會提醒我,所以我才不怕嘛!真的!少了你,我的生命不知會糟糕成什麼樣。」

  「對啊。哥哥常說,認識至美姊是我們家的幸福,你是我們家的天使。不要生氣了,我真的不再去了。」綠瑤小心翼翼的賠罪。

  「嗯、嗯,真的。至美啊!你一定要常來,否則我們又會分辨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白家父母也幫腔。

  天使?虧他們想得出來!公司裡的屬下常在背後喚她女撒旦,與天使可是有一段距離。

  不過聽到這種話,誰還對他們生得了氣?她的脾氣越來越壞都是被這家子給哄出來的。

  她不就是因為被白文德善良到低能的個性吸引,才忍不住想保護他們嗎?沒有她顧著,真不曉得他們還會干出什麼蠢事!一家子的小笨蛋。

  不過她才是大笨蛋,隨便幾句話就被收買了。唉!

  「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心疼你們被折騰。」她解釋道。

  白文德對她微笑,「有你心疼就夠了,我任何苦都願意吃。」

  聞言,方至美緋紅了臉頰,她低聲咕噥,「只會灌迷湯,又不見你手腳勤快些,老是要人家等。」

  「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有啦!我說快吃飯,否則湯要冷了。」饒是商業的女強人,仍生怕小女兒的情事被發覺,她含糊的一語帶過。

  幾位少根筋的白家人,只要有得吃,馬上把事情簡單化,開心滿足的進攻今天的晚餐。

  *        *        *

  一輛銀黑的跑車,緩緩通過袁家的大門,俐落的駛過車道,往地下室的車庫前進。

  這棟豪華宅邸占地廣闊,有大花園、假山流水、健康步道,當初還應女主人要求,蓋了游泳池、健身房,有蒸氣室、按摩室、日光浴室等等設施。

  一會兒,袁韜瀟灑的走出車庫,拿著鑰匙帥氣的往背後一按,車庫鐵門靜靜的往下降。

  然後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跳上門前的碎石子階梯,隨手摘了旁邊花叢中的一朵花,甩啊甩的,嘴裡還哼著歌。

  進家門後,他直接晃進廚房,拉開冰箱倒了杯水,邊走邊喝的踏上檜木樓梯,來到他在二樓的書房。

  關上門後,他一回頭,「喝!」飽含恐懼的一聲驚呼從嘴裡逸出。

  一個少女,穿著連身白長裙,慘白的一張臉上有著明顯的黑眼眶,輕蔑的瞪著他,仿佛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坐在書桌後。

  不知是否故意制造氣氛,落地窗沒有關上,窗外的月光透進來,窗簾隨風飄揚。黑暗中一看,還以為是貞子再世,前來索命。還好他不是普通人,訓練有素,否則早被嚇得心膽俱裂,奪門而出。

  袁韜拍胸收驚,埋怨的道:「你存心想害你老哥早登西方極樂世界嗎?」

  「他在哪裡?」她與鬼魂相若的聲音幽幽的傳出。

  他把燈打開,掛好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故意岔開話題。

  「媛媛,你幾天沒去上課了?成天窩在家裡孵蛋啊!你仗著爸媽寵你,肯定不會罰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一旦被抓到,我吃苦挨罵的份是不會少。」

  她仍舊死盯著他,對他苦口婆心的勸戒恍若未聞,一字一字的從嘴裡吐出話,「他、現、在、在、哪、裡?」

  這下換袁韜裝耳聾,他伸伸懶腰,四兩撥千斤,「我今天工作很累,你能不能不要再讓我傷腦筋了?」

  他的眼睛不期然的接觸到身後的空間,忽地大驚失色的跳起,飛撲到地面上。

  一張張被撕裂的紙張,或者該說是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他哀號著高呼,「我的原版書!啊,限量精裝本!喔,世界上才十本的童話書!我可愛的寶貝們!」他抱著書的「屍體」聲淚俱下,然後回過頭,凶狠的瞪著一臉得意的妹妹。「你對它們做了什麼殘酷的事?」

  「我只不過是想找我想要的東西,不小心碰到它們罷了,何必那麼大驚小怪?一個大男人為了一些舊書哭哭啼啼的,貽笑大方。」她晃著腳丫,滿不在乎的取笑。

  「你要搞清楚,這比我的命還重要,是我從小搜集的。不小心碰到?我說你根本就是挾怨報復!」

  「是啊,不行嗎?」她雙手擦腰,盛氣凌人的站起來。

  「袁媛!別以為你受寵就無法無天,我照樣可以打電話要爸媽來抓你跟他們一起移民。」

  媛媛佯裝發抖的道:「哎呀,我好怕喔。」隨即凶悍的說:「來啊!誰怕誰?你一天不告訴我,我就一天撕你一本書。」

  「你是不是人啊?竟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對待我的寶貝,真是令人發指,人神共憤!」

  「你才是不是人?」她氣憤的跺腳,「你明知道我想文傑,竟然忍心不告訴我他這次上哪裡出差!」

  他握拳大叫,「我的大小姐,他才去幾個禮拜,你就不能按捺住性子,學習傳統婦女,默默的等他回來,非得天天跟他死黏在一起不可嗎?」他瞄到書桌的抽屜沒有關上,裡頭的文件有些凌亂,分明是這小妮子動的手腳。他嘲諷的道:「嘿!我說家裡出了賊是不是?改明兒個要問問王媽!」

  對於他的揶揄,她絲毫不放在心上,「大聲點,我怕別人聽不到。」

  袁韜氣極。怎麼會有這等頑劣的女孩,徒有一副空靈美麗的外表,骨子裡卻是蠻橫壞透到極點。

  而她們班長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那種長相不會過於漂亮,清清秀秀的,愣愣的反應,聽話過頭的行為,嘴巴微張,像永遠都合不攏,舉止應對都顯露出低能的模樣,那才是他欣賞的女性,哪像這個爆竹,辟哩啪啦,震天價響。

  喔!一想起那個笨女孩,他又忍不住想笑,深深期待明天的到來。

  等等!萬一媛媛真的去上學,那麼那個傻班長豈不是不會再來,那他少了樂趣多劃不來呀!

  不成,他要好好的考慮,絕不能讓這小妮子乖乖上學,剝奪他的娛樂。

  袁韜一點都不為妹妹的前程著想,只為想要多戲弄別人而犧牲了妹妹的將來,他內心毫無罪惡感。

  他突然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起來,「好吧,文傑也快回來了,你就繼續請假吧。反正我每年也捐不少錢給學校,不會礙事。」

  「啊?」媛媛錯愕的呆立原地。

  「你乖乖待著,我去洗澡了。還有,我的書你不要再碰了,否則我就把文傑越支越遠,每次都差遣他到鳥不生蛋的地方去。」

  「什麼?」

  袁家兄妹鬩牆事件,袁韜暫時略勝一籌。

  他有些得意的想,一旦媛媛知道自己不能提早獲知裴文傑出差的地點,是因為一個小笨蛋,她肯定會嘔血嘔到死。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3:05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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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韜精神抖擻,渾身充滿干勁,踏進自己一手開創的「天使」。

  「天使」可歸類為模特兒經紀公司,在業界來說,它專門出產或者該說制造美的事物。

  舉例來說,只要傳播界需要,無論是美艷型或不食人間煙火的模特兒,「天使」旗下的人選絕對包君滿意。而政商界方面,假若需要上得了台面,學識、樣貌、談吐樣樣出眾的女伴,只要一通電話,隨時任君挑選,另外還有教導美姿美儀的課程、形象訓練教學等等,可說是多元經營。

  但是「天使」不涉及情色交易與利益勾當,不過,萬一客人私下與模特兒有額外的交易,他們也不干涉。

  毋庸置疑的,「天使」是制造美的事物的佼佼者。

  而袁韜正是令全天下男人艷羨的人,名副其實的國王,後宮佳麗三千。

  不過這些女模特兒只是他旗下的員工,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可是公私分明的。雖說旗下的員工除了專業工作人員,剩下的清一色全是美麗的女人,而且是內外兼具的女人,不管是空靈、成熟、美艷,清純的都有,但是他絕對不與她們發生曖昧關系。

  況且現在的女人太聰明了,每個人都是把自己擺第一。好!這樣怎麼不好,要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嘛!獨立自主的女性才吸引人。

  然而不是吸引他,他也不是不愛女人,只是找不到真的能讓他全心投入的戀情。

  他不是柳下惠,女伴還是有,不過他們都是各取所需,全無長久關系。

  長久?

  一想到這兩個字他就起雞皮疙瘩。他不能確定一妻一夫制是否為正確的觀念。一輩子守著一個人,那不無聊嗎?對方的個性、情緒都摸得一清二楚,天天朝夕相對,愛情都變親情了。

  不,他不但不碰公司的女模特兒,也不對女人有長久的愛情歸屬。

  倘若結婚所換來的便是責任和一輩子的孤獨無趣,那他寧願孑然一身,游戲一生。

  不能玩游戲的女人,他不碰就是不碰。

  當然他談過三、四次戀愛,也有欣賞的女孩子,不過她們就是引不起他結婚和付出終生的念頭。

  雖然他常數落自己的好友裴文傑冷漠,對愛情死心,充滿不信任,不過他也半斤八兩,他是對結婚感到畏懼。

  當他把這種心理狀況告訴自己的心理醫師,醫師拿了一篇報告,告訴他所有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想法,只是他嚴重些,等碰到真正欣賞的女子就會改善。

  第二天他就把他換掉了。

  開玩笑,這就是解決方法,他想抱孫子的老媽可不接受。

  從他呱呱落地以來,老媽便開始盼望能跟媳婦窩在廚房交換心得話家常,要不然上街逛百貨公司,讓別人羨慕她們婆媳的關系有多好,為當今婆媳問題層出不窮的社會多一段佳話。

  結果二十六年來,他的表現讓她太失望了,最後丟下他們兄妹與爸爸移民至美國。

  別以為這樣他耳根就能落得清靜,越洋電話騷擾催婚的事可說時時上演。

  這還不打緊,去年一個歸國探親的同學特地打電話來糗他,說什麼旗下小姐一堆,竟然沒本事抓一個當老婆。

  豈有此理,當他是舞廳大班啊!

  逼問之下,才得知是老爸老媽在美國華人界十分活躍,兩個人老在聚會場合拿著他的照片處處訴說他的不孝,說他不肯接手自家科技公司,卻自組戲班子兼差當大班,還不忘強力推銷他,要眾人幫幫忙,推薦好媳婦人選。

  丟臉丟到國外去,這種懲罰比殺了他還過分!

  他不是今天才如此悲慘,說到他的成長過程:那真是滿紙斑駁血淚啊!

  如今要是有人批評他的性格變態,那也是他的父母從小有計畫的扭曲、摧殘他正常的童年。

  所以他以看到他人出丑、不幸,來彌補他空蕩蕩的心靈!

  「袁先生早。」

  一看到西裝筆挺,神清氣爽,新時代優質好男人出現,辦公室的人員笑容滿面的向他道早安。

  他虛偽的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白牙仿佛會反光似的,眾家男女職員紛紛像是中鏢倒地,露出癡迷的眼神。

  他滿意的回道:「大家早。」優雅的彎過走廊後,他迅速的躲在一旁,偷聽員工們說話。

  果然他一從眼前消失,女職員馬上發出歎息,一臉夢幻,「啊!袁先生真的好帥喔,我真想離婚來追求他。」

  「什麼啊!你已經失去資格了,真要說崇拜你會贏過我嗎?我一天不見他的笑容,可是茶不思飯不想耶。」另一道女聲迫不及待的說出自己「中毒」的程度。

  有人不屑地接腔,「拜托,你哪有我犧牲大,我當初是在原來公司的客戶會議上見到他,就決定跳槽了。」

  「喂喂!明明就是貪圖公司福利好、升遷快才跳槽的,你還敢說。男朋友一大堆,虧你說得出口。」有個男職員見不得她發花癡,開口吐槽。

  不過馬上又有另一名男性哀聲歎氣,「不過他實在令人太嫉妒了,長相俊朗帥氣,父母更是科技界知名人物,自己開創的事業又蒸蒸日上。這些優勢全集中在老板身上,可見老天待人何等不公平,我要是有他的一半就滿足了。」

  「你啊!連三分之一都很難達到。」

  「你才癡心妄想,袁先生最討厭女職員對他放電,你小心一點。」

  「你管我。」

  眾人吵成一團,爭論不休,一點都沒注意到,走廊另一邊的袁韜正貼緊牆壁,捂住嘴笑得得意,像孩子似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袁先生。」背後有道威嚴的女聲喚著。

  「呵呵呵……」袁韜志得意滿,全心沉浸在眾人對他羨慕不已的崇拜中,陣陣的喜悅如浪潮般刷過全身。

  背後的女聲則是越來越嚴肅,臉色也越來越凝重,最後她以恐嚇的語氣再次叫喚,「袁、先、生。」

  這次聲音大了許多,達到效果,袁韜馬上機警的回過頭,生怕被別人發現他怪異的行為。然而一看到來人後,他松了口氣,「江秘書,你嚇了我一跳。」隨即又繼續先前鬼祟的偷窺行為。

  江秘書是元老級的職員,是他在公司少數幾個心腹,所以他壓根不怕這種不體面的舉動被撞見。

  「江秘書,你聽到他們說的沒有?呵呵呵……」

  唉!當初的好青年,怎麼現在變成這樣,還是當時他隱藏得太好?江秘書十分痛心疾首,也為自己當初離開舊公司,被他挖角的決定感到有些不智。

  當時她應該多考慮一、兩天的,雖然之前的公司待遇差、有沒尊嚴,不過至少是份平穩的工作,想不到跟了這個老板後,簡直是在照顧另一個兒子。

  外表沉穩體面的袁韜根本是個大孩子,還是那種又壞又愛搗蛋的頑童。

  基本上他是個平易近人的老板,風評不錯,對待女性溫柔,又是黃金單身漢,工作能力也強,否則怎能把這間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可是私底下的個性竟是那麼惡劣,以捉弄他人為樂,還愛欺壓善良的好人,虛榮又沒肝沒肺,公司全憑他的喜好接Case?偏偏客戶還源源不絕,真是沒天理。

  他對外總以一副知性、性感的形象出現,雙面壞蛋就是這模樣,真不知道袁太太怎麼如此放任兒子為害社會。

  一大早到公司,又不見他努力工作,桌上要他批的文件一堆堆,到時候又得加夜班趕出來。

  苦命啊!跟了這麼一個隨心所欲的老板。

  她睨了一眼正喜孜孜的袁韜,知道這會兒女子當自強。她收起自怨自艾的心,拿出資深秘書該有的迫力,義正辭嚴的提醒他,「今天有許多份緊急的文件要決定。義大利米蘭服裝界為發表時裝,想跟我們調幾位東方面孔的模特兒。到時候勢必又會引起一陣國際流行話題。」

  袁韜回頭,露出笑容,像個沒事人似的的,「這件事由你打理就行。」

  「你不考慮哪些人選?或者我們也可以跟幾位主管商量,辦一場選拔會,順便推介新人露面。」她提出自己的見解。

  他點點頭,滿意的拍拍她的肩膀,「哎呀!大總管,這種小事就由你負責,寫個企畫案給我,我看過就行了。」

  結束短暫的歡樂後,他自顧自的走進辦公室,拉開落地窗的窗簾,讓陽光灑進整個空間,脫下外套,重重的坐到皮椅上。

  追進來的江秘書困難的開口,「袁先生,你應該清楚我是秘書,秘書的工作是發布你的命令,排排工作表,找找資料,招待來見你的客人,寫企畫的事情,應該交給企畫部才對吧?」

  「可是我很欣賞你剛才的口頭計畫。就這麼辦,節省時間啊!」

  「可是我……」

  袁韜伸出食指,制止她發言,「噓!我知道,你想加薪?」

  「不是!我真的……」江秘書簡直要發瘋,怎麼會有那麼「盧」的老板。公司給她的薪水夠她兩個兒子出國留學三次,家裡還買了新車,她已經夠滿意了,只是這種越俎代庖的事會破壞公司內的分工,況且這也不是她擅長的工作。

  誰知袁韜二話不說的把升遷表丟到她面前,攤開雙手,「自己填,你想當什麼長,加多少薪水,自己來,別客氣。從我還是大學二年級的學生時,你就跟在我身邊,難道我還在乎這點小錢?」

  「袁先生!」她百口莫辯,「我真的不是嫌待遇不好!」

  「既然如此,就快動手啊!還要我請你嗎?」

  「你……」她目瞪口呆。

  她投降,真的沒轍了,深歎一口氣,垮著肩,默默的接下這份工作。她有氣無力的報告,「桌上的文件都整理好了,你看一看吧,還有,要簽的文件也都放在這兒。我等會兒會教人提醒你今天的行程。」說完後垂頭喪氣的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煩惱企畫案的事。

  袁韜等她走後,才爆出激烈的笑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到稍微平靜後,瞄到桌上的文件,再想起江秘書的苦瓜臉,他又無法克制的爆出更大的笑聲。

  真好玩!看到江秘書被他說得沒辦法反駁,不得不接下他委托的工作,他就直想笑。

  其實米蘭服裝發表會的事,某位設計師已提早知會他一聲,恰巧江秘書的想法與他的不謀而合,他便將計就計讓她接下這工作。

  要不是信任她的能力,他豈會這麼做。而看到她那張有理說不清的臉慘白如灰,就值回票價了。

  他伸了個懶腰,拿起文件翻閱。

  江秘書真是太愛操心,自己的公司他豈會不開心,他只是佯裝不在意,讓她緊張一下罷了。

  普通的案子一下子就能解決,因為各種的風險他都評估過了,而突發的狀況無法預料,既然如此不如放手去做,到時候再看情況作修正不也是一種挑戰?況且公司的運作早巳上軌道,垮不了的。

  他就是天生的幸運星,有好運道。組成公司以來,順暢得令人訝異,如有天助。如父親所說,他是天生的生意人,有老天幫助,五鬼運財。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應該是七十分的實力,加上三十分的運氣,才能讓公司蒸蒸日上。

  他拿起案子專心的讀過,評估一下風險,在參考各部門的意見後,大筆一揮,四、五件案子馬上作決定。他從不開會,浪費時間銷耗員工的體力,疲勞轟炸。他只做有效率的事情。

  至於剩下來的時間呢?當然是用來取笑別人。

  對了!下班前,他准備好要見那個笨蛋了。

  她在會客簿上留了名字,白綠瑤。

  他已經決定幫她取外號,叫小白——癡。

  哇!好期待今天下午的會面喔。

  他得趕快把工作完成,好好計畫這次的捉弄行動。

  *        *        *

  印象中女子貴族學校的特色,應該是人人清一色熨燙筆挺的制服,找不出皺摺。神清氣爽,高傲不可冒犯,全身上上下下找不到一絲可挑剔之處。

  這所標榜著高教學水准、教材設備新穎、師資優良的學校,學費自然也不便宜,一般領死薪水的小公務員和上班族是無法付出如此高額的學雜費。

  自然的,入校的學生經過第一批的篩選,淘汰泰半。這不僅是考驗經濟狀況,連家庭背景的雄厚也一並計算在內。

  因為子女念這所學校,就說明了一個家庭在社會上的經濟實力與地位。

  綠瑤是個特例,她既無特殊的專長,背景也不顯赫,獲准入校可說跌破眾人眼鏡,疑慮紛紛出籠。

  不過當大家知道保證人是誰後,又開始猜測,她與股市龍頭大老方四海的女兒方至美是何關系。

  沒人敢問,她也沒主動提,這個秘密就隨她入校快半年仍不得解。

  其實答案很簡單,不過是方至美認為她該念這所學校,因此帶她到學校注冊。反正方家每年給學校的捐款從沒少過,學費自然不敢跟白家收。

  綠瑤妹憑哥貴,一個冀望成為她大嫂的女子愛屋及烏,把她的未來安排在一條平坦的康莊大道上,路上不見一顆小石頭阻礙,何其幸運。

  這天,她一到學校,老師馬上把她請進辦公室。

  她還以為有什麼大事,怎知是老師再三請求她別再關心袁同學的事情,神情惶恐,彷佛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綠瑤是個聽話的女孩,又想到前晚至美姊的訓斥,她只好頷首,打消想偷去的念頭。

  她悶悶的回到座位上,看到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聊的話題都是她所陌生的領域。她羨慕的想過去,卻想到以往的經驗,她們可能會露出嫌惡或者不耐煩的表情藉故離去,她只好靜坐在屬於自己的范圍內。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所學校,她與這裡太格格不入了。她當然也想努力和同學打好關系和樂相處,不過很難,大家見到她就作鳥獸散,她也不忍心讓她們難為。

  這種反應並不在方至美的預計裡,善良的綠瑤自然也不敢把自己的處境告訴她。她就這樣被孤立了近一個學期,情況仍沒有改變。

  唉!她真想要一、兩個姊妹淘,可以一起上廁所,一起討論哪裡東西好吃,到彼此的家裡開睡衣派對。

  沒有多大的渴望,除了這個。她窮其無聊的看著隔壁的空座位,她本來想跟班上的獨行俠袁媛當好朋友的,誰知她竟然三天兩頭請假。

  她望著窗外的白雲,蔚藍得像海似的天空,怔怔出神。

  *        *        *

  「我是。」剛結束工作的袁韜,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那一頭傳來詢問,「我是學校的老師,請問袁同學的病好多了嗎?」

  「好多了,多謝老師關心。」現在才打電話來開心,不覺得太慢了點?

  他能體諒學校的立場,畢竟不是每個家長都像他那麼好應付,得罪財主也不是一件聰明的決定,不過也不該學生好幾天沒上課都不聞不問吧,

  要不是小白天天來,他都懷疑自己的妹妹到底有沒有人關心呢!

  不過看妹妹的表現,她在學校大概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吧,真為她擔心,難得有小白關心她。

  「那麼袁同學幾時回來上課?」老師試探的問。

  他在心裡頭盤算,離文傑歸國的日子還有五天,再加上之後一、兩天的相聚,「恐怕還要一星期吧。」

  「好的,我知道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老師講了幾句客套話,准備掛電話。「我們全班同學都真心的期待袁同學早日康復。」

  「謝謝。」

  「那麼再見了。」

  掛上電話後,袁韜看看時間,已快接近小白來的時候,「嗚呼呼……」他好期待喔。他早已安排好讓她坐在會客室,偷窺她的動作,不時安排突發狀況讓她反應。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失望了,雀躍的心沉到谷底。

  她沒有來!

  可惡!他還去整人游戲店買了一大包整人玩具。

  看來,他避不見面的舉動讓她退卻,也許她跟媛媛連朋友都不是……

  唉!一個好玩的玩具就此消失。

  她的反應是被他整過的人裡頭反應最棒的天生愚才啊。

  袁韜收拾起失望的心,步上回家的路途。

  唯一高興的恐怕是秘書室的一群秘書們,終於不必陪老板加這種無聊的班。

  *        *        *

  袁韜悶悶不樂的回到家中,媛媛如預期的又挾持了另一本珍貴的書,逼他說出裴文傑的下落。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別那麼刁蠻好不好?他再幾天就回來了。」

  咦?今天有點委靡不振,「你吃壞肚子了?」她關心的問。兩兄妹雖愛斗嘴,感情倒是挺好的。

  「你才吃壞肚子,你哥我健壯如牛。」

  「那干什麼一副洩氣樣?公司不賺錢?舞小姐鬧脾氣?紅牌小姐要跳槽?還是你年老色衰被辭掉了?」

  什麼舞小姐?這些人老把他當媽媽桑,瞧不起他的職業。「沒禮貌。我是心情不好!」

  呿!她不屑的嗤笑,「你有我心情不好嗎?別裝可憐了,還是快把文傑工作的地點和聯絡電話告訴我,你再去躲在陰暗的角落舔傷口吧!」媛媛一點也不同情,幸災樂禍。

  「你才該死了這條心,乖乖去上課,今天老師打點話來催了,再不去就沒有人理你了,難得那個白綠瑤天天上我公司想找我談你的事,關心你的病情,你還閃躲。」

  「誰?」哪號人物?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白綠瑤,你們班長啊!王媽說,之前還天天到家裡來找你。」

  媛媛努力思索,最後終於想起班上好像有一個不起眼的小笨蛋,每次下課都在她身邊晃,欲言又止。「喔!那個家伙啊!我跟她又不是很熟,她愛來是她家的事,我又沒求她。包准是老師把責任推給她。她啊!濫好人一個,之前……」她想了想,噗哧一聲笑出來。

  「怎麼啦?她怎麼啦?」瞧妹妹的反應,肯定是小白出糗的事。他一臉渴望的追問。

  媛媛搖頭,「她啊,上次上課時……」

  驀地,她發現哥哥精神抖擻,一反方才死氣沉沉的模樣,臉上充滿光輝,期待她說下去。

  「怎麼樣?快說啊!」他催促道。

  對喔!她差點忘記,她哥哥有一項非常變態殘酷的喜好,那就是看人出丑,把人整得越慘,他越開心。他還特別喜歡笨蛋,那種蠢得要死的家伙尤其是他的最愛。大學時他還組了一個整人社團,邀一些笨蛋到家裡來欺負,再戴著高尚的面具,躲在背後笑到岔氣。

  她慢條斯理的問,「你見過白綠瑤嗎?」

  「沒有真正見過面。」他兩眼晶亮的炫耀,「我讓她等了兩個小時,她就乖乖的等了兩個小時:我要秘書教她幫我擦桌子,她也乖乖照做,一點疑問都沒有。我還差點要她幫我洗廁所……」

  猛然地,他止住了口,迎上媛媛興味盎然的臉。

  「看來你食髓知味嘛!」

  他沉下臉,擺出一副不可侵犯,威武不能屈的聖潔面孔,「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希望我邀她來家裡吧?」

  「胡說!」雖然駁斥,他心裡卻開始發癢。

  「她很好玩的。」媛媛狡猾的引誘他,「之前全班同學設計,前一天打電話騙她,說我們學校改了校規,要用口紅當腮紅,把臉塗得紅紅的來上課。」

  袁韜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屏氣凝神的問:「她不可能真這麼做吧?」

  媛媛抿住笑意,緩緩的點頭,「她做了,兩塊圓點就這麼畫在臉上。桃紅色的。」

  兩兄妹對望數秒後,驀地,像引爆了笑彈一般,兩人狂笑不已。

  聽到如此嚇人的笑聲,王媽連忙出來探望,知道沒事後又回到廚房裡。

  「哈哈哈……」袁韜笑得眼淚都飆出來,抱著肚子告饒。

  「是真的,當天全校轟動,每個人都趴在我們班窗口要親眼目睹這位奇葩。」

  袁韜意猶未盡的搖頭,「真不敢相信。」

  媛媛繼續蠱惑道:「她很單純的,別人說什麼都信,而且絕對不會翻臉,十分沒個性。柿子挑軟的捏,所以全班都把她當玩具玩。」她頓了頓,「你要是想,我可以把她拐來家裡讓你試試她有多寶。」

  哇!要是有個開心果可以在家裡讓他玩的話……

  正義感回流,他抹去唇邊的垂涎,口是心非,「不行!怎麼可以!」

  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引誘夏娃吃蘋果的毒蛇,「可以的,反正她又不在乎。」

  他笑,「這麼幫我,你要索取什麼代價?」

  「簡單!告訴我文傑的班機,或者他的聯絡方法。要不你也可以好心點,買張機票把我快遞到他面前。」

  袁韜想起文傑離去前再三警告不能讓媛媛騷擾正在工作的他,否則他會回來找他算帳。一邊是朋友,一邊是樂趣,心裡的天平左右搖擺不定,他陷入天人交戰之中。現在是媛媛有求於他,萬一少了這優勢,她肯定不會無條件的邀小白來家裡……

  媛媛手上握著籌碼,信心滿滿的等候他的答案。

  哥哥條件樣樣不差,就是這點壞,否則老早滿屋子兒女了,哪會孤家寡人一個,天天惹得媽媽抱怨。

  不過正因為有這個弱點,她才可以利用。

  反正白綠瑤與她無關,她關心的是心上人的去向。

  「不行!」他倏地站起,義正辭嚴的道。

  媛媛有點意外,大哥轉性啦?平常為了戲弄一個人,可以廢寢忘食,現在竟然拒絕她的條件。

  誰知他接著說:「不行,不能只誘她到家裡來,你還要跟她成為好朋友,讓她喜歡這裡。」

  他豁出去了,只要能耍著她玩,連靈魂都可以賣給撒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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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3:41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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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益交換之下,媛媛破天荒乖乖的上學了。

  她一出現在教室門口,眾人不約而同的噤聲不語,她像個高傲的小公主,也綁了個公主頭,睥睨同學們一眼後,才不疾不徐的坐到位子上。

  綠瑤欣喜在心,偷偷瞄著坐在身旁的她,身旁不再空蕩蕩的感覺真好。

  上課鍾此時響起,同學陸續進入教室上課。老師來了以後,看到媛媛,勉勵幾句後就開始上課。

  同學們紛紛從抽屜拿出課本,而媛媛仍是一臉無趣的看著窗外,大樹的枝葉隨風婆娑起舞,陽光穿過綠葉的縫隙照在她細白的藕臂上。

  綠瑤差點看傻眼。她真的好漂亮喔,像是擺放在商店櫥窗裡的洋娃娃公主,穿著蕾絲邊的衣裳,全身香噴噴的。

  小時候,就算她貼在櫥窗上看得目不轉睛,媽媽也從來不曾買給她過。

  如今洋娃娃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怎能不高興。

  綠瑤早就注意到媛媛並沒有帶課本來上課,她在心底再三的練習,想邀她一起看課本。

  她清清喉嚨,雙手恭敬的捧著課本遞到她面前,在媛媛充滿疑惑的眼光下,艱澀的開口,「袁、袁同學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課本?」

  媛媛支手撐著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緩緩的道:「好啊。」

  她一聽,露出癡癡的笑容,趕緊把桌椅並到她桌椅的邊緣,課本幾乎要放到她的面前,然後討好的問:「這樣看得清楚嗎?」

  誰知媛媛只道:「沒開系,我要睡覺,你自己看吧!」然後趴在桌上,光明正大的睡回籠覺。

  老師根本不管,自顧自的上課。

  綠瑤有些挫折的垂下頭來,不過她有反應已經很好了。

  一堂課就這麼過去,第一堂下課後,睡醒的媛媛忽然對她說:「謝謝你的好意,借我看課本。」還露出一個罕見的微笑。

  綠瑤漲紅臉,直搖手,「這沒什麼!沒什麼!」

  「這樣吧,星期天我生日,你也來參加,當是我的謝禮。」

  「啊?」她愣住,不知如何反應。

  「你不要啊?」

  上朋友家慶祝生日,好棒啊!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她也肯去。

  她忙不迭的點頭,雙手握緊拳頭,「好、好,我要、我要去、我要去。」

  目的達成,媛媛看看手表,背起背包欲離開。

  「你要去哪裡?」

  「回家睡,這裡桌子太硬。」她回得理所當然。

  綠瑤傻眼,「可是你才剛來。」

  「哼!那又怎樣?」她冷笑,再次提醒,「你別忘了星期日要到我家,一定要來。」

  說完後,她如一陣風般的離去。

  綠瑤還像身陷夢中一樣,往後幾天都在等著星期日的到來。

  *        *        *

  「袁家仍舊如我記憶般美麗。」

  當綠瑤自以為說出很得體的贊美時,媛媛的額頭上飛過幾只黑烏鴉。

  她不記得請這小笨蛋來過。「你來過我家?」她遵守與哥哥的交易,親自到門口接她進屋。

  當綠瑤看到草木扶疏,綠意盎然的花園,便想到自小夢想成為公主,就是住在這種地方。

  花園耶!不是那種只有幾株花草,是一大片像西方花園的那一種,種著一排排迷宮般的矮灌木叢,遠處還有涼亭、白色的秋千。在寸土寸金的台北擁有占地這麼廣的別墅,這說明了袁家有多麼富裕。

  「我上上星期來過幾次。」綠瑤緊張的補充,「但是是在門口。」

  她就知道。媛媛很不以為然的道:「進來吧。」

  「嗯!」她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進屋。

  在沙發上坐定後,綠瑤緊張兮兮,像是逛大觀園的劉姥姥,手中抓著一個類似提壺的東西,用布包著。東張西望,臉上不時顯現驚訝的神情。

  「白小姐請用。」王媽端著果汁出來。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袁媽媽。」她禮貌的站起來接過。

  媛媛沒好氣的打了她腦袋一下,「她是王媽,是我媽請來照顧我們,我媽在國外,別搞不清楚亂叫好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王媽,對不起媛媛。」她漲紅臉,向她們鞠躬道歉。

  「哈。」樓上突然傳來壓抑不住的笑聲。

  三人不約而同的朝樓上的方向望去。

  媛媛低罵一聲,「太沉不住氣了,不長進!」

  「啊?你說我啊?」綠瑤用手指著自己的鼻頭。

  「不是啦!」

  王媽突然道:「對了,剛剛小姐去門口接白小姐時,隔壁的裴先生打電話過來。」

  媛媛一聽,原本不耐煩的表情登時一變,大放光彩,整個人像是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樣,轉頭就朝門口跑。

  這時樓上傳來帶笑的聲音,「媛媛,你有朋友來啊?」

  意中人歸來,她哪有心思去理閒雜人等。媛媛朝樓上緩緩而下的袁韜道:「你自己看著辦,我去找文傑過來吃午餐。」

  綠瑤看著從樓梯緩步而下的男人,內心微微一震。

  這個男人是媛媛的哥哥,是住在這棟豪宅的王子。呃!他好特別,跟她所接觸過的男性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他跟哥哥是那麼的不同,眉宇間隱隱散發出玩世不恭的意味,穿著合身優雅的淡藍色襯衫,神色穩重,自信成熟。

  尤其那張臉十分俊美,一點也不比電影明星遜色。

  而且,爸爸和哥哥從來不剪那麼好看的發型。

  一瞬間,她的心突然狂亂的蹦跳,不受控制。她覺得口乾舌燥,喉嚨無法發出一點聲音,還胡思亂想起來,她有股想趴在他胸膛的沖動,手更想撫過他的發。

  袁韜低沉迷人的開口,「你是媛媛的同學嗎?」

  她艱澀的回應,「嗯,你好,我是媛媛的同學,我叫白綠瑤。媛媛邀請我來參加她的生日會。」不過這兒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准備辦宴會的歡樂氣氛。

  這小蠢蛋,被騙還不知。他帶著歉意微笑道:「唉!媛媛就是喜歡說謊,其實她的生日早就過了,我想她不過是想請你來我們家,答謝在她生病時,你不畏風雨上門探望。」雖然媛媛把她關在門外。

  「真的啊!」她憨笑,高興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真的好迷人喔。

  「我也很抱歉,因為我公司太忙了,不能抽空見你,害你跑了好幾趟。」他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眼裡,眼睛眨都不眨,釋放他的魅力。

  「千萬別這麼說,反正我有空,一點也不礙事。」她直揮手,臉蛋可媲美紅蘋果。

  果然老實又忠厚,實在太好騙了,跟媛媛說的一模一樣,隨便幾句就能把她唬得一愣一愣。真想知道她的底限到底在哪裡?父母怎麼教的?

  見到他就臉紅,有兩個狀況,一是喜歡他,二是沒見過像他這麼帥的男人。任何一個狀況他都能接受。

  他加足馬力,帶著燦爛的笑容,展現親切溫柔又成熟的男性魅力,請她坐下,語氣誠懇的拜托,「媛媛脾氣壞,你可要多包含她,這孩子被我爸媽給寵壞了,任性得很,你能不嫌棄的與她做朋友,我這個做哥哥的會好好報答你。」

  「不不不,你太客氣了,媛媛人很好,她肯跟我做朋友才是我的福氣。」她困難的掀動嘴巴,「真的,我在學校很不起眼,媛媛是第一個邀請我到家裡作客的人,我才要謝謝她。」

  「所以你不氣她騙你到這兒?」

  「不會啊,我反而很高興呢!」不然怎麼有機會看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太好了。「既然如此,以後每個星期六、日,你都來這兒陪她不好?」惡魔的長尾巴不停的搖晃。

  「啊?」這……太突然了吧。

  「你曉得她沒什麼知心的朋友,孤孤單單的好可憐,我工作又很忙,沒時間陪她。我聽說你的功課很好,不如你來幫她補習,我算薪水給你,好不好?」他的大手「友善」的握住她的手。

  一瞬間,綠瑤只覺血液沸騰,全身的毛細孔都在冒煙。生活單純的她,手從來沒有被男人碰過,更別說被包裹在溫熱的大手中。

  她趕緊抽出來,背在身後,頭垂得低低的,吞吞吐吐的道:「好、好,我答應就是。」千萬別再碰她了。

  表面正常的袁韜,肚裡笑得腸子都要打結了。世上怎麼還有這種生活在四、五○年代的老古董?碰一下手就緊張得快要暈倒,耳根都紅了,那親一下豈不是會懷孕?

  等等,說不定她媽媽還真的這樣教導她,免得被騙。

  實在是太有趣了!他一定要在她面前保有這麼完美的形象,才有戲弄她的本錢。誰料得到,完美無瑕的大哥哥,會做出害她的事呢?

  此時王媽擦拭著雙手從廚房走出來,「少爺,菜都准備好了。」

  「太好了,王媽,我又有口福了。」一個男子從門口走進,黃棕色的頭發,晶亮大眼,渾身充滿野性,桀騖不馴的笑若有似無的掛在性感的嘴邊。

  哇!難得在一天之中看見這麼多俊男美女。綠瑤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發現男人旁邊遺攀著一個女孩,正瞪著她。

  仔細一瞧,那不是小公主,她的同學,那個氣質出眾,不苟言笑,排斥與人親近的媛媛嗎?此刻她卻賴在陌生男人的背上,親暱的摟著他的頸項,防衛的盯著她,好似一只守護骨頭的大狗,生怕別人覬覦。

  媛媛為什麼對她有敵意?是因為那個輪廓有點像外國人的男人嗎?

  王媽笑得合不攏嘴,「裴少爺,你可回來了,我們家小姐、少爺老嫌我的廚藝不好,不是不吃,就是不想吃,沒人捧場的。」

  「放心,他們不捧場,是他們不識貨,正好便宜我。在國外的這些日子,作夢老想著你的獅子頭和佛跳牆。」

  他背上的媛媛生氣了,憤怒的揪著他的頭發責問道:「不是想我喔,你太該死了!」

  「救命、救命啊!老大,你們家的瘋丫頭又開始虐待我了,她……」

  朝袁韜訴苦的裴文傑注意到他旁邊站著一位衣著樸素的女孩,外表乾乾淨淨,神態蓋澀。

  「你們家有客人啊?」

  「是我同學啦!」媛媛的口氣十分不耐煩。

  綠瑤靦腆的打招呼,「你好,我是媛媛的同學,我叫白綠瑤。」

  「你好,我叫裴文傑,住他們家隔壁。」之後,他無奈的笑問:「媛媛在學校一定很皮對不對?會不會給你找麻煩呢?她啊!生性高傲,是個壞孩子。」

  「胡說,你胡說!」不等綠瑤回答,媛媛已用力的槌打他的背。

  他呼疼,把她輕放到沙發上,「小姐,我可是人肉做的,不是鋼鐵,再打下去,我可要吐血了,」他又告狀似的面向綠瑤,「看吧,我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用我的身體證明鐵腕下的辛酸史。」

  哀聲歎氣的逗趣語氣,讓綠瑤不由自主的笑出來,「不會啊,我所知道的媛媛好像不會做壞事,她漂亮得像個公主,又很有氣質。」

  裴文傑瞄了嘟著嘴的媛媛,語帶揶揄道:「你花了多少錢賄賂,讓人家說盡你的好話?」

  「你太不禮貌了,污辱本小姐,本小姐真材實料,何需賄賂。」

  兩人斗嘴,搶盡風頭,讓一旁的袁韜心裡頗不是滋味。

  公然在他面前打情罵俏,成何體統,不過為了在小笨蛋面前制造良好形象,他微微抽動著嘴角,語氣隱忍的開口:「飯菜都涼了,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吧。」然後引著綠瑤到飯廳裡。

  隨後的裴文傑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問媛媛,「你哥今天有點奇怪。」

  「哎呀,還不是為了那個小笨蛋。」

  「白綠瑤?」

  「嗯,她是我哥欽點的新玩具。」

  裴文傑多看了走在前頭,那個還愣頭愣腦,一臉驚艷的仰望袁家燈飾的小笨蛋幾眼,然後語氣憐憫的道:「上天保佑她!」

  媛媛鼓著腮幫子,醋味四溢的問:「你擔心她做什麼?」

  他沒好氣的看她一眼。連這也要吃味,這小鬼頭也未免太霸道了,不過他口頭上仍然十分順從,「因為她是你同學嘛!我不希望她到學校宣傳你有一個變態的哥哥,讓你被排擠都不行?」

  「哼!怎麼可能,我一點都不在乎。」

  袁韜對兩人喊:「還在嘀咕什麼?快來吃飯。」

  「來了。」他們很快在桌前坐下。

  王媽看著綠瑤手中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因為我說要替同學慶生,所以我媽煮了豬腳面線給媛媛。」

  「你生日不是早過了?」裴文傑以眼神詢問一臉事不關己,正吃著飯的媛媛。他責備的道:「小惡魔。」知道是媛媛騙了人家。

  已經是小大人了,還不好好培養人際關系,要是在班上被孤立怎麼辦,上國中時就已經沒有半個朋友,難道連高中都如此?這可不行。

  「王媽,能不能請你幫我們熱一下?我們想嘗嘗白媽媽的手藝。」

  喔!不要!綠瑤在心底祈禱,媽媽好幾天前就開始實驗新式豬腳面線,她跟哥哥一看見她創新的菜式,差點嚇得奪門而出,味道之怪,可殺人於無形。

  本來她不想帶來,可是一想到媽媽的苦心,她就沒勇氣拒絕,只好硬著頭皮帶來了。原本想大家應該不會注意到,誰曉得……

  「喔,沒關系,我媽的手藝實在不怎麼好。」這真的不是謙虛之詞,是金玉良言。

  瞧她那緊張的樣子,袁韜更趁勝追擊,他一手搶過被她藏在身後的提壺遞給王媽,「拜托你了,王媽。」

  啊!怎麼這樣?她真的不想讓別人吃到,所有的折磨讓她一人承受就好了。她偷觀媛媛一眼。唉!她真的好想交一個朋友,不希望讓媛媛嫌棄她呀。

  袁韜很好奇,一個人的臉怎麼會像跑馬燈一樣,一下紅、一下白、一下紫,交錯迅速?看她嚇成這樣,到底是帶什麼東西來啊?

  等王媽面有難色的端上桌時,他才恍然大悟。

  媛媛不客氣的捏著鼻子大叫,「天啊!這是什麼豬腳面線?能吃嗎?」

  裴文傑雖然很想笑,卻勉強忍住,並斥責媛媛,「別這麼不禮貌,說不定味道很不錯。」糟糕!那不就是說賣相不好嗎?他在心裡責備自己失言。

  綠瑤連瞥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她頭垂得低低的,不知所雲的喃喃道:「那個……我媽沒有做菜的天分,不過她人很好,很照顧我們兄妹,書也教得很好,每年都有學生上門來拜訪她,感謝她……」這番話應該能為母親挽回一點面子吧。

  坐在她身旁的袁韜突然一言不發的站起來,朝廚房走去。

  綠瑤忐忑不安,心裡七上八下,窘迫的忙問:「怎麼了?袁大哥是不是生氣啦!我不是故意要惹他生氣的。」

  「放心,他可能是去喘一下氣罷了。」裴文傑猜測得到好友的想法。

  果然,穿過廚房來到後花園隱密的地方後,袁韜原本緊繃的臉突然變形扭曲,爆出激烈的笑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抱著肚子,靠著牆壁坐到地面上。

  哪有人將面線用香蕉熬成糊狀呢?豬腳還換成烏骨雞腳,湯的顏色就像是森林中沼澤裡頭的泥,湯上還飄著幾片不知明的綠葉。

  可怕的是她還敢拿到同學家請人吃,簡直太不可思議,說是母親親手做的,看來她媽媽也是異於常人。

  她能平安的活到大,真是辛苦她了。她瘦瘦小小,弱不禁風的樣子,恐怕母親是始作俑者。還好一張臉還挺清秀,小巧的鼻子,大而無神的眼睛,配上白皙的肌膚,還頗有他公司旗下偶像類模特兒的外表。

  一想到眾人嘴角抽搐的表情,他又哈哈大笑,等再回到飯廳已經是十分鍾後。

  他看到那鍋詭異的湯還原封不動的擱在桌上的角落,無人嘗試。

  綠瑤偷瞄他一眼,在心底吐一口氣。還好袁大哥沒生氣,不怪她帶這東西來毒害媛媛,她太慚愧了,竟然恩將仇報。

  裴文傑不忍見她傷心,吞咽下一口口水後,紳士的舉手,「我……我來試試這湯好了。」

  「啊!」眾人大驚失色。

  媛媛第一個反對,「你想死啊?本小姐不准,我可不想當寡婦。」

  這話說得綠瑤更加羞傀,恨不得切腹自殺。

  「胡說。」頂多拉個幾天而已,「這是人家白伯母的好意,可不能糟蹋。」說著他舀一小勺到碗裡。

  媛媛哭了起來,「哇……你一定會死的,我不准你吃!」

  袁韜並不加以阻止,事實上他內心興奮得快要昏厥。只要能整到人,有人吃癟,管他是誰,甚至於是自己的妹妹,他都樂於見到有人喝了那碗湯。

  「不要啊,裴大哥!」

  「文傑,不准!」

  「裴少爺,別逞強啊!」

  在場的三位女性紛紛閉上眼,不敢看裴文傑碰觸那一碗湯的下場,只有袁韜兩眼發光,帶點殘酷的興奮笑容期待著好友的犧牲。

  當裴文傑把那一口黏稠的糊狀物放入嘴中,並咀嚼幾下後,他露出笑容,評價還不惡,「其實味道還可以,挺像嬰兒食品。」

  「你好厲害喔!」媛媛為意中人歡呼,王媽也一臉放松。

  只有袁韜瞇起眼,看著綠瑤一臉崇拜的盯著裴文傑的俊臉看。他的胃頓時感覺有些不舒服。

  開玩笑,怎麼可以讓文傑英雄式的表現奪去小笨蛋的注意力呢?

  他清清喉嚨,「咳咳!大家好好吃飯,再胡鬧下去,飯菜都涼了。」說這句話的同時,他把目光緊鎖住綠瑤。

  眼光一接觸,綠瑤又尷尬的垂下頭,拚命的吃飯。

  袁韜竊笑,他好期待下禮拜的到來。小笨蛋!今天算是見面禮,不要太刺激你,免得把你嚇跑。

  所謂惡作劇是要依熟稔的狀況加強惡作劇的程度。

  嘻嘻,下一步他要怎做呢?

  正在暍湯的綠瑤,猛然被心底沒來由的涼意駭著,不安的吃完這頓飯。

  *        *        *

  直到回到家中,綠遙一顆飄浮在半空中的心才安穩的回到地面上。

  不切實際的幻想,突然在一瞬間都實現了,她有了朋友,又遇到好多好心又仁慈的人,「啊!怎麼會有那麼漂亮,心地又善良的人,還邀請我以後常去他家玩?」

  「第五次。」耳朵旁突然響起疑惑的聲音。

  她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客廳裡,而爸、媽、哥、至美姊全一臉問號的朝她看。

  「啊!」她窘困的搔頭,「我說了什麼嗎?」

  「你自言自語很久了,從你一進門開始就癡癡笑個不停,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別人都打擾不了你。」白文德推了推眼鏡。

  「我……我說了些什麼?」她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對同學的哥哥有種不禮貌的遐想。

  大家異口同聲的回答,「什麼都說了。」

  「怎……怎麼可能?」

  白爸爸第一個戳破她想隱瞞的謊言,「你說交了好朋友,叫媛媛是吧?」

  白媽媽也道:「她有一個哥哥叫袁韜,很帥,很特別,是不是?他還請你每個禮拜到他家去教媛媛功課,不是嗎?」

  原來自己吐露這麼多心中事,不過也省了她再重復一次。「那我下禮拜可以去嗎?」

  「當然要義不容辭的幫助失學的同學。」白爸爸第一個贊成。

  白媽媽和白文德接著附和,「我們也可以幫忙你。」

  方至美一臉遲疑,「綠瑤,那個袁韜,該不會是讓你碰釘子的人吧?」

  「他不是故意的,他說他的工作很忙。」

  「他的公司是不是在敦化南路,裡頭有許多美女走來走去,公司名稱是『天使』?」

  「對啊!至美姊你好厲害喔。」她崇拜的拍手。

  聞言,方至美頓時沉下臉,「不准去。」

  「啊?為什麼?」這聲抗議是白文德所發出。他表現得比妹妹更為委屈。

  「學長,你曉得袁韜是什麼樣的人物嗎?」方至美咬牙切齒,新仇舊恨湧現,她有種手刃仇人的憤恨。

  「他人很好不是嗎?」白媽媽接下話。

  這群不知人心險惡的小老百姓,恐怕沒見過真正的壞人,而「壞人」這頭街,袁韜當之無愧。「把人當猴子戲耍,見死不救的男人,算什麼好人啊!你們別看他風度翩翩,人模人樣,其實禽獸不如。」

  「你們認識啊?」綠瑤好奇的問。

  說來話長,方至美欲言又止,斟酌著要不要把他的真面目告訴大家。

  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還是把話給咽下去,然後一臉哀愁的望著傻愣愣的白文德。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要盡快獲得文德的心,不然要是被那個惡魔知道了,不曉得會用什麼方法整她。

  「不准去。」她依然堅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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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4:25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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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跟媛媛說,她家的大人堅決反對她上袁家替她補習呢?她真的很需要朋友,尤其是這個特別漂亮又有個性的朋友。

  星期一上學的日子,綠瑤顯得意興闌珊,整個人提不起勁來,趴在位子上。

  她反常的模樣引得班上一些大小姐興起捉弄的念頭。幾個少女相互挑眉示意,態度不佳的踱至她身邊,趁她歎口氣翻身時故意碰到她的手,再裝模作樣的把手中的東西摔至地面,假裝是她撞掉的。

  「啊!」尖叫聲與玻璃碎裂聲在第一時間響起。

  「你完蛋了,你摔破了陳燕燕的水晶玻璃杯。」少女們在綠瑤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交相指責她。

  「是我嗎?」綠瑤惶恐的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只想撿起那已經碎裂的玻璃杯,手被銳利的邊緣割得流血還不曉得住手。

  「那是她爸爸從國外帶回來,名設計師設計的作品,全世界只有一百個,你這一撞,看你要怎麼賠給人家?」

  綠瑤愕然的盯著滿地的碎片,嚇得不知該如何回應。她滿腦子想著,從國外帶回來的精晶,那豈不是很貴,要賠很多錢吧?

  她傻愣的模樣惹得女同學們竊笑,接著有人恐嚇道:「等會兒老師來,看你怎麼辦?」

  面對眾人的指責,她紅了眼眶,忐忑不安。

  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懶懶的響起,「不過是一堆垃圾,還當成寶貝呢,陳燕燕,你該不會把家裡賣不出去的東西拿來學校兜售吧。」

  「你胡說些什麼?這是我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精品,現在被她撞壞了。」陳燕燕想不到袁媛會插手擾亂她們的游戲,還暗示她家有滯銷品,她生氣的反駁。

  媛媛滿臉無趣的擠過她們身邊,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不期然的瞄到綠瑤手上的傷,十分不悅的繃著臉,把手帕丟到她身上,威喝的道:「擦一擦啦。」看到她那呆樣就有氣,成天只會傻愣愣的,她們不欺負她欺負誰。

  要不是與哥哥約定要與她成為朋友,她才懶得理她。

  這時眾人背後又響起一聲誇張的驚呼,「天啊!台灣還有欺負同學這種陋習啊!我還以為離開台灣幾年,貴族學校裡的學生應該很進步、很有水准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玩這種不成熟的把戲啊!我是不是走錯學校了?從沒看過受過教育的大小姐這麼壞心,嘿!還成群結隊,跟路上的小太妹相差無幾。」

  一個生面孔探頭到這個圈子裡,其貌不揚的她,每句話都說得陳燕燕那夥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看來台灣的學生生活還是很無聊,真是太委屈你們了,我會找時間跟校長建議一下,咱們的同學快悶死了。」她聳聳肩。

  媛媛聽到她的諷刺,忍不住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直嚷著,「太有趣了。」她對這個罵人不帶髒字的女孩頗有好感。

  嗯,為維護一個小笨蛋而一起成為班上排擠的對象也挺不錯。

  此名陌生女孩隨後在老師的介紹下揭露身分,她是剛從國外轉學回來的角仙仙。

  打破玻璃杯的意外之後不了了之,卻促成班上「怪人三人組」的封號。

  其實是綠瑤死命的跟著仙仙與媛媛。

  有人竟為她與班上同學為敵,她怎麼說也要好好報答她們,因此有功課她來寫,有麻煩她來擋,只要她辦得到,她都會拚命去做。

  *        *        *

  星期六,綠瑤偷偷帶著書來到袁家要為媛媛補習。

  「對不起,白小姐,我家小姐一早就跟裴少爺出去了。」

  「可是……她……」綠瑤想起昨日媛媛還信誓旦旦說會在家裡等她來教她寫作業,不見不散。

  「是綠瑤嗎?」袁韜從樓上走下來,明知故問的道:「你來找媛媛啊?」還演戲的問王媽,「王媽,請你叫媛媛下來好嗎?」

  王媽怪異的提醒,「小姐跟裴少爺出去,少爺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了,王媽,你去忙你的吧。」差點就被王媽破壞,這是他與媛媛的交易,他怎麼會不清楚,他不過想藉此讓綠瑤對他卸下提防心。

  他一臉抱憾,掩不住歉意道:「媛媛真是太不應該了,讓你白跑一趟,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沒有好好的管教她。她昨天也答應我要幫我整理書房的,她實在說謊成性,你千萬不要生她的氣,好不好?」

  綠瑤誠心誠意的表示,「我不會生她的氣,可能她臨時跟裴大哥有事吧。」

  「唉!可憐我得整理散亂一地的書,可是我還有工作要忙呀!」他哀聲歎氣,偷偷觀察她的反應。

  聽他這麼說,她馬上自告奮勇,「我可以幫忙。」話一出口,她又怕自己造次,囁嚅的補上一句,「如……如果袁大哥不嫌棄的話……」

  他眉開眼笑,「我求之不得呢。」

  之後她被領到位於二樓的書房。

  他驕傲的推開門,「我的書都在這裡。」

  未踏入室內,原木的馨香迎面而來,彷佛到森林裡一樣。看到一排排的書櫃和地上一疊疊的書,她忍不住低呼,「哇!好像個圖書館喔,每本書你都看過嗎?」

  做人不可以太炫耀——這種話他從來不當回事,不過他還是佯裝謙虛的道:「當然!其實這不算什麼,我們以前搬家時,丟掉的書更多,剩下的這些都是精華,每一本幾乎可以買下一輛車。」他沒騙人,只是那些書都鎖在後面的櫃子裡,這些不過是幌子。

  「你好厲害喔,比我哥還愛看書耶。」

  普通百姓怎比得上他,這番恭維聽得他滿意極了。

  「袁大哥,我要怎麼幫你啊?」

  「一本一本,分門別類的放好。」等等,這好像真的太困難了。對了!「就照每一國的國別分類吧。」

  她是很樂意幫他啦,「可是都是些原文書,我根本看不懂。」

  「那邊有各國字典,你可以查啊,再不懂可以問我,我就在那邊看公文,不過我會很忙、很忙,這些就拜托你了。」不容她多說,他很快的坐在桌前,旁若無人的看起公文來。

  綠瑤望著堆積如山的書,無力的坐下。

  袁韜透過文件的縫隙,看著她認命的動手整理。

  一個高中女學生,怎麼可能分得清德文與瑞典文的差別呢?更別說那堆書是專業書籍,可能她這輩子見都沒見過。這當然是他特別找來刁難她的。

  啊!天氣真好!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微風輕搖著絲質的白窗簾,一下一下的緩緩搖擺,催人入夢。

  他以手背遮眼,瞇眼看到她跪坐在桃木地板上,深咖啡色的光潔地板映照出她的身影,兩條辮子垂掛在胸前。成堆似山的書團團把她圍成一圖,她嬌小的身影幾乎要被書海淹沒了。

  她專注的翻著字典,奮力的想找出心中想要的答案,棘手的問題逼得她額頭冒出一層薄汗,而他是那麼優閒的在這兒品茗,享受人生,想到此,他的內心就充滿無限的滿足感。

  要是文傑看到他的作為定會罵他心理不正常,不過怎能怪他呢?他身不由己啊!要不是爸媽從小把他出丑的照片到處發送,且三不五時在親戚、友人間散播他的糗事,造成他性格扭曲,他就不用藉由捉弄別人來彌補充滿恥辱的童年。

  唯有跟這種天生愚蠢的人在一起,他才能感到莫名的安心啊!

  這種心酸血淚史,只有他她跟妹妹能相互慰藉。

  妹妹的任性、高傲,也是因為小時候過於可愛,被爸媽抱著到處炫耀,結果被那些外人揉捏、逗弄,常常出一趟門,身上總會有紅腫淤青,最後終於導致性格丕變,不好相處。

  嗚……誰能怪他們兄妹?要怪就怪那對遠走高飛移民美國的雙親,他們才是始作俑者。

  這還不打緊,他所受的屈辱終於在高中時爆發,父母親竟然拿自己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給他心儀的女孩看。

  他失眠一個月後,終於找上心理醫師。

  他沒發瘋簡直是祖上有德,自此他拚命的打工,在出國留學前花了近一百萬元,買回被不肖父母分發的裸照,更偷回底片,和那些父母「珍藏」的錄影帶一並燒毀,否則他現在不可能堂堂正正的在台灣立足。

  不過傷害已經造成,無法磨滅,想到傷心事,他就忍不住拉起衣角拭淚。

  驀地,柔軟的觸感輕撫過他的臉。

  他猛然的握住,張開眼才發現竟是綠瑤的手。

  「你干什麼?」他比她更惶惑。喝!這小笨蛋,何時跑到他面前,他竟然毫無所察,還是自己對她太放心了?

  她吞吞吐吐,「袁大哥,你在哭啊?我在整理書時,聽到好像小狗的哭聲,後來才發現是你發出聲音,以為你作惡夢,所以……所以才來看看。」誰料得到,那低嗚的聲音竟從袁大哥嘴中傳出。他額頭還直冒冷汗,一臉痛苦,她覺得可憐,才想幫他擦擦汗。

  想不到自己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還夢到童年。他摸摸自己的臉,還真有淚水。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看看他的父母把他折磨成什麼樣於,窘態還被小笨蛋看到,瞧她還一臉同情。

  竟然被她同情?可惡!他惱羞成怒,決定更要好好加倍的「疼愛」她。反正她也不會反抗。

  他站起身,命令道:「去除草!」

  「啊?」現在又是什麼樣的情況?她正在整理書啊……

  「走!」

  不容許她反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扯到樓下,走至屋外,抵達放置工具的倉庫後,他找出一把鐮刀,又翻出一頂夏威夷寬帽,一並交到她手上。

  「這……」

  袁韜不可理喻的威喝,「把後花園的草全除乾淨!」

  在他滅迫的目光下,她乖乖的拿起鐮刀,戴起大圓帽,怯怯的蹲下,一手握著草,一手笨拙的揮動鐮刀,割下幾根稀疏的草。

  「繼續啊!」他不留情的催促道。

  綠瑤硬著頭繼續割草,原本整齊的草坪突然禿了一塊,十分怪異。

  等她再抬起頭來,袁韜已經不見了。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啊?怎麼原本好好的袁大哥,突然性情大變,凶惡的把她帶到這裡除草?是不是她錯說什麼話,還是錯做什麼事,惹得他不高興,所以這麼處罰她?

  她旁徨無措的蹲在地上,內心揣想著各種情況。

  既然答應要幫袁大哥的忙,那不管是整理書或割草,她都應該努力去做,不該有第二句話才是,說不定他真的很想看到這片草坪除乾淨呢!

  既然如此,她還是乖乖的把這件事做好吧!她任勞任怨的繼續手上的工作。

  二樓的書房裡,袁韜躲在窗簾後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的身影,賣力的除草。他雕像般的臉龐微微放松,嘴角的微笑慢慢擴散開來,直至無法閉合,笑到胃都快抽筋了。

  普通人絕對不會任由人驅使,她要不是乖過頭奴性太重,就是她真是個笨蛋。

  在他二十六歲的生涯中,從沒遇過如此少根筋的家伙,簡直單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嗯!這種能紓解他壓力的家伙,怎麼可以輕易放過呢?

  待會兒再對她好,她肯定馬上忘掉他今天的反常了。

  呵呵呵!

  *        *        *

  從下午兩點到五點,直到夕陽余暉映照在她身上,之後周圍漸漸陰暗,綠瑤才站起身來,「哎喲!」四肢竟然不能活動自如,酸軟無比,再看看手表,都快晚上了。

  可是她草還未除完呢!

  況且沒跟媽媽說不回家吃晚餐,她該打個電話回家說會晚點回去才行。

  只是力不從心,腳使不出一點力移動,膝蓋還抖個不停,連跨出一步都是問題。

  「怎麼啦?」體貼的嗓音適時響起。

  綠瑤抬頭一看,正是笑得一臉溫柔的袁韜,眼睛都瞇起來了,那是和善到令人心底發毛的微笑。

  綠瑤被他這樣的表現給駭著,跳到旁邊,整個人頓時縮成一團,不顧腿的酸痛。

  「你瞧你,彷佛見鬼了。」

  「你……你不生氣啊?」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訝異的瞪大眼。

  她小心翼翼的探問,「可是你……你不是生氣才罰我除草?」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你這麼討人喜歡,何況媛媛的同學也算是我妹妹,我把你當親妹妹般看待,除草的事純粹是一場誤會,你不會怪我吧?」他更進一步的握住她沾滿泥土的手。

  是嗎?可是當時他臉色大變,恐怖至極,不像是待她如親人的大哥哥啊。

  「來,吃晚飯吧!來呀!」不容她抗拒,他很快把她帶到屋裡。

  此時媛媛早已回家,與裴文傑雙雙對對的坐在客廳裡剝橘子吃。

  一看見綠瑤,裴文傑驚訝的道:「綠瑤,你來找媛媛嗎?咦,怎麼弄成這樣?跌倒了嗎?要不要擦擦藥?媛媛,同學來了,不好好招待人家,還坐著啊。」

  「不用、不用。」他體貼的關懷讓她十分感激,她趕緊笑道。「不好意思,借我盥洗室梳洗一下。」

  不發一語的媛媛,瞥見綠瑤進盥洗室後,事不關己的冷笑,「她是哥哥的客人,才不是我的呢。」

  「嗯?」裴文傑看出袁家兄妹交換不尋常的眼神,嗅到一絲絲陰謀氣味,「你們在玩什麼把戲?」自小與這對惡魔兄妹為友,他了解他們可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善良,骨子裡都流著殘酷的血液。

  一聽到他質疑,袁韜摸鼻子聳肩,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裴文傑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歎一口氣,與媛媛談條件,「你告訴我個中緣由的話,我下星期都是你的,如何?」

  袁韜指著他罵道:「喂!你賣身啊?媛媛,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不准說!」

  聽到裴文傑一星期都是她的,媛媛兩眼發光,哪顧得了什麼道義,「就這麼說定了。其實是我哥要我每個星期拐她來家裡。哥哥認為她的反應很棒,所以他用你的行程和我把綠瑤拐來作交換。」

  「你又在玩整人游戲了?」

  「個人興趣!你別插手啊。」袁韜悻悻然的警告。

  裴文傑翻眼,「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別老是拿別人開玩笑,小心惡有惡報,天收你啊!」

  「怎麼怪我呢?」袁韜毫不慚愧的辯白,「你要是玩過,就曉得她是多好騙的人,令人愛不釋手。今天我要她幫我除草,一整個下午她蹲在那兒,什麼話都不敢說,笑死了。我隨便幾句,她馬上服服帖帖的。」

  「哈哈……哥哥,你壞死了。」媛媛拍手大笑。「她在班上也是耶。任何人要求,她都答應,濫好人一個,不會拒絕別人。」

  「是羅!我要讓她學乖點,讓她知道,世界上有好多壞人的。我可是好心,多磨練一下,她以後才會懂得防范。你瞧媛媛,她多精靈,不愧是我袁韜的妹妹。」

  「謝謝誇獎!」媛媛煞有其事,站起來提著裙擺鞠躬接受贊美。

  裴文傑看著這對泯滅天良的惡魔兄妹,一搭一唱嘲笑他人的善良,深感無奈。

  突然他瞥見客廳角落一抹白色身影忽然離去。

  糟糕!該不會正好被綠瑤聽見吧?

  那對當事人可真是難以承受的屈辱。

  趁著這對兄妹忝不知恥互相褒獎彼此時,他藉故離開,到盥洗室找綠瑤。

  果然,他發現綠瑤對著鏡子發呆,白皙的臉被冬陽曬得紅通通的,鼻頭微紅,不知是哭過還是同樣被曬的。

  「呃……你聽見他們說的話了?」

  「嗯。」她落寞的回答,從鏡子裡看到裴文傑一臉擔心。

  要命!他在心中臭罵那對無惡不做的兄妹,這麼善良的人也要戲弄。他要怎麼安慰這位心靈受傷的女孩呢?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我是真的想跟媛媛做朋友,也把袁大哥當成自己的哥哥一樣尊敬。是我哪裡做錯了嗎?」她十分自責,頹喪至極,抬不起頭來。

  不行!社會夠烏煙瘴氣了,這麼善良的人,不該有惡報。裴文傑窮詞,絞盡腦汁也要找出藉口圓那對兄妹的惡,讓綠瑤釋懷。

  他硬著頭皮,昧著良心道:「其實他們是有苦衷的……」

  「啊?苦衷?」綠瑤猛然仰頭,驚訝的看著他,圓滾滾的大眼充滿疑問。

  太純潔了,像嬰兒般澄淨,滿臉無辜……攝影師的職業病發作,他發現綠瑤是塊璞玉,且與公司當紅的偶像模特兒有幾分相似。

  「他們有什麼苦衷啊?」她追問。

  差點忘了正事,裴文傑趕緊解釋,「他們從小受了父母的精神虐待,而導致人格不健全,對人充滿抗拒的心理。他們不信任任何人,待人處事也拙劣,看看媛媛你就曉得,她應該沒什麼朋友對吧?」

  「是啊,她在班上很孤立。」同她一樣。

  他暗中松了一口氣,馬上接口,「對羅!她不是故意的,她無法敞開心胸與人面對面交往,付出真心。袁韜就更不用說了,他自小在父母的壓迫下,整個人都扭曲了,除了我,他沒別的知心朋友,大家都為了他的錢而接近他,很可憐對吧?所以你一點錯也沒有。這種性格殘障的人,做事都很混帳,不考慮別人,別與他們一般見識,好嗎?」為她將來著想,還是把她嚇跑好了,免得被傷得更深。

  「好可憐喔!」綠瑤同情的低喃。

  裴文傑越說越慷慨激昂,把它當成一場演說,「所以啊!絕對不會有人想與他們做朋友的,他們不會接受。我馬上幫助你離開,以後見到袁家兄妹,有多遠走多遠,絕對不要靠近他們五公尺之內,知道嗎?」他諄諄告誡著她。

  想不到——

  「不,我要與他們做朋友,開導他們,讓他們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人願意對他們付出友情。」

  「因此……」正想繼續說下去的裴文傑登時愣住,再一次求證,「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綠瑤一臉堅毅,聖潔無比的道:「我說,他們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沒有人願意接受他們的缺點,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對人產生排斥,只要我讓他們明白我的真心,他們就會相信其實世界是很美好的。」

  「啥?」他沒聽錯吧!

  綠瑤的個性是,只要一下定決心,就非完成不可,擇善固執,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不是的,你想得太簡單了,他們是很壞的人喔。」他惡形惡狀的伸出手嚇她。

  「人之初,性本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我不救他們,誰救他們?我要改變他們的想法,幫助他們,撫慰他們。」沒錯,如此才是真正的朋友。

  裴文傑皺眉閉眼,雙手揉著太陽穴。

  世界是很奇妙的,什麼個性的人都有,他只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悲的是,他終於願意相信袁韜的話,任何人看到綠瑤的反應,都會想欺負她而毫無罪惡感。

  既然她有耶穌基督犧牲奉獻的情操,就隨她去吧!願上帝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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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4:5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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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過漫長的暑假後,綠瑤升上二年級。白家沒有什麼改變,除了方至美與白文德感情突飛猛進,綠瑤因為三餐正常而長胖一點之外。

  她與袁家的相處模式依舊,她仍「鍥而不捨」的做袁家人的玩具,對於捉弄不以為意,且十分認真的相信他們終有一天會明白她的心意。

  既然本性已被知道,袁韜也不再客氣,露出猙獰的面目,以欺負她為樂。不過綠瑤也學會應對之道,就是凡事相信,事後卻不生氣。不過是做做勞動服務,或是臉上被畫上粉彩,被取笑罷了,她覺得沒什麼。

  她持續每個星期六、日到袁家報到,執意要與媛媛做內心情感交流,分享喜悅。媛媛這高傲的大小姐壓根不理她,不是跑去癡纏裴文傑,就是與仙仙外出逛街購物。

  綠瑤從不氣餒,越挫越勇,照例在星期日早上來到袁家,也如同往常一樣撲空,媛媛早已不知去向,只交代王媽留口訊給她,要她完成分組作業,有任何問題可去書房找資料。

  幸好她早有預防,知道媛媛絕對不會幫忙,所以她已經把功課完成得差不多,只要再增加一些數據就成。因此她去書房找,那兒書籍之多,肯定有她要的資料。

  找著找著,突然一道慵懶的低沉嗓音在她耳旁響起,夾雜著熱呼呼的氣息。

  「喂,知不知道不問而取謂之賊啊?誰教你到我家的書房找資料的?有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啊?」

  「袁……袁大哥。」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書本差點掉到地上,整個人反射性的跳離他一公尺遠。

  媛媛明明說袁韜今天上公司監督一項工作,怎麼他還在屋子裡啊!

  他得意的微笑,「怎麼?我有傳染病?離我那麼遠怎麼聽得到我說話?過來一點啊。」他勾勾手指。

  看他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她又駭又怕,遲疑著是否要踏近他一步。

  好!竟敢反抗我!袁韜一個箭步便站在她面前,大手一伸,用力的捏著她白嫩嫩的臉頰,「你是不是胖了?臉頰變得肥嘟嘟的。」

  「好疼、好疼喔。」她拚命掙扎。

  「都是你不好,長得讓人想犯罪。」他松開手後,又在她頭上賞她一顆爆栗。

  他雙手環胸開始質問,腳不悅的在地板上打拍子,「今天怎麼這麼晚來?一定是你睡晚了,小懶豬。」

  生怕他又捏自己的臉,綠瑤戒備的護住臉頰,說明今天的來意,「媛媛要我來跟她一起完成功課,所以才借你的書房。」

  「哼!媛媛說什麼你就聽,我說你就不聽啊!」

  哪有這麼霸道的人,不過是同學的哥哥,卻比她爸爸還愛管東管西,限制她的行動。可是她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小心的應付他,否則若引起他更大的反彈,她就有苦頭吃了。

  「袁大哥,你今天不是有工作嗎?」

  「是啊。」

  敢情這小妮子是篤定他不在所以才來啊!這種感覺真不舒服。

  驀地,他笑得很邪惡,「功課寫完沒?」

  「寫完了,所以……所以我要回家了。」她突然變得很機靈,說完話後抓住時機往書房門口沖。

  想不到袁韜早料到她這一招,大手一撈,輕而易舉的提住她頸後的衣領,她整個人便被他拎到面前。

  「你想跑是吧?」

  綠瑤發出虛弱的求饒聲音,「我……想回家。」

  他大發慈悲的沉思一會後,露出笑容回答,「不准。這樣吧,今天袁大哥我就讓你開開眼界。」

  「我不……不要……」她呻吟。

  「我沒聽到。哈,哈哈哈……」

  袁韜把她當成寵物似的,一把塞進跑車裡。

  他以極快的車速抵達公司,沿途為了欣賞她的尖叫聲和恐懼的表情,被測速器拍了不少照片他仍面不改色。

  下車時,綠瑤雙腳抖得幾乎無法行走。

  「來吧,我幫你。」袁韜笑咪咪的接近她。

  「不要,袁大哥你不用幫我……不要啊!」她死命的掙扎,推著他如山壁般堅硬的胸膛,淒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停車場。

  *        *        *

  攝影棚裡正進行由裴文傑掌鏡,某雜志服裝照片的拍攝,雜志社指定要「天使」當紅的模特兒冰雪為主角。

  有些黑暗的攝影棚裡,只有正中央的背景是光亮的,燈光全集中於女主角身上。冰雪的頭發梳高盤起,兩臂戴著白色長手套,身穿復古高貴的蕾絲禮服,拿著絲質陽傘,雪白的頸項上有條璀璨的鑽石項鏈,像個小貴婦般佇立於道具馬車前。

  現場除了工作人員的細語交談,只有相機拍照的聲音回響在這偌大的空間裡。

  驀地,尖叫聲由遠而近的傳來。

  「小趙,去看看是誰?」裴文傑停下手中的工作。

  「喔!」助理小趙走到門口正要出去,那尖叫聲傳了進來。

  站在門口的赫然是袁韜,他正扛著某個尖叫掙扎的物體。

  意態闌珊,一臉無趣的趴在大沙發上,正等著裴文傑結束工作的媛媛抬起頭來,「哥,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在家纏著小笨蛋嗎?」

  「我帶小笨蛋來觀摩觀摩,開開眼界。」說著還他轉身展示披在肩上的「人體貂皮大衣」。

  綠瑤的胃被頂得難受,已快吐了,頭下腳上的也害她差點腦充血,更惡劣的是袁韜一路上一直故意不抓穩她,她嚇得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員工們曾幾何時看見老板這樣,全噤若寒蟬,靜觀其變。

  「媛媛,救命啊!」看到熟悉的人,她馬上求救。小手緊捉著袁韜的衣服,怕真的跌下來。

  媛媛撤嘴,懶洋洋的站超身,沒啥誠意的說:「哥哥,快別這樣。」

  綠瑤感激的望著她。媛媛終於見不得她被欺負,開口替她求情了。

  誰知媛媛接著責備的道:「把她當貂皮大衣纏掛在身上,好像扛布袋似的,很難看耶。你堂堂一個公司的老板,要做這種事回家再做好不好?太丟臉了,我真想說我不認識你。」

  啊!綠瑤只覺愁雲慘霧罩頂,她早該想到這對惡魔兄妹只會聯手,絕對不會伸出援手幫她。他們希望她出糗丟臉都來不及,怎麼能冀望他們大發慈悲呢?都一年了,她怎麼還看不清、學不乖啊!

  到底來救救她!她發出悲鳴。

  「夠了吧!別鬧了,我在工作耶。我星期天加班趕工,你們兄妹倆卻把這兒當游戲場所。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生那麼光榮啊,幼不幼稚?我看你也別管公司了,趕快去托兒所報名。在這給員工看笑話還洋洋得意,什麼袁韜,不如叫惡韜比較合適你。」仗義執言的不是別人,正是唯一真正的大好人裴文傑。

  他一番話說得袁家兩兄妹臉色發青。

  袁韜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綠瑤,一臉悻悻然,低聲嘀咕,「星期天工作了不起啊!我不是來陪你玩了?」

  「對啊!人家怕他辛苦,還煮了湯給他喝,說笑話給他解悶呢!」媛媛咕噥著瞪視他。

  裴文傑惡狠狠的白了永不認錯的兄妹一眼,低斥,「頑劣不堪。」隨即要小趙倒杯熱茶給綠瑤壓驚。

  驚魂未定的綠瑤握著茶杯,感動得都快哭了,果然只有裴大哥把她當人看。

  可憐的綠瑤!裴文傑一臉同情的看著她。

  「老師,我能休息一下嗎?」冰雪像個冰山美人似的站在布景前喚道。

  「不好意思,有突發狀況,我們暫時休息一會兒。」

  看到女模特兒,綠瑤驚喜的睜大眼,欣喜的握拳,激動的道:「哇!那是冰雪本人嗎?長得好漂亮喔,比雜志上美上幾百倍!她真的只比我大三歲嗎?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呀,我們全家都好喜歡她喔,她拍的廣告每一項產品我家都有耶。我好想請她幫我簽名喔。」

  「我是老板,要我同意才可以。」袁韜故意潑她冷水,小小刁難她一下。只要逮到機會,他是絕不會放過。

  開玩笑,只要看到她皺眉,小臉垮下來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或是嚇得一臉慘白,都比賺錢還快樂。

  裴文傑受不了的瞪好友一眼,「改改你變態的性格吧!」他輕聲的安慰綠瑤,「他鬧著你玩的,等會兒你要跟冰雪合照都可以。」

  驀地,他抬起綠瑤的下巴,仔細的端詳起她的臉蛋。腦中有個構想飛快的成形,他馬上找來造型設計師,兩人對著綠瑤指指點點,討論一番。

  袁家兄妹雙手環胸,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膏藥。

  綠瑤惶恐不知所措,坐立不安的瞪大眼。

  一會兒,裴文傑道:「綠瑤,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呃……好啊……」

  「跟這位小姐去換衣服,她會替你上妝。等會兒出來讓我看看。」

  這點小忙她辦得到,綠瑤點頭。況且她知道,比起站在一旁虎視耽耽盯著她的袁家兄妹,裴文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看著綠瑤笨拙的尾隨著造型設計師走,途中踩到好幾次電線,差點絆倒的蠢樣,裴文傑不禁搖頭。

  袁韜忍不住開口,「你想干什麼?想搶我的專屬玩具玩啊!」

  「我是為了公司。以前我就覺得綠瑤的輪廓、長相與冰雪有幾分相似。」

  「開什麼玩笑!冰雪是公認的大美人,是公司少數的鎮山之寶,你拿小笨蛋那發育不良的身材與她比?你又不是沒看過她的裝扮,像是十二、三歲的國中生。」袁韜嗤之以鼻。

  事關意中人,媛媛的警戒心升起,「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笨蛋?你別忘了你已經有我了,不准你胡思亂想。」

  裴文傑歎氣,「你才別胡思亂想。」他話中有話,極力撇清,「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你們這種小白襪棒棒糖。我已經是老頭子,可沒有那種老牛吃嫩草的變態心理。」

  聽到這句話,袁韜的表情突然凝重,心裡頭不舒服的抽動一下。他解釋不了這種怪異的感覺,且又揮之不去。

  奇怪,又不是在說他,他干嘛郁悶?

  媛媛哀怨的咬著下唇,被裴文傑的話攪亂心湖,心情也大受影響,不吭一聲的坐到沙發上生悶氣。

  場面頓時變得異常沉靜。

  裴文傑自知話說得太重,可是會為了媛媛好,他有必要給予正確的引導,癡纏著他是沒用的,他不會愛人。

  「裴老師,果然如你所料,真是塊璞玉!」造型設計師興奮的從化妝室走出來。

  後頭,一襲盛裝的空靈美女正是綠瑤。

  褪去平凡的裝扮,綠瑤就像是一只新生的蝴蝶,穿著薄如蟬翼絲紗的她,清新亮麗得教人認不出來。

  一頭修剪過的秀發,點綴著晶瑩的碎水晶,些許脂粉讓她的臉吹彈可破,白皙得像珍珠,小巧紅艷的菱唇鮮艷欲滴,大眼如嬰兒般純潔,乾淨美麗如雨後的天空,加上特有的無辜表情,她就像花之精靈般,有種朦朧美。

  工作人員全傻了,這……這不是上一次為冰雪所拍的造型嗎?兩個人實在太像了。

  袁韜原本看好戲的心情消失殆盡。

  看到綠瑤這模樣,他的心頭猛然一窒,有點呼吸不過來,心頭仿佛被重物撞了一下,動彈不得,喉頭也發緊。

  「哈!你實在不能不佩服我的慧眼,幫公司著找到一顆新星。」一心一意在發掘新人上,裴文傑沒注意到好友的神情,逕自說下去,「她的氣質正是目前所欠缺的,無辜、仿佛不食人間煙火,我保證她肯定會造成一股新話題。」說著說著,他對站在布景前的綠瑤猛拍照,旁若無人。

  「不准拍!」受冷落的媛媛沖出來,擋在綠瑤前面,「你干什麼那麼為她?」

  「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在工作,走開。」他揮手支開她,要她別擋住鏡頭。

  媛媛憤恨的回頭瞪視正一頭霧水的綠瑤。

  綠瑤不知她為什麼生氣,她迷迷糊糊的被化妝、穿衣服、剪頭發,直到現在被按在燈光前微笑,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媛媛將被裴文傑嫌棄的憤怒全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你回去!以後不要上我家,在學校碰到面也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不想與你做朋友!你不要纏著我了,我很討厭你,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是金魚上的大便,揮也揮不掉!我不需要你的友情!」吼完後,她頭也不回的奔出攝影棚。

  再遲鈍的人,都會被這番話傷到。綠瑤滿臉驚愕,淚水在眼眶裡打滾,但她強忍著沒有流下,她只是垂下頭,久久抬不起來。

  裴文傑氣急敗壞,「這個丫頭,實在太過分了。綠瑤,你別在意,我捉她來跟你道歉。」

  綠瑤強顏歡笑的咧開嘴,「你去追她吧!我沒有關系的。」

  等到裴文傑轉身追人,她的臉又垮下來。心被傷得千瘡百孔,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失敗,好沒用!

  忍耐!要忍耐,絕對不可以在大庭廣眾下哭。她用力咬住嘴唇,幾乎要流血。

  「我們走。」

  聽到聲音,她抬起頭來,發現袁韜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所有燈光,也遮去工作人員好奇的眼光。

  突然,不聽話的淚水一顆顆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住滾落。

  袁韜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分由說,一手就把輕盈的她抱起。

  他像抱孩子般的把她的小腦袋瓜按在自己的肩頭上,奇異的是,她沒有掙扎,反而環住他的頸項,深埋在他的身上。

  他朝驚疑的工作人員道:「這裡就交給你們善後啦!」又對著一旁從頭至尾一直沉默微笑的冰雪道:「不好意思,我會補償你的。」

  冰雪無所謂的跟他揮手道別。

  在關上攝影棚大門的那一剎那,袁韜耳尖的聽見工作人員的耳語。

  「想不到老板有戀童癖……」

  他氣得想回頭尋那家伙的晦氣,給他一頓教訓,可是懷中的人又哭得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他只好作罷。

  *        *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床上,床頭櫃上的鬧鍾在此時響起。床上的人兒呻吟一聲,又把棉被蓋住頭,動也不動。

  二十分鍾後,白媽媽敲門進入,「綠瑤,該起床啦!快遲到了耶。昨天玩了一天,今天該收收心上學啦!」

  「喔!」綠瑤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

  「我幫你准備早餐,你帶去學校吃吧。」

  白媽媽走後五分鍾,綠瑤才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一張眼就看到吊在床邊那件漂亮的衣服,連帶的想起媛媛昨天說的話。心裡一陣痛,挫折感充滿心中,她甚至於湧起不想上學的念頭。

  昨晚被袁大哥載回家,一路上他沒說半句話,在門口放下她後才離去。他溫柔得好似陌生人,可能因為以後再也見不到她,所以他才對她好吧。

  胃忽然一陣不舒服,她輕輕的揉了幾下。她莫可奈何的下了床,梳洗一番准備上學。

  能怎麼辦?總不能逃一輩子吧!明天太陽還是要出來,少上一、兩天的課,媛媛討厭她的情況也不會改變。

  不一會兒,綠瑤垂頭喪氣的走出家門。

  歎著氣,她坐在公車上,完全沒心情欣賞沿途的風景。

  到了學校進入教室,一看到媛媛趴在桌上面向窗外,她有點恐懼,害怕她又說些傷人的話。

  還好,除了不看她一眼外,媛媛的表現如同往常,她懷著忐忑不安度過了早上的課。

  下午第一堂課是化學課,要調制一些化學藥水做實驗。

  實驗教室總會有一股濃重的化學品氣味,還有一些令人看了惡心的標本、人體解剖模特兒,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同學全都提不起勁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對老師賣力的演出絲毫不買帳。

  老師把學生們分成幾組,特別叮囑她們要小心,否則這些有腐蝕性的液體,尤其是其中一瓶綠色的,會對人造成傷害。

  綠瑤與仙仙和幾位同學一組,媛媛則不幸的與班上特壞心的女生集團一組。

  老師交代完,學生們一組組開始做實驗。

  「你跟媛媛吵架啊?怎麼都沒看你說話?你以前不是挺愛繞著她轉嗎?」仙仙一邊把黃色的液體倒入一個裝著水的透明量杯中,輕輕搖晃,然後舉起量杯,透過金黃色的液體瞧一臉黯然的綠瑤。

  綠瑤心虛的偷瞄一眼隔壁實驗桌的媛媛,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又不喜歡我這個朋友。」

  「她又不是第一天這樣對你說,而且她只是說說,又沒當真,你何必在意?像以前一樣追著她跑,拚命的付出友情才是你的個性,你現在搞什麼自閉?太不討人喜歡了!」

  可是……可是她已經很努力了,卻沒什麼改善呀。從來沒這麼挫折過,她的心又不是鋼筋水泥做的,也會疼啊!這一年來,她時時刻刻無不希望討好她,挖空心思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當對方百般嫌棄,話還說得那麼明,她已無法不洩氣。

  想到昨天媛媛漂亮的眼睛狠狠瞪著她,她就好難過。

  交朋友真的好難喔!綠瑤又偷看她一眼,發現她一派自然,毫無半點因與她鬧翻而郁悶的臉色。連為她傷點心都沒有,看來她真的不希罕這段一相情願的友情。

  唉!綠瑤又吐出一口氣。

  仙仙擱下試管,沒好氣的瞟她一眼,「別鑽牛角尖,一點都不像你。媛媛的個性是嬌了點,不過基本上她並不排斥你,否則她討厭的人那麼多,唯獨對你還肯敷衍、虛應一下,表示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聽了這段話,她應該高興嗎?「原來她是在敷衍我……一定是嫌我煩。」

  仙仙忍不住翻白眼,「夠了,我不想聽你自怨自艾,我出去透透氣,待會回來。」

  綠瑤嘟起嘴,吸吸鼻子,可憐兮兮的接過仙仙的工作,繼續完成。她按照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步驟,一步一步的操作。

  突然間,隔壁桌傳來爭執的聲音,引起全班同學注意。

  「袁媛你不要太過分,我只是不想跟你吵,別以為我怕你。」陳燕燕在同學的制止拉扯下仍然說著氣話。

  媛媛連眉毛都不抬一下,「不怕我最好,那就不要在這兒學瘋狗吠。」

  「你!不要仗著你爸媽有錢,有個名人哥哥在就想在學校呼風喚雨。」陳燕燕咬牙切齒,恨不得街上去與她廝殺一番。

  媛媛傲慢的別開眼,看都不看她,「我可從不這麼想,是學校不開除我的。真要說誰仗著家裡,在學校裡只手遮天,我想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否則你以為你學生會會長的頭銜是如何得來的,難道你還當自己真的受學姊學妹們擁戴嗎?」

  陳燕燕惱羞成怒。她的話戳中她的痛處,土財主父親為了炫耀,不知給了學校多少錢,非要她當會長不可,同學只敢在背地裡私語,沒有一個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讓她下不了台。

  「哼!」喪家之犬。媛媛在心裡鄙夷的笑,扭頭就走。

  陳燕燕咽不下這口氣,正當氣頭上,情緒失控,理智盡失的拿起桌上綠色的化學藥水追上來,往她的背潑灑,老師和同學們都來不及制止。

  「媛媛,小心啊!」綠瑤大聲呼喊,朝媛媛奔去。

  這聲呼喊剛出口,全班女同學響起更大更驚慌的叫聲,腳步雜沓。

  「白綠瑤的背被潑到了!」

  突然被猛力壓倒在地上的媛媛,聞到一股焦味,趕忙推開壓在背後的身軀。是綠瑤,她的背部冒起陣陣白煙。

  她呆坐在那裡,看著那個伏在她身上的身軀,一臉驚懼。

  事出突然,她完全傻住,仿佛被隔絕在外,全然聽不見同學緊張的呼喊聲,看不到陳燕燕驚慌失措的表情,還有校醫沖進教室做緊急處理的身影,眼中只有綠瑤動也不動的模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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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5:29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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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無聊喔!

  安靜無聲的屋子裡,再舒適也填補不了空虛的心靈。一愛上裴文傑那個忙碌的男人後,她就知道自己被詛咒要寂寞至死。

  尤其他出外景一星期不在家,小笨蛋又沒上學纏著她……媛媛幾乎像個自閉兒,窩在沙發裡。

  想到那個笨蛋,她又不舒服的翻過身。有種罪惡感縈繞腦海中,揮之不去,像根刺般的扎在她心上隱隱作痛。

  好煩啊!

  「啊!」她受不了的大叫一聲,發洩抑郁在心的垃圾。

  「我不記得我有一個患精神病的妹妹。」袁韜提著公事包踏入客廳。

  「哼!」一見到哥哥,她心情更加惡劣,整個人又埋進大沙發裡,以背部面對袁韜開心的眼神。

  「誰又惹了你這大小姐,你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要不要看醫生?」

  「要你管!」

  袁韜瞪大眼,語帶責備,「你越來越沒分寸羅,沒大沒小的,都是被文傑給寵壞了。」他恐嚇道:「看來我要打電話告訴媽媽,你在台灣玩野了,需要有人好好的教訓。」

  一聽他搬出美國的老媽,她馬上豎起耳朵,整個人跳坐起身,「你敢!」

  「看看我敢不敢。」他一副放馬過來的模樣,胸有成竹。

  可惡,明知道她最怕媽媽要她到美國念書,她可不想愛人沒追到,就被關在美國,眼睜睜看著文傑被別的女人搶走。

  「小人!」她忿忿不平的臭罵哥哥。

  袁韜無關痛癢的拍胸,「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說吧,你到底在鬼叫什麼?」

  媛媛表情瞬時黯然,卻依然倔強的緊閉唇瓣。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打電話告訴媽媽,說我妹妹不知為什麼事頭大,還為此侮辱兄長,害為兄的我身心受創。」說著他拿起電話,准備撥號。

  「喂!你玩真的啊!我說、我說。」

  「嗯。」

  她試圖說謊,「我為文傑的事心煩啦!」

  袁韜搖頭冷笑,戳破她的謊言,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你的表情分明說著『我闖禍了』,一臉愧疚,像只別扭的小烏龜。」

  她隨即心虛的大喊,「我哪有愧疚!是……是她要撲過來的,我又……又沒要她這樣做。」

  「誰撲過來,你在說什麼?」

  媛媛露出難得的慚愧臉色,囁嚅的說:「都是綠瑤那笨蛋啦!她故意的,她就是要報復我,害我渾身不對勁,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妹妹的模樣嚇壞他,袁韜收起玩笑的心情,嚴肅的逼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畏懼的垂下頭,「她……她替我擋下同學潑向我的化學藥水,結果整個背都……」

  話還沒說完,媛媛就聽見大門碰撞的巨大聲響,而袁韜早已不見蹤影,如一陣風般離去。

  *        *        *

  是,她是笨,但他不曉得她笨到這地步。

  替媛媛擋禍,也得掂掂自己有沒有這分量,她難道不會推開媛媛,或者痛毆那個同學嗎?一定要自己受傷才高興是不是?

  該死的!天殺的!

  袁韜開車急速往綠瑤家駛去,一路上詛咒連連。紅燈太久他破口大罵,前頭車子開得慢他也罵,總之一路上沒一樣他看得順眼。

  「這種女人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只會害別人擔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一出生就應該關在家裡,不要放出來活動!」他重重的槌打方向盤。「等會看到她,非好好罵罵她不可。」

  胡亂的停好車後,他到白家門口按門鈴,整個人失去往日的沉靜,焦躁不安。

  門開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狐疑的看著他。

  袁韜逼自己心平氣和,「你好,我是綠瑤同學的哥哥,聽說綠瑤受傷了,特來探望。我能見一見她嗎?」

  白文德咧嘴一笑,「當然可以,綠瑤同學的哥哥就是我們的哥哥,快進來,快進來,我們正准備吃晚餐呢!」

  聽了他的話後,袁韜的顏面神經突然像失調般,有點僵硬。

  他安慰自己,不是自己邏輯出問題,能養出綠瑤那種奇葩,家裡的人也該負點責任。要是他們一家都是少根筋的異人,那綠瑤的蠢就情有可原。

  袁韜打量著這間屋於,嗯,還算正常,乾淨整潔,裝潢擺設還挺雅致的,頗有書香氣息。

  白文德請他進門後,便開始大喊,「爸,媽,哥哥來了。」

  什麼?誰的哥哥?這位先生別亂叫成不成?袁韜差點跌倒。

  不久,廚房裡走出一對夫婦,男的高瘦敦厚,女的圓滾和藹,與綠瑤有些神似。

  「爸,媽,他是綠瑤同學的哥哥,來看綠瑤的。」

  「是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孩子的媽,快去把綠瑤帶出來見客。」白爸爸一臉歉意的對他道:「對不起,她剛睡著。前天她說她走路滑下山波,擦傷背部,所以請了兩天假沒去上課,想不到您這麼關心前來看她。」

  初與這班怪人交手,袁韜有點招架不住。看他們的情況,綠瑤的傷應該無大礙,不過她父親說她沒去上課的原因與他認知的不同,這小笨蛋又想隱瞞什麼啊!

  「白先生,請不要麻煩她,我只想看看她的傷而已。她的房間在哪,我自己去看她就行了。」

  「在二樓,我帶你去!」白文德為他領路,露出白家人均有的毫無心機的笑容。

  太無防范了,他只說幾句話,他們就放心讓他到女兒的房間,對他的來歷也不加證實,萬一他是壞人,那豈不是引狼入室?

  可怕的是,上樓前他還聽見夫婦倆道:「要多炒幾樣好菜歡迎客人!」

  白文德指著房門,「綠瑤就在房間裡,你進去看她吧。」然後他便下樓回到廚房。

  袁韜不假思索的開門,進入一間充滿少女情懷的房間,裡頭有著碎花窗簾、粉藍色的牆壁,還有一架鋼琴。

  床上,綠瑤正靠著身後的大枕頭睡覺。

  微亮的床頭燈把她的臉映照得光滑無瑕,她像個嬰兒般沉穩安詳的睡著,細發覆額,那模樣竟讓他覺得她似乎不會醒來了。

  他戰栗的跪在床邊,伸出手探她的鼻息,還好答案讓他深深的吁了一大口氣,抹了把臉,頹坐在床邊。

  他苦笑一聲,心想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他伸手想拿根煙抽,驀地想到身處何地,又把煙收起來。

  他心平氣和的開始想,自己怎麼會跑到這地方來。非親非故的,一聽到她受傷,腦筋都打結了,馬不停蹄的沖到她身邊,只為確定她平安無事。

  唉,怪事年年有,認識她之後特別多。

  先別說之前看她哭了,心有如揪住般不捨,光看她令人眾人驚艷,使男人露出垂涎的表情,他心底竟冒出一股酸味,恨不得當場拿塊布罩住她。

  有沒有搞錯,她是他的玩具,是他的,不管他喜不喜歡,都是他的專屬,憑什麼讓別的男人欣賞。

  這些反應不就代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嗎?說真的,他從沒有這種別扭的感覺,太變態了,像個不成熟的家伙,不符合他無牽無掛的個性。

  袁韜瞄了熟睡的她一眼,不禁怒火中燒。他擔心得要死,她卻窩在這兒安心的睡大頭覺,他越想越不甘。

  使出他的整人絕活,他的大手夾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

  「哎喲!」沒有辦法吸氣,加上他力道又大,綠瑤終於被弄醒。

  「哼!好大膽,本少爺來你家,你還不起來招呼我,還敢呼呼大睡。」

  她定睛一看,袁韜的臉像是放大好幾倍,呈現在她面前。「袁……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松手,改而凌虐她微紅的細嫩臉蛋。

  「唔要,好疼啊!」而且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聽見她呼疼,他心情大好,這才放過她,下一秒注意到她的長發剪掉了,他又惡聲惡氣的質問,「你的頭發呢?」擺明了那是他的所有物。

  「喔!潑到藥水,有些褪色了。」她語帶驕傲的道:「所以我自己動手修剪了一下。」

  「你剪成什麼樣子,分明是狗啃的,凹凸不平。」

  「因為手不能伸到後頭嘛。」

  一想到這個笨蛋的瘋狂行為,他又猛然大吼,「你以為你是誰啊?超人嗎?幫媛媛擋禍?你不會推開她嗎?受傷很光榮啊?」

  她委屈的囁嚅辯白,「我哪兒那麼厲害,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我壓根沒想到會有什麼結果……」

  「還狡辯!」他生氣的拉過她,「我看看你的傷口!」說著伸手要解開她的睡衣。

  她穿著這件寬大的睡衣一點都不迷人,顯得她的身軀毫無看頭,要不是之前看過她穿那件薄紗,曲線畢露得足以讓人流鼻血,他根本不相信她是高中女學生。

  起初她還愣愣的看他的大手毫不避諱的解開自己胸前的鈕扣,等到解到第二顆時,她才驚覺太不合禮法了,連忙揮開他的手,躲到床邊的角落,驚懼的看著他。

  他冒火,「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有那麼可怕嗎?躲我那麼遠干嘛?」

  有那麼可怕嗎?這種話他也問得出口,不過她學乖了,才不會呆呆的反駁,討皮肉疼。

  「傷在背上是不是?快給我看看。」說著一把拎住她,像個輕薄女子的匪徒,非要脫掉她的衣服。

  「不要,我不要!袁大哥我求求你啦!」她揪住胸口衣襟,整個人趴在床上拚命掙扎,護衛自己的清白。

  袁韜身形高大,手長腳長,把她壓在床上,然後跨在她身上,嘴裡凶惡的罵,篤定非看到她的背不可,「你還敢抵抗!」

  「救命!救命啊!」綠瑤虛弱的呼喊,顧不得背疼。

  當他扯下她的衣服,看到那一片類似燒燙傷的紅腫,氣得頓時眼紅,大手卻輕柔的撫過那片泛紅的肌膚。

  原本以為會很疼的綠瑤,感覺一抹清涼貼撫她熾燙的背,十分舒服,一點也不痛。他的手很冰,她甚至舒服得想閉起眼。

  曾經聽過手很冰很冰的人,其實心地很好……

  不對!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她應該大喊救命!

  她再次扯開喉嚨大叫,「救命啊!」

  不知是否上天聽見她的呼喊,房門迅速的被打開,有人大喝,制止袁韜的舉動,「你在干什麼?」

  綠瑤偏過臉,大喊,「至美姊救我!」

  方至美一到白家,白文德就興高采烈的說家裡有客人,她問清緣由之後,趕緊上樓查看。

  哪有人隨便讓陌生人進自己女兒的閨房!她二話不說沖往綠瑤的房間,一打開門,果然不出所料,歹徒正在欺負未來的小姑。

  她打開大燈,回頭恰巧與袁韜兩相對望。

  不看還好,一看心都涼了半截,方至美的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開不了口。

  「咦?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是至美嗎?」袁韜眉開眼笑,高傲的語氣中有一絲調侃。

  「袁……韜。」她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嘖嘖,太不禮貌了,至少要喊一聲表哥啊!」仿佛見到新玩具,他暫且丟下綠瑤,一臉壞壞的接近方至美。

  冷靜沉著!方至美,你已不是以前的黃毛丫頭,沒必要害怕這只披著羊皮的狼,公司裡的屬下不都說你母老虎嗎?虎是贏得了狼的,勇敢的頂回去。

  她清清喉嚨,佯裝鎮定的道:「一表三千裡,我……我們的關系很遙遠,頂多父母親是至交罷了。」

  「喔,至交啊,我們的老媽可是『好姊妹』呢。」他笑得陰險。

  「袁大哥,至美姊,你們是表兄妹啊?」綠瑤趕緊拉好衣服,嗅不出他們之間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嗯,交情匪淺呢!」

  「住口!」方至美紅了臉。

  「綠瑤,至美跟你們家是什麼關系啊?」

  「不准……」方至美完全來不及制止綠瑤說出口。

  她天真的道:「她是我未來的大嫂,下個月跟我哥結婚。」

  袁韜拍手大笑,「哎呀!好大的驚喜啊!至美,我怎麼還沒收到喜帖?」

  方至美的臉慘白得難看,沒有辦法回答。

  *        *        *

  直到大家都上餐桌吃晚餐,方至美的臉色仍未霽,不安的防范著這個混世大魔王。

  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袁韜會出現在屬於她的勢力范圍內,而且關心綠瑤到親自上門探望。自從上一次見面,距今也快三、四年,她好不容易忘掉生命中曾經出現這麼恐怖的惡魔,誰知……誰知……

  「袁先生,你多吃一點,都是一些家常便飯,你不要客氣。」白媽媽熱情的招呼袁韜動筷。

  袁韜面露訝異,對著面前那條烏黑乾燥似木炭的魚驚駭的苦笑。不但如此,其他一坨坨分不清是菜還是肉的東西有四、五盤之多,唯有蛋花湯感覺還不錯,不過當他眼尖的看到白爸爸從裡頭撈出半個蛋殼後,他決定不讓這些食物進到肚子裡,而唯一看起來可以吃的,大概是旁邊的水果吧。

  綠瑤坐在他右手邊,滿臉擔憂的看著他,彷佛做錯事怕被罰的小朋友。

  他再瞄一眼左手邊,看到同樣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方至美,心情頓時大好,覺得為了整人,這倒可以忍耐一下。

  他假意輕咳一聲,在方至美耳旁細語,「你以後真的要吃這些東西度日?」

  方至美不亢不卑的回道:「以後我會下廚,不用你擔心。」

  「袁先生,聽綠瑤說你跟至美是表兄妹?」白爸爸微笑問。

  袁韜頤勢停下碗筷,與他應答,「是啊!雖然我和至美很久沒聯絡,可是我們兩家長輩還是有來往。」

  「聽說方先生很忙,連參加自己女兒的婚禮都沒時間。我們預定下個月給文德與至美舉行婚禮,可是都約不到方先生。」

  他觀察白文德良久,而後表現出一臉驚訝,仿佛從沒聽過這件事,「至美要結婚,我怎麼一點都不曉得。至美,你真是太見外了,連表哥都不通知。」

  「那是我的婚姻大事,不需要太多人知道。」方至美臉上有些許倔強。

  「你太天真了,你真以為四海叔會放過你?他從你一畢業就開始為你物色夫婿,我猜,這樁婚事他恐怕被蒙在鼓裡,抑或是他按兵不動,等待你負荊請罪?」

  「什麼?方先生不曉得至美要嫁我們文德啊?」白爸爸驚訝的看著未來的媳婦,希望她能解釋一下。

  袁韜攪亂一池水後,擺出萬分慚愧的臉,一副正義青年的神情,開始道歉,「不好意思,都是我多事。不過我之前才跟四海叔聯絡過,他也沒提,所以我想他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白文德看著面貌姣好,雖然個性強勢,但是在他眼中十分完美的學妹。

  年前,他才領悟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感動之余,也接受她的感情。

  之後她提議先結婚,卻說老是聯絡不到她父親,原來他根本不知情。

  「我不期望他的祝福。」

  「你的一意孤行,可知會替他們帶來多少煩惱?你也知道他們都是好人。」袁韜涼涼的接口。

  「不需要你管,我會保護他們。」

  袁韜微笑,此時此刻完完全全像個談判的生意人,「說這種賭氣的話!你怎麼保護他們?光是綠瑤在學校被同學惡整用化學藥水潑,背部灼傷,你都不曉得,還妄想對抗四海叔?」

  「她受傷?」方至美目光犀利的看向畏縮的綠瑤。

  她連忙揮手解釋,「是……是不小心的啦!」

  「否則你以為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袁韜一臉正經的說。

  方至美面孔漲紅,說不出話來,雙手緊握著筷子。

  白家兩老與白文德一邊扒飯,一邊瞪大眼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談,插不上一句,完全陷入看連續劇的情境中。

  綠瑤不同,她怯怯的問:「結婚不是爸爸媽媽同意比較好嗎?那袁大哥的意思就是方伯伯不贊成這婚事羅?」

  「好綠瑤,變聰明了,竟然一聽就懂。」他眼中有激賞的光芒。

  「不管他答不答應,反正這個婚我就是要結。他來就算,不來我省得煩心。」方至美強硬的下決定,隨後把矛頭指向白文德,「學長,你跟不跟我結婚?」

  方文德愣了一下後,頓時陷入沉思中,將近兩分鍾。這段時間全部的人都等著他的答案,方至美見他猶豫不決,並沒被氣走,表現出難得的好耐性。

  過了兩分鍾後,他豁然開朗,不疾不徐,理所當然的道:「你想結就結啊,除了你,我對別的女生也沒有興趣,所以我的老婆大概只有你能當了。岳父不喜歡的話,那我就盡量讓他喜歡,你要我怎麼做都好。」

  方至美感動的淚水泛濫成災,起身到廁所回避。

  白文德趕緊追了過去。

  袁韜翻胃欲嘔,第一次見到愛侶告白的場面,實在是太……太惡心了,那種話也能臉不紅氣不喘當著家人面的說出口,白家的人果然不是普通的沒大腦。

  他抬起頭來,看到白家兩老竟然笑咪咪的看著他。哼!這些傻瓜,還妄想能兒子能平安的娶到至美呢!光是四海叔那一關就過不了了。

  不過他還是要做得漂亮一點。他佯裝惶恐的道:「嗯,我是不是太多事了?」

  「不不不,一點也不會,你真是個大好人呢!告訴我們真相,又提醒至美和文德所要面對的難處,你真了不起,是個好表哥。我們綠瑤能跟你妹妹做同學,真是太好了。」兩老對他備加推崇。

  不是,他沒有那麼好,當知道至美的婚事後,他純粹只是要破壞她的婚事。

  「袁大哥,我以前錯怪你了,想不到你還會替別人著想。」綠瑤也一臉感動。

  他蹙眉,「其實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別謙虛了,你可是我們文德的大恩人,婚禮當天一定要請你當主婚人,所謂兄長如父啊。」

  「千萬不要,我何德何能。」萬一被四海叔知道,他豈不是列入黑名單,被爸爸念到臭頭,竟敢插手管別人的家務事。

  頭一次,他想整人整得這麼不開心,反被當成大聖人,真是失敗!

  吃完飯後,袁韜不再管方至美和白文德的事,以負擔起全部責任為由,載著綠瑤到知名診所看診,要醫師務必醫好她的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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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6:11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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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瑤休息了幾天才回學校上課,她如往常般搭公車,在抵達學校後步行入校內。

  她一進教室,同學的嘈雜聲戛然而止,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垂下頭,飛快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從書包中抽出課本來。

  有人跨坐到她前座,「怎麼樣,休息了這麼多天,皮長回來了沒?」

  她抬起頭一看,欣喜的道:「仙仙,好久不見!」因有同伴的慰問而心情大好。

  「傻瓜!」仙仙敲了她的頭一下。

  「這幾天你上課有沒有做筆記?我好擔心功課趕不上呢。」

  仙仙料到她會有此一問,拿起一本簿子,「是不是要這個?」

  綠瑤接過看了看,「對啊!謝謝你!」

  「別謝我,不是我抄的,是媛媛幫你抄的。你這幾天沒來,她都准時來上課,怕你遺漏一天筆記,會耿耿於懷。」

  媛媛幫她抄的?最不愛上課的她竟然天天上課,只為幫她抄筆記?

  她好感動喔!淚水要掉下之際,校內廣播傳來她的名字,要她到會客室報到。

  仙仙拍拍她的肩膀,「快去看看吧!別怕。」

  綠瑤點頭,往會客室走去。

  一直以來,她是個沒沒無聞的學生,一來她既不是權貴子女,二來表現又沒有好到有貴重外賓求見,因此從沒進過會客室。

  所以此次有人前來,著實讓她內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白綠瑤報到。」她開門進入,看到會客室裡坐著的竟是方至美。

  她今天一身深黑色的套裝,十分威嚴。

  「校方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這個……我想還是……」

  綠瑤看到禿頭校長拚命擦汗,頭發貼在頭皮上,顯得更少了。

  方至美又咄咄逼人,「今天我放心的把親戚交給學校,可是你們是怎麼對待她的?看看,這是醫生開的傷單,要是綠瑤身上留下疤痕那該怎麼辦呢?這對一個女孩子是多大的傷害。校方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把事情鬧大,到時大家對簿公堂!」

  「至美姊!」她低喚,心中對校長和旁邊的主任、老師十分不好意思。

  「綠瑤,你過來,讓他們看看你的傷。」

  主任連忙出來打圓場,「方小姐,這會對白同學造成二次傷害,不如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都已經五天了,校方都還沒處理好,我看再給一年也是一樣。」會客室外忽然插入一道男聲。

  袁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後頭跟了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提著公事包與他一塊進入。

  他一進門也不多說,直接表明來意,「我是早上打電話來打擾的袁韜。我請兩位律師前來對我妹妹的同學在班上被欺負的事進行了解,打算正式對那個施暴的學生提出告訴,至於一旁的幫凶和學校也一並列入。」

  這件事一旦公開,那麼政商權要得知有同學在學校被潑灑化學藥水,誰還敢讓子女來念?學校不是要關門了嗎?校長一聽,心都涼了半截。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學生,有必要這樣勞師動眾嗎?校長憂慮的直擦汗,不解的看著站在一旁,頭發及肩,小小的巴掌臉,一點也不大方且滿臉驚恐的綠瑤。竟然讓兩位這麼有分量的人物為她出頭,問題是他們彼此之間根本沒關系呀,否則他早已對她多多禮遇。

  「這個……袁先生,還有方小姐,我曉得你們的心情,學生之間總會有爭執,況且她們正值懵懂的年紀,做事難免沖動。」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們別計較羅?」

  「當然不是,我只希望你們能多給我們一點時間處理。」

  一旁的老師正為發生這件事讓校長忙碌而慚愧,匆地她想起綠瑤心軟善良,馬上在校長耳旁嘀咕。

  校長一聽完,馬上轉向綠瑤,握住她的雙手,親自向她道歉,「白同學,都是校長不好,你原諒我好嗎?」他低聲拜托,「能不能請你讓這兩位替你討公道的人……請他們暫且回去,高抬貴手,我一定會好好為你處理這件事,好不好?」他眼中淚珠閃爍,滿是皺紋的臉看來十分可憐。

  綠瑤同情心泛濫,忙不迭的點頭。

  「至美姊,沒關系啦!大家都是同學,我不想因為小摩擦,造成彼此之間的不愉快。不如我們就這樣算了,好不好?」她拉著方聖美的手,小聲的央求。

  「怎麼可以?我不知道就算了,一旦讓我知道有人在學校裡恣意妄為,我豈能就此放過?每年給學校的捐贈,我們公司也沒有少過,學校卻連一個孩子最基本的安全要求都做不到,那我捐錢給這種學校有何用!」她的態度堅決,不容置喙。

  綠瑤正想放棄,然而又接觸到校長哀求的眼神,她只好硬著頭皮轉向表情嚴峻,盛氣凌人,坐在沙發上蹺著腳的袁韜。

  她輕拉扯他的衣袖,小聲的乞求,希望他打消告同學的念頭,「袁大哥,我……你不要為難學校好不好?」

  他瞄了她一眼,異常冷酷,「別以為我是為你討公道,今天是媛媛差點受到同學傷害。」

  她的心有點受傷,表情微赧,「可是媛媛又沒怎麼樣……」

  「那假如有一天有人故態復萌呢?」

  綠瑤舉起手發誓,「我會保護她,真的,我會一直保護她,不管同學潑幾次,我都會替她擋。」

  看到她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隨時要替人犧牲的傻勁,他心裡就有氣。更氣的是他竟然會在乎得要死,就是不能不管,控制不了。

  還露出無辜的表情呢!幫她出氣,她還覺得他是壞人。他氣得顧不得場面,兩手又捏著她的臉,「你不要笨成這樣行不行?再幾次小命休矣!在這個社會上,沒人會感激你的,你能不能自私一點?別讓別人擔心成不成?」

  她拚命的搖頭也掙脫不了他的箝制,只好口齒不清的道:「可志……晤知道你們關西我就夠了。」

  他怔愣住,雙手緩緩的放下,盡量心平氣和的對校長說:「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發生,我不會輕易的放過。」接著又對兩位律師道:「我們走吧。」

  一顆核子彈走了,校長松了一口氣,可是方至美還在,他又用眼角哀求綠瑤。

  「至美姊,我真的不想追究了。」

  方至美充耳不聞,決定還是要好好教訓這些人。

  誰知快要踏出會客室的袁韜,臨走前丟下一句話。「至美,夠了。」

  方至美雖忿忿不平,也不敢多講,畢竟她有把柄在他手上。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罷手,卻在心中決意要那些欺負綠瑤的同學好看。

  不過袁韜的表現令她覺得萬分不尋常,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惡魔,竟然輕易的放過學校。之前他親自到綠瑤家探望,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現在又帶著陣仗到學校嚇人,那兩名可是皇親國戚的御用律師,要不是綠瑤求饒,恐怕他是真心要整垮學校吧。

  兩名不速之客終於離去,校長、主任和老師幾乎抱著綠瑤痛哭流涕,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事情解決後,綠瑤從會客室出來,關上門的那一刻,發現門外媛媛正一臉無趣,滿不在乎的靠在牆邊。

  「媛媛!」她訝異地喊。她怎麼會在這兒?

  媛媛表情別扭的問:「我哥他們走了?」

  「嗯。」她曉得袁大哥來過?對啊,他是來替妹妹出口氣的。

  媛媛清清喉嚨,故作輕松的問:「那麼……你明天還要不要來我家替我補習?」

  「你要我去?我真的可以去嗎?」她記得媛媛那天氣急敗壞的表明,不希望她糾纏她,永遠不歡迎她去她家。

  媛媛翻白眼,態度不悅,「你是不是要我求你,你才肯來啊?」

  「不是,當然不是,我很高興你再度邀我。」

  「哼!快回去上課啦!我抄筆記抄得手很酸耶,現在換你了。」她抱怨,逕自先行。

  「我抄、我抄!」綠瑤高興的露齒而笑。這是不是表示她們又是朋友?她發現媛媛的臉微微發紅。是啊!要大小姐拉下臉,是多麼困難的事,而她竟然讓她破例,那麼她應該算是接納她了吧!

  綠瑤興奮的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卻很快被推開,她鍥而不捨的再伸出手,媛媛還是排斥,不過拒絕的動作已不再那麼強硬。

  長長的走廊上,就見兩人一推一拉,等走到盡頭,地面上已映著兩個人手拉手的身影。

  *        *        *

  綠瑤發現,不僅是媛媛對她的態度大為改變,袁韜近來的表現也特別怪異。

  沉默不語的盯著她是常有的事,那眼神看得她毛骨聳然,可是他又定時帶她上診所復診,呵護備至,要是真有新的整人把戲,不用這麼費工夫,特別上她家啊。

  不過認識這麼久了,他還是改不了愛看她出糗的樣子。要不是他這麼愛欺負人,說真的,她覺得他還真是一個好男人,又疼妹妹。

  只要是媛媛帶她上街買新衣服,一定硬要她收一份,帳單全都送到袁韜手中。每次要去哪兒旅游,她鐵定奉命陪同,當然也不用她花錢。承受袁家那麼多恩情,她都不曉得要用什麼方法還。

  一個星期日,綠瑤恰巧聽到袁韜與裴文傑在書房談論事情。

  不是她想偷聽,只是話就這麼不小心鑽進耳朵裡。

  先是袁韜的聲音響起,「我不贊成。公司好不容易成長至此,我可不想冒險。大不了回絕他,反正我跟四海叔熟,要不然換個伴也行。我不相信方四海會沒有女伴參加開幕酒會。」

  「是啊,方四海的名號一打出去,大家搶著要。可是你也知道,人家是指名冰雪,要的是當紅名模,可不是小浪女。」

  「死老頭,一把年紀還想偷香,冰雪年紀還比她女兒小呢。要不是看他對咱們公司多有助益,我才不理這只老狐狸。」

  裴文傑微笑,「所以羅!冰雪臨陣脫逃,我們總要找人代替。我的建議你哪一點不滿?這不是我份內的工作,我替你想辦法解決,你還說我想搞垮公司。」

  「那叫什麼好辦法?」袁韜嗤之以鼻。

  「怎麼不是?綠瑤跟冰雪那麼神似,他們也是頭一次見面,而那不過是一場應酬,只要她少講點話,鐵定不會露餡,我就看不出這辦法有什麼不好的。」

  「還不是出餿主意?綠瑤雖與冰雪神似,但氣質就是不同。若不是與生俱來,就是要長期培養,而這兩種對她都無用。綠瑤的遲鈍是天生的,萬一出什麼差錯,公司好不容易建立的聲譽就毀於一旦了。」袁韜態度堅定。

  她沒那麼笨吧?把她貶得那麼低,太瞧不起她了啦!綠瑤低聲咕噥著。

  咦?方四海不就是至美姊的爸爸嗎?聽爸媽說他直到現在還是不肯接受哥哥和至美姊的婚事。

  一番沉思後,她下了決定。

  *        *        *

  第二天,綠瑤偷偷的找上裴文傑,說明她願意替冰雪參加方四海新公司的開幕酒會。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我在門外偷聽到的。」

  「那你知道要做些什麼嗎?」

  「你們說的,吃吃飯、跳跳舞啊,陪方四海拍拍照嘛!」

  裴文傑尷尬的摸鼻子苦笑,「是沒錯,不過後續可能發生的事……你還是別懂得好。重要的是你確定你能勝任?」

  「嗯,我想幫幫袁大哥解決麻煩,剛好見見至美姊的爸爸,為我哥哥美言幾句。不受長輩祝福的婚姻是很可憐的。不過,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袁大哥?我怕他不相信我能勝任,不讓我去。」

  「好,你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

  「可是我沒有漂亮衣服,也不會梳漂亮發型。」

  「簡單,這幾天我先幫你惡補基本禮儀,至於裝扮方面,我會找人把你打扮得比冰雪還美上千倍。」

  就這樣,一場偷天換日的戲碼即將上演。

  *        *        *

  「好疼喔!一定要夾這些東西嗎?」

  「這樣才可以固定住毛巾啊!誰教你頭發剪短了,冰雪是像你之前的長發。」

  「我不是故意的嘛。等等,這些東西要敷在臉上?」她的驚懼表現在聲音中。

  「這是現今最昂貴有效的保養聖品,能在短期之內發揮最大的功效,公司最紅的模特兒傾家蕩產都要擁有呢。等會兒還有全身冰河泥SPA,接著是一連串的美姿美儀訓練,如果想放棄,現在還來得及。」

  保養課程短短一星期而已,豈能打退堂鼓。她頂著一張塗滿黑泥的臉,任由美容師在她瞼上按摩,咬牙切齒的道:「不,我能忍,這點小事不算什麼。」袁大哥與至美姊都是好人,只不過是吃一頓飯,不犯法又能助人,何樂而不為,別讓小小的保養課程把她給嚇跑。

  「乖女孩!」裴文傑稱贊道。

  她覺得鼻腔充斥著怪味,而頭上,臉上必須頂著這些東西近一個小時,她不禁有些愁眉苦臉,「那些美女真的都要承受這些嗎?」

  「天生麗質的美女也要後天勤加保養。這些都只是小功夫,重要的是要從日常生活中維持。美貌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且無往不利,再加上一顆聰明的頭腦,簡直所向披靡。」這是他工作的心得,身為一個專業攝影師,不僅擁有高度、超脫世俗的美感,也要迎合大眾的看法。「對了,晚一點還要請服裝設計師量身材,制作一套禮服。」

  「裴大哥,我好怕我那天會說錯什麼話!」

  「放心,冰雪不是愛說話的人,她永遠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像是看盡人生的樣子。」

  「意思是說,我只要少說話就成?」

  「是啊,不過你可以假裝認識方小姐與你哥,幫他們美言,這不也是你另一個目的嗎?」他好意的提醒,「不過千萬別洩漏身分,否則方先生會以為你在戲弄他。我們公司的事小,你哥與方小姐的婚事影響才大。」

  想到此,裴文傑突然間想取消這次的計畫。

  不是因為他瞧不起綠瑤,而是她那異於常人的想法,說不定到時會有突發狀況,她根本不懂得隨機應變啊。都怪自己沒想到這一層。

  「唔……綠瑤,其實我想……」

  綠瑤點頭笑著打斷他的話,「謝謝你,裴大哥,只有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報答他們兩個。你曉得,我很笨拙,從小別人總愛罵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所以我也好希望讓人稱贊一下喔。」

  呃!不要用那麼聖潔的目光看著他,其實他會想促成這件事,純粹是無心之舉,只是走到這地步不好收手罷了。

  「假如一切順利,我能幫袁大哥解決麻煩,又能幫至美姊,豈不是一舉兩得,是不是啊?想到要參加宴會,我就好興奮,等一下我還要去練社交舞,否則就糗了。」

  看她興致高昂,裴文傑想制止的話升到喉頭,又吞了下去。

  *        *        *

  星期日很快到來,她一早就在「天使」裡接受化妝、穿衣、全套美容,迎接夜晚酒會的來臨。

  裴文傑雙手環胸,憂喜參半的監視著「作品」完成。

  唉!希望別發生意外才好。

  很快的,夜晚降臨,歡樂之夜揭開序幕。

  位於商業區的大樓,璀璨的燈泡裝飾得金光閃閃,不少黑色轎車在路旁等著要駛入地下停車場。

  綠瑤也坐在其中一部車裡,她的頭發接著假長發,優雅的盤在頭上,穿著一身黑,高聳的胸線,纖細的腰肢,袖子上線條交錯纏綁,長裙拖曳在地,這是一襲宛如黑色洋娃娃的另類打扮,與雪白的胸口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讓人看了捨不得移開眼睛。

  裴文傑從照後鏡看向睜著大眼,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綠瑤。化妝師果然鬼斧神工,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力,瞧綠瑤現在整個人看來神秘、邪惡,又帶點不可捉摸的叛逆,真是堪稱傑作。

  只要……

  「裴大哥,我的腳從剛剛一直抖到現在,都麻掉了,好像不能控制。我好怕喔。」

  只要她不開口,洩漏出童稚的語氣。他苦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你只有盡力去克服了。」

  是啊!怎麼可以到了這個關頭還說些任性的話呢!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再吐出,暗地裡自我加油。

  停好車後,兩人搭乘電梯至高樓,看著電梯玻璃窗外的萬家燈火迅速在腳下縮小。

  「要進去羅!」

  裴文傑囑咐一聲後,綠瑤勇敢的把手圈伸到他的臂彎裡。

  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大廳裡金碧輝煌的裝飾映照得她的眼裡滿是星星。一切仿佛作夢一般,她覺得自己仿佛踏入另一個輝煌的空間裡,耀眼的大吊燈折射出七彩光芒,深深吸引她的目光。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酒杯碰觸的輕脆聲不時響起。

  「收起你癡迷的眼神,閉起你微張的嘴巴,冰雪不會這麼做的喔。」邊笑邊與人打招呼的裴文傑低聲提醒道。

  綠瑤一聽,機警的垂下頭。

  「也不用那麼嚴肅啦!」他對她的反應啼笑皆非,「好了,你看到站在樂團旁有一群老先生沒?仰頭豪邁笑著的那個就是方四海,你主動過去介紹自己,表明自己的身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在樓下停車場等你,有任何突發狀況,打這支行動電話給我。」裴文傑交代完後,往她的背輕輕一推,便退到人群中。

  綠瑤幾乎要哭出來,最後她咽下一口口水,抬起千斤重的步伐,走向方四海那群人。

  太緊張的情況下,她一開口便不假思索的道:「方先生,你好,我是綠瑤。」

  「綠瑤?」有個滿頭白發的男人滿臉疑惑。

  她發現自己的錯誤,趕緊改口,「不是,不是,綠瑤是我的乳名,我是冰雪才對,我叫冰雪。」說完她自作聰明的伸出手要握,豈料認錯人,伸到別人面前。

  看著她有些笨拙的行為,他們覺得十分新鮮。

  方四海聲音洪亮的道:「我才是方四海,乳名為綠瑤,今天是我的女伴的冰雪小姐。」

  「是嗎?我認錯人了,真是抱歉。」她垂下頭,臉都羞紅了。她老實又帶點傻氣的道:「其實我不太會認人的,一些同學都同班一年了,我還不能把她們的名字與臉連在一起,有時候我一叫,轉頭的人不一樣,我都以為她整形了。」

  「哈哈哈……」她的解釋惹得幾個男人呵呵的笑開來。

  這幾位都是商場上有名的大老,原本他們正在討論未來一年的經濟問題,想不到中途插入一個可愛的傻妹,這對總是與精明過人的屬下相處的他們而言,是很新鮮的事情。

  「冰雪小姐,你的表現跟外頭給人的形象不太一樣。」方四海有趣的說。

  「你也跟我想的不一樣,我以為股市大老啊,生意做那麼大,可能吃得胖嘟嘟的啦,或者很嚴肅,可是我看到你之後,覺得你像我們家巷口賣蚵仔面線的大叔耶,他人很豪邁爽朗,一點都不老,而且常常多給我很多蚵仔喔!聽說還有好多女朋友呢!」

  「是、是,沒錯,這點說對了,他的確有不少女朋友!」某位中年男子挖苦起老友。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啊!我會不會打擾你們交談?對不起,你們繼續,我呢!就好好扮演方先生的女伴。」綠瑤記起禮儀,把手擱在方四海的臂彎裡,安靜下來。

  「你不是臨時有事拒絕我的邀約嗎?」

  她困難的道:「後來……後來又有空啦。」

  她稚氣又笨拙,一點都不靈巧的舉動,反而深得這群老男人好感。

  「啊!還是你又邀請別的女伴,不要我了?」她的眼睛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沒關系,叔叔我少一個女伴,你當我女伴好了,反正都是一些驕傲的女人,不及你好玩。」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果真要拉她過來。

  方四海卻打掉他的手,「顧點朋友道義好不好?別欺負人家小妹妹。」

  「沒關系啦!他沒有欺負我。這根本不算什麼,我小學時還曾經被騙,不知道書包裡的書被人換成了三塊大石頭,就這樣背回家呢!」

  「哈哈哈,你怎麼那麼笨,重量差那麼多,你分不出來嗎?」

  綠瑤不好意思的搔頭,承認自己的確分不出來。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之後,酒會開始,方四海帶著他向賓客們寒喧,這時她謹記著緊閉嘴巴如蚌殼,只有單獨與方四海交談時,才深吐一大口氣,說憋得好辛苦。

  「我女兒要是有你一半會討我開心就好!」他有感而發的道。

  啊,差點忘掉此次前來的第二個目的。綠瑤小心翼翼的道:「其實我認識至美姊喔。」

  「是嗎?」

  「呃,我是她……學妹,還很熟呢。她……不是有一個男朋友叫白文德?我也跟他很熟,他呢,人品好,長相不差,孝順父母又友愛妹妹。」

  「這我也有耳聞,不過連上門拜訪都不敢,還談什麼娶我女兒。那種只會做做實驗的家伙,能給她幸福嗎?成長背景、思想差那麼多,以後一定會出問題。」

  「不會啦,我看他們很合得來啊!」

  方四海有意岔開話題,他問:「你餓不餓?我看你什麼飲料都沒喝。」

  「是啊,我有點渴呢,要不我也去幫你端一杯?」

  他點點頭,她高興的前往自肋式餐台為兩人拿飲料。

  *        *        *

  同一時間,袁韜手挽著冰雪,出現在宴會廳門口。

  他優雅正式的打扮吸引起不少名媛的目光。沒辦法,在商業界,體面又帥氣的男人是稀有品。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沒有人逼你喔。」

  冰雪點頭,「是,這是我與方四海的交易,沒人逼我,是我自願的。」

  「不再考慮?」方四海願意照顧她一年,內容彼此心照不宣,各取所需,誰也沒委屈誰,只是他不鼓勵她輕易的販賣出青春,「如果是急需用錢的話……」

  「不是,是我想坐享富貴,不想再拋頭露面。」

  「你還年輕啊!」

  她無所謂的攤開手,「所以羅,要賺趁現在,我母親的婚姻讓我領悟,安穩的生活才是重要的。也許我有機會當上方夫人呢!」

  「預祝你成功。」人家有雄心壯志,何必擋人財路。

  袁韜四處梭巡方四海的身影,「在那裡,我們過去吧。」

  「四海叔!」他喚道。

  「世侄!你來了,不是說公事忙嗎?」

  他客套的說:「再忙也要來道賀。這棟大樓可是城市的新地標,四海叔真是厲害。」

  「好說!」商人間的客套話結束後,他發現,「咦?冰雪,你換了另一套衣服啊?」他看到站在袁韜身邊的美女,穿著打扮與方才一身黑的她不同。

  當三人正疑惑,綠瑤穿越人群走來,有些得意的道:「來羅,我好不容易搶到了兩杯酒喔。」

  等看清方四海身邊的兩人,她臉色大變,迅速回頭,想再遁入擁擠的賓客中時,袁韜眼明手快的拎回她,大聲斥喝,「綠瑤,你在這兒干嘛?」

  「你們是雙胞胎嗎?」方四海這才分辨出她們是不同的人。

  袁韜雙眼冒火,狠盯著害怕的綠瑤,壓抑火山般的怒火,對方四海解釋,「對不起,這位才是正牌的冰雪。這只小耗子是假冒的。」

  方四海臉上揚起笑,「沒關系,我喜歡這只小耗子,董事們也都很喜歡她,她還答應我們下個星期要出海游玩。」

  袁韜咬牙切齒的問頭快垂到胸前的綠瑤,「是嗎?」

  「沒有啦!是他們要收我做乾女兒,不過我婉拒了,所以他們改說要帶我去坐游輪。」她忙揮手辯白。

  袁韜把她拉到身邊,大手將她握得緊緊,像生怕有人覬覦般。

  他冷靜的道:「對不起,都是我管教無方,才會讓她胡作非為、無賴撒野,我會好好教訓她的。我先行告退了。」

  「世侄!」

  方四海想喚住他,但他已半抱半拖著綠瑤離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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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4 20:16:46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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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韜沒有給綠瑤任何申辯的機會,把她往車裡頭塞,毫不憐香惜玉,臉色也難看嚇人,繃得死緊,滿是戾氣。

  她坐在車裡,想起那支緊急電話,趕緊打給裴文傑,對著手機直喊,「裴大哥,救命啊!袁大哥要殺了我!你一定……」

  呼救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已被袁韜一把奪過,他冷冽的朝那頭問:「是你把她包裝成商品,送到方四海手上的嗎?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然後他完全不聽解釋,把手機往車窗外丟。

  綠瑤從車窗看到手機被後頭的車子壓過,整個支離破碎。她膽戰心驚,聯想到待會兒自己的命運。

  跳車或者扯破喉嚨大喊救命的念頭在她腦海裡盤旋,她卻在他凌厲的瞪視下畏縮。

  車子飛快的開回袁宅,她直覺要找媛媛救命,車一停便往屋裡跑,但在踏上台階的那一剎那,身體騰空離地,被他扛在肩上。

  「啊!你不能殺了我,否則要坐牢的!」

  「如果斃了你,能讓我心頭好過,那我願意冒這個險。」他的聲音從齒間進出。

  經過客廳時,綠瑤看到媛媛百般無聊的在發呆,連忙呼救,「媛媛,救命啊!」

  袁韜捂住她的嘴,厲聲對媛媛道:「你不要管,還有,幫我纏住門口即將回來的裴文傑。」

  媛媛兩眼一亮,「他辦完事啦?我去等他。」

  不,媛媛怎麼見死不救呢?她要喪命在她哥哥手中耶!眼看就要步入他的房間,綠瑤兩手掙扎的抓握住門把,死命不放。

  袁韜神色凌厲的瞪了她一眼,只手扳開她的手指,重重的關上門,把她像沙包般丟到床上。

  唯一的出路被封死,從二樓的落地窗跳下去,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她怯懦的抱著頭,開始求饒,「是我的錯,我不該冒充冰雪,我不該自作聰明,我不應該不聽話,我不應該花公司的錢,我不該答應跟四海叔他們出海,我不應該……」

  他咆哮,「你知道你會遇上什麼事嗎?」

  「對不起!」

  「對不起沒用,你穿著這麼暴露的衣服想干什麼?勾引方四海,還是賣身給他?招蜂引蝶,你賣騷啊!」

  「不是啦!我只想幫你的忙,順便認識一下四海叔,說服他答應哥哥的婚事。」袁大哥好可怕!

  袁韜氣得又吼又叫,不停在房裡重重踱步,「幫我什麼忙?你以為你是誰,打扮一下就想替代冰雪?你用你的大腦想想行不行?」想到她被誤以為是冰雪後將有的遭遇,他就無法忍受,渾身彷佛爬滿雞皮疙瘩,整個腦袋幾乎要爆炸。

  被貶得一文不值,她內心很受傷。又把她當成布偶,說她什麼都不明白。她也有感受,也會難過啊!又不是無理取鬧,她的出發點是想幫人。綠瑤滿腹委屈,她吸吸鼻水,泫然欲泣。

  「你還敢哭?你知道你這麼一去,會面對什麼嗎?」

  「有裴大哥陪我,況且四海叔他們看起來也不是壞人啊!」

  袁韜低啞著聲音道:「是嗎?」瞇眼瞪著她,全身蓄滿張力。

  他的眼神驀然黯沉,扯掉領帶,脫掉外套撲到床上,粗暴且野蠻的拉扯她用來遮蔽身體的棉被。

  他被激怒,要殺她滅口了!

  她這樣推測,嚇得尖叫,拚命掙扎,雙腳揮踢,雙手胡打,跳下床又被抓回來,只要有空隙便鑽逃,但總是徒勞無功。

  下一瞬間,她聽見一道撕裂聲響,感覺穿著的衣服被從背後被撕裂。她回頭,看到自己光裸的背。

  「啊!公司的衣服,我要賠的。」她大叫。

  「不用,我送你!」他冷酷的道。順勢把她拖到自己身下,壓制住她。

  他……他在干什麼啦!綠瑤害怕得嗓子都叫啞了,看著壓在她身上不動如山的男人,眼神恐怖異常,似乎要吞下她。她欲開口求饒,無數的吻已粗暴的落下,力道之重,令她喘不過氣來,幾欲窒息。

  他甚至連下半身都擠進她的腿間,汗水淌在她身上,沾濕她的肌膚,她驚得張大眼,望進他的眼中。

  那裡頭沒有半點溫暖,充斥著冰冷殘酷的笑,邪惡且凶猛。她的心漏跳一拍,嚇得直發抖,淚水不斷的流出來。

  綠瑤似小動物般縮著身子,雙手遮著眼嗚嗚的痛哭,身體微微發顫。

  發狂似的袁韜被她的哭聲驚醒,整個人倏地冷靜,眼神恢復過來。他無力的看著身下光溜溜直發抖的她,一股對自己的嫌惡感揚升。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在搞什麼啊!他知道自己變態,可是也沒嚴重到這地步吧!他受過教育,可不是禽獸。

  但是看看綠瑤的情況,她的頭發披散,衣服被撕碎。天啊!他是不是人哪,竟然想強暴未成年少女!

  他煩躁的撫著自己的頭。「喂!不要哭了。」

  綠瑤聞言,吸了一大口氣,哭得更大聲,更淒厲,讓他的頭更疼了。

  他受不了的大吼,「夠了,閉嘴!」

  她一驚,哭聲馬上壓低,變成悶聲哀泣,「嗚……」

  他好氣又好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耍寶。

  「好了,不要哭了。」他掀起棉被蓋住她,像嬰兒般的抱在懷裡,一下一下的拍著哄她。

  綠瑤抽抽噎噎的擦眼淚,趴在他胸膛啜泣。

  這男人剛剛想吃了她,傷害她呢!可是他一表現出少有的溫柔,她又全然忘了他的壞,認為他是個好人。

  唉,這樣她豈不是很好騙?

  「噓,乖,快睡,我們綠瑤最乖了,好不好?」

  騙子,大騙子,一會兒是壞人,一會兒又溫柔得要命,他到底想怎麼樣啦……

  她哭得眼皮漸沉,身心疲憊的她,懷著復雜的心情,不一會兒便陷入夢鄉。

  *        *        *

  第二天一早,她在陌生而空蕩蕩的床上醒過來,坐在床上發呆好久,才憶起昨晚發生什麼事。她愁眉苦臉的揉揉眼,發現床頭擺著她的學生制服與書包,還有一套新的盥洗用具。

  是啊!再怎麼難過,她還是得上學。

  她仔細的梳洗一番後才下樓。

  「綠瑤,你起床啦!」媛媛坐在餐桌前吃著吐司夾果醬,熱情的喚她。

  在場的還有被報紙擋住臉的袁韜,和坐在媛媛旁邊的裴文傑,不過他的左眼竟然烏黑一圈。

  「嗨,早安。昨天一定很累吧?袁韜說你一回來就睡著了。」

  袁韜此時擱下報紙,對她勾勾手指頭,拍拍身邊的位子,「快來吃吧!」

  經過昨晚,她實在不太敢接近他,誰曉得他何時又會獸性大發?她怯生生的靠近離他最遠的位子,靜靜的坐下。

  他挑眉,心頭有股氣直往上竄,繼而想起自己昨晚的罪行後,他又吞咽下這口氣,然後故作輕松的道:「要吃什麼?我叫王媽做。」

  「都可以。」她僵硬的笑著,雙手在桌面下緊抓自己的裙子。

  裴文傑雖然黑著眼眶,可是心卻沒瞎。凌晨兩點,他的好友把他從熟睡中拖起,神情狂亂的責問他為何要瞞著他帶綠瑤替代冰雪去找方四海,他還來不及解釋,袁韜已經賞了他兩拳。

  多無辜啊!不過這無辜的兩拳是有代價的,讓他看清綠瑤對袁韜而言絕對不是玩具那麼簡單,這只是障眼法。

  口口聲聲正氣凜然的說是要讓綠瑤提早體驗社會的險惡,百般屈辱捉弄,恐嚇威脅,其實他這個摧折無知少女的惡徒對綠瑤可是「另眼相看」。

  瞧綠瑤頸間布滿點點紅斑,別告訴他是袁家有跳蚤,王媽可是超級潔癖王,斷不可能讓家裡出現害蟲,唯一可能的解釋是,那只大壞蟲便是袁韜。

  「哎呀!」裴文傑竊笑時不意拉扯到臉上的傷,痛得齜牙咧嘴。他暗罵袁韜這個道貌岸然的敗類,為了所愛竟然傷害他的俊臉,小心得到報應。

  *        *        *

  袁韜想了很久,覺得自己那天失控的舉止,全是因為缺少成年女性的滋潤,因此他決定邀極富魅力的女星一同晚餐。

  然而當他與風情萬種的女星一起吃著法國菜,她口吐浪漫的法語,優雅的微笑向他挑情時,他竟然無聊得想逃跑。

  第二天,他又約一位知名女講師吃飯,可是她的妙語如珠只令他想到過去的學生生活。

  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個禮拜,他發現自己完全失去與女性的社交能力。

  怎麼會變這樣?該去看心理醫生了嗎?他的心情跌落谷底,懷疑自己性向改變了。

  媛媛敲他的房門,從門外探頭進來,「哥哥,你今天不出去啊?之前明明夜不歸營。」

  「沒心情。」他頹喪的躺在床上。那是他跑到舞廳去測試女性對他的吸引力。

  「是喔!本來想要你帶我去吃綠瑤哥哥的喜酒。算了,誰教我讓文傑先去支援他們當攝影師,看來我只好自己坐車去了。」

  他從床上彈起,「綠瑤?」是啊!他差點忘了,之前至美心不甘情不願的給了他喜帖。

  不知為何,他突然雀躍起來,心中似有只蝴蝶飛舞,身軀登時輕快起來。「好啊!我有空,十分鍾後樓下見。」

  這麼神奇,如吃了萬靈丹!媛媛昨舌,「其實不用太早去,喜筵在晚上。」

  「別那麼不懂事,至美也算跟我們有交情,早去幫點忙總是好的。況且我看四海叔還放不下身段,去幫她助陣,免得她洩氣。」

  「也好,之前聽綠瑤說,白家親戚少,她大哥大嫂又不想鋪張,所以賓客沒有很多,好像請不到十桌呢!」

  *        *        *

  結果袁家兄妹倆估計錯誤,白家的喜箍臨時換了場地,本來在街口擺桌請喜酒,忽然移到大飯店去,席開四、五十桌,這還未算上陸續前來的賓客。

  「怎麼搞的?擠得水洩不通!明明是溫馨家庭式的喜筵,搞得跟總統嫁女兒似的這麼隆重,很無趣耶。這麼多人,我怎麼找文傑嘛!」媛媛抱怨連連。

  袁韜望向主位的方向。方四海正與白家二老聊得開心,這就是原因!

  看來四海叔是承認這個親家了。

  「世侄,你也來了!還有媛媛,歡迎歡迎!」方四海熱絡的招呼他們。

  「四海叔嫁女兒,我怎能不來呢?」他皮笑肉不笑的接近,與他寒暄。想到他博得綠瑤那小笨蛋的好感,他不禁心中有氣。

  「至美在休息室。綠瑤今天當伴娘,打扮得可漂亮羅!我要阿剛當伴郎,跟她湊成一對。你瞧,他們在那裡。」

  他隨著方四海的手指望去,在側門邊,綠瑤與一年輕俊朗的青年不時交頭接耳,笑得開心。

  「阿剛是我的義子,是個青年才俊,正在國外念書,特地回來參加姊姊的婚禮。你瞧!他們真是金童玉女,年齡也相仿,真配啊!」

  袁韜不知方四海的用意,不過大概料得到他此舉是下馬威。上次的奪綠瑤之舉,恐怕讓他心有芥蒂,因此故意來此一招。

  「是嗎?」他不置可否,客氣的笑著,心裡卻翻騰不已。

  方四海又繼續道:「綠瑤真是個好女孩,上次那些老友都嚷著想再見她。」

  「呵!我還以為四海叔挑選女婿很嚴格,誰知最後還是落到白文德身上。」袁韜禁不住挑釁,也出招了。

  方四海豪爽的大笑,「哎呀!優秀有什麼用,我錢賺得夠多了,不需要再找個人來幫我賺,況且白家人的個性你應該曉得,這種快絕種的人類可是稀有動物,我一輩子心機算盡,現在就喜歡和這種人相處。說來這都要謝謝你讓我認識綠瑤啊!」

  老狐狸,葫蘆裡賣什麼藥?

  「你說,阿剛要是跟綠瑤也成一對,綠瑤變成我媳婦,那不知是多麼快樂的事,朋友會羨慕死我的,哈哈哈……」方四海存心氣死他似的,笑得開心,

  袁韜依舊客套的微笑,卻在轉身後,優雅的俊容變為羅剎的臉,眼中浮現殺機,怒氣騰騰。

  *        *        *

  綠瑤笑得嘴巴好酸,想不到當伴娘如此辛苦,才兩個小時她的腿就快斷了,因為她又是新郎的妹妹,還得跟一大堆她不認識的客人寒喧。

  「你累了吧?」阿剛體貼的端了杯水給她。

  「謝謝。」她正口渴呢,綠瑤感謝萬分的一口喝光。

  「瞧你的模樣,好似那是瓊漿玉液。」

  「對我來說是的。我從不曉得這工作不好做,總以為只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走來走去,在新娘子後頭提紗裙就行,誰知是做苦力。雖然新鮮,可是我的腳已經不聽使喚直發抖,我怕我會在大庭廣眾下暈厥。」

  「放心!你倒下之前,我絕對會比你早躺下,當墊背的。」

  綠瑤想像那畫面,噗哧笑出聲,「哇!伴娘伴郎雙雙昏倒,那肯定上報紙頭條。」

  阿剛煞有其事的點頭,「不錯、不錯,我不用打家劫捨,在台灣便會很出名。」

  「嘻嘻……」她開心的笑。阿剛真是個好人,一直陪她聊天,從不喊累,又很認真的聽她說話,很尊重她。

  不像某人,動不動就愛捏她臉,劃她臉,指使她去做苦工,看她出丑,還動不動就生氣,莫名其妙,脾氣怪得很。

  「你怎麼啦?臉上表情很豐富,一會兒嘟嘴,一會兒皺眉。想到男朋友嗎?」

  「他不是我男朋友,哪有男朋友那樣,愛欺負人又霸道。」想到上次的經歷,她現在想起來還會作惡夢。

  「不會吧!有人對你這樣,你還願意與他做朋友?」

  「對啊!」她的本意是要開導他,感動他,可是她發現他真的惡性重大,是她見過最可怕的人,「上次他還想殺死我呢!」逮到訴苦的機會,她偷偷說袁韜的壞話。

  想不到袁韜就在她身後,咬牙切齒的問道:「我有這麼壞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如臨大敵,反射動作又想逃,又照例被他摟住腰。

  他用甜蜜異常的語調道:「哎呀,我還以為綠瑤小姐是很乖巧有禮貌的人呢!誰知竟跟陌生人說我的壞話,真是調皮搗蛋啊。」

  「不是,我沒有說你壞話,我只是……」

  不容她辯解,袁韜露出迷人的笑容對阿剛道:「對不起,我跟她有點誤會,所以她在鬧小別扭,因此我必須與她單獨溝通,請容我們告退。」

  袁韜紳士的舉動,讓阿剛找不出一絲理由反駁,他傻傻的看袁韜半拉著掙扎呼救的綠瑤,走到大廳的隱密處,直至消失不見。

  *        *        *

  袁韜半拖著她穿過重重布簾,來到廳堂的大布景後頭,那裡堆了一些雜物,上頭已有一層灰,外頭的聲音在此處聽來十分遙遠,仿佛此處與所有人隔絕。

  「袁大哥,我……我真的沒說你壞……壞話,我只是……」綠瑤怯懦的為自己方才的行為找理由。

  見四下無人,不會打擾他們談話,他才停下腳步,從頭到腳打量她。

  「呃,我……」一句話說了老半天,她已擠不出別的字眼。

  方四海沒說錯,她今天真的很漂亮,清清純純的穿著及膝的白色紗裙,很符合她的個性·

  「你生氣啦?」她試探的問。

  因為漂亮,就可以與別的男人笑得開心嗎?他不允許,她可是他專屬的。一想到她與阿剛,火從心中來,他一個箭步站至她面前,捧住她的臉,毫無預警的親吻她的嘴,宣示主權。

  「唔……唔!」她看著袁韜沉迷的臉在她眼前放大,不停有東西吸吮著她的舌頭,熱氣街上她的臉,血液似乎在她體內沸騰。

  在她反應不過來時,他又欺上她的脖子,把她壓在牆上,大手不安分的撩起她的裙擺,撫摸她的肌膚,另一只手翻起她的上衣,揉捏她的胸脯。

  綠瑤腦中一片混亂,不停的想著有人輕薄她時,她該怎麼做。

  對,她應該反抗,護衛自己的清白才是!她的手開始四處亂抓,終於握到一樣硬物,她閉上眼,想也不想的往他頭上砸。

  「啊!」

  哀號呼痛聲響起,表示她成功了。她張開眼,發現袁韜跪倒在地上,雙手抱頭,等他松開手,一道紅色的液體從他額頭淌下。

  她張大嘴,看著手上的凶器——銀制燭台,還有它鋒利的邊緣。

  她感覺自己的雙腳發軟,眼前開始模糊,整個人便失去意識的往後倒。

  血流不止的袁韜怕她的頭碰撞地面,趕緊接住她的身體,斥罵暈過去的她,「有沒有搞錯啊?我才是傷患,你這個現行犯竟敢先倒下!」

  以為先倒就能規避責任嗎?看著好了,他一定要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        *        *

  綠瑤醒來後已是第二天,她在自己的床上清醒,家人才告知她竟在喜筵上像個睡美人似的睡著,而且一覺到天亮。

  她偷問一臉甜蜜,正在廚房做羹湯的至美姊,不,現在應該叫大嫂才是。「昨晚的喜筵還好嗎?」

  「可惜你累得睡著了,否則你就可以看到你哥哥被灌醉,胡言亂語的傻樣。」她全身洋溢著幸福。

  「那麼……那麼袁大哥還好吧?」昨天她那一下力道很重,她還記得那血淋淋的鮮紅。

  方至美突然爆笑,「哈!他真是多行不義得到報應,被布景砸傷,頭上縫了幾針,聽說還有輕微的腦震蕩,要多觀察幾天。可惜老天沒把他變成智障。」

  她不過是敲一下,不至於這麼嚴重吧!綠瑤惶惶然不知所挫,「是誰說的?」

  「媛媛羅!不過雖然我和袁家是世交,但是我建議你,袁家的人少去碰,尤其是那個袁韜簡直殺千刀,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夠。」她咬牙切齒,把炒飯當洩憤,不停用鍋鏟擠壓鍋裡的飯。

  「大嫂,我冒昧的問一下,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你恨不得啃他骨、剝他皮?」

  方至美突然緊閉嘴巴,許久才說:「反正我都嫁給你哥了,這種往事就別談了。」

  「你說嘛!」她真的想知道。

  「好吧,可是你要記得,我已經是你哥的老婆了,我很愛很愛你哥。」

  「嗯!」

  方至美吐出一口氣,搬出陳年往事,「我們國中就認識了,他是我學長,你曉得他就是會在陌生人面前裝斯文,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少女情懷總是詩,我不懂事被他偽裝的表相蒙騙,寫了情書給他。結果他在故意邀我到他家時掏出來,並讓他妹妹大聲朗誦。甚至於我到國外留學時,他每次介紹我,都說我是為了他才到國外念書,還有情書佐證。」

  「大嫂……」綠瑤戚同深受,同情的淚水都快滴出。

  「還有呢!我每次都得幫他做一大堆報告,幫他回情書,還得打掃屋子。我根本成為他的女傭,還沒錢領呢!國外的男同學沒一個敢追求我,因為他們都以為我是他的情婦。天曉得我多想手刃他!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是你哥的信件,讓我相信世界上還是有好人。」也讓她知道一定要把握住文德,只有文德才是她的避風港。

  「至美怎麼啦?我聽你的聲音好像在生氣?是誰惹你了?」白文德的聲音在廚房外響起。

  「老公!嗚……我嫁給你真是太幸福了。」她丟下鍋鏟,抱住白文德,兩人親親愛愛的。

  綠瑤退出廚房,把空間留給小倆口。

  她心中有個疙瘩撫不平。袁大哥在國外有很多女朋友嗎?多到讓大嫂因為替他回信而把自己累得半死?

  她以為……以為他應該沒有女朋友才是,平常也沒聽他提起認識哪個女孩子啊。

  一種無法釋懷的失落感不斷的在她心中擴大。

  嗯……她打傷人家,是應該上門探望。

  剛好可以試探他是否有女朋友,否則他就不該隨便親人家,害人家心裡小鹿亂撞,有種莫名的期待……

  *        *        *

  「綠瑤,你來看我哥啊,他正在房裡睡覺。我要到隔壁找文傑,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喂!明天星期一,你作業寫了沒?」

  「別掃本小姐的興好不好?真當我是好朋友就借我抄嘛!」媛媛迫不及待的往門外飛奔而出,快樂得像只小鳥。

  綠瑤硬著頭皮上樓,站在袁韜的房門外。萬一他不原諒她,又獸性大發該怎麼辦?王媽去買菜,媛媛也不在家,她豈不是自投羅網?她太大意了,不該不假思索就單槍匹馬的前來。

  算了,她還是打道回府吧!

  「咳咳……」誰知要離開時,房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她狠不下心,開門進入,見到袁韜穿著睡衣,縮著身體咳嗽。

  「袁大哥你怎麼啦?」

  袁韜抬起臉,讓她瞧見他綁著紗布的頭。

  「你……你的頭……」

  「疼得要死呢!」

  「對不起啦,誰教你突然要……要那樣,我只好制止你了。」她羞愧的直瞪著自己的腳趾頭。

  「殺人犯殺了人之後,說句對不起,人就會復活嗎?」剛剛還想溜,還好他看見門縫下猶豫不決的影子,想到假意咳幾聲,引發她的罪惡感。

  「我不是故意的。」

  袁韜抓住人性的弱點,以退為進,然後模糊焦點,對她的指控和自己的行為只字不提。

  「算了,是我倒楣,都是我的錯,活該我被敲成腦震蕩,醫生說可能會有後遺症,嚴重的話會變成白癡,輕點的話則四肢癱瘓。」

  「沒那麼嚴重吧?」她嚇得六神無主。

  加油添醋的能力,他比誰都行,頭上的傷確實不算輕,可是他心靈受的傷害更大。

  她竟敢反抗他,才是最令他震驚的事。最近她的表現太讓他心寒了,就好像自己養的狗去認別的主人,舔小偷的手,最後還咬他。

  她還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他難道就不委屈嗎?是,他性格是壞了點,不正經,可是他也曾盼望過自己將來的妻子是如何的優秀、善解人意、賢良淑德、體貼溫柔。

  一個小笨蛋是沒資格當他的妻子,充其量僅能是個玩具,或者妹妹,要當共度一生一世的伴侶,實在是太勉強。

  然而有什麼辦法,她不知給他吃了什麼蠱毒!

  只要她和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他就嫉妒得眼眶泛紅,控制不了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還得承受老牛吃嫩草的恥辱。

  他要怪誰?這家伙又笨又呆,他不看著,難保不會捅出更大的樓子。既然她是他的弱點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那也只好試著接受,把她納為自己的,鏟除她身邊的雜草,順便爭取自己的福利。

  綠瑤好內疚,「對不起,我保證一定負責到底。」

  「誠心誠意的嗎?如果只是說說,想減輕罪惡感,那你可以走。」

  「我發誓,我是真心想道歉。」

  袁韜盡量壓抑得逞的笑意,正經的道:「醫生說我的情緒不能激動,所以我有任何要求,你都要照著做。」

  她趕緊點頭,「嗯。」

  「那……」他觀察她,「先過來讓我親一口。」

  又來了!「不行,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況且……」

  他沉下臉,「算了,那你走啊!不用理我,讓我自生自滅,萬一我沒辦法去公司,公司就倒閉,幾千人失業,到時候造成社會混亂,一點也不關你的事。袁家沒有我,家人也只會傷心而已。」

  啊!想不到傷害一個人會牽涉那麼多人。「可是……可是你女朋友怎麼辦?」

  「我沒有女朋友!」

  是嗎?綠瑤眨眨眼,堆積在心口的重物頓時拋開,不由自主的扯動嘴角。

  袁韜捕捉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喜悅歡暢籠罩著他。他朝她伸出指頭勾動,「過來。」

  綠瑤欲語還休,最後聽話的爬上他的床,輕輕的獻出她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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