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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盤絲]這個魯直的男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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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4:13 |倒序瀏覽
這個魯直的男人 作者: 盤絲

她曾經幻想過未來的另一半是白馬王子
因此,她根本沒預料到讓她情竇初開的對象
居然會是個一身土氣,長得一臉流氓樣
講話還會不時摻雜著台灣「狗語」的暴發戶
有人瞧不起他一身「兄弟味」,看他的眼神總帶著不屑
只有她知道,他只是外表魯直、不懂修飾罷了
對待身為保母的她,他可是十分溫柔
像他這樣多金、年輕又性格的單身男人
身旁應該會有不少鶯鶯燕燕主動投懷送抱
意外的是,原來他已暗戀她多年,才不讓緋聞纏身──
唉,如果他早幾年向她告白,她肯定會嫁給他
現在很抱歉,她得出國實現長久以來的夢想
三年後,要是他們對彼此的感覺都沒變
她會願意為他吹一輩子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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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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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4:45
第一章



  臺灣近年出現了一名極具爭議性的人物,看不慣他強勢作風的人罵他是流氓,只靠著遊走法律邊緣的作派與一貫的好運而出頭,可是又有一部分的人認為他有勇氣、有魄力,為人豪爽大氣。



  然而不管世人對他的評價如何,他的成功卻是有目共睹!他的名字叫田光祖,他是一個田僑仔、一個投機客、一個企業大老闆。



  這天在他的辦公室裡面,《臺灣風雲》週刊的女記者正在對他進行專題報導的訪問。


  身穿名牌套裝的女記者問道:「很多人對您的作法抱持負面看法,說您不夠愛國,請問您對這部分有什麼看法?」



  「嘜共厚音去共啦!(要講讓他們去講啦!)」田光祖毫不在乎地手一揮,「歐洲有歐盟,亞洲有東協,從東北亞的日本到整個東南亞都進東協了,只有臺灣跟北韓沒進去。沒過海鴉嘸系嘜叫林北跳海喔?(不過海難道是要叫老子跳海嗎?)」



  「那對於您將產業移向國外的過程,曾遭遇過的最大困境是?」



  「你也知道東南亞的國家治安就是那樣。有一次我跟人談生意的時候,腦門上就抵著一把槍。」田光祖笑了一下,好像他講的不是事關人命的事,而是一件好玩的事。



  「腦門上抵著一把槍?」美麗的女記者于莉呆愣住。


  「對啊!就在這裡。」田光祖指著右邊的太陽穴,「對方的手下就把槍抵在這裡,我就這樣照樣跟對方談生意。」



  「您不會怕嗎?」



  「哼!」田光祖冷哼一聲,「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老子沒念什麼書,可是老子做生意是靠本事、靠膽識。不然你叫他們去給人家頭上頂一把槍試試。」



  田光祖下巴一點,自有一股豪氣,「老子是不會那個ABC啦!可是講到那個『A克法』是在幹嘛,老子比你清楚!」


  于莉心想:好歹我也是個經濟碩士!你這個鄉下土包子會比我清楚?



  但她的臉上還是笑容不變地問道:「自從您發跡以來,有多項決策都被認為是奇跡,請問您對此的看法是?」



  「哈!奇跡?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奇跡!」田光祖一臉不屑地道:「你要是去跟諸葛亮說:『你的空城計好厲害,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敵人退兵。』諸葛亮一定會跟你說:『你頭殼空空!要不是逼不得已,你以為我想?』打戰時兵不動糧草先行,做生意也是這樣。兵行險道本來就是錯的,冒險也要講價值,沒有價值的冒險不是有氣魄,是『頭殼得塞』!老子做決定都是有根有據,才不是什麼奇跡,別人會以為是奇跡,那代表他們根本沒看到老子注意到的東西。」



  即使是接受臺灣知名的商業雜誌的訪問,田光祖還是半點不改他的豪爽本色,一舉手一投足間盡是底層社會出身的魯直,卻又充滿讓人不足以忽視的強烈霸氣。



  田光祖講話很直,不懂修飾,可是他講話確實是言之有物,三個小時的訪問到最後,連見慣商界大佬的于莉都不禁有些折服。



  其實這個田光祖除了粗俗一點,其他條件倒還都不錯嘛!于莉暗自將眼前這個男人重新打量一番,心中暗道回去之後,一定要再把這個男人的資料調查得更清楚一點,可不要一時大意放過一隻大金龜。



  「今天非常謝謝您接受訪問,不知您最後還有什麼話想說?」打定主意後,于莉臉上笑容更甜,柔聲細語地問道。



  沒想到還有這個問題,田光祖用手爬爬頭髮,「我知道有很多人看不起我,認為老子就只是一個流氓。不過沒關係,我知道罵我的人大都比不上我,我就給你們罵,反正我不痛不癢。」



  如此「豪氣」的發言一出,就連于莉這個自認見多識廣的女人也呆住了,田光祖這句話一出,擺明瞭就是在削那些曾經道他是非的人只會出一張嘴,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本事,而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難怪這個男人會從一開始就爭議不斷,原因就在於他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爭議的人!



  于莉先是呆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這樣帶著些危險感的男人,有時反而更容易令女人燃起征服欲。



  「謝謝您今天接受我們的訪問。」于莉說著,伸手將桌上的錄音筆按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柔聲又道:「麻煩田總下個星期安排個時間,我們想給田總補拍幾張照片。」



  「啥?還要拍喔?上次不是拍過了?」田光祖眉頭一皺。



  一般來說,週刊要做專訪,絕對不是突然就跑來,而是要在之前就先詢問是否接受訪問,然後才約定拍照與訪問的時間,因此早在今天的訪問之前,田光祖就已經給他們先拍過一組照片了。



  「上次拍的幾張照片,效果不是很好,再補拍一次,可能更恰當,此外……我也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田總,或許下次我們可以約出來吃個飯慢慢談。」于莉說這些話聽起來十分合理,但她相信只要田光祖還是個男人,就不會不懂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田光祖現在是有錢了沒錯,也已經是個大老闆了,可是他始終是個沒學歷的「莊腳俗」!



  也許他可以花錢買到一些女人,但像她這樣又聰明又漂亮,也不是金錢就能輕易買到的女人,自然是他們這種暴發戶最想追求的類型。



  她願意給他機會追求,想必是他想都沒想過的,所以她一點兒也不認為他會拒絕,沒想到……



  「不用了啦!就從上次拍的照片中隨便選一張出來用就好了,查甫人(男人)那麼愛水(愛美)是要做什麼?」田光祖毫不在意地道。



  于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那訪問稿整理出來之後,要給您確認的——」



  一般來說,為了節省訪問的時間,有時出版社會提供「題庫」,以供被訪問人事先準備之用。



  在訪問完且整理完稿之後,出版社會再給當事人回校過,確定記者沒有誤解其意才能放上雜誌。



  有時若是大型的採訪,甚至還要當事人與週刊的人開上數次會議、會面數次才能將一切底定,所以記者約被採訪人見面也屬於很正常的事。



  「啊那個喔!」田光祖想都沒想就打斷她的話,「你傳真過來就可以了,再不然寄「倚魅歐馬A賽」(E-mail也可以)。」



  于莉瞬間彷彿聽到腦中有一根神經啪的一聲斷掉的聲音。她居然被打槍了,而且還是被一個大老粗給打槍了!



  士可殺不可辱,不過她不是男人,所以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極力克制臉上不自然的抽搐,維持著臉上和藹的笑容,于莉展現專業的微笑道:「是的,我知道了。」



  ***



  田光祖,一個幾年前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的傢伙,自他冒出來之後,關於他的各項傳言,就從來沒有斷過。



  一直以來都有傳言說他是個連國中都還沒畢業,就跑去混流氓的混混;也有傳言說他是個田僑仔,在他爸過世之後,就賣光祖輩的所有土地,拿那些錢做生意。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傳言,有的已經被證實,有些則是無頭公案。然而不論外面如何傳說,他從來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談話。



  田光祖這個人講好聽的,就是個非常務實的人;講難聽的,就是個勢利眼的傢伙!他做人做事都很實際,在公事上的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向來說一不二!沒有商量的餘地。


  因為他強勢又極端的作派,有人罵他是流氓,也有人說他是黑馬,偶爾有人誇他眼光精准,是青年才俊,可他都是聽聽而已,從沒回應。



  田光祖自己知道,大部分的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帶著不屑,但他並沒有在意,因為就如他所說的,那些罵他的人真的大都不如他!


  也許他書念得不多,但是他十三歲就開始念「社會大學」,什麼場面、什麼東西他沒見過?



  講到機滴批(GDP)、歐盟、東協、A克法是什麼,他沒有一個不瞭解,「那死大個」(納斯達克)他也天天在看。



  外面那些人向來只看到他的學歷,沒什麼人真的注意到他背後的努力。不過他不在意,因為他相信「惦惦才能吃三碗公」!別人愈看不起他,反而對他愈有利!



  不過有一項事實不論是誰都不能否認,那就是他的資產總額正以極不平常的速度攀升中。


  講到田光祖這個人,他有一個非常「俗」的名字,年紀卻是不大,今年也才三十三歲,算得上是男人最值錢的年紀。為人雖然魯直了點,臉倒是長得不錯。



  田光祖這個人不太愛曝光,在這次接受《臺灣風雲》雜誌訪問前,他的臉還從沒在媒體上曝光過。



  而少數見過他的人都曉得,他有一張有棱有角、陽剛味十足的臉龐。他的兩道濃眉又黑又直,一雙眼眸又深又亮,眼部下方兩條代表異性緣的又長又肥又厚,是標準的桃花眼。



  再細一點看會發現他左眼角有一道疤,但是因為他皮膚黑,所以不明顯,只有在近距離之下才能看到,他眼角處有條垂直的細細疤痕。



  這樣一張臉,說不上帥或不帥,卻是百分百的「有型」,教人過目不忘,更別說他還有一副虎背熊腰的健壯身材,一站出來就像頭大黑熊似的分量,讓人想忘都困難。



  原本這樣一個多金、年輕又性格的單身男人,身旁應該會有不少女人,可令人意外的是,他從來沒鬧過緋聞,身邊更是從來沒有任何鶯鶯燕燕圍繞,甚至若非為了工作,他連酒家都不去。



  如果不是因為他已經有個十歲大的小孩,肯定會有人以為他正值青壯就「不行」了。



  另一方面也是幸好他沒有過從甚密的男性友人,否則還真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田光祖拿鑰匙開門,並將公事包丟到書房後,才一邊拉著領帶,一邊往房間走。


  該死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發明領帶這鬼玩意,就不要被林北知道,否則看我玩不玩死你!



  根本沒有想過發明領帶的人搞不好不用他出手,就已經不知死了多久了。田光祖在心中再次譙道。



  他真的超討厭領帶!要不是正式場合多多少少還是要系,他才不要在脖子上打一條布繩子!



  媽的!又不是在「牽豬公」,在脖子上綁條繩子是要幹嘛?等人來拉還是要來上吊?


  田光祖老大不爽地想著,拿了浴袍就進入浴室淋浴。



  淋浴聲嘩啦嘩啦,洗去一身髒汙也洗去一身疲憊。



  田光祖洗澡很快,雖然不是軍中的三分鐘戰鬥澡,也是不到十分鐘就從頭到腳洗完。



  他穿著浴袍走出浴室,手上拿著毛巾在頭上胡亂擦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房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影。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一道冰冷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黑暗中響起。



  「幹!」田光祖直覺地咒了一字國罵,拉下毛巾道:「你是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被嚇了一跳對田光祖而言,多少有點面子受損的感覺,可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任何人都會「挫幾丟」(嚇一跳)的好嗎?


  藍雅築啪的一聲打開電燈開關,一點也沒有覺得對方衣衫不整有什麼不對,只是反問:「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田光祖只覺一陣無力,在心中暗念著:好男不與女鬥、好男不與女鬥……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



  「你還知道很晚了?」藍雅築問道。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我那麼多要幹嘛?」田光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他的嘴幹嘛那麼笨笨笨笨笨!田光祖暗歎。


  這個女人雖然不是他老婆,卻是他最想弄回家當老婆的人啊!哎……俗話說的好,白癡、腦殘沒藥醫,不過現在看來要再加個「嘴賤」。



  藍雅築聽了他的話,嘴上一抿,暗暗吸了口氣,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他說的是實話!



  他們的確不是夫妻,就算他們曾經睡過,那也……



  不、代、表、什、麼!


  「我的確不是你的老婆,我也沒有打算管你在外面要怎麼玩,只不過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今天……」她瞄了眼時鐘,「不!十二點過了,是昨天,昨天是什麼日子?」


  田光祖一呆,反問她,「什麼日子?」



  「是世瑄的十歲生日。」藍雅築冷冷地公佈答案。



  田光祖「呃」了一聲。



  他忘了,還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事關大男人的面子問題,所以他還是嘴硬地說:「又沒有人告訴我……」



  「這還用別人來告訴你嗎?世瑄是你的兒子耶!我晚上十一點接到他的電話,他跟我聊了十幾分鐘,才吞吞吐吐地告訴我,你今天沒有回來幫他過生日,我來不及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蛋糕店給他買蛋糕,只好臨時跑到便利商店買了一塊小蛋糕,跟一盒拜拜用的紅蠟燭給他過生日。田大總裁,你身家上億,可是你兒子的生日蛋糕,是便利商店賣的,一塊三十五元的切片蛋糕啊!」藍雅築的語氣很冷靜,可說著說著,眼淚卻毫無預警地掉了下來。


  她當了田世瑄這孩子五年的保母,比誰都知道這孩子有多麼地早熟、懂事又聽話,今天若不是真的寂寞得受不了了,這孩子絕對不會那麼晚打電話給她。



  她兩三下抹掉淚珠,盯著他,想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田光祖自知理虧,被藍雅築念得一句話也不敢回,乖乖站著挨訓的樣子比孫子還孫子。



  他是真的忘光了,直到此刻她提起兒子生日的事,他才想到自己之前的確跟兒子約定好,要幫他過生日。



  田光祖只能慶倖兒子應該沒跟藍雅築提起約定的事,還有她也從來不在兒子面前與公開場合訓他,否則他這個鳥樣被別人看到的話,都不知道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見他知道錯了,藍雅築下令道:「明天跟公司請假一天,帶世瑄到遊樂園玩。」


  也許他不記得兒子的生日與自己的生日,但公事上的事,他可不會忘記!他急道:「我明天有個合約……」



  「推掉!」藍雅築不由分說地道。



  「但……」田光祖還想掙扎。



  那個合約上億啊!老早就約好的簽約時間可以臨時說改就改嗎?這樣改來改去,他以後還要不要做生意?


  藍雅築聞言,眼刀「颼、颼、颼」地就射過去,「你不是老闆嗎?改期不就好了?難不成那個合約會比世瑄還重要?老闆的特權不在這種時候用,你還想要在什麼時候用?」


  「喔!」田光祖乖乖答聲,樣子比曾孫還曾孫。



  藍雅築總算是都滿意了,這才道:「坐下吧!」便去拿吹風機。



  認識好幾年了,藍雅築比誰都清楚這個男人從來不吹頭髮的習慣,每次都仗著他身體健康又留小平頭,總是隨便擦擦就去睡覺,跟他說不可以這樣,年紀大了之後會頭痛,他卻從來不聽。


  田光祖聞言手腳極快,立刻爬上床背對著藍雅築盤坐,閉上眼準備享受她的服務。



  藍雅築熟練地拿出吹風機,插好插頭,開關一按下,吹風機就「嗚嗡嗚嗡」地吹出溫暖的熱風。


  田光祖享受著熱風與她細嫩的手掌撫過自己頭頂的感覺,心想,要是能夠每天都這樣,不知該有多好?



  可惜啊!他是個大老粗,人家才看不上眼。田光祖在心中歎息。



  就算在幾年前,他們曾經因為一次意外而有了關係,她始終都只是他兒子的保母兼家教而已。



  「你明天有要跟我們一起去遊樂園嗎?」田光祖舒服得差點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不忘問她。



  「嗯!」透過吹風機的馬達聲傳過來的聲音有些模糊,不過勉強還能聽得出她說:「我答應世瑄了,明天跟你們一起去。」


  在睡過去之前,田光祖還來得及在心中暗道:好兒子,幹得好!不愧是老子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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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5:17
第二章



  次日一早,向來習慣早睡早起的田世瑄在七點準時打開房門。他已經自己刷牙洗臉,換好學校的制服,書包也都準備妥當。



  田世瑄從小就知道他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他沒有媽媽!



  他不像其他的小朋友,早上會有媽媽叫他們起床,準備早餐給他們吃,所以他要自己起床整理好自己,然後爸爸會開車載他上學,他再到學校的福利社買麵包與牛奶吃。



  不過沒關係,他有小豬老師,雖然小豬老師每天只能陪他六個小時,但他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這天,一如既往的早晨,田世瑄打開房門時,卻難得地呆了一下。



  「世瑄,你起來啦?」見到他這麼早就起來,藍雅築溫柔地對他打招呼,空氣中彌漫著烤土司與煎蛋的香氣。



  「小……小豬老師,你為什麼在這裡?」田世瑄呆呆地問道。



  雖然有的時候爸爸到外地出差,小豬老師會來他家陪他過夜,可是他記得爸爸這個月沒有要出差啊!他不懂。



  難道是昨天吹紅蠟燭時,有神仙聽到他許願,說希望小豬老師變成他媽媽,所以來幫他實現願望了嗎?



  「你忘了嗎?我們昨天不是說好,要跟你爸爸去遊樂園的。」藍雅築摸摸他的頭,「你怎麼還穿著學校制服?快去換下來。」



  他平時很乖的,爸爸有工作的時候,他都不會去吵爸爸,能夠自己處理的事也都自己處理,從來不會給大人添麻煩,只是他昨天晚上……突然有一點難過,難過得有一點忍不住,就打了電話給小豬老師……


  一想起昨晚的事,田世瑄一張俊秀好看的小臉就紅了起來。


  「不用了,沒關係。」田世瑄急忙搖頭道:「爸爸工作很忙,不可以吵他,我會乖乖去上學。」



  「可是小豬老師想要去啊!你昨天不是答應小豬老師,今天我們要三個人一起去遊樂園嗎?」藍雅築反問他。


  「可是……」


  「好了,快去換衣服。」藍雅築不由分說地趕他進房間換衣服,一面交代他,「換好了之後,順便去叫你爸爸起來吃早餐。」


  「好。」田世瑄乖巧地應道。



  趕快把衣服換好,田世瑄來到田光祖房門前時,還是有一點小擔心。雖然說田光祖從來不打女人跟小孩,可身為父親的威嚴還是在,如果他因為自己昨晚的任性而生氣了,該怎麼辦呢?



  舉起來的手還沒往門上敲下去,田光祖就已經先一步把門打開了。見兒子的手舉在半空中,他問:「李蔥夏(你做啥)?」



  田世瑄見爸爸沒生氣的樣子,轉口道:「小豬老師叫你起來吃早餐。」



  田光祖一笑,攬著兒子單薄的肩,「走。」



  「來,嘗嘗我做的早餐。」藍雅築把烤得香噴噴,抹上了奶油與果醬的土司,遞給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另外還有一盤荷包蛋與德國香腸。



  她給自己倒了杯果汁,給田世瑄倒了杯鮮奶,又問田光祖,「田先生要喝什麼?」



  「爸爸喜歡喝豆漿。」田世瑄搶先一步答道。



  「這樣啊!世瑄好關心爸爸喔!」藍雅築對田世瑄微微一笑,又對田光祖道:「不好意思,田先生,冰箱裡剛好沒有豆漿,來一杯鮮奶好嗎?」


  「好,你倒。」田光祖一派大男人語氣地道。



  藍雅築幫大家都準備好之後,才坐下來吃飯,三人如同一家人一樣吃過早餐後,田光祖向公司與田世瑄的學校請了假,這才開車載他們前進遊樂園。



  ***


  遊樂園可以說是所有小朋友心中的聖地,即便是像田世瑄這樣早熟的孩子,來到遊樂園時,也忍不住雙眼發光。



  這天不是假日,遊樂園裡的人很少,因此不論他們想玩什麼,幾乎都不用大排長龍就可以玩到。


  田光祖是鄉下地方出生,小時候那裡不流行帶小朋友到遊樂園玩,理所當然等他長大後,也不會想到要帶田世瑄到遊樂園玩。這兩個「阿俗」一進到占地廣大的遊樂園區,就整個傻眼了。



  藍雅築還是學生的時候,倒是去過不少遊樂園,對遊樂園有一定的瞭解,是三人中唯一的遊樂園「老鳥」,所以一入園,就毫不猶豫地帶著他們搭車直奔遊樂園的最裡處。


  三人一連玩了好幾種遊戲,有比較適合女性與小孩的旋轉咖啡杯,也有旋轉木馬。


  在玩旋轉咖啡杯時,田光祖還勉強願意下去陪他們一起玩,可到了旋轉木馬時,他就打死也不肯去玩那麼「娘」的東西,所以只能在一旁嫉妒地看著田世瑄與藍雅築共乘一馬。



  之後他們也玩了一些較為刺激的遊樂設施,好比海盜船這類的,此時又換成了藍雅築打死不肯上去。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大半天已經過去。



  「爸爸,我可不可以玩那個?」田世瑄興奮地指著雲霄飛車。



  「好,走!」田光祖難得見兒子這麼開心,也豪爽地道。



  「不行!」藍雅築見狀,趕緊出聲阻止。



  田世瑄聞言,一張小臉有些垮了下來。


  田光祖也不懂她為什麼阻止,問她,「為什麼?」



  「那個遊戲有身高限制,世瑄的身高還沒有到。」藍雅築指著一旁的告示牌,示意他們看。



  「沒關係啦!不就只差一點點?」田光祖秉持臺灣人的「差不多」精神,毫不在乎地道:「剛才海盜船不也沒事?」



  「不一樣!」藍雅築道。



  「哪裡不一樣?」



  「臺灣的海盜船都蕩得不高,而且我們剛才坐的是補位,比較沒有那麼危險,雲霄飛車就不一樣了,這個很危險。」



  「你……」



  田光祖正在想要怎麼說服她,就見田世瑄拉著他的手道:「不要了,爸爸,我不想要坐了,你們不要吵架。」


  他喜歡爸爸,也喜歡小豬老師,他不想看到他們吵架。



  「世瑄,小豬老師沒有跟你爸爸吵架。既然你不想坐這個了,我們去玩別的好不好?」藍雅築對田世瑄輕聲細語地哄道。


  「嗯!我們去玩別的。」田世瑄左手拉住田光祖的手,右手拉住藍雅築的手,開心地道。



  其實只要能夠這樣三個人在一起,他不在乎玩什麼……不!如果他們可以這樣三個人永遠在一起,就算不用來遊樂園玩也可以。



  「世瑄好乖喔!等你身高夠的時候,我們再來玩好不好?」藍雅築為這個貼心的孩子感動不已,輕聲詢問他。



  「可以嗎?小豬老師還願意跟我們一起來遊樂園玩嗎?」田世瑄喜出望外地道。



  「可以喔!」藍雅築點點頭。



  「爸爸,我們可以再來嗎?」田世瑄回頭問自家老爸。



  現實的壓力逼得田世瑄不得不早熟,田光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兒子到底幾年沒有流露出這樣天真的神情了,突然間,心中一股歉疚油然而生,「好,等你長大了,我們再來。」



  「真的嗎?謝謝爸爸。」田世瑄開心得雙眼發光。



  看到兒子這樣,田光祖忽然發覺自己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父親!一開始他為了養家、為了送兒子上好學校,拚死命地賺錢,可那些錢從來也不曾讓兒子流露出這麼歡喜的神情。



  「世瑄,你餓不餓?我們去買玉米吃好不好?」藍雅築指著不遠處賣奶油玉米的攤販。



  「好,我要吃玉米。」田世瑄點頭,又問:「我可以喝汽水嗎?」


  因為藍雅築說汽水裡面都是糖與香精,對他的身體不好,所以平時都不准他喝汽水。



  「唔……好吧!只有今天可以喔!」藍雅築想了一下,決定今天就不要掃田世瑄的興好了。


  「好耶!」田世瑄歡呼道。



  田光祖知道他這個兒子從小長得好看不說,功課好、品性好,又非常懂事,只要告訴他你在忙,他就絕對不會去吵你,他自己該做的功課、該帶的直笛也都不會忘,幾乎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擔心。


  因為這樣,這些年他才可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可是現在回頭想想,世瑄這孩子會這麼早熟,會不會正是他失職的緣故?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田光祖不由得心想:或許自己真的也該多抽一點閒置時間來陪陪兒子了。



  ***


  晚上回到家時,田光祖的精神還算不錯,可是田世瑄與藍雅築兩人卻都已經累得睡著了。


  田光祖年輕的時候,曾在朋友開的汽車修理了幫過忙,也陸陸續續地做過不少需要耗費大量勞力的工作,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靜不下來的性子,不知不覺間也就養成了一身強健的體魄與過人的體能。


  藍雅築與田世瑄兩人,一個是女人,一個是小孩,體力自然是比不上他。



  田光祖把車停好之後回頭一看,藍雅築在後座依著窗,兒子就枕著她的大腿躺在後座上,心中突然一陣柔軟。



  世瑄是他跟以前的女朋友所生的孩子。



  田光祖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很放蕩,因為年輕不懂事,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就讓大他兩歲的女朋友懷孕過。



  當時他才十六歲,她也才十八歲,兩個人都不願,也無法擔任為人父母的角色,於是他們決定把孩子拿掉。



  孩子沒了之後不久,他與當時的女友就分手了。曾經以為會天長地久的愛情,就像是隨著他那個無緣的孩子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田光祖這個人沒讀什麼書,可是是非黑白、是對是錯這些,他反而比很多讀了很多書,卻做出人面獸心的事的人好太多!



  雖然沒有告訴任何人,可是他內心一直在懺悔——對那個因為他而產生,卻也因為他而消失的孩子懺悔。



  因為他的不懂事,有一條生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那個生命是他的親生骨肉。



  之後田光祖不論與誰交往,該有的保護措施,他從來不曾忘記過,或許是天意,二十二歲那年,他居然那麼「幸運」地買到了一個不保險的保險套。


  親熱過程中全程且正確地使用保險套,竟然還會中獎?!



  他的友人們得知後,都笑他是被戴綠帽了,叫他不要去管他女友;女友也說不想這麼早就當媽媽,想要拿掉。



  當時田光祖還是個一文不名、醉生夢死的小混混,他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心理準備去當一個父親。



  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了整整三天之後,才對他的女友說:「你只管把孩子生下來,我來養。」


  從那天開始,原本的那個浪蕩子、小混混,突然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抽煙、喝酒,不再與身旁的豬朋狗友飆車、打架、混夜店。



  他開始正正經經地找工作,從建築工地挑磚頭到搬家公司,什麼能賺錢的,他都努力去做。



  最後,他終於在七個月之後湊夠二十萬,用來支付女友生產、坐月子,與養兒子的必要開銷。


  兒子滿月後,他帶著兒子回到老家去,白天拜託父母幫忙帶孩子,他去工作,晚上回到家給兒子把屎把尿、哄他睡覺。



  養兒方知父母恩!



  因為有了田世瑄這個孩子,從前那個浪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認真、負責的爸爸田光祖。



  剛開始的那幾年,日子非常的苦,可田光祖知道他不會後悔,雖然他從來沒有去驗過血緣,但當他在醫院第一次見到田世瑄,見到他那粉嫩嫩、軟乎乎的小臉時,他就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原本田光祖以為他與父母還有兒子會這樣永遠在一起生活下去,哪知世瑄長到四歲大時,他的雙親居然在一年內相繼過世。



  田光祖對此所受的打擊不小,於是他賣掉家中除了祖屋之外的所有資產,帶著兒子北上重新展開新的生活。



  來到臺北後,為了要把田世瑄送到最好的幼稚園,田光祖不再去做勞力的工作,轉而改做起生意,而藍雅築就是當時幼稚園裡的老師。



  田光祖的生意愈做愈大、愈做愈穩定,他就聘請了藍雅築來當他兒子的保母兼家教,負責在田世瑄下課到晚上十點這段時間照顧他。


  如果田光祖在十點前回來,她就可以提早回家,如果十點到了他還沒回來,她也只要把田世瑄哄上床睡覺就可以回去。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田世瑄已經十歲了。


  田世瑄這個孩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田世瑄這孩子長得很好看,白皙的膚色與精巧的五官都比他好看太多,甚至三不五時被誤認為是小女孩的情況也有。


  要不是他的眼睛長得與老爸驚人得相似,田光祖有時都真的要以為孩子不是他的種了。



  除此之外,田世瑄的性子極為早熟,功課也很好,跟他老爸年輕時的火爆脾氣,與經常抱鴨蛋的分數相比,也只能說是「歹竹出好筍」。



  然後是藍雅築。



  自從兩次讓女友意外懷孕之後,田光祖就再也沒有交過女朋友,一來是怕兒子被後媽凌虐,二來也是第一個孩子教會他理解生命的沉重!


  或許連田光祖都沒發覺,他下意識地覺得如果沒有讓女人懷孕的心理準備,就不要與女人發生關係,所以這些年來,他或多或少,都有在避免與女性有過於親密的行為。



  而藍雅築是這十年來,唯一一個會讓他有想結婚、想要擁抱對方的衝動的女人!只是每次面對她時,他都會有一股深刻的自卑感。



  他「混過」,也只有國中補校的學歷,這個學歷還是前幾年在她的鼓勵之下,才回去念完的,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未婚的單親爸爸。



  她是國立大學畢業,年輕、聰明又漂亮,身家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但也稱得上是書香世家,家族在鄉里間有些小名望。


  這樣的他能配得上她嗎?



  田光祖先是把兒子抱回房間,幫他把外衣、鞋襪脫掉,又擰了條毛巾給他把手腳臉都擦過,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被子蓋到他身上。



  之後田光祖再回到車庫,把藍雅築抱到客房,同樣幫她把外套、鞋襪脫掉,又擰來毛巾幫她擦手腳與臉。



  「嗯……」藍雅築扭頭躲避毛巾。



  「別動,擦過了再睡。」田光祖把藍雅築的臉扳正回來,細細地擦著她精緻的五官,就怕弄傷了她。



  為什麼他們的五官都長得這麼精緻呢?



  明明只要是人,就是一對眼睛、一雙耳朵、一隻鼻子、一張嘴,為什麼他們的看起來就特別纖細?



  田光祖不懂,只能多加小心注意,就怕自己魯莽,粗手粗腳地一不小心就弄傷他們。


  田光祖給藍雅築擦完臉,看著她平靜的睡顏,突然有股衝動讓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他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他實在太想她了!他想念她的甜蜜、她的美好,想念她柔軟的身子與動人的吟唱。



  天曉得,他有多麼地想要她!


  他先是輕吻著她的唇,很快地,他就感到不滿足,舌尖頂開了她的口,本能地探入汲取她的芬芳。



  「嗯……」她在半夢半醒之間輕吟一聲,動作青澀地回應他,她親吻他的舌,將舌尖探入他的口中。



  就在她的舌劃過他的上顎時,他彷彿電流劃過全身般地一抖,熊熊欲火像核彈爆發,轟的一聲炸開。



  他要她!現在就要!



  他再也沒有辦法去顧慮她醒來之後會怎麼看他,他只知道如果今晚不能得到她,不能再品嘗一次她的美好,那他一定會發瘋。


  他動手解開了她腰上的皮帶,將它輕輕抽出,接著脫掉她身上的襯衫與牛仔褲的褲頭,讓她只著內衣的身子展露在他面前。



  田光祖看著眼前這誘人的美景,竟感動得渾身顫抖。



  他把微顫的大掌覆在她豐盈的雪丘上,像是在膜拜,又像是要測量她胸部的柔軟與分量般,時輕時重地捧著揉弄,指尖隔著胸衣捕捉到她敏感的尖端輕輕一撚。



  「啊……」她敏感地全身一抖。



  甜蜜的吟唱讓田光祖覺得自己快要炸開了,他低下頭隔著她胸前薄薄的布料,以口咬住頂部高高挺起的小莓果,讓那幼嫩的小小尖端在他的輕扯細摩中完全變硬。



  藍雅築雙手抱住了他的頭,十指穿進他的髮中扯著,也不知是要將他拉開,還是要他再給予更多,只能敏感地不斷抖動。



  藍雅築像被釣上岸的魚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彈動,無助地張合著口呼吸,雙頰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田光祖著迷地看著她渾然不覺的迷人風情,手上、口中更是賣力地要說明她綻放出更美的色彩。



  他的手、他的口,時輕時重,時快時慢,沒有一定的規律可尋,逐漸在她的身上升起了一把澆也澆不熄、滅也滅不掉的無名火。



  見她已經進入了狀況,田光祖俐落的脫下她最後的保護,再兩三下扒光自己身上的衣物,終於讓兩人都如初生的嬰孩般毫無保留地「坦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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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5:46
第三章



  田光祖一手一邊的抬高她的雙腿,讓她那泛著可愛粉紅色的入口完整地暴露出來。



  他低下頭,見原本隱藏在她腿間的粉紅嫩蕊還羞澀地不肯綻放,只有細微的一個裂縫。



  他從來沒有看過像她這麼潔身自好的女孩,甚至在他第一次抱她之前,她都還是完璧之身。



  之後也不曾見過她有任何不自愛的行為,所以此刻她的蜜處還是非常的生嫩敏感。



  田光祖知道他如果不夠小心,很容易就會傷了她。



  他將她的腰抬高,讓她的下半身靠在他的胸前,雙腿掛在他的肩上。以舌尖在她微張的小穴邊上輕劃,然後整個吻住花心,舌尖開始往內探去。


  「嗚嗚……啊……」她因為這樣強烈的刺激,雙腿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熾熱的唇就含在她腿間幽穴的入口處,舌尖靈活地在那地方打轉,這麼強烈的刺激,又怎麼是她那少得可憐的經驗所能承受的呢?


  藍雅築不斷由喉間發出曖昧的吟唱,脖子不自覺地後仰,全身抖得有如風中落葉般無肋。



  她想逃避,她想抗拒,可他在她身上引燃的烈火,卻已焚盡她所有的理智,也燒光了她所有的抵抗。



  「噓!別哭……我不會傷害你。」他在她大腿內側的柔軟肌膚上吻了一下,溫存地誘哄。



  田光祖捉住她的腰,不讓她逃脫,舌尖再次堅定而輕柔地抵開內部,甚至嘗試去撫平那裡的皺褶。



  迷蒙間醒來,發覺自己像只赤裸的白羊落入了大野狼的口中,藍雅築有錯愕、有緊張,還有滿滿的羞意,唯獨沒有害怕。



  很不可思議,她從不曾在他身上感受到「恐懼」的情緒,即便這個男人高大強壯到足以一掌拍死她。



  「啊……不要……別再進來……」她的請求又甜又軟。



  他的溫柔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痛楚,只是異樣的快感強烈得讓她無法禁受地啜泣出聲,膝蓋又顫抖得更加厲害。



  田光祖在「混」的那段時間沒少與女人交往,自然知道藍雅築的求饒不是因為疼痛,相反的,她此刻的身體非常有感覺!


  不理會她的哀求,他持續舔吻著,大手也來到前面,找到那顆敏感的小小核珠,指尖輕壓慢撚的,給她帶來更加倍的快樂。



  「啊……那裡。」她一抖,腰間不自覺地迎向他。


  他為她做了許久的準備,直到感覺她已經變得濕潤柔軟,他這才停止親吻她,改以手指緩緩探入她幽秘的花穴。


  她好小、好緊窒。



  被她嬌軟嫩穴包圍的感覺是男人的天堂!光是一隻手指,那感覺就已經美好得令他歎息。



  軟熱的小穴緊緊纏繞著他的手指,微微的蠕動像是渴求地不斷啜吸,只要是男人,就無法抗拒這樣神秘的誘惑。



  「感覺到了嗎?你好熱情。」田光祖指尖探尋著她的花穴,人來到她的面前,傾身吻上了她甜美的紅唇,舌尖溫柔地頂開她的牙關,與她分享她的味道。



  指尖傳來的感覺告訴他,這個曾經接受過他的部分又回復最初的嬌嫩,但他知道這個甜美的蜜穴擁有多大的可能,知道它足以吞得下他所有欲望,只要他再溫柔一些。



  「放鬆一點。」田光祖轉而啃咬藍雅築敏感的耳垂,同時又加了只手指,雙指一起抽動。


  「啊!好舒服……」他明明就只是一個粗手粗腳的莽漢,可在此時卻是最溫柔的情人,藍雅築忍不住發出甜美動人的吟哦。



  她動情的呻吟如同天籟,她蠕動的身軀像是滑手的白脂,他只是在上面輕輕一咬,就留下數個曖昧至極的紅痕。



  「這裡……喜歡嗎?」靠著那少得可憐的回憶,他帶著薄繭的指探到她體內某處,微一使力刮劃而過。


  「啊……那裡……那裡……唔……」藍雅築猛然身子一抖,突如其來的快感讓她無助的尖叫起來。



  田光祖見找對了位置,不只沒有收手,反而在那處重複刮劃。


  藍雅築全身一緊,幽穴猛烈的抽搐起來,緊緊收束他深埋她體內的指。



  啊!那個被碰觸到的部位實在太有感覺了,藍雅築一面迷亂地想要將埋在體內作亂的雙指更加納入,以便享受更大的快意,另一面卻又禁受不住地想要將那亂源驅離。



  田光祖微撐開雙指,低身來到那個入口處,見沾著晶亮蜜露的豔紅幽穴不斷地一張一合,正在熱切的邀請他進入。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一手扶住脹大到發疼的昂揚,由還插在她體內的雙指間的缺口,緩慢地插進去。


  「啊啊……」他的手還沒抽出,就想把巨碩的男性欲望插入,過於勉強的行為,使藍雅築無法克制地扭動掙扎起來。


  「別動!不然會裂開。」田光祖以強健的體魄制住她的反抗,男性欲望堅定地往內抵進。



  他當然知道這對她太勉強,她嬌軟的小穴入口被繃得讓他都擔心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把她給撕開了。



  「痛……會痛……」她哭了,淚水滾滾落下。



  「乖,我不會全部進去,忍忍。」田光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水,果真只進入了一半,就停住不動。



  田光祖下身不動,就這樣埋在藍雅築的體內讓她適應,再次以唇舌與空著的那只手點燃她的熱情。



  他揉著她神秘的小核,吻著她豐滿的雙乳,啃咬她性感的鎖骨,舔吻每一處可以舔吻得到的地方,終於讓她止住了淚。


  見她已經止住淚水,他這才將男性欲望輕輕退出她體內,然後是雙指。



  她雙眸迷蒙地看著他,眼神既無辜又無助,無法理解他的用意。



  「放心交給我吧!」他微微一笑,強悍又性感得像是一頭公獅。


  調整了一下兩人的位置,分量驚人的驕傲向前一送,完整地插入她的體內。



  「呃……」這次藍雅築只是驚呼一聲,反倒沒有剛才那像快被撕裂的痛。



  田光祖雙手捧住她柔軟無力的腰,開始狂猛地前後抽插頂送,他強健的腰部激烈撞擊著她的腿間,發出一長串扎實有力的拍擊聲。



  「嗚啊……啊啊……」藍雅築狂亂地搖著頭,從喉間發出一陣難耐的咽咽嗚鳴。



  太快了,太猛了,她跟不上他的節奏,禁受不住這麼狂野的愛欲情熱。



  極端快樂與輕微痛楚,交雜成無邊的情欲之網,將她緊緊纏繞包圍,就要將她逼瘋。



  「啊啊啊……」她不能自已,就連想逃都辦不到,只能無助地鳴泣,承受著這對她而言尚屬陌生的欲求。


  沒有多少經驗的青澀幽穴被巨物強勢貫穿,重複摩擦,不久,就豔紅得彷彿可以滴出血來,也愈來愈加敏感。



  「感覺我,我在你的裡面。」她的身體就像是處女般,青澀又害羞不已,花徑不由自主地緊緊收束著他,像是要抗拒他,又像怕他離去。



  田光祖每一次進出都像是在打開處子的幽穴,雄性生物的獨佔心理讓他不論身心都得到極度的滿足。



  「你太棒了!」田光祖閉起眼睛,專心感受藍雅築體內的美好,下身不斷變化角度抽插搗弄,意圖給兩人帶來更多歡快。


  歡愉在他的頂弄間持續累積,終於衝破了藍雅築所能忍受的臨界點。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強烈的快感如同電流一般竄過全身,藍雅築從頭到腳都麻痹了,在這甜美的角力戰中,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再用力。」幽穴在高潮中的收束緊得不可思議,幸而有她豐沛的愛液滋潤,他才能繼續順暢地抽插。


  她的愛液早已染濕了兩人的交合處,隨著他的抽搗,不停發出曖昧聲響。



  他的體力彷彿永無止境,不斷地對她渴求再渴求,她被他要得全身無力,無法思考,只能任由他隨意擺弄她的身體。



  藍雅築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正常,她只知道在他們為數不多的幾次關係中,似乎每次她都是被他玩弄到失去意識,有時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他居然還沒有結束!



  見藍雅築又累得昏睡過去,田光祖心中極為憐惜。他知道她有多麼地生澀嬌嫩,他也不想給她那麼多負擔,可每次只要碰觸到她美好的身子,他就激狂得不能自已。



  田光祖的昂揚仍一下下衝撞著藍雅築的秘處,像是永無止境地疼愛著她。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藍雅築居然在半昏半醒中,再一次達到高潮。



  她太甜美了!他怎麼也捨不得太快結束,不知又換了多少姿勢、弄了多久,總是無法感到滿足。


  「醒醒!醒來!」田光祖溫柔地將藍雅築吻醒。



  藍雅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呆了好幾秒,才發覺他居然還在愛她。



  他……竟然還沒結束?



  田光祖輕緩地在她體內進出著,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溫柔平靜。



  「來,抱好我。」在確定她夠清醒之後,拉過她的雙手環住他的頸子,再拉起她的雙腿,要她纏住他的腰。



  藍雅築知道他的意圖,他要高潮的時候,從不肯讓她沉睡著,不論她再累,也要把她叫醒,一起迎接。



  她知道即將面臨的是怎麼樣的瘋狂,期待中混合著恐懼,乖乖地照著他的指示,讓自己像只無尾熊似的攀住他的身體。



  待她準備好,田光祖這才抱緊她的身體,狠狠對她展開最後的衝刺。



  田光祖的攻擊極快極猛,早年從事勞力工作所培養出來的強健體魄在此時展露無遺。


  藍雅築被他弄得全身發顫,連腳趾都蜷曲起來,只覺得他像是發狠地要貫穿她。


  「啊啊啊啊……」她無法承受地再次衝向高潮,幽道陣陣緊束,整個骨盆腔酥麻不已。


  同時,他也發出一長串低吼,在一次強烈的撞擊中,將豐沛男精源源不絕地灌注進她的子宮。



  高潮再一次席捲他們,除了肉體的歡愉外,還有滿足與安心。



  最後終於在極樂之中,他們肢體交纏著沉沉睡去。


  ***


  沒想到居然又……又做了……


  藍雅築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太陽都要照屁股的時間了。她醒來時,身上已經被擦乾淨,床下躺著的也是乾淨的床單,可下半身酸麻的感覺,卻怎麼也騙不了人。


  她此刻雙腿酸軟難行不說,腿間那個承受男人粗壯的地方更是酸麻交加,發脹的感覺就彷彿還有男性欲望插在裡面。



  藍雅築本來還覺得昏昏欲睡,腦中突然閃過一句:不行!要是被世瑄看到就糟了。



  田世瑄現在應該去上課了,等下他回來,被他看到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那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藍雅築現在是全身無力,卻非起床不可,只好強撐著不適的身體起床,想到浴室裡洗個澡。


  一進入浴室,藍雅築就被鏡中的自己給嚇了一跳。



  鏡中的女人雙頰白裡透紅,身上更是佈滿了各式吻痕與瘀痕,一看就是被男人狠狠疼愛過的模樣。



  藍雅築害羞得不敢再看,趕緊轉頭去放熱水。她一彎身,就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腿間順著大腿流下。



  藍雅築低頭一看,整張臉瞬間炸紅。



  那個人居然什麼防備也沒有做,就這樣把所有愛液全留在她的體內過夜……


  一想到這,藍雅築便又羞又氣,趕緊草草洗過澡就趕回家中。



  幸好這些天,氣溫還有些涼,藍雅築選了一件高領的衣服穿,總算是把身上大量的曖昧痕跡都給隱藏起來。



  草草吃過遲來的午餐後,藍雅築打開電腦,開始寫她的碩士論文。


  當初她會接受田光祖的聘請,成為田世瑄的保母兼家教,有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這樣可以讓她兼顧課業。



  藍雅築大學畢業之後,其實是想要再升學,無奈家境不算富裕,她便想說先工作一陣子再看看,誰知道幼稚園的工作,比想像中的還要累多了,也就一直抽不出時間重返校園,直到田光祖問她可不可以幫他工作。



  她大學念的是幼教,研究所則是專研英語教育,目前她已經修完所有的課程,只差論文還沒有寫完。



  鈴……鈴……



  「喂?哪位?」藍雅築看也沒看,就接起手機。


  「喂?小築嗎?我是士豪。」葛士豪道。



  「學長嗎?什麼事?」



  「上次你拜託我的問卷,我弄好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拿給你。」



  藍雅築的論文,是關於成人與兒童學習第二外語的優劣比較,過程中需要很多的樣本,所以她拜託了他幫她做問卷,之後她一忙,就忘記再問他進度,沒想到他已經弄好了。



  藍雅築翻翻行事曆,「我今天下午有空,你方便嗎?」



  「可以啊!我在學校,你過來吧!」



  「嗯!那你等我一下。」藍雅築說完,關了電腦,簡單的收拾一下,就搭車前往學校。


  ***



  藍雅築與葛士豪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面,葛士豪一見到她,就道:「怎麼穿成這樣?今天沒那麼冷吧?」



  「這兩天風大,我怕感冒不行嗎?」藍雅築道。



  「行行行,坐吧!」


  「謝謝。」藍雅築坐下之後,點了一杯咖啡與一塊切片蛋糕,「學長,你要不要吃什麼?我請客。」



  「這樣啊!那菜單上有的,全都來一份!」葛士豪道。



  「喂!」



  「請給我一份田園生蔬三明治,謝謝。」


  藍雅築點完餐之後,葛士豪指了指對面的坐位,拿起放在桌上的牛皮紙袋。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藍雅築拿出裡面的資料,稍微翻了一下,驚奇地道:「這份資料好完整喔!你怎麼找得到這麼多人來寫問卷的?」



  葛士豪給她的資料,都是成年人寫的問卷,填卷者的年齡平均都在二十到四十五歲上下。


  現在的人都習慣在小孩子還小時,就把他們送去學英文,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要收集成年初學者的資料遠比收集小孩子的資料還難得多。



  藍雅築沒想到葛士豪居然可以一口氣幫她收集到三十多份問卷,實在是讓她太驚喜了。


  「我有個朋友現在在開美語補習班,我拜託他幫忙的。」葛士豪道:「這張是他補習班的廣告。」


  「嗯!我會把補習班的名字放上去。這份資料對我很有用,真是太感謝你了。」藍雅築感激地道。



  服務生送餐上來之後,藍雅築又向葛士豪請教了一些東西,葛士豪也都很大方地教導她,她趕緊拿筆記本記下。



  等到聊得差不多的時候,葛士豪問她,「小築,你現在還在當那個小朋友的保母嗎?」



  「嗯!」藍雅築端了咖啡喝了口。



  「說起來那個孩子也不小了,你也該好好想想將來的事了吧?」葛士豪勸她。



  「什麼?」藍雅築一愣。



  「你當初是為了念研究所跟存錢,才去當那個小朋友的保母不是嗎?可是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當保母吧?」葛士豪道。



  藍雅築猛然一呆。



  的確,世瑄也已經滿十歲了,她還能當他多久的保母呢?因為她很疼愛世瑄,也很習慣現在的生活,所以一直沒有想過……之後呢?等世瑄長大之後,她該怎麼辦呢?



  「我朋友除了在國內開美語補習班,他在國外也有開中文補習班,你要不要考慮去試試?」葛士豪問。



  「教中文?」藍雅築失笑道:「我是學美語教學的耶!」



  「如果你願意外派的話,我朋友他們願意輔助你去考中文教師的證照。」葛士豪拿了份資料給她,「現在美國很流行學中文,你願意過去的話,底薪八萬台幣,另外還有外派津貼、租屋津貼與醫療津貼,零零總總加起來可以實拿十二萬以上。這還是起薪,等你工作熟悉之後,還可以往上加。」



  葛士豪拿給她的,是一間頗具規模的美語補習班的資料,雖然成立還不到四年,卻已經有四間分校、數百名學員,是不可能做假的。



  「為什麼是我?你朋友他應該不認識我吧?月薪十二萬的話,應該會有很多人來應徵不是嗎?」藍雅築問。


  「我朋友他們需要的條件是碩士以上學歷、中英文流利、教育相關科系出身,還有要三年以上實務經驗,你以為完全符合的人很多嗎?」葛士豪歎口氣,「而且他們補習班的學員從三歲奶娃到成人都收,所以我朋友他希望我介紹的人,是對這兩方面有研究的人。」



  「可是我還有些事不能說放下就放下,我的論文也尚未寫完,我現在還不算是碩士……」藍雅築猶豫不決地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葛士豪道:「從華語教師的課程到國內實習結束,少說也要花上一到兩年左右,這段時間足夠你做完很多事了。這份資料你帶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再回答我。」



  藍雅築手上拿著那份資料,心想:的確,她是該好好規畫一下未來了,現在世瑄已經小學四年級了,總不能世瑄都上國中了,她還在當世瑄的保母吧?就算世瑄再怎麼可愛,這也不是能做一輩子的工作。



  想清楚了之後,藍雅築道:「嗯!那我就先把資料帶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好了,畢竟出國不是小事。」



  「好啊!你決定了之後,我再找個時間把你介紹給我那個朋友認識。」葛士豪開心地道。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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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6:16
第四章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田光祖這一整天的好心情只要是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最明顯的是開會的時候,面對生產線慢了百分之五的進度,他居然還能手一揮說「下個月前趕回來」就結束了。


  沒有生氣,沒有「臭幹譙」,也沒有瞪人,這奇景可真的嚇傻了公司裡的一眾主管。


  田光祖的員工都瞭解他這個人,他這個人脾氣不好,容易生氣,生氣時會罵人,可是罵完就過了,不會翻舊帳,所以員工不怎麼怕他罵人,倒是他不罵人,他們還比較害怕,紛紛繃緊了神經。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老闆爽成這樣?一整天眼角向下、嘴角向上,莫非是中了樂透?



  一時全公司上上下下擠出了至少十來種猜測,幾天後刪到只剩四種較有可能的可能後,甚至還開起了賭盤,只不過這一切皆是在田光祖不知情的情況下暗地進行。



  田光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嘗到甜頭的公獅一樣,身心舒暢啊身心舒暢,自從當了單親爸爸之後,田光祖就一直修身養性,很少這麼放縱過了。



  想起早上起床的時候,身旁躺了個香噴噴、軟綿綿,又是自己「尬意」(喜歡)的女人,那種幸福洋溢的感覺,真是賺再多錢都比不上。



  只不過今天早上兒子要上課、他要上班,再怎樣也不能賴在床上,「從此君王不早朝」。



  想他田光祖雖然書念得不多,可是從小就愛看戲、看小說,那個什麼「楊貴妃」、「周幽王」他都看過,所有從此不早朝的君王都不是什麼好貨,所以他再怎麼不願,也要從床上爬起來。


  只是田光祖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即使人已經到公司裡,心也不在公司,依然掛在藍雅築的身上。


  也許旁人很難理解為何他會這麼「尬意」她,想他當年在混的時候,什麼樣的辣妹沒把過?


  但說起來理由其實很簡單,就是愛上了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好吧!也許有一點日久生情,還有一點感激,畢竟在她之前,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田光祖想,他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忘記剛認識藍雅築的時候……



  ***



  六年前



  這年剛從大學幼保系畢業的藍雅築,進入了某間雙語幼稚園,從個小助理開始做起。



  藍雅築在進入這間雙語幼稚園之前,就已經聽說了不少關於這間學校的傳聞,但當年還「好傻好天真」的藍雅築並沒有多想,直到進了學校才發現,原來很多事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都有其根據!



  例如之前就有人說,這間學校的班級助理其實就只是打雜,帶班的老師會藏私,能學習到的東西不多。


  例如這間學校的老師都很勢利,如果學生的父母是什麼達官貴人的話,就會特別關照該名學生;相反的,如果學生的父母無權無勢,只是硬著頭皮把小孩送進來的話,就別想要老師會給什麼幫助。


  再例如,這間學校會壓榨助理!如果有學生的父母因工作或其他原因,無法準時來接小孩的話,都是助理要留下來照顧小朋友。


  在這間學校當助理,每天都六、七點才回家是正常的事,不幸的話可能要等到九點,甚至聽說以前的最高紀錄是有人等到晚上十一點!


  而當時身為助理中的助理、菜鳥中的菜鳥的藍雅築,就是那個每天都要留下來陪小朋友等家長的人選。



  每天工作超過十二個鐘頭,在學校中只能打雜,還會看見在家長面前與背後兩個樣的前輩,種種「亂象」,讓才任職不到三個月的藍雅築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教育」,究竟是應該要單純地當作一份工作,做好分內該做的事就好,還是要真心地為孩子們付出?



  藍雅築自認為從小就很喜歡小朋友,也願意為了小朋友付出,所以才選擇了相關的科系與工作。可是才當了三個月的助理,她就發覺現實的生活沒有那麼簡單!



  幼稚園的工作是非常忙的,如果有人會覺得,幼稚園教的東西又不多,究竟有啥好忙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幼稚園最累的工作不在「教學」這一塊,是在生活方面。



  眾所周知幼稚園的小朋友們都還小,有很多事他們都不會自理,有些小朋友連要尿尿都不會說。



  總而言之,藍雅築才當了三個月的助理就已經知道,如果老師要對每個小朋友都付出關心,那肯定是會累死自己。



  可是若是只單純地將教職當成工作,抑或是當成攀附權貴的踏腳石,藍雅築又自認為做不到。



  唉……好想教小朋友喔!如果只是要打雜,根本不用請大學生啊!隨便一個歐巴桑都可以做得比她好。


  「小豬老師。」



  當藍雅築在心中歎息不已時,耳旁傳來一個軟綿綿、怯生生的聲音。



  因為名字的關係,幼稚園的人都叫她「小築老師」,可是小朋友發音不標準,就成了「小豬老師」。



  藍雅築回頭,見是班上一個很安靜的孩子田世瑄,便微笑地問他,「世瑄,怎麼了?要尿尿嗎?」



  說起來田世瑄這個孩子跟她有些相似,就是他們都不該屬於這個地方!



  她是一個想要做教學,卻只能打雜的幼稚園助理;而他是一個不上不下的小暴發戶的兒子。



  藍雅築知道有不少老師都覺得田世瑄是個麻煩的孩子,這不是指這個孩子不好,而是因為他的家長與家庭背景。


  田世瑄的爸爸據說是個暴發戶,一身土氣不說,講個話還國台語交雜,甚至有時還會出現「臺灣狗語」。



  原本這樣也沒什麼,學校裡也不只他一個是暴發戶的兒子,反正學校收費本來就是數人頭的,就當是一筆收入就好了。


  可問題是田世瑄的爸爸是個單親爸爸,而且他還常態性的嚴重遲到,認真數起來,十次裡面有九次,田世瑄都是最晚離開學校的小朋友,所以很多因此被迫加班的職員都不喜歡他。


  之前她還曾聽其他人說,田世瑄的爸爸根本是故意的,是要藉此搭訕留下來等的老師。



  也有別人開玩笑說,田世瑄的爸爸如果不看那土得掉渣的打扮,身材倒是很有看頭,再加上那一看就覺得有過不少情史的風流氣,如果要玩一夜情,倒是不錯的物件……



  藍雅築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但再怎麼開玩笑話,這樣說也著實過分了些,況且她看不出來田世瑄的爸爸有那些意圖啊!



  藍雅築記得每次田世瑄的爸爸來接他時,身上總是穿著凌亂的衣服,額上總是泛著一層薄汗,明明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工作了一整天後再匆匆趕過來的模樣,又怎麼會是故意的呢?



  而且比起很多對學校老師頤指氣使的家長,田世瑄的爸爸雖然沒念什麼書,但反而對老師極為敬重。



  至少,他連對她這一個小助理都很尊敬,這種情況下,她很難相信前輩們的話。



  田世瑄搖搖頭,「沒有。」



  「那是怎麼了?想嗯嗯?」藍雅築又問。



  小朋友的語言能力還不是很好,有時候要很有耐性才行。



  「不是。」田世瑄又搖頭。



  「那世瑄要什麼?」藍雅築又問。



  在藍雅築的印象裡,田世瑄是個非常安靜的孩子,極少主動開口說話,所以藍雅築也很好奇他怎麼會突然來找她說話。


  「小豬老師,對不起,你不要生氣。」田世瑄一臉擔心地看著她,說話還是怯生生的。



  「小豬老師沒有生氣啊!」藍雅築道。



  見田世瑄不說話,只睜著一雙烏亮亮的大眼望著自己,藍雅築心中感到慚愧,居然讓小朋友看見自己歎氣而怕成這樣。



  「小豬老師沒有生氣喔!」藍雅築把田世瑄抱到膝上坐著,輕聲細語地跟他說話。



  自從那次之後,藍雅築與田世瑄兩人就熟稔了起來,時常在晚上留下來等田光祖時聊天,沒幾天,藍雅築就發現讓她感到很驚訝的事——



  第一件是田世瑄居然年紀小小,就很會看大人的臉色,他平時之所以會表現得極為安靜,那是因為他知道其他老師不喜歡他。



  第二件就是田世瑄的智商可能較一般小朋友高!因為他們比較要好之後,田世瑄跟她說的話,句子變得較長。



  藍雅築發現他語言結構完整,且說話條理清楚,邏輯與反應力遠超過一般四歲的小朋友。



  藍雅築曾想過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校長,或者是拿智力測驗的題目給田世瑄寫?



  為此,她想了又想,最後決定還是先讓他有個平凡且快樂的童年,反正智力測驗這種東西上小學之後,是非做不可。


  在相處的過程中,藍雅築真心地喜歡上田世瑄這個乖巧懂事,又早熟得讓人心疼的孩子,每天下課後的等待過程也變得不再無聊。



  每天、每天,在別的老師與小朋友都走了之後,藍雅築會給田世瑄說各式各樣的小故事,帶著他唱中、英文童謠,畫畫……一切儼然成為他們兩人間的小秘密。



  然後玩累了,他們就抱著一起睡著。



  當年正是田光祖最忙的時期,再加上他也不是一個很懂得如何與幼童溝通的父親,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事,也只覺得藍雅築是一個很普通的助理。



  直到有一天……



  田光祖再一次衣衫凌亂、滿身大汗地衝到學校,卻見到田世瑄面對面地跨坐在藍雅築大腿上,上身趴在她身上,兩人蓋了條小毛毯就睡著了,親密得彷彿兩人是親生母子。


  望著兩人熟睡的臉龐,田光祖居然莫名地有股幸福的感覺!如果能夠永遠留住這一刻,不知該有多好?


  田光祖當時只是一個念頭,沒想到就因為這一點心思,居然會在他的心中燃起一簇火苗。



  然後漸漸地、漸漸地蔓延,乃至到後來竟成了一股燎原大火……


  ***



  田光祖的心情到了下午都還非常好!



  一直以來,他對藍雅築都有一股自卑感,認為自己配不上她,可是昨晚她雖然很累,卻清清楚楚的知道抱她的人是誰。



  她不只沒有拒絕,甚至還主動迎向他,那是不是代表她對他其實也有一些好感呢?



  田光祖心想,也許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而且藍雅築與田世瑄向來處得很好,他若是娶了她,也不用害怕她對兒子不好。



  既然他們彼此都有好感,不如找一天把話講清楚,然後選個時間把婚結了吧!如果是她,他會很樂意進禮堂的。



  嘟嘟嘟嘟……


  桌上電話內線響起,田光祖隨手拿起話筒,「喂?」



  「老闆,有一位廖美玲廖小姐找您。」總機小姐道。



  「什麼廖美玲?沒聽過啦!」田光祖眉頭一皺。



  田光祖這幾年愈來愈懂得什麼叫「樹大招風」,自從他生意愈做愈大之後,什麼八百年前的親戚、朋友、同學,就都一個一個冒出來了。



  彼娘親的咧!以前他窮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這麼殷勤?


  「是的,對不起、對不起。」總機小姐嚇得趕緊道歉。


  「以後問清楚。」田光祖說完,也不等總機小姐回話,就將電話掛了。



  掛掉電話後,田光祖也覺得很奇怪,平時這種攀親帶故的人,受過訓練的總機小姐都會回絕掉才對。不過因為心情太好,所以他也沒有多想。



  嘟嘟嘟嘟……



  田光祖掛掉電話後又過了半個鐘頭,內線電話再次響起。



  「喂?」



  「老闆,那位廖小姐說……說她是您孩子的母親。」總機小姐小心翼翼地道。


  「我兒子的媽?」田光祖一愣,努力開始回想兒子的媽到底叫啥名字。


  這真的不能怪他太無情,畢竟都已經超過十年了!



  當年他與世瑄的媽才認識不到三天就開始交往,交往不到三個月,就發現她懷了世瑄。在那之後,他就一直在工作、養家之中忙得團團轉,對她的記憶實在是非常有限。



  雖然印象裡至少跟七、八個女人交往過,但如果現在有人叫他把他交往過的女人名字講出來,他頂多也只能記住交往期間比較長的三、四個吧!田光祖心想。



  田世瑄的媽媽到底叫什麼名字,田光祖怎麼也想不起來,不過他記得當年他好像是叫她「阿玲」,所以應該是有個「玲」字沒錯……



  「廖小姐說,您第一次抱兒子的時候,手抖個不停,還有……兒子左邊的腰上有一塊粉紅色的胎記。」總機小姐補充道。



  那應該就沒有錯了!


  田光祖雖然對她沒有印象,可是兒子的一切卻都記得再清楚不過,現在閉上眼睛,田光祖都還能記得第一次見到兒子時的感動。



  「她現在人在哪?」田光祖問。


  「在一樓櫃檯這裡。」總機小姐道。



  「讓她上來。」田光祖道。



  「是。」總機小姐應聲道。


  田光祖不知道她要來做什麼,但他一點也不敢大意,畢竟自從他發達以來,想攀親帶故的人太多了!



  有些人見他難下手,就想對田世瑄下手,讓田光祖不勝其擾。



  也許其他人,他可以不理會,可是她卻是他不能不理會的人,因為她是田世瑄的親生母親,他希望不論如何,都不要去傷害到田世瑄。



  田光祖已經做好了廖美玲可能會要求與他複合,或是向他獅子大開口的心理準備,但當他見到廖美玲時,還是忍不住呆了一下。



  廖美玲見到田光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變好多!」



  「你變得才多吧!」田光祖忍不住道。



  田光祖講這句話,並不是因為他還記得對方的長相,而是因為廖美玲整個人的「型」。


  廖美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婦女,在菜市場與辦公室閉著眼睛隨便一抓都是一大把那種,規規矩矩的良家婦女,可是田光祖知道自己以前最討厭這種乖乖女,他記得自己只跟愛玩、愛打扮的女人交往過。



  廖美玲會呆住的原因也跟田光祖差不多。



  這個人是誰啊?


  廖美玲明明記得自己當年是跟個「金毛飆仔」交往,可眼前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身上,哪還有半點當年年輕時的氣盛與躁動?



  田光祖與廖美玲看著對方,突然,兩人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邊坐吧!」田光祖領著她到一旁的沙發坐下,並給兩人都倒了茶。


  兩人客套地寒暄了幾句,發覺彼此都不再是當年記憶中的模樣,只能感歎歲月不饒人。



  田光祖經過這些年的歷練,人是成長了不少,可人家說「三歲定終生」,直率的個性卻是改不了的。


  寒暄了幾句後,田光祖便直接問她,「你也知道我的個性,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就說吧!」


  「我想見世瑄。」廖美玲的確知道田光祖的個性,直接開口就道。



  田光祖有些為難似的想了想,「我給你一千萬吧!不夠的話,兩千萬也可以。」



  「我不要錢,我想見我兒子。」廖美玲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會被認為是來要錢的心理準備,她也不生氣,只是很堅定地道。



  「他現在很好,我不想他受傷,你知道嗎?」田光祖語重心長地道。


  「你不用告訴他,我是他媽媽,只要讓我看看他就好。」廖美玲急著道:「我不會跟他說,我是他媽媽,我只想見見他。」



  「你為什麼會想要見他?」田光祖道:「你們明明已經十年沒見了不是嗎?你這時候才說想兒子,我……」



  田光祖搖頭,不再說話。



  廖美玲也知道她這時候跑來說這些話,他肯定會懷疑,所以也沒生氣,只是幽幽地道:「我上個月離婚了。」



  田光祖不懂她為何要說這個,但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她究竟想要說什麼。


  「那年我跟你分手之後,還是過著很糟糕的生活。我又跟幾個男人交往,然後又因為沒做避孕措施而懷孕。那些男人一聽到我懷孕了,不是叫我去拿掉,就是跑得不見人影,沒有一個跟你一樣,會叫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因為沒有辦法自己照顧孩子,所以就把孩子拿掉了。」



  「後來又發生一些事,讓我覺得那樣的日子過得很煩,我就決定拋下一切,遠離那樣的生活,到一間工廠去當女工。當女工,錢賺得很少,可是作息很正常,我漸漸把以前的壞習慣都改掉,還認識了一個對我很好的男人,就跟他結婚了。去年我懷了孕,但是小孩流掉了,醫生說是因為我以前拿掉過太多次小孩,本來就會比較容易流產,再加上我不敢讓我老公知道,有輕微出血也不敢講,才來不及搶救。」


  「這件事爆發之後,我們就常常吵架,他不能諒解我的過去,他的家人知道我不孕之後,也不能接受我,所以上個月,我們簽字離婚了。」



  廖美玲自從開始講之後,就不斷掉淚,後來更是大哭了起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好後悔為什麼自己那麼不懂事,那一個一個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居然那麼輕易地就把他們殺掉了,我居然這麼不珍惜我的孩子們!」



  田光祖拿了包抽取式衛生紙給廖美玲,待她情緒平靜一點之後才開口,「所以你才會想到世瑄?」



  「醫生說,我這輩子要再生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廖美玲也不隱瞞,「我好想我的每個孩子,我好對不起他們。現在我唯一能有機會見他一面的孩子,就只剩下世瑄了,拜託你讓我看看他吧!我只要看看他就好了。」



  廖美玲的心情,田光祖不能說無法體會,他也曾經失去一個孩子,因為他的無知而害死過一個孩子,所以他可以理解那種後悔莫及的感受。



  田光祖考慮了一下才道:「我可以讓你見世瑄,但是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廖美玲急著問。



  「我可以讓你每個月見世瑄一次,再給你一筆錢,但是你必須簽字放棄其他的一切權利,也不能告訴世瑄,你是他的生母。如果你答應,我會叫律師擬一份合約給你。」



  廖美玲呆了一下。



  律師?合約?那是啥?



  田光祖不意外她的反應,如果十年前有人跟他談律師、談合約,他也是鴨子聽雷,所以他又道:「你是世瑄的生母,我如果不讓你見他,就太沒天理,但是之前有不少人想利用世瑄,因此,我必須保護他,你懂嗎?」



  老實講,廖美玲還真的聽不懂,不過……「只要可以讓我見兒子,我簽。」



  「嗯!」田光祖點點頭,「你一個星期之後過來簽約,簽完之後,我會安排你們見面。」



  「好。」她應允。



  田光祖一面送廖美玲離開,一面問她,「我以前都沒問過你,為什麼你當時願意把兒子生下來?」



  田光祖不懂,當年他們幾乎是身無分文,工作又不穩定,他也不知道會不會「走噍人」(跑掉),她為什麼還願意把孩子生下?


  「我也不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你叫我生下來的那個眼神,就覺得沒有問題,你一定會對這個孩子負起責任。」廖美玲想了想,好笑地道。



  其實當年的相信,她根本沒有半點依據,居然就這樣傻傻的信了,可是現在她卻慶倖自己曾經傻過。


  「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田光祖停下腳步,誠心地道:「不論如何,我都謝謝你當初願意把兒子生下來,謝謝你替我生了一個好兒子。」



  也許這十年來,廖美玲都沒有盡過半點做母親的責任,可是光是她願意把田世瑄生下來這一點,田光祖就已經非常感謝她了。



  而且他也知道,廖美玲在懷田世瑄的時候,一直努力在對抗她的煙癮、酒癮,再愛漂亮也不敢化妝、穿高跟鞋,光憑這些,他就願意照料她的下半生。



  人的一生中,也許會犯傻,也許會犯錯,也許沒有辦法圓滿,也許沒有辦法做到最好,因為人類本來就是一種軟弱、不完美的生物,可是只要願意在自己做得到的範圍內多做一點,也許就會發覺這個人生也不完全是那麼地糟。


  如果當年他們可以成熟一點,或是可以晚些認識,或許他們會有不同的未來、不同的人生,可如今他們都知道彼此只能擦肩而過,即便他們之間,有一個擁有兩人血緣的孩子,他們也僅僅只是對方的過客。



  田光祖在送走廖美玲之後,又想了很多事,直到快下班時,才拿起話筒吩咐秘書,「幫我約負責遺囑的陳律師,讓他這兩天有空時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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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6:40
第五章


  「老師……小豬老師!」田世瑄見藍雅築怎麼喊都沒有反應,伸手拉拉她的袖子。


  「啥?世瑄,怎麼了?」藍雅築微笑地問道。



  「老師,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我叫你,你都聽不到?」田世瑄嘟起嘴。



  「小朋友學大人皺什麼眉?」藍雅築戳戳他的眉心,避重就輕地道:「叫我什麼事情?」



  「我作業寫完了。」田世瑄把三本作業放在藍雅築面前讓她檢查。



  「好,檢查完,我們就去吃晚飯。」藍雅築道。



  原本藍雅築有過來的話,大部分都會煮給田世瑄吃,但她為了出國的事回老家與雙親商量了許久,來不及做飯給他吃。



  「我們可以吃麥當當嗎?」田世瑄雙眼發光地看著藍雅築。



  誠然田世瑄早慧,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一樣會喜歡大部分的小朋友愛吃的垃圾食品與重口味的速食。



  藍雅築眼睛一瞇,「如果你全部寫對的話,就讓你吃一次。」


  藍雅築知道將垃圾食品當成獎勵不是一個適當的作法,可是每當田世瑄向她撒嬌時,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軟。


  「耶!」田世瑄歡呼一聲。



  「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開始檢查呢!」藍雅築又忍不住戳戳他的頭。



  這個孩子會不會太自大了一點呢?不過講真的,她也好久沒有在檢查作業時發現錯誤了吧?


  究竟是多久了呢?想不起來啊……



  「那你快點檢查。」田世瑄催促道。


  「好、好,你先到客廳玩,不要吵我。」藍雅築把他趕到客廳看電視,收拾好心情,開始檢查他的作業。



  三本作業分別是國文、數學與自然,國文方面只是單純的習字,田世瑄的字跡與他的外表一樣整齊秀氣,就連女孩子也非常少見。藍雅築只大略看一下,就確定他沒有寫錯。



  自然的作業本要確定答案也不困難,相反的,田世瑄的數學作業,她檢查起來反而還比較難一些。



  因為藍雅築要求他把所有想到的演算法都寫出來,所以他的數學作業通常都會有兩個以上的算式,有時甚至有三到四個算式。


  教了田世瑄這麼多年,藍雅築已經可以非常確定他的智商高於一般人了,甚至田光祖也曾來跟她商量過,要不要讓這孩子跳級。



  當時藍雅築是建議田光祖不要急著讓田世瑄跳級,如果這孩子上高中之後,仍有跳級的本錢,而他本身也有意跳級再說,而田光祖也決定相信她。



  花了一點時間將田世瑄的數學作業也檢查完之後,藍雅築這才到客廳,「好了,我帶你去吃麥當當吧!」



  「耶!」田世瑄歡呼一聲,關上電視。



  田世瑄很清楚藍雅築不愛他吃速食,可是只要他平時表現良好,一個月還是會允許他吃上兩、三次。



  他最愛吃脆脆的炸雞,就算小豬老師會把薯條換成生菜、把汽水換成鮮奶也沒關係。



  藍雅築與田世瑄開開心心地去吃了麥當當,晚上藍雅築看著他洗好澡,送他上床睡覺後,便準備要離開。



  「哎!」藍雅築一拉開門,就差點撞進一個厚實的胸膛,閃躲的時候還差點摔跤,多虧對方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你沒事吧?」田光祖也被她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藍雅築站穩後道:「你今天比較早回來。」



  「嗯!我決定以後要早點回家,多陪陪世瑄。」田光祖說著,順手就把公事包交給藍雅築。


  藍雅築接過公事包,也不覺得奇怪,跟著他進書房還道:「這樣很好啊!小孩子的童年只有一個,是該多花點時間陪他。」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辭頭路』(辭退)。」田光祖拉著領帶道。



  藍雅築臉上的笑容僵住。



  差點就忘了那件事,可是那件事還是要早一點講比較好吧?他也能較早做準備。


  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思考,藍雅築終於決定答應接受葛士豪的推薦,到美國去闖闖看。



  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做華語教學這一塊,心中也充滿了不安,但她學了這麼久的英文,又學了那麼多年的教育,她不甘心只是紙上談兵,或是只做一些實習與打工性質的工作。



  她想要站到第一線做教育,也想要在美國當地,近距離的貼近她學了那麼久的語言的文化。所以她想要去,即使離鄉背井會很辛苦,她還是想去試試自己的能力。



  為了出國這件事,藍雅築已經與雙親溝通過,也取得他們的諒解,甚至在過來之前,她就已經打電話給葛士豪,請他代為聯絡那位補習班的老闆要面試了,所以這邊還是要早一點講好吧!藍雅築心想著。


  「怎麼了?」田光祖發覺到她的異常。



  「那個……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藍雅築期期艾艾地道。


  「嗯?」田光祖問。



  如果是要跟他說她有了,那就再好不過了,才不枉他每次有機會時,都特別賣力。



  「我……想要辭去這邊的工作。」藍雅築深呼吸後,一口氣道。


  「蝦?『裡共蝦?』(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要辭去這邊的工作,不過不是馬上,所以你不用太擔心。」藍雅築急忙向他解釋。



  「你對這個工作有什麼不滿嗎?」田光祖問。


  「不!我沒有什麼不滿,只是我有我的人生計畫——」



  藍雅築還沒說完,田光祖就打斷她道:「沒有不滿,為什麼要辭職?如果是要加薪的話……」



  「不是加不加薪的問題!」藍雅築道:「我有我的人生要過,我不能一輩子都做世瑄的保母。」


  「為什麼不可以?」田光祖完全忘了他這些年在商場上練就的冷靜,一心只急著想要留下她,「一輩子就一輩子,我養得起。」


  「這不是養不養得起的問題,而是我的人生……我跟你們沒有關係,我……」藍雅築見他如此生氣,不禁也著急起來。


  雖然他們曾經有過親密關係,但藍雅築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拿這個來要脅他。一開始會與他發生關係是意外,但是她一點也不後悔,因為她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



  也許他書念得不多,可他懂得忠孝節義,懂得是非黑白。也許他過於粗獷的外表與嗓門有些嚇人,不過她從來沒有怕過他,因為她知道這個人的本性善良,不會對她動粗。



  在那之後,他們又有過幾次親密關係,但她從不因此就認為他們是情人,或忘了自己的身分。



  或許這些年田光祖都在工作,沒什麼時間搞花邊新聞,可是藍雅築依然可以感覺得出來他是個經驗豐富的玩家。如果他玩得起而她玩不起,對他死纏爛打,那不是太糟糕了嗎?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說服自己,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大家你情我願,誰也不要太過在意。



  誰知道她自以為對彼此都好的決定,居然會徹底惹毛了他。


  「你說你跟我們沒關係?」田光祖高壯結實的軀體微微晃動了一下。



  她竟然說她跟他們父子沒關係?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她對世瑄的付出、她跟他之間的關係……他一直以為他們三個人在一起時,根本就像是一家人了,她居然還說跟他們沒關係!



  田光祖第一次覺得原來電視上演的是真的,原來人真的會因為打擊太大而感到頭昏目眩,原來失戀真的會讓人痛徹心扉!


  「我……」藍雅築被他看得話都梗在喉頭說不出口。



  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為什麼要用那種像是被深愛的情人……甚至是妻子所欺騙的眼神看她?



  如果不是沒關係,那麼他們……他們這些年又該算是什麼關係呢?



  她是他兒子的保母,卻跟他上過床;她跟他上過床,卻跟他沒有半點名分,還領著他發的薪水。


  這樣他跟她還能算是什麼關係?總不能說她是給他包養的情婦吧?她是不可能接受這個身分的。



  「你不要我們了!」他控訴道。



  「不是,我說過不是那樣。」藍雅築急得解釋,「我說過我不會馬上離職,我會做到世瑄國小畢業。等世瑄國小畢業之後,差不多也不需要保母了,那時我才會去美……」



  「你不用再說了!」田光祖狂吼一聲。現在的他什麼都聽不下去,一心只想著「她就要離開了!她就要離開他們父子了」。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嘛你繼續做下去永遠不要再提這件事,再不然你現在就給我走,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田光祖雙目赤紅地道。



  「你……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霸道!都不好好聽別人講話的。」藍雅築不滿地瞪著他。


  這是要教她怎麼選?



  如果選了前者,那她這輩子的夢想還能剩下什麼?如果選擇了後者,不就代表她以後再也不能見世瑄了嗎?



  「我不管,你給我選一個,現在就選!」田光祖道。


  「你……你……你太過分了!」藍雅築被他氣哭了也選擇不出來,轉身就衝了出去。


  她走了……她居然就這樣走了……



  田光祖站在書房中,孤寂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是頭戰敗的雄獅。



  不知站了多久,回頭就見到兒子穿著睡衣,眼眶帶淚地站在門口。


  剛才他們吵得太大聲,不小心吵醒他了是嗎?田光祖恍然大悟。



  「世瑄。」田光祖想對他露出安撫的笑,緊繃的肌肉卻只在臉上拉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百倍的笑。



  「爸爸。」田世瑄怯生生地喊道。



  田世瑄這個孩子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懂事,田光祖幾乎沒有見過他這麼無助的模樣,田光祖忍不住心疼地過去抱住他。



  「爸爸……小豬老師不要我們了嗎?」田世瑄把臉埋在父親寬厚的胸膛前,不禁哽咽地問道。


  田世瑄也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小小的身子抱起來整個都是涼的。



  田光祖從田世瑄小時候就一直為這個如女孩般秀氣、身體又不好的兒子操心不已,此時見他全身都涼,更是心疼極了。


  也許這個孩子在許多方面都與他不像,但田世瑄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寶貝。



  「沒有,不是她不要我們,是我們不要她了。」田光祖將兒子緊緊抱在懷中,「以後爸爸會多陪你的,我們不要她了。」



  田世瑄趴在他的懷裡,沒有發出哭聲也沒有說話,他卻感覺到心口處有些熱熱的、濕濕的。



  他們田家從未像此刻一樣,深深地感受到這不是個完整的家,因為以前他們有藍雅築,田世瑄從來不覺得自己沒有媽媽有什麼關係,田光祖也從不認為家中沒有女主人有什麼大不了。如果說一個家就是一個完整的拼圖,失去了她,這個家庭就不再完整。



  那晚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但他們都明白,以後就是他們父子要相依為命了。



  ***



  在那之後,藍雅築就沒有再去田家了,可田光祖與田世瑄他們的生活卻還是得過下去。



  藍雅築不在之後,太陽還是從東邊上升、西邊下去,可也有很多事改變了,其中變得最多的,就是田世瑄的生活。


  就如同田光祖所說的,他真的已經減少工作,盡力多撥一些時間來陪田世瑄,可是他原本就是個大忙人,再怎麼撥出時間,能陪孩子的時間仍是不可能如同藍雅築一樣。



  田世瑄是個乖巧的孩子,因此有許多事,例如每天自己吃晚餐與檢查作業之類,他就沒有再去麻煩田光祖。



  藍雅築不在之後,田世瑄唯一覺得幸運的,大概就只有可以吃麥當當,還可以不用吃生菜又能喝汽水這件事。


  但是當他一周吃了四次炸雞之後,他就發覺……其實炸雞也沒有那麼好吃,還有,他討厭一個人吃晚餐。



  漸漸的,田世瑄吃飯變得很隨便,有時甚至在便利商店買個熱狗堡吃吃就算了。



  只是田光祖現在雖然每天都會在晚上八點前回家,而田世瑄通常在六點左右就吃晚餐,所以田光祖一直沒有發現到這件事。


  功課的部分倒是還好,田世瑄原本就是個聰明又認真的孩子,這些年養成的良好習慣也一直保持著,因些時間學校的老師也沒發現任何問題,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田世瑄突然在早上朝會的時候昏倒了,老師才驚覺這個漂亮的孩子氣色變得很差。



  「老師,我是四年五班田世瑄的爸爸。」田光祖接到通知之後,交代秘書幫他重排行程,就立即衝到學校來。



  「田先生是嗎?世瑄現在還在保健室休息。」一名年約四十歲左右,正在職員室休息的女老師道。


  「請問保健室在哪裡?」田光祖問。



  「你從左邊的走廊走到底就可以看見了。」女老師給他指了路。



  「謝謝。」田光祖道了謝,就急忙往保健室走去。



  依女老師的指示來到保健室,田光祖敲門進入,「小姐你好,我是田世瑄的爸爸。」



  「田先生你好。」保健室的護士朝他點點頭,走到一個綠色的布屏風後,「世瑄,爸爸來接你了。」


  「謝謝護士阿姨。」



  護士把田世瑄的書包交給田光祖,「他有一點貧血,還有一點發燒,我勸你帶他去醫院看一下。」


  「好,我知道了,謝謝。」田光祖見兒子沒什麼大礙,心神總算是定了幾分,卻仍是自責沒有把孩子顧好。


  待田世瑄把鞋子穿好之後,田光祖伸手對他說了句,「來。」



  田世瑄有點驚訝,因為他有記憶以來,就很少跟父親牽手,他有點害羞,但還是把手遞給父親。



  田光祖厚實的大手握著兒子秀氣的小手,一手拎著他的書包,一手牽著他回家。


  走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田世瑄突然喊道:「爸爸。」



  「安哪?(怎麼了?)」


  「對不起。」田世瑄小小聲地道。



  雖然田世瑄年紀還小,但他知道父親的工作很忙,結果居然讓父親丟下工作來接他。



  「憨仔。(傻孩子。)」田光祖揉揉他的頭。



  世瑄這個孩子的個性真的跟他一點都不像,他在這孩子的年紀時,可不會去擔心自己會不會給大人造成困擾。



  回家前,田光祖先帶著田世瑄去醫院看病,醫生診斷說田世瑄有些營養不良,又患了感冒,田光祖才驚覺自己有多麼失職。


  都說要多陪他了,結果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好!既沒有讓他好好地吃飯,也沒注意到他出門時有沒有記得帶外套。



  身為一個父親,他真的是太失職了!田光祖反省著。



  回到家,田世瑄早早就吃飯、洗澡,喝了感冒藥水後便上床睡覺。



  「今天要不要聽故事?」田光祖問他。



  「嗯!好。」田世瑄應道。



  也許爸爸講故事的技巧沒有小豬老師好,故事的內容對小學生來說也有點怪,但他還是很喜歡聽爸爸說故事。


  「那我給你講『過五關斬六將』的故事。話說……」田光祖是個沒讀什麼書的大老粗,也不會講什麼睡前故事,唯獨三國演義的故事看過好幾回,要隨便找幾個故事出來講,還是可以的。



  「爸……」田世瑄輕輕喊了聲。



  「嗯?」



  「那個你講過了。」田世瑄道。



  田光祖對三國演義的故事,的確算是熟的,只不過他沒辦法照順序講完整,只能跳著挑較熟的片段來講。


  「是喔!那空城計好不好?」



  「空城計、車船借箭、三英戰呂布、趙子龍救阿斗都講過了。」田世瑄提醒他。



  「這樣啊……」田光祖想了一下,「諸葛亮七擒孟獲好不好?」


  「嗯!」


  「話說有一次阿亮打戰捉到了一個人叫孟獲,孟獲不服氣,阿亮就放了他。後來阿亮騙孟獲的部下說孟獲把過錯都推給他,他就很生氣地幫阿亮把孟獲又抓回來……」



  田光祖每次講三國演義的故事時,都愛叫諸葛亮阿亮,叫呂布阿布,叫司馬懿阿懿,做兒子的已經完全習慣了。



  「就這樣,阿亮終於又抓到了孟獲,而孟獲也真的服氣了。」田光祖把故事講完後問兒子,「好不好聽?」


  「好聽。」



  「那你覺得孟獲為什麼會輸給孔明呢?」田光祖問兒子。



  田世瑄想了想,「爸,我可以說孟獲會輸七次,他身旁的人要負很大的責任嗎?」



  「不愧是我兒子。」田光祖開心的揉了揉田世瑄的頭,「兒子,你記住,以後要是遇到沒有義氣的人、做事不負責任的人,還有白目的人,跟他們來往時玩玩就好,不要把臉撕破,也不要跟他們認真。」


  「咦?這種人不是不要跟他們來往嗎?」田世瑄不懂。



  難道遇到這種人,不應該要離他們愈遠愈好嗎?


  「憨仔。」田光祖笑道:「你怎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用得到他們呢?平時養著總比要用時沒有好啊!」



  田世瑄只想了一會兒,便喔了一聲,大有恍然大悟之勢。



  之前小豬老師教過他「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故事,叫他要多看不同種類的書,可是要懂得分辨好的書與不好的書;爸爸的話應該跟這個差不多吧?交朋友,種類愈多愈好,但要懂得分辨好的朋友,與不好的朋友。



  聰明的孩子反應快,勸學當場變成厚黑學,藍雅築若是知道這件事,不知是會哭還是笑?



  「好了,快睡吧!」



  田光祖幫兒子拉好被,等兒子睡著之後才離開,到書房去繼續未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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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7:03
第六章



  某大知名的語言補習班中,三男一女正在討論合作事宜,其中唯一的女性即是藍雅築。



  身為連鎖補習班老闆的陽少雲今年才三十六歲,就已經有上億身家,稱得上是黃金單身漢;律師邱坤隆與葛士豪雖不及他,但也都算是青年才俊,可藍雅築卻頻頻走神,讓三個大男人難免有點心裡受挫。



  「藍小姐,這份合約,你都已經瞭解了是吧?」邱坤隆問道。


  「嗯!我都已經看過了。」藍雅築道。


  合約她已經仔細地看過,也請教過別的律師代為確認過,內容與條件都沒有問題,是一份很「乾淨」的合約。



  「你可以再確認一下還有什麼疑問,如果有的話,可以現在提出。」邱坤隆提醒她。



  藍雅築低頭翻了翻合約,「我想請問一下,這份聘書一定要一次簽三年嗎?」



  「只有第一次的約比較長,別的老師的話,我都是跟他們簽五年,因為士豪說你不希望約期太長,才改簽三年,之後續約的話,都是一年一約。」陽少雲道:「畢竟在你到美國正式上任之前,公司這邊對你的投資不少。」



  葛士豪也道:「簽長約對你也是一種保障,合約上說如果公司這邊要解約的話,一樣要支付你違約金。」



  「說到這個,你居然沒告訴我你有入股。」藍雅築睨了葛士豪一眼。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葛士豪討饒道:「我只是個小小小的股東,你就饒了我吧!」



  「算了,我早該想到的,怪不得你那麼積極。」藍雅築歎口氣,對邱坤隆道:「律師先生,我沒問題了。」



  「這樣的話,請在這裡還有這裡簽名蓋章。」邱坤隆指了指合約。



  「嗯!」藍雅築依言在合約上簽名蓋章。



  邱坤隆檢查過後,將其中一份合約交給她,「這份請藍小姐收好。」



  「謝謝。」


  「祝我們合作愉快。」陽少雲與藍雅築握了下手,「時間差不多了,我請大家吃個便飯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忙。」藍雅築婉拒了陽少雲的邀約。



  其實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要忙,只是這些天她都想著田光祖與田世瑄這對父子,老是心神不寧,實在沒有力氣去應酬。



  「這樣啊!那我送你回去吧!」葛士豪道。



  「不用麻煩了。」藍雅築道。



  「不會麻煩,反正我也想要回學校,正好順路。」葛士豪道。



  藍雅築想了想,「那就麻煩你了。」


  葛士豪開車載著藍雅築回她家,一面說著,「雖然會比你晚差不多半年左右過去,但以後就要共事了。」


  如果藍雅築此刻還算清醒的話,她就會知道葛士豪說,兩人到國外後可以多多往來,彼此照顧,是在示意她什麼,但此刻她只想著田家那對可愛的父子,半點也沒有注意到葛士豪的暗示。



  車開再慢,也是會有到的時候,再加上藍雅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葛士豪也覺得有些無趣,只好乖乖送她回家。


  「學長,謝謝。」藍雅築在下車時道。



  「不客氣。」葛士豪禮貌地笑了笑,心想:沒有關係,反正將來他們相處的機會還很多。


  藍雅築與他道別之後,就直接回家,她心不在焉地爬著樓梯,沒注意到身後跟了一個人。



  「你就是為了他嗎?」田光祖問道。



  藍雅築尖叫一聲,回頭見是田光祖,才鬆了一口氣。她拍著胸口,不高興地道:「你嚇到我了!」



  「我……我有話要跟你說。」田光祖拚命叫自己冷靜,雖然他現在真的很難過,好像胸口開了一個大洞一樣。



  剛剛那個男人,田光祖也認識,他以為那個男人只是藍雅築的學長,但由剛剛那幕看起來,卻似乎不只是學長學妹那麼單純。


  田光祖自己知道他學歷不高、出身不好,如果最後藍雅築選擇那個男人,他也無話可說,只是有一些話他現在不說的話,一定會後悔!



  藍雅築想一想,開門對他道:「進來談吧!」


  雖然一個單身女子所住的地方,似乎不太適合讓男人進入,可樓梯間出入的人多,實在不是什麼談事情的好地方,而且藍雅築相信他,她相信田光祖這個男人也許沒受過什麼高等教育,但他也不是會強迫女人的壞人。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她的住處,田光祖一踏進門,就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



  藍雅築家的客廳中只有簡單的擺設,米色布質沙發,上面放著繡有各式可愛圖案的抱枕,桌上放著書與可愛的飾品,窗邊種著幾盆照顧良好的盆栽,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她本人一樣溫柔舒適。



  藍雅築把門關好後才問他,「你有什麼事?」



  田光祖這個男人不會講什麼好聽的話,他只能直白地道:「我希望你回來。」



  「要我繼續當世瑄的保母嗎?這個我之前就已經說過,我最多只能做到世瑄小學畢業。」藍雅築道。



  「不!我是想說……想說……」田光祖期期艾艾,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娘兒們似的,竟然連一句話也說不好。



  最後他牙一咬,狠下心來說:「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走!世瑄……還有我,我們都需要你。」



  雖然他說需要她,讓她心中有一些感動,可是……



  「你為我著想過嗎?你只想到你要什麼,那有沒有想過我要什麼?」藍雅築含淚問他。



  「你想要什麼,你說,只要你說得到的,我都會盡力滿足你。」田光祖急著道。



  自從田光祖發達之後,就有不少女人倒貼上來,但田光祖世面看得多了,對這些女人在想什麼,他心裡都有個底。



  如果是別的女人,田光祖一定會防備著對方,可是物件一旦變成了藍雅築,他就兵敗如山倒了,誰讓他是真心地愛她呢!



  藍雅築不知道,如果她此時向田光祖要求要他所有的財產,他也不可能拒絕她,但是她要的卻不是錢。



  「我要的不是你給得起的。」藍雅築皺眉道。


  「你就說說看啊!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田光祖道。



  「不是每個女人的夢想都只是守著另一個人過日子的,我有我的夢想,有我的事業心,我想要出國去闖蕩一番啊!」藍雅築道。



  她不願她的一生念了那麼多書,做了那麼多研究與努力,最後卻沒有機會可以實現。



  如果她的一生只要守著一個男人過活,那她念這麼多書是要幹嘛?



  藍雅築知道她想要愛情、想要婚姻、想要小孩,她知道自己愛著眼前這個男人,也愛田世瑄,但她難以輕易為他們放棄她長久以來的夢想。



  她有事業心,有追求夢想的決心,再說,一個學習英文多年的人,怎麼可能不想到英語系的國家闖一闖?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奇怪,但她曉得如果她連試都沒有試,將來一定會後悔!



  「那些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田光祖問。


  他的觀念很傳統,就是男主外、女主內,所以他從不知道女人也像男人一樣,想在事業上打拚,更不知道對女人而一言,事業也可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藍雅築不願回答。


  「世瑄生病了。」田光祖道。



  「什麼?!」藍雅築一聽,急忙問道:「是什麼病?嚴重嗎?」



  「他昨天在學校昏倒,醫生說他營養不良又感冒,今天早上他又發燒起來,我只好帶他去醫院吊點滴。」



  「天啊!怎麼會那麼嚴重?」藍雅築驚訝地問道。


  「我真的沒有信心可以一個人帶好他,以前有阮阿爸、阿母倒三剛(以前有我父母幫忙),後來有你,我真的沒有一個人照顧過他,我……」田光祖突然抱住她,緊緊地擁著她,「我很怕……我真的……」



  藍雅築可以感覺得到這個男人真的在發抖,耳邊聽著他哽咽地道——


  「阮(我)阿爸、阿母已經走了,我只剩下他了……」


  不管是以前在混時,跟同伴拿刀到街上與人幹架,還是管理一個上億資產的公司,田光祖從來沒有怕過,可是早上看見兒子燒得通紅的小臉時,他是真的慌了手腳。



  兒子剛出生時,小得他兩隻手掌就可以捧在掌心,還軟綿綿得好像沒有骨頭。



  田光祖不是沒有看過嬰兒,卻到了兒子出生那天才知道原來嬰兒是那麼小、那麼脆弱,又那麼可愛。



  這些田光祖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田世瑄上小學前常生病,好不容易現在身體好了一點,本以為可以放心些了,沒想到他就又開始生病。


  田光祖真的沒有信心可以一個人把兒子顧好,養兒真的是大不易啊!


  沒錢難,所以他卯起來死命賺錢,可有錢了,也不是從此就能輕鬆。當人家的父母親永遠都有操不完的心。



  「沒事了。」藍雅築溫柔地擁抱趴在她肩上啜泣的雄獅,柔聲安慰他,「沒事的,只是個小感冒,世瑄會沒事的。」



  她身上的香氣、她溫柔的安慰,終於讓田光祖那顆躁動不已的心稍稍得到平緩。



  他貪戀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渴望她的體溫。



  田光祖是真的害怕失去她,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兒子。



  恐懼讓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體內,就不會失去她。



  藍雅築被他抱得胸口發痛,但仍不斷親吻他的髮,口中安慰著,「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像是為了撫平心中的不安,他的雙手探進她的衣內,掌心貼著她軟嫩的肌膚,「哇真正就尬意李,李麥躁厚謀?」(我真的喜歡你,你別走好嗎?)」


  藍雅築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他剛才說喜歡她了嗎?他說了嗎?還是她的錯覺?


  「不要走。」


  啊啊……這個男人明明就長了一張「擋我者死」的臉,卻用「請帶我回家」的可愛眼神看她,這真是太犯規了。



  「不是這句,上一句。」



  「哇真正就尬意李,哇系真正就尬意李!(我真的喜歡你,我真的就只喜歡你)」田光祖吻住她的唇,像是怕碰傷她似的溫柔。



  雖然他此刻極度渴望她,但如果她不願意,他也絕對不會勉強她。


  藍雅築在心中輕歎一聲。



  這個男人啊!長了一張流氓臉,卻總是對她如此溫柔,這教她怎麼拒絕呢?而且這還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說喜歡她。



  藍雅築伸手抱他,回應他的熱情。



  得到她的許可,田光祖再也無法忍耐,他狂暴地吻住她,就像暴風驟雨般狂掃她的理智,非要她跟隨著他沉淪。



  「嗯……」藍雅築情不自禁地低吟。



  他的吻充滿了侵略性,一如他在商場上的風格,卻又是那麼地溫存。他的舌尖刮搔著她敏感的上顎,翻攪著她可愛的小舌,引得她一陣輕顫。


  田光祖吻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微微掙扎,他那強壯的臂膀反而將她環得更緊。



  藍雅築所有的情欲都在這火熱的吻中被喚醒,竟覺有些恍惚。



  田光祖趁她失神之際逮住她閃避的舌,引導著她進入他的口中。



  他們的唇舌相互追逐、嬉戲,同樣渴望對方的身體。



  田光祖雙手並用,速度極快地解開兩人身上的束縛,就在藍雅築沉迷在他的吻中時,他已經解開她身上最後一個扣子。



  藍雅築身材纖瘦,肌膚卻像小嬰兒般滑嫩,胸部雖然比不上他以前交往過的一個大波霸,倒也還算是豐滿。



  也許藍雅築的身材在現代人的標準中並非完美,但田光祖愛極了她的身體,總覺得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就像她是上天專門為他訂制的一樣。



  他極度渴望能要她更多,想碰觸到她更甜美的部位,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他知道她值得他的憐惜。



  他溫柔地舔吻她的全身,跟他的雙手一起從她性感的鎖骨向下延伸。


  當田光祖吸吮她胸前挺立的紅莓時,她無法克制地輕顫。



  他吻她左邊的紅莓時,就以手輕捧她右邊的渾圓,反之亦然,同時給予她兩種不同的刺激。



  「你好香。」他的臉埋在她的胸前嗅著她的味道,模樣就像是一隻體型龐大的大型犬。



  「好癢。」藍雅築笑著閃躲他的攻擊。



  他粗硬的髮與下巴的胡碴劃過身體時有些微的刺痛,還有些許的麻癢,藍雅築說不出是喜歡還是討厭這樣的感覺。



  他制住她扭動的身軀,不只不斷地啄吻、輕囁她胸前的紅莓,還以指尖夾住了它,揉捏、轉動、輕樞、摩擦,讓她幾乎站不住腳。


  接著他又往下,舌尖舔過了她的腹部後來到她可愛的小臍,毫不猶豫就頂了進去。



  「啊啊……不要……不要再往裡面鑽了,好髒……」藍雅築從不知道自己的肚臍竟然可以這麼敏感,她抓住他的頭髮想要把他往後拉,又隱隱覺得不捨。



  田光祖的舌尖舔著她的小臍,雙手也沒閒著,他的手靜悄悄地來到她隱閉的腿間,先是沿著外緣輕輕描畫她的形狀,最後才將一指頂在那個神秘的凹陷處微一用力,指尖順利地探入她的體內。


  她腿間的濕意給了他信心,幾下輕緩的抽插之後立即並起一指,以雙指探入。



  「啊……」藍雅築低呼一聲,他的雙指還是給她帶來些許的痛楚。



  田光祖的手指體貼地不再動作,他的頭微微向下來到她女性幽秘處,以另一隻空著的手分開她的花叢,露出她小巧的花核。



  他看見她的小核,整個人就像是餓了好幾天的流浪狗看見食物一樣,立即就撲上去叼住它,嘖嘖有聲地舔食著。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對於情欲的經驗尚顯不足的藍雅築仍被他如此孟浪的行徑嚇了一跳。


  「不……我快站不住了。」藍雅築被他舔得雙腿無力,大腿劇烈地顫抖。



  田光祖仍是一口一口地舔吮著藍雅築可愛的小核,看著它在自己的舔弄之下成長、綻放。



  「唔……」藍雅築粗喘著氣,插在田光祖黑髮中的雙手都失去了力氣,只能不自覺地發出輕吟。



  田光祖見狀,深深埋在藍雅築體內深處的手指也開始緩緩地來回抽插,指尖巧妙地摩擦著她內壁最敏感的部位,快感瞬間竄過她全身。


  「啊……」藍雅築終於雙腿一軟,再也站不住。


  田光祖眼明手快地接住她,並將她打橫抱起,「房間在哪?」



  她抬起虛弱的手,指了其中一扇門。


  田光祖將藍雅築抱回她的房間,讓她仰躺在床上,隨即覆了上去。


  他先是將她的雙腿抬到他肩上,讓她幽秘的女性中心在他眼前完整地暴露出來,然後滿意地吻了那紅豔的入口處。



  她的花心形狀美極了,就像是朵鮮美的蘭花,花瓣優雅地舒展著,顏色也美麗,上面還沾著露珠,更顯得嬌嫩異常。



  田光祖迫不及待地以舌頭擷取那嬌弱的花心,藍雅築縱然有所防備,也禁受不住這樣的刺激。



  「嗚……人家受不了了……」藍雅築不斷扭動身體,只覺得一股電流由被他所吻的地方竄向全身。



  「再等一下,你還太小。」田光祖知道自己太狂猛,萬一進去後把持不住,可是會傷了她,與其如此,還不如事先多做點準備。


  低頭見她的蜜穴早已濕潤柔軟,田光祖再一次將雙指推了進去。他的手指一進入,就被她的愛液沾濕,晶亮液體還隨著他的動作向外溢出。



  知道她已經動情,他更是毫不留情地逗弄她的秘花,雙指不斷地在裡頭轉動、抽插,甚至還在裡面彎曲,刮搔她的內部。



  「啊!那裡……」他的手指按到某處,她全身重重地彈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裡。」田光祖自豪地笑道。



  她全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哪裡最性感,他有自信比她還要瞭解。



  最敏感的部位被不斷刺激,不堪逗弄的嬌嫩花朵不停地泌出更多的蜜汁,田光祖捨不得浪費,低頭想將它舔食乾淨。


  他舔得極為賣力,吃得嘖嘖有聲,甜液卻愈舔愈多。



  「唔……我受不了了,快給我……給我……」藍雅築被他逗弄得再也顧不上羞恥,淚水滴滴落下。



  「乖,不哭。」田光祖起身吻去她臉上的淚,「馬上就給你了。」



  田光祖抽出雙指,讓自己早已硬挺的部位頂替,「我進去了,深呼吸。」



  隨著藍雅築深深吸氣的頻率,他輕輕將下身挺入她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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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7:29
第七章



  進……進來了……



  藍雅築緊張得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下半身放鬆。被男人粗挺的男性欲望貫入時,若不這樣的話,兩人都會很難受。



  貫穿與被填滿的感覺,這種合為一體的感受,讓兩人都感動得幾乎要哭泣。


  藍雅築向後仰起頭,隨著他的律動發出曖昧呻吟,「哦……哦……好滿……」



  雖然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但他的男性欲望仍是不容小覷,推入的瞬間還是讓她感到被撐開的脹痛。



  「你夾好緊,放鬆一點。」


  她的花穴實在是太緊了,他不敢貿然展開激烈的猛攻,只好一手撚住她胸前的紅莓,另一手向下撚住她的小核,從三方面一起幫助她更進入狀況。



  他的動作很有節奏,沒多久就挑起了她的情欲。


  「啊……」她咬著下唇,眼睫不斷顫動,身下幽穴一下一下地收束著深埋其中的巨物。



  田光祖吻住她,開始輕緩地前後移動腰身。


  藍雅築已經完全進入狀況,熱情地回應他,與他唇舌交纏。



  他溫柔地疼愛她一陣之後,她漸漸不能滿足這樣的頻率,開始扭動腰身配合他的動作,好讓他可以更扎實地撞擊她。



  田光祖知道她已經適應了,開始加重進入她體內的速度與力道,每一次往前都發出啪啪的肉體交擊聲。



  「啊……再用力點……快點……」好想要,好想要,還想要更多。她顧不了羞恥,只能哀求他,眼眶含淚地乞求他的憐惜。



  「好好,我馬上給你,別哭。」



  田光祖直起身,將藍雅築的雙腿向上抬,這個姿勢讓她的秘穴整個展露出來。田光祖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身下那張小嘴流滿口水,像在食用什麼美食似的吃著他的巨碩。


  「你好貪吃,吃不夠對吧?」田光祖一笑,欣賞地看著她綻放的花心。



  那羞澀的花兒居然可以綻放得如此美麗,那原本僅有細細一個裂縫的地方竟容得下自己,田光祖不由得讚美起它的神奇。



  「嗚嗚……我還要……餵我……」藍雅築忘情地伸手環抱住他健壯的肩,指尖深深地按進他厚實的肌肉中,已經舒服到胡言亂語了。



  田光祖向後一抽,更多的愛液就從花心溢出,他再往前一頂,花兒就不住地彎動,可愛的反應讓他每一次進出都好有成就感。



  「還要不要更多?」


  「要,我要……再來……」



  他拉下她的手,「來,自己把腿抱住。」



  在藍雅築抱穩她的雙腿後,田光祖雙手捉住她的腰窩,開始沉重的深搗。



  他的挺動不是很快,卻每一下都用力得像是要把她頂穿,她再也無法說話,只能本能地隨著他律動的頻率發出甜膩的低吟。


  嬌嫩的小穴被他巨大的男性欲望狠狠地貫穿、撞擊,快感讓藍雅築無法承受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她哭著,全身痙攣的同時,內壁的肌肉也快速收束起來。


  太激烈了,感覺好棒。



  知道她要高潮了,田光祖加快插入她嫩穴的速度,每一下都先拉到只剩頂端卡在裡面,又立刻捅進最深處,把她捅得嗚嗚低鳴。



  「嗚啊……」在他如此狂情的疼愛之下,快感的電流沿著脊椎竄向全身,



  高潮的衝擊讓藍雅築雙眼一翻,再也承受不住地昏了過去。


  田光祖享受著被她收束吸吮的美好,一時間還沒發現她昏了過去,直到又插了幾十下,發覺她沒有呻吟,低頭一看,才知道她居然閉上了雙眼,昏迷了過去。



  「醒來,醒醒。」田光祖拍著她的臉頰,非要把她喚醒不可。


  竟然自己滿足了就不再管他,他絕對無法接受她的自私。



  「嗯……你……」藍雅築從昏迷中醒過來,迷糊中被他頂弄了好幾下,才發覺他還沒有到達頂點。



  「我還沒滿足之前,你不可以睡著。」田光祖霸道地道。



  「可是……」尚未完全平息的快感被他的疼愛喚醒,過多的刺激讓藍雅築難以承受。



  「沒有可是,你要快點習慣我。」



  他以前對她太客氣了,才會讓她沒有練習的機會,他決定以後要多找機會讓她練習,她才不會一直這麼沒「凍桃」(堅持)。


  「不行了……我沒辦法……」藍雅築無助地搖頭。他的體力那麼好,每次都又久又猛,她怎麼可能習慣?


  「多練習就可以了……好緊……」她的緊窒又再次收束起,田光祖知道她又快達到高潮了。



  「不要頂那裡……不要頂……啊啊……」



  藍雅築愈是這樣說,田光祖就愈是故意,每一下都要撞在讓她受不了的地方,終於令她又再一次哭喊著達到高潮。



  太激烈了,她受不了了……



  田光祖存心要訓練她,是以明知她的情況,但他還是不肯鬆懈,反而用又強又猛的力道不斷插搗她的幽花。


  「唔啊……哦、哦……」



  藍雅築多麼希望自己此刻能再次昏過去算了,可這次田光祖掐住了她雙乳上的豔紅,見她快昏過去,就用力一捏,逼得她又再清醒過來。



  熊熊欲火燒盡她所有反抗的能力,四肢百骸都酥麻得像要化了,她現在除了呻吟,什麼也辦不到。



  田光祖抓住她,狠狠地疼愛,還不准她有任何逃避的行為。


  藍雅築以為這甜蜜的折磨將會永無止境,突然,田光祖歡暢地將愛液注入她的體內。



  「啊啊啊!」豐沛的液體灌入她的體內,明知道不可能,藍雅築還是有一種被滾燙熱液注滿的感覺。



  田光祖將自己深埋在她體內,享受著被她收束按摩的美好。怕壓傷她,他抱著她翻身,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休息。


  太棒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讓他這麼暢快!田光祖抱著藍雅築,滿足地撫著她光滑的裸背。



  「嗯……」藍雅築在他最後的衝刺下,再次昏迷過去,如果她還醒著就會知道,此刻不是扭動身體的好時機。



  消下去的男性欲望又漸漸蘇醒,再一次將她的內部撐開、脹滿。



  「嗚……嗯……」



  「你自找的。」



  藍雅築在夢中低嗚掙扎,終於激得田光祖再也無法忍受地向上重重一挺。


  藍雅築被他弄醒,全身無力地趴在他的身上,連求饒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他再一次在她身上尋求滿足。



  ***



  隔天中午,田光祖到醫院接田世瑄回家。



  辦好了出院手續,又用心地聽醫生說了些注意事項後,田光祖牽著兒子的手離開醫院。


  醫院外,正午的豔陽炙烈,田光祖問兒子,「要不要阿爸背你?」



  田世瑄搖搖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雖然他已經很久沒被爸爸背了,也很想念爸爸厚實的背,但是他已經長大了,再給爸爸背,他也會不好意思。


  「憨仔。」田光祖還是背對著田世瑄蹲了下來,「來。」



  「爸爸。」田世瑄撲了上去,突然覺得眼眶熱熱的。



  以往田光祖總是忙於工作,是以父子兩人的關係雖然不是不好,卻總是有一股距離感。



  自從藍雅築離開他們的生活後,即使時間不長,但他們父子卻一下子熟悉起來。



  這樣算是因禍得福嗎?



  他們失去了她,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的感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好,這算是上天公平的意思嗎?



  田光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回頭看這種事沒什麼意義,他的人生已經教過他很多次,做人必須要把握當下,否則就是無盡的後悔。



  好比那個他沒機會疼愛的長子,好比他來不及孝順的父母,甚至……是他差一點就能完全擁有的藍雅築。


  今天早上醒來時,他們好好地聊了一番,才知道原來在很久前,彼此就都對對方有意。



  藍雅築對他說,如果他早幾個月向她告白的話,她很有可能就會嫁給他,他聽了如遭雷轟。



  田光祖的情史雖然不算多得驚人,卻也絕對稱不上少,他知道有很多時候只要開口,就有一個機會,偏偏他太重視她,才開不了口,然後那個機會就這麼輕易地被錯過了。



  如今藍雅築跟他說,她得到了一個對她而言很棒的機會,她真的沒有辦法輕易放棄,所以請他給她一點時間思考。


  她會不會為了他而放棄去美國,田光祖一點把握也沒有,所以他也不打算立刻告訴田世瑄。



  有很多人、有很多可以珍惜他們的機會,田光祖知道自己一直沒有好好把握,現在他唯一擁有的,就只剩下背上的兒子,他決定這次不論如何,都要好好珍惜這孩子。



  「爸爸。」



  「嗯?」



  「爸爸。」


  田光祖把兒子背到車子旁,才把他放下來,然後揉揉他的頭,「乖。」


  田光祖先開車載兒子去吃午飯,然後再載兒子回家。他發覺兒子牽他的手,比以往都握得緊。


  也許田世瑄的智商比一般孩子高些,但他畢竟還是只有十歲。他會不安、會害怕,也會渴望父母的親情,想必也會想要同齡的朋友吧?



  田光祖突然發覺自己沒有讓這個孩子跳級讀書,更沒有把他送出國接受菁英教育是正確的!



  如果這個孩子真的那麼聰明,要跳級將來有的是機會,可是他的童年就只有這麼一次,一旦錯過,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



  田光祖所找的律師很有效率,沒幾天就擬好了合約,廖美玲與田光祖兩人在律師的見證下簽好合約後,今天是廖美玲第一次與田世瑄見面的日子。



  原本田光祖還在煩惱要用什麼藉口,才能讓田世瑄跟一個他不認識的阿姨獨處一整天,這時藍雅築不在,就成了最好的理由。



  「爸爸要出差,小豬老師無法過來,所以爸爸拜託了廖阿姨照顧你,你在廖阿姨那裡要聽話,知不知道?」星期六的早晨,田光祖一身西裝筆挺地交代田世瑄。


  「我知道。」田世瑄點頭,「小豬老師說到別人家作客要有禮貌、要聽話,吃完飯要自己洗碗。」



  「乖仔。」田光祖用力揉揉兒子的頭,一手牽起他的小手,一手拎著公事包帶他出門。



  田世瑄穿著白色短T恤與藍色短褲,背上背著裝了一套換洗衣物的背包,唇紅齒白的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他的兒子怎麼可以這麼可愛?簡直是世界第一可愛啊!田光祖在心中讚歎著,牽著兒子的手幾乎感動到發顫。



  如果不是田世瑄與自己在眉宇間的相似,田光祖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自己的小孩?



  不過話說回來,憑他與廖美玲的遺傳基因,居然能生出這麼聰明又漂亮的孩子,他也只能感歎上天造物的神奇。



  田光祖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著,親自開車將兒子載到廖美玲家。


  這棟位在北市近郊兩房一廳的房子,是她簽下切結書時,他送給她的,原本她不想收,但他告訴她,好歹兩人也算好過一場,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願意照顧她的生活。



  「雖然我們沒有結婚,不過你就把它當成贍養費的一部分吧!」田光祖知道她在離婚之後過得並不寬裕,便有心要照顧她。


  他原本就不是個吝嗇的男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兒子的媽,因此他認為照顧她是理所當然。



  房子很快就完成過戶,廖美玲發覺不只房子,裡面居然連家俱與家電都已經佈置好,她只要帶著隨身用品就能搬進去。



  廖美玲有一瞬間以為田光祖是不是對她餘情未了?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否決掉。



  她平白浪費了許多人生在「混」,雖然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卻練就了一雙世故的眼睛,她很清楚他對她並沒有半點愛戀,照顧她對他而言,至多就是出自於一股「道義」。



  田光祖收手收得早,如今表面上看起來已經是個上流社會的人,骨子裡卻還是擺脫不了當年在「混」時的習性。



  只是道義上的照顧就能處理得這麼完整,看來他果然不像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是個大老粗,相反的,他搞不好比一般人更細心,若非如此,他今天也做不到這個位置。


  田光祖按了門鈴後不久,廖美玲立即出現在門口。



  「嗨!」田光祖跟她打了招呼,接著對田世瑄道:「叫人啊!」



  「阿姨你好,我叫田世瑄。」田世瑄乖巧地喊道。



  「世瑄……」廖美玲克制著心中的激動,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正常些,「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兒子這兩天就拜託你了,我星期天晚上會來接他。」田光祖道。


  「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廖美玲與田光祖聊了幾句,田光祖走後,她將田世瑄帶進家中。



  「你叫世瑄啊?阿姨叫你瑄瑄好不好?」廖美玲問。



  「不要!」田世瑄想也不想就搖頭。


  「為什麼呢?」看著十年沒見的兒子,廖美玲這才發覺其實她心中從不曾忘了這孩子,始終充滿了對他的愛。



  「因為叫『瑄瑄』聽起來好像女孩子,我不喜歡。」田世瑄一講起這個像女生的小名就討厭,為了這個小名,他可沒少被嘲笑過。


  「這樣啊!那阿姨要怎麼叫你比較好呢?」廖美玲問。



  「阿姨叫我世瑄就可以了。」奉送上可愛的笑容,田世瑄有禮貌的道:「謝謝阿姨這兩天照顧我,我會乖乖聽話的。」



  廖美玲曾經無數次在腦海中想像田世瑄會有的樣子,她一直深信他一定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孩子,但直到這一天她才知道,這孩子遠超過她想像的可愛又有禮貌,而她當年居然不懂珍惜。


  所幸上天還願意給她一次機會,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珍惜與這個孩子的緣分。



  廖美珍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輕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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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8:07
第八章



  藍雅築非常煩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為了田光祖他們父子留下來?還是照原訂計畫到美國?如果她能早些與田光祖相互確定心意的話,今天事情就不會這麼複雜,至少在決定前,她不會先簽合約。


  現在一邊是她出國與站到第一線做教育的機會,另一邊則是她眷戀多年的男人與向來疼愛的孩子。



  以前她兩邊都沒有得到的機會,如果她只有一邊可以選擇的話,她一定會好好珍惜,毅然決然地放棄另一個,可現在卻是兩邊的機會一起出現在她面前,不管她選哪邊,都是為難。



  不再去田家照顧田世瑄之後的這段日子,她每天埋首寫論文,原本就已經所剩不多的論文,進度很快,現在更只剩下最後一次校對,想來不用一個月,就可以寫完。


  藍雅築每天都很專心地寫論文,只是不論她寫得再認真,每天到了下午四點,她一定會抬頭望向時鐘——



  那是她原本每天出門,到田家照顧田世瑄的時間。



  都已經這麼多年,他們父子的一切早已融入了她的生命,要割捨哪能這麼容易?



  藍雅築盯著電腦,想著:她是要繼續寫下去好?還是要放棄?



  這段日子她努力寫論文,就是為了要讓自己少去想他們,可每當她回過神來時,卻總是想著他們父子。



  每到這個時間,她就會開始坐立不安,直到離開田家的十點為止,她什麼也無法敞。



  雖然那天她跟田光祖說好,在她給出答案前,不會再去看他們父子,免得給田世瑄希望後,又要再讓他失望一次,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藍雅築咬著下唇想了又想,還是熬不過對他們父子的思念,特別是田世瑄,她實在是受不了這麼長的時間沒辦法與他見面、與他說話,她好想他。



  田世瑄雖然不是她所生,但兩人的情分卻也與親生的母子相同了,她此刻想念他的心情又何異於一個想念兒子的母親?



  牆上掛鐘的分針又跳了一格,藍雅築的心也像跟著震動了一下。



  再二十分鐘,世瑄就要放學了,如果只是在他放學時,遠遠地看他一眼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愈想愈覺得可行,藍雅築關掉電腦,拎起背包與鑰匙,就立即趕著出門。


  ***



  小學放學時間早,大約下午四點就開始放學,但真正最混亂的時間,大約是在四點十分左右。



  在田世瑄所就讀的私立智光國小前面,擠滿了來接小孩的人與車,只是不知道這世道是怎麼了,來接小朋友的,居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傭人、外勞,父母親來接孩子的比例比十年前少了好多。



  藍雅築看著小朋友們一個個被濃眉大眼,一看就不覺得與他們有血緣關係的人接走,心中突然有些疼痛的感覺。



  因為忙、因為懶,因為許許多多不同的理由,家長們漸漸地不願去承擔自己原本該承擔的責任,卻不曾好好想過這在將來對孩子的影響。



  或許因為藍雅築原本就是從事教育的研究與工作,每次見到類似的事,感受總是特別深刻。



  藍雅築坐在學校對面的咖啡廳,喝著果汁邊注意著校門口的動靜,咖啡廳厚重的玻璃門擋去了外界的噪音,藍雅築坐在這裡幾乎是寧靜的。



  她挑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座位間的馬拉巴利樹葉生得茂密,正好可以遮住她的身影,又不至於影響她的視線,沒多久,她就見到田世瑄那小小的身影出現,混在人群中。


  藍雅築心口一震,她從來沒有想過只是看見他的身影而已,就會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深吸一口氣,藍雅築拿起帳單到櫃檯付帳。她對收銀小姐露出笑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正打算去跟蹤一個小學生的怪阿姨。



  她維持著一般人的速度,沒有流露半點急躁。她並不怕會跟丟田世瑄,因為她深知他每天上下學所走的路線。



  藍雅築很清楚田世瑄放學的路線,也很清楚他走路的速度,相同的路線,她曾多次牽著他的手走過,所以當她發覺她跟丟他後,一股恐懼驀然湧上她的心頭。



  田世瑄跟他那個放浪不羈的老爸不同,他一直是個禮儀端正、教養良好的孩子,他從來不會在放學後亂跑,就算要跟同儕出去或到朋友家玩,他也一定會先回家把書包放下、換好便服才出門的。



  為什麼會不見了?莫非在剛剛短短的一、兩分鐘裡,他發生了什麼意外?還是被誰給接走了嗎?


  藍雅築愈想愈著急,最後忍不住在路上奔跑起來,甚至還四處間店家有沒有見過田世瑄。只是放學時間,條件差不多的孩子著實太多了,以至於並沒有人對這個孩子有特別印象。



  藍雅築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田光祖的手還有點抖。



  就在她要按下通話鍵時,背後傳來一聲怯怯的聲音喊著她,「小豬老師。」



  藍雅築回頭,見到田世瑄站在她身後,抬頭看她的小臉,她激動得蹲下身子,緊緊抱住他嬌小的身體。



  「你跑到哪裡去了?」藍雅築直到把那個小小的、暖暖的身體抱進懷裡,狂跳的心才慢慢平緩下來。



  「好痛喔!」田世瑄扭躲著,「小豬老師,你壓到我的傷口了啦!」



  藍雅築聞言趕緊放開他,此時仔細一看,才發覺他漂亮的小臉上居然受了傷,向來潔淨的白色制服也沾上泥巴。



  「天啊!」藍雅築倒抽一口氣。



  她才多久不在而已,他居然就學會跟人打架了嗎?



  ***



  當藍雅築用沾著清水的手帕輕拭著田世瑄臉上的傷口時,他漂亮的小臉微微皺了起來。



  「會痛嗎?」藍雅築問。



  田世瑄點點頭。



  「那為什麼還跟人打架?」藍雅築不高興地問。



  「可是他們欺負我。」田世瑄嘟嘴道。



  「你可以報告老師啊!為什麼要打架呢?」藍雅築問。



  「我要是報告老師,他們會笑我是『抓扒仔』(告密者)。」田世瑄道。


  不要以為小孩子的世界就很單純,小孩子也是有小孩子的社交生活的,如果什麼事都報告老師,只會被欺負得更加嚴重而已。


  「但是你也不可以因為這樣,就跟別人打架啊!」藍雅築看著他漂亮小臉上的傷,滿心的不捨。



  「我也不想跟別人打架,是他們先打我的。」



  「你可以逃啊!」


  「爸爸說『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今天逃掉了,明天一樣也會發生。」田世瑄看著擦破皮的雙手,有點無奈地道。



  他不喜歡打架,可是那些人都不聽人講話,他也只好陪陪他們了,不打只會讓他們更「唱秋」(囂張)而已。



  藍雅築一直以為田世瑄跟田光祖是不一樣的,直到今天才突然覺得田世瑄身上果然有田光祖的血統,兩人的差別只在田光祖的脾氣是顯性,而田世瑄是隱性的而已。



  「嗯……可是小豬老師不喜歡打架的小朋友耶!」藍雅築皺著眉,一臉苦惱的道。



  田世瑄一聽她這麼說,嘟著嘴的小臉就低了下去。



  他喜歡小豬老師,不想惹她生氣,可是欺負他的那些人真的很過分……



  「現在跟小豬老師說,你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打架的?」藍雅築問。



  田世瑄一樣低著頭不肯講話。



  「瑄瑄?」她喊他的小名。



  「他們欺負我沒有媽媽。」田世瑄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藍雅築聽了不禁有些傻眼,現在這個世界離婚率這麼高,一個班上好幾個是單親家庭,怎麼還會有這種事發生?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你跟老師報告過了嗎?」她問。



  田世瑄搖頭不肯說,只問道:「小豬老師,你當我媽媽好不好?」



  藍雅築沒想到田世瑄會這麼說,「你說什麼?」



  「小豬老師,我爸爸很喜歡小豬老師,我也很喜歡小豬老師,小豬老師,你當我媽媽好不好?」田世瑄抬起頭,漂亮的雙眼中充滿渴望。


  雖然他沒有媽媽,但有小豬老師的陪伴,他並不覺得孤單,如果小豬老師可以當他媽媽,他一定會比現在更幸福。



  「你這麼問我,讓我很為難。」藍雅築不忍去看他的雙眼。


  「小豬老師不喜歡我爸爸嗎?」田世瑄失望地問。


  田世瑄很喜歡田光祖,覺得他是世上最棒的爸爸,可是田世瑄也知道有許多人不喜歡他爸爸。



  有時候他會覺得小豬老師應該是喜歡他爸爸的,但是沒多久,他們又會變回原本相敬如賓的樣子。



  田世瑄的確很聰明,不過對他而言,愛情與成人的世界都還太遙遠、太複雜,即便如他,也搞不懂這兩個大人到底在想什麼?


  藍雅築沒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摸摸他的頭。


  如果可以單純地「喜歡」或「不喜歡」的話,或許她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吧?可是成人的世界在喜不喜歡之外,又夾雜了太多的外在因素。



  比如她與田光祖,明明彼此有意,卻都因為各自的自卑,而錯過了兩人能在一起的最好機會。



  如果一開始,他就可以不要在乎他的學歷與出身,勇敢地向她告白,或是她能勇敢一點,直接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們兩人早就在一起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陷入兩難的局面。



  藍雅築為田世瑄把身上的傷口清理乾淨後,又拿出從藥房買來的OK繃,細心地把他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



  「好了,我們先回家吧!太晚回家的話,爸爸會擔心的。」



  「嗯!」田世瑄站起來,拉住她的手。



  兩人在夕陽餘暉中一起散步回家的背影,溫馨得就像是一對真正的母子。



  ***



  田光祖這一天回來得特別早,為了多一點時間陪伴田世瑄,他上班時都非常專心,盡可能的把所有工作以最短的時間做完。


  平時他就算上班時間再怎麼努力,頂多只能準時下班,這天因為原本要過來公司開會的合作商臨時取消了行程,才讓他能提早到田世瑄下課前回來。



  原本以為田世瑄馬上就會回家,可是等超過了他平時的回家時間都還不見人影,田光祖不禁有些擔心。



  就在田光祖準備要打電話給老師時,田世瑄終於回來了,而且居然是跟藍雅築一起回來的。



  「爸爸。」見到田光祖居然已經在家中等他,田世瑄開心地跑著撲了過去抱住他的大腿。



  如果是以前,田世瑄再開心也不敢這麼做,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父子的關係變得極為親密,他才會想都不想就撲過去。



  「乖仔,跑去哪裡了,這麼晚才回來?」田光祖揉揉兒子的頭,意外地在他臉上看到傷口。



  「田先生,我想跟你單獨聊一下可以嗎?」藍雅築問道。



  「喔!好。」


  「世瑄,老師有話要跟爸爸說,你先回房間去做功課好嗎?」



  「嗯!」田世瑄點點頭,乖巧地背著書包回自己房間換衣服、寫作業。


  田光祖與藍雅築前後進入田光祖的書房,這次他們記得將門確實鎖好了之後,才開始對談。


  有些事情是專屬於大人的,包括某些對談的內容或爭執,其實都不適合在小孩子的面前進行,上次他們失誤過一次,這次他們不會再犯了。



  「我想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吧?」田光祖問道。



  「其實詳細的情況,我也還不是很清楚,但我懷疑世瑄可能在學校被同學霸凌了。」藍雅築擔心地道。



  「霸凌」可是近期最新且最受眾人討論與注目的話題,長久以來,一直從事幼稚教育的藍雅築,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得面對這個問題。



  「可以把你知道的部分,詳細的告訴我嗎?」聽到這個敏感的名詞,田光祖也難得在她面前嚴肅地板起了臉孔。



  藍雅築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轉述給田光祖知道,包括田世瑄跟人打架,與跟她講的所有的話。



  「你說怎麼辦?我很擔心……」藍雅築一想起田世瑄臉上的傷,就滿心不捨,而且霸凌這種事不可能只有一天兩天,搞不好已經持續有一陣子。



  田光祖是從小跟人打架打到大的,對男孩子打架這件事,看得比她輕鬆許多,因此他只是平靜地道:「打架這件事可大可小,我會深入瞭解。」



  雖然田世瑄這個孩子從小冷靜、聰明,從來不與人動粗,可是在田光祖的觀念裡,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呢?



  「但是……」



  藍雅築一開口,田光祖就拍拍她的肩,安撫她。


  「關於男孩子打架這件事,我比你清楚,讓我來處理吧!」



  藍雅築知道他說的沒錯,她雖然是教育相關科系出身,但幼稚教育與兒童、青少年有所差距,她確實對這一塊並不熟悉。



  「嗯!」她想了想,雖然擔心,卻也只能先相信他,好歹他曾經經歷過這一段,應該會比她更瞭解該怎麼做吧?



  「這件事我會再跟世瑄談,倒是你最近難得過來,要不要乾脆跟我們一起吃個飯?」田光祖提出邀約。



  藍雅築也著實想念他們父子,既然他都已經開口,她也就毫不思索地道:「好啊!到哪吃?」



  「在家裡吃吧!」



  「現在煮嗎?可是我沒有買菜。」之前她也曾在田家煮過好幾次晚餐,只是她今天是兩手空空的過來,如果現在去買菜的話,肯定會弄到很晚才能吃飯。



  「我買了菜。」



  「你買了菜?」藍雅築吃驚地問道。



  「我買菜很奇怪嗎?我還會做飯呢!」田光祖笑道。她該不會以為他是奉行「君子遠庖廚」那種大男人吧?



  「你會煮?我從來不知道。」她是真的嚇了一跳,因為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煮飯的人。



  「我是很久沒煮了,不過煮飯就跟騎腳踏車一樣,一旦會了,就不怎麼會忘記,現在應該也沒有退步太多才對。你去陪兒子寫作業,今天的晚餐就看我的吧!」他挽起袖子。



  聽他直接喊「兒子」,感覺就好像田世瑄是他們兩人的兒子一樣,藍雅築臉上不禁有一點發熱。


  她也沒有反駁,只是輕應了一聲,就逃一般的躲進田世瑄的房裡。



  田光祖看著她的背影,臉上不覺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他們真的能成為一家人。



  ***



  用過晚餐之後,藍雅築就自動自發地把碗盤收到廚房去洗。



  田光祖把田世瑄叫進書房,進行他們的Man's talk。



  「你知道你今天跟人打架,她很擔心嗎?」田光祖問道。



  「嗯!」田世瑄點頭。



  其實那群人找他麻煩已經很久了,他就是因為清楚藍雅築不喜歡他跟別人打架,才一直隱忍著。


  這陣子都見不到他的「小豬老師」,讓他心裡累積了不少壓力,再加上那群人又來找他麻煩,他才會決定跟對方打一架。



  「你打架的原因是什麼,全都跟爸爸說吧!」田光祖道。


  雖然藍雅築說田世瑄是因為單親家庭被欺負,但他卻不這麼認為。這世上單親的小孩多的是,沒道理他兒子這麼優秀,還會因為這點被欺負。



  「他們嫉妒我,因為老師喜歡我,還有陳世豪喜歡三班的小玉,可是她卻喜歡我……」田世瑄講的全是一些在大人的眼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在這些小朋友的心中,卻都是天一樣大的事。


  「趙永函想去,可是老師要我去,所以他很不高興。」田世瑄巴啦巴啦的講了十幾分鐘才講完。



  「原來從三年級就開始了啊!」田光祖歎道。


  如果如兒子所說,那三人組從三年級分班後就盯上他,那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算來也稱得上積怨已久。



  「嗯!」田世瑄點頭。


  兒子已經被人找碴這麼久,他居然一點也沒有發現,他這個老爸還真是失職。田光祖心想。



  「那你之前都怎麼做?」田光祖問道。



  「我在學校的成績比他們好,朋友也比他們多,所以他們頂多就只會講一些很難聽的話,不敢真的對我動手。下課的時候,李澤亞會跟我一起走,他是我們班的體育隊長,沒人敢跟他打架。」田世瑄道。


  兒子懂得利用同儕力量保護自己,勉強還算是及格,但是……


  「那你今天怎麼沒有跟他一起回家?」田光祖問道。


  「是我跟他說,我今天想要自己一個人回家。」田世瑄小聲道。



  「你知道那三個人在跟蹤你,想要跟他們打一架?」


  田世瑄低下頭,小小聲的嗯了一聲。



  原本他以為小豬老師不會來,他可以來得及在爸爸回家前把自己整理乾淨,只要臉不要受傷,就不會有人發現他打架的事,誰知道小豬老師會突然出現在路上,爸爸也提早回家。



  「你知道你今天做錯了什麼事嗎?」



  「我不應該打架。」



  「錯!」田光祖反駁道:「面對聽不懂人話的畜牲本來就要用畜牲的辦法來解決,你今天錯的地方是在於你居然想要一個打三個,你以為你是你老子我嗎?」



  想當初不要說一個打三個,就算一次來十個,他老子都沒怕過,可是那是因為他從小人高馬大,身體壯得跟牛有得拚,不像世瑄從小體弱多病,那小小的身子怎麼跟人家一個打十個?


  「咦?」田世瑄驚訝地抬頭看著父親。


  「我從來沒有說過你不可以打架,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怕打架?面對那種聽不懂人話的畜牲,打就對了,可是不可以故意去打明知道會輸的架,要打就要打贏。遇到那種人,要想辦法跟對方『釘孤枝』(單打)才對啊!」



  田世瑄聽得一愣一愣,問道:「爸,什麼是『釘孤枝』?」


  年代這麼久遠的詞,也難怪他聽不懂了。



  「那是爸爸那個年代的詞,意思是跟對方單挑。」田光祖解釋。



  「喔!」



  「還有要記得,如果決定要動手了,就一定要打到確定對方沒有還手的力氣,打到對方以後再也不敢來動你,懂嗎?」田光祖補充。



  從來沒有想過打架也可以有這麼多學問的資優生怔愣住了。


  正在一扇門外洗碗的藍雅築若知道自己所托非人,不知道會不會氣得頭頂生煙?



  「寧當狼,不當羊。」田光祖道。



  經過這些日子的床前故事訓練,田世瑄已經能完全理解父親的意思,他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不過啊!自從你老子我開始做生意之後,我才知道,能不用動手就打到對方『哀爸叫母』,才真是高手啊!兒子,你這個要多學著點。」田光祖突然感歎地說道。



  「好。」



  廣告說孩子的教育不能等,但它們卻忘了說別小看聰明的孩子舉一反三的能力。



  於是,就在乖巧受教的好孩子應聲的同時,不久的未來,世上也多出了一隻披著白羊皮的腹黑狼。



  「你有想過,明天到了學校之後要怎麼辦嗎?」



  田世瑄想了想,「先去跟老師報告,說他們三個打我一個嗎?」



  「憨仔。」田光祖揉了揉這個聰明卻還太生嫩的孩子的頭,「你聽好了,明天你到學校時,就……」



  風浪裡翻滾二十年的田大總裁,要收拾三個毛都還沒長的屁小孩有什麼難的?


  書房裡的這一幕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就是一幅溫馨的父慈子孝圖,但在知情的人眼中,大概就只看得到一大一小兩頭狼,正在討論它們的狩獵計畫,讓人不寒而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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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0 13:48:35
第九章



  用過晚飯,結束了兩個男人的Man's talk之後,藍雅築便陪田世瑄念書、玩遊戲,直到田世瑄洗好澡,準備上床睡覺時,藍雅築都還沒有回去,她拿了本童書念床頭故事給他聽。



  「今天講伊索寓言好不好?」藍雅築問道。


  「嗯!」雖然伊索寓言他已經很熟了,但只要能聽他最喜歡的小豬老師說故事,他也不是那麼在乎聽的是什麼。



  「從前從前有一棵葡萄樹……」藍雅築開始講起故事。



  自從藍雅築開始當田世瑄的保母以來,他們從來沒有這麼久沒有見過面,是以兩人都對彼此依依不捨。



  田世瑄害怕一閉上眼睛,藍雅築就會不見,於是一直撐著不敢合上眼。平時藍雅築大都只會說一到兩個小故事,今天卻多說了兩個故事,直到田世瑄睡著為上。


  確定田世瑄睡著之後,藍雅築為他蓋好被子,又在他額上輕吻了一下,這才離開房間。



  「他睡了?」已經洗完澡的田光祖穿著休閒服,坐在沙發上看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



  「嗯!」


  田光祖雖然不是相貌極為英俊的男人,但他高大的身軀與剛毅的下巴線條,卻也自有他迷人的地方。



  此時,他身上雖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深藍色休閒服,卻自然而然地散發著如同成年的雄獅般,慵懶又讓人無法輕視的氣息。



  見他黑色的短髮上還帶著濕氣,知道他又沒有好好把頭髮吹乾,藍雅築便去拿出吹風機來幫他吹頭髮,儼然就像一對老夫老妻。


  田光祖的頭髮向來都剪很短,很少人會相信身家富裕的他居然是在一百元快剪店剪的頭,但藍雅築卻很清楚他就像是多數的企業家第一代一樣,勤儉、樸實,絲毫不花俏浪費。


  粗硬的短髮紮得她柔軟的掌心發癢,她卻很享受這樣溫馨的感覺。她想,她會喜歡這個男人的原因之一,或許就是他不論外在環境如何改變,也依然不變的務實個性。



  這幾年來,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被稱之為「浪漫」的回憶,甚至連交往都稱不上有,卻有不少如同老夫老妻般的互動。


  藍雅築是個女人,還是個心思細膩的年輕女人,她當然也有過幻想自己未來另一半是白馬王子的時候,只是沒想到最後讓她如此心動的,居然是個跟白馬王子毫不相干的類型……



  噢不,也許這個男人跟「白馬王子」四個字毫無關連,但他很有機會成為白馬王子的父親。



  看看田世瑄,他那麼聰明、那麼優秀、那麼漂亮,從他在幼稚園就迷倒一海票小女生的紀錄看來,這孩子要成為白馬王子,絕對指日可待。


  藍雅築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像田光祖這型的男人,可是誰讓命運就是這麼神奇呢?



  即使沒有燭光晚餐,沒有浪漫的追求過程,她也絲毫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在這一瞬間升起願意為他吹一輩子頭髮的念頭。



  如果他的頭髮永遠吹不乾,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更不要說他的頭髮原本就比一般人短,整個頭都吹乾,也花不了幾分鐘的時間。


  「頭髮不吹乾,會感冒的,就算現在身體好,不會感冒,將來也容易得頭風。」藍雅築用手將他的頭髮撥整成型,一邊不厭其煩地提醒道。


  田光祖聽著她的話,翻閱資料的手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收著吹風機的電線,敏感的察覺到他異常的沉默。



  田光祖突然轉過身來,伸手拉住她正在纏線的那只手,她手中的電線散了開,他手中的資料散了開。



  「你呢?」



  「什麼?」



  「你願意留下來幫我吹一輩子的頭髮嗎?」他問,無異於求婚的一句話。



  她多麼想就這樣直接撲進他的懷裡,跟他說她願意,可是……


  感覺到她掌心的顫抖,感覺到她的為難,他放開了手,「對不起,我說過要讓你好好想的。」



  他回頭收拾散落的紙張,一張一張照著編號排序。


  他答應要讓她好好考慮她的未來,就不該利用她的溫柔、她對他們父子的感情,來左右她的決定。



  她把手中的吹風機丟在沙發上,傾身從他的背後環抱住他。



  「對不起。」她哽咽地道。


  他全身僵直,雙手緊緊抓著手中的資料,像是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要伸手回擁她。



  「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我不想要自己還沒在外面寬闊的天空飛過,就直接安定下來。也許以前的我可以,但現在我得到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


  「我懂。」他輕聲道。



  以前他也跟大部分的人一樣,認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個好歸宿,哪來那麼多事業心?但自從與她談過之後,他就開始嘗試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



  田光祖本身就是個有事業心的人,今天換成是他,他也一樣會緊緊抓住每個可以讓他成功,讓他可以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的機會,所以他很容易就能理解她心中的掙扎。



  「原諒我太貪心,我真的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可是……我也不想放棄你們。」藍雅築收緊雙臂,緊緊摟著他。


  深呼吸了幾次之後,她終於說出她心中最深刻的心願,「你可以等我三年嗎?」



  遠距離戀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兩地的相思,外在的誘惑,她真的沒有把握三年之後,兩人對彼此的感覺還能如同現在一樣。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人當兵抽中金馬獎,不到半年就兵變了,更何況臺灣跟美國相距了大半個地球之遠。


  她不願放棄這個測試自己的機會,而他的事業都在臺灣,世瑄的課業也在臺灣,她不能要求這一大一小的男人陪她去美國,依這兩人的英文程度要在美國過活,也實在太困難了。



  「等你三年?」



  「嗯!」她點頭,「如果我從美國回來後,我們對彼此的感覺依然不變,那我們就結婚,到時候,我願意為你吹一輩子的頭髮。」



  她知道這樣對他其實並不公平,依他如今的條件,要找一個比她更年輕、更漂亮、條件更好的女人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而她居然想用這樣一句承諾,就讓他為她等待。


  別人怎麼想,她並不清楚,可是在她的觀念裡,開口要求別人為自己等待,是很自私的行為。


  他放下手中的資料,以雙手包裹住她放在他胸前的雙手,將她的雙手按在他的心口上。


  她的雙手不像一些嬌生慣養的千金般柔嫩,上面有不少騎機車、做家事、照顧孩子……所產生的薄繭,可是他不在乎,或者該說他就是喜歡這樣的一雙手,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這個女人沒有任何華麗或令人驚豔的外表,可風浪裡滾過,生死關頭也走過的田光祖,又怎麼會在意那些?他就是被她這樣單純而踏實的個性所吸引,喜歡的就是這樣原原本本的她。



  她的雙手按著他的心口,手背被他溫暖厚實的掌心包圍,她數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溫度。


  他沉默許久,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就在她以為自己不會得到任何回答之時,他終於開口。



  「我愛你。」



  這個男人的回答就像他的外表一樣,是魯直的、不懂修飾的,可是相對的,也是最直接、最真誠的。



  沒有經歷過長距離戀愛的人,也許很難體會距離對戀情所能造成的影響,但田光祖對自己有自信,或許他是個天生定不住的性子,可這麼多年風裡浪裡打滾過來所磨練出的耐性,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他有自信能熬得過這一關,也願意信任她。



  「不要忘了回家。」他道。



  她靠在他的肩上,無聲的淚滴進他寬鬆的領口,「嗯!」


  不過這幾個月的分離,她知道不論她的人身在何方,她都不會忘記在地球北部的某個小島上,有一對可愛的父子存在;不論她今天跑得有多遠,有他們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


  臺灣近年出現了一名極具爭議性的人物,看不慣他強勢作風的人罵他是流氓,只靠著遊走法律邊緣的作派與一貫的好運而出頭,可是又有一部分的人認為他有勇氣、有魄力,為人豪爽大氣。



  然而不管世人對他的評價如何,他的成功卻是有目共睹,他的名字叫田光祖,他是一個田僑仔、一個投機客、一個企業大老闆。



  這天在他的辦公室裡面,《臺灣風雲》週刊正在對他進行專題報導的訪問。



  身穿名牌套裝的女記者,一開口就寒喧道:「好久不見了,田總,距離上次的訪問有四年了吧?」



  于莉看著眼前這個依然霸氣、依然陽剛,卻褪了好幾分土氣,顯得更加俊帥有型的男人,不禁有些後悔為什麼四年前,自己那麼容易就放棄了他。


  好男人難找啊!看她條件這麼好,繞了四年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就知道了。



  「是啊!數一數也四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提起「四年」這個詞,田光祖幸福到有點恍惚。



  藍雅築的華語師資培訓花了一年,到了美國三年,今年正好是她約滿的時候,也是實現兩人約定的時候。



  田光祖一開口,于莉又呆了一下。



  自從四年前她頻頻對田光祖示出好感卻被他漠視之後,她就有意的避開與他接觸,這些年來,雖然也聽人說過他變了很多,卻沒想到這人居然連說話的口音都變了。



  她是聽人講過,他在這四年,改掉了國、台語交雜,還三不五時冒出一句「臺灣狗語」的習慣,可那些人沒告訴她,他居然能把國語說得那麼標準、那麼優雅,配合上他那略微低沉而充滿了男性氣息的嗓音,竟是那麼好聽,好聽到甚至可以說是性感。



  見她呆住,他喊道:「于小姐?」


  她以微笑掩飾自己的失態,一手按下錄音筆,「田總,您好,很高興您能接受我們這次的訪問。」


  「哪裡。」田光祖也揚起一個紳士的微笑,「貴雜誌社這次的企劃主題非常的有趣呢!」



  《臺灣風雲》週刊在本月設計了一個「各行各業白手起家者」的訪問企畫,只是這次聊的內容不如以往著重在商場打拚,而是在於工作與家庭的平衡上,調性較為柔軟。



  「一直耳聞田總是天天回家吃飯的好爸爸,請問是什麼讓您情願放棄與道森集團總裁會面的機會,也要回家陪兒子呢?」于莉問道。



  「咦?這件事這麼有名啊?」田光祖苦笑了一下,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回掉一個應酬而被反復提及。


  「其實我很想去,可是我在之前就已經答應兒子那天要陪他。也許有人會覺得工作比較重要,但我總覺得小孩子很單純,他們對於「失信」這件事的失望會比成人更大,所以答應孩子的事,我都會盡力去完成。」



  「無可置疑的,田總絕對是好爸爸。」于莉微笑地續問:「眾所周知田總有一個獨生子,現今應該十四歲了吧?在教育方面……」



  探訪的過程很順利,將近二十個問題一氣呵成,連同攝影師拍照抓鏡頭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兩個鐘頭就完成了。



  「在訪問稿整理完之後,我們會儘快傳真給您確認,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您這次的訪問將會排在下個月的1662期刊出,屆時我們也會送上樣書。」于莉按掉錄音筆。



  「謝謝,不過我今天下午就要出國,最近可能不在國內,這個部分你可以跟我的秘書接洽。」田光祖道。就是因為他趕著出國,才要求他們週刊把訪問跟拍照在今天一次處理完。


  「我可以冒昧地請問田總此行是為了工作嗎?」于莉試探地問道。既然她對這個男人有心,自然會去刺探這個男人的行程與感情狀態。



  「為何這麼問?」田光祖笑著反問。



  商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田光祖自然有所長進,特別是這一、兩年來,對他展開攻勢的女人愈來愈多,好不容易才熬過這幾年的他自然不會讓他與藍雅築的感情在這時功虧一簣。



  「這樣我才好通知我的理專,讓他提高對貴公司的持股比啊!」于莉也不愧是在雜誌社歷練過幾年的人,一段話回得既幽默又得體。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這次出國是私人行程。」田光祖回了一個避重就輕的答案,想了想又問于莉,「對了,我可以請于小姐幫個忙嗎?」



  「當然了,請說。」于莉大方地道。


  「我想請于小姐在訪問稿中幫我加上一段,就說我馬上就要結婚了。」田光祖揚起了嘴角。



  于莉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開心,與之前客氣的笑容不一樣,他此時是連眉眼都帶著笑意。


  「結……結婚?」于莉只呆了一秒,便立即掛回專業記者的面具,「喔!這真是個好消息呢!不曉得新娘是哪位幸運的小姐?」



  于莉笑著詢問的同時,在內心不斷罵自己:看吧看吧!誰教你動作慢,又一個好男人被人搶走了。



  只是很奇怪啊!這些年來明明沒見這個男人出過任何緋聞,怎麼突然就說要結婚了呢?于莉心想。



  「對方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子,她個性很低調,所以婚禮方面,我們打算辦個只有雙方親友的簡單婚禮。」一提起藍雅築,他就忍不住有些飄飄然。


  雖然藍雅築在國外的這三年有休假就會飛回臺灣,他找到時間也會飛去美國找她,但兩人還是聚少離多,如今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跟她長相廝守了,教他怎麼能不興奮、不激動?


  「原來如此,那真是恭喜田總了。」收起心中的感歎,于莉很快地就調整好她的心情。



  沒關係,她條件這麼好,就不信將來找不到一個好男人!



  對,臺灣男人這麼多,要不然全球男人這麼多,她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好男人來嫁,錯過她,是那些男人沒眼光。



  「同喜同喜,我在國外結婚的時候,臺灣方面喜餅會同時發送,到時候一定給于小姐留一份。」


  「是,請務必讓我也沾沾喜氣。」



  「哪裡。把婚訊登在雜誌上的事情,就麻煩于小姐了。」田光祖道。



  雖然他結婚的日期是在雜誌出刊前,親朋好友、商場熟人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但一般社會大眾並不知道。



  田光祖想,如果把他的婚訊由雜誌散佈出去,也許可以減少一些倒貼上來的女人吧?他可不希望守了三年才娶到藍雅築,又讓她有機會因為誤會或其他原因而離開他。


  雖然想要死會活標的人也不是沒有,可好歹臺灣還沒把通姦除罪化,追求人夫人妻的行為相較於外國,應該會比較收斂的吧?



  「當然,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吧!屆時一定讓全國的人都一起分享您的喜悅。」于莉一面保證一面道:「以後還有許多地方,還請田總多多關照。」



  俗話說: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就算感情上沒有指望,好歹要讓她在事業上多條人脈。



  「一定一定。」田光祖笑著答應。



  親自將于莉與攝影記者送離公司,接著他腳下一轉來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去接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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