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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鈴蘭]【我愛嗆丫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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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3:37 |倒序瀏覽

                第一章
    “陳同學,呃……我想……”一位帶著厚重黑框眼鏡的男生,滿瞼通紅韻站
在心儀的女孩子面前,說話吞吞吐吐的。
    陳小麼見他遲遲不說出重點,不耐煩的瞄了眼手表。已經四點半了。
    她嘆了口氣,“同學,你已經想五分鐘了,能不能請你說出真正的目的,我
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如果你是想做生意,那我的價錢最公道,一份報告五百,
作業和考前猜題要看教授的身分算價。如果是愛情方面的話,情書一份三百,代
人送花七百,替女友慶生兩千,不過我最近比較忙,最後一項不服務了。”
    她話聲方落,背後竄出一只大手,遞了張五百大鈔給她。“麼麼,王教授的
經濟報告一份,後天要。”陳小麼一聽,堆滿笑容的臉丕變,一臉市儈道:“黃
建國,你又不是不曉得,王教授那人特刁,題目又冷僻,加上要我趕夜工,沒一
千五免談。”
    黃建國一聽,突然臉色一沉,“麼麼,你太過分了,再怎麼說我也是老顧客,
而且我身上只有─千元。”
    “唉!買賣不成仁義在,一千兩百五,要不要隨你。”她一副痛心的模樣。
    “麼麼,你吃人不吐骨頭啊,這種事你狠心……”
    陳小麼態度從容,對他的“哀號”絲毫不在意,淡然道:“一千三。”
    “你……奸商!”
    陳小麼聽了,微微一笑,“一千四。”她壓根不怕做不成這筆交易。
    最後黃建國以一千四百五十元成交,他心疼不已,早知道就以一千兩百五買
下,還可省下兩百塊去看早場電影呢。
    沒辦法,誰教麼麼功課棒,每學期都領獎學金,她寫的報告堪稱完美,考前
猜題的命中率高達百分之九十,系上每個教授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
    黃建國不甘願的掏錢,嘴裡還咕噥一句:“沒良心。”他瞄了眼仍站在一旁
的呆頭鵝。“你也是來買報告?”
    “不是,不是,我是想請陳同學看電影。”總算把話說出來了,他欣慰的想。
    聞言,黃建國哈哈大笑,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同學,你死心吧,本班班
花陳小麼小姐,除了是有名的死愛錢外,還有一個外號叫‘絕緣體’。”
    “什麼意思?”
    “就是對男生絕緣。”黃建國得意的說,並用手肘頂了下陳小麼。
    “神經病!”陳小麼啐罵他一句,轉頭對那位追求者義正辭嚴的說:“對不
起,在我還沒扶養我的小孩長大之前,我不想發展男女關系。”
    她將桌上的東西全掃進袋子後,迅速往門口跑,還不忘撂下一句話:“我要
去幼稚園接孩子了,拜拜。”
    黃建國無趣的摸摸鼻子,正準備走人時,發現那個男生還杵在那裡。“咦,
知道答案了,你還不走?”“她真的有孩子嗎?看不出來啊。”
    “笨啊!她怎麼可能有,是她過世的哥哥和嫂嫂的孩子。她獨自扶養那小男
孩,所以沒時間交男朋友。”
    “我不死心。”
    黃建國一臉同情的著著他,“當初我們班一大堆不怕碰釘子的也這麼說,結
果全部鑲羽而歸。”
    “包括你?”
    “是啊,包括我,”他苦笑的回答。
    ◎◎◎
    陳小麼騎著機車,靈活的穿梭在擁擠的下班車潮中。
    嚴格來說,她長得不是很美,頂多是秀氣,眉宇間帶著一股不羈,一只慧黠
明亮的大眼,濃密鬆曲的睫毛,一副精靈可愛的模樣,令人不禁想多靠近一點,
沾染她的活力。
    照理說,她正處人生最青春的歲月,對異性應該很好奇,可是對她來說,現
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小侄子。
    “時間剛好。”此刻正是幼稚園放學時刻,她把機車停在幼稚園門口。
    門口旁站了許多來接孩子的父母,他們睜大眼睛看著,深怕遺漏自己孩子的
蹤影。
    “陳政文,你姑姑來了。”此起彼落的叫喚聲,在放學的隊伍中響起。
    “阿姨,陳政文今天得到畫畫比賽第一名喔。”幾個靠近陳小麼的小女孩,
巴著她討好。
    托侄子的福,她在這附近還挺有名的,每次在路上碰到小孩子,他們都會指
著她叫:“陳政文的姑姑。”
    “姑。”隨著這聲童稚的喊叫聲,一名長相俊秀的小男孩,直往她的方向奔
來。
    “慢一點,慢一點。”陳小麼嬌笑的接住飛撲過來的小身子。
    “姑,你看。”陳政文氣喘吁吁的展示他所得到的獎品。
    說起這個小侄子,剛出生就可愛得不得了,護士們對他疼愛有加,直到他要
出院,她們還依依不舍。後來上幼稚園,一入學就引起風波,兩個老師都想爭取
他到自己的班上,以美化“班容”。政文表現優異,長相俊美,男孩把他當老大,
女孩把他當心儀的對象,小小年紀就收到情書,連她都甘拜下風。
    她拍拍他的頭,“哇!真厲害,你的獎狀快比爸爸多了。”
    陳小麼去世的大哥是位沒沒無聞的畫家,他的個性淡薄,不喜歡出鋒頭,寧
願在家附近的畫室教小孩子繪畫。
    還好陳父留下不少遺產,他們兄妹倆的生活才不虞匱乏、直到現在,陳小麼
還有一筆近千萬的存款:
    “好,為了慶祝你畫畫得到第一名,今天的晚餐讓你選。”
    陳政文爬上機車,摟緊她的腰,抬起小臉道:“真的嗎?”
    陳小麼邊戴安全帽邊說:“當然。”在發動車子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
“等等,麥當勞除外。”
    陳政文正想說出“麥當勞”三個字時,她就打破他的夢想。他失望的喊道:
“為什麼?人家最喜歡麥當勞了”
    “不行,你們小孩子只是被廣告吸引。事實上那裡的東西不好吃,也不營養,
又貴得要命,對發育中的似是最差的選擇。”
    “不會啦,很好吃耶。”而且買兒童餐還送玩具:
    “不行。”
    聽到姑姑堅決的回答,他垮下小臉,委屈的說:“好吧,我是乖小孩,要聽
姑姑的話,既然你說是為我好,我一定相信、”
    陳小麼好笑又好氣的聽他背書似的音調,“幹嘛裝成小可憐,想引發我的罪
惡感啊?”
    “不是,因為我最最最最愛你了,當然要聽你的。”他嘴甜似蜜的喊道。
    “哎呀,竟然說這麼肉麻兮兮的話,你都這樣對小女朋友說話啊。”她取笑
道。
    陳政文倏地漲紅小臉,氣呼呼的說:“我才沒有女朋友!你忘了你說要當我
女朋友嗎?”
    瞧地他說得如此激動,陳小麼連忙安撫他,“好好好,是姑姑記性不好,求
你不要拋棄我,這總行了吧。”
    這年紀的小男孩,常粘著母親說長大後要娶她,等到十七、八歲時,就會整
日追著女孩子跑,早忘了還有母親的存在。
    不過聽起來還是挺受用的。
    “好吧,就今天喔,以後再說可就沒有。”她寵溺道。
    “耶!”陳政文興奮的歡呼一聲。
    “你這鬼靈精。”她搖頭微笑。
    望著他酷似大哥的臉孔,陳小麼突然無限感傷,將機車停在路邊,回身緊緊
抱住他。
    政文是大哥生命的延續,對她而言比自己的生命遠重要,他的存在令她有生
活目標,不至於孤單,
    有人同情她年紀輕輕便要撫養一個孩子,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反而是她
需要政文來支持她。
    “姑,你怎麼了?”陳政文回抱她。他最喜歡姑姑身上香香的味道。
    “沒什麼。好了,既然確定目的地,那我們就沖吧!”她充滿活力的大聲喊,
重新發動車子。
    陳政文也高興的大叫:“沖啊!快!”
    一大一小的身形緊貼著,快樂的往麥當勞騎去。
    ◎◎◎
    “什麼意思?”
    寬敞的辦公室內,隨著這聲冰冷的質疑聲響起,頓時,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
打了個冷顫。
    “我將您的意思轉告她了,可是她說不可能答應。”秘書怯怯的回答。
    “為什麼?總要有個理由,是價錢談不攏嗎?”黑基尚的語氣好像那只是一
樁極平凡的商業交易。
    秘書求救的望向身後的同事,卻沒有人肯伸出援手,他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也是也不是。”
    “說重點。”他不耐煩的說。
    “那位小姐說……她要您全部的財產。”
    黑基尚深邃的黑眸閃著寒光,唇角揚起輕蔑的笑。“她還真貪心,一千萬還
不滿足。”
    “她說在您的心中,小少爺只值一千萬,可是在她的心中,小少爺是她的全
部,所以要拿您的所有來換。”
    黑基尚雙唇緊抿,怒火在雙眼中焚燒。
    “說下去。”
    秘書深吸口氣,一古腦兒的說出口。
    “那位小姐還說,即使您拿出所有,她也不願意換,因為……因為您的所有,
不過是一大堆紙,拿來擦屁股還嫌多。但是假如您的屁股大,那就另當別論。”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氣,不敢抬頭面對那張青黑的閻王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僵凝的氣氛令人呼吸困難,他們不停的拭去冷汗,但
黑基尚依舊不動聲色。
    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黑基尚涪調沉穩,聽不出絲毫的火氣。
    自制力過人是他的優點,他可以上一秒怒火中燒,下一秒笑容滿面。
    打開門,儀態萬千的女秘書恭敬的報告,“董事長來了。”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緩緩走進辦公室,身後跟著兩個保鏢。老者精神矍鑠,
目光犀利的環視眾人,高傲氣魄不減當年,即使將公司的經營權交給兒子,他依
然十分注意公司發展。
    不是黑基尚表現不好,事實上他運籌帷帳的能力,加上高超的領導手腕,比
起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黑震山有兒如此,不枉此生。但是他嚴肅、不苟言笑的個性,讓他不會明
顯表現出心裡的驕傲。
    “董事長。”眾人站起來朝他鞠躬。
    “嗯。”黑震山輕應一聲。
    “爸,你怎麼來了?”黑基尚淡淡的問道。
    黑震山住在陽明山上的豪宅,鮮少下山,過著半隱居的生活,有四個忠心老
僕服侍在旁,多年來一直如此。
    以前黑基尚也一同住在那棟華宅裡,成年後便搬出去。平常父子倆只以電話
聯絡,一、兩個月不見面是稀鬆平常的事。
    這次黑震山會親自下山,顯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
    “我辦事,你放心,那個孩子我一定會帶回黑家。”黑基尚面無表情的回答。
他心想那刁鑽的瘋丫頭只是在胡鬧,只消他使出有效的手段,她絕對會乖乖交出
那個孩子。
    “都過了一星期還沒解決,你要我如何放心?政文可是黑家的骨肉,我不允
許他流落在外,甚至被人帶壞。”黑震山邊說邊憤慨的以拐杖重重地敲擊地板。
    黑基尚對父親激動的舉止只是冷眼以待,平聲道:“我自有主張。”
    “哼!”黑震山盛怒未消,一臉不悅,
    父親還是這副臭脾氣,怪不得當年姐姐會離家出走。黑基尚暗忖。
    身為黑震山的兒女,不知是幸或不幸,不知情的人羨慕他是銜著金湯匙出生
的大少爺,雖然這是事實,但從小到大,他泰半的時間都在跟自己競爭。
    面對父親高標準的要求,他跟姐姐活得非常謹慎而沒有自我。姐姐生前跟他
感情平淡,偶爾見面點個頭罷了。或許是因為母親早逝,無法拉攏他們姐弟之間
的情感。
    他身為黑家唯一男丁,所背負的重擔是常人不能想像,密集的吸收各方面的
知識,學習每一種致勝的方法,他除了成功,沒別的選擇。好勝心促使他贏過父
親,進而自己掌權。
    姐姐不像他如此冷酷,她有一顆敏感、細膩的心。姐姐極孝順父親,對父親
言聽計從,沒有疑問。偏偏父親生來親情淡薄,以一紙合作契約交換姐姐的終身
幸福。
    在重男輕女的黑家,女人的地位輕重是以聘禮的多寡來衡量,能為黑氏企業
帶來多大的助益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姐姐失蹤了,只留下一張紙,上面寫著“心死”兩個字。
    父親勃然大怒,派人尋找,卻遍尋不著。
    原以為父親是心疼利益損失慘重,直到有一次他深夜未眠,發現父親獨坐書
房,愣愣的看著姐姐的照片,臉上的神情不再威嚴高傲,有的只是思念女兒的悲
哀。
    直至前幾個月,才在偶然的機會下得知,姐姐和她的丈夫已經去世,留下一
個兒子。
    這個消息讓父親有了新的生活目標──培養政文。
    初聽見姐姐已去世時,他腦海裡浮現她的笑容、她對他的友愛、包容他喜怒
無常的個性。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他生重病,父親派了醫生照顧他,自己卻
出國開會,而姐姐自始至終都陪在他身邊安慰他。
    向來冷漠的他,終於感受到失去手足的悲哀。
    他很後悔自己的無情,對姐姐那麼的冷淡。如果時光能倒轉,他一定會給她
更多的關懷。
    黑基尚在心裡發誓,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一定要讓政文享受更好的生活,
以慰姐姐在天之靈。
    ◎◎◎
    天剛露出曙光,陳小麼的鬧鐘便準時響起,她只是伸手按掉它,蒙著被子繼
續睡!
    陳政文早就被鬧鐘喚醒,他刷好牙、洗完臉後。便跑到他姑姑的房間,一把
扯開她的棉被,大叫道:“起床了!”
    “唔……”陳小麼緊閉著眼,雙手胡亂的朝四周摸索,找不到被子後,她索
性翻個身,蜷縮在床角。
    “姑姑,你早上有課。”他提醒她道。
    他的話才說完,陳小麼倏地睜開眼,望向時鐘。天哪!七點半。
    她迅速跳起來,“政文,你怎麼沒早點叫我?我要遲到了,快去穿衣服。”
她邊說邊套上T 恤。
    “姑姑,你還怪我,是你自己把鬧鐘按掉的。我衣服早就穿好了,今天星期
五,幼稚園規定要穿運動服。”他拉拉身上的運動服。
    “政文好乖喔,姑姑錯怪你了。來,香一個。”她摟抱住那小身子,在他頰
上親了一下。
    他笑著掙紮,“不要,不要,姑姑還沒刷牙。”
    “好啊!敢嫌我,你不讓我親,我偏要親你。”她開始呵他痒。
    陳政文笑得倒在床上,不停翻滾,兩人笑鬧成一團。
    嬉鬧過後,她匆匆忙忙梳洗,迅速準備好上課要用的東西,然後騎著機車載
侄子上學。行經路口的早餐店,她買了牛奶和三明治給他當早餐。
    一輛黑色轎車從他們一出家門便尾隨在後,車裡的人仔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
動。
    陳小麼在幼稚園門口放下侄子,叮嚀道:“你要乖,明天是星期六,中午我
烤面包給你吃,好不好?”
    “嗯,我好高興喔,我最最最最喜歡姑姑了。”陳政文仰頭在她臉上親了一
記。
    “別灌我迷湯了,快進教室吧。”她拍拍他的小屁股,催促著。直到他消失
在視線外,陳小麼才坐上機車,正要發動時,突然發現對面路口停著一輛轎車。
    不知是何緣故,她直盯著那輛黑色轎車,想看清車裡的人,只是漆黑的玻璃
讓她無法如願。
    片刻後,陳小麼收回目光,聳了聳肩,發動機車加速往學校飆去。
    那輛黑色轎車裡坐的不是別人,正是黑基尚。
    他原本打算瞧一瞧政文的真實生活如何,順便看看那名撫養他的刁鑽女子,
沒想到讓他意外見識到她飆車的技巧。
    那輛看起來禁不起撞的機車在車陣裡鑽來鑽去,好幾次都讓人為她捏一把冷
汗。
    如果只有她一人就算了,偏偏她載著政文。
    而且她根本不顧孩子的營養,隨便在早餐店買個三明治便打發他的一餐。
    知道政文的生活後,黑基尚更加堅定盡快接回他的念頭。
    ◎◎◎
    陳小麼急忙趕到學校,停好車後,連忙朝教室飛奔,她可不能比老師晚到。
    在上課鐘響起的前一秒,她迅速沖進教室。
    “呼……好險。”她手拍著胸直喘氣。
    “你白跑了,今天教授請假。”黃建國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教授請假?哇!機會難得,今天的運氣真不錯啊!陳小麼回過頭正想對他的
通報道謝。
    “喝!你在耍什麼寶?”她驚呼一聲。
    黃建國一手擦腰,臉往上抬,側斜四十五度角,另一只手撐著額,像是擺在
服裝店的塑膠模特兒。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嚇人了。大紅色的花襯衫加蕾絲領子,下半身穿著
蘇格蘭裙子和荷蘭木鞋。
    “你不是覺得我今天很特別嗎?”他得意的問道。
    她嘆了口氣,“建國,我知道你平時就是個怪人。但是拜托你別破壞學校善
良淳朴的風氣好嗎?”
    “你不欣賞?”他一瞼驚訝,仿佛她的不識貨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其實打從黃建囤一進校門,凡是認識他的同學就自動走避,當作不認識他。
    陳小麼沒好氣的膘他一眼,逕自分發幫同學做好的作業,動作俐落的穿梭在
桌椅間。
    “同學,幫我傳一下。”她準確無誤的遞送。
    黃建國不死心的跟在她後面。
    “你真的不欣賞?”
    陳小麼被迫煩了,她停下手,無奈的問:“傷了你的心嗎?”
    “有點。”他氣餒道。他也知道這漾打扮很蠢,可是他希望她能多注意他一
點,而不是把他當成普通同學。
    “我真的只能說對不起。”作業分發完畢後,陳小麼背起背包往外走。
    她不曉得班上這麼多同學,為什麼黃建國老喜歡在她身旁轉啊轉的。
    她沒心情去交朋友,眼前她生活的重心只有政文,所以不管黃建國有何目的,
她都只能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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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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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4:09
  第二章
    由於下午還有一節課,所以午餐過後,陳小麼便窩到圖書館,吹著免費的冷
氣、整理筆記。
    過了一會兒,她只覺得昏昏欲睡,瞌睡虫全聚集到她腦海,寫出來的文字,
全化為外星人的宇,如毛毛虫似的誰也看不懂。
    正當她準備趴在桌上睡午覺時,桌前突然出現一個男人,他一身黑衣,臉色
嚴肅,有點像黑道大哥。
    他略微低下身,輕聲道:“陳小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你是誰?為什麼我要跟你去?”她防衛的盯著他。
    他從西裝裡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我是黑氏企業總經理的司機。”
    陳小麼接過名片看著,倘若是黑氏她就不怕,之前有人自稱是黑氏企業的高
級秘書,還不是被她逼問得啞口無言,幸幸然的回去交差。
    看來這回換了個人來。她咬著筆桿,神情十分不屑。
    哼!自以為有幾個臭錢,就想以錢咂人,買回政文嗎?
    政文是她的心肝寶貝耶,她絕不可能將他拱手讓人的。
    而且黑家都是好人的話,那詩姐姐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原因只有一個,那就
是他們不配,所以濤姐姐才不承認。
    以前詩姐姐曾說,她有一個工作狂弟弟和一個滿腦子生意經的爸爸。他們每
天一睜眼就是工作,她是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才逃出家獨自生活。
    大哥便是被她溫暖的笑容迷惑,以畫她為追求手段,結果直到結婚,那幅畫
還是沒有畫出來。直到政文都快生出來,大哥才以懷孕中的女人最美,滿懷愛意
的畫下詩姐姐懷孕的畫像,那幅畫一直放在閣樓裡。
    好吧!她就跟他去看看,反正人証這麼多,不怕他耍花樣。
    陳小麼將東西全部塞進大背包後,便隨他來到校門口。
    她看見一輛有些眼熟的轎車停在路旁,她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走著。
    “陳小姐,請。”那男人有禮的為她打開車門,揚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陳小麼望向轎車後座,一個面貌英挺的男人,西裝筆挺,氣勢不凡的端坐著:
    她眼珠子靈活的轉了一圈,登時了然於心,隨即大刺刺的彎身坐進去。
    黑基尚並不正眼瞧她,雙眼直視前方冷聲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不禁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一聲:白痴。但她仍裝得滿臉呆樣。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很有名,財經雜志常有你的報導。”
    算她還識貨。黑基尚冷笑,神情倨傲。
    “上次報導說,你以不當的手段,購買華南電子公司,惹得公司負責人攜兒
帶女的上街抗議你的惡霸,是不是真的呀?”她故意歪曲事實,不過也有幾分真
實性。
    黑基尚的確花小錢並購大公司。不過他並不是用不正當手段,而是他有生意
頭腦,只能怪對方經營不善,公司瀕臨倒閉,是他好心並購,否則對方哪來的錢
還債。
    不過她的話,顯然是暗諷他的所作所為有失仁義。
    黑基尚斜睨她一眼,不想與她計較,只希望能早點解決外甥的監護權。
    “我是黑基尚,”他主動表明身分。
    “黑基尚?黑,台浯念成‘歐’,歐吉桑。”語音相似的讓她覺得可笑。
“哈哈哈,喂!歐吉桑,你爸沒教你,跟對方說話要看著人家的臉嗎?這樣是非
常沒禮貌喔,還是你根本不知道禮貌這兩個字的存在?好可憐喔!我同情你。”
    黑基尚緩緩的轉過頭,臉上陰晴不定。“我今天是狠有誠意的想跟你談。”
    “對不起,我看不到。”
    他強迫自己忽略她的挑舋,正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明白我的
來意才對。”
    “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反正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
    “難道你不怕我以別種方法搶走政文”方法多得是,他只是不希望傷害政文
幼小心靈,不然以他的個性,何必跟一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一聽他這麼威脅,陳小麼粗俗的罵道:“我聽你在放屁,有膽你來啊,沒聽
過一句話嗎?千萬別招惹兇女人。我雖然不能擊垮黑氏企業,但偶爾一鬧可會讓
你不得安寧。”
    她胸有成竹,嘴角噙著算計的笑容,
    算計?!他的心跳突然加快。通常只有他算計別人,幾時輪到他被人恐嚇了?
    他對自己沒來由的不安,嗤之以鼻,迅速恢復一貫的冷靜。
    “我可以跟你耗,況且我一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他露出奸詐笑容,直盯
著她。
    原本佔上風的陳小麼收起笑臉,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試圖再度打敗他。
    沒想到他這麼難搞,既然硬碰不行,那就來軟的好了。
    “詩姐姐知道一定會很傷心。”她故作哀傷的說。
    “什麼意思?”黑基尚皺起眉。這妮子又想就什麼把戲?
    哈哈!上鉤了。陳小麼在心裡扮了個鬼臉狂笑。
    “想不到你依舊沒變。”她語氣沉重的說。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不喜歡這種一頭霧水的情況。
    “詩姐姐曾經提過你,她說:”我弟弟的個性,遺傳到父親,霸道無情,如
果知道政文的存在,一定會不擇手段,用盡卑鄙無恥的方法把他奪走。‘“她望
了他一眼,”想不到她的遺言果然成真。“
    陳小麼低頭假哭,然後偷偷的瞄他,這歐吉桑先生果然一臉沉重,還好以前
曾纏著待姐姐講她家人的事,她才會知道他的個性。
    詩姐姐說,他們姐弟倆從小就在父親的高壓政策下長大,所以她弟弟一直痛
恨父親的獨裁,也避免自己成為那樣的人。想不到他長大後跟父親的性子如出一
轍。所以他十分忌諱別人這庭說,也極力修改。
    配上詩姐姐的遺言,簡直是一句至理名言,用來唬他最有用了。哼!也不打
聽打聽她的厲害。
    沒錯,或許生意上的奸險狡詐她鬥不過他,可是她最擅長捉人弱點,加以使
用,尤其拿來治惡人最有用了。
    黑基尚在內心掙紮許久,低吐出一口氣,“不然你想怎麼樣?”
    奇怪,這應該是她問他的話吧,他怎麼亂搶台詞?
    不過既然他有悔意,她也不能太殘酷,不給他合階下吧?
    “放棄政文,讓我一個人照顧,我用人格保証,他一定是國家未來的棟樑。”
    “不可能,我父親是勢在必得,況且我也不相信你有能力照顧他。”
    這話著實惹惱了陳小麼,她最氣別人不相信她有能力。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跟政文日子過得很好,要是沒有你們騷擾會更好。”
    黑基尚聞言,冷哼一聲,“我今天早上親眼所見;你車子騎得猛,早餐隨便
吃吃,幼稚園的設施不太好,又沒替他請家庭老師,以後出社會要與人競爭是很
困難。”
    她火大的拍打前座椅背,“這是什麼話,台灣一半以上的人都是這麼生活的,
難道他們生活困難嗎?車了騎得猛是因為快遲到,平常我可是很遵守交通規則。
至於早餐一點也不隨便,有牛奶、三明治,難道那不是人吃的嗎?還有幼稚園可
是政府立案。至於請家庭老師,我就是最好的家庭老師。”
    “粗魯!低俗!你的言行一點也不文雅,對政文會有壞影響。”他指出最著
不慣的一點。女孩子滿嘴的屁話、王八,成何體統。
    陳小麼裝出淑女的模樣掩嘴假笑,矯揉造作道:“那可真對不起,我通常是
看對方的程度說話,以求能溝通,不像有些人可比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她夾槍帶棍的嘲笑他。
    黑基尚目露精光,驚訝於她的伶牙俐齒。
    “怎麼,無話可說了吧。以後少來騷擾我們,哼!”她丟下話,轉頭握住門
把,想開門離開。
    “我是不會放棄的。”他幽幽的吐出一句
    跟他說這麼多,他還不懂?陳小麼氣極的回嘴道:“好啊,隨你,歡迎你來
我家參觀。如果你認為有把握從我身邊搶走政文,那就放馬過來。”
    黑基尚面不改色,身子向前傾,靠近她的耳朵,用低沉渾厚的嗓音道:“你
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了。”
    身體過於靠近,她不期然的吸進屬於成熟男人的氣味,淡淡的煙草,加上清
新的古龍水昧。
    “啊!”她這才發現他們太親密了,手忙腳亂的推開他,忿忿的吐出一句:
“你神經病啊!”說完,她急忙跳下車。
    “記住,我會在短期內拜訪。”
    隨即關上門,命令司機開車,揚長而去。
    “神經病!不要來最好!”她又叫又跳的對著遠去的車子咆哮。
    罵完後,她才大叫道:“哎呀,我的課要遲到了。”
    ◎◎◎
    可惡!
    都是那個歐吉桑,害她趕不上下午的課,只好生平第一次蹺課。
    都苦口婆心的勸阻他了,還不能讓他萌生退意,他還真是固執。
    沒想到詩姐姐那麼溫柔、平易近人,竟然會有如此難纏的弟弟,真是始料未
及。
    以他在商場上的名聲,的確是不容忽視,光是,他們黑氏企業每年營利的零
頭,她一輩子也賺不到,有這種商業頭腦的人,絕對不容小覷。
    一想起他那暖昧的笑容,她就有氣,不過氣自己的成分居多。
    討厭!她憤恨的往面團上一擊,揚起陣陣的面粉,沾染了她的頭發。
    臉上同樣沾染著白面粉的陳政文,歪著頭問:
    “姑姑,你怎麼了?”
    陳小麼這才憶起身在何處?她已經接回政文,吃完晚餐,洗完澡,準備明天
郊遊的食物。
    每逢周休二日,她都會讓政文選一處地方,然後帶他去玩,親手烤面包、做
壽司當餐點。
    “政文,姑姑問你,你要老實回答喔。”她一臉慎重的說。
    “嗯!”他點點頭,雙手不停揉搓面團。
    “如果你媽媽的爸爸和弟弟要帶你回去一同生活的話,你願不願意?”
    陳政文嘟嘴想了一下,“那你會不會去?”
    “不會。”
    “那我也不要去。”
    “為什麼?他們很有錢喔,你要什麼玩具都有,衣服也很漂亮,出門坐大車
喔。”
    陳政文一臉不以為然,“我以後會比他們更有錢啊!而且我已經不玩玩具了,
至於衣服再怎麼漂亮,我不管穿還是不穿,人家一樣叫我小帥哥,所以我才不在
乎呢。”
    “政文,你──”
    未等她說完,他就打斷她的話,“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我最
最最最最愛你了。”連續五個最,已經是陳政文的最高級,這是他的絕招,不是
緊要關頭,他絕不輕易使用。今天他看姑姑精神有點不振,才不得不使用。
    “政文……”陳小麼抱住他,心中感動萬分。
    她就知道沒白養政文,他的心全向著她。
    不成,為了預防萬一,她決定更徹底的教導他。
    別以為她是弱者,只會呆呆的等著別人來搶奪她心愛的東西,而毫無能力反
擊,這不是她的個性。事實上,她不僅要保護好政文,還要給黑基尚那家伙重重
一擊,教他以後別那麼不禮貌。
    ◎◎◎
    “嗯,今天天氣真好,最適合出去玩了。”陳小麼深吸口氣,轉頭向後大喊
道:“準備好了沒?”
    “好了,Yessir!”陳政文穿著吊帶褲,背著小背包,戴著卡通安全帽,臉
頰紅通通的,十分可愛。
    “好,我們走吧。”
    在她準備牽出機車時,一輛黑色轎車剛好停在門口,擋住她的路。
    為了不破壞今天的好心情,她深吸一口氣,勉強露出笑容,伸手輕敲車窗,
有禮道:“抱歉,你能不能停過去一點,我才能把車子牽出來。”
    她話剛說完,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酷臉,
    她驚訝的瞪著黑基尚的俊臉,隨即不悅道:“喂!你在搞什麼?存心破壞我
的假期是不是?”
    黑基尚打開車門,走出車外,高大的身材擋在他們面前。
    陳小麼連忙將陳政文拉到身後,一臉警戒的看著他。
    黑基尚好笑的看著她如母雞護小雞的動作,閑閑的笑道:“是你要我來跟政
文培養感情,怎麼這會兒防我跟防賊一樣。”
    “誰要你跟政文培養感情,我是要你看看我們相處得多好,要你死心的退讓。”
    他不理會她,逕自蹲下來,對著她身後的小男孩打招呼,“嗨!你好,我是
你舅舅。”
    事到如今,陳小麼索性將侄子拉到身前,讓他跟黑基尚面對面,不過她仍不
死心的說:“你媽媽最沒人性的弟弟。”
    “真的嗎?”陳政文睜著黑亮的眼睛問道。
    “當然。”她雙手抱胸,瞄了當事人一眼,一副“不滿意的話,來咬我”的
模樣。
    黑基尚瞪她一眼,“別故意灌輸孩子錯誤的觀念。”
    “我就是小人,你想怎樣?”她故意尋舋道。
    “算了。”黑基尚頭一次拿一個女孩子沒轍。
    他不理會她的挑舋,低下頭對小男孩道:“你幾歲了?”他長得好像姐姐,
眉宇之間充滿秀氣。
    陳政文伸出六根指頭,“六歲。”
    “是嗎?”見外甥可愛的模樣,他忍不住伸手想抱他。
    陳小麼不悅的戳戳他的肩膀,口氣不好的說:“喂!我是不反對你喜歡親人,
真情流露,可是今天我們要去遊樂場玩,請你別破壞我們的假期好嗎?”黑基尚
站起身,低頭看著嬌小的她,思索一會兒後,朗聲道:“我跟你們去。”
    “你──”她握緊拳頭,恨不得揍他一頓。跟屁虫!
    不過她隨即想到什麼似的眉開眼笑,“好啊,我們一起去,請問你要怎麼去
呢?”
    黑基尚指指身後的轎車。
    陳小麼拍拍機車,假意惋惜的嘆道:“唉!誰教你不如人呢。”
    就這樣,他們姑侄倆便坐著黑基尚舒適的轎車,朝遊樂場而去。
    ⊙⊙⊙
    黑基尚皺眉望著一波波湧進遊樂場的遊客和孩子,他感到頭皮發麻。
    倘若是面對商業上的危機,或是狡猾的對手,他處理起來都遊刃有余。偏偏
他對吵鬧、陌生的環境,最感到不耐煩。
    瞧出他的猶豫,陳小麼故意說著風涼話:“哎好可怕啊!一到假期,到處都
是人擠人,尤其是嘈雜的家長跟愛哭、愛大吵大鬧的小孩子最惹人討厭了。”
    說完後,她看向黑基尚,夸張的叫道:“哎呀,黑先生,你在流汗,我幫你
擦擦。天氣熱、路途又遠,你們這些坐慣辦公室的公子哥,最禁不起曬了。”她
拿出豐帕擦拭他的額頭。
    雖然黑基尚從不缺女人,但從沒有人有這麼體貼、關心的動作,縱使是虛情
假意,仍讓他心生暖意,緊抓住那雙小手,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直盯著她。
    陳小麼設想到他會反應這麼大,不禁有些驚慌,但她仍不甘示弱的迎規他的
目光。
    被冷開許久的陳政文,忍不住大叫一聲:“啊!”
    黑基尚和陳小麼這才從迷惘中清醒過來。
    她尷尬的怒道:“都……都是你!硬要跟來,又不進去,你是不是怕了?”
    黑基尚斜睨她一眼,轉頭對司機交代道:“下午過來接我們。”
    ⊙⊙⊙
    遊樂場緊張刺激的設施,讓陳政文玩得樂不思蜀,陳小麼也童心未泯的看他
一同瘋狂。
    黑基尚臉色蒼白的和他們玩遍所有的遊樂設施,包括飛天魔毯、海盜船、雲
霄飛車,林林總總加起來超過十樣,而大部分是有關高度的刺激性遊樂設施,偏
偏他有懼高症。
    這種說出來有失尊嚴的事,他是絕不會吐實,所以他只好忍著頭昏眼花、反
胃欲嘔,陪他們玩。
    最後還是陳小麼良心發現,寬宏大量的宣布午餐時間到了,他才有機會休息
一下!
    他們在大樹下邊乘涼邊吃午餐,傾便把背包從黑基尚身上解下來。
    從他們一進遊樂場,所有的東西便落在黑基尚身上。
    他面不改色的接下,讓他們盡情的玩耍。
    為此,她很好心的倒了杯檸檬汁遞給他,“拿去。”
    他神色怪異的看著她,“沒下毒吧?”
    陳小麼沒好氣的剩他一眼,“有啦!毒死你這王八蛋。還不靠著石頭休息,
下午還有你累的呢。”她推著他的胸膛,讓他靠著石頭,他還來不及反應,一條
冰手巾貼在他額頭上,減輕身體的不適。
    “休息一下。”
    黑基尚沒反對,欣然的接受她的安排,閉起眼休息。另外兩人則邊吃邊玩接
龍遊戲,笑得好不開心。
    一陣涼風吹拂,令人通體舒暢,黑基尚張開眼,頭頂上一片翠綠的樹蔭,隨
風搖曳。
    他懷疑自己有多久沒這樣接近自然,重拾童心,或許沒有過吧,身為企業接
班人,哪有這種機會。
    “肚子餓不餓?”有種冰涼碰觸他臉頰。
    他轉頭看向一邊,只見她一副施恩的神情問:“我做了很多,你不吃,也是
丟掉。”
    連對人家好,都是這麼心不甘情不願。黑基尚坐起身,悶聲不響的接過她手
上的三明治,張嘴就咬。
    “咦,不怕我在裡頭作怪?”她古靈精怪的眨眨a 艮。
    現在仔細瞧她,她還真是好看,有張菱形小嘴,嫣紅的唇瓣讓人不禁想一親
芳澤。她黑亮的大眼骨碌碌的轉動,整個人十分活潑可愛,不同時下一般女孩子
的矯揉做作,她隨時隨地都能帶給人不同驚奇。
    “很好吃。”他主動伸手拿起餐盒裡的壽司。
    “當然好吃了,我學了好久。”她神情有絲驕傲。
    “是為了政文嗎?”他轉頭看著在一旁玩耍的外甥:陳小麼搖搖頭,眼神飄
向遠方,“那時他還沒出生。只是我餓怕了,發誓再也不要有挨餓的感受,所以
──”她猛地住口,不解自己怎麼會對他說這些。“怎麼了?”
    再次開口,她已不復方才憂鬱的神情,她提起精神,“你快吃吧,我們還有
很多沒玩到,下午一定要統統玩遍。”
    “唉!”他輕嘆一聲。
    他的嘆氣惹來陳小麼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
    不知道她是否故意的,下午他們玩了旋轉咖啡杯、旋轉木馬……大都是小朋
友玩的。
    尤其是在玩旋轉木馬時,她竟然要求他一起坐上木馬。
    在擺出酷臉也拗不過她後,他只好跟他們坐上小木馬,她還請別人幫他們拍
照。
    他可以理解為什麼旁邊圍著那麼多人,對他指指點點的笑著,因為他的穿著
實在不搭配嘛。直到陳政文玩到快睡著,他們才離開遊樂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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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4:53

                第三章
    “早。”
    “黑先生,早。”黑氏企業的員:正全惶恐的看著那精神奕奕,嘴角微帶笑
容的總經理,
    怎麼才兩天不見,總經理改變這麼大,平常不是皺著眉頭,就是抿唇不語,
臉上表情嚴肅得讓人不敢直視。
    今天他竟然主動對屬下道早,該不會又做成什麼大生意吧?
    黑基尚不理會眾人驚訝的表情,逕自走進辦公室。
    “黑先生,二線董事長打來的電話。”秘書透過內線轉告。
    他拿起話筒,“喂。”
    電話另一頭傳來威嚴的聲音,“事情辦得如何?”
    黑基尚想起他們,面無表情的說:“我自有分寸。”
    “你還想搪塞我多久?一個小女孩你會擺不平?”
    他在心裡輕嘆一聲,“爸,她是政文的姑姑,和政文有感情,你這麼莽撞的
搶走他,不怕政文的心靈會受到傷害?”
    “什麼傷害?我要我的外孫有錯嗎?”黑震山浯氣不滿的質問:
    “是沒錯,可是政文是她侄子,而且我知道她是真心疼愛政文。”
    “那又如何?我可以給政文比她好一百倍的東西。”
    這頑固的老家伙!“爸,別這麼蠻橫:”
    黑震山聽了更加氣憤,怒聲道:“好,你不行就讓我來,以後這件事我自己
處理。”
    黑基尚深吸口氣。決定下重藥。“如果你不希望政文長大後恨你,像姐姐對
你心寒而離家出走的話,那你盡管放手去做,我相信同樣的事情,還會再次發生。”
    這話顯然奏效,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喘氣聲,女兒的出走是黑震山心裡永遠
的痛。
    他不是故意要舊事重提,傷父親的心,只是看到政文開心的模樣,就曉得他
過得很快樂。現在他才明白有錢的生活,並不能買到幸福。
    他開始懷疑接回政文,對他來說真的比較好嗎?
    “那到底要多久,你才能擺平?”
    “再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有了他的保証,黑震山才忿忿的掛上電話。
    黑基尚伸指揉揉眉心,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父親這通電話破壞了。
    假如沒認識麼麼的話,他一定會用金錢來解決這件事,可是現在要他……
    不行,他已習慣麼麼伶牙俐齒和他鬥嘴的模樣,一想起要讓她哭,他心中便
沒來由的不舍
    黑基尚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奇怪,這實在太不像他了,那個冷醋無情的
黑基尚呢?
    為說服自己絕對沒有改變,他立刻吩咐準備開會,想借商務會議,好好重整
散漫的心思。
    ◎◎◎
    傍晚時分,陳小麼在廚房炒菜,陳政文正在專心的寫功課,門鈴聲突然響起。
    “政文,去開門,看看誰來了。”她忙不開身,唉著侄子去開門。過了一會
兒,陳政文跑到廚房門口道:“姑姑,是歐吉桑舅舅來了。”
    他又來做什麼?還以為她已經夠虐待他了,足以讓他打退堂鼓呢。
    “你別教壞小孩子,亂取笑別人的名字。”黑基尚扯鬆領帶,心情像是回到
家的放鬆。
    這家伙一來就找她抬槓。陳小麼不甘受辱,一手奴腰道:“喂!你哪只眼睛
看到我教他了?我在他面前從沒這樣叫過你?”
    陳政文點點頭,插嘴道:“沒有人教我啊。每次聽姑姑叫你黑基尚、黑基尚,
我為了好記,就取相似的外號了。姑姑你聽,黑基尚跟歐吉桑很像,對不對?”
他一臉獻賓的表情。
    陳小麼挑眉看著黑基尚,看他有什麼話好說。隨即想到侄兒的童稚想法,竟
跟她不謀而合,忍不住開懷大笑,“哈哈!太好笑了,政文跟姑姑一樣有想像力,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讚揚的摸摸他的頭直到吃晚飯時,她依然止不住笑意,
不時噗哧笑出聲。
    黑基尚忍無可忍,氣怒道:“好了吧,你足足笑了一個小時了。”
    自覺有些過分的陳小麼,摸摸鼻子“好好好,對不起,是我不對,不該拿你
的名字開玩笑,傷害你的自尊心。”
    見他仍是一臉不悅,她只好夾了只鹵雞腿,放到他碗裡。“哪,是我不對,
我用它向你賠罪,行了吧。”
    黑基尚的臉色這才稍緩,把碗拿到她面前,“再一碗飯。”
    “喂!要飯自己添,我又不是你的傭人。”她夾了一筷子清蒸魚送入口裡。
    “可是你就肯幫政文添。”
    她放下碗筷,伸手摟陳政文入懷,“你怎麼能跟政文比,他啊,可是我的心
肝寶貝喔。”
    陳政文雖然嘴裡塞滿飯菜,但他不放棄機會的在姑姑懷裡鑽動,一副享受的
樣子。“次啊,哦是姑姑的寶貝。”他口齒不清的說。
    “溺愛,他以後會被你寵壞。”
    不過是不幫他添飯,話題竟扯到這裡,她都沒怪他厚臉皮呢!也不想想他們
仍處在對立的立場。
    他還好意思三天兩頭往她家裡跑,儼然一副大老爺的模樣,茶來伸手,飯來
張口。雖然不過是多副碗筷,不過質疑她的教法就太過分了。
    這裡真不錯。吃飽後黑基尚愜意的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端來飯後水果。
    “政文,今天是你愛吃的西瓜喔。”陳小麼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從廚房裡
出來。
    “哇!”陳政文笑瞇眼。
    “嗯,確實不錯,挺甜的,尤其冰過更好吃。”黑基尚點頭道。
    陳小麼生氣的瞪著他滿足的樣子。這家伙的臉皮厚得連子彈都打不穿,一點
禮貌都不懂,不請自來就算了,還賴在她家裡不走。
    “姑姑,我想看花木蘭的錄影帶。”陳政文扯著她的衣服,央求道。
    電視正在播放股市行情,黑基尚聚精會神的看著。
    無恥!她一把奪走他手中的選台器,把錄影帶放進錄影機裡,黑基尚不解的
看著她的舉動。
    “政文要看卡通,如果你要看財經消息,請回家看吧,寒舍從不著那些東西。”
她沒好氣的說。
    “你可知經濟支撐世界的脈動。”他好脾氣的說。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該回家了。”
    她擺明了不留客,偏偏黑基尚家是故意作對般,又吃起西瓜。
    “我想跟政文聯絡一下感情。”
    “不必了。”她控制不住的提高音量。
    他佯裝吃驚的張大眼,“這麼大聲,這種語氣,記得身教不如言教啊。”
    陳小麼氣急敗壞的拉扯他的衣服,將他拖到一旁,壓低聲音道:“你想怎麼
樣?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趕我算是給我面子?”
    她深吸口氣,決定挽個方式。“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家了,否則你爸會擔心。”
    黑基尚莞爾一笑,“我早已成年了,何況我跟我父親不住在一起。他也不見
得多關心我,只要錢賺多點,他就很滿意了。”他故意說得很感慨。
    經過幾天相處後,他早摸清麼麼這丫頭的心思,她或許刁鑽、難纏、出言不
遜,但她心地善良,是標準的刀子口、豆腐心。
    果然,她一臉難為情,不自在的想推他出去又不忍的模樣,真是可愛。
    “哎呀,隨便你啦,我要去洗澡,不理你了。”言下之意是他可以留下了。
她尷尬萬分的回房。他也坐回沙發上,陪陳政文一起看卡通。
    專心看卡通的陳政文,突然轉頭面對他,嚴肅的問:“你喜歡姑姑對不對?”
    有別平時的安靜,乖巧,陳政文的眼神流露出早熟的犀利,充滿敵意的實現
他的舅舅。
    黑基尚沉思了半晌後,才回應他,“你以為呢?”
    “一是,所以你才會以我為借口接近她。”他口齒清晰,思路明朗,讓人無
法相信他只是個六歲大的孩子。
    根據調查報告,政文智商高達一百八十,以一個孩子來說,他的表現優異得
令人吃驚。
    之前他總認為報告夸大,現在黑基尚才知道,他的外甥心思成熟。
    “你不喜歡我?”他以成年人的態度對他。
    陳政文搖搖頭,“我跟姑姑生活得很好,我不喜歡你介入,有你在場,姑姑
的眼裡只有你。”
    可惜陳政文智商再怎麼高,他終究是個孩子,黑基尚是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
男人,手腕高超,面對天才兒童,他仍應付有余。
    “怕我搶走你姑姑?”他忍不住逗弄他。這小孩有點像他小時候,個性敏感
而內斂。
    在麼麼面前裝天真,在他面前又是另一面,若好好訓練,假以時日他必定會
青出於藍,更勝於籃。他擁有黑家人的敏銳心思,察言觀色的頭腦,他是個人才。
    “姑姑是我一個人的。”
    一直以為他不過是普通的孩子,沒想到他這麼有趣。黑基尚閑閑的吃著水果,
並不搭腔。
    “你聽到沒?我們家不歡迎你來。”
    “告訴你姑姑啊,如果你姑姑知道你這麼壞心,對自己的舅舅發脾氣,她一
定會很難過。”
    “可惡!我才不要叫你舅舅呢!”陳政文握緊小拳頭,語氣激動。
    剛洗完澡的陳小麼,邊擦拭頭發走出來,“怎麼了?你們在談什麼?”
    聽到她的聲音,陳政文馬上懷復成孩子無邪的表情,飛快的撲進她懷裡,緊
緊摟住她。
    “你欺負他?”
    “我?”黑基尚驚訝的比比自己。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雙手環抱胸前,
逕自打量著陳政文。他趴在她肩上,趁她不注意時,拼命對他做鬼臉,那調皮的
模樣還真像陳小麼,看來他外甥已被同化了。
    最後,他在陳小麼不客氣的瞪視下,準十點離開。
    ◎◎◎
    經過那晚之後,陳小麼覺得黑基尚臉皮真的越來越厚,每天晚上準時到她家
吃晚餐,直到深夜才離開,每逢周末假日一定會開車出現在她家門,堅持要陪他
們出去走走。
    她懷疑他根本是有計劃的侵入她家,還好政文對他反應平常,並沒有特別動
他,否則她豈不是虧大了。
    記得第一次見到黑基尚時,他當時的表現同現在相差十萬八千裡。
    那時他眼睛長在頭頂上,用鼻子看人,動不動就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但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他賴皮的程度,簡直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一個人連最基本的尊嚴都不要時,她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本來以為他是那種一板一眼,很驕傲的蠢男人。沒想到她一時大意,竟然讓
他強行侵入她和政文的生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有了,過兩天學校社團要到山上做義工,雖然地忙得昏天暗地,不過這次她
可要搶先參加。周休二日加上請假,這麼好的機會,她可得好好利用。
    她準備帶政文一起去,讓黑基尚撲個空。不要讓他以為他們都沒事做,專門
在家裡等他。
    只要他不放棄政文,那他就永遠是她的敵人。而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
酷,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她決定對他壞一點。
    ◎◎◎
    黑基尚一出公司門口,司機小武馬上打開車門迎接他。
    小武從照後鏡看見黑基尚陷入沉思中,臉上掛著淡笑,心情頗好的模樣。
    以往總經理從不浪費時間,低頭批改公文,今天竟破天荒的瀏覽著窗外景色。
    注意到小武在看他,黑基尚抬頭問:“怎麼直盯著我瞧?”
    小武神色有些尷尬,“沒有,只是覺得最近您心情很好。”是嗎?黑基尚從
不在意自己在別人眼裡是什麼形象,但是今天心血來潮,他破例的問:“那我平
常看起來是什麼模樣?”他很好奇。
    看小武欲言又止,他又道:“照實說沒關系:”
    “您平常雖然很有威嚴,可是看起來很兇。但您最近臉上常帶著笑容,而且
會回應別人的問候,這樣的表現,讓您的英俊更加分,後面這些話是公司的總機
小姐說的。”小武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而且以前您是不會跟我們這些屬下聞話
家常。”說完,他迅速閉上嘴巴,觀看老板的臉色。
    黑基尚聽了沒有任何反應,悶不吭聲的沉思。
    的確,他發覺自己常陷入恍惚中,每天越接近下班時刻,越坐立難安,整顆
心都想著待會要怎麼跟麼麼吵嘴應話,同時還要小心翼翼的觀察政文的舉動。
    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但他控制不了心往麼麼家飛。
    每次見他上門,麼麼那彎彎的眉毛就皺成一小嘴微微往上翹,雙手擦腰,眼
神不悅的瞪著他。
    但即使如此,他仍舊不改初衷,推開她阻撓的身子住屋裡走。
    他變得極難伺候,自己的豪宅,佔地數百坪,由建築名家設計,外表氣派,
內部裝潢優雅,竟比不上麼麼清幽的小窩。他挑剔起自己的城堡,留戀於她家的
溫馨。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住進她家。但是這可能過分了點,他不想害他們焦慮
過度。
    他喜歡慢慢的滲透進去,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他都有信心擁有。
    轎車彎進熟悉的巷子口,小武道:“黑先生,到了。”
    “嗯。”他下了車,在小武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回過頭道:“你今天提早
下班吧。明天是周末,帶孩子出去玩玩。”
    小武面有喜色的問:“可是您怎麼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我要住這裡。”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只是當他猛按陳小麼家的電鈴,卻無人回應後,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
挨上的是如冰山一樣的酷臉。
    剛開始他以為他們可能出去買東西耽擱,這樣的想法在凌晨十二點整時被打
破。
    台北的夜晚,熱鬧而讓人不安,日益激增的刑事案件,讓他忐忑不安。他突
然擔憂起他們的安全,甚至猜想他們會遭逢不測。
    他無暇欣賞高掛夜空的月亮,拼命的抽煙,等了近四個鐘頭,地上早丟滿十
幾根煙蒂。
    此時對們晚歸的鄰居,帶著滿身的酒氣,好心的提醒他道:“先生,如果要
找陳小姐他們,可能要星期二才能見到他們。”
    “為什麼?”
    “他們出去玩了,政文跟我們家小孩是同一間幼稚園,他說政文的姑姑好好,
請假帶他出去玩。”
    “是嗎?”黑基尚不知道自己雙眼冒火,咬牙切齒的模樣,嚇壞了好心告知
消息的鄰居。
    他沒料到麼麼會耍這招,或許是他太自以為是了。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沒資
格這麼戲弄他。
    ◎◎◎
    黑基尚壓抑欲爆發的脾氣回到住處,冷靜的命僕人放熱水。洗了個熱水澡後,
他一身幹淨的走到畫房。
    他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悶酒,心裡著實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
陷入這種狀況中。
    規律嚴謹的生活已經不適合地了,他渴望接近麼麼心裡的最底層。他要完全
理解那顆令他困惑述惘的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哈!”他嘲諷自己。
    黑基尚啊黑基尚,你自命聰明過人、高人一等,如今她只是讓你撲個空,找
不到蹤影,就影響你的自制力,擾亂你的生活。
    一想到陳小麼的作為,大大傷了他的自尊心。他忍無可忍的大喊:“該死!”
    手中的酒杯,捧打在牆壁上,碎片四處飛散,劃傷他的臉頰。
    又惱又怒的他度過生平中最窩囊的一夜。
    ◎◎◎
    “你確定?一聲權威渾厚的聲音,充斥回響在屋裡。
    “當然,這些資料是從孤兒院、社會福利機構裡取得的,為了這些,我賄賂
不少有力人士,才能拿到。”說話的人帶著黑框眼鏡,尖嘴猴腮的模樣,讓人聯
想到電視劇裡的小人。
    而他正是黑震山請來,專門調查消息的偵探。
    黑震山斜睨他,“如果一切屬實,我當然不會虧待你。”
    “是……是。”他狗腿的附和,期望能拿到更多的賞金。
    黑震山嘴角抽動,陰沉一笑。
    他終於得到打擊陳小麼的資料了,有了這些,還怕她不把政文還給黑家?之
前他囑咐兒子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回政文,可是他一直拖拖拉拉,言詞閃爍,
這不是基尚的個性,從小他一直是行事果斷、速戰速決的好勝者。
    這點讓他心生疑竇,何以他的行為轉變如此之大?
    近來打電話尋他,常不見蹤影,晚上也不在家,基尚不是喜好酒色之人,沒
道理流連在外不歸。
    直到他詢問司機,他才知道兒子幾乎大天往那女人的家裡跑。而且喜怒起伏
頗大,不復往日冷靜無情。
    這不是好消息,自己的兒子有可能投靠到她那邊,他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在事情尚未擴大之前,他要竭盡所能阻止發生的可能性,絕不能讓女兒出走
的事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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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5:20
   
                第四章
    一連好幾天,黑基尚都派人在陳小麼家門口站崗,只要一有動靜,他就準備
殺過來。
    每天他一睜開眼,就期待著她歸來的消息。
    這天,黑震山帶著一個神情猥瑣的男人,和一大疊調查文件直闖他的辦公室。
    “爸,我說過我會處理。”黑基尚打起精神應付他。
    “等你?”黑震山回以不信任的口吻,“來不及了,我已經決定自己來,你
讓我失望透頂。”
    “爸,你會搞砸的。”他可以預見事情的演變。
    今天父親會帶著人來,必是胸有成竹,信心瞞滿,可能是他聽到什麼風聲,
或是有人在他跟前說間話吧。
    “笑話,我黑震山縱橫商場多年,誰敢不賣我面子,一個小女孩能奈我何。”
他頓了頓,上下打量兒子,眼神充滿責備。“倒是你,竟讓她整得暈頭轉向。”
    黑基尚沉住氣,一點也不為父親的話所打擊。從小到大,數不清有多少次被
父親摧折尊嚴,倘若連這點都忍不住,那他不知早自殺幾百回了。
    不過,說也奇怪,對於麼麼的挑舋,他總是認真以對,完全不若面對父親時
的冷靜。
    “那麼你準備怎麼做?”
    “請律師把政文要回來。”黑震山語氣十分興奮。
    “好歹她也是政文的姑姑,有著無法斷絕的親戚關系,沒必要為了監護權而
撕破臉吧。”
    黑震山瞪了黑基尚一眼。他不喜歡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兒子,為那小女孩緊
張,她不過是個小太妹,根本不配與黑家沾上一點關系。他示意一旁的男人拿出
一個牛皮紙袋。
    “這是什麼?”黑基尚雙眉微蹙的問道。
    “哼!那個陳小麼根本是個微不足道的外人,她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太妹罷
了。她不知感恩圖報的從孤兒院偷錢逃跑,在街上流浪許久,才被陳家的兒子帶
回家,繼而說服父母領養她;這種下流、低賤的女人,怎配待在政文的身邊,萬
一政文染上什麼不好的惡劣習慣,可就糟了。”
    黑震山輕蔑的批評,仿佛她是一件發臭的衣服般,提也不想提。
    黑基尚震驚的看著手中的調查資料。麼麼是位孤兒,離開孤兒院後在街頭流
浪,以偷竊、欺騙的方法取得金錢。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實,重重的擊中心房。他無法相信這事實,麼麼是那麼
伶俐刁鑽的女孩,她惡作劇時,得逞的笑容是那麼的無憂可愛。
    他撿起幾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的她表情木然,完全沒有現在靈活的表情。
還是孩子的她一臉骯臟,清瘦的小臉上嵌著兩顆黑亮的大眼珠,疑惑的望著天空,
像是對生命提出嚴重的控訴。
    那不是他所認識的麼麼,如此陰暗。
    黑震山滿意地看著他驚訝的神情,“如何?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黑基尚緩慢的放下資料,不發一語。
    “當務之急是要把政文帶回來。”
    “等等。”他尚未理清所有事情。
    黑震山氣得用拐杖重擊地面,“等什麼?都已經知道她不是政文的姑姑,是
陌生人了。我要你馬上帶政文回來,否則我就自己來。”他下最後通牒。
    百感交集的地他,無力的揉捏深鎖的眉頭。
    ◎◎◎
    “啊!真舒服!”陳小麼伸了伸懶腰,舒展全身酸疼的肌肉。
    經過一趟旅行後,她更能體會真正舒服的地方,還是在自己家。
    “姑姑,我整理好了。”陳政文一張曬黑的小險,在她眼前晃動。
    她勉強張開眼皮,看他收拾的成果,“哇!政文,你的體力太好了,跟我爬
幾天山,還活蹦亂跳的,厲害、厲害,我甘拜下風。”
    “姑姑,你很累啊?”
    “嗯……”她又瞇起眼假寐。
    為了躲避黑基尚,她帶著政文跟著社團同學,上山做義工。
    連著幾日下來,她一身骨頭差點被拆散,不過當她看到那些原住民露山的笑
容時,再累也值得了。
    他們堅守自己的文化,不願搬到平地,以至生活、醫療都非常落後,此次他
們前去,只是盡微薄之力。事實上還有更多的人等著援助。
    這讓她回想起童年的那場夢魘,偶爾她還會聞到水溝裡腐敗燜臭的味道,直
竄腦門。
    看到那些童稚的面孔,她有很深的無力感,這也是為什麼她要提早離開山上
的原因。
    經過這幾天,該使黑基尚知難而退了吧。不過,他曾說絕對不會放棄,因為
他獨裁的父親。
    她倒想會會那專制的老人,是否真如傳說般的難纏,是商場上的鬼閻羅。
    能讓溫柔婉的的詩姐姐心死,實在是很困難的事。而且她臨死前還不肯見父
親最後一面,懇求她一定要撫養政文長大。
    其實不用詩姐姐拜托,她也會拉拔政文長大,因為政文是大哥的孩子,而大
哥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沒有大哥,就沒有現在的陳小麼,她所有的一切可以說是大哥所賜。所以大
哥去世,她比誰都痛苦、難過。
    她恨自己為什麼沒法子像詩姐姐一樣,伴隨大哥走完最後的路。
    她看著和大哥相似的瞼孔,一天一天的成長,她才有活下去的力量。
    “姑姑,你哭了。”陳政文摸摸她臉上的淚珠:
    陳小麼再次張開眼,鼻音濃濁道:“是啊,我想起你爸爸:”
    陳政文歪著頭,不解的說:“我沒見過爸爸、媽媽,我只看過照片而已,可
是我知道他們是好人。”
    “當然了,他們是最棒的人,他們也很愛很愛你。我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
全身紅通通,皮膚都皺在一起,像只小猴子,可是你爸爸逢人就夸你可愛,整天
抱著你也不會累。你媽媽則是很注意你的健康情況,你只要一咳嗽或是打個小噴
嚏,她都緊張得不得了。”
    其實那時她也是整天跟大哥搶抱嬰兒,詩姐姐每次都好氣又好笑的看他們兄
妹倆互不相讓。
    只是這種和樂的景象不再,大哥跟詩姐姐在一次外出中,因車禍去世。
    陳政文鑽到她懷裡,撒嬌道:“姑姑,再說一遍,說爸爸跟媽媽相遇的故事。”
    一提到此事,陳小麼的精神也跟著振奮起來,她陷入回憶裡,緩緩訴說著。
    “那年的夏天很悶熱,有一天午後,你爸爸在頂樓架起畫架,面對後山寫生。
你媽媽捧著白色的被單上樓曬太陽,兩人都專心的做自己的事,沒注意到對方。”
    “然後呢?”他雖然已經聽過好幾次,可以倒背如流,但他還是喜歡聽父母
的愛情故事。或許是因為無法和他們共同生活,所以更加渴望聽到有關他們的任
何事,這樣他便可以想像。
    “然後突然揚起一陣風,被單被風吹落,美麗的事情就發生了,你爸爸回頭
就望見一位漂亮的女生……”
    她一宇不漏的說完他們的愛情故事,抱著陳政文度過一個晚上。
    ◎◎◎
    第二天一大早,陳小麼慣例的被侄子喚醒,刷牙、穿衣、準備上學。
    “都帶了吧?”她做最後檢查。“嗯。”
    “OK,走吧。”她推著陳政文往門口走。
    打開門,毫無預警的,一張陰鬱的酷臉出現在眼前,她嚇了一跳,錯愕半晌。
    “你……你來啦。”她知道黑基尚一定會出現,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幾天不見,他看起來有些狂亂危險,懾人的眼眸裡,透著吞噬的欲望,灼燙
的目光緊盯著她。
    “有什麼話等會再說,我要送政文上學。”陳小麼知道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但是內心仍不期待這種緊迫的場面,
    黑基尚瞥了她身後的陳政文一眼,他重吐一口氣,似在壓抑隱忍,然後對著
身後的司機,沉聲命令道:“小武,送他去上學。”
    “不行,一直以來都是我親自送他到幼稚園,不必勞煩你這位外人。”她緊
緊的摟著侄子。
    奈何兩人身材懸殊,一個是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偉岸男人,一個是一百六十
公分的嬌弱女子,光是氣勢就已經美人一截,何況她有些心虛,氣勢更是比不上
他。
    黑基尚腳步往前一跨,大手揪出陳政文,推給小武。
    “喂!你做什麼?”她想要奪回孩子,卻被身形高大的黑基尚擋住去路。
    她瞠大杏眼瞪著他,“你太過分了。”
    不理會她的抗議,他慢慢的關上門,她可以聽見陳政文在外面拍打門的聲音。
    “姑姑、姑姑。”他叫得急切。
    眼看逃避無望,她放棄抵抗,對門外的陳政文安撫道:“政文乖,你讓司機
叔叔帶你去上學,下午姑姑再去接你回家,聽話。”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陳政文委屈的聲音,“好吧,我等你來接我喔。”
    送走了侄子後,陳小麼終於心無旁騖的面對他,口氣不悅道:“有屁快放,
我還有課。”她雙手抱胸,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叩”的一聲,鐵門重重的上鎖。
    黑基尚臉色凝重的逼近她,一步一步,全身蓄滿欲發的張力。身穿黑西裝的
他,動作優雅而迅捷,宛若一頭黑豹,雙眼銳利地盯著她。
    她防衛的退後幾步,“你……你……你想幹嘛?”她有點害怕,久遠的戰栗,
再次布滿全身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沒事的話,我要走人了。”她握緊拳頭,穩住抖動的身體,故意繞過他龐
大的身體,遠離他的控制范圍,若無其事的接近門口。
    “站住。”他猛然低喝一聲。
    陳小麼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嚇人啊,聲音大就贏了,我
……我才不怕。”
    雖然她在心中一直鼓勵自己,絕對不會被這種威嚇所屈服。但是她嚇得連胃
都發疼,就騙不了人。
    “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帶走孩子?”
    不明所以的人,會以為他是被拋棄的丈夫,在逼問妻子為何帶兒子離家出走。
    “我和政文如何,都不關似這位外人的事。”她轉身背向他,對於他的問題,
不願多做解釋。
    黑基尚冷笑,“誰是外人?是你還是我?我是政文的親舅舅,那麼誰是外人
答案很明顯。”他話中有話,說的人明白,聽的人卻一頭霧水。
    陳小麼回頭道:“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事到如今,你還想瞞我!”他惡狠狠的脅迫她。
    她急了,聲音不自覺的大起來,“你神經病,快出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隱約可以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陳小麼,這真是你的本名嗎?”
    “我陳小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她雙眼無懼的望進他眼裡,內心卻沒來由的顫抖。
    他知道了什麼?
    不!沒有人會知道她那段不堪的回憶,
    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經說服自己忘記一切,那醜陋骯臟的過去只是一場惡夢,
一場不由得她作主的夢魘。
    她不斷的催眠自己,“我是陳家最疼愛的小女兒,是陳家的掌上明珠,所擁
有的是應該的。”
    她一次又一次的背誦,直到她開始相信這是真的。
    沒有人會接受最壞的安排,那不是她的錯,她沒能力選擇。如果可以,她也
希望白己出生在好家庭,有爸爸、媽媽、會爭吵的兄弟姐妹,偶爾抱怨零用錢不
夠花用,父母親管得太嚴,煩惱自己長得不夠漂亮、吃得太胖,需要節食。
    可是那時候她只想著下一餐在哪裡?睡在哪裡才不會有人來騷擾?如果今天
他不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經這麼墮落過。
    黑基尚蹙緊雙眉,“你太小看我父親的能力,我都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她挺胸以對。
    “你並不是陳家的女兒,是從孤兒院逃出來的孤兒,四處流浪,被陳家的兒
子撿回家,陳家夫婦才向社會機構申請收養你。”
    陳小麼臉色慘白的聽著他的話,細小的汗珠慢慢從額頭滲出。
    “你胡說!”她硬是不認帳。
    “事實你自己清楚。”
    他的話無疑是一把刀,深深的插進她的心窩,低頭仿佛可以看見鮮紅的血液,
自她的心臟流出,淹沒她自己。
    “你……你別亂編派,我是不會承認的。”止不住的寒意,由腳底往上竄升。
    她不能退縮,不能暈倒,只要有一點撤退的念頭,都會讓她多年營造的信念
崩潰瓦解。那麼,她將無顏面對對自己、政文和所有的一切。
    她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生活,為什麼總會有人想來破壞,為什麼?
    若不是情非得已,也或許有一點懲罰報復的心態,黑基尚實在不想把她逼得
這麼苦。
    他沒法子不去注意她慘白的臉,手足無措還強自振作的模樣,那讓他心疼不
已。
    如果父親不帶那些調查資料過來,他或許還能拖延一段時間,讓政文別那麼
快離開她身邊。
    他承認政文跟著她確實比較好,而且自己也能就近照顧他們,但沒料到現在
蹦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著實沒想到開朗的她有如此悲慘的童年。
    八歲的時候他在做什麼?沒有特別的回憶,大抵整天對著書本、電腦學習股
票買賣,看來他的童年也貧乏無味。
    但是至少好過麼麼在街上流浪。
    從調查報告上得知,她一直過著流離失所的生活,直到被陳家收養,她才能
接受正常的教育。
    知恩圖報,她極力爭取政文恐怕也是有此想法。
    陳小麼宛如刺  般,敵意頗深的瞪視他,“我絕不會讓你帶走政文。”
    他無所謂的擺手,“我也不想搶走他。”“是嗎?那你來幹嘛?難道你吃飽
沒事做,專門派人調查我的隱私,只是為了好玩?”她雙眼進出火花直射黑基尚,
“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不就是想威脅我放棄政文的監護權,好讓我無
地自處?”
    她氣憤的奪過文件,往上拋擲,紙張散落一地。
    黑基尚對她粗暴的行為不以為意,只是揚揚眉。“我今天來找你,純粹是因
為你不告而別,讓我擔心,”
    他彎下腰撿起一張照片,“而你的過去,並沒有讓我對你改觀,你在我心中
依舊是同一模樣。你還是陳小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一
絲嘲諷的意味。
    陳小麼心存疑慮的問:“既然如此,你給我看這些資料是什麼意思?我不相
信你沒企圖。”
    “是,我當然有企圖,我只是要警告你,我父親,也就是政文的外公,近期
內一定會有所行動。”
    聞言,她一臉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身世一旦被挖掘出來,會使她爭取政文的立場更加薄弱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過去可能會被攤在陽光下,她就像妖魔鬼怪,見光死,不
見容於勢利且嚴於對人、寬以律己的社會。
    一想到要同那麼麻煩的人物對抗,還無勝算可言,她便煩躁不已。
    她心灰意冷的抹抹臉,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專心的思索著該如何才好。
    黑基尚沒去打擾她,逕自打開冰箱,倒了杯冰開水,遞到她面前,碰碰她額
頭。
    “喝了它,先冷靜下來。”
    被冰冷的杯子這麼一觸,她驚醒過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啊!你還沒
走?”
    “你的情況不容許我走。”
    “哼!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看到我這樣子才樂呢。”她才不領情。
    帶著一大堆資料來拆她的台,還假惺惺的裝誠懇,看了就有氣。
    “嘿!你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百分之百讚成政文跟著你,況且我為
了你,敷衍我父親也好一段日子了,我甚至好心來警告你,要為你出對策。”他
一臉無辜的為自己辯解。
    “不必了,虛偽!”“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對一個要以一千萬買回政文的人,你說,我要相信
他什麼?”
    黑基尚有點後悔自己帶著怒火來質問她的不告而別,當初他只想罵罵她,消
消她的氣燄。
    等一看她理所當然的臉時,他忍不住和她吵起來,甚至拿出父親給他看的資
料來打壓她。
    她的反彈這麼大,自己要付點責任,所以他才任她譏諷;
    黑基尚眼見無法子息她的怒火,索性坐在一旁聽她罵,想不到這種態度又惹
陳小麼不滿。
    “你出去,這裡不歡迎你。”她瞪眼道。
    “都是大學生了,講道理好不好?”
    這句話又引起敏感的她心裡不悅,她直覺認為他在諷刺她的出身;她的過去。
    她口氣酸澀的說:“是啊?我又不像某人,含著金湯匙出世,一張開眼就有
眾多奴僕使喚。家大業大,名門望族的後代,血統優良、品種高貴,氣質更是過
人,說出來的話是金玉良言,我這種路邊小野種,怎麼有資格跟人家說話,連呼
吸時吐出的氣,人家都嫌臭呢。”
    “喂!說話有欠修養喔。”他漸漸失去耐姓。
    “修養?我就是修養太好,才會引狼入室。”
    “夠了!我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數落我。”
    泥菩薩也有三分土件,何況他只是平凡人,任誰被她這般辱罵,不發火還真
是困難。黑基尚反擊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很像一句成語?”
    “什麼成語?”
    “潑婦罵街!”
    “你──”陳小麼差點氣炸,她左右環視,不知在尋找什麼,最後她匆忙跑
進廚房裡。
    黑基尚以為她羞愧而逃,嘴角帶著勝利的笑,彎腰撿起掉落一地的資料。
    “啊!”他頭部突然遭受一擊。他迅速的回頭看,在來不及反應下,猛的又
挨了一只見陳小麼手持掃把,架式十足的攻擊他。
    “你發神經啊!”他怒氣沖沖的喊道。可惡!竟敢拿臟掃把往他頭上打。
    “對啊!既然你說我是潑婦,那我就當個名副其實的潑婦。”說著她又舉起
掃把,準備住他頭上打去。
    “別鬧了。”他警告她。她露出微笑,眼神卻邪惡的說:“我偏要。”
    以她弱小的身手,加上他經年的訓練,黑基尚可以很輕鬆的制服她,但他選
擇放棄。以他對她的認識,這小女人大概短時間內不會氣消,他決定等她冷靜之
後,再來找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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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5:51
   第五章
    送走黑基尚這瘟神後,陳小麼趕緊關上門。
    回過身後,她發現屋內散落一地的照片、紙張,那是黑基尚帶來的凋查報告,
也是她特意遺忘的回憶。
    她蹲下身撿拾,不期然的瞄見一張黑白照片,她以拇指和食指捏著看,神情
恍惚的盯著照片中的人。
    照片裡的場景是一處操場,灰色的天空,沉重的籠罩在童年的她身上。照片
裡滿是成群結隊遊樂的孩童,只有她獨坐在生鏽的欄桿旁,沒有加入他們。
    童年對她來說,從來不是快樂而幸福的回憶,相反的,它有如吃人猛獸似的
跟著她成長的腳步,像是無法抹去的烙印,醜陋而難以忘懷。
    是她過於早熟吧,從小就對於周遭的一切感到懷疑,沒有爸媽,只有院長,
一大群同伴吃、睡、玩全在一起,沒有尊嚴。只有別人夸張表現的憐憫,但是種
種的原因都不及一個重大的打擊──孤兒院。
    什麼叫孤兒院?為什麼她住的地方叫孤兒院?孤兒顧名思義是孤獨的兒童,
失去家人或是遭人拋棄的人。
    她從小就一直住在這裡,那不用說,她一定是遭父母拋棄,就像丟一只小狗、
小貓似的。
    在孤兒院裡,是沒什麼隱私可言,什麼都得合群,只要有一點自我的表現,
馬上得向院長室報到。
    或許地天生孤僻吧,交不到什麼知心朋友,又沒有特別的表現,無法引起眾
人的注意,只有特殊專長的人,才能得到大人的讚賞。
    尤其當一些官夫人,穿戴華貴,滿手鑽石的來探視他們這些孤兒時,一遇到
乖巧優秀的孩子,定會滿臉笑容,放下捐款。
    敏感的她,總以為她們的笑容裡,包含著優越和高人一等。
    在一次的捐款活動中,她終於闖下了大禍。
    她在眾目睽睽下不小心跌倒,扯下某位官夫人昂貴的絲質裙子,頓時鎂光燈
閃爍個不停,為她惹下的禍拍下証據。
    現場沒人責備她,她們只是笑笑的化解尷尬,連那位官夫人都原諒她了,只
是再也沒看過她光臨孤兒院。
    她在禁閉室裡關了三天,從此被列入頑劣分子名單裡,不得翻身。
    後來又被栽喊偷竊院裡的金錢,在忍受不了特殊對待後,她趁夜逃離孤兒院,
試圖在陌生的社會,尋求更危險卻自由的生活。
    這是她的選擇,她不怨任何人,只是生活比她想的更黑暗。
    所幸她遇到一位流浪的老婦人吳婆,她教她如何乞討,如何以各種方式謀生,
而不被別人欺負。
    在那段期間,她看過各種行業的人,包括妓女、嫖客、黑道、流氓之類在社
會邊緣遊走的人。
    每當夕陽西下,路旁店家的霓虹燈一盞盞的亮起,屬於黑暗的世界慢慢來臨。
此時光明沉睡,宵小鼠輩四處竄起,夜晚是他們囂張的天下,他們盡情墮落,徹
底放浪行骸,不尊於倫常的規范,如同禽獸。
    她討生活的地方是一條幽暗的石板巷道,裡面住的不外乎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艷麗俗華的妓女。她們憑著與生俱來的條件,在男人懷裡打滾,送往迎來,賺取
金錢以供生活。
    有些是不得已,有些是心甘情願,這樣的生活,讓她很早就了解到,生命其
實是很不堪的。
    她的工作是跑腿,聽從小姐們的吩咐,去叫喚食物、牽寵物溜達,或是照顧
她們的小孩。
    起初她也不習慣,漸漸的,骯臟齷齪的事物見多後,也不足為奇。
    小時候她一副營養不良的模佯,讓她逃過被騷擾一劫,也或許老天保佑吧,
她很安全的度過一年。直到吳婆死去,無人依靠,她又流落到街上,為了生存下
去,她只好偷竊、白吃,偶爾遇到同類,還一起狼狽為奸,
    她常睡在水溝旁,不管寒冷的冬天或是炎熱的夏夜,時常半夜被老鼠咬醒,
有時傳來陣陣惡臭腐敗的昧道,都能嗆暈她。那時候她最大的希望是能躺在溫暖
的被窩裡。
    有一天,她被清晨收垃圾的人吵醒後,肚子餓得咕嚕叫。在沒錢的情況下,
她只好扒錢。
    她相中一位正在公園寫生的年輕人,他身上有很幹淨的氣息,身著白衣黑褲,
很像吳婆說的白面書生,斯文有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他很專心的畫著,絲毫
沒注意到有人正打著他身後大背包的主意。
    不過當她躡手躡腳的接近他身後時,他倏然轉頭對她說:“我沒帶錢,不過
找可以請你吃一頓好的。”他笑得十分真誠,讓人毫無防備的相信他。
    當時她看得無地自容,拔腿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拉住。
    “你應該得到好的待遇:”他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
    是啊!她也希望能得到好一點的公平對待,老天已經苛刻於她的出身,她難
道沒資格得到好一點的待遇嗎?
    她低頭啜泣,從沒有人為她申冤,沒有人對她說句關心的話,沒有人問她吃
飽沒,穿得暖不暖。
    “要不要跟我回去?”他親切的詢問。
    她記得她擦幹眼淚後,回答他一句:“要!”
    他就是陳家的獨子──陳耀文,一位默默無名的畫家。
    他不僅把她帶回家中,還說服她當陳家的女兒。
    隔年夏天,陳家正式收她,並改名為陳小麼,至於她先前的名字,她早已不
記得了。
    陳小麼,她認為這名字就代表著她的重生。
    陳家是積善人家,父慈母賢淑,當初她並不希罕他們的好意,反抗性的逃跑。
他們全家人大街小巷的找她,最後在公園的角落看到奄奄一息的她。
    她當時發燒近四十度,是陳母徹夜不眠的在旁邊照顧她。
    是陳母讓她享受到從未有過的母愛,陳父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而陳大哥是
她的初戀。
    可是她明白,大哥只當她是小妹妹一般疼愛,在她十歲那年,她突然擁有了
一切,不用再四處流浪。她有言念,有漂亮的衣服穿,他們還訂她被陳家正式收
養的那一天為生日。
    可惜好景不常,爸爸因癌症去世後,沒多久媽媽也尾隨他而去。她又開始害
怕起孤獨的生活,那麼好的人都會死,那她呢?
    仿佛看出她的憂鬱,大哥很溫暖的抱住她,說他會陪在她身邊。
    他再一次幫助她渡過心理的難關,給她承諾,直到他遇見善良可人的詩姐姐。
    剛開始她十分排斥詩姐姐,百般耍詭計阻撓他們,但在看見落落寡歡的大哥
時,她心軟了,更為自己的貪心感到羞恥。
    她不能恩將仇報,大哥應該得到最好的,像她這種壞女孩,不配當大哥的女
朋友,所以她痛心的撮合他們。
    然後大哥結婚了,跟詩姐姐生下政又,又出車禍雙雙去世。
    得知他們去世的那一刻,她多麼希望死去的是自己。
    是政文給她活下去的力量,注視著酷似大哥的小臉,她決定要為政文而活。
他不僅是家人,還是她的希望。
    所有的回憶似走馬燈,在她腦海裡飛快的轉動。
    陳小麼看著大哥和大嫂的照片,她更加堅決保住政文的心,她不會讓唯一的
家人被黑家人奪走。
    ◎◎◎
    校園裡下課鐘聲響起,昏昏欲睡的學子們終於得到解脫,疲憊的趴倒在桌椅
上,等待下一節課的來臨。
    黃建國也不例外,他渾身無力的癱在椅子上,神情委靡。
    交情較好的同學,搭上他的肩膀戲謔道:“咱們的校草王子怎麼無精打採的?”
    “滾!”黃建國不多廢話,舉起中指回應那些同學的調侃。
    人群中又有人笑鬧,“一定又是被麼麼潑冷水。”
    他迷戀陳小麼的事情,是公開的秘密,偏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令他暗自
傷心不已。
    角落處響起一陣笑聲,不消說,他一定又是那個被取笑的痴情男主角。這幫
吃人不吐骨頭的同學,只會落井下石,也不知安慰安慰他,還說是好哥兒們呢。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實在是黃建國已經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中,任何人多勸
一句,他都認為他們在搞破壞,所以他們這群同學決定讓他自生自滅。
    其實黃建國也知道自己活該,誰不愛,偏愛那株劍蘭,被砍殺得渾身是傷也
無悔。至於同學們的嘲笑,也只有任由他們了。
    說真的,以他的家世、長相,在同校的女孩子眼中堪種帥哥。有時和學妹擦
身而過,她們羞紅的臉龐,也証明他的確有魅力。
    只有陳小麼從不正眼瞧他一下。
    在人一尚未同班時,他已經聽過她的名字,評語不外是愛錢、機靈的女孩子。
他以為是時下一般長相可愛的女子,並無特殊感覺。
    直到大二他轉系與她同班,半學期後,他已為她深深著迷,她的慧黠、活躍,
如男孩子大方爽快的個性,都讓他心儀。
    她的外冷內熱,在每次捐獻活動中都可以看得出來,如果她真的是冷淡無情
的人,怎麼會以無名氏捐出近十萬元。
    他之所以會知道,也是機緣巧合。
    總而言之,現下除了課業外,他的心都被她所佔滿,不管她接不接受,只要
她沒有愛上別人,他都不會放棄。
    “喂,建國。”他身後傳來叫喚聲。
    黃建國頭也不回的又比出中指。一定又是那些看熱鬧的同學,每次都以取笑
他為樂。
    被比出這麼不雅的手勢,陳小麼不以為忤的笑道:“這麼酷。”她率性的跨
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低頭靠近他。
    黃建國被突然靠近的嬌顏所撼動,連忙坐起身。
    “麼麼……我不知道是你,不然我不會……不會做這麼低俗的動作,真對不
起。”
    她搖搖手,“得了吧,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跟哥兒們的荒唐事,
我是時有所聞,有時還心生敬佩呢。”哪些事?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那群損
友抖出來?可惡!平常吃的喝的哪一樣少了他們,還稱兄道弟,呸!
    “幹什麼要死不活的賴在桌上?”
    “我哪有?”他馬上振作起來。雖然喜歡麼麼,但他平常還是一副吊兒郎當
的酷哥模樣,他拒做哈巴狗,太沒個性了,而且麼麼肯定不欣賞。
    “對了,聽說令尊是有名的律師,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事務所,是真的嗎?”
    “是啊!”
    得到答案後,陳小麼興奮的綻開笑顏,晶亮的眸子閃閃發光。“很厲害嗎?”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老爸從沒遇到打不贏的官司,他不光一張嘴犀利,連
手段也夠卑鄙,才能連續五年業績在同行裡獨佔鱉頭。”
    “嘩!把你爸形容得這麼難聽,不孝子。”
    “我爸不會在意的,況且做律師本來就是無賴行業,這麼說他還覺得光榮。”
    她聽了眉開眼笑,“那麼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兄台但說無妨,小弟我盡力而為就是。”他模作樣的打躬作揖道。
    他心想,就算要他吞刀槍,跳火圈,他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為博得她
燦爛一笑。
    “說吧,不光是一件,就算是十件我也答應你,因為……因為我愛──”他
蘊藏許久的愛意,想借此機會表白。
    陳小麼自作聰明地截口道:“我知道你愛我幫你寫作業嘛。只要你答應,我
罩你一學期的報告,外加做牛做馬,任你使喚一年,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
都幫你完成。”
    黃建國本來想辯解,後來聽到她說要任他使唉一年,旖旎想法立刻沖昏腦袋,
讓他血液沸騰,差點流鼻血。
    ◎◎◎
    到了事務所後,陳小麼才發現小覷黃建國了。看他平常奇裝異服,外加一台
被批評為破銅爛鐵的機車,還以為他是叛逆小子,想不到在父親的公司,態度卻
正經八百,還不會驕傲無禮。
    這跟某個男人比起來,實在太優秀了。
    她為腦海裡蹦跳出來的身影感到心煩,迅速揮掉黑基尚的影像。
    “啐!那王八蛋。”走在前頭的黃建國回頭問:“你叫我嗎?”
    “呃……沒有,沒有。”她裝傻的笑笑。
    “同學這麼久了,有時候我發覺我真不了解你:”他頗為在意的說。
    “你不用了解我,似只要幫我就成。”陳小麼回避的銳。
    黃建國的心再次遭逢重創。
    他苦笑一聲,“好吧,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幫你:”
    他領著她經過職員室,不理會員工的鼓噪,來到位於三摟的辦公室。
    “爸!”他開門喚道。
    室內一位四十幾歲的男人從公文上抬頭,
    “咦,你怎麼來了?”
    “昨晚似沒回去,媽媽要我來探班,看你有沒有出軌的行為。”
    “胡說,你媽早知道我加班,昨天晚上還來陪我呢。倒是你,昨晚跑到哪裡?
你媽打電話回去找不到人。”男人反將兒子一軍,又努努嘴道:“怎麼不介紹身
邊的漂亮小姐?”
    黃建國慎重其事的把陳小麼推到身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叫陳小麼,是
學校有名的教授殺手,每個人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
    陳小麼驚奇的望向他,她只當他是好同學,想不到……看來她要重新看待黃
建國了。只是他後面的評語,她不接受,太夸張了。
    “這位是我父親。”
    “我是黃廣,你叫我黃叔就可以了。”黃廣笑容和藹可親的說。
    她受到鼓勵,信心大增。看來事情不會太困難。
    “爸,麼麼有事想拜托你。”
    黃廣微微一笑,“是嗎?有什麼事能讓我這老頭子幫上一點忙?”他表現出
一副令人尊敬的長者風范。
    陳小麼沉默不語,眼神暗示的盯著黃建國瞧。
    黃廣會意的點點頭,“建國,你先出去倒杯茶給陳小姐。”
    “叫外頭小妹不行嗎?”他不想離開麼麼。
    這呆頭鵝,連暗示都聽不懂。陳小麼只好扯扯他的衣抽,“建國,我想私下
拜托伯父,可以嗎?”黃建國無法可施,只得攤手道:“好吧,我下樓買些冷飲
上來好了。”他無奈的合上門離去。
    見兒子離開,黃廣客氣的招呼她,“陳小姐,請坐,”
    “謝謝。”她依言坐下,心裡七上八下,遲疑著該如何開口。
    “我是學法律,你來找我一定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需要法令來規范,是不是?”
    “嗯;”陳小麼嘆了一口氣,不說出緣由,是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地只好硬
著頭皮,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邊;但是她省略了自己的過去,只說她是陳家的
養女。
    黃廣聚精會神的聆聽著。
    “如何?我的勝算是多少?”她著急的問,
    他沉吟了半晌後,不答反問:“你認為多少?”
    “我不知道。”她頹喪的低喃。
    “說句不客氣的話,我認為勝算不大。”黃廣上下打量她一會兒,隨後從抽
屜裡取出一疊文件。“這是黑家近幾年與人打官司的紀錄,案件雖然寥寥無幾,
但每件都給對方迎頭痛擊。”
    陳小麼眼神無懼地迎上他,激動道:“這?些我都不管,我是我,我絕對不
會放棄。”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了解黑家的勢力有多大。”不知是否她多心,她
總覺得黃廣的眼神不太對勁,語氣隱約有股不屑的譏諷,而且他的話無疑是在說
服她放棄。
    “這是個法治的社會,我不相信我站不住腳:”
    黃廣聳聳肩,“沒錯,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是你確定所有的人都像你一
樣公正不阿嗎?總會有幾個害群之馬,擾亂律令,單單一兩個人,就能讓案情一
面倒,人家有錢有時間跟你  ,但你呢?”他走至窗戶前,拉開窗帘,讓陽光射
人屋內。“還是放棄吧,我相信你侄子跟著黑家會比較好。”
    陳小麼低頭不語,心裡充滿氣憤。
    黃廣以為她被他說服成功,閑閑的勸導,“況且你的過去有點不光彩,對你
想贏得監護權更是一大阻礙。”
    她緩慢的抬起頭,憤怒道:“我並沒有告訴你,有關我的一切。”
    黃廣面無表情的丟了另一份文件給她。“老實告訴你,北部幾家知名的征信
社、律師事務所都跟黑老爺子有交情,不敢得罪他。他委托三位律師為他處理這
件事,而我正是其中之一。”
    陳小麼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所以你根本不會幫我,剛才只是試探我的口氣。
難怪你處心積慮要我放棄,想要我自動棄權,把政文讓給黑家,這樣你就可以不
費吹灰之力得到酬勞,是不是?”
    詭計被拆穿,他不怒反笑,無所謂的道:“隨你怎麼想,反正你是絕對不可
能鬥得過黑家。”
    “你太可惡了!”她氣憤的大喊:望著黃廣奸詐的面容,已不復方才穩重與
仁慈,他也是屬於敵人的一方。“希望你別介意我的無禮,我只是個人,利益為
先是必然的道理,你也毋需耿耿於懷。”黃廣假惺惺的說。
    陳小麼眼眶含淚,拼命抿緊嘴巴,怕自己罵出難聽的話。她背起背包,只想
趕緊離開這裡。
    “等等,我有幾句話,希望你能聽進去,以後請別再接近我兒子,他的個性
很單純,我不希望他近墨者黑。如果你不想以前的醜事曝光的話。”他以此威脅。
    聞言,陳小麼羞辱難當,猛然回頭,氣憤的臉卻換成另一種面孔。
    她眼眉淨是微笑,語氣柔和的說:“黃先生,現在是你兒子對我友好,我可
沒拿條繩子綁著他。再說,如果他曉得自己最崇拜的父親,不是他心目中那麼正
義、廉潔,反而還威嚇他的同學,你說說看,你心愛的兒子會做何反應呢?”敢
惹她?她要黃廣吃不完兜著走。
    黃廣老羞成怒,咬牙切齒道:“你敢?”
    “怎麼,你認為我不敢嗎?”她哼笑一聲,“誠如你所說,我的經歷的確很
不光彩,很多下三濫的事,我見的可能比你還多。我不是逆來順受,不懂世事的
大小姐,不對你惡言相向,是因為尊敬你是黃建國的父親。而且拿人錢財,與人
消災是正常的事,我也不喜歡擋人財路。只是你的語氣惡毒,冒犯我交朋友的自
由。”
    黃廣臉色青白交替,被她激得全身冒汗。
    “不過你放心,有你這種父親,我也不想跟他多好。只是我覺得他很可悲,
連交朋友都要經過父親審核才行。好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走了。我的事,你
要說就去說,我不怕!”說完,她轉身離開。
    “等等。”黃廣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今天來這裡,已經是我最大的錯誤了。”
她頭也不回的說。
    “你……你不會告訴建國吧?”她說得沒錯,兒子的確對她十分在意,天天
把她掛在嘴上,今天得罪她,難保她不會去嚼舌根,他不想因為她的報復,而失
去獨生子,
    她回頭看著他,嘲諷道:“你怕啦?原來你也會怕,看我高興吧。”
    陳小麼心情惡劣,臭著臉往門外走,恰巧碰到提著冷飲回來的黃建國。
    “咦,你們談完了?”
    她露出可愛的笑容,話中有話的說:“嗯,黃伯父幫我根多忙,他教我識人
要清。我不回學校,先走一步了。”丟下一頭霧水的黃建國和尷尬的黃廣,她快
步的走出大門。
    一陣清風拂面,她把胸口的悶氣重重的吐了出來。真是來錯了,還好全身而
退,沒讓人佔口頭便宜。想不到那黑家老頭子竟要賤招,收買一大堆人,不過連
她都講不過的人,也沒什麼厲害。但她覺得還是不妥,萬一黑家人真如黃廣所說
來硬的呢?
    不行,她要顧好政文,多給他點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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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6:22

                第六章
    明亮寬敞的會議室裡,正進行一場會議,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神情專注於手
中的報告上:黑氏企業的高級主管全部到齊,靜靜聆聽黑基尚的簡報。
    這是一年一次的終結會報,關系下一年度企業的施政方針、政策走向,也建
立起同仁之間的互動與交流,所以這吹會議格外重要。
    黑氏企業是一個向心力十足的公司,所以每個人都以它為榮,更以黑基尚為
指導領袖。當所有人團結一致時,絕對沒有達不成的目標。是以黑家一直屹立不
搖,經歷數次金融風暴,更顯得穩固。
    會議進行得十分順利,每個人都提出方案和看法,由秘書把重點紀錄下來。
    “如果沒什麼問題,就這麼決定了。”黑基尚眼神銳利的環視眾人,他身穿
黑色西裝,把偉岸的身材襯得更為英挺。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女秘書接
起話筒,聽了半晌後,恭敬的對黑基尚說:“警衛室打來的,他說有位女孩子要
見您。”
    “有沒有預約?”黑基尚頭也沒抬的問道。
    “沒有。”
    “還需要問我嗎?警衛應該知道該如何處理吧:”他漠不關心,優雅的端起
茶杯。
    “是。”女秘書交代幾句後,便掛上電話:會議繼續進行,眾人再次低聲討
論公事。開了─天的會,甲人只覺疲憊不堪,但黑基尚絲毫看不出疲倦的模樣。
    “這個議題有什麼疑問嗎?”黑基尚問在座的人。
    眾人皆搖頭,表示無異議。
    突然──
    “黑基尚,你給我滾出來!”隨著這聲尖銳的吼叫聲,門“砰”的一聲被人
用力推開,陳小麼怒氣沖天的沖了進來。
    在場的人看見闖進會議室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全嚇了一跳。黑基尚尚未
開口,幾個虎背熊腰的警衛跟著沖進會議室,連忙架起陳小麼的胳臂往上提。
    她掙紮的晃動雙腳,憤怒的又踢又叫。“黑基尚,你這王八蛋!”她的雙手
不停的朝警衛亂抓。
    可憐的警衛應付不了陳小麼的攻擊,臉都快被抓花了,一邊直呼哎喲,一邊
跟黑基尚解釋。
    “對不起,總經理,剛剛我們已經制止她進入,沒想到她趁人員換班時,誆
騙不知情的警衛,硬闖進來。我這就請她離開。”警衛緊張得滿身大汗,這蠻橫
的女孩子,可害慘他們了。到時候總經理若怪罪下來,誰擔當得起。
    黑基尚凝視那朝思暮想,此時卻齜牙咧嘴、張牙舞爪的人兒,即使雙臂被箝
制住,雙腳仍不示弱的踢著。由她漲紅的臉孔,可以看出力道之猛,萬一不小心
被她踢到鐵定會淤青。
    他頭疼的長嘆一口氣,莫可奈何的命令這:“放了她。”
    眾人聞吉,再次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心想:哇!這女孩是什麼身分,闖進
會議室、又罵了冷傲的總經理,還能全身而退,真了不起。
    不過陳小麼的下一步,更令他們嚇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一得到自由的她,懷著滿腔的怨火,沖到黑基尚面前,一巴掌重重的揮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傳遍整個會議室,黑基尚緩慢的回過頭,臉上沒
有任何怒意,仿佛她的一巴掌不痛不痒。
    “把政文還來!”她使盡力氣大叫,兩行淚珠滑下臉龐。
    他的大手愛憐的拭去她晶瑩的淚滴,對於她的攻擊絲毫不在意,他在乎的是
她的傷心。
    陳小麼不領情的揮開他的手,胡亂的用衣袖抹抹臉。
    他的雙手停在半空中,注意到四周的旁觀者,不悅的轉頭往外點。
    眾人回過神後,趕緊收拾好東西往外走,留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女秘書
還體貼的帶上門。
    “好久不見。”他微笑道。
    一個月了,他整整一個月沒有去找她,任由忙碌的工作,麻瘁神經情感,試
圖遺忘,也不再關心。
    要克制自己不去敲她家的大門是多麼困難的事,尤其在他習慣了她銀鈴般的
笑聲和那偶爾刺人的尖銳話語。
    但是在政文的歸屬未確定之前,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是不可能有重大的突
破。
    而她今天的到來,只是因為政文罷了,他早知道自己沒那麼大魅力引她來。
    “別跟我嘻皮笑臉,你是什麼意思?趁我上課時到幼稚園拐走政文,你要不
要臉?下流、低級。”陳小麼氣得破口大罵:
    黑墓尚無辜的舉起手,“等等,沒憑沒據的不要誣陷忠良。你也看到了,我
整天都在公司開會,如何分身去帶人?”
    “園長說是你的司機接走他,你還不承認,假如你不還的話,我……”心急
如焚的她,一時悲從中來,淚水忍不住又滴下來。
    黑基尚連忙哄著她,“你真的搞錯了。”他的雙手溫柔的環著她。
    陳小麼倏地抬起頭,充滿怨懟的怒罵道:“不是你還有誰?誰會像你那麼卑
鄙、無恥?你可惡!”
    怒不可遏的她,發狂似的捶打他寬闊的胸膛,只是她再怎麼用力打在他身上,
還是沒造成多大的效果,黑基尚動也不動的任她發泄個夠。
    女人的眼淚通常是珍貴的,尤其是她的,更令他覺得憐愛。
    他只是靜靜的護著她。
    陳小麼打到雙手發軟,小臉紅通通的,一副小可憐的樣子,不停的哽嚥。
    “乖,不要哭了。”他疼惜的把她攬入懷裡,也不管她把滿臉淚水鼻涕往他
昂貴的衣服上擦。
    “去你的!”她再次推開他。
    她陳小麼才不靠男人呢,況且是他這混蛋,她會哭是因為她心急,一點也不
是因為見到他才安心。她很心虛的說服自己。
    她今天中午去接政文時,老師說司機接走他了。
    笑話!她哪來的司機,只有黑基尚那家伙,才會花錢請人開車。
    犯人是誰,當場水落石出。她氣急敗壞的沖到黑氏企業總公司,闖關直入,
整顆心為政文的安全與否擔憂。
    直到見到黑基尚的臉,那種恐懼感才解除,但是隨即想起是他造成的,一股
怒氣又湧上心頭。她今天要是沒找回政文,她就跟他姓。
    陳小麼伸出手攤在他面前,盛氣凌人的命令道:“人呢?交出來!”
    “沒有,不是我帶走的。”
    “騙人!”她激動的跳腳。
    “真的。”他知道解釋也沒用。因為能指使他司機的人,只有父親!
    終於行動了,以父親急躁的個性,能按兵不動那麼久,也是不容易的事,看
來對於政文,父親是勢在必得,
    黑基尚皺著眉拿起電話,迅速按著按鍵,然後等待對方的回應。
    陳小麼緊盯著他的動作,深怕地暗使什麼詭計。
    “喂,是我,我父親呢?”黑基尚沉默的聆聽著,一會兒又問:“到哪裡有
沒有說?”
    搞不清楚他在幹嘛,她只能安靜的等他把電話說完。
    他掛上電話,坐回椅子上。“政文被我父親帶走了。”
    “你爸在哪裡?”她急切的問道。
    “不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
    以為他在吊她胃口,尋她開心,陳小麼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嚥道:“騙子!
你只會騙我……你就喜歡看我緊張得要死,然後……然後你就快樂了。嗚……”
    天啊!一見她落淚,他只有仰天長嘆:“小姐,我是真的不曉得,我打電話
回陽明山我父親的住處。僕人說他帶著政文出國去了,什麼也沒交代,”
    “你……你可以打電話問國外的家啊。”她抽抽噎噎的說。
    “黑家在國外的別墅很多,要查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何況我父親不是笨蛋,
他真想躲的話,會那麼簡單就讓人找到嗎?”他點出事實。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可行,他在各地親信眼線極多,只是他私心的想讓政文多
陪陪父親幾天,享享天倫之樂。
    他和父親的感情冷淡,過於公式化的相處,他早已忘記如何表達感情,也或
許從來沒做過,他自嘲的想。
    而自己的個性也不溫和,不習慣接近父親,但假如有政文在的話,情況也許
會有改善。
    至少父親會比較有人生目標,過得快樂些。
    近期內,他會想辦法幫麼麼贏得監護權。
    不是他幫著外人,而是長遠看來,政文還是跟著麼麼對他人生較有助益。不
然他就等著做第二個黑基尚,或是效法他母親離家出走。
    雖然自小衣食無缺,但他白覺根少有開心的時候,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如此,
表情永遠冷淡,情緒無太大變化,他不希望政文像他一樣。
    不過自遇到強悍而刁鑽的麼麼後,他開始對明天充滿期待。
    期待什麼?期待征服她的心,這麼有趣的女人,不佔有太可惜了,每天跟她
鬥嘴是件令他快樂的事。
    感情是很微妙的事,沒有任何道理,喜歡就是喜歡上了。
    誰曉得當初他厭惡的刁蠻女,現在會那麼想擁她入懷。
    黑基尚眼光緊盯在她身上,片刻也不移。
    陳小麼氣怒的瞪著他,“你快想辦法,對著我傻笑是沒用的,我不會原諒你
的,你若不找出政文來,我就……我就……”她想不出威脅的句子。
    “你想怎樣?”他嘴角帶笑的問道。
    先前他被她的伶牙俐齒氣得啞口無言,今天她有弱點在他手上,所以他想一
雪前恥逗逗她。
    只是他沒想到,看來堅強的她道麼不經逗,他的語氣稍有不善,她馬上皺起
小臉,哽嚥起來。
    “你……是王八蛋,不……要臉……”她都這麼難過了,還要鬧她,明知道
她不能沒有政文,他還像間人似的看笑話。
    “好好好,別哭、別哭,我會想辦法。”他安撫道。
    其實他想趁這段時間好好的讓她正視他黑基尚,至於政文的事,他自有主張。
    ◎◎◎
    又過了幾天,陳政文仍舊沒消息,他仿佛在人間蒸發般音訊全無。
    問黑基尚也沒用,同樣是姓黑的賊子,幫親不幫理,永遠只會回答“找不到”,
或是“已經盡量找了”。
    當她是三歲小孩好騙,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敷衍話話。該死!難道她真的再也
見不到政文了嗎?
    血親、血親,血親真那麼重要嗎?雖然她和政文毫無血緣關系,可是她視他
如親生,對他百般疼愛,這還不夠証明嗎?
    有錢了不起嗎?富可敵國就值得驕傲了?教出黑基尚那種冷血的人,對社會
一點貢獻也沒有,只是拼命賺取老百姓的錢,吸血鬼一個。
    他父親也是為老不尊,乘機偷走她的政文。黑震山那死老頭最好別讓她遇到,
不然一定要整得他氣得吐血。
    報復的想像鏡頭在陳小麼的腦海裡輪番上演,仿佛真有那麼一回事。
    她露出得逞的笑容,抱著抱枕竊笑。
    可憐的她,現在也只能靠想像來滿足自己,因為她既找不到真正的債主,又
無心思面對黑基尚,除了待在家裡外,她無計可施。
    “唉!”想到自己的悲哀,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她望了望鐵門,根本不想離開沙發,還是維持原有的懶散姿勢,整個人趴在
舒服的沙發上。
    “鈴!鈴!”門鈴聲還是沒停,造訪者不放棄的撳著門鈴。
    雙方正進行一場拉鋸戰,看誰頂得久。
    最後,勝負分曉,陳小麼戰敗。
    她不情願的坐起身,跟著拖鞋,叨叨絮絮的念道:“誰啊?哪個低能兒?不
知道主人不應門,代表不歡迎嗎?按什麼按啦,欠扁!”
    一開門,她意外的揚眉,“咦,是你啊。”語氣沒有多大的變化。
    黃建國揚揚手中的筆記本,語氣輕快的說,“知道你沒去上課。特別帶今天
的筆記給你看。”
    “這麼講義氣。”她拉開鐵門,要他進來,笑容卻在看到黃建國背後那個人
時消失,她蹙起眉頭,不悅的瞪著高出黃建國一個頭的偉岸身形,聲音尖銳的問:
“你來幹嘛?”
    黑基尚傲慢的展示手上包裝精致的餐盒,上面印著某知名飯店的名稱。“帶
東西給你吃。”
    “不用,不需要。”她強硬的回絕。
    他壓下怒氣。好言道:“我知道你這幾天都吃不好。別逞強了,快點吃了它。”
    “哼!你應該知道我吃不下的原因。黃鼠狼鉿雞拜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
盜,一家都是壞胚子。”
    黑基尚臉色一沉,雙眼微瞇,“你說什麼?”
    “你耳聾聽不見啊?”她毫不畏懼的回道。
    “你──”難得他好心來關心她,飯局吃到一半就告退,還買了她愛吃的食
物,結果她竟用這種態度回報他。
    “我怎麼樣?你不高興啊?不高興咬我啊,來啊、來啊。”陳小麼卷起袖子,
露出細白嫩膚,在他面前挑舋,
    黃建國傻眼的盯著她跟一位體面的男人,用幼稚的方式吵架,他在他們吵得
不可開交的時候,適時阻止。
    “停!”他大喊一聲,對失去理智的兩人好言相勸。“有什麼話我們進去再
說好不好?左鄰右舍都在看熱鬧,也會吵到人家,妨礙別人的安寧。”
    穿著皮衣皮褲的黃建國,油亮的頭發和耳上八個耳環,比起穿居家服的陳小
麼和西裝筆挺的黑基尚,他看起來還比較像惹事青年。
    不過,他說得沒錯,不少鄰居真的在旆口探頭探腦。
    陳小麼雖不想停戰,但還是念了幾句:“幹嘛!你拍宣導短片啊,又不是我
喜歡吵,是他的錯嘛,又怪我。”
    黑基尚則是不否認的隨他們走進屋裡。
    等門一合上,他們之間突然又沒話說,氣氛好不尷尬,最後還是黃建國首先
開口。
    他對著黑基尚,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是麼麼的同學黃建國。請問你是?”
    不等黑基尚回應。她搶白道:“他是過路的土匪,吃人不吐骨頭的冷而殺手,
你不用對他客氣。”
    黑基尚裝作沒聽到,伸手有力的與他一握:“我算是那番女的親戚。”
    他的說辭引起陳小麼的反彈,怒吼道:“誰跟你是親戚,又不是倒了八輩子
的楣。”
    對於她的叫囂,黑基尚充耳不聞,他對眼前的男人比較有興趣。剛剛在門口
相遇時,對他很感冒,見黃建國不費吹灰之力;就博得麼麼的笑容,反觀自己討
好、低聲下氣,她還當狗吠。
    況且一眼就可以瞧出他是自己的對手,同樣是喜歡麼麼的悲情男子。說不定
他跟自己一樣,心裡嘔得不得了。
    天下女子之多,何必選上如此奇特的女子,脾氣壞又愛罵臟話,滿肚子詭計,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唯一的優點是不說話時,那張可愛的臉蛋可以騙騙人,還有偶爾出現的溫柔,
會讓你感動得起雞皮疙瘩。
    他不甘心的瞄了陳小麼一眼,她竟然還對他做鬼臉,黑基尚更加怒火中燒。
    能和他一樣喜歡麼麼的男人,想必是有過人的膽識,有視死如歸的心態才是。
    黃建國的外表是新潮了點。不過從談吐可以看出有良好的家教,但要擄獲麼
  的心,機率等於零。
    除了他不適合麼麼外,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放棄麼麼,從小到大他要的東
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黃建國臉上表情正常,可是心裡有著前所未有的挫折感。他覺得自己的戀情,
離成功越來越遙遙無期。
    這自稱是麼麼親戚的男人,外表和內在所散發的魅力無懈可擊,這麼優秀的
男人會放下身段跟麼麼爭得面紅耳赤,不顧形象,想必是她引發他內心最誠實的
一面。
    而麼麼在學校的形象雖不是柔順乖巧,可是像今天這般潑辣,倒是他頭一次
見到。
    他們之間擁有他無法介入的默契,吵架歸吵架,那男人對她的情意卻是顯而
易見。
    他曾經對自己發誓,只要麼麼有心儀對象,他便死心,真心祝福。可是事到
如今,他想反悔,畢竟誰能拱手把愛讓人。
    “咦,政文呢?怎麼不見他?”黃建國好奇的問道。
    她沒好氣的用下巴指向黑基尚,“被他爸帶走了。”
    黑基尚聞言,臉色大變,“你連這事都對他說?”以為自己勝黃建國一籌是
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秘密,想不到麼麼竟然想也不想的說出口,他有種被背叛的感
覺。
    陳小麼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我有什麼事不能說,什麼都被你們挖出來了,
我還怕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多饃,去我律師想打官司,卻遭人狠狠奚落一番,差
點連朋友都交不得。”
    黃建國面有愧色,“都是我爸不好,先入為主,才會否定麼麼的人格。我已
經跟他清通過了,我有交友的自由。對不起,麼麼。”
    她受不了的揮揮手,“別肉麻兮兮的,到時候怪我害你們家庭不和睦,父子
感情不好,那我就太罪過了。”
    “沒這回事。”他釋懷的笑了笑。知道麼麼不因為父親對她的不禮貌而疏遠
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們友好的表現,在黑基尚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沉著一張臉,醋火
燒灼著他,讓他覺得渾身刺痛。
    “好了,氣也氣過了,過來吃東西。”他耐著性子招呼她,執意要打破他們
之間的和諧感。
    “不吃。”她是有骨氣的,
    黑基尚咬著牙根,語氣強硬,“吃了它!”他把餐盒提高,在她面前晃了晃。
    晃動的餐盒,飄出一點香味誘惑她,但是她存心跟他唱反調,她故意用手指
撩撥塑膠袋,裝出遺憾的口吻道:“啊!這麼高級的餐點,給我這種來歷不明的
野孩子吃,不是太糟蹋食物了嗎?”
    “麼麼。”黃建國擔心的唉了一聲。他們再繼續鬥嘴,不知道會說出什麼更
難聽的話傷害對方。
    關於這點,陳小麼才不在乎,她巴不得黑基尚知難而退,最好一顆心被她傷
得遍體鱗傷,這才可以補償她受的傷害。
    “走,建國,陪我去吃路邊攤。我最喜歡吃,而且我也最適合這種文化了。”
她挽住黃建國的手臂。
    “呃?”黃建國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被她拉著走向門門,她擺明了要浪費
黑基尚的好意。
    在他們要跨出門口那一剎那,地身後傳來低沉的嗓音。
    “站住,”
    她猛然回頭,“你說站住就站住,那我多沒面子,你以為你是誰?”
    黑基尚面罩寒霜,慢慢的逼近她,低聲道:“如果你跟他走,就永遠不能知
道政文的消息。”
    小人!陳小麼心裡怒氣翻騰,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這王八蛋、臭雞蛋、小頭銳面、沒水準、可惡到極點的男人,她恨不得剁碎
他做成肉丸子,吃到肚子裡。
    上天如何能容許他繼續為害人間,這不要臉、控制狂、下三濫的男人。
    她的心思完全顯現在清秀的臉上,老實說,他實在不敢恭維那張有點猙獰的
臉孔,可是又覺得能見她這樣,真是值回票價。
    以如此下流的手法扳回一成,的確是不光彩,但是那又如何?
    “如何?”他一字一字清晰的問道。
    陳小麼閉上眼,硬吞下屈辱,再張開眼時,她換上一張和善的臉。
    她轉身面對黃建國,歉然道:“劉不起,謝謝你的好意,筆記抄完就還你。
今天我有事,不留你了。”
    黃建國深深的凝視她,再望向她背後微笑的男人,輕扯了下她的頭發,“那
好,我先回去了。”他抱著一顆挫敗的心,黯然離去。
    送走了黃建國,她憤懣難消,一臉不情願的坐在他面前,臉臭臭的說:“好
了,我不去了,告訴我政文的消息吧。”
    黑基尚卻伸出大手,不停的拍撫她的頭發,像是上面有臟東西似的。
    她莫名其妙的揮開他的手,“你幹嘛?發什麼神經?”
    “以後不準讓別的男人碰你。”他神情嚴肅的說。
    “好啊!”
    聽她這麼爽快,他眼睛發亮,“真的?”
    “當然,我絕對不讓任何人碰我,我去碰別的男人就好了。”
    黑基尚聽了差點氣瘋,她卻樂得很。
    “好了,廢話少說,告訴我政文的事吧。”
    “不行,先吃飯。”
    小事一章,她迅速拆開他帶來的餐盒,卻破黑基尚的手制止。
    “喂!”她不悅的瞪著他。
    “東西冷了,去夜市吃吧:”他體貼的收起餐盒。
    她手叉著腰生悶氣,“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去?”
    “只準跟我去。”他霸道的宣告。
    “白痴。”她低罵一聲。
    黑基尚佯裝紳士的低頭,“那麼,你願不願意跟我這白痴去吃東西呢?”
    陳小麼忍不住笑出聲,“好啊,既然有人肯承認是白痴,使我龍心大悅,那
我就陪你去吧。”方才的不愉快,因為這玩笑話而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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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7:10


                第七章
    黑基尚成功的以“政文的消息”打進陳小麼的生活圈裡。
    不管是接送她上下課,或是假期他全部佔據,逼迫她放棄那輛心愛的機車,
美其名是為了她安全,事實上是掌握她的行蹤,這樣才不會讓黃建國有機可乘。
    對此陳小麼當然起了不小反彈,要她成天面對一個討厭的男人,吃喝玩樂他
都要參與,誰受得了?
    又不是在談戀愛,整大粘在一起不嫌煩啊?
    想不到他聽了哈哈大笑,正經八百的說:“那你何不當我們在談戀愛?”
    陳小麼想也不想的反駁他的話,“你當我吃飽撐著啊,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舉例一下。”他不信。“通常早上我都跟政文一起去上課,下課我們會先
吃點心,晚上再煮晚餐,偶爾去看場電影或是逛書店,假日時我們會好好的休息,
去郊外走走,動物園是我們的最愛。”
    瞧她政文長、政文短的,讓他對外甥非常吃味。
    “這些我代替他陪你。有什麼差別?”
    “廢話!”
    她斜睨了他一眼,“差得可多了,他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你是什麼東西啊?
在我心目中,你比不上他一根小指頭。”她伸出小指,在他面前晃啊晃,表示他
同那差不多。
    黑基尚夸張的撫住胸口哀號,“真傷我的心。”
    事實上,他還真的有點難過,但是他仍嘻皮笑臉的說:“你知道嗎?我在女
人堆中很受好評,是搶手貨喔。”他試圖挽回一點顏面。
    陳小麼雙手環胸,上下打量他,說了一句令他吐血的話。“真奇怪,有人會
把自己比喻為貨物,而沾沾自喜,那些女人肯定是瞎了眼。”
    像這樣的情形屢見不鮮,偏偏黑巷尚又愛跟她抬槓。
    這場愛情對他來說是一場硬仗,以往他的身分總為他的身價加分,而今他的
身分反而是最大的阻礙。
    她三番兩次不留情面的攻擊他,代表她好勝心強烈。
    也對,如果她不強悍點,怎麼能從艱困的生活熬過來。
    但也因此她的疑心病非常重,以至於看不清他的行為,其實是毫無惡意。
    父親那方面─直沒有消息傳來,想必他也猜到自己的兒子已陣前倒戈,他應
該早懷疑他的辦事效率退步,是愛上麼麼了。
    唉!
    難得真心愛上一個人,竟是阻力重重。
    而最大的阻力,還是他們之間解不開,理還亂的特殊關系。
    依他想,既然雙方都要政文,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住在一起,豈不是皆
大歡喜?
    可惜並非事事皆能如意,父親跟麼麼雖未見過面,但卻有志一同瞧不起對方,
憎惡對方都想要政文。
    說來他們兩個的脾氣還真像,一樣倔強,一樣臭硬,任何人都勸不動,一意
孤行,非要鬥垮對方不行。
    同麼麼相處近一個星期,每每聽她數落父親,他忍不住想像他們見到面時,
那將會是一場浩劫。
    ◎◎◎
    既然陳小麼說跟侄兒常去看電影,所以今天晚上。黑基尚硬是拉她看了出鬼
片。本來她還百般的推辭抗拒,最後他只好再次以陳政文為理由押她前去。
    不過在回家的路上,她興致勃勃的買了一堆鹵味、消夜回家。
    “你肚子餓啊?”他趁紅燈停車時間道。
    陳小麼搖搖頭,“沒有啊,只是怕晚上肚子餓,想吃點零食,先買起來準備。”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等綠燈亮時,又踩油門前進。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說話。黑基尚在她家附近停好車,兩人走在巷子裡,身
影隨著路燈的照射,越拉越長,也越靠越近。
    不知是否是他多疑,他總覺得麼麼有點緊張,離家越近,慌張的神色也越明
顯。
    “你家到了。”他在她背後說著,等著她的反應。
    她迅速轉過身,清秀的臉蛋上布滿煩惱。她注視他半晌後,不自在的開口,
“要……要不要進來坐坐?”
    這更怪異了,平常都是他硬闖,才得以進入她家門,今晚她是怎麼了,竟好
心的請他到她家坐坐?
    該不會是老天終於可憐他?但想像歸想像,不搞清楚狀況他是不會行動的。
    “不了,我還有公事要處理。”他以退為進。
    “都已經十一點多了。”
    “所以我才要回家。”他微笑以對。
    陳小麼找不到好理由,眼睜睜的看他優雅的轉身,舉步離開。
    她面有難色的看看漆黑的屋內,急得握緊拳頭直跺腳。
    黑基尚故意緩慢的走著,等著身後人兒的呼喚。
    “等等。”她忸怩不安的喊道。
    他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又怎麼了?”
    她拼命的想話題,終放想出一個,她理直氣壯的伸出手,“喂!拿來,你說
要給我政文的地址。”
    “噢,那個啊。消息錯誤,他們不在美國西雅固的別墅。”他三兩句話就敷
衍了事。
    陳小麼嘴一扁,耍賴的拉著他,“我不管,你一定要留下來,誰要你硬逼我
去看鬼片。”
    他愣了愣,“我留不留下跟帶你去看電影有什麼關系?”─部電影就讓她對
他改觀,甚至還熱情的留他過夜,這實在太詭異了,早知道這麼好用,他早就帶
她去看電影了,也不用白挨那麼多罵。
    等等,不對,她剛剛特別強凋什麼,鬼片?!
    不會吧!她……恍然大悟的他,止不住嘴角越來越擴大的笑意。
    黑基尚毫不抵抗,任由她拉他入屋,縱情的欣賞她酡紅的雙頰,小女孩的嬌
柔神態。
    陳小麼滿臉通紅,攪著他的手臂往裡面拖,也不管他一臉凋侃的笑,如狡猾
得意的狐貍。
    是啦,她就是膽小不行喝?都怪他,硬要她跟他一起看什麼鬼片,還說是希
區科克大師之作再世。天啊!恐怖死了,一大堆肉、血、骨旗,還有青面撩牙的
長發女鬼,她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她從來不會選擇鬼片,政文也不看的,只有他這無賴,強逼她看。
    所以她才會買一大堆消夜,準備熬夜看錄影帶。瞧他一臉暖昧、就讓他嘲笑
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喝茶。”她端著茶杯徙廚房裹走出來,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黑基尚但笑不語,逞自脫下西裝外套,扯下領帶,擱置在椅上,大搖大擺的
霸佔客廳的沙發,從容的喝起茶。
    她在他旁邊坐下,兩人陷入沉默。片刻後,她捺不住性子,索性拿起遙控器
打開電視。
    湊巧的是,電視一打開裡面就是一個長發女鬼,鮮紅的液體從女鬼的嘴角緩
緩滴下。
    陳小麼不假思索的鑽進黑基尚寬闊的懷裡,環著他的腰,摟得死緊。
    她突然這麼熱情一抱,他時僵住身體。但他隨即反應過來,乘機摟住她瘦削
的身軀。
    溫暖蠕動的嬌軀,引起他陣陣的戰僳,他閉起眼,撫著她的背,享受強者的
優越感,滿腦子淨是綺麗幻想,
    不過即使此刻他很想、很想、很想那麼做,但是他仍堅守自己的人格,以免
落得一個書生名號。
    啊!他真不想放開她,難得她這麼誠實的示弱,再讓他享受一下吧。
    陳小麼發抖的縮在他懷裡,此刻她只想躲掉電視上惡心的怪物,所以任何物
體都被她當成浮木船抱著。
    等到她意識到這塊浮木,抱起來太舒服,強壯又堅實,有股令她安心的氣味
時,才陡地憶及浮木是誰扮演的。登時漲紅臉,雙手也不聽話的顫抖。
    天啊!她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而此時最好的藏匿處就是他懷裡,她遲
遲不抬頭是在想辦法。
    只是全身被他淡淡的古龍水加煙味所充斥、腦子暫時當機。
    她有種安全的感覺,記得當年大哥把發燒的她背在背上,到處尋醫時,她也
有相同的感覺。後來那寬敞的背屬於詩姐姐的後,她就再也沒擁有過。
    一想起大哥,她的罪惡感便油然而生。
    她面色凝重的離開他的懷抱,低聲道:“對不起:”隨即起身往房裡走。
    黑基尚帳然的看著她的背影。
    她心情突然的轉變,絕不是他的緣故,或許是他讓她想起什麼,但絕對不是
他。
    在他陷入思考的同時,燈光忽然閃了幾下後熄滅,他望向窗外,也是一片黑
暗。
    他想起膽小的她,連忙走進她房裡。
    “麼麼?麼麼?”他摸黑的進入她房間,低聲呼喊。
    “嗯?”一聲濃重的鼻音,從角落的床上傳出。
    她在哭!這項認知重重的擊中他的心房。他不舍的靠近她,“怎麼了?”
    陳小麼深吸一口氣,“沒有啊。”她抹了抹眼淚,這才發現到四周一片黑暗,
“咦?怎麼沒燈光?”
    “停電了,看你哭得多專心,都沒注意到。”他輕聲責備,心裡氣她的隱瞞。
“有沒有蠟燭或手電筒?”
    “沒有,最近常常停電,電池和蠟燭都用光了,我忘了買來補充:”
    這麼虛弱而柔順的地,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我去買,”黑基尚作勢要離開:
    “不要,不要去!”她的聲音十分惶恐。
    “可是你又怕黑”他故意點醒地,期待她能說出要求他的話。
    黑暗的世界裡,眼睛派不上用場,全然的盲目,沒有其實依靠,她忍不住丟
棄偽裝的堅強,軟弱的清求他。
    “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她的聲音可憐兮兮,讓人無法拒絕。
    黑基尚沒有讓狂喜沖昏頭,只是靜靜的坐在她身邊。
    “我討厭夜晚。”
    “什麼?”對於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他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說我討厭夜晚。”她重復一遍。
    “為什麼?夜晚很美麗啊!”
    “才不呢。夜晚是罪惡的淵藪,所有邪惡的勾當都趁著夜晚進行。黑暗掩飾
所有的罪行。”
    “這對黑夜不公平喔,夜晚是休息的時刻,而且有時滿天星鬥、圓月高掛天
際的景色,別有一番風味。”
    她輕嘆一聲,“以前天一黑,我就怕,怕妖魔鬼怪、怕要工作,強迫自己去
正視生命中的黑暗面。”
    麼麼總算願意對他提起之前的事,他一直渴望深入她的內心,但她緊閉心門,
不讓他靠近一步,
    “你恨你父母拋棄你嗎?”
    她搖搖頭,“通常會拋棄自己親生小孩的,不外是未婚生子,或是在學的小
女生。那種無法承受社會壓力,也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只憑一時快樂而生下小
孩的人,都不配當母親。小孩待在她們身邊,說不定會天天照三餐打,偶爾還有
消夜加點心,那孩子反而倒楣,摘不好還釀成社會案件。”
    她在孤兒院時,很多同伴的母親便是如此,最後他們還不是被送到孤兒院來。
    所以當大學同學有人交男女朋友,不小心懷孕,通常深情款款的男方,會一
改常態儒弱的逃避問題,徒留女方煩惱。
    這時她都會非常慎重的請女方考慮,要生養,一定要心存愛憐,不要有埋怨
不甘的心態,否則對自己、對孩子都是一種虐待。
    “與其讓那種不成熟的人來撫養我,倒不如把我丟到孤兒院裡,學習什麼叫
人生百態:瞧我多有上進心,以後出社會又是國家的棟樑,人民的福祉。”
    黑基尚嘴角揚起一抹笑,想不到她還會自我調侃,他該想到樂觀過頭,生命
力旺盛的她,怎磨可能鑽牛角尖,往悲慘的方向想。
    她絕對不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如果要以植物來比喻她,路邊踩不死,隨風
飄揚的小草,可能比較符合她的個性。
    黑基尚寵愛的伸手輕撫她的發絲,無限愛意盪漾在黑暗中。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個性很特別,而且可愛?”他隨口問著,她柔軟的妄絲,
令他愛不釋手。
    “有啊!”
    “誰?”他錯愕的問。
    竟然有人也和他一樣,欣賞麼麼的個性,說不定也被她所吸引,看來那人是
一位強敵;他壓根不把黃建國的存在放在眼裡。
    而提起這人能讓麼麼的倔強化為柔順,還一臉甜蜜的傻樣,令他深深的不安,
    “別光笑啊,到底是誰?”黑基尚的語氣已有點慍怒。
    陳小麼回憶起和大哥相處的甜蜜叫光,笑得十分開心。
    “你到底說不說是誰?”他一副妒夫模樣,像是她不說出那男人是誰,他就
準備砍人。
    “你不認識啦,而且我跟你又不是很熟,幹嘛要跟你說?人家他是光明磊落、
行為坦盪盪的斯文人,你是處事卑劣、勢利驕傲的偽君子,兩個有著天壤之別的
人,還是不要跟你說好了,免得你愧慚。”
    她的神情滿是不屑,說得仿佛他是廢物,不,是比廢物還不如。
    “說不說?”抑制不住胸口的激憤,黑基尚借著身材的優勢,欺上她仰躺的
嬌軀,令她動彈不得。
    彈簧床突受壓力凹陷下沉,她瞪大眼感受他的重量,對眼前的狀況不知如何
反應。
    “說不說?”他帶著危險魅惑的音調,低喘般的淺吟,在黑暗的空間裡,緊
緊的圍繞在她身邊。
    “喂,你……你想幹什麼?”她聲音微顫的問道、
    “那男人是誰?”悶熱的夏夜,令人心浮氣燥,冷靜的他也感染熱氣,融化
了剛硬的理智。
    被他駭人的行為嚇住,她老實的回答,“是我大哥,政文的爸爸。”
    “他很疼你?”
    “是啊,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挫敗感湧上心頭,黑基尚搖了搖腦袋,第六感隱約透露出他最不希望的答案。
“你愛他?”
    心事被說中,陳小麼頓時老羞成怒,突生的力氣,讓她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
“哎呀,閃開啦!重死了,大笨牛。”
    他不氣餒的又逼近,“你喜歡他,對不對?”嗓門大,氣勢一定贏人。她本
著這精神,大喊道:“是啦、是啦,我就是喜歡大哥,大哥是我的初戀情人,怎
麼樣?不行啊!”
    “你……”黑基尚看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為之氣結。“你要不要臉啊?他是
你大哥耶。”
    她回敬他一個鬼臉,“我和他又沒有血緣關系,況且我想做的事,誰也阻止
不了我,”
    “好,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已經跟我姐結婚,有了政文,我不許你對他
有非分之想。”。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但是他管不了那麼多,想不
到他真正的情敵竟是自己的姐夫。
    她佯裝害怕,“哎喲!我好怕喔。”隨即又給他一個大白眼,“你以為你是
誰,我幹嘛聽你的話,我喜歡大哥是我的事。”
    的確,誰喜歡誰他黑基尚管不著,可是他喜歡她,所以他管定了。
    “他有什麼好?”他忿忿不平的問。
    “大哥的優點可多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真心對我好。”
她堅定的眼神,望向遠方。
    “我對你算壞嗎?”他要她捫心自問。
    她聳了聳肩,“我說的好,是對以前的我而言。在我還是小流浪兒,渾身臟
兮兮,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大哥毫不在乎的牽著我的手回家,讓我分享家庭
的溫暖,實現我深埋心裡的美夢。你說,我對其他人還會看上一眼嗎?”
    “不公平。”他低喃一聲,“給我機會,讓我有機會對你好,假如立場對換,
我一定會做得更好。”
    陳小麼瞄了他一眼,譏諷道:“得了吧,如果是以前的你看到我,說不定還
會趕找走,免得污染你呼吸的空氣。”
    “你把我說的太不堪了吧。”他不服氣的說。
    她指著他的鼻頭逼問:“你敢說第一眼看到我時,沒在心裡罵我小太妹?”
    “沒有,絕對沒有。”他在心裡罵的是,沒家教,不成材的小廢物,只會耍
嘴皮子。
    “啪”的一聲,屋內登時大放光明,冷氣機也開始送出涼風,趕走悶熱氣息。
    陳小麼抹了抹額頭的汗,“電總算來了,夏天老是這樣。”她看了看他,
“咦,你怎麼滿臉通紅,中暑了嗎?嘿,我說你們大少爺就是這樣,耐不住一點
熱,我去倒杯冰水給你。”
    “不用了。”他正在氣頭上,哪有心思喝冰水。
    真不知他在別扭什麼,方才還好好的,一眨眼又發脾氣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算了,不同你一般見識,我肚子餓了,要去吃鹵味。”
她起身走到客廳。
    黑基尚跟在她身後,對正吃著豆子、鴨舌頭的她說:
    “你對我的評價太低了,你顯然不夠了解我,我相信──”
    陳小麼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喂,擋到電視了。”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是我們的立場對立,其實你──”
    她叉起一顆魚丸塞入他的嘴裡,“吃吧,話那麼多,你渴不渴?爭得面紅耳
赤的,跟個小孩子似的。”
    她嘆口氣又道:“我再說一次,我再怎麼喜歡大哥,也是不可能的事,不是
因為他去世,而是因為他跟詩姐姐的婚姻,我是百分之百的讚成與祝福。”
    “你不氣我姐搶走你大哥?”他半信半疑。
    “當初我是恨不得抓花她的臉,不過不是我的,搶也搶不來,大哥對詩姐姐
一見鐘情,再見傾心,非她不娶,看他這麼痴情,我只好幫他奪取芳心羅。不然
以我大哥敦厚的個性,不知要到民國幾年才追得到;”
    聞言,他滿腔妒火稍微平息。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大哥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我最最最愛的人,”
    連續幾個最字,摧毀了他理智的防線。黑基尚咬牙切齒道:“但是他已經死
了,為他守節是沒用的。”
    “隨你怎麼說,反正他的精神永遠長在。”她不理他,起身走到廚房的冰箱
前,拿了瓶檸檬汁,仰頭就灌。
    “死人能這麼做嗎?”
    黑基尚奪走她手中的瓶子,用力抓牢她的臂膀,黑眸閃過陰狠的光芒,在她
來不及反應前,他低首攫住她的櫻唇。
    她睜著眼,看著他的臉貼在眼前,蠻橫的肆虐她的唇。
    他的味這是如此強烈,直竄她的腦門,麻痺她的思考能力,唇舌交纏間,他
霸道的探索她的每一寸,強迫她付出所有。
    陳小麼屏住呼吸,連一絲力量都使不出來,他奪走她全部的精力,像西方的
吸血鬼,趁夜掠取美麗的獵物。
    黑基尚扶住她虛軟的身體,品嘗她的美好。好甜好甜的感覺,還有淡淡的檸
檬香味,令他不能自持的心醉神馳。
    “嗯……”
    緊閉氣息過久,她忍不住呻吟起來。他誤以為是鼓勵,更加深力道,緊緊的
擁吻。
    她努力掙紮,再不脫離,她會死於缺氧。
    他摟緊她不安分的手腳,繼續滿足自己的欲望。
    可是她實在太不合作了,黑基尚不情願的張開眼,才發覺她已瀕臨窒息。
    他迅速放開她,“你還好吧?”他焦慮的問道。
    陳小麼大口大口的吸氣,一只手直指著他的俊臉,本欲開口罵人,可惜呼吸
重要,所以她上氣不接下氣的直喘,暫時無法破口大罵。
    “慢點,慢點。”
    他輕撫著她的背,幫她順順氣。在他的女伴中,沒有一個會被他吻得缺氧,
近乎昏厥。
    但是他不會道歉,是她自找的,故意挑舋他。
    “你……你想害死我啊?”她又深吸一口氣。
    “我本來想用另一種方式,讓你欲仙欲死。”黑基尚答非所問,語氣暖昧的
說。
    再怎麼白痴也知道他在打什麼啞謎,她紅著臉別過頭,裝作不知道。“我不
了解,也聽不懂。”
    “以後你會懂。”
    他篤定的宣示。
    她想此刻自己的臉,一定像番茄一樣紅。雖然她想抹掉他臉上得逞的笑,可
是他的表情似有把握接招,應付她的質問。
    說不定他就是想讓她主動開口。
    萬一他要表白怎麼辦?
    現在回想他剛才的模樣分明是在吃醋,吃誰的醋?
    大哥的嗎?
    可惡!
    她的初吻就這樣喪失在他手上。陳小麼反射性的舔舔唇,不甘心的輕咬唇瓣。
    黑基尚虎視盼吮的盯著她,她那基有基無的性感姿態,令他血脈僨張,恨不
得撲上去,再次品嘗她的美麗。
    “不想我再這麼做,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你大哥。”他警告道。
    “我偏要。”
    她不服氣的回嘴。
    “嗯?”噬人的氣息再現,他朝她走近一步。
    “好嘛,可是……可是你剛剛……”她吞吞吐吐的,雖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氣勢矮了半截卻是不爭的事實。
    黑基尚笑得如狡猾的狐貍,“我剛剛怎麼樣啊?你說說看。”
    她要敢說,就要承擔他排山倒海的愛意,他會追得她無力招架。
    說啊,就怕她不說。
    陳小麼不甘心的嚥下那口怨氣,死也不讓他得逞。
    就這樣兩人各自懷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度過一個奇異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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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7:41

                第八章
    “喲,麼麼,你的老板又派人來接小妹上班了啊?”
    幾名學生走出校門口,恰巧碰到正要坐進一輛黑色豪華轎車的陳小麼,他們
開玩笑的高聲呼喊。
    她懶得多做解釋,莫可奈何的敷衍道:“是啦,是啦。”
    他們之間的對話,引起不少學生側目。
    “哪有這種老板,專門請司機載小妹上班,而且只上兩、三個小時的班,還
有薪水可拿,麼麼,不如你也幫我介紹。”同學艷羨得很,自動湊在車子旁聊天。
    “別鬧了。”她板起臉孔。
    “生氣啦?哎呀,別生氣了,不然酷老板會心疼。”讓人你一句,我一句佔
她便宜。
    她鼓起腮幫子,不悅道:“喂!別太過分了!”
    “好好好,她臉皮薄,別取笑她了。那我們走了。”同學又結伴離去。
    陳小麼跟他們道別時,注意到一雙哀怨的眼神混在人群中注視著她。
    是黃建國,他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陳小姐,要遲到了,”司機小武提醒她。
    她收回視線,彎身坐進車內。
    她被迫接受黑基尚的建議,到他的公司當小妹,每天下課後便往他公司報到,
他提供的薪水優渥,她本來心想不賺白不賺,而且可以就近查探黑震山和政文的
消息,一舉兩得。
    但是他開出的條件竟然是不準她騎車,要由司機接送。
    開什麼玩笑,機車等於她的雙腳,不讓她騎車,不等於禁止她的活動。卑鄙
的他只會威脅她限制她,可惡!
    不只她的同學愛取笑她,連他公司的員工,見她只不過是個小妹,竟要派司
機接送,都對她另眼相待,沒有人敢對她說一句重話。
    她是小妹,本應做派派文件、接接電話、寄信之類的工作,現在卻變成呆坐
在辦公室裡喝茶、吹冷氣和做功課。
    有次在茶水間聽到別人的閑言閑語,說她是大學生情婦。她告訴黑基尚,沒
想到他還一臉驕傲,真不知道他曉不曉得禮義廉恥這四個字怎麼寫。
    “陳小姐,你心情不好啊?”小武關心的問道。
    “沒有啦。”她神情沮喪的回答,
    小武露出慚愧的表情,“對不起,上次是老太爺命令我,去政文小少爺的幼
稚園接他,要不然你現在也不會為他的下落心煩。”
    “算了,你也是在人家手下做事,老板最大嘛,況且黑基尚真有心要找的話,
查一查就出來了。”她反而安慰他。
    她才不會遷怒別人,要說誰是罪魁禍首,黑震山當屬第一,黑基尚排第一。
    唉!而她卻毫無氣節的在人家公司做事,每天上下課還舒服的坐轎車。
    真不想承認,但坐轎車而不用在車陣中鑽來鑽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她相
信自己快要沾染上奢靡享受的壞習慣。
    完了,她太縱容自己了,到時候改不了該怎麼辦?
    不如賴黑基尚一輩子算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倦意,被突加其來的想法驚醒。
    冷靜點,陳小麼,你太墮落了,振作點,你不能被一點點的誘惑,迷失心智。
加油!加油!加油!陳小麼不斷向自己喊活,伸手拍拍臉頰。
    車子安穩的開進商業區,在黑氏企業大樓前停下。她向小武道謝後下車走進
大樓。
    每次步入大樓,她總會被氣派的大廳懾服,建築師實在太厲害了,挑高的設
計,讓整個大廳更顯寬闊。
    等她欣賞夠了,才往電梯走,電梯門正巧要關起來,她連忙大喊:“等等!”
    可是電梯裡的人,好似故意作對般,充耳不聞的關上門。
    “等等。”她在最後一秒時,一只指頭碰到門,電梯感應良好,又自動開飲,
讓她進去。
    她氣喘吁吁的注視裡頭的人。是誰那麼沒良心啊?也不日行一善,等她一下。
    只見一個不可一世的老頭子,身後站著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
    陳小麼在心中冷哼一聲,他以為自己是皇帝,微服出巡啊?
    那副拽得要死,驕傲的神情看來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
    當她在心裡對黑震山評頭論足時,黑震山在上下打量她。
    哪來的野丫頭,莽莽撞撞的,一點禮貌都不懂。瞧她眉宇間的叛逆,這種女
孩以後鐵定找不到婆家。
    互不認識的兩人,卻將對方的個性猜得八九不離十,彼此對對方都看不順眼。
    “黑氏企業員工的素質,什麼時候變差了?”黑震山的口氣裡,有著不可冒
犯的威嚴。
    “我素質再怎麼差,也不關你的事。”陳小麼想也不想的回嘴。
    “小太妹!”“糟老頭!”
    “你……”黑震山縱橫商場多年,一張天生的閻王臉,嚇得眾多對手不敢任
意冒犯他,沒想到這小太妹竟這麼直接的罵他。
    好久沒碰過這麼讓他咬牙切齒的人了,他全身的血液沸騰到極點。
    “我怎樣?不高興來打我啊。”她挑舋道。
    她一說完,那兩名保鏢隨即保護性的向前跨步。架式十足。她有點忌憚的退
了幾步。
    黑震山得意一笑,“怎麼,娃兒,你怕了啊?”
    陳小麼皺皺鼻子,啐道:“老頭,別囂張,以你的歲數,還是多賺點錢,請
保鏢保護你比較好,躲在他們背後,子彈才射不穿你的臉皮。”這下她完全豁出
去了,管他是什麼達官貴人,犯著她就是個錯誤。
    “造反了,造反了!你是哪個部門的?我要叫你上司開除你,讓你吃不完兜
著走。”黑震山氣瘋了,仰天咆哮,差點連拐杖都拿不住。
    一旁的保鏢不解老太爺怎麼會同一個女孩吵得面紅耳赤。
    “哎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陳小麼夸張的發抖,借以嘲弄他:“來啊,
有膽就叫黑基尚開除我。”
    “好,我就叫我兒子開除你!”
    等等,她沒聽錯吧,他兒子是黑基尚,那他不就是……
    陳小麼一個箭步沖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威脅道:“你這老賊,把政文還來!”
    “你怎麼知道政文?”
    黑震山驚訝的問道。
    “我就是政文的姑姑。”
    “是你!”
    他訝異的喊道。
    兩名保鏢三兩下就捉住她,制服她的動作。
    電梯剛好到達頂樓,他們的爭吵聲,引得黑基尚走出辦公室。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你們怎麼了?”
    “他好過分!”
    “她太過分!”
    兩人異口同聲的告狀。
    “臭老頭。”
    “野丫頭。”
    “沒家教。”
    “土匪。”
    兩人像孩子一樣,互相攻擊對方,要不是有人拉住他們,怕是纏在一起廝殺
了。
    “誰介紹他們認識的?”黑基尚頭疼的問保鏢。
    “沒有人介紹。不知怎麼搞的,在電梯裡,兩人就你─句我一句的吵起來了。”
    黑基尚揉了揉太陽穴,辦公室裡滿是兩人的叫罵聲。
    唉!
    他的惡運提早到來了。
    ◎◎◎
    一進黑基尚的辦公室,黑震山立刻下令道:
    “辭掉她,我不要她出現在我面前。”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極力鬥
垮她。
    “爸,你還沒說你為什麼要拐跑政文?”
    黑震山不滿兒子的逼問,不悅道:“你對我興師問罪?要知道政文是我外孫,
跟那女人一點關系也沒有。”
    “她照顧政文也功不可沒。”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有關陳政文的教育,黑震山臉都綠了。“別提了。”他
憤怒的拍桌子,顯然受的刺激不小。
    “怎麼了?”該不會是政文生病了吧?
    “哼!那女人不知喂政文吃了什麼,讓他整顆心都向著她,成天愁眉苦臉,
哭著找姑姑,一會兒說姑姑不行,一會兒又說姑姑喜歡吃。”
    “不會吧,據我所知,他可是個鬼靈精,怎會哭鬧不休?”
    “是啊,我找專人幫他測驗智商,竟高達─百八十啊,反應又靈敏,學習又
快,舉一反三,聰穎伶俐,就是愛哭了點,又粘姑姑。”黑震山語氣興奮,猶如
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逢人便炫耀。
    “麼麼教得多好。”只要為麼麼多說點好話,將來他們相處也不會太困難。
    “叫那鬼丫頭叫得那麼親熱,哼!”黑震山不為所動,臉色更加陰霾。
    黑基尚聽出有下文,“怎麼回事?”
    “政文雖有好資質,卻讓那丫頭教壞,叛逆得不像話。知道我不讓他跟那丫
頭見面,他就哄我高興,發現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竟然罵我老狐貍、糟老頭,
對了,跟那丫頭的罵詞一模一樣。好好的一塊璞玉,竟被她糟蹋成這樣,我怎麼
能不惋惜。”黑震山哀聲嘆氣,活像世界末日到臨。
    黑基尚憋住笑,又問:“那後來呢?”
    “政文才六歲,竟知道以死來威脅,我無計可施,只好帶他回來。”
    難為父親這磨人歲數了,還被外孫如此折騰。實在令人同情,可是他私自帶
走小惡魔,讓麼麼著急,實在是咎由自取。
    黑基尚閉眼沉思,一個計劃在心裡形成。
    “爸,你是不是想完完全全得到政文,而不受麼麼幹預?”
    “當然,再讓那個滿嘴粗話的丫頭影響政文的言行舉止,不曉得以後會教出
什磨怪胎,為了黑家的將來,我是勢在必得。”黑震山說話鏗鏘有力,雙眼閃亮
的瞪現遠方。
    來不及了,政文年紀尚小,此刻對付他尚綽綽有余,再過個幾年,長江後浪
推前浪,他天生的才智,加上後天麼麼的教養,教條化的禮教可能捆不住他了。
    他很想要父親死了這條心,可是如此一來,他的計謀就不能進行。
    “我有一個提議。”黑基尚慢條斯理的說,故意引父親上鉤。
    “說出來聽聽。”魚兒上鉤了。
    他踱步至百葉窗前,撥扯出一條帘縫,透過玻璃窗,他清楚的看到另一間辦
公室裡,氣呼呼的陳小麼正接受同事的安撫。
    他瞇起眼,為她的孩子氣行為,憐惜的微笑。
    “既然你們都想要政文,都為他好,那麼何不來一場比賽,輸的人心甘情願
交出政文,不再插手。”
    黑震山沉默的思考,他在心裡盤算著是否值得?有多少勝算?
    過了半晌,黑震山在心中暗下決定,即使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奪回外孫。
    ◎◎◎
    親人重逢的場面,果然是感人肺腑。
    陳政文一見到陳小麼,跨大步的飛撲到她懷裡,小腦袋不停晃動磨擦,拼命
的嗅著她的氣味。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喔。”
    陳小麼也很激動,“政文,姑姑也根想你。來,給姑姑看著,有沒有變瘦?”
這一別就是幾十天,害她擔心死了。
    “姑姑變瘦了。”他伸出小手戳了戳她原本略圓的可愛臉龐,卻因為思念而
消瘦變成瓜子臉。“不過一樣漂亮。”他又補充一句。
    “嘿嘿,倒是政文變成小胖子了。”她掐了掐他多長出來的肥肉。
    姑侄倆在交談時,突然有人插嘴。
    “哼!他會胖是正常,政文在美國每天吃香喝辣,營養師還建議多給他吃維
他命,對他將來比較好。”黑震山訕笑她的無知。
    “政文,是真的嗎?他讓你吞一大堆藥?”
    陳政文點點頭,老實的回答,“是啊,藥好難吃。不過我只要吃完,就可以
吃一大堆餅幹、巧克力和冰淇淋。”
    “那正餐不是吃不下嗎?”
    “是啊,我每天都吃一大堆蛋糕和零食,所以才會胖三公斤。”他據實以告,
讓黑震山臉上一陣鐵青。
    “任何人都知道零食當正餐,對孩子有害無利,只會弄壞健康,你花錢請營
養師,還不如請我算了。”她譏諷他花錢當冤大頭。
    要不是政文一心向著她,害他為巴結、籠絡他才會任他胡吃。
    可惡!他一定要將政文搶回來,然後重新再教育。
    黑基尚笑吟吟端坐在沙發上,懷抱著輕鬆的心情,觀看一出好戲,在未來的
日子裡,他一定不會感到無聊。
    所向無敵的父親吃閉門羹、啞口無言的狀況以後也會常出現。
    “黑基尚,你騙我到這裡,到底在耍什麼詭計?”
    一大早就拉她到陽明山的豪宅,幹嘛?炫耀他家多有錢,她才不希罕。還好
政文找到了,為免突生枝節,還是打道回府。
    陳小麼拉著侄子的小手,“我們回家。”
    陳政文雀躍的附和,“耶!我可以回家吃姑姑煮的菜,烤的面包了,而且我
也想見見同學、老師們。”兩人手拉手,快樂的走向門口,早己忘了身在何方。
    “等等。”一聲威嚴的聲音,讓他們停下腳步。
    她回過頭,不耐煩道:“又有什麼事?政文外借你幾天,已經很夠意思了,
你還不滿足?”
    “要走你自己走,政文是黑家的骨肉,沒理由讓你帶走。”
    她看看怒火滿面的黑震山,再瞧瞧侄子,她態度篤定,語氣閑閑的問:“政
文,你要跟誰住?”
    “跟姑姑啊!”
    陳政文想也不想的說,
    她用下巴點點坐在客廳、姿態不可一世的黑震山,“那他是誰啊?”
    他跟著望了望,回過頭語氣討好的說:“我不認識耶。”
    陳小麼得意一笑,“聽到沒?政文不認識你,你強求也沒用。”
    她的訕笑,黑震山的怒目相向,兩人之間的火氣一觸即發,凝重的空氣仿佛
千噸重的重壓,加諸於在場的每個人身上。
    此時再不出來打圓場,父親可能會氣得腦溢血,黑基尚暗忖。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麼事坐下來談。”
    “跟她談?哼!”
    “跟他談?哼!”
    兩人不約而同的嗤之以鼻。
    簡直是雙生子,這兩人以後要不是朋友,就是仇人,脾氣那麼相像,
    難道他有自虐狂不成?找一個脾跟父親一樣倔強的女人。算了,船到橋頭自
然直現下最重要的事,是撮合他們兩人住一起。
    他要僕人先帶陳政文離開,大人事吵的場面,最好別給孩子看見。
    黑基尚慎重其事的開口,“我有個建議,既然你們都想親自參與政文的成長
過程那何不住在一起?”
    “不可能!”陳小麼斬釘截鐵的拒絕。
    “別痴人說夢話。”黑震山也冷聲回了一句。
    “你們仔細想想,如果硬要爭取監護權,麼麼肯定敗訴。”他毫不留情的說
出事實“但是如果要以此種方法才能得到政文,爸,那你則要冒著被政文怨恨的
可能。”
    聞言,爭執的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各自陷入沉默裡。
    “同樣的,你們都不旨放棄,但是各執己見,無疑會傷害他幼小的心靈,這
也不是我們所樂見的。為了政文,難道你們不能暫時和解,等時機成熟,再慢慢
解釋給他聽?”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黑震山不悅的問,但態度已稍稍軟化。
    聽到有人不耐等,陳小麼眉挑得老高,在一旁說風掠話,“哈!我是能耗,
就怕有人等不了。”
    “你……咳咳……”黑震山一手措著她,本想回罵,一口氣突然梗在喉嚨,
接著便急遽的咳嗽起來。
    幾個僕人連忙倒茶、遞藥,黑基尚趕緊起身拍撫他的背。
    陳小麼有點訝異他的情況,囂張的臉微微變色。她抿了抿嘴唇,收斂脾氣,
不再目不轉睛的瞪著他,轉而不自在的盯著地面。
    黑震山勉強喝了口茶,撫了撫胸口後,又罵了起來,“你這鬼丫頭,你能等,
我就能等。”
    “好吧,那我搬來好了。”她撥撥俏麗的短發,不在意的說完後,頭也不回
的走了。
    黑震山啞口無言的愣了愣。這丫頭剛剛選堅持己見,跟他誓不兩立,怎麼一
下子變得那麼好說話?
    他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嬌小的身影步出大門。
    “她?”
    黑基尚了解的微笑,心中明白他的麼麼是多麼可愛又善良。
    “去整理房間,有客人要住進來,就選在我房間隔壁好了。”他對身後的僕
人道。
    “少爺你要搬回來?”老僕一臉懷疑。
    “沒錯,總要有人排解他們之間的糾紛。”說完,他優雅的轉身往樓上走去。
    “老爺,少爺肯回家了,小少爺也要住這裡,以後屋子裡可熱鬧多了。”老
僕高興道。
    聞言,黑震山不悅的白了老僕一眼,硬聲道:“怎麼,以前屋子很冷清嗎?
多幾個人就哇哇大叫,成何體統。”雖然是跟在身邊多年的忠僕,他仍是照罵不
誤。
    但是他說得沒錯,他心裡是有些竊喜,他孤獨了許久,兒子、外孫都要回來,
他怎麼會不高興,即使多了一個野丫頭。不過他深信以他的功力這行,不出一星
期,─定會讓她知難而退放棄政文。
    ◎◎◎
    “唉!”陳小麼懊悔的嘆息。
    都怪她同情心大作,一見老人家生病,那使壞的因子便全打退堂鼓,消失殆
盡。
    “陳小姐,你的房間在這,有什麼問題,盡管吩咐我們。”一位滿臉笑容的
老婦人,領著她到房間,和藹的對她解釋。
    “謝謝。”她忙不迭的道謝後,放下行李,開始打量起房間。
    素雅的房間,以白色調為主,烘托出房間的典雅風情。
    打開落地窗,淡藍色的窗帘,隨風飄揚,她走到陽台,觸目所及,淨是綠意
益然。
    陽光照在她身上,曬得她通體舒暢。她伸個懶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轉身
走進房間。
    “喜歡嗎?”身著休閑服的黑基尚坐在柔軟的床舖上,雙手往後撐著,一副
優閑的模樣。
    陳小麼沒好氣的推開他具威脅性的身體,逕自整理行李。“我曉得你安什麼
歹心,耍什麼伎倆,”
    他不在乎的笑了笑,“呵,我早知道騙不了你。”
    “知道就好。”她下巴揚得高高,把衣服從手提袋裡拿出來。
    黑基尚深情款款注視她的一舉一動,深怕遺漏任何小細節。
    起初她還有耐心的表演,最後,她忿忿的把衣服往他身上甩,怒吼道:“夠
了吧,你看什麼?知不知道我被你盯得毛骨悚然。”
    “對不起。”他十分抱歉。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她現在的脾氣壞得如被踩到尾巴的小貓,鼓著腮幫子,
繼續低頭整理。
    “謝謝。”他沒來由的道謝。
    “什麼啦?”
    “謝謝你肯遷就我父親,搬來這裡。”她的心思澄澈如明鏡。
    她臉一紅,粗聲道:“聽不懂啦!”
    如果黑基尚夠聰明的話,應該終止這話題,但是他就愛逗她,看她困著的嬌
態,他有很大的滿足感。
    “其實今天下午的爭論,以你的伶牙俐齒,不出幾分鐘,一定會讓我父親落
居下風,但是你看他輕咳幾下。就鳴金收兵,並答應我的提議,搬來同住,是不
是?因為你不想放棄政文,又不讓他老人家難過。”黑基尚疼惜的望著她,說出
事實真相。
    被說中心事,陳小麼有些驚慌,但她仍故作冷漠,反駁他的猜測,“你大自
以為是了。”
    “那麼說說看,你為什麼搬來這裡,你不是最不屑我們這種有錢人嗎?”
    “是……是政文想要住這裡。我也……也想過過當大小姐的癮不行嗎?”她
有些困窘的說。
    這臭男人,她已經很懊惱自己過於慈悲,不能狠下心斷絕關系的時候,他還
要來躁她痛處。
    當她看到黑震山咳嗽的樣子時,讓她想到陳爸爸,他臨死前也是劇烈咳嗽,
一顆心不禁敕了下來。
    但是才那麼一疏忽,她就上了賊船,稱了黑基尚的意。
    “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沒有你的首肯,我都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他真
摯的道謝。
    她老羞成怒,作勢要打他,“叫你別說了,我才不是為你們黑家的人,我是
為我自己。”
    “好好好。”他求饒的握住她的柔荑,享受她的另類溫柔。
    ◎◎◎
    同一時間,黑震山拄著拐杖,精神奕奕的思索,該如何下馬威,趕陳小麼出
去。
    他邊走邊念念有詞,臉上還不時露出好笑,“不出三天,我一定要讓她滾出
黑家大門,跪在地上懺悔。”
    在經過她房間時,恰巧聽到她在罵黑基尚,只見他這一副享受的模樣,整個
人嘻皮笑臉的任她打罵。
    真是反了,他那嚴謹的兒子,何時變得愛賣笑,不三不四的,成何體統?
    可是在聽到兒子對她說謝謝時,他愣住了。
    不為別的,他只是聽到她要留下來的原因,心裡感到不舒服,又有點欣喜,
整個人不禁有點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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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8:27


                第九章
    黑家以往都是寧靜無聲,常常不見人影,整棟華宅死氣沉沉的,
    但是自從陳小麼跟陳政文住進去後,這種情況大大改變,黑震山跟她的唇槍
舌劍,是天天必會上演好幾回的好戲。
    老僕私下討論,都認為陳小麼搬來後,宅子裡熱鬧許多,老爺身體變得好很
多。
    也許是年歲大了,公司也交給少爺管理,當年叱  風雲的模樣已不復見,老
爺常常一個人在院子裡一坐就是一下午,隔天睜開眼,又是同樣的生活,日復一
日完全沒有生氣。
    少爺跟老爺父子倆感情不好,一餐飯吃下來,談的話題除了公司還是公司,
最後少爺也以公司為由,搬出去住。
    好不容易,大伙都回來了,他們做下人的怎能不高興呢。
    尤其麼麼小姐,個性爽快,反應機靈,不拘小節,跟他們這些老人相處得很
好。
    整間屋子,只有老爺跟她相處不來,成天鬥嘴,他們早見怪不怪了。
    不過他們也看得出老爺十分在意麼麼小姐,才會故意跟她吵,而少爺顯然也
喜歡麼麼小姐,否則不會以調解當借口搬回家。
    陳小麼看著身後那幾位黑家忠僕,慈祥的對著她微笑,她也微笑的回應他們,
    來這邊兩、三個星期了,口子過得有點醉生夢死,因為所有一切都被人處理
得妥妥當當,不需要她傷腦筋。
    以前洗衣服、打掃房子,上菜市場買東西,她都認為是正常,必要的。但是
如果現在要她去做,她可能會逃避,甚至當成苦差事。
    安適的生活把她養懶了,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廢人,當初黑基尚好意邀她來同
住,根本是要腐敗她健全的心靈。
    不過說實在的,這裡真的很好。只要那老頭別三天兩頭找她麻煩,她甚至想
久住下來。
    像現在,她又為了政文該吃什麼樣的早餐,跟他槓起來。
    “黑老爺,我認為你太幹涉我對政文的教育。”為了不讓侄子學到壞榜樣,
她跟黑震山的吵架,通常都在私下進行。
    為了給他面子,她稱他為黑老爺,雖然她比較想叫他老頑固。
    “陳小姐,我要如何教我的外孫,根本不需要你同意。”
    陳政文眨動大眼望著他的外公跟姑姑,在為他要不要喝牛奶而爭吵。他搖晃
著小腳,有趣的偷笑。
    “喝牛奶對他只有好處,您老人家別阻止了。”她加重語氣的說。
    黑震山不理會她,仍堅持他的決定。“他都說不喝了,你還硬逼他,會害他
拉肚子。”
    “我不是硬逼他,而是因為他挑食,如果沒人在旁邊看著,他會把牛奶倒掉。
牛奶對小孩子最好,裡頭有鈣耶。他就算會拉肚子,一點一點的喝也沒關系。”
她再次把牛奶推到陳政文面前。
    “什麼鈣不鈣,我要醫生多開點維他命就好了。”老人家總認為看醫比較好,
吃藥是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幹嘛看醫生?只要從日常生活飲食中攝取充足的營養,就足夠了,他又不
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也沒體弱多病,你防東防西的,太大驚小怪了,”她不服
氣的說。
    黑基尚優雅的舉起杯子,啜飲一口咖啡後。開口道:“是啊,爸,我小時候
吞了一大堆藥丸,到現在還怕呢。”
    眼見沒人附和他,黑震山老臉拉不下,“還不是因為我逼你吃,你才能這般
健康,還嫌?”
    “你看吧,一號實驗品的表現,証明你失敗了。他脾氣孤傲、人格發展不健
全,連行為舉止都很霸道。”老子犯著她,她連兒子也一同修理,完全沒著在他
幫她的份上。
    黑基尚拿起餐巾輕拭嘴角,輕笑的問:“嘿,小姐,我哪裡惹到你了?”
    “誰教你在一旁看熱鬧。”她咬了口荷包蛋,尚未凝固的蛋黃流出來,沾到
她的嘴角,更顯得她的可愛。
    黑基尚順手幫她擦拭,她閉起眼讓他服務,這行為引起黑震山的不悅。
    “喂,一大早就勾肩搭背的,當我透明人啊?”遭冷落的黑震山,不甘心的
看著他們親暱的舉動,出聲攻擊。
    “你哪只眼瞧見我碰到你兒子了?”不過是讓他擦一下嘴嘛。
    黑震山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還敢說,你……”他還想多罵幾句。
    陳小麼也準備接招,陳政文不經意的抬頭,發覺上學時間快到了,他趕緊扯
扯她的衣角,“姑姑,上學要遲到了。”
    她看著牆上古老的時鐘,“哎呀,快遲到了,回來再跟你辯。”她匆忙的灌
下牛奶,背起背包,拉著陳政文往外跑。
    “黑基尚,快點啊,我要遲到了。”
    被點名的黑若尚,提起公事包,抱歉的對父親道:“我也要去上班了,晚上
回家再聽你們吵。”
    “誰跟她一般見識,誰跟她一般見識。”黑震山不甘願的追在他們身後大聲
嚷嚷,可惜他們早已乘車離開,徒留他忿忿不平。
    “可惡,這臭丫頭逃得快,不然一定自討苦吃。”黑震山邊走回屋裡邊念。
    僕人一邊收拾,一邊忍不住偷笑。
    他不高興的瞪著他們,“怎麼,你們不相信我鬥不過那丫頭是不是?”
    “沒……沒有。”僕人嘴上唯諾的回應,心裡還是在竊笑。
    黑震山為了扳回一點顏面,準備進行一項計謀。
    ◎◎◎
    都說那老頭沒安好心眼,請吃飯?在她看根本是相親大會嘛。
    下班前他打電話到公司,要他們別回家,直接到飯店吃飯。
    騙誰啊,家庭聚餐在家裡辦就好了,幹嘛來這種富麗堂皇的地方吃飯,而且
還請一大堆千金小姐作陪。
    他是想讓她難看是不是?瞧黑基尚還虛偽的跟那些小姐們陪笑,看得她就有
氣,簡直比星期五餐廳的牛郎還敬業。
    陳小麼臭著臉,泄憤的猛吃蛋糕。
    “這位是吳家的千金,剛從哈佛大學畢業,專攻經濟學。基尚,你給個建議,
幫吳小姐分析目前的就業情況。”黑震山一改平時不苟言笑的模樣,熱絡的介紹
女人給兒子認識。
    “其實吳小姐可以到令尊的公司上班,以目前的……”
    黑基尚侃侃而談,但陳小麼卻一個字也聽不下去;黑老頭到底是什麼心態?
以為請幾個學問優秀、氣質過人的富家千金作客,就能影響她的心情嗎?
    答案是不會,他這樣做,不會讓她感到自慚形穢,只是白白便宜黑基尚那色
胚罷了。以前她以為他除了冷漠、自傲無情、沒人性,想不到今日一看,才知道
她高估他了,因為他不只如此,還是個大色狼。
    人家小姐明目張膽的握住他的手,他還不知道縮回手,讓她佔便宜。
    當黑基尚的臉過於靠近某位小姐時,她更是氣憤得差點把持不住,站起來罵
他。
    下流、主人蛋、不要臉!她羞憤交加,十分不齒他的行為。
    “那幾位小姐,才是我們黑家所要選擇的媳婦。”黑震山不知什麼時候挨到
她身邊,示威的低話。
    陳小麼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原來你們黑家選媳婦,跟選種豬是
一樣的,都要精心挑選。以你那麼挑剔的眼光,當初老夫人一定是上上之選羅?”
    “那是當然。”黑震山口氣倨傲。
    “既然老夫人方面沒問題,那黑基尚所有的劣根性,一定是遺傳自……”她
故意皺著眉頭,上下的打量他。
    “你……哈!沒關系,反正我兒子絕不會喜歡上你這種女孩子,你死心吧。”
瞧她心情不好,他就樂得很,不枉費今天請一些世侄女來充場面,算是值得了。
    連續好幾天吃癟,今天晚上總算扳回一成了。
    看來這小丫頭對基尚確有好感,哈哈!一想到此,就令他龍心大悅。萬一她
真成了他的媳婦,那他的地位就高她一等,可以天天欺壓她了。
    黑震山只想到以後的日子,完全沒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接受陳小
麼,一點也不排斥她入黑家大門。
    黑基尚冷眼旁觀,他是有苦說不出,一頓飯吃下來,麼麼從頭瞪到尾,仿佛
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父親為了自己的戰爭,犧牲兒子的幸福,雖然沒道義,可是從另一方血看來,
也有點助益,今晚的局面逼得麼麼正視他的存在。
    以前他明示暗示都不能讓她明了他的情意,反而因為她過於小心防備,忽略
了他的好意。
    縱使他再怎麼冷錚沉穩,他還是一個需要愛人的男人,麼麼聰敏過頭,他無
法摸清她古靈精怪的心,使得他挫折連連:
    本以為誘她搬到黑家,會讓戀情明朗化。結果完全沒有幫助,一個政文已佔
去她大多的時間,連父親都要跟他搶,每天鬥嘴鬥得不亦樂乎。
    真不曉得,他何時才能得到她的愛。
    黑基尚強打起精神,面對眾家小姐一連串的疲勞轟炸。
    “我有事要先離開,你們繼續開心吧。”陳小麼毫無預警的站起身,丟下一
句話,就跑出大廳。
    黑若尚一看,二話不說的追出去,丟下一堆美女和暗自竊喜的黑震山。
    ◎◎◎
    “麼麼,別走。”
    沖出飯店門口的陳小麼,氣呼呼的走在人行道上,對於身後的呼喚聲,她不
喜反怒。
    她陡地停下腳步,回頭瞪著他,“追我做什麼?你不去陪那些富家千金,假
惺惺的作戲給誰看?”
    黑基尚輕撥開她頰上的頭發,沒轍的問:“你在氣什麼?我父親帶來的女人?”
    “誰管你父親帶誰來,就算他帶天皇老子我也不怕。”她拍掉他的大手,不
領情的兇他。
    他深情款款的凝視她,“以前剛認識你的時候,都不見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誰出難題,你四兩撥千金就解決了,還會挖苦敵手,怎麼現在你的道行好像變差
了。”
    “誰教你父親要惹惱我。”她不理會他的逗弄,雙手環胸,背對著他。
    “你明知道他老人家沒樂趣,跟你抬槓,他就快活了。他剛剛究竟說了什麼?
惹得你大動肝火。”他很想知道。
    “沒事。”她敷衍了事的結束話題,不想他知道自己為他輕佻的舉動,惹得
心情不好,不然他可能會沾沾自喜。
    “真沒事的話,那你為何要離席,你在怕什麼?”
    她會怕?“笑話!我來自孤兒院,混過大街小巷,我會怕什麼?”
    黑若尚實在不想扯她後腿,但仍捕上一句,“你好像忘了,你怕鬼。”
    聞言,她尷尬的瞪了他一眼,強自辯白道:“人不能太完美,即使我那麼優
秀,也會有小小的缺點,無傷大雅。”
    當然他不會落井下石的嘲笑她,對她說的話不做評語,麼麼這只小鬥獅才不
會嘶吼。
    她正在氣頭上,自己該讓著她一點才是。
    “哪像你,缺點一大堆,還好色。”她還不罷休,嘴啄得老高。
    “小姐,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無事惹來一身腥,說的就是他此時的情
況。
    陳小麼冷哼一聲當作回答。
    黑基尚深吸口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難道是我剛剛的行為,造成你對
我的不滿,所以即使我百般討好,你對我仍不屑一顧?”
    感受到不同於以往的火辣注目,她不禁萌發鬥意。“是啊,我覺得你的目光
很猥瑣礙眼。”
    “我真的那麼令你討厭?”他面色凝重的問。
    止不住口的她,毫不留情的說:“對,我討厭你老是一副氣定神聞的模樣,
看我忙得兩頭亂,對我的言行舉止有大多意見,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來突顯我的
無能。”不滿由她的嘴裡狂泄而出。
    在說話的向時,她隱約的感到恐懼,卻為了保護自己而用犀利的言詞來做武
器。
    黑基尚雙眼緊閉,這番話大大傷了他男性的自尊心,他可悲又無力挽回的戀
情,未開始就已經被擊潰。
    痛定思痛之下,在考慮不傷害她的情況,他選擇離開。
    “我為之前的所有作為感到抱歉。”說完,他轉身朝飯店走去。
    陳小麼手足無措的看著黑基尚臉色慘淡的離開,獨留她站在十字路口。
    她不知該向前還是停留在原地等待,等待他一如從前的回頭示弱。
    她不解的是他為何要深切的凝視她,仿佛……仿佛她是法官,親手宣判他死
刑。
    一股失落緊緊攫住她的心房,令她無法呼吸。
    一陣冷風吹過,她拉攏衣煩,獨自徘徊在路燈下,舉棋不定。
    “啊!”她忍不住大叫,把心中的煩躁吼出來。
    說不定他今天吃錯菜,才會那麼反常,通常過於優秀的人,行事都很難測。
    一定是的,明天黑若尚一定又會恢復那痞子樣,那時她定會好好的挖苦他。
    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解決方法,不然她沒辦法調整受他影響的心緒。
    ◎◎◎
    隔天一早,陳小麼特意打扮,把兩旁稍長的頭發,秀氣的塞到耳後,露出甜
美的瓜子臉。
    她還在鏡子前練習開口的台詞,連微笑時的酒窩,都特別可愛迷人。
    等到早餐時間,她興匆匆的跑下樓,陳政文穿著幼稚園制服,在餐桌前向她
招手。
    “政文,早安。”她照慣例給他一個早安吻。
    她接著對正在看報紙的黑震山熱情的問安,“黑老爺,你也早啊。”
    黑震山不動聲色的瞟她一眼,悶哼了聲算是回答她的問候。
    咦?黑基尚呢?她左右張望,這男人通常都緊貼她右邊的位子,用低沉的嗓
音,附在她耳邊道早安。
    僕人陸續送上早餐,她滿心懷疑,但也沒開口問。
    最後,她以上學快遲到為由,扯著某個僕人問:“黑基尚呢?我快遲到了耶。
他不送的話,那……那我要自己去了,”語氣有些驕傲,像是她很委屈才讓他有
這個榮幸。
    想不到她得到的回答是,“少爺早已到公司去了,但是有吩咐另一個司機接
送小姐和小少爺。”
    她有絲泄氣,但盡量不讓惆悵爬上心頭,因為她想放學的時候,他總會出現
吧。
    結果下午她回到黑家後,小武告訴她,黑基尚開著林寶堅尼的跑車外出。
    陳小麼睜著眼,躺在自己的房裡,靜靜聆聽隔壁的房間有無動靜。
    希望破滅,她等了一個晚上,黑基還是沒回來。
    她開始胡思亂想,甚至有身為棄婦的錯覺,她本來還有點心虛,覺得自己的
言行太過分,準備好好的補償他,後來等久了,她慢慢萌發怒火。
    事實証明,黑基尚果然存心躲她,平常見面的次數已經大減,他又常以公司
忙碌為由,夜宿公司。
    好不容易碰到面,他總是冷冰冰的,臉上掛著生疏有禮的笑容,比之前的他
還難以親近。
    陳小麼深感落寞,有種被拋棄的感覺,不說出來是不想讓自己更難過。她只
是沒想到自己如此在意黑基尚,他才遠離,她便渾身不舒服。
    她曾受不了的堵在地面前,張開手大叫道:“喂!有什麼問題說出來,不要
這樣冷戰好不好?”
    而黑基尚只是冷眼盯著她,而後推開她的手,默不作聲的離開,仿佛她是空
氣般視而不見。
    他刻意的忽視和疏離,卻影響到她的生活作息,心裡仿沸住著一個人,他還
生了根,揮也揮不走。
    很煩,她真的很煩,卻無處可說。
    她不習慣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心情,那樣好像將最私密的自己,攤開在大太陽
下供人參觀。但是她不曉得,她也間接的擾亂黑家所有人的生活和同學的交情。
    尤其是黃建國,自從陳小麼搬進黑家,親眼見到黑基尚隨時陪伴在身旁,同
進同出後,他就有點心灰意冷了。
    黑基尚條件優秀,加上她和他之間的默契,他連點勝算也沒有。
    他本想死心,不再過問她的事,讓這段初戀隱藏在內心深處,
    但近日來他看見地─副精神不振、鬱悶的樣子,他忍不住主動找她談話。
    “你沒事吧?”他坐到她旁邊的位子,關切的問道。
    陳小麼趴在桌上休息,一聽到聲音,猛然抬起頭,無力的搖搖手,“嗨!好
久不見了。建國同學,別來無恙啊。”
    她氣若遊絲的聲音,聽得他好心疼。“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沒有,只是很煩。如果要我幫你寫作業的話,很抱歉,我沒心情。”
    “你說哪去了?”
    他們之間又是一陣沉默以對,陳小麼兩眼無神的望向遠方,突然收回目光,
愣愣的盯著黃建國瞧。
    黃建國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你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她沉默半晌後,終於開口說:“我問你一件事,呃……是我朋友的問題啦。”
    她朋友的問題?這種探問法太老套了,八成是她自己的問題吧,黃建國暗忖。
    “你說吧,我盡力而為,”
    “嘿!你這朋友果然沒白交,哪個女孩被你看上,是她的福氣?”她豪爽的
拍他肩膀。
    黃建國搖頭但笑不語,笑容裡有無限的哀愁。
    “我朋友的問題是這樣子的,她有一個男性朋友,平常鬥嘴鬥慣了,有一天
他突然性情大變,態度怪異,對她不理不睬。你說說看,你們同樣是男性,或許
有可能知道是為什麼。”
    “你之前有對黑基尚說什麼重話嗎?”
    “沒有,我還是像之前一樣,誰知道他翻臉不認人。平常他被我嘲笑慣了,
我怎麼知道他這麼不經罵。”想起他的冷淡,她心中又陣陣鬱悶。
    等等,黃建國怎麼知道她是在說黑基尚和她?
    他忽略她的訝異,“願意把事情經過說給我聽嗎?”
    沒法子了,她對感情的事一向遲鈍,與其等自己想通,還不如請教別人。她
一字不漏的把經過告訴他,包括黑震山宴客的事,但是她沒說出自己當時的心情。
    黃建國總算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來黑基尚的處境不比當初的他好過。
他突然有點幸災樂禍。
    “你高興什麼?”他的笑容引起她的狐疑。
    “沒有,只是有點同情黑基尚罷了。”
    她微呱起嘴,“他哪點值得同情啊?受罪的是我那,也不知哪兒犯著他了,
整天陰晴不定,繃著臉給我著。我又不是整天沒事做,要上學、要照顧孩子、要
跟他爸爸鬥法,沒課還要到他公司當小妹,辛苦誰人知,如今還要揣測他的心情,
他當我真的很閑啊?”
    她忍不住對黃建國發牢騷,一點也沒發覺,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成
真正的朋友。
    黃建國很感動,得不到她的愛情,他只能將感情升華為友誼,做她的朋友為
她解憂。
    “你真想知道黑基尚為什麼這麼對你?”
    “當然。”
    他吸口氣,緩緩吐出,“他愛你。”
    宛如平白丟下一顆炸彈,炸得她的腦袋瓜轟隆隆作響。
    陳小麼呆若木雞的瞪著他,而後懷疑的挑高眉毛,想再次確定他的話,
    “沒錯,他愛你,偏偏你聰明於世事,卻對愛情胡塗,想必他從暗示到明示,
你還不解風情的潑他冷水。”他就事論事,一點即中的道出症結。
    她心情紛亂,一顆心快蹦出嘴巴,但她仍固執的不相信他的答案。
    “騙人,你怎麼知道?”
    黃建國倏地收斂起笑容,深情的凝視她,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這:“因為我
以前就是這樣子。”
    啊!再一顆炸彈炸毀她的腦袋。
    怎麼可能?她一張俏臉被事實驚嚇得扭曲。
    “你不相信嗎?我當初竭盡心力表現,你也是一樣懵懂無知,那時我也受了
不小打擊。”
    她難以接受,支支吾吾地說:“我……不知道。”
    “因為你沒有多余的時間了解我,所以? !彼ㄕb意的聳聳肩,更讓陳苤
麼覺得自己過分,踐踏別人的真心。
    “對不起,可是你為什麼不說?我反應是很慢的。”她懊悔不已,她真的沒
有注意到,她之前都當黃建國是普通朋友。
    “當初若說出口,你鐵定逃得遠遠的,現在哪還能坐在你面前聽你說活。”
他自嘲道,“我自忖沒有能耐影響你的心情,想不到黑基尚做到了。”
    一提到黑若尚,陳小麼不悅的嘟嚷,“他只會惹我生氣。”
    “生氣也是一種情緒,真不在乎他的活,怎麼會心情不好?你確定他對你沒
有任何意義嗎?”
    她抬起頭,眼神傳達著復雜的情緒。
    黃建國鼓勵性的揉揉她的秀發,“問問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最真實的答案。”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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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8:58

                第十章
    陳小麼整整費了三天時間,厘清自己混亂的腦袋瓜子。
    對於黑基尚有何感覺,她的答案還是不知道。
    沒辦法,她很難把對大哥的感情,加諸在他身上,該怎麼說呢?大哥給她的
感覺是偉大而不可褻瀆的人,她滿心尊敬,以他為最佳男人的典范。
    而黑基尚則是最令她厭惡的一種人類,傲慢、自以為是、不講理、獨裁加色
情狂。偏偏他的外表和社會價值觀,把他評定為優秀人選,一定有不少善良女子
視他為Mrright.
    她是何等聰明,一眼就看穿他虛偽的本質,進而戳破他的假面具。
    問題是,她既然可以洋洋洒洒列出他一大堆罪狀,更擺明不欣賞此類型男子,
為什麼她還是煩躁得吃不下、睡不著,心裡仿佛有個疙瘩去不掉?
    但是有一項她可以確定的是,她非常非常討厭他的漠視。
    她陳小麼怎麼會被這種事擊倒呢?不行,她非得想辦法改變現況不可。
    她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拿起床邊的電話。
    確定他在公司開會後,她迫不及待的沖到公司尋人。
    ◎◎◎
    黑基尚只手撐著額,專注的聽取各部門主管的業務報告。
    “啪”的一聲,會議室的門突然被  開。
    似曾相識的場面,讓黑氏企業的員工見怪不怪,他們只消望一眼來人是誰,
便馬上恍然大悟的點頭,陳小麼的拜訪是變相的會議結束鐘。
    黑基尚顯然沒感染到屬下的冷靜,他先是一愣,隨即臉色一沉,“你難道不
知道我在開會嗎?”
    “是你逼我做出這種舉動,不這麼做,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她是真心要
化解他們之間的問題。
    各部門主管似乎不願錯過好戲,全雙手環胸的看著他們。
    “有話回家說,不需要踢會議室的門,公司裡向來無人敢這麼做。”
    陳小麼不在乎的點頭,“我承認我是沒禮貌,我可以向大家道歉。”她率性
的向眾人頷個首,又轉頭面對他,“但凡事總有第一坎,以後說不定有更多受不
了你怪脾氣的人踢爆你的門,我不過是倒桅當第一個,你得適應,我踢總比別人
踢好吧?”她大言不慚的爭取大家的同意。
    大家也很認同的點頭。總經理最近的心情很奇怪,忽冷忽熱。
    吃裡扒外的家伙!黑基尚冷眼的掃視一千屬下,眾人感應到他“關愛”的眼
神,立刻拘謹的坐好。
    “會開完了,你們可以離開。”
    眾人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慢吞吞的收拾文件,緩緩朝門口走去。
    黑基尚又冷聲下令,“三分鐘之內不離開的人,下次準備開三天三夜的會。”
    他的話才一說,二十幾個人馬上跑得精光,會議室只剩他和陳小麼兩人。陳
小麼關上門,自動坐在他身邊,看他板著臉整理桌上的文件。
    “有什麼事快說,我待會還要去赴約。”他的口氣冰寒。
    “騙人,秘書小姐告訴我,你今天沒行程。”
    黑基尚驚訝的看著她,“你查我的行蹤?”
    “誰教你要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著不見人?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然你以為
我真的  門  出興趣來啊?腳很痛耶!你瞧。”她不自覺的流露出撒嬌的神態。
    她拉開褲管,露出雪白的小腿,直要他看腳踝。
    黑基尚擔心的瞄了她的小腳一眼,頓時覺得心盪神馳。
    可惡!這小惡魔對他下了什麼蠱毒,一只小腳就能讓他把持不住,行為舉止
像情竇初開的少年,差點還不雅的流口水。
    他都已經故意遠離她、不騷擾她了,她還想怎麼樣?
    “你看嘛!”她扯著他,家個鬧脾氣的孩子。
    黑基尚心亂如麻的甩開她,“不要鬧了。”
    陳小麼氣極了,建國還說他喜歡她呢,根本是謊話。而且這麼兇的黑基尚她
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越想越不值,自己好心來求和,他還拿喬,擺臭臉。她忍不住眼眶一熱,
晶瑩的淚水滾落下來。
    黑基尚見狀,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慌亂的道:“你不要哭,你……你哭什
麼?我才該哭呢。”
    “你好過分,把我當隱形人。”說著,她委屈的淚水又滾落。
    他心疼的把她攬入懷裡,仿佛想把她揉入自己體內,融為一體。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才肯放棄?”這幾天冷
落她,他也不好受,看她晶瑩的眼珠,欲言又止的隨著他轉時,他的確有滿足的
報復感,可是他明白那只是可悲的假象。
    麼麼已經明白的表示,他的存在令她困擾。既然如此,她又為何一臉受傷的
前來興師問罪?她這一搞,他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隨她四處飛。
    該死!他泄恨似的用力摟抱她嬌小的軀體。
    “好痛……”她呻吟的低喊。
    黑基尚趕緊放鬆,但雙臂仍圈住她。
    陳小麼仰起頭,微紅的嘴唇和鼻頭,更突顯肌膚的雪白,他看得目不轉睛,
深怕遺漏她任何一個動作。
    “我……我不要你不理我……我要你像以前那樣。”她抽噎道。
    “我們沒辦法回到以前那樣。”他耐心的解釋。
    “為什麼?”她嘴一扁又要哭了。
    “因為我無法忽視我的感覺,我需要擁有你更多更多,我要我們的關系不再
是普通朋友,你懂嗎?”他急切的盯著她卻滿迷惘的眼神,期盼她能了解他的心
意。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回答。
    等不及的黑基尚幹脆吻上她柔嫩的紅唇,攫取她的甜蜜,讓她陷入無知覺狀
態,也補償他多日的相思。
    他意猶未盡的輕舔她的淚水,無限愛憐的親吻她的嘴角,她身體酥軟的倒在
他懷裡。
    “你現在知道了吧。”他聲音沙啞的說。
    過了好半晌,她終於找回舌頭,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為什麼要吻我?”
    黑基尚為之氣結,他都表示得這麼明顯了,她還裝白痴,不過她總算問了,
之前幾次還如鴕鳥般逃避,堅持讓他佔便宜。
    “因為我愛你。”
    他低沉嗓音緩緩吐出這五個字,令她連耳根都紅透了。
    “你現在還敢要求回到從前嗎?不怕我做出控制不了的事,惹得你心煩。”
    “可是……可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但是……但是假如你繼續不理我,我會
……我會更心煩,沒心情做別的事。”
    他驚喜的抓住她的肩頭,小心謹慎的再問一次,確定自己聽到的不是幻聽。
“你確定你說的話沒一點虛假,不是哄著我玩?”
    她搖搖頭,“我說的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的弄清
楚對你的心意。”她怯生生的說,深怕他又怒目相向,轉頭離去。
    “夠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他滿足的再次擁抱她。
    陳小麼很想拒絕他的熱情,因為他每次這樣一抱,她都要好久才能恢復悸動
不已的心跳。可是看黑基尚一副感動的模樣,她只好忍著被他勒死的可能讓他擁
抱。
    ◎◎◎
    黑家的危機暫時解除,黑震山再也不敢拿小兩口的感情開玩笑,萬一小妮子
臉皮薄又發火,他就要有接受兒子怨恨的心理準備。
    不過一天不鬥嘴,他還真是渾身不舒服。
    黑震山隱約聽見陳政文的遊戲房裡,傳來電動的音樂,還不時傳來陳小麼和
他的笑聲。
    他一邊修剪花草,心裡卻被笑聲吸引住,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擱下剪子,
踱到遊戲房去。
    “咳!”他故意咳嗽一聲,提醒房裡兩人他的到來。“你們好吵,我在院子
裡都聽到了。”
    “外公,對不起。”陳政文嘴裡這麼說,雙眼卻緊盯著電視熒幕,小手激動
的按鈕,不時高興的大笑。
    就連愛和他吵嘴的陳小麼也專注的盯著電視,全然忘我,對他的抱怨充耳不
聞。
    “喂,我說你們聲音太大了!”他重申一次。
    陳小麼這才注意到他,“哎呀,打電動本來就是這樣子,不然你來試試。”
    “誰跟你們玩那種小孩子的把戲。”他不屑的嗤鼻道,雙眼卻偷瞄電視,露
出很渴望的眼神。
    她瞧出他的假惺惺,挑舋道:“是因為怕嬴不了我吧,沒關系,您老人家嘛,
還是別玩這種刺激性的玩意比較好。”
    禁不起她的挑舋,黑震山立刻坐到電視前跟外孫學打電動,發誓要拚過她,
從此踏上電玩的不歸路。
    黑基尚知道事情的經過後,揚起眉問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撮合我爸跟政文
之間的感情,所以才這麼做?”有時候有公事要問父親,他總是跟政文在遊戲房
裡討論最新的遊戲片。
    “隨你怎麼想,我只是不要你父親太愛跟我吵罷了。”她很酷的雙手插在褲
袋裡走回房間。
    黑若尚發現父親雖然表面上很討厭她,但對她的激將法,言聽計從。
    像上次她不過譏諷父親抽煙會致癌,有害身體健康又很臭,父親氣得暴跳如
雷,就戒掉了五十年不改的抽煙惡習。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們的感情究竟是好,還是壞。
    ⊙⊙⊙
    黑基尚每天都很享受這種生活,他現在才知道公司裡的單身漢為什麼急著討
老婆,因為溫馨的家庭生活,實在是很快樂。
    現在一家人同住一起,幸福美滿,麼麼又接受他的感情,人生如此,夫復何
求。
    一思及此,他臉上滿是微笑。
    不過他可能得意得大早,一天晚上,他照常去接陳小麼和陳政文下課回家時,
在路上和她吵起嘴來。
    陳小麼很不滿他言語間對大哥的不敬,當她提起大哥是一個懷才不遇的畫家
時,他竟閑閑道:“也因此才娶得到我姐姐,不然以他的身分,怎麼可能高攀得
上。”
    事實上他是嫉妒她動不動就表示她大哥多優秀,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仿
佛其它男人在她眼裡都是畜生。
    他可是她男朋友,又有同居的關系,前幾天才哄他開心,說什麼給她時間、
他不理她很難過,現在想來不過是搪塞之詞。
    所以他才會在言語間故意唱反凋,貶低她大哥。
    陳小麼氣不過,跟他互罵起來,然後她趁紅燈時下車,忿忿道:“本小姐不
屑住你家,哼!”說完轉頭跑向對面的公車站等車;
    像是吵架中的夫妻,忘了孩子的存在,陳政文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丟下他,急
忙喊道:“姑姑,還有我。”
    黑基尚氣得火冒三丈,也不肯低頭。這次他鐵了心,和她槓上了。他回頭對
陳政文說:“別理她,她要離家出走就算了,我再幫你找一個好姑姑。”
    男人的妒意不可小觀,他決心不再服輸。
    他們回到家,才剛開門,就聽到拐杖拄地的聲音。
    黑基尚把公事包遞給僕人,正準備脫鞋,剛剛發出聲音的主人已然到臨。
    黑震山左右張望,目露興奮之光的問:“那丫頭呢?今天我非好好的罵罵她
不可。”見她不在兒子身後,他又問:“她是不是在外面?”
    “沒有,她回家去了。”
    “回哪個家?她不是住這裡嗎?”
    走在前面的陳政文告狀道:“因為舅舅把姑姑氣跑了,姑姑只好回我們以前
的家住。”
    黑震山聞言,愣了半晌,心裡十分失望,但想到她被兒子氣跑又很得意:
“哼!算那丫頭跑得快;好了、好了,快開飯了。”他拄著拐杖離開。
    不過黑基尚明白父親只是嘴巴硬,事實上,他很希望麼麼在黑家跟他拾槓。
    過後兩天,黑震山還能逞強的大笑著說,陳小麼不在最好,家裡安靜得多。
    但第三天就有點沉不住氣,口中念念有詞,數落陳小麼拿什麼喬。
    到了第四天黑震山的矛頭轉向兒子,竟教訓起他的脾氣暴躁,說什麼要多讓
讓女孩子。他這位商場上的閻羅王,個性也沒多沉穩,竟臉紅脖子粗的開導兒子。
    陳政文也以著可愛的笑容盯著他,眼神布滿取笑。真是豈有此理。
    第五天黑基尚一回家,僕人稟報說他父親和政文出去逛逛還沒回來,而他再
也忍不住寂寞向自己的情感投降。
    其實早在第一天回到家時,他就已經心生誨意,沒有她的笑浯聲,家裡不知
道有多空虛,相信父親和黑家的僕人也感覺到了,
    都怪自己怎麼不多讓一點,要是麼麼一去不回怎麼辦?心裡一急,他立刻轉
身跑出去,開車去找陳小麼道歉,
    ◎◎◎
    陳小麼家的門沒關好,黑基尚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開門,想著等會要怎麼
和她和解。
    一進她家的門,他才知道他們黑家的男人多沒尊嚴。
    黑家祖孫倆正端坐在餐桌上,吃著香噴噴的牛角面包、餅幹,神情十分滿足。
    黑震山被兒子的突然出現嚇一跳,一看到兒子眼神充滿興味的打量他,老臉
紅透,期期艾艾的解釋,“我……我是帶政文來。”
    “你不是最討厭吃這些甜點的嗎?”
    黑震山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說:“試吃,我是試吃。”
    黑基尚心想,試吃?虧父親想得出來,不過他怎麼忘了要用政文做借口。
    陳小麼從廚房端著兩盤蛋糕出來,“這裡還有黑森林蛋糕。”一見屋裡多了
個人,她詫異的看著他。
    “原來是你。”她撇撇嘴,不屑道:“真是大駕光臨,蓬畢生輝啊。”
    眼見兩人就要開戰,黑氏祖孫對看一眼後,各自捧起點心盤於往客廳逃竄,
深怕被戰火波及。
    他們深知這年頭和事老不好當,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萬一禍延自己,後
果不堪設想。
    他們有志一同,把空間留給這對吵架的情侶。
    該用什麼話當開場白?黑若尚尷尬的爬了爬頭發,向女人求和,他可沒有經
驗。
    陳小麼好氣又好笑的看他像是被老師處罰的小朋友,還偷瞄她,看她有沒有
發火。
    “吃啊。”她把盤子擺在他面前,又倒了杯他愛喝的黑咖啡。
    黑基尚順從的拿起叉子吃著蛋糕,配上濃鬱香純的咖啡,整間屋子彌漫著浪
漫香甜的氣息。
    “好吃嗎?”她幫他攪拌咖啡。
    “我不是來吃蛋糕的。”
    “那你來做什麼?跟我吵啊?哼!”放下湯匙,她嗅怒的背對他坐著。
    “我退一步,你還不滿意?”
    她倏地轉過身,舉起食指在他眼前晃動,“是你的錯,你污蔑我大哥在先,”
    一講到這件事,他就有氣。大哥、大哥的,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裡,他是男人,
怎麼能忍受自已的女人在地面前稱讚別的男人。
    “怎麼不吭聲?知道認錯啦。”她得意的說,卻見黑基尚一臉暗沉,她心下
一驚,連忙收斂起氣燄高張的態度。
    什麼嘛,明明是他不對,擺什麼酷,難不成要她先低頭?
    “我總是一頭熱,你對我毫不在乎,我對你付出再多,只要牽涉到你大哥,
我表現再好,你也不屑一顧。”黑基尚幽幽的開口埋怨。
    她翻了翻白眼,無力的拍了下額頭,“這是我們的事,你不要扯到我大哥。”
    他忍無可忍的站起來,提高嗓門的說:“又是你大哥,我就是討厭你什麼都
拿我跟他比,我們之間的問題就是他。”
    陳小麼不明白一個去世的人,怎麼能引起他那麼大的反彈,
    等等,他該不會是吃醋吧?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她輕聲試探的問,
    黑基尚臉─紅,隨即老羞成怒的低吼:“是啊,我是吃醋,不行嗎?我沒資
格啊?你要我給你時間,可以,但不要老用你大哥氣我,我……我會……”說到
最後,他氣得閉緊嘴巴。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冷傲而自制的黑基尚,他只是一個為愛瘋狂的男人。
    陳小麼看著脾氣失控的他,心裡終於有了答案。他或許過於專制、霸道,但
是他吃醋的模樣非常可愛。這些日子以來,她備嘗呵護,享受愛情,真要說沒感
覺,太假了。但是要她開口說情道愛,她又覺得肉麻。
    “哪,我只說一次,大哥是大哥,你是你,我絕對不會把他當成淡戀愛的對
象,更不會讓他親嘴,那會讓我有亂倫的感覺。自從大哥跟濤姐結婚後,我就明
白大哥對我的意義,只是當一個親人罷了,我把他當成偶像,像小女孩崇拜父親
一樣。”
    他用力抓住她,語氣激動的開口,“你的意思是……”
    “你根本不需要吃醋,我才不會讓我不認定的人親嘴。”她嬌羞的掙開他的
箝制,紅著臉鑽進廚房裡。
    黑基尚呆立在原地傻笑,躲在客廳的祖孫倆,嘆息的提醒他,“快追啊,趁
這時候求婚最好了。”
    “啊?”黑基尚不明所以。
    陳政文受不了的搖頭:“姑姑現在意志最薄弱,求婚最恰當了。”
    “對啊,趁現在定下來,以防她逃跑,不然老是上演這種戲,我都為你感到
丟臉。”黑震山慚愧道。
    黑基尚惱怒的低吼道:“你們偷看還敢說風涼話,我們的事不用你們管。”
說完,他迅速跑進廚房裡,大力的關上門,準備如法炮制。
    陳政文扯扯黑震山的衣角,不解的問:“外公,你不是不喜歡姑姑嗎?怎麼
還讚成舅舅向她求婚?”
    黑震山奸笑連連,“嘿,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只要她被你舅舅娶回家,那她
以後就要叫我爸爸,等她入門後,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哈哈哈!”仿佛
遠景將近般,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陳政文同情的看著他,“可憐的外公,只能靠幻想慰藉。”以姑姑的個性,
她只會鬥得他苦笑不已。
    “咦,那你呢?你不是不喜歡基尚,怎麼會鼓勵他追你姑姑?
    “爺爺,我是放長線釣大魚,等姑姑生了小娃娃後,我就是他們的表哥了,
我一定要煽動他們跟我一起欺負舅舅,這樣一定會整到他,到時候他就必須來求
我了呀。”他的小臉充滿興奮。
    身為受害者的父親,黑震山不怒反笑,“嘿嘿!你好壞喔!不愧是我的外孫。”
反正只要不妨礙他對付丫頭,政文的所作所為,他一律當作沒看見。
    “外公也不賴啊!嘻嘻……”
    廚房外的姐孫倆,各懷鬼胎的微笑,廚房內的情人們則情話綿綿,屬於黑家
的喜事即將來臨。
    他們對未來充滿希望,只是目的有所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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