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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雙面女傭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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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1:57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9-7 16:21 編輯

雙面女傭 作者:慕楓

他是老爸、老媽友誼下犧牲的產物,
不但自小定了他的「牽手」,
還要人家委身女傭三個月,
才能入他家門、做他老婆,
只是,一向乖巧賢慧、溫柔婉約的她,
竟以性感辣妹裝扮現身「魅惑」他,
搞得他險些口水、鼻血噴得滿天飛,
甚至被人誤會他在外面偷吃的野味找上門,
既然她非穿得這麼清涼帶騷,
那他就「正式」回應她的愛慕,
怎知她卻指控他自作多情,想太多,
乖乖!這個女人怎能在挑起他的欲望後,
又拍拍屁股,推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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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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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2:39
第一章

  江氏財團總經理辦公室。

  「結婚?」坐在辦公桌後的男子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兩道微微上揚的濃眉,高聳挺直的鼻樑,性感的薄唇,稱不上英俊,卻是極有個性。

  「沒錯,你已經二十八歲,也該是成家的時候了。」來人是江氏財團的總裁夫人陳青蓉,也就是總經理的母親。

  江潯合上手中才看到一半的企畫書,認同地點了點頭,「嗯,我今年是二十八歲了沒錯。」

  「也該是成家的年紀了,對吧!」陳青蓉在沙發上落坐。

  江潯又點點頭,「這麼說也對。」

  一見他點頭,陳青蓉大喜過望,「你真的這麼認為?」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嗯。」母親在打什麼主意他心知肚明。

  也該是時候了,履行婚約的時候。

  江氏財團將事業重心移回臺灣已經一年,所有的工作都已經步入正軌,接下來他該把全副注意力放在未婚妻身上才是。

  他的未婚妻,東方涼,東方家的二小姐。

  江家和東方家世代交好,雖然相隔甚遠,一在美國,一在臺灣,兩家的聯繫始終不曾中斷過。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父母親經常在寒、暑假帶他回臺灣和東方叔叔一家人聚一聚,要不就是東方叔叔帶著一家人飛美國探望他們。

  橫豎兩家子的人每年都會聚上一次。

  不過,自從他高中起忙於課業,一直到大學畢業,加入自家公司後忙於事業,他錯過好幾次聚會,難得去上一次,卻又剛好碰上東方涼「湊巧」有事缺席,算一算,他也有好些年沒見過她了。

  雖然有照片,但他總覺得不夠真實。

  說來好笑,他和東方涼的婚約是母親和東方嬸嬸一時興起的約定,在兩人同年懷孕之初,她們即約定若肚子裏的Baby為一男一女,將來長大就讓他們結為夫妻。

  也就是所謂的指腹為婚。

  聽起來很老套,而且可笑,不過,那就是他和東方涼婚約的由來。

  但是,事實並沒有那麼順利,東方嬸嬸和他母親的頭一胎都是男孩,就是東方澄和他,不過她們並不死心,又將希望寄託在東方嬸嬸的第二胎上,所以,他和東方涼就成了未婚夫妻,不管他們願不願意。

  事情就這麼成了定局。

  陳青蓉當然知道要撮合他們兩個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但是可以循序漸進地一步一步來啊!「你覺得小涼怎麼樣?」

  在他的記憶裏有一點讓他印象深刻,東方涼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個溫柔可人的名門閨秀,但是偶爾會在她眼中見到一閃而逝的桀騖不馴,那不是溫柔可人的名門閨秀眼中該有的光芒。

  而且,他相信這十年來東方涼是故意避開他的,為的就是對這樁婚約作無言的抗議。

  他的興趣被挑起來了,他想要探索她的真面目。

  「潯?」陳青蓉意外地發現兒子竟然在發呆!

  他猛地回過神來,「很好啊。」

  他不否認記憶中的她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孩,不過,她隱藏在名門閨秀這副表像下的真面目才更吸引他。

  「那……你喜歡她嘍!」陳青蓉的心情顯得十分愉快,仿佛東方涼已經是她的媳婦了。

  樂觀是件好事,不過,可不能脫離現實太遠。

  江潯適時地潑母親冷水,讓她回到現實,「她是東方叔叔的女兒,也是你幫我定下來的未婚妻,不論從任何一方面來說,我似乎不該有討厭她的理由喔,還有,別忘了我們大概有十年沒見過面了,說不定她心中已經有喜歡的物件,而且她也不見得會喜歡上我啊。」

  兒子是她生的,她當然知道他是在潑她冷水,他的意思是她高興得太早了,不過她並不這麼認為。

  「小涼沒有男朋友,而且我對我的兒子有信心。」陳青蓉相當以兒子為榮。

  「謝了。」江潯挑了挑眉。

  「所以,我已經先和你東方嬸嬸說了,先讓小涼到咱們家來住一段時間,從女傭當起,然後慢慢地學習該怎麼當一個稱職的女主人。」陳青蓉斂起笑容,正色道。

  他一愕,「女傭?媽,你在開玩笑嗎?」他沒聽錯吧?

  撇開江家和東方家是世交不說,東方涼也是個富家千金啊,要她到江家來當女傭是何道理?

  「我是認真的。」

  「東方嬸嬸沒有答應吧?」太荒謬了!

  「她沒有意見。」陳青蓉微笑著說。

  他再一次受到震撼,「東方嬸嬸同意了?這怎麼可能?」她怎麼捨得讓自己捧在手掌心的寶貝女兒去別人家裏當女傭?即使那個別人家可能是她未來的婆家。

  她不疾不徐地解釋,「因為她瞭解這是我們江家自以前留下來的規矩,所以才會同意。」

  江家自以前留下來的規矩?「我怎麼從沒聽說過?」當女傭是哪門子的規矩啊?江潯很是納悶。

  媽該不會是在耍他吧?可是沒道理啊,她不是巴不得他趕緊將東方涼娶回家,應該沒理由玩這些花樣。

  「這是個不成文的規定。」

  不成文的規定?「你的意思是說要當江家的媳婦得先當過女傭?」他在腦海裏將母親的話整理一遍。

  「完全正確,而且是有含意的。」她點點頭。

  「含意?這算是一種下馬威嗎?」真是荒謬而且可笑!

  「下馬威?」陳青蓉忍不住笑了,「你給我一個我應該那麼做的理由。」婆媳又不是敵人。

  「不然是什麼?」他還是有些疑惑。

  「別低估了咱們老祖宗的智慧,等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之後,你也會佩服老祖宗的巧思、睿智和用心良苦。」

  江潯比了個請說的手勢,「我洗耳恭聽。」

  「事情起源自很久很久以前,江家是個名門望族,往來的人家非官即富,婚姻也講求門當戶對,然而卻在某一代,江家的大少爺愛上了府裏的婢女,」陳青蓉頓了一下,「就像電視上常演的古裝肥皂劇,理所當然的,這件事引起了軒然大波,堂堂大少爺竟然愛上了地位卑微的婢女,會遭受到的阻礙可想而知,不過,專情的大少爺用真心、真情和無比的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難,才得以和心愛的女子共效於飛。」

  「那很好啊,HappyEnding。」重點呢?

  「因為他有感于中國人根深蒂固的陋習──門當戶對,更深受其害,所以,他才立下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要成為江家的媳婦之前,得先當過家中的女傭三個月,用意就是要後世子孫破除老舊的觀念,更希望江家每一代的女主人都能夠體恤下人,當個稱職的主子,你覺得怎麼樣?」她徵詢兒子的意見。

  「用意的確是很好。」他不得不承認。

  「那就對啦!小涼下星期一就搬到咱們家來。」這個才是真正的重點所在,一切都在她的計畫中。

  下星期一……江潯的頭只點了一半,立即僵住。下星期一?今天是星期六,那不就是後天了?

  時間快得讓他措手不及,「我怎麼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你太多心了。」她四兩撥千斤地道。

  算了,反正他終究還是得去面對,早幾天也無妨。

※※※

  「什麼?」綁著俐落馬尾的女子有著一張絕美的容顏,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但她沖口而出的咆哮盈滿沸騰的怒氣,刹那間將她身上清靈的美感破壞殆盡,一絲不剩。

  另一個林黛玉型的弱質美人沈著地再次重申,「我說,媽要我來找你回去,你未來的婆婆上門來商量你和潯哥的婚事了。」

  「笑話!」她冷嗤一聲,「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江潯了?」此時此刻的東方涼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溫馴的骨頭。

  這和她在家時的優雅判若兩人。

  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她有個個性南轅北轍的雙胞胎姊妹。

  而弱質美人正是東方家的三小姐東方洄。

  她輕笑一聲,「你和潯哥可是自小指腹為婚的哦!」真是好好笑喔!好像活在古代一樣。

  「很好笑嗎?」東方涼的聲音仿佛自牙縫中擠出來。

  東方洄清了清喉嚨,「有一點。」

  「不要給我理由把你吊起來毒打一頓。」她現在有股想扁人的衝動。

  「哎哎哎!好暴力哦。」東方洄的語氣裏嗅不到一絲害怕的氣息。「別忘了你可是優雅、溫馴的東方家二小姐哦!」

  東方涼翻了翻白眼,「閉嘴。」

  那全是她演出來的,只為了讓父母安心。

  也許是巧合,東方家的三個孩子,老大東方澄、老二東方涼、老三東方洄都是雙子座、AB型,也都是標準的雙面人,具有不為人知的另一個身份。

  東方澄是東方集團的總經理,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是當紅的猛男秀裏客串的一員,神秘且受歡迎。

  東方涼表面上是無憂無慮、溫柔可人的名門閨秀,私底下卻是某家知名道館的跆拳道教練。

  東方洄看起來是個弱不禁風的病美人,另一個身份卻是筆風犀利、不畏強權惡勢力的記者「正義」,專門揭露一些政客、富商、黑社會組織臺面下的非法交易,因此樹立不少敵人。

  「這個婚約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東方洄沒頭沒腦地說。

  「那又怎麼樣?」東方涼沒好氣的回道。

  「而且你以前也和潯哥很熟,不是嗎?」她的問話一向給人不著邊際的感覺,卻自成邏輯。

  她記得姊姊好像是在高三的時候,不經意地得知這個婚約的存在,從那個時候起,她就開始疏遠潯哥了。

  東方涼沒啥耐性,「開門見山的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你喜歡潯哥嗎?」姊姊這麼乾脆,她也就不客氣了。

  喜歡?東方涼有些措手不及,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恢復若無其事的模樣,「十年沒見過面了,我對他還能有什麼感覺?」

  要真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也只是年少時期的少女情懷罷了,但是,經過漫長的十年,很多事都會煙消雲散。

  東方洄敏銳地捕捉到東方涼神情中一閃而逝的變化,卻不動聲色。「兩年前我還見過潯哥一面,他已經是個高大挺拔、十分性格的男人,渾身充斥著會讓女人醉倒的男人味,肯定老是電昏一大票女人。」

  「怎麼?你也是其中之一?」

  哼!她眼中的光芒太過耀眼,分明不安好心眼!

  東方洄笑笑地反將她一軍,「我以未來的姊夫為榮。」

  東方涼恨得牙癢癢的,「你這一聲姊夫叫得太早了,這樁婚事是媽和江伯母決定的,我可沒答應。」

  要是她堅決不嫁,她們也拿她沒轍。

  東方洄認真地打量了她好半晌,才說:「姊,你是真的這麼討厭潯哥嗎?還是體內的叛逆因數在作祟,為了反對婚姻不自主而決定討厭他?」

  她微微一愣,隨即揮了下手。「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關係我一生幸福的婚姻,我要由自己決定。」

  江潯真的那麼惹人厭嗎?

  經妹妹這麼一提,東方涼才赫然發現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就她的記憶所及,自己好像是在得知婚約的事之後,便開始避開江潯,疏遠他。

  她只是不喜歡被人支配的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才是真正的過生活。

  「其實潯哥很不錯啊,只要你肯用心去瞭解他,不要為了反對而否決他,你們一定會是合適的一對。」東方洄說了句公道話。

  「不然,你嫁給他好了。」她就可以永遠擺脫這個燙手山芋。

  呵呵!來這套?「有婚約的是你和他,我去湊哪門子的熱鬧啊。」她撇得可乾淨了。

  「媽和江伯母她們根本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又沒什麼證據,況且,訂婚在法律上都不具備任何效力了,更遑論只是口頭上的約定。」她真想就這樣賴掉算了,只要臉皮夠厚的話。

  東方洄聳了聳肩,「你要害媽變成食言而肥的背信之人嗎?」

  「混蛋!」東方涼踹了路旁的樹一腳,滿腹的怒氣無處發洩。

  可憐無辜的樹啊!東方洄差點笑出來,但仍正經地道:「訂婚雖然沒有法律效力,卻有道義上的約束力,媽和江伯母之間的口頭約定也一樣。」畢竟人無信不立。

  東方涼撇撇嘴。就算訂了婚,到最後也不見得會結婚啊!中途解除婚約的人多得是……

  啪!抓住腦海裏一閃而過的靈光,她興奮地擊了一下掌,「對了,我可以想辦法讓他主動解除婚約啊。」不過,首要之務是她得先巧立名目、不引人懷疑地接近他,才能設法讓他討厭她,然後主動解除婚約。

  沒錯,就這麼辦。

  東方洄不予置評。

  喔,她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

  東方涼愈想愈覺得那個方法可行,因此漫不經心地回道:「什麼事?」接下來,她打算好好想想該怎麼樣才能冠冕堂皇的接近江潯。

  「江伯母提出一項莫名其妙的要求,而媽也答應了。」她就算想破了頭,恐怕也弄不清楚那項要求的用意何在。

  「莫名其妙的要求?是什麼?」東方涼挑起眉。

  「江伯母要你先到他們家去當三個月女傭,學習做一個稱職的女主人。」她開始擔心旁邊的那棵樹會被姊姊的怒火波及,慘遭蹂躪。

  當……當女傭?東方涼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了,「你說什麼?要我去江家當女傭三個月?」

  察覺到她眼中竄起的怒火,東方洄退了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以策安全,「江伯母是這麼說的。」

  「他們家窮得請不起女傭嗎?幹麼要我去當女傭供他們使喚?我不幹!」可是上一秒鐘怒火才開始冒起,下一秒卻像變魔術似的消失無蹤。「OK,我去。」方才的靈感讓她改變了主意。

  東方洄愕然,「姊,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急轉直下的發展讓她措手不及。

  東方涼幾乎笑出來。真是天助她也!原本她還在絞盡腦汁苦思接近江潯的理由,誰知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答應去江家當女傭三個月,並且學習當一個稱職的女主人。」計畫開始在她的腦海裏成形。

  她得好好把握當女傭的這段時間,只要讓江潯討厭她,主動要求解除婚約就行了。

  東方洄擔憂地趨近,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姊,你沒發燒吧?」不然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到江家去當女傭?

  她拉下妹妹的手,笑道:「我很好。」之前翻騰的怒火已無跡可尋。

  太不尋常了!「如果你沒發燒,那就是鬼上身了。」如此詭異的行徑根本就不像她嘛。

  「我突然之間想通了,不行嗎?」東方涼好笑地睨著她。「是你說的,江潯很不錯,我們會是適合的一對。」

  有了解決之道,她的心情就輕鬆多了。

  「沒錯,人的想法是會隨著時間改變,但若是在一瞬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其中必定有鬼。」她可沒那麼好打發。

  「好吧,我承認其中是有陰謀,不過,你得答應替我保密。」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東方洄點點頭,就知道有問題。

  「要讓江潯主動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得讓他討厭我才行,所以啦!我正好趁這個機會做一些會讓他反感的事。」沒有人想和討厭的人結婚,江潯當然也不會例外。「原本我還在想要以什麼理由接近他,江伯母的要求正好給了我絕佳的機會,讓我師出有名。」

  照這等情勢看來,要解除這樁可笑的婚約是指日可待了。

  「這樣好嗎?」東方洄有種預感,事情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不過,還是別潑她冷水好了,身為親姊妹,讓她信心滿滿的開始行動比較好。

  「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若有,她倒想聽聽看。

  「沒有,我只是很懷疑,以你的個性做得來女傭的工作嗎?」東方洄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我會努力的。」為了解除可笑的婚約而努力。

  東方涼忽地出聲,「忠叔,麻煩你在前面的咖啡廳停下來。」

  「好的,二小姐。」忠叔是東方家的司機,也是在東方家工作最久的人。

  車裏硬要跟來的東方洄一直默不作聲。

  忠叔依言將車子停下。

  東方涼立即打開車門下車,東方洄也跟著跨出車外。

  「到這裏就行了,麻煩你把我的行李拿下來。」此刻,東方涼還是東方家溫馴可人、教養良好的二小姐。

  「可是,先生和夫人要我送二小姐到江家去……」這裏可不是啊。他有些遲疑。

  她溫和地笑笑,「我和朋友約了在這兒見面,晚一點我再自己到江家去就行了。」她還有一些事前工作得準備。

  忠叔想出另一個折衷的方法,「二小姐,我還是在這兒等你和朋友聚完會,然後再送你到江家去。」

  「不,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過去。」那怎麼行!她意欲不軌的企圖會被發現的。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現下的治安那麼不好,坐計程車有些危險,能免則免。

  東方洄適時地出聲替她解圍,「忠叔,我會陪姊姊到江家去,兩個人一起行動比較安全些,晚一點你再來接我回家吧。」

  他思忖了一下便同意,「好的,那麼我先回去了。」

  目送忠叔開車離去之後,東方涼一把提起行李箱走向咖啡廳隔壁的速食店,「來吧。」

  東方洄沒有異議地跟上她的腳步。

  點了兩杯飲料,她們便直上洗手間所在的三樓。

  「姊,你真的要打扮成那個樣子到江家去?」那些特地打點的衣服她都看過了,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

  「我也不想穿那種衣服,可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啦。」這也是她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眼見事情已成定局,東方洄聳聳肩,決定靜觀其變。

  東方涼自行李箱內拿出早已經決定好要到江家報到時的那套衣服,「我先去把衣服換上。」她轉身走進洗手間。

  望著姊姊的背影,東方洄腦海裏浮現出稍早她試穿那套衣服時的模樣,一想到潯哥看見姊姊那身穿著打扮的時候臉上會出現的表情,一聲輕笑不自覺地逸出她的嘴角。

  半晌後,東方涼換上一件露出整個香肩和小蠻腰的小可愛,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走出洗手間。

  她很不習慣地這邊扯扯、那邊拉拉,「這一次我的犧牲可大了!」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露這麼多。

  東方涼原先端莊優雅的氣質霎時涓滴不剩。

  東方洄笑了笑。雖然這一套衣服完全將姊姊的好身材和修長的美腿展露出來,不過,說句老實話,看起來實在不怎麼有氣質。

  不過有一件事她很確定,「潯哥看到你這一身打扮肯定會見血。」

  「嘎?見什麼血?」東方涼努力適應身上布料少得可憐的衣服,往後在江家的三個月,她的衣服一概是這類型的,不習慣都不行。

  「吐血,要不就是噴鼻血。」

  她們姊妹倆的外貌一向吸引眾多男人的目光,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只不過此刻那些偷瞄東方涼的目光裏多了一絲垂涎和色迷迷。

  「能讓他吐血最好。」她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

  「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謝謝。」那正是她最需要的。

※※※

  一陣門鈴聲響起。來開門的管家福嫂倒抽了一口氣,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女人雖美,卻沒什麼氣質,看起來就不太像是良家婦女。

  她來做什麼?會不會是找錯地方了?

  東方涼相當滿意她的反應,「江潯在嗎?」

  江……潯?她是來找少爺的?

  福嫂再次受到驚嚇,「小……小姐是我們少爺的朋友?」

  少爺什麼時候也染上上酒店的惡習,還讓酒店裏的小姐找上門來,而且好死不死的偏偏選在准少奶奶要來的這一天?真是……不經意瞟見擱在辣妹腳邊的行李箱,她更是目瞪口呆。

  連行李都帶來,真是太荒謬了,她得幫少爺打發這個糾纏不清的酒店小姐,要是被未來的少奶奶發現,肯定會出問題。

  「我可以進去了嗎?」東方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看她的眼神,大概是把她當成從事特種行業的小姐了。

  換言之,她的偽裝頗成功嘍。東方涼心中竊喜。

  「抱歉,我們少爺不在家,我不能讓你進屋裏去,你改天再來吧。」

  不曉得准少奶奶什麼時候會到,她的動作得快一點,免得被撞見。

  「那江夫人呢?她在家也行。」東方涼還不打算表明身份。

  「夫人也不在。」福嫂的口氣有些微不悅。

  「那江先生呢?」她不動聲色地又問。

  「不在、不在,他們都不在。」福嫂已顯得很不耐煩。

  「是真的不在嗎?還是……」她的懷疑全表現在臉上。

  福嫂一愣,既然她都察覺到,她也就毋需客氣了。「小姐,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麻雀變鳳凰只是神話,我們少爺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很快就會結婚了,你別再來打擾他們。」

  很快就會結婚了?她還沒答應嫁給江潯吧!

  「福嫂,你怎麼開個門花那麼久的時間?誰來了?」江潯覺得奇怪,出來一探究竟。

  這個聲音……是江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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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3:06
第二章

  東方涼的心弦微微一震,赫然發現一項事實──即使十年沒見,她依然記得他的聲音。

  「少爺,是走錯地方的……」福嫂想擋住江潯的視線。

  「你是……小涼?」江潯差點「扭到」眼睛。

  他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穿著暴露的辣妹竟然是東方涼!

  這麼多年來她的輪廓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這身衣服不搭了一點……呃!好吧,最很多點。

  她微微一愣,隨即揶揄道:「我來報到了。」

  真讓人難以置信,十年不見,而且她又是這副怪樣子,他竟然可以一眼就認出她來!

  不過最吃驚的人非福嫂莫屬。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個風騷的女人竟然……竟然就是東方家的二小姐,少爺未來的老婆!

  她的穿著、她的氣質,怎麼完全沒有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風範?反倒像個……像個……

  福嫂又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慘了!她剛剛還把她當成酒店小姐。

  江潯簡單地替兩人互相介紹,「我的未婚妻東方涼。管家福嫂。」

  東方涼促狹地瞅著她微笑,「福嫂,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少奶奶請進。」福嫂尷尬極了。

  她糾正道:「我現在是來當傭人的,不是什麼少奶奶。」

  「可是……」雖然東方家二小姐不像預料中該有的模樣,她的身份依然是少爺的未婚妻。

  「叫我小涼好了。」東方涼下意識的拉拉褲腳。

  將她有些不自然的小動作納入眼底,江潯性感的唇畔綻出一抹淺笑,趨前替她提起行李,「進來吧,我媽正等著你。」

  她為什麼要刻意裝扮成這副模樣?目的為何?

  看來,未來的三個月肯定是不會無聊了。

  「請往這邊走。」福嫂在前面帶路。

  江潯提著行李殿后。

  他一抬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東方涼裸露的香肩。她不夠豐滿,但是女性的曼妙曲線已足以讓男人的目光膠著,他將視線往下移,對上她纖細、一覽無遺的小蠻腰,然後是她修長勻稱的美腿。

  他有股衝動想拿塊布將她全身包起來,不許別人欣賞……江潯猛然察覺自己心中的念頭,駭了一跳。

  他頭一遭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很強的佔有欲。

  一進客廳,東方涼的穿著立即讓江家兩老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她主動開口問候,「伯父、伯母,好久不見,我是東方涼。」

  所有人的反應都在她的預料中。

  她很滿意這一身衣服造成的視覺震撼。

  陳青蓉最先恢復正常,「小涼啊,真的是好久不見了,你好像挺忙的呢!近年來的聚會都沒瞧見你,來,讓伯母好好瞧一瞧。」她當然知道東方涼的蓄意缺席是對婚約一事作無言的抗議,不過這樁婚事他們幾位長輩非辦成不可。

  東方涼沒得選擇,只得乖乖地上前,心中卻納悶得很,為什麼江伯母除了第一眼瞧見她時有震驚的反應外,就沒了下文?

  她不認為以他們的觀念和身份地位能夠接受她這一身火辣的裝扮,那麼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陳青蓉頻頻點頭,「你真是愈來愈標致了呢!」

  「呃……謝謝伯母。」東方涼的反應有些遲疑。

  江濤的眼神裏一直閃著不認同,終於出聲,「小涼,伯父是當你是自己人,所以才要跟你說,你穿這一身衣服成何體統,完全沒了名門閨秀該有的高雅……」

  陳青蓉沒讓丈夫把話說完,「好了,潯,你帶小涼到她的房間去吧。」

  江潯沒有異議地看著東方涼道:「來吧。」

  東方涼點點頭,跟著他走。

  她心中的問號一大堆,在決定穿這身衣服到江家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料到自己將會面對的非難場面,沒有想到竟然如此輕鬆就過關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他們的觀念變得開放了嗎?還是她的打扮仍不夠驚世駭俗?

  客廳裏的江濤依然氣憤。小涼那一身衣服真的是太不像話了,十足像是路邊的檳榔西施!

  「青蓉,你怎麼不讓我把話說完?」

  陳青蓉含意頗深地笑笑,安撫丈夫,「你就別操這個心了,這是他們年輕人的想法。」

  「可是……」

  江潯耳邊依稀還能聽到父母親的談話,不過聲音因他漸行漸遠而無法聽聞。

  「少爺。」

  他一路頷首回應傭人的招呼,也眼尖地發現每個傭人瞧見穿著火辣的東方涼時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心中感到好笑。

  她的出現可真是轟動整個江家上上下下了。

  他推開一間房間的門走進去,將行李擱在床邊。「這段時間你就住這裏。」

  「謝謝。」她打量了一下房間內的擺設,「不過,女傭住這麼好的房間太奢侈了吧?」

  江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聽起來你似乎並不是自願到我家來的。」

  「難不成我還得因為能到你們家來當女傭而感到三生有幸?」要不要她再跪下來高喊謝主隆恩?

  好歹她也是東方家的二小姐,竟然要她當女傭,什麼跟什麼嘛!而媽大概也是昏了頭才會答應這個要求,她真的是愈想愈氣!不過算了,看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實行她的計畫,就勉強接受吧。

  「這倒是不必。」他的唇角始終噙著笑。

  接著他轉移話題,「看來時間似乎讓你改變不少。」

  果然不出他所料,東方涼的溫馴可人是裝出來的。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她以往的溫柔高雅和此刻的桀騖不馴,兩者之間差異太大。

  「如果這才是本來的我呢?」如果他原先預期要娶一個柔順的妻子,那麼現在該是他好好重新思考的時候。

  「那麼我得多花一點時間來瞭解我的未婚妻才行。」他特別在「未婚妻」三個字上加重語氣。

  她一愣,怎麼會這樣?

  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一開始就打算接受這樁婚約,即使在察覺到她不羈的本性之後,依然不改變決定。

  江潯相當滿意她的反應,「首先,我們得來談談你的衣著。」這是他的第一步──投石問路。

  衣著?終於聽到預期內的話題,東方涼趕忙斂了斂心神,「有什麼好談的?」

  「你穿這身衣服似乎不太適宜。」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又回到她的臉上。

  她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我的身材不夠好嗎?」

  他不吝於讚美她,「你的身材很好,穠纖合度,但是這衣服太過暴露,有損你的氣質。」他更介意的是會引來其他男人的覬覦。

  「我就是喜歡這樣穿,而且不打算為了任何人改變。」她不得不這麼說,即使實際上她並不喜歡,也不習慣這一身打扮。

  「即使是你的未婚夫?」

  「即使是我的未婚夫。」東方涼定定地道。「更何況我是來當女傭的,你總不會要我穿著高雅的禮服工作吧?」

  噴火的辣妹裝和高雅的禮服?她非得這麼極端嗎?

  「可以折衷一下吧?」他也是頭一遭遇上穿著這麼火辣的女傭,而且另一個身份還是他的未婚妻。

  很好,她記下了他不喜歡她現在這樣的穿著。「很抱歉,這就是我。」

※※※

  雖說名義上東方涼是到江家來當短期女傭的,但礙于她是未來的少奶奶,福嫂也不敢將她當女傭使喚,只能意思意思地派些輕鬆的工作讓她消磨時間,像是擦桌子之類。

  原本以為這麼一來應該可以平安無事地度過三個月,誰知東方涼超乎常理的笨拙硬是在第一天就打亂了一切,之後更變本加厲。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蓄意,東方涼打破、弄壞的東西都是江潯的收藏品,仿佛在挑戰他忍耐的極限。

  鏘的一聲。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先是當代名家最具代表性的琉璃作品「龍的傳人」被摔個粉碎,然後是一幅價值不菲的名畫遭破壞。

  這一回又是什麼東西遭殃了?福嫂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實在沒有勇氣想下去,卻又不得不戰戰兢兢地走向客廳面對殘酷的現實。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清朝的古董花瓶!天呐!

  「沒……沒有……關係。」福嫂刻劃著歲月痕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著,希望少爺得知後不會大發雷霆才好。

  只是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去跟少爺通報此事啊。

  「江潯他會很生氣,對吧?」這正是她要的,不過,她無意連累其他人。「東西是我打破的,和你無關。」

  福嫂依然苦著臉。但是她難辭督導不周之責。

  「少奶奶,你休息一下……」突然間她的話被打斷。

  東方涼很堅持,「請叫我小涼。」

  「好吧!小涼,接下來的工作讓別人做就行了。」這是唯一的預防之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東方涼立即否決,「那怎麼行,這是我的工作。」

  聽到她的回答,福嫂的臉當場黑了一半,「小涼……」她是不是應該先把所有價值連城的古董都收起來?

  這可怎麼辦才好?正當她還在煩惱之際,外頭傳來一陣熟悉的引擎聲。

  是少爺!福嫂立即松了口氣。

  「少爺回來了。」說完,她旋身快步迎了出去,正好在大門口遇上江潯。

  「少爺……」她難以啟口。

  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又怎麼了?」

  「少奶奶剛剛……不小心打破了客廳那一隻清朝的花瓶,對不起,是我沒有善盡督導之責。」福嫂面有愧色。

  「不用多說,我都明白。」江潯走進客廳內,正好瞧見東方涼把花瓶的碎片掃了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腳惹的禍,不關福嫂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她的目的是激怒他,不該把旁人拖下水。

  清朝古董花瓶此刻變成一堆碎片,著實讓人惋惜,因為花瓶不只是古董,更是件藝術品。

  他的目光掠過畚箕內的碎片,轉而投注在她的臉上,不疾不徐地道:「顯然你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女傭。」他心中隱約對她這幾天的舉動的目的有個譜了。

  東方涼得意地小聲咕噥,「這就是要本小姐當女傭的代價。」

  「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事、沒事。」

  她有張良計,他也有過牆梯。「既然你這麼笨手笨腳的,為免你再破壞其他的古董,從明天起,你就負責打掃我的房間好了。」

  原本她直覺地就想要頂回去,幸好及時踩了煞車。「我為……知道了。」

  她現在可是江家的女傭啊!東方涼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江潯一點也不生氣?

  難道他不心疼他的珍藏品嗎?

  為了減少她的「不小心」繼續毀損自己收藏的藝術品,江潯只好讓東方涼負責打掃他的房間,幾天下來,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

  看不出來他的脾氣還挺好的,即使她經常打破他的珍藏品,他也不曾動怒,反倒是她自己感到不好意思。

  因為她識貨,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蓄意弄壞的那些古董和藝術品都是動輒百萬的珍品。

  而江潯卻連皺一下眉頭也沒有。

  既然弄壞他的珍藏品不能激怒他,那麼她只好停止殘害無辜的它們,轉而進行B計畫。

  現在,她已經慢慢適應身上的暴露衣著。

  因為江潯不喜歡她火辣的裝扮,所以今天她更是變本加厲地換上清涼的肚兜,露出一大片雪白、引人垂涎的美背。

  原本她的個性就平易近人,雖然有時會有點火爆,但是並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蠻橫,江家的下人們都愛與她親近。

  或許是一開始錯認東方涼為酒店小姐的插曲,福嫂特別多關照了她一些,也曾苦口婆心地告訴她,「小涼,以我的身份可能不宜說這些,但是,為了你好,我只好逾越了。你應該挑一些更有氣質、更適合你的衣服。」

  她也不喜歡穿這樣,只是有非穿不可的苦衷啊。

  東方涼提著一小桶水來到江潯的房間外。

  在這個時間,他都已經出門去了,所以她也就沒有費事地敲門,直接打開門走進去。

  一進去後,她赫然發現江潯仍在房裏。

  他正枕著雙手躺在床上等她來。

  他得跟東方涼好好談一談她的服裝。

  她差點愣在當下,「你……你怎麼沒去上班?」

  這時的他上半身是赤裸的,東方涼有些訝異,想不到在斯文的西裝打扮下,他竟有一副強健的好體魄,不像大多數坐辦公室的人有著鬆弛的肌肉和蒼白的膚色。

  「今天休假。」他的目光在觸及到她身上的肚兜時轉為深沉。這件肚兜該不會是露出整個背吧?

  她又呆了呆,休假?今天又不是例假日,也不是國定假日,他休哪門子的假啊?轉念一想,算了,他是未來的老闆,誰敢說一句話。

  忽地,背部涼颼颼的感覺提醒她此刻身穿肚兜的事實,心跳驀地亂了章法,其實既然她敢穿,就不怕他瞧見,只是她還未作好心理準備,她原以為他們要等他下班後才會碰面,哪知他竟然沒去上班!

  他的姿勢未變,露在薄被外的軀體結實健美,顯然經常運動。「你不是來打掃房間的嗎?」

  「呃,對,我是要來打掃的。」她的身體有些僵硬,不自覺地以一直面對他的方式走向桌子。

  他瞅著她笑,「我倒不知道你是屬螃蟹的,習慣橫著走。」

  一思及自己剛才下意識所做的掩飾動作有多麼可笑,她的臉不禁一紅,「關你什麼事!」

  他聳聳肩,擺了個請便的手勢。

  她瞪了他一眼,將小水桶裏的抹布擰幹,開始擦桌子。

  江潯也沒再開口,就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地等著她轉過身去好印證他的猜測──背部是否全裸。

  他的房間很大,傢俱擺飾又多,東方涼不慌不忙的總是以面對著床的方向打掃。

  可是不論她再怎麼拖時間,大部份傢俱都得背對著他才能擦得到,她終究還是得將裸背展現在他的眼前──

  身後一片靜默,房間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她無從想像,此刻的他會是何種表情。

  江潯直勾勾地望著眼前這一覽無遺的雪白美背,深沉的瞳眸裏竄起一簇嫉妒的火焰,只要想到她的美背就這樣給別人養了眼,他便極其不悅。

  她機械式地擦好櫃子,然後提起小水桶向吧台移動,她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一直盯在她的裸背上,幾乎要燒灼出兩個窟窿來,她卻鼓不起勇氣轉身證實。

  江潯動作矯健地下了床,無聲無息地來到東方涼的身後。

  毫無預兆地,她頸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的全都豎立起來,仿佛感受到欺身的危險。

  他探手撫上她那近在咫尺的雪白裸背。

  她倒抽了口氣,全身僵硬。他怎麼敢如此輕薄她?

  江潯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刻意湊近她的耳畔低喃,「你這身裝扮真是性感。」

  東方涼聞言全身起了一陣戰慄,反射動作地以手肘往後拐去,但預計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

  他輕而易舉地避開她那出其不意的一擊。

  「你……」她轉過身,無法置信地瞪著他,他竟然避開了,是湊巧,還是他也是練家子?

  他邪邪地一笑,「你的勾引成功了。」

  「勾……勾引?」東方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著,忍不住咆哮出聲,「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勾引你了?」她要將它挖出來。

  他還是笑,眼中卻散發出淡淡的怒意,「難道不是?」他一點也不想和其他男人分享她美麗的裸背。

  「我……」她是在賣弄風騷想激怒他,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從進江家的那一刻起,她「不小心」毀了他的珍品收藏,還有愈見清涼火辣的裝扮,在在都是為了激怒他,讓他討厭她,進而解除婚約。

  這時她才發現他只穿了件內褲,結實的身材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眼前,令她不由得微微一閃神。

  江潯像只矯健優雅、蓄勢待發的黑豹,在東方涼失神的瞬間欺上前去攫住她,將她鎖在懷中。

  「放開我!」她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低叫。

  他寬闊的胸膛正緊貼著她的裸背,略高的體溫熨燙著她的肌膚,使她的心跳一時之間也亂了序。

  「如果我不呢?」他的語調輕柔。

  原以為只要使點勁就可以掙脫他的鉗制,沒料到她依然動彈不得,「我……我會大叫非禮。」

  他並不將她的威脅當一回事。「請便,我渴望自己的未婚妻是正常的事,恐怕不會有人進來救你。」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

  他自然會有法子讓她自願換下這一身清涼的衣服。

  可惡!東方涼氣得牙癢癢的,而且渾身不自在,和男人如此肌膚相親還是頭一遭。「放手,聽到沒有?」

  普通男人通常是近不了她的身,更甭提將她壓制得動彈不得。沒想到他這麼有辦法,莫非他也學過防身的武術?

  他的嘴沒空回答她,因為有更重要的工作──挑逗地親吻她小巧可愛的耳垂。

  東方涼像是觸電般,有股酥麻的感覺貫穿了身體。「該死!」就連出口的咆哮也減了氣勢。

  他竟敢乘機占她便宜,若是可以,她非把他打成豬頭不可!

  江潯深邃的眼中亮起一簇光芒,將細吻沿著她優美的頸部灑下,輕啄著她潔白無瑕的香肩,然後在她的頸窩烙下粉紅色的印記。

  「我不是柳下惠,我的未婚妻穿得如此性感來誘惑我,我怎能無動於衷?」他不安份的大手也緩緩從她肚兜的下擺侵入。「除非我不是男人。」

  她的雙腿虛軟,「我……我才沒…有要誘惑你。」

  「不然呢?」他的手罩住她未著內衣、小巧渾圓的尖挺。

  她的身體因他的撫觸起了一陣戰慄,心中又急又氣,卻無力阻止他的輕薄,「你再不住手,我會恨你一輩子。」女人都該多愛自己一些,在感情還未確定之前,不該輕易地交付身體。

  聞言,他恢復理智,心想,該是暫停的時候了,要是再繼續下去,他也怕自己會控制不了。

  他鬆開手,「你性感美麗的模樣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一親芳澤,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力。」

  江潯一鬆手,雙腿虛軟的東方涼立即滑坐在地毯上。

  在剛剛的短兵相接中,他察覺到一項事實──他要她。

  「下次你再穿這麼迷人的衣服,我不保證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他邪邪一笑,旋身走向浴室。

  東方涼氣極地捶了地毯一拳。

  江潯停在浴室門前,轉過身來。「對了,最近天氣有點涼,你穿這樣會感冒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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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3:34
第三章

  沒想到江潯一語成讖。

  「咳……」東方涼咳得滿臉通紅。

  「真是的,天氣明明有點涼,你偏要穿布料那麼少的衣服,感冒了吧!」他故意幸災樂禍的說。

  「咳!都是你……烏鴉嘴啦!」她的喉嚨好痛。

  她可是很少感冒的耶!

  而且,她會穿那麼少也是因為他的緣故啊。

  「我?我可沒有叫你穿肚兜四處亂跑哦!」江潯感到有些啼笑皆非,隨即話鋒一轉,「你先回房休息好了,我找方醫生來替你看病。」

  方醫生是江家的家庭醫生。

  「不……咳…不用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自從前天穿肚兜被他輕薄,她就回復自己喜歡的穿著打扮了。

  綁著俐落的馬尾、穿著中性的東方涼依然美麗,但是多了一股隨意的率性和清新脫俗的氣質。

  「做什麼?」感冒了不好好休息,還要出去吹風,難道不怕病情更加嚴重嗎?真是!

  「咳……去約會啦!」她沒有必要事事都跟他報備吧。

  不過她很納悶,大哥找她做什麼?

  江潯微微眯起眼,他倒要瞧瞧是誰這麼重要。「約會?我送你去。」

  「不必麻煩了,我咳……自己去就行。」她拒絕了他的好意。

  她還得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那麼讓司機送你去。」江潯退而求其次。

  她思忖了一下,沒車子是挺不方便的,只好同意他的提議。「也好。」

  他擔心地叮嚀著,「多穿件衣服。」

  她點點頭,有些不習慣他的關心。

  等她回房去拿了外套出來,司機已經發動車子在大門口等著。

  「開車小心些。」江潯吩咐司機。

  「我會的。」

  望著車子緩緩駛離,他的心中有了決定。

  他非得弄清楚這個令她抱病也要去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

  東方涼來到約定的咖啡廳,推開透明的大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一個人嗎?」服務生的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

  「我咳……和朋友有約咳……」她抬眼梭巡店內。

  「你是東方小姐?」服務生的眼一亮,「請跟我來。」

  喉嚨不舒服,她索性點點頭。

  服務生隨即領著她走向一個安靜的角落,然後她看到有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背對著他們而坐。

  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咳……帥哥,自己一個人嗎?」她的手搭上他寬厚的肩膀,接著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東方澄轉頭一笑,俊臉上冷硬的線條霎時轉柔,顯得容易親近。「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感冒的女人跟我搭訕呢!」接著他抬頭朝服務生道:「麻煩來一壺紫羅蘭茶。」

  「好的。」服務生轉身離去。

  他的目光又看向東方涼,帶著關切,「怎麼感冒了?」

  「這個……咳……說來話長,」而且不光榮。「咳……不提也罷。」

  要是讓人家知道她感冒是因為穿著太涼快的關係,那多沒面子啊!

  「看醫生沒?」

  她不以為意,「小感冒咳……而已,不礙事的。你這麼急咳……著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事?」

  「有個麻煩的女人打發不掉,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東方澄冷峻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困擾的神色。

  麻煩的女人?東方涼饒富興味地勾起嘴角,「哦──咳……」這倒有趣了,她頭一次在大哥口中聽到和女人有關的事。

  嘿嘿!很不尋常喔。

  服務生在此時送上一壺熱紫羅蘭茶,「請慢用。」

  「咳……謝謝。」

  東方澄立即替她倒了一杯,「先喝些熱茶吧。」

  紫羅蘭茶可以舒緩咳嗽的症狀。

  她接過花茶啜了一口,「咳……說吧,我要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幫忙當然是沒問題,不過,也得給她她想要的答案就是了。

  東方澄靠向椅背,有些莫可奈何地開口,將事情簡單地一語帶過,「有個女人要包養我。」

  有女人……有女人要包養大哥?東方涼先是一怔,隨後爆出一陣不顧形象的大笑,「哈哈哈……咳咳……」

  東方澄沒好氣地哼了哼,伸手輕拍她的背,「有這麼好笑嗎?」他可一點都不覺得。

  她知道大哥在猛男秀裏客串演出,以大哥的條件,受歡迎是可以想見的結果,若說有女人暗戀他,想和他交往,她都不會感到意外,只是……包養?東方涼忍不住又輕笑出聲,「那很咳……好哇,表示你咳……的行情漲停板呢!」她戲謔地以手肘頂了頂他。

  「很好?」他嗤之以鼻。「我可不是星期五餐廳裏的牛郎,可以隨便讓女客人包養。」

  「咳……這倒也是,你是東方集團的總經理,當然不是普通女人包養得起嘛!」喉嚨雖然不舒服,但是她可捨不得錯失這個調侃大哥的機會。

  「咳個不停還這麼愛說話。」他又替她把茶添滿。

  「呵……」她捧著茶杯笑得合不攏嘴。

  「我可不是特地找你出來取笑我的。」他歎了口氣,誰叫他有求於人呢!

  她努力忍住笑意,清了清喉嚨,言歸正傳,「好吧,你要我怎麼幫你?」她也很想知道這個想要包養大哥的女人是誰。

  「我要你出面告訴她,說我們是男女朋友,或者說我被你包了也行,反正就是要她知難而退。」他說出計畫。

  東方涼揶揄地笑道:「我怕咳……我包養不起你呢!」

  「小涼,這是演戲。」他瞪了她一眼。

  「好好咳……好,我幫你咳……就是了。」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等你確定咳……時間再告訴我吧。」

  「謝了。」東方澄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頓覺輕鬆。「對了,這段時間你在江家過得如何?對江潯的感覺呢?」

  「咳……不就是這樣,還能咳……有什麼感覺?」東方涼的心跳驀地加速,在聽見江潯名字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浮起他輕薄她的那一幕,她依稀記得他的手輕柔地撫過她肌膚的觸感。

  東方澄銳利的眼眸看穿她若無其事下的淡淡忐忑,也許有什麼事正在醞釀中吧。「你和他多年不見,再次重逢有沒有碰撞出什麼火花?」她想要解除婚約的決心是否不變?

  「你當我們咳……兩個是打火石啊!還碰撞出咳……火花咧!」她臉上的表情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東方澄舉止優雅地端起杯子就口,「你還想解除婚約嗎?」其實江潯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把妹妹交給他,他也很放心。

  東方涼停頓了約半秒鐘,「當然,都什麼年代了,媽和江伯母還玩這種古老的把戲。」

  「那江潯呢?他知道你的想法嗎?」他問出重點。

  她喪氣地搖搖頭。

  他已有些明白事情的狀況,「江潯對於這樁婚約的反應呢?」

  「他大概想當個聽話的兒子。」她卻不想連婚姻都被支配,更不想嫁給一個不愛她或者她不愛的男人。

  「也許他是喜歡你的。」他笑著猜測。

  嗯,可能性極大。據他所知,江潯是忠於自己的人,雖然孝順父母親是天經地義的事,也不至於會因此將終身大事草率決定。

  喜……歡?「咳……怎麼可能?」她才不信,畢竟他們有十年沒見了。

  總之,她要解除婚約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

  東方澄將手環上她的肩膀,「那就且走且看吧,只是我希望在幸福來的時候,你要及時抓住,別錯過了。」

※※※

  從頭到尾都在咖啡廳外遠觀的江潯,只能看到東方涼和某個男人相談甚歡的背影,卻完全看不到男人的長相。

  他和小涼是什麼關係?這麼有說有笑的,感情肯定不壞……江潯克制不住打心底直冒出來的妒意。

  小涼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許其他男人覬覦。

  他努力按捺滿腔的妒意,卻在對方親熱地搭上東方涼的肩膀時,衝動的現身朝他們走去。

  那男人是誰,他非弄清楚不可!

  等江潯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東方涼和那個男人面前。

  他是……東方澄,小涼的大哥!

  江潯微微一怔,有些措手不及。

  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原來她是來見東方澄的,方才滿腔的妒意霎時煙消雲散。

  但是這下可好,他衝動之下就這麼大剌剌地現身,該怎麼跟小涼解釋他在這兒的原因?

  東方澄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潯,坐啊!」

  「大哥。」他叫了聲。

  大哥?他什麼時候也改口了?東方涼捺不住性子,不悅地瞪著他低吼一聲,「你跟蹤我?」

  江潯的腦筋動得飛快,忽地,腦海裏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好理由,於是他的態度瞬間轉為沉穩,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代替司機來接你回去。」

  「我沒要司機來接我。」她戳破他的謊言。

  他在他們兄妹的對面落坐,笑容可掬地說:「我關心未來的老婆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自動自發地來接你回家啊。」

  明明是跟蹤,他還硬拗成關心,表現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根本就是無賴!東方涼氣得快吐血。「我咳……什麼時候答應嫁給你了?」

  她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江潯並不意外,唇邊的笑容漾深:「你忘了嗎?打從你還在娘胎裏就已經註定是我的妻子。」

  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桀騖不馴、叛逆、不受支配,她要自己選擇未來的伴侶。

  不過,他要定她了,不是因為那指腹為婚的可笑理由,而是單純的要她。

  東方澄眼中的精光乍現即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該回公司了,你們談吧。」他們的事就由他們自己去處理,他樂觀其成。

  他絕不會錯看了江潯眼中的佔有欲,倒想瞧瞧他要如何馴服妹妹,或者是被馴服。

  「咳……大哥,順道送我一程。」說完,東方涼也跟著起身。

  江潯早料到她會有的反應,不疾不徐地抓住她的手,「你已經有一個專屬司機了,沒必要讓大哥繞道送你,還是……」

  明知道不該問,她卻克制不了自己的嘴,「咳……還是什麼?」被握住的手開始發燙,再度喚起他輕薄她的記憶。

  她想要甩開他的手,身體卻虛弱得使不上力。

  江潯直直望入她的眼底,目光帶點淡淡的挑釁:「還是你害怕和我獨處?」他指的當然是那天甜美的記憶。

  那對他而言是美好的,對她而言可不。

  明知道江潯是用激將法,但她就是禁不起激,「誰會害怕了?」

  「難道不是?」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Who咳……怕Who啊,咳……」東方涼硬著頭皮跟他杠上,就為了賭一口氣。「大哥,你有事就先回公司好了,大少爺自願當女傭的免費司機,我沒有理由不讓人家服務。」她又重新落坐。

  東方澄朝江潯露出會意的一笑,然後對她說:「嗯,你身體不舒服也早點回去休息,先把病養好再說。」

  「咳……我知道。」喉嚨好像更痛了,大概是她太愛說話的緣故,沒有讓喉嚨得到適當的休息。

  「江潯,我把妹妹交給你了,你可要負責把她安全送到家。」東方澄語帶雙關。

  「沒問題。」他回以一笑。

  東方涼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分不清楚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江潯的挑釁。

  待兄長離開之後,她決定開誠佈公地跟他談,只要他成了她的盟友,她就毋需再孤軍奮鬥,他們也可以兵分兩路,各自搞定自己的雙親,這麼一來事情就容易解決多了。

  「咳……江潯,我想你應該和我有咳……相同的感受,都不喜歡被咳……人擺佈未來的人生。所以,我們應該可以達成解除咳咳……婚約的共識。」她用了好大的工夫才將話說完,額頭早已冒出汗珠。

  江潯沉吟著,沒有回答。

  她有些激動,「難道你咳咳……沒有一點主見?」

  他瞅著她笑,「我不覺得這樣的安排有什麼不好啊。」

  「你……咳咳咳……」一陣猛咳讓她語不成句。

  她的咳嗽讓他斂起笑靨,輕蹙眉頭,「你的感冒好像更嚴重了。」

  東方涼好不容易順過氣來,「這不是重點,難道你媽要咳……你娶什麼人,你咳……都可以接受嗎?」又不是木頭人。

  他將身體往前傾,靠近她。「她只要我娶你。」

  像是感受到迫切的危機,她又豎起寒毛,身體反射性地向後仰,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咳……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共度一生?有沒有咳……搞錯啊!就算你要孝順父母也不是這咳……麼個孝順法啊!」她儘量壓低聲音不去打擾到其他客人。

  她也想讓不舒服的喉嚨好好休息,但是有些事非說清楚不可。

  「我喜歡你。」他噙著笑告白。

  她沒將他輕易出口的話當真,「可是我咳……不愛你啊。」

  江潯探手抓住她的手腕,「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她沒來得及閃開他的鉗制,以她的身手應該可以輕易躲過的,是因為感冒反應變遲鈍的緣故嗎?還是另有原因?她搖搖頭,不再多想。「你咳……耳背啊?我是跟你談解除婚咳咳……婚約的事。」

  「婚約不會解除。」他很篤定。

  「什麼……什麼意思?」東方涼對他的話無法置信。

  「你聽到了,就是婚約不會解除。」他不厭其煩地重申。「你當女傭的三個月期滿後,就可以開始籌畫婚禮了。」

  東方涼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只能猛咳嗽,「咳咳……」

  他的意思是──他願意娶她?

  江潯溫吞吞地替她添滿茶,端給她。「先喝點茶吧。」

  她粗魯地一把搶了過去,一些茶水飛濺在她的手上。「不會咳……有婚禮,你聽咳……到沒有?」

  茶有些燙,他擔心她傷了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她手上的水漬。「手要不要緊?」

  「沒事,咳……你還沒回答我。」她抽回手。

  他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帕,答道:「聽到了。」然後就沒了下文。

  等了幾秒鐘,她沒耐性地又開口,可是話未出口便被一陣猛咳搶了去。「咳咳咳……」

  見狀,江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別那麼激動,有話慢慢說。」言談間有一種超脫現狀的優閑,仿佛東方涼的激動和他完全沒有關係。

  她快要氣炸了,忿忿地揮開他的手,「咳……現在被草率決定的咳咳……是我的咳……終身大事……要我怎麼不咳咳咳……激動?」她可憐的喉嚨再也禁不起摧殘了。

  江潯乾脆替她跟服務生要來紙和筆。

  她點了點頭,算是道謝。

  「嫁給我有這麼讓人無法忍受嗎?」他清了清喉嚨,自嘲地問。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黃金單身漢的身價不再了。

  東方涼瞅了他一眼,好半晌才在紙上寫下──和你無關,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才不會讓那種可笑的婚約來決定我的幸福。

  「那麼何不試試?」他勾起薄唇,扯出一抹微笑。

  她戒慎地望著他許久,仿佛要看穿他心底的想法,卻毫無所獲,只好再執筆寫出她的疑問。

  試什麼?

  「橫豎你都得在我家當上三個月的女傭,對吧?」頓了一下,他徵詢她的認同。

  東方涼提醒他,只剩下兩個月又三天,那又如何?

  她可是度日如年啊,當然得算清楚。

  江潯適時垂下眼皮避去太過耀眼的眸芒,再抬眼時,光芒已消失無蹤。「就以這兩個月又三天為期限,別急著一開始就將我三振出局,試著看能不能愛上我……」

  她迫不及待地振筆疾書,要是我不能愛上你呢?

  他露出苦澀的笑,「若真如此,那麼我會解除婚約的。」

  一聽,她倏地眼睛發亮,顧不得又痛又破的嗓子,再度開口道:「真的?」

  「當然。」他點頭。

  她太過於興奮,忙著點頭,以至於沒有發現到他眼中那道不尋常的光芒。

  要她在短短兩個月又三天的期限裏愛上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嘛!

  如果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愛上一個人,那在她二十四歲的人生中,愛過的男人恐怕多如過江之鯽。

  這個約定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是她的勝算居多,不答應的是傻瓜!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又補了一句,「不過……你又怎麼知道我有沒有真心試著愛上你呢?」

  他坦然地笑笑,「我相信你的人格。」

  既然他這麼坦蕩蕩,她也可以。

  就這樣,兩人訂下了約定。

※※※

  打從回到江家,東方涼的感冒就急速惡化,還發高燒,在床上躺了三天。

  江潯也衣不解帶的在她床邊照顧了三天。

  她一直是睡睡醒醒的,高燒退了又燒、燒了又退,反反覆覆不間斷。

  醫生說是流行性感冒,只要小心照顧,好好休息,不會有事的。

  每一次東方涼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人總是江潯。

  如同此刻,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打盹,身上蓋了件薄被。

  他一直在這裏照顧她嗎?東方涼心中微微一動,想撐起身體,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床鋪發出的細微聲響吵醒了江潯,「你醒啦,還有沒有哪邊不舒服?」他掀開身上的薄被起身,將她扶坐起來。

  她看見他身上的西裝仍是那天跟蹤她到咖啡廳去時所穿的那一套,衣服都起了縐折,也就是說他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她。

  她張口回答,卻發不出聲音。

  他讀她的唇,了然的說:「沒事就好,看來你是「失聲」,也難怪,在咖啡廳那樣摧殘受傷的喉嚨,聲帶受損是必然的結果。」

  他的頭髮有些淩亂,但依然無損他的魅力。

  她發不出聲音,想比手畫腳又不知從何比起。

  江潯瞭解地替她找來紙筆。

  東方涼迅速地在便條紙上寫了起來,交給他,謝謝。

  他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你是我的未婚妻,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我昏睡了幾天?她又遞出問題。

  「三天,且不斷發著高燒。」

  她不經意瞧見自己身上已換了套衣服,吃驚之餘,忘了自己失聲的事實,張口就要質問江潯,卻只能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

  光看她臉上生動的表情,他就明白了七、八分。「你想問是誰幫你換的衣服,是嗎?」

  她點頭如搗蒜。

  他笑笑地伸手指著自己,「我是最適合的人選!」

  聞言,東方涼的臉色大變,那……她不就全被他看光了?正想破口大,可是聲帶一點也不配合,使她的氣勢霎時減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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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4:00
第四章

  罵人還用手寫太沒時效性了吧。

  見狀,江潯有些忍俊不住,欺負一個啞巴──雖然是暫時的,但好像不怎麼公平。「騙你的啦!是女傭幫你換的。」

  東方涼半信半疑的又寫上,真的?

  「要不要我找人來當面對質?」江潯提議道。

  她搖搖頭,表示不用了。

  「肚子餓了吧?」他忽然想到她已經有三天沒吃東西。

  經他這麼一提,她的肚子當真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東方涼臉紅地點點頭。

  「OK,你等等,我去弄點熱粥給你吃。」擺了擺手,他便旋身離開她的房間。

  大病初愈再加上三天未進食,她著實沒什麼力氣下床走動,只能乖乖地坐在床上等著江潯拿食物來給她。

  等到她幾乎要餓扁的時候,他終於端著餐盤走進來,「你已經三天未進食,所以先吃些較清淡的東西,讓身體適應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好作罷。

  江潯將餐盤放在她的腿上,「吃吧。」

  東方涼看著餐盤,著實被上頭的食物嚇了一跳,再度轉頭瞧向他,這一次她終於發現怪異的地方了。

  是他的頭髮!她瞧見他的頭髮有一小部份燒焦了。

  她張大嘴指了指他的頭髮,還有餐盤上慘不忍睹的粥、炒蛋,發現唯一比較可以見人的只有罐頭醬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小心被爐火弄的。」

  這些都是他親自做的?東方涼指了指餐盤上的食物,又指向江潯。

  她壓根兒沒想過他竟然會為了她下廚!

  江潯微微頷首,神情掠過一抹狼狽,「現在太晚了,為了不擾人清夢,所以我就親自下廚,若煮得不好,還請多包涵。」

  他都這麼說了,她能不包涵嗎?

  東方涼硬著頭皮將恐怖的食物送進嘴裏,慢慢地咀嚼了一下,然後試著吞下去。雖然有點難吃,不過,還可以填飽肚子就是,在沒有更好的選擇前,她也只好將就一下。

  她不否認,他為了她下廚頗令人感到窩心。不過,她還是不希望會再有機會吃到他親手做的菜。

  她慢條斯理地將那些食物搭著醬菜一小匙一小匙地送進嘴裏,無意識地重複咀嚼和吞咽的動作。

  到後來,她的味覺已經麻痹了。

  江潯望著她進食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我煮的東西很難吃嗎?」

  她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回答,還好。

  這可是她最仁慈、最寬厚的答覆了,說什麼她都不會昧著良心稱讚他的廚藝,否則就太對不起她被虐待的胃。

  江潯抽走她手中的湯匙,舀了一些粥送進口中,臉當場黑了一半,怎麼這麼難吃!

  東方涼怔怔地望著他沒有絲毫猶豫和不自然的動作,就著她用過的湯匙嘗味道。

  然後,她瞧見他的手指上有多處紅腫,怎麼回事?

  他不悅的端走她腿上的餐盤,「東西這麼難吃你怎麼不告訴我,還一口口地往嘴裏送!你的味蕾今天公休了嗎?」

  什麼嘛!好心沒好報,她是不想讓他難堪耶,結果他卻不領情。

  他歎了口氣,「我可不希望你的病才好轉,又因為我煮的食物搞壞了你的胃,我叫醒傭人再去幫你重新弄一份。」

  江潯拿起話筒按了個鈕,「喂,小涼醒了,準備一些清粥小菜送過來。」

  你的手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她納悶地遞出紙條,心裏突地有個模糊的念頭急速掠過,可是沒來得及抓住。

  江潯因她的疑問,臉上浮起一抹尷尬,「你就當作沒瞧見好了,我會感激涕零的。」

  煮粥被鍋子燙傷了手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不提也罷。

  東方涼恍然大悟。是煮粥還是炒蛋時燙傷的?

  他可能長這麼大從沒進過廚房煮東西,今日卻為了她下廚,不但燒了頭髮,手還被燙得傷痕累累,真是難為他了。

  他不想回答,卻也不能否認,畢竟她說的是事實。

  東方涼的心中微微一動,心底的某個部份開始變得柔軟。

  其實靜下心來想想,江潯似乎也沒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只是,她堅持婚姻自主的想法仍舊沒有改變。

  說毫無感覺是騙人的,他的長相雖然談不上俊美,但全身散發著獨特、讓女人無法抗拒的魅力,還有一股要命的性感,她是女人,當然會受吸引。

  她相信,以他的條件,不論何種女人,只要他願意,都可以輕易把上手,主動貼上來的女人更是肯定不在少數,他不應該沒有女朋友。

  若他有女朋友的話,又為什麼不說出來,不極力爭取屬於他自己的幸福,反而答應娶她為妻?

  就因為他是個孝順父母的好兒子嗎?東方涼不解的陷入沉思。

  東方涼的感冒好得差不多後,又繼續當起女傭。

  她努力地做著例行的工作──打掃江潯的房間,可是,她總覺得某個地方不對勁,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像是少了什麼……

  忽地,她擦拭桌子的動作一頓,身體因那突如其來掠過腦海的名字而僵住。

  原來是少了……江潯!

  東方涼震驚的發現這一點。怎……怎麼會?

  她竟然會因為沒有江潯的陪伴而感到不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怎麼會習慣了有他在身邊?

  是了,一定是因為她生病發燒臥床三天,他衣不解帶的照顧她,之後又一直伴隨在她身旁,所以她才會習慣了身旁有他。苦思了許久,她好不容易得到這個結論。

  今兒個一早,江潯突然有事得到公司去一趟,所以只剩下她獨自一人打掃他的房間。

  正好趁著這獨處的時間,她得好好想想。

  江潯的出類拔萃有目共睹,要愛上這麼出色的男人是很簡單的,更遑論他還刻意對她放電了。

  他的溫文儒雅、沉穩如山、從容不迫,在在讓她心折不已,偶然一現的不正經更是讓她臉紅心跳,手足無措。

  她想要抗拒他的接近可說是比登天還難。

  算一算,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她得和他在一起,她實在沒有把握能夠管住自己的心,不淪陷在他的魅力裏。

  屆時,她還能堅持要解除婚約的決定嗎?

  她有不祥的預感,怕會是「凶多吉少」。

  在她想得出神的時候,忽地有一隻不規矩的手貼上她挺翹性感的臀部又揉又摸。

  東方涼倏地一驚。

  會輕薄她身體的人只有江潯,但是感覺不同。

  他不會讓她有下流猥褻的感覺。

  那麼……身後的人是誰?

  她是江潯的未婚妻耶!在江宅內,竟然有人大膽至此,敢揩她油、吃她豆腐,而且還是在他的房間裏,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怒火開始在她的胸腔內竄燒。

  「小甜心,你一定很寂寞吧!」一道男子的嗓音響起。

  那只狼爪仍巴住她的臀部不放。

  「你是誰?」她強忍住噁心的感覺和幾乎要燎原的怒火問。

  「會好好愛你的人,少奶奶。」男子的聲音聽起來約莫三十來歲,且有些耳熟。

  東方涼的嗓音微微一沉,肅殺之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你既然知道我是江潯的未婚妻,竟然還敢來騷擾我!」

  男子輕笑了起來,顯然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小甜心,別裝聖女了,再裝也不像的,光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騷得夠勁。」

  啊!她的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對了,他是江宅裏新進負責整理花園的黃秋彥,她總覺得他看她、看江潯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陰惻惻地自齒縫擠出話,「再騷都不關你的事,把你的狼爪拿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之前,她特意賣弄風騷也都是為了江潯,沒想到預期的效果沒有達到,卻惹來這種低級的麻煩,真是自作自受啊!

  黃秋彥不但沒有收手,反倒變本加厲的把手移到她的小蠻腰,而且有漸漸往上移的趨勢。

  「我會好好疼惜你的。」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全身,東方涼大力地揮開他的手,往前跨一大步旋身面對他,「閉上你的臭嘴,滾遠一點!」

  「要是我不呢?」他惡意地笑笑。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目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好好疼你啊。」猥褻噁心的口吻讓人想吐。

  「我會叫人的。」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這種小Case她三兩下就可以解決了,哪還用得著救兵。

  「叫啊!」他無所謂地攤攤手,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說是你天生淫蕩,主動勾引我的呢?你猜,他們會相信誰?」

  好傢伙!竟然用這種陰險奸詐的招數來算計她,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難道你不怕江潯找你算帳?」

  「怕就不會來了。」他一步步地逼近她,目光在大床上兜了一圈。「我若在他的床上要了你,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光想就讓他興奮不已。

  東方涼氣得渾身發抖,「我不知道你和江潯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那和我無關,為什麼要扯上我?」

  「因為你是他的未婚妻,他喜歡的女人。」黃秋彥在她的身前站定,他只消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

  「你會後悔的。」她提醒道。

  「後悔?他奪走了我父親的公司,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痛苦的樣子。」他的眼中閃著惡毒陰險的光芒。

  語畢,他將魔爪伸向東方涼……

※※※

  辦完公事趕回來的江潯正好瞧見這一切。

  霎時他渾身仿佛燃起了熊熊的怒焰,足以讓任何人退避三舍,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被波及。

  就在他準備現身之際,房間內的情況瞬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黃秋彥被擺平在地毯上。

  江潯看傻了眼,而後有抹淺淺的笑意躍上唇畔。

  看不出來她的身手這般了得,他得更用心來發掘她不為人知的一面了。

  東方涼的腳踩在黃秋彥的胸膛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你難道沒聽過冤有頭、債有主嗎?你和江潯的過節沒有理由牽扯上我,再者,你這樣對付一個弱女子太卑鄙了吧。」

  躺在地毯上動彈不得的黃秋彥滿臉痛苦的神色,她算哪門子的弱女子啊?見鬼了!

  站在門邊的江潯忍不住為她的用詞笑了出來,「哈哈哈……好一個弱女子!」

  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可以三兩下就將一個大男人擺平的弱女子呢!今天是頭一遭看見,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東方涼聞聲回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修理黃秋彥的情形他全看見了嗎?

  「剛剛,正好瞧見最精采的部份。」江潯跨步進入。

  「他是你們家的人,就交給你處理了。」她又多踹了黃秋彥一腳,「這是給你一點教訓,別以為女人好欺負。」

  東方涼慢條斯理地繼續她之前未完的打掃工作。

  江潯揚聲召人,而後轉向正自地上爬起的黃秋彥,臉立即罩上一層寒霜,他揪住他的衣襟,揚手就是重重的一拳。

  「若不是小涼沒事,我會讓你走不出這裏。」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在商界,弱肉強食是很尋常的事,就跟大自然的規則一樣,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怨不得別人。」

  不懂得求新求變、充實自己的人終究會被潮流淹沒。

  「你……」鮮血立即自黃秋彥的鼻子淌下來。

  數名傭人應江潯召喚而來。

  處理完黃秋彥的事情後,房間內只剩下江潯和東方涼兩人。

  沒了礙眼的人,心情好許多,江潯卷起袖子,撈起小水桶裏的抹布擰幹,幫忙東方涼擦桌子。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告訴我?」原先他臉上蝕骨的寒霜已被陽光般的笑意取代。

  「你是指我學過跆拳道的事?」她看著他靈活的打掃動作。江潯並不像一般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只知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卷高袖子幫忙的樣子特別令她心動。

  他點點頭。

  她聳聳肩,把問題踢了回去,「你又沒問。」

  她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太強悍的女人通常會讓男人退避三舍,他會嗎?

  江潯微微頷首,「你學了多久?」

  「十五、六年。」她約略算了下,從國小練習跆拳道至今,十多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目前的級數呢?」

  「四段。」既然他問了,她就據實回答。

  呵呵呵……看來他有一個很厲害的老婆嘍!江潯佯裝出驚詫的表情,「這麼厲害!你以後應該不會用它來對付我吧?」

  她納悶地抬眼,「什麼意思?」她幹麼用跆拳道來對付他啊?他既不是木板也不是磚塊。

  「我們是未婚夫妻,結婚是早晚的事,有一些親熱的舉動也是正常的,到時候,你該不會用跆拳道來對付我吧?」他瞅著她溫和地笑問。

  他的意思是……東方涼的臉一熱,兩頰也染上了紅暈,她轉過身繼續工作。

  「我可沒有答應要嫁給你,要是你敢亂來,我照扁不誤。」雖這麼威脅著,但她的口吻卻沒有一絲兇狠。

  他噙著笑無聲無息地欺近她的身後,兩手搭在她的雙臂上,「這樣算是亂來嗎?」

  東方涼駭了一跳,他剛剛不是還在擦桌子嗎?怎麼一轉眼就來到她的身後了,而她居然一無所覺,他是貓不成?

  她拚命想掙脫他,可是怎麼也掙脫不開,只能任那股親匿的氛圍一點一滴地侵蝕她的感覺。

  只是普通碰觸的動作,毋需過度在意。她努力地撫平自己不安的心,「還……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若是反應過度了,她怕會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那這樣呢?」他的唇際湧起一抹壞壞的笑,雙手移到她纖細、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上。

  背對著江潯的東方涼沒有瞧見他的笑。

  她呆了一下,心跳因為兩人的靠近而加快,他呼出的氣息像是不經意拂掠過她敏感的耳垂,引起一陣陣輕顫。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按捺不住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無辜,仿佛還帶了一絲淡淡的、幾不可聞的懼意。「你也知道我是在國外長大的,不太瞭解中國人的禮教,我得確認一下哪些動作是在你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免得日後冤枉被扁,你說是嗎?」

  他的話聽起來似乎很合情合理,但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只好點點頭。

  他將東方涼轉過身來和自己面對面,極為君子地徵詢她的意見,「擁抱可以嗎?」

  擁抱?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她點頭同意。

  一見東方涼點頭,江潯的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兩人之間有一絲絲的空隙。

  她的身體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你用嘴巴問就行了,沒有必要動手動腳的。」

  「我得印證一下嘛。」他故作無辜的說。

  她輕哼了兩聲,沒有搭腔。

  他仍未放開她,轉頭附在她的耳邊溫柔地低喃,性感的薄唇有意無意地拂過她耳際的秀髮,「我可以吻你嗎?」

  有那麼一瞬間,她被他輕柔好聽的嗓音給迷惑。

  吻?他想吻她?

  東方涼陡地一驚,卻無力掙脫他鐵鉗似的手臂,「當然不行。」她想都不想的一口否決。

  他騰出一隻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將唇貼上她的頰邊,「吻臉頰也不行嗎?」

  他的薄唇都已經在她的臉頰上移動了,還需要她的允許嗎?

  「夠了,快點放開我!」她的臉已開始發燙,體溫也緩緩上升。

  江潯的唇挑逗似地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鼻尖、下巴和粉嫩的頸子,就是沒有吻她的唇。

  東方涼的臉上浮現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失落神色,她更沒發現自己竟期待著江潯的吻。

  他的唇來到距離她的紅唇一公分處停住,「你有一點喜歡我了嗎?」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似地吸住她的目光。

  她幾乎要迷失在他深邃濃情的眼眸裏。

  他的唇只需再往前一些些就可以吻上她,如此魅惑的距離和姿勢讓她的心跳狂亂,全身燥熱。

  她無力掙脫他撒下的魔咒。

  「你有一點喜歡上我了嗎?」他的聲音更形沙啞。

  她不自覺地點點頭,誘人的紅唇輕啟,仿佛在邀人親吻一般。

  江潯輕輕地覆上她的唇,無比溫柔地齧咬她玫瑰花般的柔軟唇瓣,誘惑著她。

  她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逐漸飄離的理智告訴她要推開江潯,虛軟的身體卻使不上力。

  直到一絲不由自主的歎息自東方涼的唇角逸出,他才探進她的口中,索求那天鵝絨般的柔軟,糾纏住她,品嘗她口中的甜蜜。

  這個吻美好得幾乎讓她忘卻一切。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東方涼不自覺地以生澀的技巧來回應他。

  小涼回應他的吻了。江潯的眼中竄進一抹竊喜,他慢慢地加深這個吻,彼此溫暖的呼吸含著激情的喘息。

  東方涼幾乎渾身癱軟,無力地攀著江潯高大結實的身軀。

  她可以感受到他溫柔的吻中夾雜著狂野與急切,還有一股即將燎原的需索,她的腦袋早在兩唇相接的那一刻便罷了工,只能全然接受他給予的一切,並生澀地反應他。

  她渾身燥熱,纖纖玉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滑過他結實的胸膛,像是鑰匙開啟了他以自製力築起的閘門,解放了被禁錮的欲望。

  江潯的呼吸轉為濁重,眸光變得深邃,他抓住了她的手,粗嘎地在她的唇畔低喃,「我真是自討苦吃!」

  他想要她!

  他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影響力,就在自製力即將潰堤的前一刻,他眷戀不舍地離開她美豔誘人的紅唇,鬆開手,拉開彼此間的距離來冷卻自身熾熱的欲望。

  東方涼愣在當場。她不敢相信自己竟和江潯接吻了,而且還回應了他。

  哦,天啊!她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東方涼怔怔地撫著紅腫的唇瓣,臉頰也慢慢地染上紅暈,半是羞愧半是氣憤地質問他:「你怎麼可以吻我?」

  江潯眼中的激情退去,又是一派溫和的神情,「我問過你了,不是嗎?」他裝蒜的道。

  「但是我沒答應。」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必定是因為你太迷人了,我無法抗拒你的魅力,才會情不自禁吻了你。」他的話漂亮地推卸掉自己主動一親芳澤的責任。

  她的心微微一蕩,忍不住為他的讚美而雀躍,隨後,她趕忙收斂心神,正色道:「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努力擠出一絲不安,「你要扁我?」

  「如果你再敢占我便宜的話。」她故意裝出一臉兇惡的模樣,擺起跆拳道的架式。

  「你說過你有一點點喜歡我了。」他臉上困惑的表情無懈可擊。

  東方涼努力地在心中找尋合理的解釋,「呃……那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根本沒聽清楚你說了什麼,所以不能算是真話。」嗯!沒錯,就是這樣。

  他適時垂下睫毛掩去眼中過於耀眼的光芒,「你剛剛回應了我的吻,總不會是假的吧?」

  轟的一聲,她的臉頰猶如烈火燒灼般滾燙。

  「那……那只是個吻而已,不代表任何意義。」她被逼急了只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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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4:27
第五章

  她要解除婚約的決心依舊,不會因為一個吻而改變。

  「是嗎?那你也會和我以外的男人接吻了?」他故意這麼問。

  東方涼根本沒和其他男人接過吻,也無法想像,不過方才都說得那麼絕了,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沒錯。」

  明知她只是被逼急了才這麼說,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會讓其他男人這麼吻她,他就止不住妒意盈滿胸口,「能夠吻你的男人只有我。」

  「我要跟誰接吻是我的自由。」她也可以選擇不和任何人接吻,「你管不著吧!」

  江潯仍舊不慍不火,「我們是未婚夫妻,該忠於彼此。」

  「訂婚在法律上又沒有任何效力,更何況再過一個半月婚約就要解除了。」到時她就可以恢復自由。

  「也有可能是一個半月後我們就要開始策畫婚禮了。」她仍舊一心一意追求自由,難道她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嗎?無妨,他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可以幫助她明白自己的心。

  即使見過她兇悍的一面,他依然不改娶她的心意,東方涼的心底有絲莫名的欣喜悄悄地漾開來。

  今晚一到約定的時間,東方涼準時地依約來到一家頗富盛名的PUB,將東方澄前晚給她的票交給門口的服務生。

  她隨即被服務生帶至距離舞臺最近的貴賓席上。

  在外面就可以聽到裏頭震天價響的音樂聲,進到PUB裏面之後更是覺得震耳欲聾。

  半月形的舞臺上此刻一片黑暗,氣氛卻慢慢地變得熾熱。

  她環視四周一眼,發現PUB裏的客人清一色是女人,有看起來幹練的女強人、打扮得中規中矩的普通上班族,也有特種行業的小姐,更有清純的小家碧玉,她們之間的差異頗大,此刻卻有共同的目的──欣賞猛男秀。

  原來不僅男人喜歡看曲線玲瓏的女性胴體,女人也喜歡欣賞男人強健的體魄。

  忽地,觀眾席的燈光暗了下來,音樂聲轉弱,舞臺上亮起燈光。

  原本鬧烘烘的台下在一瞬間變得安靜,每個女人都屏氣凝神地注視著舞臺正中央,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精采的畫面。

  一個圓形的高臺從半月形舞臺的上空徐緩地降下,上頭乘載了八名身材高挑、長相英俊的男子,各自擺著Pose,一動也不動地猶如完美的雕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戴著黑色眼罩的男子──騎士。

  當圓形高臺降落在半月形舞臺上的那一刻,節奏感十足的熱門舞曲陡地響起,充斥在PUB內裏的每一個角落,氣氛一瞬間High了起來。

  舞臺上的猛男隨著節奏賣力地舞動著,舞臺下的女性觀眾紛紛激動地尖叫呐喊。

  倏地,臺上的八名猛男動作一致地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褪下,舉起手以性感的姿勢揮舞了兩三圈,然後呈圓弧狀拋向觀眾。

  驀地,東方涼被東方澄拋過來的西裝外套蓋住了頭。

  什麼嘛!她連忙將西裝外套拿下來,對上的便是附近的女客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頓時,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嘶聲呐喊。

  然後是領帶、皮帶、襯衫從臺上飛來。

  隨著猛男身上的衣物愈來愈少,台下觀眾的情緒逐漸瀕臨沸點。

  東方涼是現場唯一保持理智的女人。

  她皺了皺眉頭,瞟了瞟四周如癡如狂的女人,她倒不覺得臺上的猛男有什麼好看的,江潯也不比他們差啊……

  嚇!江潯!她怎麼會突然又想起他?

  東方涼甩了甩頭,企圖將江潯的身影自腦海裏排除,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啊──」尖叫聲一波波幾乎將她的耳膜震破。

  她一回過神來,瞧見的便是,僅著內褲走下舞臺的八位猛男穿梭在台下的觀眾席,各自找尋目標準備開始今晚的重頭戲──

  八名猛男各自找一個女客人,挑逗地對著她熱舞。

  所有的女客人都希望能幸運地雀屏中選,但名額只有八個,結果當然是失望多過高興。

  而騎士──東方澄的選擇當然是東方涼。

  她不是沒看過男人僅著內褲的模樣,在她任教的跆拳道館內,她曾經不只一次看過同門師兄弟穿著內褲的樣子,她和他們就像哥兒們似的毋需避諱什麼,但這會頭一遭有男人只穿著內褲對她大跳豔舞,而那個男人竟然還是她的親大哥!

  不過說實話,她倒是第一次瞧見大哥如此狂野的一面。

  東方涼覺得怪不對勁的,而且所有女人妒嫉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猶如芒刺在背般難受。

  這個忙她幫得可真辛苦啊!

  不曉得那個要包養大哥,造成大哥困擾的女人是哪一個?

  舞曲即將結束,所有的女人都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想將賞金塞在中意的猛男的內褲褲腰上。

  東方涼幾乎看傻了眼,原來女人也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表演結束,猛男們退場,觀眾席上只剩下零零散散幾個人而已,大多數的女人都已追著中意的猛男而去。

  大哥也沒說清楚要她做什麼,她只能呆坐在位子上,總不能也入境隨俗地跟其他女客人一樣,追著猛男跑吧!

  再者,她也沒興趣那麼做。

  「小姐,你好。」從站在圓形高臺緩緩降下之際,他就已經注意到這個氣質高雅脫俗的美麗女子了,只是走下舞臺的時候被騎士搶先一步,錯失了最好的時機,但是無妨,他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我是Adam,可以坐在你的旁邊嗎?」

  東方涼抬眼看去,認出他是八名猛男其中之一。

  「不可以。」她不想沾惹不必要的麻煩。

  Adam錯愕,沒有想到會有女客人拒絕他的塔訕,「為什麼?你來這兒不就是對我們有興趣嗎?」他逕自在她旁邊坐下。

  她瞪他一眼,這人不曉得何謂知難而退嗎?「我和人有約了。」

  「哦!我可以知道是誰嗎?」他非要弄清楚不可。

  東方涼還來不及回答他的追問,一名服務生趨前詢問道:「請問是東方小姐嗎?」

  大概是大哥需要她了。「我是。」

  「騎士請東方小姐到後臺休息室去一趟。」

  沒有第二句話,她立即起身,「麻煩你帶路。」

  「請跟我來。」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東方涼來到後臺的休息室,遠遠地,她就瞧見了戴著黑色眼罩的東方澄,他身邊還有一個穿著套裝,看似上班族的女人。

  這位大概就是要包養大哥的女人了。

  乍看之下,她的外表極為普通,穿著剪裁簡單大方的套裝,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十足像個行事嚴謹龜毛的老處女,一點也不像是會做出包養男人這麼驚世駭俗的事的女人。

  擺在眼前的事實證明了一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不過,再仔細一看,東方涼發現在醜陋的黑色粗框眼鏡的遮掩下,她有一雙很迷人的眼睛,而且皮膚也很細緻……嗯,也許……

  「涼,你來啦!」東方澄語帶親匿地打招呼。

  既然她已經答應大哥,就先幫他把戲演好。「嗯,這位是?」

  東方澄動作自然親熱地攬上東方涼的腰,「她是PUB裏的客人,冷傾心,經常來看秀。冷小姐,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現在正包養我的女人東方涼。」

  包養男人?哎哎哎!她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

  東方涼朝冷傾心點了點頭,視線隨即又轉回東方澄身上,「下班了,我們去吃宵夜吧!」

  冷傾心盯著他們倆看了好半晌才說:「雖然我並不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我相信你們不是情人。」

  他們給人的感覺實在不像,而且她還記得最初他給她的答覆是他不讓女人包養,這會兒卻突然冒出一個包養他的女人,肯定是臨時找來演戲的。

  「哦?」東方澄沒多大的反應。

  東方涼笑笑地故意乘機貶他,「我們當然不是情人了,騎士只是我包養的小白臉而已。」

  小白臉?東方澄擱在妹妹腰上的手偷偷捏了一把,對她不當的形容詞略施薄懲,嘴上卻說:「事實就如同你現在看到、聽到的,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提議,還有什麼問題嗎?」

  東方涼的臉皺了一下。

  「我想這位東方小姐只是應你的要求來合演一出戲,為的就是要讓我知難而退,對吧!」冷傾心的眼睛利得很。

  他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如果你硬是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這女人明明不像作風開放的特種行業女子,也不像是欲求不滿而紅杏出牆的貴婦,怎麼會想到要包養男人?「抱歉,我們要去吃宵夜,失陪了。」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她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了。

  東方澄沒再理會她,攬著東方涼的肩膀走出後臺的休息室。

  東方涼附在他的耳旁小聲地揶揄,「看來冷小姐很堅持喔!你就答應讓人家包養好了。」

  「你這是在建議我吃軟飯!」他有些不悅地挑眉。

  他們的模樣看在別人眼中,十足是情人間喁喁私語的親匿狀。

  才出了PUB,他們立即被人擋住去路。

  江潯?

  一見來人,東方涼當場傻眼,有種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狼狽,「你……你怎麼會來這兒?」

  仍舊戴著黑色眼罩的東方澄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睨著江潯。小涼被「未婚夫」逮個正著,這下可有趣了。

  江潯掃了PUB的外觀一眼,「我倒不知道你喜歡欣賞男人的裸體。你不介紹一下身邊這位先生嗎?」他平淡的語氣裏有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眼前這家PUB頗有名氣,最為著名的便是猛男秀,小涼身邊的男人肯定是這裏的紅牌猛男。

  東方澄玩味地勾起唇角,知道江潯沒有認出他來。

  他擱在小涼肩膀上的手快要被江潯如火焰般的視線燒灼出兩個窟窿來。

  東方涼不怕江潯不悅,只是這下子她的一世英名全毀了。

  「他是騎士。我會來看秀很奇怪嗎?人生本來就是一連串的冒險,任何新鮮的事都應該去嘗試看看。」只要懂得拿捏分寸。

  「也包括包養男人?」江潯深邃的瞳眸裏有一絲怒火跳躍著。

  他不想相信小涼是那麼隨便的女人,但是,她和騎士那親熱的模樣就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這是我的事。」她不想多作解釋。

  他要誤會也由他去,若能趁此解除婚約……也沒什麼不好。

  東方澄聽她這麼說,也就不表明身份。

  江潯沉下臉,迅捷地探手抓住她的手腕。「看來是我太放任你了,我們得好好談談。」

  不論她再怎麼胡搞,他都可以忍受,唯獨不容許她背叛。

  「你要幹什麼?」她竟然沒能閃開他的手!

  東方澄不疾不徐地按住江潯,「江先生,對待淑女要溫柔一些,別這麼粗魯。」

  江先生?他剛剛有自我介紹嗎?江潯狐疑地瞅著他,想要看穿黑色眼罩下的真面目,「你是什麼人?」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的小涼。

  「一個不具危險性的朋友。」他已經明顯感受到江潯的敵意,再不說明一切,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不具危險性的朋友?他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有股模模糊糊的熟悉感慢慢浮現……會是他嗎?可能嗎?

  東方澄跨上前,低聲道:「是我托小涼來幫我一個忙的。」

  「不要說!」東方涼來不及阻止。

  這個聲音……是東方澄!「你……」

  東方澄怎麼會來PUB裏客串猛男秀中的一員?太叫人意外了。

  堂堂一個企業集團的總經理竟然會來跳猛男秀?真是不尋常的嗜好啊!還有小涼,外表看起來柔順的千金小姐竟然還身兼道館的教練……兩兄妹都有如此迥然不同的另一面,那麼老三東方洄呢?

  雙重身份該不會是東方家的特色吧?

  「大哥,你怎麼可以出賣我,恩將仇報!」太沒有道義了。

  「你是來幫我的,我怎麼可以害你被江潯誤會。」東方澄把她推向江潯,「記得溫柔一些。」

  「我會的。」江潯攬住東方涼的肩膀。

  「大哥……」東方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兄長離開。

  江潯又恢復一貫的溫和,深邃的眼盈滿笑意,「走吧。」

  她橫了他一眼,「去哪兒?」

  他理所當然地道:「回家啊。」

  就在東方涼低頭要坐進車內之際,有道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小姐,請等一下。」

  一個男人迅速地來到車旁。

  是那個跟她搭訕的猛男,她卻記不起他叫什麼名字了。「有什麼事嗎?」東方涼平板的語調沒有起伏。

  江潯不動聲色地旁觀著。

  「這是我的名片,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電話嗎?改天一起喝杯咖啡。」Adam眼中只有美女,沒瞧見一旁的護花使者。

  她還來不及拒絕,江潯已經先一步接過名片。「謝謝你的邀請,我會陪同我的未婚妻一起赴約的。」他低頭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亞當先生。」

  他是她的未婚夫?Adam尷尬得無以復加,「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該是他退場的時候了。

※※※

  「晚安。」東方涼打算關上房門,卻被江潯用腳擋住。

  「等等。」

  她就知道自己沒這麼容易過關。

  「有事明天再說,我累了。」她總覺得他此刻的笑容讓她沒來由的頭皮發麻。

  他逕自踏進她的房間內,臉上的笑意有增無減,「原來你愛看猛男秀,嗯?」

  她本來不想解釋的,但是江潯臉上的笑仿佛在說她是個色女。「我大哥不是說了嗎?我去那裏是要幫他一個忙。」才不是為了要看猛男。

  他點點頭,仍然問:「看過之後感覺如何?」

  她瞪著他,沒好氣地哼了哼,「男人的裸體不都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她才不會承認他的裸體對她比較有吸引力。

  「以後還想再去嗎?」他的語調輕柔得讓人無法捉摸。

  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想去的時候就會去。」東方涼抬起下巴坦然地迎視他的目光,「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脫衣舞,為什麼女人就不行?」

  笑意迅速地佔據了他的眼角眉梢,「我沒說女人不能去看男人跳脫衣舞,還有,我沒看過脫衣舞。」

  她的寒毛又一根根立正站好,「那……沒事了吧?我要休息了。」江潯只是普通的男人,而她是跆拳道高手,明明可以輕易地將他撂倒,為什麼她還是會被他的氣勢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他笑著走近她,「你也看過我的裸體,和那些猛男比起來如何?」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又突然想到自己沒有理由懼怕他,隨即不服氣地往前跨一大步,沒想到正好貼上江潯逼近的身體。「差……差不多啦。」她來不及撤退。

  他攬住她的腰,讓彼此的身軀緊緊地貼合在一起,「下一次想看猛男秀的時候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東方涼暗暗使力,卻怎麼也推不開他。

  她所學的一身功夫怎麼一碰上江潯就全都成了漿糊!

  「我可以為你效勞啊。」他的臉湊近。

  他近在眼前的帶笑臉龐、他呼出的溫熱氣息、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在在讓她的心跳脫了序,「怎麼?你要陪我去看嗎?」彼此傳遞的體溫更讓她心慌意亂。

  他笑出聲,「我可以充當猛男表演給你看啊,這項服務只對你一個人提供哦!」別的女人可沒這個眼福。

  一想到江潯的裸體,她的臉又開始發燙,「我沒興趣。」

  「要做全裸演出也沒問題。」他接著道,轉為低沉的嗓音可以輕易地撩動女人的心弦。

  他的允諾刷紅了她的臉,「誰……誰說要看你全裸了!」

  此刻,江潯褪下了平時的溫和斯文,深藏在體內的狂野因數悄悄地浮現,「要不,我現在就表演給你欣賞吧!」他伸手探向衣服的鈕扣,解開了第一個,作勢要開始脫衣服。

  「暴露狂啊!」東方涼幾乎想尖叫。

  「反正我們遲早都得袒裎相見的嘛!」很快地,他身上的襯衫落了地,然後是腰際的皮帶。

  「夠了,你不要再脫了。」她急急喊停,「你到底想怎麼樣?」

  江潯故作納悶地停下手注視著她,「是你喜歡看猛男秀我才破例表演的耶!」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看猛男秀了?」她的臉漲得通紅。

  他一本正經地反問,「你不是還想再去看嗎?」

  「我一點都不想看了。」她老實的說。

  「還去那家PUB嗎?」他順水推舟地問。

  「不去了啦!」她有些不耐煩,「你可以把衣服穿回去了吧!」他的裸體會讓她神經緊繃。

  他的模樣性感中帶著得意,「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東方涼一呆,呃……中了他的計了啦!

  江潯在一旁觀看身著跆拳道服的東方涼教導十多名小學生練跆拳道,唇角始終噙著淡淡的微笑。

  「喝!」

  「哈!」

  精神抖擻的叫喝聲回蕩在跆拳道館內。

  他想,這個樣子的確比較適合她。

  「喂!」童稚的叫喚聲傳來。

  江潯循聲看去,發現身邊多了個小男生直勾勾地瞪著自己,「你怎麼不練?偷懶啊!」

  「你是教練的男朋友嗎?」小男生約莫十歲左右,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收回投注在東方涼身上的視線,江潯糾正他的用詞,「我是你們教練的未婚夫,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嫁給我。」

  小男生有些困惑,「為什麼以前都沒見過你?」

  「因為男人要忙著打拚事業啊!」

  「你愛教練嗎?」老成的口吻加上小孩的外表感覺十分可愛。

  他好笑的瞅了他一眼,「當然。」

  「有多愛?」小男生一臉認真。

  看來他是以小涼的保護者自居了。「很愛很愛。」

  想不到小涼在道館裏還挺受小孩子歡迎的。

  小男生上上下下瞟了瞟他,「你會跆拳道嗎?」

  這會兒是在測試他嗎?「不會,難道要娶你們教練的人還得會跆拳道才行?」江潯饒富興味地笑笑。

  「那當然了,要是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算什麼男人!」小男生挺起胸膛,「你要打贏我才能娶教練。」

  他的外表看起來真有那麼不堪一擊嗎?竟然被一個小毛頭下戰書!「我有能力保護她,你不用擔心。」他怎麼可能和一個小孩子動手,就算打贏了也沒什麼光榮可言。

  「小成,你在幹麼?還不趕快過來練習?」東方涼發現少了個學生,一抬頭就瞧見摸魚打混的人杵在江潯身邊。

  「來了。」小成乖乖地歸隊。

  一直到下課,江潯始終在一旁等著。

  在東方涼去換衣服的時間裏,江潯立即被一群小蘿蔔頭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

  「你是教練的男朋友嗎?」

  「大哥哥,你和教練是怎麼認識的?」

  「你是怎麼追上教練的?」

  他不厭其煩地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我是你們教練的未婚夫,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未婚夫?那你們會結婚嘍?」一個小女孩興奮地紅了臉,「教練一定會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沒錯。」他也有同感。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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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4:54
第六章
  沒得到答案的小孩子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你是怎麼追上教練的?」

  「我們是從小就定……」他的話突然被打斷。

  東方涼拍了拍手,清脆的聲響壓過江潯的聲音,「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趕快回家去。」

  「可是……」孩子們還意猶未盡。

  「還是你們要繼續留下來練習?」她揚揚眉。

  此話一出,所有的孩子們立即一哄而散。

  「教練再見。」

  「教練拜拜!」

  東方涼向他們揮了揮手,殷殷叮嚀,「再見,路上小心。」

  「教練的老公再見。」

  江潯理所當然地回應,「再見。」

  老公?她皺著眉頭,「你跟他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他們會說你是我的老公?」

  原本她希望自己和江潯的關係可以保密,屆時婚約解除了之後才不用多費唇舌解釋,這會兒全被他給毀了。

  他順手接過她的背包,「只說了實話,我是你的未婚夫,結了婚之後,我就是你的老公了。」

  事情不該再繼續拖延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氣,道:「既然你提到婚約的事,那麼我們也該談一談了,三個月的期限到明天為止,我們該商量一下解除婚約的事要怎麼跟雙方家長說明。」

  江潯胸有成竹,早已有了安排。「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吧?」

  她在鑽牛角尖他都知道,若不解開她心中的結,她是不會心甘情願嫁給他的。

  「當然,如果在期限內我沒有愛上你,婚約就可以解除,反之,我們就順其自然結婚。」婚約應該要解除,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但是,為什麼她心中此刻卻有股淡淡的失落感不住的擴散?

  他炯然的目光直逼向她,「那麼結果呢?」

  「我……」她猶豫了,若說對他完全沒有感覺是騙人的,但是她又不希望是因為那樁可笑的婚約才讓他們倆在一起,真是矛盾啊!

  每每他帶笑的模樣總會讓她心跳加速,他性感的挑逗都會讓她全身燥熱,還有他的關心也讓她的心暖洋洋地,這大概就是喜歡的感覺吧!

  從一開始,江潯就打算接受這個婚約,那麼如果和他訂婚的不是她,他是不是也同樣會因為婚約的緣故而對另一個女人動心?明知道這種牛角尖鑽得沒有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這麼想。

  「你一點都不愛我嗎?」他的眼神有些詭譎。

  幾番掙扎後,咬咬牙,東方涼把心一橫,「對,我不愛你。」可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隱隱作痛的心仿佛是在反駁她的話。

  江潯微微一怔,表情有些苦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應該履行承諾解除婚約。」

  「我……」她欲言又止,複雜的心情怎麼也理不清。

  她一直以來都想要解除婚約、想要自由,為什麼到了這個節骨眼,心卻有些浮動?

  他無奈地笑笑,「你放心,我會遵守約定的。」頓了一下,他又開口道:「既然事情早晚都要解決,就別再拖時間了,待會兒我送你回家,就順便跟你父母談解除婚約的事。」

  他答應解除婚約了?她的心驀地一震,有些措手不及的錯愕。

  東方涼壓根兒沒有料到他會如此乾脆地答應解除婚約,她以為他會堅決要她履行婚約,結果卻大大地出乎她的預料之外。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並不是真正喜歡上她?

  「小涼,怎麼不上車,在想些什麼?」江潯把她的背包放進車內,一抬眼卻發現她站在原地發愣。

  「呃,沒什麼,你……你真的願意解除婚約?」按捺不住,她終究還是問出口。

  他苦笑道:「這是我們之前的約定,不是嗎?況且你都說了你不愛我,這個婚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

  江潯清了清喉嚨,讓語調輕快些,卻有種強顏歡笑的味道。「你要的自由就快到手了,應該要感到高興啊。」

  是啊!一切都順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為什麼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上車吧。」他率先坐進車內。

  東方涼僵硬地坐進駕駛座旁的位子。

  江潯將車子駛上大馬路,加入車陣中。

  「你要怎麼跟我爸媽說解除婚約的事?」她的心底其實有一點點希望婚約不要解除。

  他覷了她一眼,「我不會拖你下水的,就說我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所以不能娶你。」

  另外有喜歡的女人?她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這個問題她一直沒想過,是啊,婚約解除之後,他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和對方共組家庭,從此她就走出他的生命了。

  「你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她好想弄清楚,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但是,她憑什麼問他?東方涼又覺得懊惱。

  江潯淡淡地一笑,轉移話題,「解除婚約之後,我們還是朋友,你就不用再躲著我了,嗯?」

  東方涼艱辛地點點頭。

  一想到他另有喜歡的女人,她的心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齧咬般難受。

  是她自己說要解除婚約的,還來得及反悔嗎?

  跆拳道館和東方家的宅邸相距不遠,約莫十多分鐘的車程。

  江潯直接將車子開進宅邸,停在大門前。

  「二小姐,江少爺。」傭人迎了上來。

  江潯修長的腿跨出車外,取出擱在後座的背包,「先生和夫人在嗎?」

  傭人上前接過背包,「他們都在客廳裏。」

  「走吧。」他看向東方涼。

  她多希望從大門到客廳的這一段路沒有盡頭,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不過,她終究還是得面對一切。

  坐在客廳內的東方鴻揚和妻子葉昱玥瞧見女兒和江潯回來時均略顯訝異。

  「爸、媽。」東方涼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江潯沉穩地朝兩位長輩點點頭,「叔叔、嬸嬸,好久不見。」

  東方鴻揚笑笑地,「坐。」

  葉昱玥狐疑地瞅著女兒,「三個月的期限不是明天才到嗎?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呃……」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江潯從容不迫地介面道:「叔叔、嬸嬸,這就是我今天陪小涼回來的原因,我想談一談有關婚約的事。」

  「婚約怎麼了?」葉昱玥看看他、又看看女兒,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鴻揚頗有深意的看了江潯一眼。

  「我想解除和小涼之間的婚約。」江潯毫不拖泥帶水地直言。

  葉昱玥受到頗大的震撼,有些激動地問:「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小涼有什麼地方不好?」

  東方鴻揚安撫妻子,銳利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女兒,心中約略有個譜了。

  「別急,先聽聽江潯怎麼說。」

  江潯不疾不徐地解釋,「小涼各方面都很好,要解除婚約純粹是我個人的原因,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有一個論及婚嫁的女友,所以我不能和小涼結婚,希望叔叔和嬸嬸見諒。」

  他說得煞有其事般,就連東方涼也幾乎要信以為真了。

  葉昱玥忍不住為女兒抱不平,「婚約從你們小時候就已經存在了,你怎麼可以和其他女人交往?」她要早知道江潯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說什麼都不會讓小涼到江家去當女傭。「你母親怎麼說?」

  他據實回答,「她並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的錯。」母親的確不知道他有解除婚約的打算。

  東方涼自始至終都低著頭。

  要解除婚約的人是她,江潯卻得替她背黑鍋,承受雙方家長的責難,她很過意不去。

  葉昱玥不滿丈夫的默不作聲,「鴻揚,你也說句話呀!」

  「那麼小涼的意思呢?」事出必有因。

  他還記得打從小涼得知婚約的事之後,就千方百計地避開兩家的聚會,其用心眾人皆知。

  「小涼,你……」葉昱玥的注意力轉到女兒身上。

  如今,她已經騎虎難下,沒有退路了。「我答應解除婚約。」

  「小涼……」葉昱玥還有話要說,卻被丈夫打斷。

  「孩子們都大了,就讓他們自己去決定吧。」為人父母者,只需要在一旁支持鼓勵、適時給予建議就可以。

  解除婚約立即成了定局。

※※※

  婚約解除後,東方涼的生活又恢復往常一般,每天往返於家和道館之間。

  因為跆拳道的選手于國際數個競賽中為國爭光,得了獎牌回來,又掀起一股學跆拳道的熱潮。

  一方面想讓自己忙碌一點,沒時間胡思亂想,一方面也可以幫忙道館,所以東方涼又多接了一班學生,因此一個禮拜有四天她都得到道館去教課。

  但是,空閒下來的三天仍舊會讓她想起江潯,想起他的好脾氣、想起他性感的笑、想起他寸步不離地照顧生病的自己、想起他為了自己生平第一次下廚,卻燒焦了頭髮,燙傷了手指、想起他令人臉紅心跳的挑逗……

  在執意要解除婚約之後才發現自己愛上了江潯,真的太遲了嗎?

  從解除婚約那一天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禮拜,江潯都不曾再來看過她,難道他之前所說的喜歡她只是因為婚約的關係?

  「姊。」有個纖細的身影在門口招手。

  她朝東方洄點點頭。「你們先自己復習前踢、後踢,待會兒我要驗收成果喔。」東方涼交代完才走向妹妹,「怎麼會想到要來道館找我?」

  「我們的作息時間不一樣,我只好來這邊見你了。姊,你和潯哥的婚約真的解除了?」東方洄對這個結果很意外。

  東方涼一直注意著學生們的練習情況,「爸媽跟你說的?」

  「不,我遇到潯哥了。」東方洄的聲音裏有絲異樣。

  她微微一震,隨即佯裝若無其事地問:「他還好吧?」

  「很好啊,他帶著新女朋友逛珠寶店買飾品。」當時她還以為潯哥背著姊亂來,氣憤地沖上前去質問他,得到的回答卻是他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她完全沒想到潯哥會答應解除婚約,難道真是她的預感出了差錯?

  新女朋友?江潯有新女朋友了?東方涼的心像挨了一記重拳,痛楚像潮水般湧來,「是……是嗎?」她努力地硬擠出一絲笑意,表現出不受影響的淡然,然而微抖的聲音卻背叛了她。

  「姊,你真的不愛潯哥嗎?」那麼好的男人拱手讓給別的女人實在可惜啊!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姊能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要錯放了到手的幸福。「他有新女朋友了耶!你一點也不在意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平撫心中的疼痛,卻效果不彰。「那很好啊!」

  當初堅持要解除婚約的人是她,如今江潯有了新女朋友,她有什麼資格介意,只能祝福他們,但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悲傷?

  東方洄看穿了她淡漠外表下的痛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承認自己身陷情網、愛上了人並不丟臉,你和潯哥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並沒有錯,更何況你們本來就是一對,如果你愛他,就別錯過他,真愛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真愛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東方涼陷入沉思,突然間道場內喧鬧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裏,提醒她現在還是上課中。

  「我還要教課,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們改天再談。」

  「潯哥的事……」

  「我會認真想一想的。」她允諾。

  「可別想太久啊!要是潯哥真的愛上別的女人,到時候你就欲哭無淚了。」東方洄嘀嘀咕咕地道。

  「知道了。」東方涼走回道場中央,拍了拍手,「OK,現在我要驗收成果了,一個個按照順序來……」

  但她的思緒卻一直繞著江潯有新女友的事打轉,怎麼也沒有辦法專注。

  好不容易上完了課,東方涼換下道服,提著背包心不在焉地走向車子停放處。

  才短短的一個禮拜,解除婚約之後江潯就立即有了新女友,是不是意味著他之前對她做的一切都不是真心的?

  若他不是真心喜歡她,又為什麼要來招惹她?

  就因為那可笑的指腹為婚嗎?

  「美人兒,我們又碰面了,真是有緣呢!」

  東方涼悚然一驚,她太大意了,竟然連有人侵入她的車內也沒發現,江潯有了新女友的事給她太大的震撼了。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她很快地找回自信和冷靜。「當初我們真不應該那麼輕易地放過你。」才會埋下今天的禍根。

  黃秋彥的眼中閃著得意的光芒,「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

  她故意將手臂往後座伸展了一下。

  他立即有如驚弓之鳥般往一旁彈開,不小心撞上車頂,但手中的槍口仍直指著她,「你……你可別亂來啊!子彈是不長眼的。」他吃過東方涼的虧,深知在她溫馴可人的外表下有著多麼厲害的身手,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一個大男人撂倒,不得不防。

  東方涼看見他的蠢樣,笑意掠過唇畔。她在車子等紅燈的空檔開口,「說出你的目的。」

  黃秋彥見她不再有動作,於是輕鬆地倚著椅背,「先左轉,反正你照著我的話做就是了。」

  東方涼沒有異議。他的手中有槍,她不得不先按捺性子照著他的話做,等候適當的時機再採取行動。

  「潯哥,我姊一直沒回家,她有來找你嗎?」東方洄急急忙忙來到江潯的辦公室。

  他正好放下電話,「歹徒已經跟我聯絡過了。」

  剛剛的電話就是黃秋彥打來的,要他用四百萬美金贖回東方涼。

  「什麼?我姊被綁架了?」東方洄吃了一驚,姊是跆拳道四段的高手耶!難不成對方更厲害?

  「嗯。」既然對方急著下地獄,那麼他就好心地送他一程好了。江潯半眯起眼,森冷的眸光足以讓人打顫。

  小涼肯定是太大意了,才會著了黃秋彥的道。

  「歹徒和你有什麼過節,是不?」東方洄的思緒靈敏。

  「我並購了他父親的公司,所以他恨我,一直伺機想要報復,前一陣子他對小涼動手,卻反被修理了一頓。」他一直以為他吃了一次苦頭總該學乖了,沒料到他死性不改。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要求是什麼?」

  「四百萬美金,要我獨自送去。」他輕描淡寫地道。

  「四百萬美金?」姊是東方集團的二小姐,的確是有那個身價,不過對方可真是獅子大開口!「我們要不要報警?」有些時候不是交了贖金就可以解決事情。

  「不必了,我來處理就行。」他按下內線電話,通知會計偕同保全人員到銀行去提領現金。

  「可是……」東方洄的眼神有些猶疑,潯哥看起來溫文儒雅,若真要和對方動拳腳,他行嗎?

  「放心,我會把小涼毫髮無傷地帶回來。」他眼中的寒光忽地大熾,四百萬美金是吧?他就給他四百萬,只不過代價是他的命。「你先回去陪叔叔、嬸嬸,我保證今天晚上小涼就會回家了。」

  既然潯哥都這麼肯定地保證,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好吧。」

※※※

  三個小時後,江潯已將四百萬美金的贖款準備妥當,就等黃秋彥再次來電通知交付贖款的地點。

  江潯的手機忽然響起。

  「喂?」

  一陣低沉的笑聲傳進江潯的耳裏。

  「戰,是你?」好友獨特的笑聲世上別無分號。

  那種冷冷的,會讓人打骨子裏發寒,有如死神般冰冷的低笑,不會有人學得來,世上只有一個人會有這種笑聲,就是征戰。

  征戰,一個跨國黑社會組織的老大。

  「你的未婚妻被綁了,要我幫忙嗎?」沒有溫度的聲音依然寒意徹骨。

  幫忙?「你人現在在臺灣?」征戰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

  「怎麼樣?」他還在等他的回答。

  「我可以應付得來,只不過善後的問題得交給你來處理了。」他要自己和黃秋彥作個了斷。

  征戰又是一聲冷笑,「沒問題。」

  打從十一歲認識征戰,江潯就別無選擇地陪著他出生入死。征戰的存在是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可是征戰一次又一次的暗殺行動也沒經過他的同意,就將他列在名單內,兩人「享有」一樣的待遇,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誤上賊船、誤交匪類吧!他現今的好身手正是這麼練出來的。

  「那麼待會再聯絡。」他正在等黃秋彥的電話。

  「OK。」征戰也不囉唆。

  手機才掛斷不到一分鐘,又再度響起。

  「喂?」

  「你把錢準備好了沒?」是黃秋彥。

  「好了,你先讓我確定小涼沒事。」雖然他確信黃秋彥不會笨到傷害手中的王牌,不過還是需要證實一下,他才能放心。

  「真是麻煩。」黃秋彥不耐煩地嘀咕著,不一會兒,話筒的另一端立即換了個人。

  「江潯,是你嗎?」東方涼的聲音十分平靜。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應該除了行動不自由外,沒有其他問題。「你沒事就好,我會救你回來的。」

  「你……」她來不及說第二句話,話筒又回到黃秋彥的手上。

  「她的聲音你也聽到了,現在該談正事了。」他給了江潯一個位址,要他十分鐘內帶著四百萬美金趕到。

  就這樣,江潯帶著四百萬美金到指定的地點,然後又依照指示到下一個地方去,一次又一次重複相同的動作,數次之後,他來到一棟小洋房前。

  這時手機再次響起。

  「喂!」才響了一聲他就接起。

  黃秋彥站在二樓陽臺內側眺望遠方,確定沒有條子或其他不該來的人。「只有你一個人來嗎?」

  「不然,你還想見到誰?」江潯冷冷地回了一句。

  「少耍嘴皮子,上來吧。」黃秋彥低斥了聲。

  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再擺也沒多久了,待會兒上來之後,看他怎麼整治他。

  江潯提著沉重的皮箱上二樓,一眼便瞧見被綁住手腳動彈不得的東方涼,還有持槍的黃秋彥。

  「你快走,他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們的!」東方涼臉色一變,不敢相信江潯竟然隻身帶著贖金來赴約,沒有任何支援,這下子他們兩個肯定是凶多吉少。

  黃秋彥哼了哼,警告的意味濃厚。「如果你不在乎她的死活,那就帶著錢走吧。」

  「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必須救你回去。」江潯走上前,把沉甸甸的皮箱往桌上一擱,「錢就在這裏面,你可以放人了吧?」

  事情是因他而起,那麼他來救她是基於道義上的責任,不是因為愛她、擔心她了?東方涼的眼神一黯,能怪誰呢?是她自己要解除婚約,是她自己親口說不愛他,從此走出他的生命的……她的心突然好痛好痛。

  「把箱子打開。」黃秋彥命令道。

  他得確定錢是真的還是假的,免得忙了一場,到頭來卻拿到一堆廢紙。

  江潯依言照做。

  一看到整只皮箱的錢,黃秋彥的眼睛亮了起來,「隨便拿兩疊起來翻一翻讓我瞧瞧。」小心一點總是沒錯,只是看到那麼多的錢,就讓他忍不住興奮了起來,他這輩子可以衣食無缺了。

  這傢伙還不笨嘛!江潯隨便拿了兩疊翻一翻。

  黃秋彥頻頻點頭,眼中散發出貪婪的光芒。「很好。」

  「現在可以放人了嗎?」江潯的眼中偶爾會有一絲詭譎跳脫出來。

  「你想得太簡單了,現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連你也逃不了了,要不要放你們走得看本大爺的心情好不好。過去!」他拿著槍指揮江潯到另一頭去。「走快一點。」

  「你要的錢已經到手了,為什麼還不放人?」江潯佯裝出氣急敗壞的模樣朝他吼叫。

  黃秋彥不吭聲,揚手就是一拳。

  「你別打他!」東方涼又驚又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潯被打,卻不能替他解圍,學了十多年的跆拳道完全無用武之地!

  江潯硬是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地挨了他的一個拳頭。「唔。」

  「剛剛那一拳是回報你之前賞我的。」黃秋彥得意地笑笑,然後又給他一拳。

  「現在這一拳是利息。」

  他偷偷地憋住氣,讓臉漲得通紅,「這是……我們之間的過節,和她無關,你總可以先放她走吧。」

  「我不走,除非我們一起走。」她才不會丟下他不管,獨自逃命。

  黃秋彥一臉莫可奈何的攤攤手,「我本來是想答應你的,可是,是她自己不想走,我也沒有辦法。好吧!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或許我一高興會放你們兩個走。」他不僅要江潯的錢,還要羞辱他。

  「你是雜碎!」東方涼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要跪下來求你,那我不如死了算了。」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和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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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5:23
第七章

  黃秋彥眼中浮現歹毒的光芒,「如果,我要當著你的面上了你的未婚妻呢?你願不願意跪下來求我饒了她?」

  東方涼氣得渾身發抖,生平第一次有股衝動想詛咒人,「你這種人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美人兒,我會記得帶你一起去的。」黃秋彥顯然不以為意,話鋒倏地一轉,「江潯,你考慮得如何啊?要不要跪下來求我?」

  「你……」江潯額上青筋浮現的情形十足像是被激怒,氣憤到了極點的模樣。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了。」他想,以他爐火純青的演技來看,要拿什麼獎都不成問題。

  聞言,東方涼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霎時變得蒼白。

  她的確已經不是他的未婚妻了,這個事實她自己也很清楚,但為什麼由江潯口中說出來會讓她如此難受?

  黃秋彥太過於自大,完全不將溫文儒雅的江潯看在眼裏,「你當我是傻瓜啊!隨便說一說就想要我放她走嗎?她明明是你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他說出事實,「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江潯冷淡的口吻讓東方涼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原來心碎的感覺是這麼的痛!

  「如果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了,那你為什麼還願意用四百萬美金來贖回她?」他斜瞥了東方涼一眼。

  「江家和東方家是世交,我們也還是好朋友。」

  黃秋彥懶得理會那麼多,毫無防備地走近江潯,用槍身輕拍了拍他的臉頰。

  「不管她現在是不是你的未婚妻,我都上定她了,除非你跪下來求我。」他就是要江潯跪在他的面前,踐踏他的自尊。

  江潯之前的表現是故意要讓黃秋彥以為他是個不具威脅性的繡花枕頭,如此才能讓他鬆懈防衛,他也好伺機一舉將他擺平。

  這都是為了小涼的安危設想,他寧願自己挨拳頭,也不希望小涼受傷。

  江潯抓准了時機,迅如閃電地出手奪下黃秋彥手中的槍,然後是一連串快准狠的截擊,將情勢整個逆轉過來。

  「啊──」

  霎時,只聽聞骨頭斷裂的聲音和哀號聲同時響起,交織成江潯勝利的樂章,然後黃秋彥便再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響。

  事情從發生到結束全在一瞬間。

  東方涼只能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還在努力讓幾乎停擺的腦袋接收這項駭人的事實──

  江潯三兩下就將黃秋彥解決了!

  他一出手招招都是置人於死地的厲害招式。

  他非但不是黃秋彥以為的繡花枕頭,身手反倒還在她之上,她看得出那不是任何正統的武術,而是累積多年實戰經驗的成果。

  他在國外究竟遭遇到了什麼,才能造就今日的他?

  「小涼,你沒事吧?」江潯替她將繩子解開,輕揉她手腕上的紅印子。

  她有些失神地望著他。

  他好笑地輕拍她的粉頰,「魂歸來兮。」

  她猛一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便是江潯一貫溫和帶笑的臉,她呼吸猛地一窒,有些喘不過氣來,「你……」

  「不會是我剛才的身手把你嚇傻了吧!」他的唇角勾起,漾著笑的模樣煞是迷人。

  雖然他救了她,但是也騙得她團團轉,讓她有些不高興,「你一直讓我誤認為你只是個普通人,害我剛剛還為你提心吊膽!」

  「你又沒問。」他將她之前說過的話奉上。

  「你……」東方涼原想問他以前的經歷,又想到自己此刻已經不是他的未婚妻了,過問那麼多做什麼呢!

  「怎麼了?」江潯不解地望著她。

  「沒、沒事。」她頹然地搖了搖頭。

  雖然他待她的態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她就是察覺到已有一絲絲不同了,畢竟對待好朋友和未婚妻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她不想只當他的好朋友,若她現在想要挽回,來不來得及?

  妹妹說過的話突然掠過東方涼的腦海──

  「我遇到潯哥了,他帶著新女朋友逛珠寶店買飾品。」

  這句話像桶冰水朝她兜頭淋下,霎時滅掉了她僅存的勇氣。

  他的新女友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他們……

  她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卻沒有立場開口。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江潯將她的掙扎全看在眼裏,仍不打算將事情解釋清楚,一來是稍稍懲罰她竟然那麼輕易地說出不愛他的話,二來也是為了給她一些驚喜。

  她搖搖頭,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就會洩露了她的心傷。

  「真的沒事?」他不放心又問了一次。

  東方涼點點頭。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她承受不起啊。

  「那就早點回去吧,免得叔叔、嬸嬸擔心。」

  「可是他怎麼辦?」她的視線飄向地上動也不動的黃秋彥。

  江潯提起皮箱,一手攬著她的肩膀,頭也不回地下樓,「不用擔心,自然會有人來善後。」

  兩人上車後,車內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靜默。

  曾經他們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三個月來他對她是那麼的親匿,如今都已成過眼雲煙。

  她和他坐得這麼近,心卻離得好遠好遠,現在她才明白何謂咫尺天涯。

  她是得到了她想要的自主和自由,但是,她一點也不快樂。

  因為她親手將眼前的幸福毀掉。

  一個不幸福的人又怎麼會快樂呢?

  江潯打破沈默地和她閒話家常,就像認識多年的好友一般,「道館近來的情形如何?」

  「不錯啊,拜幾場國際比賽之賜,又掀起一股學跆拳道的熱潮,我也多接了一班學員。」東方涼的心在隱隱作痛。

  她不想只當江潯的好朋友,她愛他啊!

  她想要他再呵護她、她想要他再性感地瞅著她笑、想要他讓人臉紅心跳的惹火挑逗、想要他只為她一人表演的猛男秀、想要他再為她下廚,就算煮得再難吃都無妨。

  只要江潯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也許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裏就愛上他是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但是,他們幾乎認識了一輩子,也許她早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愛上他了。

  江潯笑著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有人在家嗎?」

  他的笑容讓她看傻了眼,鼻子忍不住一酸。

  原本她可以很幸福的,為什麼她不早一點察覺自己的心意?

  「你最近好像經常心不在焉,這樣是很危險的。」

  她的心裏又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花,他會不會也……「你怎麼知道?」

  「猜的,如果你不是心不在焉,又怎麼會讓黃秋彥有機可趁。」以她的身手而言,再來五個黃秋彥也不夠看。

  希望又再度破滅。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索性痛快地說出口。「我聽妹妹說,你和一個漂亮的小姐去逛珠寶店。」她沒有勇氣直接問他,那個女子是不是他的新女友。

  再怎麼豪爽的女孩子,碰上了愛情都會變得扭捏。

  江潯暗暗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她不在乎,所以不會問呢!「去看一看結婚鑽戒。」

  結婚……鑽戒?

  他要結婚了?和那個一起去逛珠寶店的女子?

  一股熱流猛地襲上眼眶,她及時別開頭望向車窗外,努力地眨眼,硬是不讓盈眶的淚水決堤。

  是該死心了。

  她頻頻吸氣,努力地讓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那……恭喜你了。」她心裏明明不想祝福他們的,卻口是心非。

  「謝謝。」看她心碎神傷的模樣,他的心也不好受。

  他有股衝動想將一切全盤托出,車子正好回到東方家。

  東方鴻揚偕同妻子、東方澄、東方洄還有家中的傭人全都在大門口觀望──

  「小涼,你還好吧?」

  「姊,歹徒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我沒事,是江潯救了我。」她硬是將淚意逼了回去。

  「江潯,謝謝你。」東方鴻揚的眼中閃著洞悉一切的光芒。

  「叔叔,你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小涼會被綁架也是因為我的緣故。」頓了一下,他又道:「時候已經不早,那麼我先回去了,小涼,你好好休息吧。」

  看著江潯開車離去,東方涼只覺得他仿佛離她愈來愈遙遠……

  東方涼從不知道失戀的滋味竟是這般的苦澀。

  明知道江潯已經要娶別的女人了,她依舊割捨不掉對他的愛,明知道該遠離江潯,可是她私心裏卻仍想要知道他的近況,即使那會令她的心傷透。

  她知道江潯買下一枚價值不菲的鑽戒,也知道他去挑選了喜餅的樣式和口味,更知道他前天才去看了喜帖的範本……她的心在淌血。

  由此看來,他們的婚期近了。

  婚期?若是她沒有要求解除婚約,那麼此刻要嫁做江家婦的人就是她了,但是,再多的後悔都無濟於事,也改變不了他即將另娶他人的事實。

  「姊,這不像你!」東方洄看不過去了,「如果你真的那麼愛潯哥的話就去把他搶回來。」

  「當初要解除婚約的人是我。」是她放棄了他。

  「不然,你就徹底把潯哥忘掉,再重新開始另一段新戀情。」她有著和外表極端不配的果斷個性。

  東方涼苦笑,「事情要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天底下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為情所苦的癡兒。

  這時,傭人前來通報,「二小姐,江潯少爺和一個朋友來,現在正在樓下客廳等著。」

  江潯?現在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糾緊發疼。

  「潯哥來找你做什麼?」東方洄倏地站起身,轉身就要走。「我去跟他說你不想見他。」

  「不,我要見他。」東方涼下定決心。

  「為什麼?」她想不通,潯哥都已經要娶別的女人了,姊又何苦見他,讓自己難過呢?

  她籲了一口氣,眼中有深沉的無奈,「我們雖然當不成夫妻,至少還是好朋友。」

  「你有自虐的傾向啊!我去把他趕走!」東方洄不耐煩的奔下樓。

  傭人仍站在一旁候著,「二小姐……」

  「去請他上來。」總不能一輩子都避不見面吧!

  「好的。」傭人領命而去。

※※※

  東方洄踩著重重的步伐自樓上飄下來。

  附近的傭人則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免得被她的怒火波及。

  「小洄。」坐在沙發上的江潯朝她點了下頭。

  東方洄氣喘吁吁地來到他面前,噴火的目光掃過桌子上洋溢著喜氣的喜餅,怒火更熾,「潯哥,如果你是來傷害我姊的,那麼我們家不歡迎你!」自齒縫擠出的話字字帶著火焰,原本蒼白的臉頰因氣憤而染上紅暈。

  她不會坐視姊姊被傷得遍體鱗傷而不管。

  「我是來求婚的。」江潯對她的怒火不以為忤,慢條斯理地說明來意。

  「求婚?」她先是一怔,而後恍然大悟,怒火霎時消逝無蹤。「啊!連我們都被你騙了呢!」

  江潯促狹地笑道:「現在我可以上樓見你姊姊了嗎──」

  她擺了擺手,「當然可以,請。」

  「是你!」一道寒意蝕骨的嗓音揉入一絲詫異。

  她看向出聲者,頗為意外,「你……」她一直希望有機會可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只是沒有料到這麼巧,他竟然和潯哥是朋友。

  「你們認識?」江潯挑起眉。

  長相俊美絕倫的征戰全身散發著冰霜似的寒氣,「那一天我救的人就是她。」

  「世界真是小啊!」想不到戰無意中搭救的人竟是小洄!

  征戰頷首,他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江潯未來的小姨子。「的確。」

  傭人下樓來,「江潯少爺,二小姐請你上去。」

  江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潯哥,快點上去啊!」東方洄催促,「我會替你好好招待征先生的。」

  「待會再介紹你的未婚妻給我認識。」征戰的聲音仍是一貫的冷颼颼,沒有一點溫度。

  他是特地來瞧瞧江潯那個自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只是沒有料到會再次碰見東方洄。

  「沒問題。」江潯提起桌上的兩盒喜餅,拾階而上。

  「那一天謝謝你救我。」東方洄再一次向征戰道謝。

  自征戰口中吐出的話仿佛還透著絲絲的寒氣,「為什麼有人要追殺你?」她看起來弱不禁風,而且病懨懨的,怎麼會有人想置她於死地?

  這樣一個弱女子的存在會對別人造成威脅嗎?

  行俠仗義一向不是他的作風。

  那一天他會出手救她,他自己也很意外,或許該說是她命不該絕吧!

  他行善的次數屈指可數,救她是生平第一次。

  在他生存的世界裏,行善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的心是黑色的,血也是黑色,但他很想知道自己救她的理由……

※※※

  不一會兒江潯就上樓來了。

  一見到他的人,東方涼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他,想得心都疼了,但是,想有什麼用,他就快是別人的丈夫。

  她不經意地瞥過他手上兩個紅豔豔的、上頭還印有「郭元益」字樣的紙袋。

  喜餅?她的眼神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他好殘忍,竟然還親自送喜餅來給她?

  他非得如此傷她不可嗎?

  「不請我坐?」江潯微微一笑。

  她強忍心碎的痛楚,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們兩家的交情非比尋常,自己人哪還需要招呼。」

  他逕自落了坐,「這麼說也對啦!」

  那兩個紅色的袋子狠狠地刺痛她的眼、她的心,她閉了閉眼睛,好半晌才以微弱的聲音問他,「找我有事?」

  江潯故意問:「我們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東方涼陡地睜開眼睛,一抹來不及掩飾的黯然呈現出來,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痛恨「好朋友」這三個字。

  她不想做他的好朋友,不想,一點都不想。

  「我……我們當然是好朋友。」她口是心非地回答,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劃傷自己的心。

  江潯似是對她的異樣毫無所覺,兀自將紙袋內的喜餅拿了出來,「女孩子總是比較細心,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她死命地瞪著擺在面前一中一西的喜餅盒,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我……我不明白。」

  他將她的心置於何地?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痛,也會流血啊!

  他將兩盒喜餅都打開來,「嘗嘗看。」

  嘗?她一點也不想吃他和其他女人的訂婚喜餅,但是,在江潯期盼的目光下,她不得不伸手去拿了一塊西式禮盒裏的小餅乾送進嘴裏,木然地咀嚼著,感覺像是嚼蠟般索然無味。

  「如何?」江潯看著她。

  她的胃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排斥那一小塊餅乾,驀地起了一陣翻絞,東西就卡在食道裏怎麼也咽不下去。

  「還不錯。」她好想把東西吐出來。

  他殷勤地又替她切了一小塊中式的喜餅,「再試試這個。」

  她的心痛得連呼吸也備覺艱辛。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被鹽酸灼傷喉嚨,也不願吞咽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訂婚的喜餅。

  好不容易,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那塊中式喜餅。

  原本該是美味的食物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難以下嚥?

  「你覺得中式好還是西式好?」江潯興致勃勃地詢問她的意見,「其實兩種都訂也無妨,對吧!」

  她只能把心酸和眼淚往肚裏吞,「我沒意見。」

  他也沒有堅持要她作出明確的選擇,接著又自袋子裏抽出一張喜帖的範本遞給東方涼。

  她震愕地瞪著他手上紅得像血的喜帖,如同她的心口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所有知覺仿佛在一瞬間被抽離,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小涼,小涼?」

  他的聲音仿佛在千裏外嗡嗡作響,她怎麼也聽不明白。

  他會拿出喜帖來早就在她的預料中,但是,為什麼這會兒她的心一點也不痛?是哀莫大於心死嗎?

  「小涼?」他加大音量喚她。

  東方涼回了神,痛楚立即像猛烈的海浪席捲而來,她幾乎承受不住。「幹什麼?」聲音有些支離破碎。

  「你覺得這張喜帖好看嗎?」他不死心地問。

  人的忍耐力一旦瀕臨界限,累積的情緒很快地就會潰堤爆發。

  終於,東方涼失控地大叫,「要結婚是你們的事,喜餅好不好吃、喜帖好不好看都與我無關,你該問的人是那個准新娘!」奪眶的淚水也順著臉龐滑落。

  「不要再問我了……」能不能給她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角落,讓她好好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小涼。」江潯溫柔地喚道。

  她別開臉不看他,更不想讓他看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

  他的聲音更形低沉魔魅,「小涼,看著我。」

  她淚流得更凶了,就為了他溫柔的話語,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東方涼咬住下唇,硬是不讓嗚咽聲逸出口。

  「小涼,我有話跟你說。」他索性繞到另一邊和她面對面。

  她又將臉轉向另一邊。

  他輕柔地扳過她的臉固定住,讓她無處可逃。

  東方涼氣憤地低吼,「你還想怎麼樣?」

  「我的新娘子還沒點頭答應嫁給我。」他一臉無辜地道。

  聞言,她的心更痛,「那你就去跟她求婚啊!」

  江潯又徵詢她的意見,「什麼樣的求婚方式成功率比較高?」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腦袋亂烘烘地,什麼也沒法想。

  她沒有偉大到可以幫心愛的人構思獨特的求婚方式,讓他去向另一個女人求婚,她辦不到。

  他表現出苦惱的模樣,「那要是她不肯理我怎麼辦?」笑意卻在他的眼底偷偷地洩露了蹤跡。

  江潯這麼的優秀,哪個女人捨得不理他?「你不會自己想辦法啊!」吸了吸鼻子,她祈求老天讓他的求婚失敗。

  自小到大,她沒這麼愛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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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7 00:56:04
第八章

  該死!她不想這麼軟弱的,但是一想到江潯可能從此走出她的生命,她的淚就怎麼也止不住。

  「如果我的新娘子一直哭個不停,我該怎麼做才能止住她的眼淚?」他一本正經地問。

  一直哭個不停?東方涼的動作一僵,不說話也不看他。

  江潯又問:「現在她已經不哭了,卻不看我,我怎麼開口求婚?」

  現在已經不哭了,卻不看他?江潯說的是她嗎?

  有可能嗎?東方涼偷偷地瞟他一眼。

  他可沒錯過,「她剛剛偷瞄了我一眼。」

  剛剛偷瞄他了一眼?難道……她悽楚傷痛的心裏出現一道曙光,慢慢溫暖了冰冷的心,在狂喜漸漸湧入心中的同時,她也害怕這一切只是自己太過傷心而出現的幻覺,沒有踏實感。

  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一顆心忐忑不安地忽冷又忽熱。

  她沒有勇氣向他證實。

  東方涼啊!東方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如鼠了?

  江潯也不再出聲,好整以暇地等著。

  等了仿佛有一世紀那麼久,他卻沒有再開口,她忍不住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卻被逮個正著。

  「東方涼小姐,你願不願意嫁給江潯先生為妻,一生愛他、敬他,不論貧病富有,永遠不離不棄?」

  真的是她?她又哭又笑地望著他,抽抽噎噎地道:「哪有……人在……求婚的……時候搶……了神父……的詞?」

  他表情慎重地提醒她,「東方涼小姐,你還沒回答願意與否。」

  「我願意。」她難得有羞赧的時候。

  江潯既心疼又好笑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現在你是不是願意真心地告訴我,哪一種喜餅比較好吃,喜帖好不好看?」

  他也發現她的言不由衷啦!東方涼有些尷尬,「我忘記了。」心情會影響味覺。

  「再嘗嘗看好了。」他又替她切了一塊中式的喜餅。

  她接過喜餅咬了一口,入口的香甜有幸福的味道,明明是同一塊喜餅,卻因為心境的關係而有截然不同的口感。

  甜味慢慢地由嘴巴裏滲透進她心底,「很好吃。」

  「真的?」江潯笑睨著她。

  她點了點頭,「真的。」不再像是嚼蠟。

  「再試試西式的。」

  入口即化的小餅乾不甜不膩,很爽口。「這個也很好吃。」

  「你比較喜歡哪一種?」他對甜食沒轍,一切以她的意見為主。

  「都很好吃,很難選擇耶!」

  「那就兩種都訂吧。」讓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可以分享他們的幸福。「那喜帖呢?你覺得這張喜帖怎麼樣?」

  東方涼橫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還用說,當然是真話了。」一生一次的婚禮,每一個部份都要完美無瑕。

  「老實說有點「聳」耶!」誰選的?

  「那我們改天再去挑喜歡的,嗯?」那只是他拿回來參考的範本之一。

  點了點頭,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和你去逛珠寶店的漂亮小姐是誰?」些微不自然的語調仍洩露了她的介意。

  江潯輕笑,小涼吃醋的模樣也挺迷人的。「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在乎呢!」

  「我……」她怎麼可能不在乎!

  他傾過身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她是我的秘書,我只是請她幫我演一下戲而已。」他當然知道繪聲繪影的謠言終究會傳到她的耳裏,他是存心這麼做的。

  「演戲?」東方涼睜大眼睛,神情裏難掩氣憤。

  她真以為他愛上別人了,還為此傷心欲絕呢!

  他竟然故意要讓她誤會,讓她那麼傷心,太可惡了!

  江潯陪著笑,笑容裏帶了點無辜,「我要是不那麼做,怎麼能激出你的真心呢?」他也很心疼她的眼淚啊!

  「可是……可是……」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因為她也深知自己的執拗性子有多麻煩,要不,又怎麼會為了要解除婚約而作那麼多的努力,甚至不惜犧牲色相,嘗試布料少得可憐的辣妹裝。

  「我愛你。」他熾熱的眸子鎖住她的。

  她再無懷疑了,「雖然你有點邪惡、有點可惡、有點笨拙,煮的東西很難吃,但是,我就是愛你。」

  他從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缺點。

  「哎哎哎,下廚那種糗事就別再提起了吧!」

  「對了,不是還有個人和你一道來?人呢?」之前她滿腦子都是江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這時她才記起來。

  「是征戰,我在美國念書時的生死至交。」他露出玩味的笑,「晚點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原本以為以戰那種個性,恐怕不會對女人有興趣,沒想到戰竟然救過小洄,他們之間……或許在冥冥之中上天早將一切安排好了。

  不然,戰怎麼會那般湊巧地救了小洄?

  他的身體裏可找不到半根悲天憫人的骨頭。

  「你就這樣把他丟下啊?」天啊!人家會怎麼想?

  「放心好了,有小洄陪他。」

  「小洄?」她有些納悶。

  「是啊!原來他們早就見過面了,在小洄危急的時候戰出手救了她一回。」他的雙手環上她的纖腰。

  「他救了小洄?那我應該當面跟他道謝……」東方涼的行動和思想同步。

  江潯將她鎖在懷中,「不急在這時,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得商量。」

  「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她完全沒有概念。

  太久他可等不了。「你想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十二月,你覺得呢?」她思忖了一下。

  江潯的眉頭打了個結,「太久了,現在才六月耶!」他還要等半年的時間,不好不好。

  「那……十一月?」

  他還是那句話,「太久了。」

  東方涼紅了臉,索性問他,「不然,你想什麼時候?」

  「當然是愈快愈好……」江潯順勢吻住她,其餘的話全沒入他的吻裏。

  結果江潯和東方涼的婚禮訂在八月舉行。

  雖然她感覺有點快,卻是江潯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了。

  江潯天天到跆拳道館報到。

  遠遠地,還未進門就已經聽見學生們宏亮的叫喝聲。

  他已經是經常出入這家跆拳道館的熟客了。

  一進到東方涼授課的道館,他便眼尖地瞧見她的肩膀上有一隻狼手,臉色立即一沉。

  順著那只狼手往上瞧,是道館裏的另一個教練──阿源。

  他不愛看見有人碰觸小涼的身體,當然是指男人。

  要說是他佔有欲強也行,要說他愛吃醋也無妨,橫豎小涼的一切都是專屬於他一個人的,別人不許覬覦。

  在愛情裏,不只女人小心眼,男人也不例外。

  這是男人的直覺,阿源應該也是喜歡小涼的。

  道館內的阿源像是察覺了什麼,左右張望,赫然發現門口站著目光銳利如刀的江潯。

  他笑笑地將手移開。

  東方涼也瞧見了他,唇邊的笑更形燦爛。

  幾乎是一瞧見江潯的身影,她就立即迎向他。「今天來得比較早,」她看了看表,「這堂課還有半小時才會結束。」

  阿源也跟了出來。

  江潯的手霸道地環住東方涼的腰,像是在宣告所有權,「我不愛看見有人對我的未婚妻毛手毛腳的。」

  「潯,你在說什麼?」東方涼驚呼一聲。

  阿源不慍不火地笑言,「江先生,你大概誤會了。」

  他不滿地輕哼一聲,「我親眼瞧見你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難道是我眼花了?」

  「我們就像好哥兒們一樣,你別胡亂猜測。」她和阿源認識也有四、五年了,是不錯的朋友。

  「你敢說你不喜歡小涼?」江潯相信自己的直覺。

  阿源坦蕩蕩地承認,「沒錯,我是喜歡過小涼,不過,那是在我剛來道館第一年的事了,我早已經放棄追求她。」

  他不得不承認江潯的眼睛利得很。

  但是後知後覺的東方涼完全沒感覺。

  阿源曾經喜歡她?東方涼傻住了,她一直將他當成好哥兒們,壓根兒沒想到他竟然會喜歡她!

  江潯僅是看著他,等著他進一步說明。

  阿源笑得有些無奈,「那時幾乎是一見到小涼我就喜歡上她,只不過我的喜歡在一個星期後就被扼殺。」

  兇手當然是東方涼。

  當事人卻仍是一臉茫然樣。

  江潯的眼神轉為淩厲。

  阿源在心中哀悼了一下早夭的愛情,才又繼續說下去,「一個星期後,小涼找我來場友誼賽互相切磋一下,我答應了,然後在友誼賽開始後的三分鐘,我被擺平在地板上。」

  江潯眼裏的淩厲慢慢消退。

  「有嗎?」她不記得了。

  「當然有,關於那一場友誼賽我可是畢生難忘啊!」他竟然被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擺平在地上,男性自尊大大地受損。「從那一刻起,我就清楚地知道小涼不是我所能駕馭的女人。」

  「老實說,看到你時我還真有那麼一點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為小涼的物件一定會是跆拳道高手,但是事實卻跌破了眾人的眼鏡,你不僅不是跆拳道高手,還連最基本的招式也不會。」他終於知道,愛情是不能以常理推論的。「這大概是天意吧,我誠心地祝福你們。」

  天意要小涼愛上他啊!嗯,他喜歡這個說法。

  江潯又回復一貫的溫和,不再對阿源懷有敵意,「謝謝。」他可以體會他當時的心情。

  「不過,基於道義我必須告訴你,最好別惹小涼生氣,免得她用跆拳道扁人。」阿源打趣地道。

  「我會記得的。」他將錯就錯,沒有費事地澄清他的誤解。

  東方涼不服氣地抗議,「我才不會隨便用跆拳道扁人呢!」

  阿源故意歎了口氣,拍拍江潯的肩膀,「好好保重自己啊!」

  她氣得跺腳。什麼嘛!把她說得像暴君似的。

  男人真是奇怪,不久前還像敵人似的,一轉眼卻又變成朋友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她之前沒有發現潯的佔有欲這麼強?若是早些時候發現,她也就不會誤以為他愛上別的女人了!

※※※
  
  結婚當然得先拍婚紗照。

  早上,這對準新人在棚內拍攝。

  江潯早已換好合適的西裝,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著。

  而新娘禮服穿脫都比較麻煩,需要有人幫忙才行。

  因為江潯和東方涼的身份特殊,所以婚紗攝影公司今天不營業,專為他們這對準新人服務。

  終於,東方涼換好禮服走出更衣室。

  江潯聞聲回頭,這一看,他的臉當場黑了一半。

  穿著鵝黃色低胸禮服的東方涼美得如夢似幻,更襯托出她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猶如白玉般完美無瑕。

  雖說是東方涼麗質天生,穿什麼都好看,不過,造型師的眼光和裝扮技巧也是一流的,有畫龍點睛的功效。

  「這一套不好。」胸口太低了。

  東方涼有些困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為什麼?」

  是她穿起來不好看嗎?

  他沒有回答,蹙眉催促道:「去換另外一套。」

  造型師也一頭露水,明明東方小姐再適合穿這套禮服不過了,為什麼江先生會覺得不好?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顧客至上,她也只好依言,「東方小姐,我們去換另外一套。」

  這樣穿穿脫脫的挺費時耶!東方涼有些不悅。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她換了第二套禮服,胸口還是開得很低,搭配她頸子上的鑽石項煉顯得無比的性感。

  江潯仍是不滿意,她只好又換上第三套禮服。

  第三套禮服露出東方涼一大片美麗的裸背,仿佛誘惑著男人的手貼上,實際地感受一下凝脂般的柔潤。

  「該死的!」他忍不住低咒了聲。

  這裏的禮服就沒有保守一些的嗎?他就是不想讓她的裸背和優美的胸形平白無故地養了別人的眼。

  「只不過是拍婚紗照嘛,怎麼這麼麻煩!」禮服一套換過一套,照片卻完全沒有進展,東方涼的耐性快要告罄,「這幾套禮服有什麼不好的嘛!還是我穿起來不好看?」

  在一旁等著拍照的攝影師都快睡著了。

  「禮服很漂亮,穿在你身上也很好看,只是太暴露了,你的裸背和白皙的胸前肌膚只有我可以欣賞,沒理由白白養了別人的眼。」江潯乾脆說明白。什麼東西都可以大方,就這個不行。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覺得好笑。

  江潯索性自個兒替她挑合適的禮服。

  在兩人挑選禮服時,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裸背上撒下一連串的細吻,渴望像野火一般在他的體內隨處肆虐,焚燒著他的自製力。

  好燙!他火熱的吻幾乎要燙傷她的背了。

  他體內熱滾滾的血液四處流竄,呐喊著想要她!

  「別……這樣。」她困難的推拒著他。還有別人在,而且婚紗照都還沒拍呢!

  江潯頹喪地把頭靠在東方涼的肩膀上,他幾乎快死了,因為欲望得不到紆解而死。

  看來把婚禮訂在八月還是太久了一些。

※※※

  下午拍外景的時候,經過一個上午的折騰,造型師已經抓到江潯的尺度,所以她捨棄了太過性感的禮服,將就以一些含蓄保守卻又不失流行感的優雅禮服為東方涼打扮。

  果然,下午的拍攝過程就順利多了。

  此刻攝影師正努力地按著快門,並不時要他們變換表情和姿勢,一會兒是高興、一會兒是沉思、一會兒又是深情的互相凝視。

  他們的確是極為出色的一對新人,男的器宇軒昂,女的絕美優雅,是天造地設的佳偶,讓人無法將視線移開。

  「好了,換造型吧。」攝影師停止拍照的動作指示道。

  「OK,東方小姐,我們到車子上換下一套禮服。」造型師替東方涼拉起曳地的裙擺。

  她只能點頭回應,連話也懶得開口說。

  折騰了一整天,她的骨頭都快散了,也不知道反反覆覆穿衣脫衣多少次,她從不知道穿衣脫衣也會這麼累人,而且她臉頰的肌肉都僵硬了,還得對著鏡頭露出幸福快樂的笑容,真是痛苦啊!

  她寧願去道館和學生們一起練習,或者參加幾場跆拳道比賽,也勝過在這兒像傀儡似地讓人操縱她的姿勢和喜怒哀樂。

  東方涼就像個木偶似地任人擺佈。

  造型師和助手迅速地替她換上今年夏天最流行的婚紗款式,拍了拍蜜粉,補上口紅,然後將頭紗別上去。

  造型師率先走上車,「來吧。」

  一跨出車外,東方涼立即瞧見也換上一身白色西裝的江潯更顯得風流倜儻,一貫的溫和裏意外地帶著一絲不羈的邪氣。

  他朝她伸出手,熾熱的視線直勾勾地瞅著對他而言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她搭上他的手,腳下忽地不小心踩到白紗禮服的裙擺,身體突然失去平衡地向前撲,「啊──」

  他密密實實地接住了她,「這一生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她的心跳刹那間跳得飛快。

  幸好有潯在前面接住她,要不她肯定會跌個狗吃屎!

  「謝謝。」穿著純白的新娘禮服在公共場所跌個狗吃屎是很丟臉的。

  攝影師及時捕捉到那一瞬間構成的美麗畫面。

  「很好,新娘微仰起頭看向新郎。」攝影師透過鏡頭構圖。

  東方涼莫可奈何地照著攝影師的話做。

  江潯忍不住俯低臉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喃喃地低語,「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真難捱呢!」

  攝影師的快門按個不停,捨不得錯過任何一個自然、洋溢著幸福的畫面。

  東方涼紅了臉,「你可別亂來啊!」

  她的肩膀上還留著早上他欲求不滿種下的草莓,讓她連露肩禮服也不能穿,都是他的錯!

  江潯一臉無辜的表情,「誰叫你這麼的香甜可口,讓我忍不住想將你一口吞下去。」

  香甜可口?「我又不是食物。」

  「對我而言,你比食物更有吸引力。」他說的是真心話。

  她臉上的紅潮始終沒退過,「還要拍多久啊?」她已經快要全身僵硬了。

  忽地,一聲尖叫傳來──

  「搶劫啊!」

  搶劫?東方涼陡地站直了身體,瞧見一個高大的男子手中抓著一個女用皮包,快速地朝他們這個方向跑來。

  造型師和助理驚惶失措地走避。

  攝影師也抱著照相機閃遠一點,免得飛來橫禍。

  「江先生、東方小姐,你們快躲起來!」造型師搖手示意。

  但東方涼置若罔聞,拉起裙擺往腰際一綁,露出修長勻稱的美腿,怕待會兒累贅的裙擺妨礙了她的行動。

  江潯也脫下身上的白色西裝外套,卷起襯衫的袖子。

  一轉眼,搶匪已經來到面前。

  東方涼不疾不徐地橫跨了一步,不偏不倚地擋住他的去路,「閣下好手好腳、四肢健全,怎麼不思努力工作,竟然當街行搶?」

  「又是一個隻想不勞而獲的廢物!」江潯鄙夷地哼了一聲,他最看不起這種人了。

  閃得遠遠的攝影師等人紛紛替江潯和東方涼捏一把冷汗。

  做任何事都該量力而為,逞強只會惹禍呀!

  高大的搶匪手中握了把水果刀,兇神惡煞般地咆哮,「滾開,別多管閒事,否則要你們好看!」

  旁觀的路人都不敢靠近,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弱女子竟然敢挺身而出對抗持刀行搶的歹徒。

  幸好東方涼腳下穿的是一雙球鞋,「是嗎?那就試試看啊。」

  「小涼,你可以搞定吧?」江潯樂得在一旁輕鬆的欣賞武打場面。

  「當然。」這對她而言易如反掌。

  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活動活動筋骨。

  搶匪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的水果刀,狠狠地對準東方涼刺了過去,「你找死!」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為什麼會半路突然殺出這兩個程咬金來破壞他的計畫!

  她遊刃有餘地一閃再閃。

  所有的人均注視著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在搶匪的攻勢越見淩厲之際,東方涼終於化被動為主動,一連串的側踢和迴旋踢踢飛了他手中的水果刀,她還一連踢了他的身側和臉好幾下,使得搶匪往後跌了出去。

  此時,一個頭髮斑白、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目瞪口呆地望著身穿白紗的美麗女子撩起裙擺,身手敏捷俐落地將搶匪像破布似地踢飛。

  在場眾人都瞠目結舌,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此刻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身材高大的搶匪竟然打不過一個看似嬌弱的女子。

  江潯來到中年婦人的身旁,「這位太太,那是你的皮包嗎?」

  中年婦人點點頭,「嗯,剛剛我去郵局領了錢,沒想到才一走出來,皮包就被他搶走……」她仍心有餘悸。

  「別擔心,待會就可以拿回來了。」他溫和地笑笑。

  中年婦人看了看滿場飛舞、粉蝶似的美麗身影,又看了看身旁風流倜儻、氣定神閑的男子,「她是你的新娘子嗎?真厲害呢!」

  「是啊。」他微笑頷首。

  不曾有人見過這種陣仗,穿著白紗禮服的新娘子有著像成龍一樣厲害的身手,卻不急著解決搶匪,反倒像貓捉老鼠似地耍著獵物玩,直到膩了,才給予重重的一擊。

  攝影師把握千載難逢的機會,一連拍了數張新娘子大顯身手、英姿煥發的照片,其中還有一張是飛身踢人的特寫。

  搶匪最後倒在地上。

  東方涼瀟灑地放下裙擺,拾起地上的皮包,將它交還給中年婦人,「這是你的皮包,下回要小心些。」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如雷的掌聲。

  「小姐,謝謝你!」她感激涕零。

  「不必客氣。」她只是服膺習武的精神主持正義。

  被打倒在地的搶匪並未昏倒,他又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背對著他的東方涼。

  事情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來得及開口示警,只能動作一致地倒抽一口氣。

  江潯眼中突然寒光大熾,身形一閃帶開東方涼,反手就是一拳重重地擊上搶匪的門面,發出一道喀啦的聲響,搶匪面上瞬間鮮血直流,身體直挺挺地往後倒下去。

  嚇!原來新郎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造型師瞠目結舌望著眼前的一切,呐呐地說不出話來,腦子裏仍無法消化此刻得到的訊息。

  退去了方才的英氣,東方涼給人的感覺又回復到之前的嬌弱溫馴,若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人竟然同時具有如此迥異的氣質。

  江潯笑看著心上人。任誰也不會相信,看似嬌柔的東方涼,竟然能夠輕易地撂倒一個身材力氣都比她大上許多的男人。

  她也許溫馴可人、也許火辣嗆人、也許隨性迷人、也許火爆衝動、也許……她或許多變,讓人捉摸不定,但那都是最真實的她。

  她的確是標準的雙重性格,可是那又何妨?

  他就是愛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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