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鈴蘭]【公主的倒霉騎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45:39

         
第八章     


--------------------------------------------------------------------------------

--------------------------------------------------------------------------------


  當撞見自己心愛的女子與別的男人相偕旅游,甜蜜歸來的景象,那種苦澀的滋味,此刻的裴文傑最是清楚。

  他沉默不語,但內心憤怒、著急而坐立不安,尤其與袁媛近一個星期沒見著面,連他們慣常聯系的專用電話也無人響應。

  他被逼急了,才答應赴袁韜的邀約,上袁家吃頓飯,借機看一看袁媛。雖然他猜得到這是一場別有居心的鴻門宴,卻沒想到陪客這麼多。

  除了袁韜百般阻撓,不給他見袁媛一面外,還有久聞大名的丹尼爾,更有仙仙與綠瑤兩位陪客。一場飯約,主角、配角全都到齊,就不知袁大少爺想要他如何自處。

  仙仙和綠瑤的眼神充滿驚訝,像是在說“你怎麼會出現”,在袁媛有了男友之後還要來攪亂一池春水。

  假如袁韜存心讓他難堪,那麼他達到目的了。

  袁韜開始走起台步了,“來,坐吧,大家別客氣,又不是不認識。”

  “裴大哥,好久不見。”綠瑤聲音微弱的喊了他一聲,膽戰心驚的想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且深怕他與袁大哥為了袁媛的事再度起沖突,更怕袁媛有激烈的反應,可是怎麼大家的表情詭譎萬分?

  聰敏的仙仙察言觀色,縱使她覺得自己今天上了袁大哥的當,也悶聲不響,靜觀其變。

  袁韜早料到仙仙站在他這一邊,只有笨蛋綠瑤還想當和事佬。

  而袁媛簡直一頭霧水,她以為裴文傑與大哥有過節,上次他不是說大哥要他別去騷擾舊女友?

  而且更扯的是,大家都認識裴文傑,連她的同學仙仙也認識他,這……

  丹尼爾由於家教使然,率先伸出手,“你好,大哥說我們有位客人。我是丹尼爾。你是?”

  諷刺的是他是裴文傑唯一的敵人,卻也是第一個對他表示友善的人。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表示什麼才好,還是袁韜幫他解圍,只不過居心叵測。

  “中國人有一句話,一表三千裡,他算是我們家的遠親,也是媛媛的表哥,剛從國外回來。假如你有看專業攝影雜志的話,就知道文傑在業界是頂尖翹楚。去年獲得幾項攝影大獎,是我們公司的大將。”幾句話交代了所有的關系與疑惑。

  意會不過來的綠瑤張嘴就要問,仙仙拉住她的手臂,阻止這呆瓜露出破綻。照著袁韜的話講下去,“是啊,我們很熟呢。裴大哥,好久不見。”

  袁媛心中淡淡的失落,不過也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我們家的親戚,起初還把我耍得團團轉,騙我說要幫我找回我的記憶,還編謊言讓我以為有多大的秘密。怪不得知道我那麼多事,原來是親戚。”

  袁韜聽了妹妹的話,內心轉折起伏不小。這小子原來真的私下見過媛媛,言談間的熟悉默契可不是一次兩次就可以培養起來,該不會這些日子媛媛就是跟他出去吧?

  不幸中的大幸,文傑並沒有進一步造次。為什麼?他理當把握住機會。

  還是,他也在畏懼一旦媛媛恢復記憶,卻不原諒他,那比判他死刑還痛苦不是嗎?怪不得按兵不動。

  發現裴文傑的這個弱點後,事情就簡單許多,主動出擊邀請他,還比在心裡沙盤演練有效益多。袁韜露出了令人心寒的笑意。

  丹尼爾啊丹尼爾,快點使出你對我老妹的溫柔,讓文傑知難而退吧。別再擺出紳士風度,快擊潰他,免得公主被搶走。他在心中默禱。

  餐點一道道送上桌,除了不知情的丹尼爾與胸有成竹的袁韜外,一頓飯吃得眾人渾身不對勁。

  袁媛頻頻偷覷著垂頭喪氣、一臉氣悶的裴文傑。幾日不見,他好象有點憔悴,炯炯有神的眼睛周圍有遮掩不住的黑影。

  都是大哥害她來不及跟他暫時道別,不知他有沒有赴那場約會?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無奈她身邊有個丹尼爾。

  丹尼爾覺得場面有些冷清,主動打開話匣子,“裴先生,你的作品包羅萬象,可不可以說說看什麼是你拍過最美的影像?印象最深刻的又是哪一張?”

  裴文傑沒有擱下碗筷,仍舊持續嚼著嘴中的食物,態度十分失禮。如果不是他,袁媛可能就不會如此拘束,他把氣出在他身上,表現得不太得體,“一個女人。”

  “是女朋友嗎?”他鍥而不捨。

  裴文傑很想對他大吼,“是媛媛。”可是他捺下性子回答,“算是。”

  不明就裡的袁媛聽了很不是滋味。心想,一定又是那個女人,成天掛在嘴邊不嫌煩啊。

  醋壇子打翻了不要緊,重要的是場合不對。袁媛無明火來勢洶洶,卻轉為與丹尼爾態度親密做為報復的手段。

  “丹尼爾,這幾天你辛苦了。雖說是我陪你旅游,其實是你照顧我比較多,多吃一點,劉媽的手藝很好的。”

  她的獻殷勤使得丹尼爾心滿意足,笑得更燦爛。相對的,裴文傑的臉就郁悶得難看,洩氣的吃著碗裡的飯菜。

  仙仙與綠瑤則如坐針氈,她們神情擔憂,眼神徘徊在幾個男人的臉上。

  袁媛的舉動也是挺詭異,何必在裴大哥面前與丹尼爾故作恩愛。幾天前不知是誰嚷著無聊,想甩掉人家的?可憐的丹尼爾,都快沒有立足點了。而她們只能做壁上觀,幫不上忙。

  吃飯時,袁媛發現自己誤夾了帶有紅蘿卜的菜,皺眉低喊:“討厭啦!人家不要吃紅蘿卜。”自小每當她這麼一喊,總會有人幫她吃。

  驀地,丹尼爾與裴文傑竟然不約而同的把自己的碗遞到她面前。

  這個場面令眾人愣住,這是袁媛一個愛撒嬌的壞習慣,總把不喜歡的菜撥給別人吃,一直以來也都是裴文傑擔任這個工作。如今生活習性不同的外國人丹尼爾,竟然也因為寵愛她而幫她吃紅蘿卜。

  兩個男人面面相對,都尷尬的僵住。

  袁媛不知所措,最後反射性的夾給丹尼爾,就某方面而言她的確認識他比較久。

  “謝謝。”她露出甜甜的笑。

  裴文傑終於明白,當初媛媛為何對他的異性朋友百般刁難挑剔,因為她們的存在確實使人難受。

  她的一顰一笑原本都屬於他的。不准笑!不准在丹尼爾面前露出像花兒一般嬌艷的微笑!不准用那麼溫柔的嗓音講話!她的任性、她的驕縱、她的傲慢都只能在他面前展現。

  苦果一一要他吞咽,實在太殘忍了。



  晚餐結束後,綠瑤與仙仙拉著袁媛到房間,分享旅游的樂趣與照片,還有零食。

  相較於她們的輕松,二樓另一端走廊盡頭的書房則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接近媛媛,你怎麼就是不聽?你要她為你自殘幾次才滿意?”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有自信能讓她幸福。”他不要再過著獨自品嘗孤獨的日子。

  “幸福不是用嘴巴說就能辦到,把她讓給真正對她好的人,也是一種希望她幸福的表現。”

  “我沒辦法看她奔向別人的懷抱。難道我不能再試一次嗎?就那麼一次我就被判死刑嗎?你剛才也看到,只有我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那又如何,別忘了你之前的表現。”

  “能不能不提那件往事?”

  “不提?我親眼目睹她那瘋狂的舉動,畢生難忘。我怎麼能再一次冀望你?她的個性激烈你不是不知道,她需要像丹尼爾那樣能包容她的人,你的個性和她相似,我看不到你們有什麼未來。”

  “再給我一次機會。”

  袁韜搖頭婉拒,“你會愛人了嗎?你父母早夭的婚姻不是給你很大的打擊?你嘗試過了,你曾有過機會,是你自己放棄的。公平點,現在機會是屬於丹尼爾的。”

  “我有信心了。”

  “有多大?我只有一個妹妹,不能單憑你的一句有信心,就要我把她交給你。你不會忘記她在自殘前說的話吧?她恨你,她恨你的無情。她既然記不起有關你的任何事情,表示潛意識裡在逃避你。她根本不想記起有關你的點點滴滴,相信她的舉動已經作出抉擇。”

  裴文傑拒絕這樣的說法,卻又無法辯駁,“既然她記不起來,那姑且讓她忘掉也行,我有把握讓她再愛我一次。”

  “那丹尼爾呢?你好自私。”

  “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

  “沒辦法,我腦海裡忘不掉你害媛媛差點殞命的過錯。你應該知道她的腳好不了了吧,現在還在持續開刀中。”

  他垂下頭,心有如被毒蠍痛螫一下般慘痛,“她說過。”

  “那你可能還不知道她這輩子不能再生育了。你間接剝奪了她生孩子的權利。你對她傷害那麼大,還口口聲聲的要求再一次的機會。你別以為你的幾句話,就能改變事實。老實告訴你,媛媛跟丹尼爾回美國後就要訂婚了。”

  “你說什麼?”打擊接踵而來,他承受不住,幾乎要暈倒。

  “我說你別白費心機了。丹尼爾的父母親已經跟我爸媽在美國籌備好了,等他們一回去就要舉行訂婚儀式。”

  他沒說謊,只是這純粹是丹尼兩雙親的建議,正等著袁媛的首肯。不過方才她在飯廳心猿意馬的表現,讓他著急起來,他意識到媛媛對裴文傑絕對不是朋友關系那樣簡單。

  命運轉輪似乎一步步的在重蹈兩年前的覆轍,裴文傑對於遺忘記憶的袁媛,依舊有莫名的吸引力,這是宿命還是天性,他無從猜測。

  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他要不顧一切阻礙這段孽緣。

  裴文傑萬念俱灰的告辭,連袁媛也沒通知。

  袁韜這時卻發現自角落走出臉色鐵青的丹尼爾,他因路過而聽到他們的爭執,不由得停下腳步聆聽,卻發現這個秘密。

  他無法置信的問:“這是真的嗎?媛媛為他自殺?”不是親戚關系嗎?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眼看瞞也瞞不了,袁韜索性講清楚,“這件事,除了當事人,你是第六個知道的人。”

  “他跟媛媛曾是愛人?”半途殺出一個具強大威脅性的對手,他好不冤枉。

  袁韜拍拍著急的他,“不是,就因為不是,所以才會造成兩年前的那一場意外。是媛媛單方面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最後采取激烈的手段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她那時還未成年,就駕車從橋上往河裡栽。”

  後面的事情他了解,“所以才會到美國療傷,但是她卻忘掉有關裴文傑的一切。”

  袁韜笑聲有些淒冷,“是的,很諷刺吧。之前媛媛愛得沒有自尊,一顆心全系在他身上。”他不可思議的搖頭,“那時文傑簡直是她的天,媛媛鎮日纏在他身邊,只求他也能回報她的愛。可惜事與願違。”

  兩人低聲歎息,為一段少女無疾而終的戀情感到悲傷。

  “不過現在我不擔心,因為我知道你會照顧好媛媛,我想再也沒人像你一樣對她呵護備至。”

  丹尼爾赧顏的低下頭,“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只是喜愛她而已。”

  “單是這個理由就足夠,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他給予他最有力的鼓勵。

  然而,卻免不了讓丹尼爾忐忑不安的失眠了好幾晚。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愛情戰爭,涉及兩個男人與一個女人。

  他生長在思想自由的美國,感情的事應該是由自己主宰,而不是操縱在他人手裡。被蒙在鼓裡的媛媛,該有權利知道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可是這卻要冒著失去她的危險。

  畢竟她曾經那麼瘋狂的愛著裴文傑,那位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舉手投足都有無懈可擊的成熟自信。

  自己雖然也不差,卻仍在學校就讀,偶爾旅游各國幫父親看顧一下事業,還處於學習的階段。

  他看到裴文傑聽到袁大哥的謊言,臉上血色盡失,挫敗的離去。

  媛媛的傷恢復得差不多了,並沒有袁大哥說的如此嚴重,看樣子他是有計畫的加重裴文傑的罪惡感。還有他們根本還是在學學生,訂婚是有可能,但也要媛媛答應。

  袁大哥的另眼相看,他自然受寵若驚,相信他會給媛媛幸福的理由是他喜愛她,難道裴文傑不是嗎?

  欺騙並不合他的個性,他卻無膽量吐實。

  因為結果有可能失去媛媛,愛情果真如裴文傑所說是自私的。



  “我無所適從了,我該怎麼辦?”袁媛一副世界末日來臨的悲慘模樣,只差沒抱頭痛哭,呼天搶地。

  仙仙佯裝聽不懂,心中還介意她的不誠實。隱瞞綠瑤也就算了,因為綠瑤可能熬不過良心的煎熬告訴袁韜,可她不會,瞞著她偷偷與裴文傑來往,這算什麼?

  “妳干嘛擺臉色,還不替我想辦法,我快急死了。”

  “急死了?妳這花癡,跟裴文傑出去這麼大的事都沒跟我們說。”

  “反應何必那麼大,當初他跟我說大哥跟他有宿怨,那應該是他們男人的事,我怎麼曉得妳們全都認識他,一點神秘感都沒有。原來是我家親戚,怪不得大家都認識。”

  仙仙急得快爆了,串連她這些日子的反常,不禁冒冷汗,“妳之前說些丹尼爾不適合妳的蠢話,該不會是因為他吧?”

  袁媛啞口無言,心虛得不知該往哪兒看,最後逃避的拿起一串貝殼項鏈放在憂心忡忡的綠瑤身上,“啊,妳瞧,好配啊。”

  仙仙一把扯下貝殼項鏈,杵在她面前,“妳說啊,妳是不是因為裴文傑才改變主意?”真要這樣,大事就不妙了。

  被逼急的袁媛索性惱羞成怒的大吼:“是啦,是啦,我是喜歡他,不行嗎?”

  “妳……妳怎麼執迷不悟?”要被他傷幾次,要為他死幾次她才甘心?

  “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他只是遠親,應該沒關系吧!”

  “他……他……”氣急敗壞的仙仙不曉得要如何向這被下蠱的人解釋,“他……他有女朋友了,你們之間差太多了,像他們這種浪子,不會專心一意的對待一個女人。”

  “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咦?妳連這也曉得。不過那個為他自殺的女生已經有個很好的男朋友了,應該不會來糾纏他。這樣我喜歡他應該沒問題吧?”

  一直沒說話的綠瑤最不會說謊,然而事態嚴重,她也不得不開口,“媛媛,我覺得不要跟裴文傑在一起比較好。”

  袁媛雙手環胸瞪視著與她道不相同、話不投機的兩位好友。“裴文傑人緣真夠差的,妳們兩個都反對他。”

  綠瑤有苦說不出,緩緩的靠近她,哀求道:“妳不要跟他在一起,真的。”

  沒有經歷過在手術室外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像是與死神拔河,是不會了解失去摯愛的痛苦。

  原本理直氣壯,說話趾高氣揚、不肯妥協的袁媛,發現兩位好友竟然哭了,尤其是個性堅強的仙仙,她頓時慌了手腳,“妳們兩個干什麼哭?”害不明就裡的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睛,“不就是反對我喜歡裴文傑嗎?”

  她真的不明白個中原因。

  “可是我自己都不明白,怎麼會那麼快喜歡上一個人,他在我夢中已經出現好幾次了。”意識到她們詫異的眼光,她羞愧的低喊,“我也不願意……那麼隨便喜歡上一個陌生人,像著魔似的成天想著他在做什麼、想什麼,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每天我都在作夢,夢到我與他的小時候,夢到他對我好,夢到我們一起笑,那種感覺很好的。有時候當然會有心酸的感覺,但是我好象與他很熟,彷佛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

  心中隱隱作痛的甜蜜,誰也無法了解。

  “妳們說,我該怎麼辦才好?我當然知道丹尼爾對我好,可是一切如果能控制的話,我的眼睛就不會不由自主的飄到裴文傑身上。”總覺得有滿腔的愛意要傾洩而出,卻找不到出口。

  一見到裴文傑,腦中就響起一聲巨雷。啊!就是他了,她等的應該是他。

  愧對丹尼爾的情緒也同樣困擾著她,無可挑剔的對她好。姑且不探究裴文傑對她的感覺為何,但是她被吸引是無庸置疑的。

  這樣的三角習題,她該如何處理呢?

  袁媛的掙扎與苦惱,落入兩位姊妹淘的眼裡,她們心疼卻再次的無能為力。

  傻瓜媛媛,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陷入相同的窠臼裡,像是義無反顧的飛蛾,縱是渾身灼火,也要撲向毀滅性的理想。



  裴文傑知道自己仍是袁韜的手下敗將,再一次的見面,他已徹底被擊敗,灰頭土臉的回家,沉浸在永無止盡的懊悔中。

  他好不天真,以為短暫的相處能彌補他所犯下的罪過。

  丹尼爾事事以媛媛為重,把她捧在手心,的確是有心。他本以為能藉這一次難得的機會,好好彌補他的過錯,看來似乎太晚了。

  第一次他應該留在她身邊,細心等待她康復,不讓人有機可乘。他篤定自己是對的,時間一久,失去她的傷痛總會過去。事實證明,那傷口猶未結痂,仍隱隱抽痛。

  命運之神並未善待他,媛媛身旁已另有人,那人卻不是自己。

  現在他錯過第二次機會,退縮的心情綁住他的行動力。他踏不出追回她的心的腳步,焦灼的情緒煎熬他的心。

  誠如袁韜所言,再次放開她嗎?

  這一次他會永遠失去媛媛,猶如活死人。



  “喂!有沒有人在啊?”袁媛輕輕拍打落地窗。

  藉酒澆愁,宿醉一夜的裴文傑睜開雙眼,倏地跳起,打開落地窗,奔到陽台上,拉起十吊在樹上的袁媛。

  他氣急敗壞的痛斥她,“妳不怕摔死啊?那麼高,想害我少活幾年就直說。”

  雙腳碰觸到地面後,她笑得好得意,拍胸誇說:放心啦!本小姐爬了十幾年都沒事。”

  這話讓兩人同時愣住,空氣瞬間凝結。

  “妳說什麼?”

  袁媛同樣覺得不可思議,“我說本小姐爬了十幾年都沒事耶!”太順口了,彷佛不是真的。

  “妳記起來了。”

  她仔細的想一想後搖頭,“沒有。”興奮心情不減,“不過我隱約記得,我爬過你家的屋子喔!”

  無關緊要的事情卻比他這個人重要。他沒好氣的找件衣服套上,“有何貴干?”

  這人有起床氣啊?凶巴巴的語氣不若往常和善,不過不打緊,她今天心情很好,饒他一命。“你之前不是要帶我去參加原住民的豐年祭嗎?”

  是有說過,但是已過期,因為袁大小姐陪男朋友環島旅行,罔顧他的愛意。

  哈!現世報來得快,現在反倒他吃醋了。

  “去或不去?一句話!”

  望著她青春嬌俏的臉龐,這個印象會永遠印在他的心底吧。

  他喉頭發緊,迸出寒冷的話語,“回去吧。”

  “嗄?”她怔住。

  他深吸一口氣,“妳回去吧,以後不要隨便跟別的男人走,妳要好好珍惜丹尼爾。”

  親眼看她離去的背影,對彼此都是種折磨,他轉身收拾行李,他拖延太久了。

  許久,感覺背後沒有反應,他轉過身,發現她一臉怒意的瞪著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我臉上有寫著廉價兩個字嗎?”

  “妳不會懂的,妳還是個小女孩,男人是很壞的。”

  “你在說你嗎?”

  咄咄逼人的態度,幾乎讓他無法招架。他不想多做解釋,整整想了一夜,終於決定遠離這塊傷心地。

  “反正我要走了。”

  “去哪裡?”她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慌,有種似曾相識的印象。

  “我發覺我沒法忘掉在我心中的女孩,我要遠離這裡。”

  “為了那一個為你死的女人,你要放棄一切?”

  “是的,因為她也曾為我放棄一切。”

  “別去想了,何不忘掉她?你已經過度耽溺於思念她,這樣是不正常的,何不讓彼此有個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談何容易,萬般思念的人兒就在眼前,卻不能傾訴,不能大聲的告白,說出自己的愛意,還要看她與新歡出雙入對。

  縱使他再理智、再成熟,也無法承受這種非人的煎熬。

  他驀地抓牢她的手臂,眼神狂亂的望進她的眼瞳。“我沒辦法,我愛她,我很愛、很愛很愛她,我直到失去她才曉得我愛她。”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激烈的情感由手臂上的痛覺傳至全身,淚水不知何時爬上她的臉孔。

  她嫉妒的咬緊牙關,憤恨的推開失意人,詛咒道:“你是孬種啊!人家不愛你了,你還死纏人家,你像只斗敗的公雞,一蹶不振。要是我是那個女生,我也不要你,你太自做多情,人家才不領情呢!”

  氣過了頭,她口不擇言的攻擊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只會憑吊往日種種,不思前進,這樣別人怎麼會有機會!

  “你要走就走,走得遠遠的。”她搜尋可抓的物品,一古腦的朝他丟,枕頭、書本、相機、衣服……一件一件,發瘋似的丟向他。

  她袁媛裙下不二臣多得是,才不需要他,不需要這個呆頭鵝。

  可惡!可恨!這個大笨蛋!躲到角落去哀悼好了。

  她丟完最後一個背包後,頭也不回的拉開落地窗,沿著樹干要往下爬。

  “小心!”他追出來,頭上還掛著一件衣服。

  “不要你管。”她推開他的手。

  一不小心,忘了腳上的舊疾,腳一踩空,整個人從二樓摔了下去。

  “媛媛!”他發出淒厲的叫聲。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46:07

   
         
第九章     


--------------------------------------------------------------------------------

--------------------------------------------------------------------------------


  昏迷中的袁媛耳中不時傳來啜泣聲,偶爾夾雜咆哮爭執聲,細細喁喁,聽不真切。

  她繼續沉睡,時光一點一滴的流逝,記憶一絲一絲的填補,痛苦郁悶的情緒也無可避免的湧現,沖擊她平靜的心。

  好苦!椎心之痛忽強忽弱,教她難忍。

  袁媛張開迷蒙的眼睛,眼珠子遲緩的轉動,她看到袁韜因過度緊張而臉部線條緊繃,手握成拳。還有哭得鼻涕眼淚直流的綠瑤、仙仙,和焦慮的丹尼爾。

  但……少了一個人,那個最應該在身旁的男人。

  她撐起身子,“哥──”

  “妳從二樓摔下來,身體有幾處淤血擦傷,醫生幫妳治療了,腦部已經照了X光片,並無大礙。”

  袁媛搜尋著房間四處角落,引起袁韜的注意。

  “有什麼不尋常?”

  她有氣無力的問道:“他呢?”

  “哪個他啊?”袁韜沒好氣的顧左右而言他,假裝忙碌的搬張椅子坐到病床的旁邊,一會兒又倒開水給她喝。

  “文傑啊!”

  眾人噤若寒蟬,不約而同的偷瞥了臉色鐵青的袁韜。

  他吐出一口怨氣,“別提那混球,害妳害得還不夠慘嗎?每次一扯上他,妳就沒好日子過。”哪一次不是性命關頭下逃生。他甩動剛剛痛揍裴文傑的手腕,好象用力過猛扭了一下,剛剛那一下打得還不過癮。

  房裡頓時沉默無聲,無人敢發表意見。

  誰知袁媛幽幽的開口,“車禍是我自己想不開,你不用怪他。”

  大家瞪大眼。

  袁韜忐忑不安,神色復雜,“怎麼……妳想起來了?”

  “嗯。”她虛弱的點頭,蒼白的臉上血色盡失。

  那場車禍的記憶湧現,她還耽溺在那種擺脫不了的痛苦心情中。老天為何要讓她記起裴文傑?不愛她的不甘心情緒,籠罩心頭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再一次憶起,便是再下一次地獄般的難受。

  可悲的是,清醒的第一眼想看的還是裴文傑。

  丹尼爾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妳想怎麼做,我都會尊重妳的要求。”

  “我想回美國。”說話的同時,她聽見自己體內有某種碎裂的聲音。



  “什麼叫不想見我?”得知不能見到袁媛一面,裴文傑激動得又要闖進病房。他在外頭徘徊兩天兩夜,心系房內的人,為的就是能看看她,卻被告知對方不願見他,這算什麼道理!

  被派出來傳遞消息的仙仙,正經八百、絲毫不通人情地說:“這是媛媛本人的意願,你也不能勉強。”

  裴文傑臉上霸氣盡失,疲憊的爬梳覆於額上的劉海,聲音放軟,“我知道這全都是我的錯,可妳至少讓我知道她好不好。”

  “她很好。跟以前一樣。”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害怕不小心被他聽出端倪。

  蘇醒過來的袁媛冷靜得令人害怕,彷佛脫胎換骨似的變得安靜。

  既然她不願與裴大哥相見,更不願意透露她已經恢復所有記憶,便表示她不再留戀過去。

  她的這項決定著實令大家松了一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失去生命活力與追逐個性的她,像洩了氣的氣球,委靡不振。

  不能怪仙仙吝嗇給他好臉色,之前他對袁媛的真情付出視若無睹,當然會引起她們這些好友的撻伐,也難怪大家都阻止袁媛與他在一起。

  “看來同上次一樣,重重嚴密把關。”他苦笑,離去時落寞的背影,看得出傷心絕望。

  只是他沒有放棄,隔了幾天他找上了綠瑤。

  在所有人都不諒解的情況下,只有綠瑤會同情他的處境。盡管她是袁韜的人,她的善良仍舊是他唯一的靈符。

  “不行,我不能。”

  坐在咖啡廳裡,來往穿梭的服務生在他的杯子裡加滿咖啡。

  “綠瑤,我只剩下妳能拜托,袁韜把所有可探聽的管道都封死,連家也不回,媛媛也不知被藏到哪裡去了,我真的無計可施才找上妳。”他透過關系連探得任何蛛絲馬跡都難,消息封鎖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以困獸之斗來形容他現在的處境也不為過。

  綠瑤想起袁媛的囑托──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裴文傑。袁韜再三叮囑她絕不能洩漏,以免他來糾纏。

  她的不安感染了他,他急問:“有困難嗎?”

  “嗯,這……”她吞吞吐吐,按照袁韜告訴她的台詞,話一句一句機械性的從她口中吐出來,“媛媛准備跟丹尼爾訂婚,然後年底結婚,已經訂好機位,這幾天就要回美國了。她不希望心有旁騖,所以……所以……”

  她偷睨了臉色鐵青的裴文傑一眼,接下來的話不敢繼續說下去。

  所愛的女人要嫁人,他露出驚慌的笑容,笑容斂去後是深深的恐懼,“是嗎?是真的嗎?她是這樣說的嗎?”

  “對不起。”她感到抱歉。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與媛媛的同時,偏偏她卻很同情裴文傑。

  裴大哥說他不能沒有媛媛,媛媛未嘗不是。既然兩人都情有獨鍾,橫亙在雙方面前的又有太多的誤會與恩怨,加上又有外人來推波助瀾,情況陷入空前混亂。

  她為了幫裴大哥說項,已經多次與袁韜鬧得不愉快。她跟袁韜也如一團毛線球般,亂到抽不出線頭。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比課本還難上許多!

  今天出來,全然瞞著袁韜,否則他還不知會多生氣。這陣子,袁韜為了媛媛已多次委屈了她。

  “我要走了。”她愛莫能助。

  “嗯!謝謝妳。”他用落寞的笑容來掩飾他的心情。

  綠瑤走沒幾步路,卻又突然走回來,眼睛望著天花板,“我要走了,因為我下午要陪媛媛到醫院檢查,途中我們會去以前常聚會的餐廳吃中飯。”這已是她最大的極限,接下去就不能說了。

  裴文傑終於露出欣喜的笑容,“謝謝。”

  這樣一個為情傷神的男人,笑容依舊迷人。袁媛注定要在他身上丟失了心。



  炎熱的正午,室外的高溫幾乎融化了柏油路面,強烈的陽光照射使人睜不開眼睛。

  都市叢林裡,高樓大廈林立,沒有半點涼風吹送,悶熱得教人想喊救命。

  坐在冷氣放送的餐廳裡,透過玻璃落地窗望著窗外,產生空間的錯覺。

  “找什麼?瞧妳坐立不安一整個早上了。”袁媛啖著口中的魚排,睨了綠瑤一眼。

  綠瑤假笑著,喝一口湯壓驚,“我……我啊……沒什麼啊!”心中卻在著急,怎麼裴文傑還不快來,剛剛丹尼爾打電話給媛媛,臨時要過來與她們一起午餐。萬一不小心碰見,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發生摩擦就不好了。

  “妳跟我哥進展到哪種程度了?有沒有可能在我離開台灣前,聽見你們的好事?妳知道我哥的個性,絕對是先斬後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涉及自己的情路,綠瑤的笑容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澀,“不曉得,最近常鬧意見。從以前到現在,妳哥就一直叫我笨蛋。有時候覺得他壞,可是又覺得他壞得很可愛。明明氣他氣得要死,偶爾在他溫柔的眼神中彷佛只看見妳一個,真讓人摸不清。”

  “你們遇到瓶頸?”

  “或許吧。我們一直在討論,戀愛到底是什麼?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要因為誤解、怨懟而分隔兩地?生命短暫啊!如果能拋棄成見,好好的相守不是很好嗎?何必去在意誰愛誰多?萬一發生了天人永隔的意外,豈不是要遺憾終生。所以我贊成及時行樂。”她有感而發。

  “感觸那麼深,肯定跟我哥有干系。”

  綠瑤正對著門口,總算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欠欠身,拿起包包,“我要去一下廁所,等會兒回來。”她要給他們交談的空間。

  或許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面對面談話了。

  袁媛吃完正餐後,輕啜著冰檸檬水等候綠瑤從盥洗室出來,表情帶點淡淡的愁望著窗外,長發披肩,像個憂郁神秘的日本娃娃。

  有人在綠瑤的位子坐下,她微笑的轉過頭,“好久喔,妳──”

  下一句卻在見到來人之後,說不出口,笑容也僵住。

  “妳好嗎?”朝思暮想之後,只說出這句話。

  她坐直身,雙手拘謹的擱在腿上,眼神往哪看都不合適。

  “聽說妳要回美國了?為什麼不見我?”他灼熱的眼神逼視著她。

  “你不也要到日本去嗎?我決定聽你的話回去,不再跟別的男人鬼混,回美國便要籌備結婚典禮。”她下意識的轉動戴在無名指上的指環,那個象征名花有主的指環。

  他心痛的笑著,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客氣話,“是嗎?那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桌底下的雙手絞揉著手帕。

  她在壓抑,怕自己忍不住開口問他,這段日子所付出的溫柔,是不是對她的贖罪?還是他真的愛她?

  現在她身邊也有丹尼爾,應該能漸漸忘了他吧?

  只是她還是顫抖著唇瓣問:“你以前常說有一個令你感到歉疚的初戀女友,她……如果你有機會再見到她,你……你會做什麼?”

  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不是說好要放棄嗎?還在猶豫什麼?

  “我會祝福她。”

  是嗎?原來還是把她拱手讓人,明著說對她好,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她認了,前世欠他的。

  她佯裝看手表,“丹尼爾快要來了。”

  呵,是嗎?以後要陪伴在她身邊一生的男人,他嫉妒到胃都揪成一團,隱隱抽痛,這機會原本是他的。

  人家的男朋友要來,自己還不退讓?

  “那我可能不能送妳回美國,我要先行一步了。妳的結婚典禮我會送一份大禮。”

  “嗯!”

  他走了,這一次真的永不再見了。她的心好痛,每次他一離去,她的心都好痛,疼到不能呼吸,幾乎死去。

  袁媛首先是低泣,到最後索性歇斯底裡的放聲大哭,不在乎公共場合,不管是否引人注目,毫無掩飾地趴在玻璃桌上。

  愛她有那麼難嗎?愛她有那麼難嗎?對她好,只為了補償的話,那還不如不要理她。

  “媛媛!”綠瑤怯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

  袁媛坐起身,抹掉淚水,吸吸鼻子故作堅強的微笑,可惜眼眶、鼻頭紅咚咚的,嘴唇也不住的顫抖。

  “妳好啦!我等好久囉!”逞強的時候,淚水又不聽話的嘩啦嘩啦淌下,又哭又笑的表情令人心疼。

  “妳老罵我傻瓜,其實妳更傻。你們兩個明明相愛,為何不能在一起?咫尺天涯的距離卻要弄成十萬八千裡,以為自己還年輕嗎?一生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還不好好把握。”綠瑤雙手扠腰,生氣的指責淨會哭的袁媛。

  袁媛淚眼婆娑,“他又不愛我,我何必糾纏人家。”

  “妳的行動力呢?妳以前不管這些瑣碎事的,妳愛就追啊!更何況裴大哥不也表示他愛妳了嗎?”這是媛媛夢寐已求的愛情不是嗎?

  以前在學校,她老是作著美夢,祈禱有一天裴文傑說愛她。

  “他騙人的,那是因為我自殺讓他內疚,真要愛我,當初就會留下來陪我,遠走高飛還不是為了忘了我。我不甘心,每次都是我愛他比他愛我深,這不是很嘔嗎?好象我很廉價,我總不能一輩子追著他跑,偶爾也要他追我啊!單方面付出的愛情很辛苦,妳懂不懂?”她氣憤的哭吼。

  “雞毛蒜皮的小事妳也愛計較,誰愛多少有何差別,只要兩人彼此相守不就成了。”

  袁媛瞠目,“我怎麼能不計較,我死過一次?!我不想爸爸、媽媽、哥哥他們再為我難過一次,何況我不想糟蹋下半輩子。”

  “說到底妳就是記恨,妳想報復裴大哥曾經忽視妳,所以一旦有機會,妳也不願嘗試,寧願兩敗俱傷。媛媛,妳太幼稚了。”

  至理真言侃侃而談,綠瑤突然變得博學多聞,活像個戀愛博士,說話時雙手揮舞,比她激動百倍。

  剎那間她愣住,卻還不甘心的嚷著:“妳……妳又不是我,妳怎麼知道我的委屈?”氣勢卻明顯弱了許多。

  綠瑤聞言更氣,“誰說我不曉得,妳不知道妳哥多過分,他把我當寵物耍弄,我吭都沒吭一聲。”她吸吸鼻子,“妳哭,我比妳更想哭,認識他那麼久,對我那麼壞,根本比不上裴大哥,妳還不珍惜。”

  看到好友比她哭得更大聲,袁媛囁嚅的低語,“妳跟大哥……”

  “妳啊!情路雖然走得跌跌撞撞,可眼看就要圓滿結束,妳還節外生枝。一時的骨氣、報復的快感會比一生的幸福和與愛人相守重要嗎?”她越說越傷心,繼而想起袁韜的冷落,不禁涕淚縱橫。

  雖然兩人是坐在餐廳的角落,不過淒厲的哭聲卻是令服務生多次駐足,也引來不少客人觀看。

  袁媛這才覺得她們兩人太招搖了,連忙尷尬的勸著,“妳別哭啦!”

  “妳能哭,我為什麼不能哭?”綠瑤的脾氣還不小。

  又有人往她們這個角落觀望,袁媛用手遮住緋紅的臉頰,一邊還得安慰哭得比她還傷心的綠瑤。失態這檔事,她還比較常發生,卻從沒見過乖巧的綠瑤這模樣。

  她抽出衛生紙,別扭地說:“喏!拿去擦一擦,妳的鼻涕快滴到桌上了。”

  綠瑤不由分說的接過,粗魯的用力擤鼻子,聲音之宏亮,完全不計形象,惹得袁媛退避三捨。

  “妳說啊,假如妳哥跟裴文傑當情人,妳會選誰?”

  兩個都壞得要死,又寡情,選誰都倒霉。這句話袁媛當然沒說出口。

  她下意識的求饒,“能……能不能不要選?”

  綠瑤卻賞她一個凶狠的目光,大有威脅她不說就要接受更大的挑戰──大哭特哭。

  有沒有搞錯!今天失戀被拋棄的人是她耶,哭得比她大聲就算了,還反過來罵她。

  這種撒潑的形象,明明是她比較合適。沒想到綠瑤竟然又哭又鬧,大哥到底犯了什麼錯,現在的綠瑤好可怕喔!

  “說不說?”她拍響桌子,活像個女土匪。

  看來先安撫她,順著她的意好了。“當……當然是裴大哥比較好。”

  “是吧!是吧!既然如此,妳還猶豫什麼?還不趕緊拋開一切撲過去,留在這兒做什麼?”

  綠瑤到底是遭受到何種打擊,使得原本行為舉止堪稱模范的好學生,賢良淑德的乖女孩,現在竟然語出驚人的前衛宣言,還一反常態的與大哥唱反調,百般慫恿她去尋找裴文傑,完全不見溫馴的好脾氣。

  “說的比唱的好聽。”她嘀咕。

  “妳說什麼?”不容許別人反駁她的意見,綠瑤盛怒的反問。

  袁媛再怎麼刁蠻也不敢惹失去理智的人,現在是驚嚇大於悲傷。

  “我說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她深深歎了口氣,一臉認栽的表情,“是、是,我還是愛著裴文傑,我是賤骨頭。可我好歹也成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死皮賴臉的纏著他。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後,我才曉得身邊還有很多關心我的人,我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為所欲為。”

  恢復記憶後,她想起她車禍後大家對她的小心翼翼和焦慮不安的憔悴狀。

  她能夠理解大哥不准文傑與她再有牽扯,是怕自己遭受到二度傷害。事實上,知妹莫若兄,她的確再次被他吸引。

  這就不能不相信真有天敵之說,而裴文傑就是她的罩門。

  “更別說一直在我身邊守候的丹尼爾。”看到他就想起自身的狀況,將心比心,竟說不出口。

  “媛媛!”綠瑤同情的盯著她瞧。

  “還有啊!妳篤定裴文傑真愛我嗎?愛我就該爭取我,而不是三番兩次想逃,當我是燙手山芋啊!這叫避瘟神,不是愛。”說著,心一酸,她又不爭氣的想哭。

  “媛媛!”

  “綠瑤!”

  兩人對望了一會兒,突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親切感,接著便是抱頭痛哭。

  由於過於專心的緣故,誰也沒發現站在遠處,同樣一臉悵惘的丹尼爾。



  裴文傑離去的那一天,袁媛開車尾隨他的座車,前去機場遠遠送別。

  宛如拍偵探片,她為了掩人耳目,還做了成熟的裝扮,圍上絲質領巾,鼻梁還架了一副墨鏡,上演諜對諜的戲碼。

  瀟灑自若的他,並不喜歡也無人送行,卻被她解讀為孤僻。

  的確,他的神色其實還真的藏匿著陰郁的味道。

  看著飛機起飛後,她落下兩行淚來,還嘴硬地罵道:“活該!誰教你不愛我,再也沒人像我那麼愛你了,沒有人受得了你的個性,你還是孤單一輩子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46:40
  
         
第十章     


--------------------------------------------------------------------------------

--------------------------------------------------------------------------------


  早該找機會攤牌了!

  既然不給人家機會,無意交往下去,就得講清楚!袁媛這幾天一直思索如何開口才不會造成傷害,然而一旦有這樣的想法,傷害其實已經造成。

  賠了夫人又折兵!丹尼爾一定很懊悔,不該主動要求想看看她的生長環境,那麼或許她跟裴文傑一輩子也不會再擦出火花。

  原來婉拒別人的愛意,就是一種殘忍的行為,必須不傷害對方,又要維持彼此的友誼,避免造成尷尬,實在不容易。

  受了十幾年的學校教育,怎麼就沒學過這門實用的課程。

  袁媛坐在庭園裡,靠躺在搖椅上,抱著膝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不知不覺失了神,連身邊來了個人也沒注意到。

  “嗨!”

  丹尼爾的聲音把她雲游四海的魂魄抓了回來,她回頭微笑,“早安!你起床啦!”

  假如每天早上能讓她的笑容喚醒,那將會是天賜予他最好的禮物。丹尼爾感慨的想著。“假期快結束了。”

  這算某種暗示嗎?

  “是啊!好快。”她干笑著,身子不自然的變換姿勢。

  一陣微風吹過,撫亂她的發絲,她嫵媚的笑著,攏了攏發絲,低頭不語。

  他依戀的端詳她,“妳呢?”他的心在狂跳著,心中存著一絲希望。

  “我?”棘手的時刻終於來臨,她必須做出抉擇。其實回美國也無關緊要,反正沒有裴文傑陪在身邊,到哪裡都是一樣。

  那麼要隨著他回美國嗎?這樣一來他們彷佛就真的要回美國訂婚,有些怪異。

  況且住過一陣子美國之後,她發現台灣比較適合她。而且現在她想留在哥哥的公司做事,加上朋友都在這裡,台灣的生活讓她過得自在些。

  問題是這與他們之前的約定不符,他們約好要暢游南美,還要乘船過大西洋……許多許多,只要她一提起,他便同意的約定。

  想來慚愧,又痛恨自己。他給予十二萬分的尊重,她反倒放肆起來。

  丹尼爾絕對沒有錯,這麼好的一個人就在眼前,她心裡頭想著的卻是已在海外的裴文傑。捨近求遠,自討苦吃,偏偏又身不由己。

  一抬頭便可看見他真誠等待的眼神,她羞愧得無地自容,“我……我其實……”一時她也不知如何開口,囁嚅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窘迫得快把頭垂到地面上。

  “沒關系,我知道。”

  他知道?她錯愕的抬起頭來,朱唇微張。

  丹尼爾一臉諒解,卻又夾雜著無能為力的挫折,“告訴我,妳有沒有努力過喜歡我?”

  她像犯錯的孩子,絞扭著手,“有!我努力過。”真的,然而心中卻絲毫泛不起漣漪,他是溫柔而寬厚的湖泊,她卻向往大海的自由磅礡。

  “那就不能怪妳,可能是我達不到妳的要求,也或許是我沒有早一步認識妳。”他眷戀的摸著她的發,要放開手讓美麗的蝴蝶飛,真的很難。

  最近她的淚腺很脆弱,能不能不要那麼溫柔的待她?罵她或許會讓她好過些。

  他佯裝無所謂的聳肩,“我記得中國人好象有一句諺語,叫做『強摘的瓜不甜』,很富哲理。”

  她咬著唇瓣,忍住淚水,愧疚的准備吐實道歉,“丹尼爾……我真的……”

  他卻搶先一步按住她的唇,“噓!讓我保存點虛榮心,由我開口來說分手,好不好?別連這點都吝嗇嘛!”

  傷到心深處,他還要故作幽默地化解她的難堪。

  他清清喉嚨,正經八百地說:“袁媛,妳我個性不合,逛了一趟台灣後,我發現台灣漂亮又知性的女子太多,所以決定移情別戀拋棄妳,我恢復自由身了,等著各方女子追求,至於妳愛誰就去吧,我要把我的愛留給愛我的人。”他一手撫著胸膛,一手迎向太陽,似乎在表演歌劇般誇張。

  她笑了出來,淚水一並滑落。

  他摟抱著飲泣的她,一同坐在搖椅裡,兩人就這麼晃啊晃的……



  兩個星期後,她送走了丹尼爾。

  袁韜氣得不顧形象的痛罵她不知好歹,過了這村沒了那店,暴殄天物,三不五時就反譏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慨然接受,“是,我活該。這麼好的男人不可讓我獨吞。我注定要遭天譴,沒有男人愛我。”

  當事人如此反應冷淡,做哥哥的都不好繼續責備下去。

  生活過得很恬淡,每天到哥哥的公司幫忙,晚上下班回家,周末一整天就賴在家裡,哪兒也不去,乏味得就像在修道院生活似的,她卻甘之如飴。

  仙仙有自己的戰爭要抗爭,綠瑤跟大哥之間又撲朔迷離,最後干脆不上家裡來,家裡常剩她跟大笨狗。

  有時在庭園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恍惚無覺。常常會莫名其妙地落淚,與她一同晚餐的哥哥常被嚇得一身冷汗,老是掛急診讓她去看心理醫生,怕她再一次做傻事。

  神經!她現在只希望長命百歲。

  爸媽時常打電話來催她去美國,她一概充耳不聞,不予理會。



  結束日本工作行程的裴文傑,取消電視台的采訪,准備休息一陣子治療心傷。

  暫住旅館的他卻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

  “我是綠瑤。”電話的那一頭如是說。

  他大感詫異,“怎麼知道我的落腳處?”

  “我偷聽袁韜的機密電話。”

  “妳沒事吧?”她的聲音聽起來倉卒而急迫。

  “我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

  真慎重。“好。”

  “你愛媛媛嗎?”

  “嗯!至死不渝。”換作幾年前,他絕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這麼不理性的話,如今真不能不信邪。

  “那麼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要仔細聽好,我不再重復。”綠瑤的語氣堅決。

  “洗耳恭聽。”

  “媛媛早就恢復記憶,她並沒有跟丹尼爾回美國,現在住在老宅子,她依舊深愛著你。”

  今天並不是愚人節,他試探性的問:“妳……沒有騙我?”

  “絕無半句虛言。”

  得到證實後,他倒抽一口氣,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全身彷佛被灌注了另一股強大的力量,蓄滿張力,整個人激動得無法克制,像只無頭蒼蠅,不停的問:“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去找她,給她信心,她不想你因為愧疚而以贖罪的心情愛她。”

  “我要怎麼報答妳?”

  綠瑤突然笑得歇斯底裡,“一定要跟媛媛雙雙對對、恩恩愛愛的出現在袁韜面前,還要告訴他是我通風報信。最後帶話給他,有膽就來找我算帳!”

  裴文傑以為自己聽錯,“請問妳是仙仙還是綠瑤?”綠瑤絕對不會這麼邪惡、這麼偏激。

  “我是綠瑤。還有,我可以告訴你一條妙計,讓她明白人生無常,把握此刻最重要。”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面對恩人,他變得異常恭敬,“請賜教!”



  隔幾天,袁媛正在客廳與笨狗玩時,接到一通電話。

  “喂!袁公館,請問找哪位?”她抄起一杯冰水喝,一邊用頸項夾住電話筒。

  話筒另一頭傳來焦急的聲音,“我是綠瑤,媛媛,我真不敢相信……”

  “什麼跟什麼?妳在哪兒?我哥找妳找得快瘋了。”

  “媛媛,妳沒看報紙嗎?”

  “怎麼?又有什麼大新聞?”她意興闌珊。

  “有飛機失事!全數罹難!”

  “真可憐。”

  “聽說裴文傑在那架飛機上。”

  有數秒的時間她聽不懂她的意思,一片茫茫然。接著,“轟”的一聲,她的意識被炸成碎片,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地面。

  她顫抖的問:“妳……妳說什麼?”

  “他在那架飛機上,已證實遇難。”

  “鏘”的一聲,她手上的話筒滑至地面。狗兒似乎感染主人的恐懼,拚命的吠叫。

  袁媛六神無主,三魂七魄全離了身,腦海裡只回蕩著裴文傑死亡的消息。

  死了?死了?怎麼會呢?她不知所措的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雙腳被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刺得鮮血直流,她卻茫然不知。

  不可能,不可能,他……他不過是去工作,他的工作便是攝影,要不了人命。對,沒錯,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便死呢……

  她要瘋了,真的要瘋了,卻擠不出半滴淚水。不成,一定是騙人的。對,是騙人的,她要去證實。

  她走來走去,無意識的拉出行李箱,胡亂塞了幾件衣服,又找出自己的護照,不理會腳底的傷口傳來的痛楚,一切的一切再也影響不了她。

  步下樓梯時,卻因為顫抖的腳站不穩,自四階高的梯面摔下來,跌到地面。

  霎時,整個人清醒過來,崩潰的號咷大哭,嘴裡直喊著:“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麼可以丟下她,自己先走了呢?難道他不知道她在等他嗎?

  對啊!她又沒說,她沒說是因為她沒信心,她……哇!

  聞聲而來的劉媽,看到這混亂的場面,嚇得大呼小叫,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掙扎著站起來,感覺玻璃碎片沒入腳底,只有心寒的感覺。她拖著行李箱往大門走去,卻看見裴文傑站在眼前。

  他死了,魂魄回來看她嗎?

  “哇!”她撲上去抱著他痛哭。就算是鬼也不讓他再次逃離她眼前。“帶我一起走好了,我跟你一起死,你不要丟下我。”

  “我不會走。”

  巨大的悲傷淹沒她正常的思考能力,她直覺認為不能讓他走,抓握的力量大到像要掐進他的骨血裡,“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放我一個人活著。”

  “妳還愛我嗎?”他乘機問。

  “愛,我好愛,我好愛好愛你,從沒有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少一點一滴。”

  “妳願意追隨我到天涯海角,對不對?”

  “是,我願意。嗚……嗚……”她哭得好慘,抱著他,淚水模糊的臉蛋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

  驀地,她腦海閃過一絲理智。

  咦?

  死人怎麼會有溫度?

  她仰起頭來,迎上裴文傑笑得狡獪的面容。

  “你沒死?”

  “根據我的認知,好象沒有。”他仍舊咧嘴笑著,滿足的抱著她。

  袁媛一聽之後,心整個放松下來,理智慢慢恢復過來,緊抱住他的手也垂下,淚水止住。漸漸蘇醒過來的知覺,迅速的傳遞痛覺,腳部的劇烈疼痛使她低頭。

  “哇!”她哇哇大叫,終於發現自己的腳傷痕累累。

  “別急,別慌。”他攔腰抱起她往廚房走去,把她往大理石流理台上放。

  “好痛喔!”她哭叫。

  “噓!”他找出醫藥箱,細心的為她挑出玻璃碎片,急得滿頭大汗。

  她端詳他,“你沒死,我怎麼接到綠瑤的電話說你墜機罹難?”

  他但笑不語。

  電光石火之間,她曉得自己上當了。

  怒氣陡然升起,“刷”的一聲,袁媛賞了半跪在她面前,替她敷藥、包扎的裴文傑一巴掌。那一巴掌包含了她對他的擔心與怨恨。

  裴文傑被打得眼冒金星,卻不為自己辯白。

  “這樣就氣消了?”

  她瞇著眼瞪他,“你以為呢?”

  公主正在氣頭上,頭頂冒著火呢。

  是他不對,不該開那麼大的玩笑,莫怪乎她會發狂的滿屋子打轉。然而不下重藥,怎能逼出媛媛的真心?

  他們之間尷尬的沉默下來。

  “你……你不是在國外嗎?”

  他笑笑,“妳不也要回美國……訂婚?”

  “是啊!臨時有事耽擱了。”她美麗的雙眼不自在的瞥向窗外,細長的眼睫毛飛快的眨動。“馬上……我馬上要回美國,跟……跟丹尼爾結婚。”

  還在苦撐是吧!

  他站起身,雙手撐在她身側的流理台邊。他壓迫性的身軀,親密地貼近到幾乎可以聞到她的馨香。

  “難道我們就不能再一次敞開心胸嗎?綠瑤全都跟我說了。妳恢復記憶,妳在袁韜的公司當美術助理,妳不跟丹尼爾結婚,妳壓根沒打算回美國……”最後他壞壞的笑著說:“最重要的是,我還知道妳、愛、我。”

  袁媛屏息的聽他大放厥詞,在心裡臭罵大漢奸綠瑤,竟敢出賣她,引狼入室,甚至與文傑串通好騙她,把她的腳害得傷痕累累。這些日子的努力全化為烏有了。

  “哼!”大小姐我不響應,看你怎麼自說自話,自圓其說!

  長期抗爭開始,他樂得與她耳鬢廝磨,打情罵俏,“我愛妳。”

  第一句話下得這麼猛,直搗黃龍,她的嘴角差點往上彎。等等!這是他的甜言蜜語,都是騙人的。

  呵!沒用!固若金湯啊!

  “剛剛聽到我罹難的假消息,妳哭得好可憐是不是?”

  他還敢拿她的糗樣出來炫耀!“哼!”

  “妳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嗎?因為我愛妳。”

  “真愛我,當初就不會一走了之;真愛我,就不該祝福我跟另一個男人;真愛我,就該與丹尼爾決斗;真愛我,就要一輩子守在我身邊。”她激動的握緊雙拳,尖叫。

  袁媛別扭的要跳下流理台離開他,卻怎麼也推不開他堅硬如牆的胸膛。

  “總之一句話,是我愚蠢。”

  “所以呢?”她雙手扠腰,紅唇微嘟,充滿情色的挑逗,刺激著他男性的欲望。

  “所以我想時光倒流修正我當初的錯誤行為,做一件我夢寐以求的事情。”他笑得很曖昧,眼神流露出從沒見過的邪氣。

  “什麼事?”

  不由分說,粗硬的指腹拂過她的嘴角後,便唐突的吻上她的唇,感受她的柔軟美好。

  她反應不過來,感覺溫熱而霸道的舌頭不停的深入她的口中吸吮,一次又一次的需索著。

  霎時,她產生抗拒的心理,雙手才想要動,立刻被箝制住。裴文傑一只大手便能制住她的雙手。

  “嗯……嗯……”她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嚶嚀聲,一股陌生的快感迅速沖刷全身,從腳尖到頭發末梢。

  兩人的姿勢不知何時演變得如此曖昧。

  袁媛躺在流理台上,禁欲許久的裴文傑開始做人身攻擊,他的手饑渴的伸進她的上衣裡,撫摸絲綢般的細致肌膚。

  “小姐!救護車來了,妳的腳……”遠遠傳來劉媽的呼喊聲。

  裴文傑挫敗的呻吟,不得已迅速跳下流理台,扣緊身下人兒的衣扣。

  袁媛雙眸迷蒙,差點被吃了猶不知。

  他擋在廚房門前,對著劉媽命令,“劉媽,媛媛的傷我處理好了,妳打發醫護車回去吧。”

  劉媽看到客人氣喘吁吁,宛如剛剛跑完百米。“裴少爺,你怎麼在這兒?”越過他的手臂下,她看到小姐愣愣的坐在流理台上,腳上確實綁著繃帶,不過衣服怎麼有些凌亂?

  “事情就是這樣。好了,沒事,妳去忙吧!”

  裴文傑也不等劉媽反應,“砰”的一聲,就關上了廚房門。

  深吸一口氣,他轉回頭准備繼續剛才的美事,卻見袁媛已經自行爬下流理台,一拐一拐的走著。

  “媛媛,怎麼下來啦?”

  袁媛抓緊自己的衣服,色狼兩個字差點由牙縫擠出。

  她從來不知道裴文傑是這種人,說不到幾句話,竟把她壓倒在廚房,全身差點被剝光,他好象沒搞清楚,她是個傷者,何況他們兩人還在冷戰中。

  “不要碰我。”

  “怎麼可能不碰妳?假如當初我態度強勢一點,或者今天我們早就是一對,說不定小蘿卜頭都好幾個了。”他大言不慚的說著。

  她臉蛋燒紅,“你害不害臊?這種話你還敢說?”

  “我們兩個明明相愛,到底還有什麼問題?我繞了這麼一大圈才曉得我愛妳,像綠瑤所說的,人生無常,我不想再浪費寶貴的恩愛時光。”他到底要付出什樣的代價才能使那顆頑固的腦袋清醒?

  “花言巧語!我不相信!我窮追猛打十幾年,你都不動心,等到我自殺你才省悟,這又該怎麼解釋“我不要贖罪式的愛情。”

  “那妳怎麼不認為我是真的愛妳呢?妳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嗎?”他不動聲色的靠近她,“我剛剛親妳的方式像是贖罪嗎?嗯?”

  那聲“嗯”聽起來充滿挑逗的意味,袁媛嚇得跳開。

  “反正知道妳愛我了,這次就算妳打罵我、詆毀我、羞辱我,我都不會離開。”

  “你……你無賴啊!”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好氣人。

  他兩手一攤,“我只是學妳之前糾纏我的方式。不過妳也要顧慮到我的自尊,別隨便和異性太好,否則我也會有激烈的反彈手段。到時候我有什麼不測,妳就像剛剛那樣哭好啦!”

  好卑鄙!竟然暗示假如不原諒、不相信他,他就要以死威脅,好下流的招式!

  “怎麼樣啊?願不願意讓我追著跑?”他一副勢在必得的得意樣。

  說不高興是騙人的,不過哪有那麼容易化解她的怨氣。

  她板起臉孔,“告訴你,我的脾氣很壞喔!”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喂!”

  “捺著性子,我還沒說完。不過,我就是愛妳這壞脾氣。”

  她沉默不語,死盯著他,驀地,朝他伸出雙臂。

  他狐疑不解。

  “還不快來抱我,我不能走了啦!都是你害的,你要照顧我一輩子。”

  面對她的斥責,他裝出懊惱的樣子滿足她。



  那一年,他履行他對綠瑤的承諾,帶著袁媛光明正大的到袁韜面前耀武揚威,氣得袁韜牙癢癢,也幫綠瑤出了一口氣。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7-2 12:5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