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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梵容]【星有所屬I之七寵愛獅子女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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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09:41:36 |倒序瀏覽
「我下個月結婚缺一個新郎,你有沒有興趣?」
她就是愛面子怎麼樣?!
反正那些人只是包錢來吃吃喝喝,
誰管你新郎是不是同一人?!
而只要新郎是個男人,其他的,她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再說,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她又能怎麼辦?!
想到結婚前一個月,卻發現未婚夫偷腥偷到自家的伴娘,
她實在是不知該哭著祝福他們,
還是該笑著說「愛呷挾去配」甭客氣了──
不過……這個隨手捉來充數的老公,話也太少了點吧,
除了習慣穿保守的四角型褲褲,有正當的工作,
實在是看不出他有什麼個性,還真是有點無趣說……
嗯……他全身上下大概只有那只「大象」比較有人氣吧……






小說系列        星有所屬
男主角        邵燁
女主角        殷雲柔
時代背景        現代
故事地點        臺灣,美國
情節分類        倉促婚姻,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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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09:42:03

第一章

作者:梵容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跟剛從國外回來的樂樂樂坐在咖啡廳裏,殷雲柔突然沒頭沒腦的丟出這句話。

樂樂樂攬著咖啡,輕啜一口,奶味不夠,再加一顆。

她們是親如姐妹的手帕交,任何事只要一個起個頭,另一個立刻能夠心領神會。而她們都明白,如果是剛烈的樂樂樂碰上這種未婚夫跟好友被抓奸在床的事,只有一個處理方式——砍了他們兩個!

不過,事過境遷,殷雲柔當然不是真的要問她的意見。

“都結婚一年了,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兩個狗男女?”

“前幾天在路上碰見于百郗。”

殷雲柔淡淡的說。

一個沒注意攪得太大力,咖啡灑到外面。樂樂樂接過殷雲柔遞來的紙巾。

“那個‘于白癡’?真是冤家路窄!他有沒有說要續前緣什麼的?”

樂樂樂對於百郗向來沒好感,直接將他的名字取諧音叫成“于白癡”。

殷雲柔搖頭,“他只說很遺憾。”

樂樂樂拋個大白眼給她,“這樣還不算想續前緣哪?”她雙手撐著桌子往前靠,“拷,我可警告你唷!你現在是已婚婦女,不能紅杏出牆的。”

其實她一直就覺得于百郗沒有外表的忠厚老實,礙于殷雲柔已經決定嫁給他了,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凡事直來直往的樂樂樂,硬是拒絕跟死不對盤的李麗鳳一起當伴娘——她寧可得罪好友,也不願意委屈自己!

直到發生那件事之後,不只新郎陣前被換,就連伴娘也必須易人。

當樂樂樂臨危授命的趕回來當伴娘時,也曾經勸過殷雲柔別意氣用事,後來看到邵燁跟她十分登對的樣子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結婚都滿一年了,還提起前未婚夫幹嘛?

殷雲柔丟出一團紙巾,樂樂樂險險接住,及時拯救她精心調製、奶味超濃的咖啡。

沒理會她的哇哇抗議,殷雲柔輕斥:“神經啦!我對他早就死心了。”

樂樂樂端起咖啡慢慢品嘗,嗯,好喝!

“那你還想著他幹嘛?那種人,去!就當放個屁,噗!放過就沒啦!”

“我們在吃東西耶!”殷雲柔笑駡大而化之的好友。

樂樂樂無所謂的揮揮手,“對於這種女性公敵、社會敗類,就要像對待蟑螂一樣,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一見到你就自動抱頭鼠竄,再也不敢招惹!”

她懂,也不是舊情難舍。對她來說,感情壞了就沒了,根本不值得追悔留戀;只是于百郗的出現,讓她正視一直不肯面對的問題。

殷雲柔瞄向窗外的眼神有幾分茫然,“我只是在想,當時堅持完成婚禮是不是太衝動了?”

樂樂樂嘿嘿幾聲,奸笑的推推她的手。“你老公表現不好,要休夫啦?”

她話裏的不良意含讓殷雲柔紅了臉。

“你說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跟邵燁在結婚前才見過幾次面,由於丟不起解除婚禮的臉,才臨時抓他應急。這樣對他是不是不太公平?”

要是解除婚禮隨之而來的,是好事者的八卦詢問以及漫天謠言,她受不起!

“對呀!不是我愛說你,你那時候也太大膽了,居然隨隨便便就抓一個陌生人結婚。”該死的自尊心作祟!樂樂樂不認同的翻舊帳。

“邵燁不是陌生人!”殷雲柔抗辯:“他是我哥的大學同學。”

“是喔。”樂樂樂睬她一眼,“說真的,你是不是因為邵燁長得帥,故意嫁他來氣于白癡的?”

“不!我才沒那麼膚淺!只是……在那種情形之下,他是浮木,救我不致滅頂的浮木。”

“邵燁對你好嗎?”

“很好。他溫文儒雅,包容我所有的決定。”這樣應該算符合世俗對於“好丈夫”的認定了吧!

是她要求太多了嗎?總覺得夫妻之間不該一直這麼平淡。

結婚以來邵燁對她很好,沒有脾氣、沒有意見、沒有微辭,可是,為什麼她心裏還是悶悶的,仿佛期待著火花產生似的。

也不是要有多驚濤駭糧,只是……始終溫著的開水,喝久了也覺得乏味。殷雲柔暗歎一口氣。

標準的強說愁!樂樂樂翻個白眼,囫圃吞下滿嘴的蛋糕。

“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你結婚已經一年啦!現在才追究對他公不公平,不嫌太遲了嗎了?”

真的太遲了。當時是因為怒在當下,他在現場,既可以解圍又不必解釋。但他呢?是什麼原因讓他決定娶一個在婚禮前夕被背叛的新娘?

一想到其中可能有“憐憫”的成分存在,殷雲柔的心裏就沉甸甸的。

樂樂樂覷了好友一眼,“你後悔了?”

“沒有!”殷雲柔答得很快,在她充滿興味的眼神下訥訥說著:“我只是……只是突然認為當時真的決定得太草率了。”

這些話在結婚那天她就說了幾百遍不止!要不是看在邵燁挺認真的份上,她才不會輕易甘休。既然事實證明他們的婚姻幸福美滿,真搞不懂殷雲柔在發什麼神經?

樂樂樂解決掉自己盤子裏的蛋糕,順道接收殷雲柔只吃了一半的那份。

“時間能夠代表什麼嗎?你認識‘于白癡’已經五年了,要不是讓你撞破姦情,你還不是一直當他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而邵燁雖然冷淡、話少了些,但人家好歹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科學家耶!原本你哥只是拿同窗之誼當人情,請他回來幫忙做研究,結果卻娶了你,哈!這下子他插翅難飛!”

她眨眨眼睛續道:“你這也算,‘為國捐軀’吧!相信我,嫁他比嫁給那個白癡強太多啦!”

“樂樂樂!”

殷雲柔連名帶姓的喊,“你再這樣不正經,我就不跟你說了!”

樂樂樂清清耳朵,嘟囔著:“都是我爸不好,堅持取這什麼名字!三個樂!真是聳到最高點了!怕人家不曉得他女兒非常快樂嗎?”

“樂!”

殷雲柔又好氣又好笑的叫,“正經點嘛!”

樂樂樂雙手平舉,“好!不玩了。”正色說:“說真的,邵燁橫看豎看都是人中之龍,拿著聚光燈都找不到的極品!你還在躊躇什麼?”

殷雲柔悶聲不語。偉岸忠實的丈夫,不虞匱乏的生活,她的確是擁有美滿家庭的主婦,可是——為什麼總有些說不出來的鬱悶?

她知道比起一般人,自己已經夠讓人羡慕的了,但這就是生活?她就要這麼過日子直到老死?

李麗鳳跟樂樂樂都是她相交二十年的同學,樂樂不喜歡陰沉的李麗鳳,兩人一直水火不容。後來樂樂樂出國,殷雲柔和李麗鳳剛好進入同一家公司,而殷雲柔的工作能力深深得到上司的賞識,離職時她已經是臺北分公司的經理。

是的,繼李麗鳳自動請調到東南亞開發客源之後,殷雲柔也在結婚前辭職。

雖然嘴裏不提,那件事仍然在她心底烙下印痕。如果他們是兩情相悅……

那她可以成全。可惡的是于百郗存著腳踏雙船的念頭,而李麗鳳更是存心挑釁!

她分不清楚恨他還是她多一點?心存僥倖偷情的未婚夫,跟背後捅她一刀的多年好友,誰比較過分?

甚至……

殷雲柔會想:錯的是她吧!

她沒有發現所托非人,也沒有察覺朋友心裏的怨懟,以致於三個人都受傷!

雖然婚禮因為邵燁的鼎力幫忙才沒開天窗,但好面子的她仍然感覺得到同事間耳語相傳“新郎換人”的八卦,於是,殷雲柔拋下唾手可得的升遷機會,毅然辭職在家當起無所事事的少奶奶。

居家一年,她就像只被豢養在動物園的母獅子,失去疆土也失去鬥志,成天懶洋洋地不想動。

昔日職場女戰士化為今日賢慧小媳婦……人生的際遇,變化真大!

她的沉默讓樂樂樂哇哇大叫:“你怎麼啦?變得好憂鬱喔!”

殷雲柔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就是心裏悶才找你嘛!”

樂樂樂正襟危坐,“說吧!樂老師在這裏為你做心靈解說。”

好友的耍 寶沒讓殷雲柔開心一點,“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煩!”望著她認真的眼神,“噯!我不會說啦!”

“我來問。你對‘于白癡’舊情難忘?”

樂樂樂一臉嫌惡的樣子逗笑了殷雲柔,“當然不會!也許我對他的感覺沒有想像中的深刻,因此只有理智上被背叛的憤怒,沒有太多感情上的創傷。”

樂樂樂點點頭再問:“你後悔攆走那個敗類了?”

敗類指的是李麗鳳。在率直的樂樂樂的想法裏,會蓄意傷害朋友的人就是敗類!

殷雲柔歎口氣,“當時要麗鳳走是因為不願意她到處扯我後腿,其實她在東南亞發展的更好。”

“你不愛邵燁?”

殷雲柔茫然的看著她。愛?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就是不愛了。”樂樂樂自問自答。“不是我愛說,有些名字真的太不符實了。像邵燁,明明‘燁’是火強盛的樣子,渾身卻冷冰冰的,問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話來,換作是我整天面對這塊冰,也凍出病了。”

“邵燁人很好,你別亂批評他。”殷雲柔輕聲抗議。

沒聽到她如蚊蚋般的細語,樂樂樂逕自接下去:“說真的,邵燁一定很虐待你喔!”拍拍她的臉頰,“瞧你,當了一年無所事事的家庭主婦,成天柴米油鹽下來,都變得萎靡喪志了。”

“邵燁沒虐待我。”殷雲柔認真的說:“當家庭主婦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他從來不曾干涉過我的想法。”

“咦?那你還在哀怨什麼?”

一句話堵的殷雲柔半晌無言。她眉一皺,“以世俗的眼光看來,我的婚姻算幸福美滿的了。可是我仍然有些不確定……難道這就是我的一生?而他呢?他用什麼心態來跟我共度這一生?邵燁人很好,真的很好!但……我就是揮不去縈繞在心頭的煩悶。他是個好伴侶,但……”

她抬眼望著對面的好友,“就像你喜歡喝咖啡,每天都要有咖啡相伴一樣,選擇這樣過日子是因為習慣,還是單純的喜好?有沒有一天突然發現,不喝咖啡也是挺好的。那麼……你家裏那些昂貴的磨豆機、咖啡機怎麼辦?扔了嗎?”

樂樂樂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懂你的意思。越過戀愛的階段直接邁進禮堂,你只是有點慌,不曉得身邊那個人會不會跟你白頭到老,又是為什麼願意跟你白頭,是嗎了”

望著殷雲柔眼底的茫惑,樂樂樂堅定的說:“去!弄清楚自己以及他的心意,別再做一對迷糊夫妻!”

#####################

咕咕鐘響了六聲,再過半個鐘頭邵燁就會回來吃飯。他一向很準時,如果在研究室裏耽擱了,也一定會在六點打電話要她先吃飯。

殷雲柔將折好的敏豆放在水槽裏清洗。魚紅燒好了,湯和鹵肉在悶燒鍋裏,只要再將豆子快炒好就可以開飯了。邵燁不喜歡外食,結婚後她就攬下他的三餐,幸虧他不挑食,兩個人的飯菜才好處理。

俐落的起了油鍋,爆香蔥段和蝦米,火候正熾時丟下敏豆,一陣劈裏啪啦伴著菜香四溢,猛烈的火才燒得出翠綠美味的青菜。

他們之間是不是太平淡了些?

從職場上退下來,她沒後悔過腦子裏的一億成本、三成獲利,變成一匙鹽、半匙雞精,但是,生活真的只能這麼淡下去嗎?這種日子……

過久了都覺乏味!盛盤時一個不留神,手腕內側讓鍋邊燙出了紅印子,殷雲柔叫聲疼,迅速扭開水龍頭,讓涼涼的水撫慰灼熱的痛楚。

為方便做家事而剪短的指甲,不再擁有少女般的青蔥玉指,這就是她的餘生——

買菜煮菜掃地拖地?殷雲柔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邵燁準時進了家門,殷雲柔匆匆收拾好廚房,端出肇禍的敏豆放在桌上時,他剛洗好手坐下來。

“好香。”

殷雲柔笑得燦爛,他的話不多,卻聽得出真心。

看著他狼吞虎嚥席捲桌上的萊肴,她的心滿溢著幸福。就愛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所有的辛苦都化成甜蜜。

多奇妙啊!

空虛的家裏因為他的存在而不再冷清。

“你不吃?”

邵燁動動筷子做個吃飯的動作。

殷雲柔尷尬的笑笑,因為貪看他的吃相而忘了動筷子。

邵燁眼尖看到細緻肌膚上的淡紅印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受傷了!”

仔細審視過後,他快速拿來醫藥箱,小心翼翼的為她擦藥、包紮。

他顯而易見的關心令她渾身暖呼呼地,殷雲柔笑著說: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小燙傷罷了,剛剛不小心碰到炒菜鍋。”

“以後別再煮了。”

他幽深的黑眸讓人直想醉在裏頭。

“嗄?”

“以後不要再煮了,不安全。”

他的認真讓殷雲柔失笑,“不煮?那你吃什麼?”住在國外十年,他恨透吃外食了!況且他的胃口讓她給養刁了,連飲料也只喝她做的。

“叫外賣、到外頭吃,什麼都可以,餓不死人的。”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她突然發覺越來越不瞭解眼前這個已經相處一年的丈夫。邵燁的性子是冷漠了點,可是對她始終很紳士,這麼嚴厲的口吻倒還是第一次聽到。

是她骨子裏有被虐的傾向嗎?他難得的霸道卻讓她窩心不已。

吐吐舌頭,殷雲柔決定不再爭論。

生活偶爾也該有些變化。

###############

將洗衣機洗好的衣服拿出來晾曬,是殷雲柔清晨的工作。

他們的衣櫃一人一個,各有其所、各歸其處,只有在曬衣竿才看得到兩個人的衣服親昵地靠在一塊。

她喜歡將彼此的衣物錯落掛好,每天早上光瞧著這些衣服,就讓她覺得幸福!

撈起邵燁的四角白內褲,她不由得紅丁臉。雖然已經做了一年的夫妻,她還是不太能適應碰觸這麼私密的衣物。昂藏剛冷的他,怎麼看都像穿豹紋緊身褲的樣子,卻偏偏喜歡自由的四角內褲,還全是白色的!

殷雲柔低笑。

這算不算“表裏不一”?

掛在衣夾上才發現褲底有破洞,殷雲柔心虛的想起前陣子邵燁曾經說過要她幫忙買內褲,可是她一趟趟地徘徊在百貨公司的櫃檯前,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跟小姐拿他尺寸的內褲,最後,礙于小姐的和善詢問,買回來一打打陳列在內褲旁邊的襪子。

還記得邵燁打開衣櫥看到一輩子也穿不完、滿滿一抽屜的襪子時,挑起眉頭的樣子……

羞死人了!

偏偏邵燁是個標準的居家男人,一回到家就不願意出門,所以……

殷雲柔洩氣的拿下顯然十分“通風”的褲子,這不會是僅存兩件之一吧!

唉!

再尷尬也得走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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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09:42:30

第二章

作者:梵容

樂樂樂訝異殷雲柔居然轉性,沒等她開口就主動提議逛百貨公司。結果在聽完她吞吞吐吐的解釋之後,先張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然後趕緊捂著嘴巴,徒勞的想抑止肚子裏翻湧的笑意。終於在噗哧一聲之後,成串的大笑像擋不住的洪水盡泄而出!

“樂樂!”殷雲柔鼓起雙頰,“你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樂樂樂不優雅的揮去笑出來的淚,“所以你今天是要我陪你去買你老公的……小褲褲羅!”她沒形象的倚著百貨公司門口的柱子大笑。

“真受不了你耶!已經嫁人那麼久了還搞純情!別跟我說,直到現在你還像國中時一樣,買衛生棉一定要用報紙包好。”看到殷雲柔一臉的鐵青,她索性抱著肚子蹲下來,“哈哈哈!你真的是!笑死我了!”

殷雲柔惱怒的大吼:“樂樂樂!我要跟你絕、交!”

“別生氣嘛!”樂樂樂趕緊起身,伸出四隻手指,“我發誓不笑了,真的。”

殷雲柔懷疑的看著宛若瘋婆的她,“真的?”

噗哧!樂樂樂連忙掩住嘴,效果不彰,仍有些藏不住的笑聲從指縫間溢出。

殷雲柔瞪她一眼,自顧自的轉身進百貨公司。

喔哦!真的生氣了!樂樂樂深吸口氣,小跑步的跟上去,討好的說:

“雲柔最好了,不生氣了嘛!真的很好笑呀!那我笑過就好了嘛!這次真的不會再笑你了。”

殷雲柔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樂樂樂伸出手掌,“我保證!”

殷雲柔雙手環胸,“再笑怎麼辦?”

“我就是豬頭!”樂樂樂立正站好,語氣堅定的說。

殷雲柔捏捏她的鼻尖,“這算什麼?誰不知道你本來就是豬頭啊!”

兩個人嘻嘻哈哈,笑鬧著晃進大廳,逍遙自在的好像回到學生時代。

因為有樂樂樂的壯膽,殷雲柔雖然有些小彆扭,但終於敢跟服務小姐問清楚各種男性貼身衣物的功能及質料了。

她挑了幾件跟原來同廠牌的褲子,總算大功告成了。

正要吩咐結帳時,樂樂樂興匆匆的拎了一件花褲子過來。

“雲柔,你看這件怎樣?很炫吧!”

殷雲柔瞪大眼睛看著她手上的大象褲褲,別說色彩這麼鮮豔,邵燁一定不可能喜歡,況且——前方還別出心裁的多了條象鼻子……

天哪!真怪異!她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樂樂樂歪著頭,“你不喜歡嗎?這件的料子很柔,穿起來又舒適,而且還很吸汗耶!要不要帶一件試試看?”滔滔不絕地將售貨小姐的專業學得十成十。

殷雲柔按壓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它的造型……”

樂樂樂用兩隻指頭拎起前方的象鼻子,“你是說這個嗎?這樣不是挺方便的嗎?你想想,你家邵燁上廁所多方便?”

一想到邵燁穿起這件褲子的樣子,殷雲柔的臉上有如火燒。

她搖頭,“不行啦!我……”

樂樂樂卻不理她,甩甩象鼻子,自顧自地唱起兒歌來了——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麼那麼長?媽媽說鼻子長才是漂亮。”

一旁的小姐低聲笑了起來。

殷雲柔不由分說的搶下大象褲褲,連同手上的褲子一古腦兒全塞給看熱鬧的小姐。

“統統包起來!”

等小姐一轉身去櫃檯結帳,她立刻惡狠狠的說:

“樂樂樂!你會害我以後再也不敢踏進這家百貨公司一步!”

天啊!她要不要乾脆把邵燁這輩子要穿到的褲子一次買足?省得下次再丟人現眼!

樂樂樂吐舌,“有那麼嚴重嗎?”

“你好三八!”

“你則是太認真了。”

接過小姐包裝好的袋子,兩人一路抬杠的離開。

“你沒聽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嗎?”

“是喔!我只相信認真的女人會‘沒理’——沒人理!”樂樂樂散散的回答。

“真受不了你。”殷雲柔總拿她沒轍,“你再這麼三三八八下去,遲早會踢到鐵板。”

“謝謝你的祝福。”樂樂樂不甚在意的聳聳肩,“過日子嘛!活得快樂就好了,幹嘛理會旁人的眼光?”

殷雲柔突然羡慕起她的灑脫,“真希望我也能像你這麼率性。”

樂樂樂拍拍她的肩膀,“瀟灑一點就會快樂一些呀!”語意一轉,神色曖昧的頂頂她,“拷,既然買下來了,晚上就讓你老公穿穿看吧!”

殷雲柔瞄她一眼,“還說呢!剛剛是為了怕繼續丟臉下去,乾脆花錢消災,你還以為我真的想買啊!”

“買都買了,就別浪費嘛!生活不能老是這麼一成不變,偶爾加點變化也挺不錯的!”樂樂樂嘿嘿幾聲,“就當作情趣用品嘛!”

“我看你枉做小人啦;今天日子不對。”

“咦?你來啦?”

殷雲柔瞟她一眼,“沒有啦!”

“那為什麼不行?難不成你們相好還得看日子、算時辰?”

看來這個好奇寶寶沒得到答案是不會閉嘴的。

“我們講好要準備生孩子了。”

“所以?”那不是更要認真打拼嗎?

“所以我們只在排卵日在一起,這樣會增加受孕機會。”

樂樂樂不可思議的大叫:“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邵冰冰的?”

聽說書讀得太多、能力太強的菁英分子,往往會削弱生育能力。 果然是真的!可憐的雲柔!看邵燁一表人才,帥得冒泡的樣子,沒想到……喔!天哪!

“你不性福很久了喔?”努力擠出兩滴熱淚安慰好友的難言之隱。

“什麼啦!”殷雲柔敲敲她的腦袋,“滿腦子黃色思想!邵燁正常得很!”想起兩人間的閨密,殷雲柔有些不好意思。

“喔!那到底為什麼要采精兵政策?”

“有一天看電視、某知名婦產科醫師說排卵期較容易受孕、我們就決定這樣做了。”

“平常不會想嗎?”欲望也能排日子?真是匪夷所思0譬如說夜裏你蜷窩在他懷裏的時候,或是清晨他給你早安吻時……不會擦槍走火嗎?”

雖然小尷尬,幸虧不難回答。“我們沒有睡在一起。”

嗄?樂樂樂張開嘴巴,瞠目結舌。

好心地幫她把嘴合上,殷雲柔輕描淡寫的說:

“我們同一個房間,但是不同床,中間隔了個床頭櫃。”

樂樂樂忍不住再度怪叫:“那是老先生老太太才這樣吧!你們新婚燕爾耶!是誰?這回又是誰的主意?”

“傢俱店送新床時錯送成兩張單人床,邵燁原本要他們退回去重新送張雙人床,我想這樣也好,不會影響到彼此的睡眠,所以就這樣子。”

回想起來,當時因為對他有幾分陌生,所以才會這麼決定吧!而邵燁一直很尊重她,從來不曾反對過她的意見。

“小姐!嫁都嫁了,邵冰冰除了冰了點也還算不錯,拜託你甘願一點好不好?”

不甘願?她真的會覺得不甘願嗎?

樂樂樂的話如當頭棒喝!

邵燁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尊重她的所有決定?

那他為什麼要默默承受這一切?

殷雲柔茫然了。層層的迷霧籠罩著,她突然不曉得這向來習以為常的婚姻,是不是出了問題?或者,這樁婚姻在一開始就是個大問題!

樂樂樂語重心長的說:“不是顧好他的胃、整理乾淨那個家就算是報恩了——如果你存著報恩的心態的話。給咱們可憐的、委曲求全的邵冰冰一個正常的妻子吧!”

報恩?不!她沒有這麼想!

當時她是很感激他的幫忙沒錯,但……只是報恩嗎?他們之間除了報恩,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情分?

愛不愛邵燁?她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不愛嗎?那麼……此刻心裏的苦澀算什麼?曬衣服時的幸福又是從哪里來?為什麼一看到他進家門,就湧出滿滿的歡喜?

這一切……只是報恩!?

“不!”殷雲柔肯定的望著樂樂樂,“不是報恩!也許頭先有那麼一點,但現在不是!早就不是了!”

也許離“愛”這麼強烈的字眼還有點距離,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在乎他,非常在乎!

樂樂樂釋然的笑了。“跟我說沒有用,告訴他吧!”

“告訴他?”無端端的這麼提起,多詭異啊!

“從生活上著手呀!讓他察覺你的轉變,就從今晚開始吧!”

#########

在準備換洗衣物時,殷雲柔看著攤在床上已經洗好烘乾的新褲子,猶豫著該拿白褲褲還是大象那件?

顯而易見地,邵燁一定不會穿花俏怪異的大象褲褲,但……

殷雲柔唇畔漾出一抹微笑,偶爾來點轉變也不錯。

“雲柔!”邵燁頭探出浴室喊著。

殷雲柔掛著燦爛的笑走過去,“有事嗎?”

教她甜蜜的笑靨炫花了眼眸,邵燁停頓了一下才憶起想問的問題。

“咳,我的內褲呢?”

殷雲柔笑得燦然,“有呀!就在你那疊衣服上面。”無邪的眨眨眼,像個溫馴可人的日本小妻子。

黑色頭顱不敢相信地回頭,然後轉過來。“你是說那件花花的褲子?”他是不是看花眼了?上面好像多了一塊布料!

始作俑者肯定地點頭,“早上發現你的褲子破了,我特地逛街買回來的。”臉上滿是期盼,“你一定會喜歡的,對嗎?”

誰能對這樣的表情說不?邵燁微微皺眉,他是不是聞到一絲陰謀的味道?如鷹般銳利的眼神梭巡著,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他的小妻子何時有了惡作劇的興致?

就在殷雲柔憋不住,想乾脆自首,拿出藏起來的白色褲褲時,邵燁幾不可聞的道了聲謝謝,然後認命的消失在浴室門後,

殷雲柔對著關上的門笑咧了嘴。做些變化真的會增加樂趣!

邵燁擦幹身體,拎起寬大的花褲子,拿起來一看才發現一是大象圖案,前方還多了條象鼻子,讓“弟弟”逍遙獨居!

低沉的笑聲從喉間緩緩泛出,這個丫頭!

有何不可呢?雖然穿上這件褲子讓人匪夷所思,但,只要她開心就好。

將“弟弟”放進象鼻子裏,輕柔布料讓它立刻蘇醒。邵燁低頭歎息,無奈搖頭——兄弟,照她的意思,今天不是好日子哪!

所幸接下來兩夫妻都有志一同地,沒針對“大象”的舒適程度提出意見。

晚上的時間通常是邵燁待在書房,而殷雲柔在做好家事之後,或看電視或窩在房間看書。

邵燁合上研究報告,關上書房的燈,照例巡視門窗,回到臥室時發現妻子蜷縮在他床上睡著了。因為他的床位光線比較好,所以她總喜歡在那看書。

關上燈,寵溺的幫她拉好被子,輕輕地在熟睡的妻子額頭留下一個吻之後,邵燁躺在她的床上。

既然睡著了,就別吵醒她換床了,反正兩張床都是一樣的。

陰暗中,床頭櫃擋住了殷雲柔因為欲求不滿而咬牙扭曲的臉,她都已經送上床了,他還在做什麼正人君子!真是的!虧她還想著要看看大象的實體呢!

捂起雙頰,幸好他看不見自己的色色模樣!

都是樂樂害的!灌輸她滿腦子邪惡思想!不過——她說的沒錯,這兩張床確實是阻礙!

她清清喉嚨,“邵燁,你睡了嗎?”

邵燁沒想到她還醒著,“沒有。我以為你睡著了!”

“睡了一下又醒來了。”她匆匆結束這個話題,“我想買台電腦,可以嗎?”

“好。”他向來只付錢,從不過問她買了什麼東西。

“要放在哪里?”獵人慢慢設下陷阱。

“都可以。”筆記型電腦需要特別找地方安置嗎?

“那我再訂張電腦桌咿!”

“也好。”不疑有他。

“謝謝!”賓果!

“不客氣,你高興就好,我沒有意見。”

任務達成,殷雲柔心滿意足地進入夢鄉。

直到隔壁床傳出沉穩的呼吸聲,邵燁坐起來,疑惑的望著沉睡的妻子嘴邊殘留的笑。

她今天怪怪的,高興的很詭異,像偷吃腥的貓!

他低頭望著睡袍下隱隱露出的褲子,難道除了大象之外還有其他的驚奇?

殷雲柔一個翻身踢開薄被,撩人的睡姿一覽無遺。

象鼻子迅速挺立!

喔!邵燁無奈的躺下,拼命用意志力說服它:今天不行、真的不行!

扳扳手指頭一算,還有七天!真是不人道的責罰!

他發誓:跟那個喜歡上電視大發厥辭的婦產科醫師——勢不兩立!

#############

在研究室裏——

啟動儀器,等兩種細菌充分化合之後就知道結果了。

殷浩抽出一根煙,走到休息區。

“謝謝你了!要不是借用你的長才,我們必須多走更多的冤枉路。”

邵燁不在意的揮揮手,“小事情。”

“你真的不回美國了嗎?”

“她在這裏。”

殷浩知道“她”指的是他妹妹,雲柔還不知道自己嫁的人有多重視她呢!

“雖然這裏是國家單位,待遇已經算優渥了,但是你我都知道,在這裏你只是客軍,回到美國你可以主持整個研究計畫。”理智上他希望邵燁能一直留下來,情感上又覺得不公平。

“她在這裏。”一句話說明了一切,這裏才是他的家。

殷浩鬆口氣,故意調侃他:“小柔不是只能待在臺灣的,你問問她,也許她願意跟你一起到美國去發展。”

邵燁睨他一眼,“你認為她比較喜歡當美國主婦?”

如果她有工作,他或許會提,但殷雲柔已經辭掉工作了,要地遠渡重洋,到人生地不熟、沒有親戚朋友的地方?

他不讓她受這種委屈!

殷浩拍拍他的肩頭,“好哥兒們!我替小柔謝謝你!”

他跟邵燁是大學時代就很要好的同學,原本還念著要將妹妹介紹給他,肥水不落外人田。誰知道大二那年邵燁就申請上美國的研究所,這一別就是幾個年頭。當初的戲言來不及實現,小柔就要嫁人了。

等終於請到身為全球翹楚的他,回來幫忙解決研究上的難題時,一場陰錯陽差,他居然還是成了他的妹婿!

想到這,殷浩就驕傲了起來,頂頂他的臂膀。

“嘿!謝謝我吧!那天要不是我請你讓小柔搭便車去看房子,你也沒有機會趁虛而人!”

邵燁一個閃身讓他撲空,“當哥哥的沒有先探聽妹妹嫁的人品行如何,還好意思邀功!?”

殷浩委屈的大叫:“哎!這種車出軌、人出牆、情欲橫流的事情,怎麼能怪我?再說要不是你一聲不響的出國去了,哪會輪得到于百郗來候補?”

說到這事,邵燁怒氣未歇,如果不是他,她會不會上樓?會不會發現姦情?會不會隨便找任何一個載她的男人結婚?

一想到整個研究室裏的人都有可能載她、都有可能娶她,邵燁忍不住要狠狠的瞪視他們!

休息區裏的其他研究人員,莫名其妙地接收到他發射過來的銳利眼刀,紛紛走避,怕枉作冤魂。

這種現象是一種酸反應,簡稱為吃醋。對於沒有道理的醋液發酵,任何聰明人都知道要暫避風頭。

殷浩不自在的輕咳幾聲,“嗯,你要不要上廁所?一起去吧!”

邵燁依然擁有光是一個眼神,就能殺人於無形的功力!還是先把他拖離現場吧!不然其他無辜的人怕是不敢進來了。

邵燁默然地與他來到廁所,走到便池前,猛然想起大象!匆匆拉上拉鏈,轉身進去隔間裏,關上門。

咦?殷浩歪頭看著他怪異的舉動,奇怪!突然鬧肚子疼嗎?

廁所裏的邵燁啼笑皆非的拎出象鼻。要是讓人看見冷酷的他,裏面穿著完全不搭軋的可愛褲褲——他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

雲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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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09:43:03


第三章

作者:梵容

如果大象是形於內的錯愕,那現在則是現於外的驚訝了這是他家嗎?怎麼才一天就陌生的幾乎認不出來,

罪魁禍首一臉笑意的半躺在嶄新的雙人床上,手裏拿著書,無辜的看著他。

“我的床呢?”邵燁好不容易吐出這句話。

沒錯!早上出門還有兩張單人床的臥室,現在變成一張雙人床,而他的妻子正大刺刺的佔據在上面。

“你答應讓我買電腦桌的。”殷雲柔眨著眼睛,甜甜的提醒。

“沒錯。”邵燁耙耙頭髮,“可是我不認為這跟床會有關係。”

剛結婚時她態度堅定的要分床,他雖然不滿意,但還是接受了。一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可是他真的越來越搞不懂她在玩什麼把戲了!日子不對!同床共枕對一個極力壓抑性欲的男人而言,真是殘酷!

在排卵日做愛也是她提出的要求。對於妻子作的任何決定,他向來一概括承受,即使這樣的酷刑會讓他因為過度節制,而累積鬱悶帶到研究室發作,他也捨不得跟她發脾氣。

可是……該怎麼讓她明白,躺在同一張床上,聞著她身上傳來的幽香,卻不能率性而為……真是人間煉獄!

沒讓他難看的臉色嚇著,殷雲柔軟軟的一指,標準小奸小惡的嘴臉。

“房間裏放張電腦桌就放不下兩張床了,所以乾脆換成一張床。”她眨眨大眼,“不行啊?”

唉!就是無法對她說不。

邵燁歎口氣走出去,“我到書房去。”

殷雲柔對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她怎麼會認為他沒有表情呢?這兩天邵燁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最近跟樂樂常接觸,也感染上她的賊氣。嗯!真快活!

將書擱在床頭櫃上,殷雲柔毫不客氣的躺在床中間。

第一回合獲勝,第二回合開戰囉!

她越來越在乎他了,現在,當然要他一樣在乎她!

###########

才在書桌前坐下,他的私人電話就響了。

“邵燁。”他報上自己的名字。

電話那頭直截了當地道:“兄弟,我需要你的幫忙。”

來電的是好長一段時間不曾再聯絡的A國總統。從他父親當總統開始就有打密線電話的習慣,世人都以為這密線是跟各主要強國領袖溝通聯繫用的,事實上,他們父子每次遇到難題的第一通電話,都是找上邵燁。

沒有人知道波斯灣戰爭後期,世界第一強國的他們雖然造出每枚價值一百二十萬美元的飛彈,但真正操作,並在沙漠風暴中屢建奇功的那批幕後英雄,就是由邵燁親自訓練出來的。

如果不是邵燁的支援,他父親將難以安然度過政治生涯的重大挑戰!

現在,他也登上總統的位置,同樣面臨開戰的抉擇,於是,他想到了邵燁。

邵燁一隻手愜意的敲擊桌面,“我離開了,幫不上忙。”

“回來。我給你國務特使的職稱,權力高於國防部長。”他頓一頓,“你只需要對我本人負責。”總統釋出無上的權力,顧不了輿論譁然,他只要打贏這場仗。

“這真是個大誘惑。”邵燁不卑不亢的說:“以總統閣下的英明,自然能夠化險為夷。”

不可諱言地,如此優渥的條件確實很能吸引一般人,但,他是邵燁。

總統發出挫敗的低吼:“十年前你曾經幫過我父親,而這次的棘手程度更勝以往!”

放眼世上唯一能遏止恐怖勢力的,只有同樣抱著犧牲性命決心來應戰的那批人做得到,而他們只聽令于邵燁。

但邵燁是無法強迫的,他寧可跟整個世界為敵,也不願意激怒邵燁。

“我需要你的幫忙!”總統先生再一次強調:“兄弟,我們是朋友!”

邵燁反勸他三思,“這梁子一旦結下,就不容易收常”

A國總統歎氣,“早在第七世紀就結下樑子了。這仗,非打不可!”

“我已經離開了。”邵燁打斷電話那端的低咒,“找威廉,也許他願意幫忙。”威廉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五個屬下之一。

總統先生雖不滿意,但勉強接受。他知道,這已經是邵燁的底限了。

雖然兩人的年齡有一段差距,但,同樣承襲父親余蔭的背景,讓他們一直維持良好的朋友關係。只是,他真的不懂邵燁居然拋下所有,回到毫無作為的小島上重新開始的作法!

“聽說你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

“她值得。”

總統先生調侃道:“中國人總是有著不可救藥的浪漫,為了美人竟然願意放棄江山!”這是他不能做到也無法理解的。

“不見得只有中國人才會這樣。”邵燁從容的回應:“溫沙公爵與閣下也算遠親吧!”

總統先生聽了哈哈大笑,“雖然我真的覺得可惜,不過還是祝福你。”

“謝謝!”

掛上電話之後,邵燁順手拔掉線路。這支號碼,只有A國總統知道,不過,在他想平淡過日子的現在,多年的情誼也該了斷。

過去的輝煌,於他已是浮雲掠影。如今,他只想守住心愛的女人,做一對白頭夫妻。

將剛剛談笑間處理的國際大事拋到腦後,邵燁翻開研究紀錄。從踏上臺灣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只是學有專精的科學家。

##############

將S幻想成妻子曼妙的身材,O變成她敏感柔嫩的乳尖,Y是渴盼他造訪的濕潤泉源……

喔!邵燁氣餒的合上研究報告,在滿腦子塞滿雲柔的影像時,真的無法讀下這些報告上的任何文字!還不如去沖個澡,順便冷卻一下。

褪下穿了一天的大象,在浴室看見全新的白色褲子時,他分不清楚閃過的是釋然還是淡淡的遺憾。

那絕無僅有、一生只有一次的經歷,代表妻子的惡作劇,雖然被戲弄了,他卻不以為意。一年了,她終於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即使是搗蛋,也讓人覺得欣慰。

他知道這麼說並不公平,事實上她的確把他的生活起居料理的十分妥切,但……只讓他感覺像請了一個好管家!

他知道她的心不在他這裏,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今天她有可能將是于太太!

這樣的認知讓邵燁緊握拳頭。他差點就來不及挽回!

殷雲柔一直當他是臨時解圍的救花使者,只有他心裏明白,自己有多麼慶倖能及時回國!再說,當時的情形,就算她沒有開口,他也不會讓她獨自面對那種難堪。

然而,即使她終於屬於他了,還是無法掩蓋她對他並沒有感情的事實。所以他容忍她諸多不合情理的要求,小心翼翼的不敢逾越她立下的藩籬。

他被動的相信,時間會改變她的想法,然後他們之間也能像真正的夫妻!

現在不像夫妻嗎?

也許是他要得太多,邵燁總覺得他們之間過分生疏,相處一年了,彼此居然連交心的朋友都比不上!

他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她也不在意他的心事。這樣能算是正常夫妻嗎?

是的,毫無隱藏的互吐心事,就是他理想中的夫妻關係。他向來冷情,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唯獨在乎極了她的意見!

從見到她的第一次開始,他冷冽的心被燦爛無邪的笑容猛烈撞破一道缺口,接著就不可自拔地陷入,冰冷的內在開始沸騰!

他以為得等上十年、二十年才能讓她走出被背叛的傷痛,重新接納他……也許現在不必等那麼久了。邵燁心想。

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開始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即便是小小無礙的作弄都無妨,只要她心裏有他!

走入房裏,他的妻子正躺在唯一的一張床上。他不是君子,也無須矯情做君子,於是跟著上了床。

柔軟的床墊在他沉重的身體壓下時,將她送人他懷裏。呼吸之間,她熟悉的馨香竄進鼻裏,迅速喚醒他的欲望。

這實在是痛苦的責罰!邵燁苦笑地望著鑽進懷裏的她。

她睡得香甜,卻攪動了他不該有的蠢動。這……唉!

小心地想將渾然不覺闖禍的小女人移開些,這真是讓人為難的抉擇!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夠緊緊擁著她睡覺,身體也蠢蠢欲動地呐喊著需要!

挪開一些些就好了。他順遂了心裏的渴望,也安撫了不該冒出的想望。

邵燁輕手輕腳的舉措仍然驚動了睡著了的殷雲柔,她不依地向熱源靠近,紅唇不偏不倚的貼上他敞開睡袍內的肌膚!

天!

噗通、噗通!

邵燁幾乎感覺得出,在她柔軟唇瓣下的心臟,正急速的跳躍。

噗通、噗通、噗通!

聲音大得讓他尷尬!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早已不是未解人事的青春少年,此刻卻幾乎難以抑制猛然冒出的劇烈渴望。

懷裏的殷雲柔卻在此時輕輕蠕動了一下,柔軟的唇瓣就這麼掃過他的乳尖——瞬間挺立!

喔!他下次絕對會在睡袍裏多穿件衣服。

難忍的欲望讓他額上緩緩滲出汗滴,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因為過度壓抑,導致逆血而亡!

邵燁腦子裏拼命抓些安全死板的研究成果來想,但……沒用!想要她的欲念依舊強烈!

那……背些沉悶的論文報告好了——

沒用!無論如何努力都靜不下心來,腦裏心裏全是她的嬌媚、她的柔軟!

他的手甚至違背意志地在她背上撫摸,順著肩頭慢慢往下,老天!她居然沒穿內衣!

正在天人交戰時,殷雲柔一條腿鑽進他的兩腿之間,點燃引信!

直到她憋不住的輕笑出聲,邵燁才發現自己被耍了!

“你、沒、睡!”他咬牙控訴著。

晶亮的眼裏哪有半點睡意?

“我沒睡。”她大方承認。

殷雲柔笑看著忍得辛苦的丈夫,滿意地發現自己擁有讓他瘋狂的能力。不過,該是給憤怒的狂獅熄火的時候了!

她伸手拉下他黑色的頭顱,送上迷人的一吻。

邵燁迅速反擊,猛烈的吻、激纏的舌,將惑人的女妖整治的氣喘吁吁。

殷雲柔不敵他的撩撥想逃,邵燁卻收緊雙臂,將扇起欲火的她牢牢鎖著。

邵燁的眼睛轉為闃暗,她想的跟她身體的反應一樣老實嗎?

“可以嗎?”低啞的聲音裏滿是情欲。

她的回答是壓下他的頭,在她胸前。

##############

經歷了有史以來最激烈而滿足的熱情之後,殷雲柔半趴在他寬闊的胸膛,為剛剛的一切震撼不已。

邵燁拉過薄被蓋住兩人,一隻手則意猶未盡地遊移在她如絲緞般柔嫩的背部。

“以後不必再看日子了?”

“想,還能排日子的啊?”用樂樂樂的話堵他,殷雲柔不承認這個餿主意當初是自己的決定。

邵燁滿意的笑了,“那……還能再來一次嗎?”

他還能?!

殷雲柔愕然的撐起上身,胸前的美景讓邵燁的黑眸越來越深。

呼!直到大戰方歇,再也無力承受更多的殷雲柔虛脫地癱在床上,她終於相信,只要解禁——

邵燁真的可以,而且很行!

##############

慣常的生理時鐘讓邵燁準時清醒,並且在鬧鐘響起的前一刻按下,沒吵醒睡得正熟的妻子。

他今天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賴在床上,她嬌憨的睡容讓他移不開眼,如果不是工作真的很重要,他真想永遠留在床上跟她纏綿。

經過昨晚,他們之間似乎往前跨了一大步!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他感謝上帝!

躡手躡腳的下床,還是驚醒了她。

“現在幾點了?”初醒的性感嗓音裏有濃濃的疲 憊。

“你睡,沒關係。”

“我要起來做早餐。”她習慣性地惦著丈夫的餓。

邵燁俯下身,給她一個深深地早安吻。“我到外面吃。”如果不是心疼她累了,他會讓她知道他只想吃她!

“喔!再見!路上小心。”殷雲柔囈語著。得到大赦,她安心的繼續補眠。

“再見!”邵燁輕輕的在睡美人額上印下一吻。

他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

電話鈴聲吵醒了殷雲柔。

“喂?”濃濃的愛困聲。

“太陽都高高掛在半空中啦!你還在高臥不起喔!哦……昨天晚上八成縱欲過度了,對不對?”

殷雲柔紅了臉,幸虧沒有當場讓樂樂樂看到,不然穩招來一陣取笑。

“神經啦!你有事快說!”揉揉眼睛,身旁的他早巳出門去了。憶起昨夜的情景,殷雲柔又是一陣臉紅。

“今天有沒有事?咱們再出去逛逛吧!”

“還逛呀?小姐,臺灣的街真有比加拿大好逛?”將無線聽筒夾在頸側,殷雲柔一邊穿衣服一邊回答。

“人家只有這麼兩個月的假嘛!當然要卯起來認識臺灣羅!”

“說的好像你不是在臺灣出生似的。”

“我已經移民那麼久了耶!再說去年回來時,也是當完你的伴娘就匆匆忙忙的回去了,根本沒啥玩到。”

“是,都是你有理。”樂樂樂及時行樂的生活態度,或多或少的改變了她。

“好不好嘛?還是你今天有家事要做?”昔日嬌嬌女一結婚,便成了標準的賢慧家庭主婦。

經樂樂樂這麼一提,殷雲柔突然想到——

“我早上忘了幫邵燁準備飲料帶去研究室!”

“拜託!那麼大的人了,他口渴不會自己去找水喝喔!那還要不要帶手帕、衛生紙?”她真是賢慧過了頭!就不知道人家邵冰冰感不感動了?

“你不知道……邵燁不喜歡吃外食,最近他的喉嚨不太舒服,我想煮些桔茶讓他喝……”

聽出好友的為難,樂樂樂想到辦法——

“這樣吧!你先準備準備,等會兒我到你家會合,然後我們先送桔茶去給邵冰冰,再來就自由了吧!”

她剛好利用這個機會觀察觀察他們夫妻的互動,看是真有問題潛伏,或者只是雲柔單方面的杞人憂天。

“好——待會見!”

#############

邵燁臉上藏不住的笑意,讓殷浩覺得毛骨悚然,認識他這麼久了,這個傢伙臉上可能出現的表情寥寥可數,偏偏其中沒有“笑”這號表情!

他小心的問:“你發財啦?”

邵燁斜睨他一眼。

看來應該不是,那——

“你結婚了?”殷浩再問。沒辦法,這實在太讓人好奇了!印象中只有在他結婚那天,才見過這樣喜氣的他。

邵燁的反應是連睨一眼好友兼大舅子都懶。一大早就耍白癡!

殷浩繼續壯著膽子問:“那你在高興些什麼?”

看來不滿足他的問題,是不得安寧了。剛好可以探探看,他知不知道雲柔為什麼突然轉變?

他若無其事的問:“雲柔最近有跟你聯絡嗎?”

殷浩回答:“沒有呀!”咦?他嗅到不正常的氣息了。“你笑得像只偷吃魚的貓,就是為了我妹妹?”

他的話挺貼近事實,邵燁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沒有。最近雲柔常出去,我以為跟你有關。”

“我們整天都待在研究室裏,我出去你會不知道?”殷浩突然抓住邵燁急切的問:“你說雲柔最近常出去?”

邵燁奇怪的看著他,“沒錯。”

“跟誰出去?”如果猜的沒錯,一定是她回來了!雲柔就那麼兩個好朋友,李麗鳳已經被列為拒絕往來戶了,那只剩下唯——的可能!

“是樂樂樂,對嗎?”

好像聽雲柔提過這個名字——喔!是那個他們結婚時的伴娘!

去年的那場婚禮不止新郎臨陣換人,就連伴娘也由李麗鳳換成樂樂樂。邵燁記得她是雲柔的好朋友,已經移民了。

其實他信任雲柔,對於她平常出去也不曾過問,而她也都會在他回家前到家。剛剛不過是隨便提提,倒是殷浩在緊張個什麼勁?

無視于好友的探索目光,殷浩追問:“是她!對嗎?”

“應該是。”

殷浩露出一抹微笑。

邵燁並沒有繼續探詢,好奇不在他個性特質之內。

“邵博士有訪客。”助理喊著。

兩人相視一眼,一起走到研究室外。

來的竟是殷雲柔和樂樂樂!

經過昨晚,殷雲柔有些嬌羞,仿佛回到新婚第二天般。

邵燁迎向妻子,“怎麼來了?”

殷雲柔提起手上的保溫瓶,“早上忘了給你準備桔茶。”

邵燁接過保溫瓶,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專程跑這一趟,累不累?”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樂樂樂拼命搓搓手臂,“拜託!你們都已經是結婚一年的老夫老妻了,能不能別這麼噁心巴啦的?緣分短的早就離婚啦!”

邵燁劍眉一蹙,目光狠狠掃過滿嘴烏鴉的樂樂樂。

“樂樂樂,你還是沒長進,依舊這樣口沒遮攔!”殷浩出口救了虎口下的她。她不知道天生少了幽默這根筋的邵燁,容不得別人開他婚姻的玩笑嗎?

渾然不知幸運撿回一條命的樂樂樂哇哇大叫:“我叫做樂樂樂!不是三個樂!姓念音樂的樂,第二個字是仁者樂山的樂,最後才念快樂的樂!沒一點國學常識
呀你!”

“是,我沒知識,三個樂連在一塊,不一路樂到底還得分別念破音,講究啊?”

樂樂樂把手抱在胸前,“就是這樣講究,怎樣?姓也名也受之父母,不敢褻瀆!你懂不懂?”

有人這麼說過嗎?殷浩倒是不想跟與小人為伍的“女子”,做無謂的計較。根據經驗得知,如果就這麼抬杠下去,肯定沒完沒了!

一場不悅因為他們兩人的鬥嘴,而消弭於無形。

殷浩咧開嘴問候:“你回國啦!”表情是純然的愉悅。

樂樂樂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跟殷浩站得這麼近,連忙倒退兩大步。

殷浩皺眉看她習慣性的逃避,邵燁則是將他們之間的暗潮默默看在眼裏,只有殷雲柔一肚子納悶。

“樂樂,你幹嘛躲我哥?”‘

樂樂樂沒回答她的問題,把她拉到一邊來咬耳朵,“你確定這裏是國家研究機構嗎?瞧瞧當家的這兩個,一個像冷面殺手,一個嘻皮笑臉的像個痞子,怎麼看都不像學有專精的高科技菁英分子,他們是不是冒充來浪費公帑的呀?”說完,還煞有介事的搖頭,“國之將亡,妖孽盡出哪!”

殷雲柔噗哧一笑,捶她一記。“樂樂!你又來了!”明明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們,樂樂偏偏每回見一次就念一次,像是想投訴。要求重新核驗他們身份似的!

兩個女人旁若無人的追追打打,殷雲柔不敵,直奔丈夫懷裏。

邵燁含笑的攬進妻子,跟沒轍的樂樂樂打招呼:“你好。”她讓他見識到妻子活潑的一面。

樂樂樂大方伸出手,再提醒他一次:“我就是你們的伴娘,雲柔最好的朋友。”

“謝謝。”邵燁一隻手環抱著妻子,一隻手回握。

“好啦!東西都送到了,我們走吧!”樂樂樂對殷雲柔說。

她沒看錯的話,眼前這個男人對雲柔的佔有欲可強著哪!他們這一對璧人怎麼瞧都是甜蜜的夫妻,看來雲柔是白操心了。

“你們要出去?”邵燁低頭望著她。多奇妙!才經過一夜的相擁而眠,他的手就習慣抱著她。

“嗯,樂樂要我陪她去吃東西。”

殷浩作了決定,“我們也餓了,一起去吃吧!”

投給好友感激的一瞥,邵燁對殷雲柔說:“要吃什麼?我們一起去。”

“就這麼離開,沒關係嗎?”殷雲柔欣喜的問。

“沒什麼關係啦!剩下的丟給助理就行了,待會兒吃完飯還可以去逛逛。”殷浩立刻進去交代。

“都好了,我們走吧!”

“要吃大餐喔!”樂樂樂開口。

“那有什麼問題。”殷浩求之不得哪!

“樂樂,你要吃什麼?”殷雲柔問。

樂樂樂偏頭想了一下,接著開心提議:“我們去吃涮涮鍋!”

殷浩跟邵燁面面相覷——這跟大餐好像扯不上關係。

殷雲柔笑著解釋:“樂樂待在國外多年了,一回來就想吃遍臺灣現在流行的東西解饞。”

邵燁沒有意見。

殷浩聳聳肩,“那就去吃涮涮鍋吧!”

四個人找了間還算精緻的店,各自點餐。

菜盤一端上來,樂樂樂興奮地將各式火鍋料放在鍋裏,嚷著:“幫我看看火是不是太小了?”

坐在旁邊的殷雲柔正要探手幫她調整電磁爐的火候,對面的殷浩已經先一步幫她調到最大。

“這樣就行了。”

殷雲柔疑惑的看著邵燁,以眼神詢問著:我哥什麼時候這麼體貼了?

邵燁聳肩,做一個不予置評的表情。

肉盤上桌,樂樂樂拉住侍者,“請給我醬油,謝謝!”

侍者小弟紅著臉,匆匆從圍裙口袋裏掏出一罐調味料遞給她。“有需要請隨時吩咐!”再多看了她兩眼才不舍地離開。

殷雲柔輕輕的頂頂她的肘,“嘿!你又征服一個純情少男了!”

樂樂樂美麗的外表加上開朗的氣質,常常吸引許多愛慕的眼光;而姝麗的殷雲柔因為嫺靜,反而讓人覺得不可親近,因此不敢妄動。

樂樂樂忙著在生肉上淋醬油,然後涮肉,斜睨了她一眼沒回答。

倒是坐在她面前的殷浩,在聽到這句話時冷哼一聲。

殷雲柔正想問哥哥,身旁的樂樂叫了一聲:“好酸!”就被打斷了。

“怎麼了?”

樂樂樂夾起鍋裏的肉到殷雲柔碗裏,“這肉怪怪的,好酸!你吃吃看。”

殷雲柔當然不會傻傻的去吃酸肉,正想開口拒絕,對面迅速從天而降一雙筷子,將有問題的肉夾到空盤子上。

只見邵燁一臉冷凝,“肉有問題還叫她吃!”這個可惡的女人!

樂樂樂手叉腰,“這是我跟雲柔之間的事,跟你何干?”她們認識十幾年來不都是這麼相濡以沫的嗎?她也常吃雲柔吃不下的東西呀!

但是樂樂樂忘記了,殷雲柔如今有了新身份——邵太太。就是對面這個冷酷男子的所有物。

邵燁冷冷的眼神讓她有些心虛。

殷雲柔端起她的肉盤聞一聞,“唉呀!你淋在上面的是烏醋啦!”

樂樂樂吃得極鹹,才會在火鍋肉片上醃上醬油。沒想到侍者一時慌亂,拿了烏醋給她。

樂樂樂聽了順手一撈,抓住經過她身邊的侍者。

“先生,你害我加上烏醋,整盤神戶牛肉變成神戶酸肉,怎麼辦?”

美女連嬌嗔都是這麼美嗎?侍者迷炫在樂樂樂的美貌中,忘了回答。

以吃為宗旨的樂樂樂卻不甘休,“先生,你該賠我肉,一盤肉!”

她拉著侍者的手讓殷浩覺得礙眼極了!他遞過自己沒動過的肉。

“這盤給你,不過是區區幾百元的問題,犯不著這麼拉拉扯扯的,難看!"

樂樂樂不服氣的哇哇叫:“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一整盤肉的問題。我要我的肉啦!”

侍者臉紅心跳的看著搭在自己手上的玉手,支支吾吾的說: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

你不會,我會!殷浩鐵青著臉瞪著他們糾纏的手。

殷雲柔連忙打圓場,拉開樂樂樂的手,跟侍者說:“請你再給這位小姐一盤肉。”然後轉頭對反常的哥哥說:“樂樂就是這種活潑的個性,你別介意。”.

可是他為什麼要介意?殷雲柔狐疑的在哥哥跟樂樂臉上,搜尋異於尋常的地方。

樂樂樂迅速解決自己鍋裏的東西,看殷雲柔一直沒動,“你吃不下?我幫你吃!”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她鍋裏撈了滿滿一碗料。

看著吃得心滿意足的好友,殷雲柔確定她很正常。那麼,……怪怪的只有哥哥羅?

邵燁皺眉望著強盜蠻橫的搶走殷雲柔的食物,盛了一碗小心吹涼,然後遞過去給妻子。

“她一向這麼會吃?”

接下丈夫的心意,殷雲柔甜甜的說:“對呀!樂樂怎麼吃都吃不胖呢!”

“你卻越來越瘦了!”邵燁悶悶的說。

再一次瞪了斜對面埋頭猛吃的可惡女人一眼,她難道不知道雲柔是因為怕燙才吃得比較慢嗎?就這麼大刺刺的搶食,簡直是餓鬼投胎!

邵燁決定——以後只要知道雲柔白天跟她出去,晚上一定要讓雲柔好好補一補。天曉得跟這麼會吃的人在一起,他優雅嬌柔的妻子怎麼搶得過她!

在填塞肚子的時候,樂樂樂一向自動關上耳朵,專心一致的吃。對她而言,吃東西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事了。

殷浩默默接下涮肉的工作,讓她不致中斷。唉!這個女人的眼裏永遠只有食物!

“好嫩的肉喔!”八分飽的樂樂樂心滿意足的摸摸肚子說。

“當然!我沾了蛋白下去。”

咦?樂樂樂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殷浩接過她的肉盤,幫她涮肉。就連他鍋裏的東西都舀到她碗裏,怪不得她不必再盛。

殷浩傾身,“幹嘛?看我帥呀!”

讓他突然接近的臉龐嚇了一跳,樂樂樂不自覺地盯著殷浩的薄唇,忘了他說什麼,卻想起多年以前的一個吻——她的初吻!

她吞吞口水,視線仍牢牢鎖著他的唇瓣,好好吃的樣子喔!她還記得那種濕潤溫暖的感覺……

直到殷浩的唇勾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樂樂樂才猛然驚醒,眼神再也不敢望向對面,匆匆忙忙的拎起皮包。

“嗯……我吃飽了。”她拍拍愕然的殷雲柔,“再聯絡,我先走了!”

殷雲柔錯愕的看著好友逃難似的離去。

殷浩在同一時間起身,“我送她回去。”

“這……他們……”殷雲柔完全摸不著頭緒,“這是怎麼回事?我哥跟樂樂之間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詭異!真的很詭異!印象中他們之間應該只有同學的哥哥和妹妹的同學這層關係吧!

“也許吧!”邵燁絲毫不受影響地吹涼碗裏的東西,端給她。

殷雲柔仍然十分驚訝,“可是……怎麼可能!?哥哥一直在臺灣,樂樂從高中畢業就移民了……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有情愫?”

邵燁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感情有時候不能只看表像。”

殷雲柔癡癡的望進他深邃的黑眸。像他一樣嗎?隨著這些日子的逐漸親密,她發覺邵燁有多種樣貌,而顯然的,溫柔是面對她時才會顯現的一面。

會不會有她無法接受的陰暗面呢?

殷雲柔搖搖頭,暗笑自己杞人憂天。歷經頭一年平淡無波的婚姻生活後,他們現在如倒吃甘蔗般漸人佳境,哪里會有什麼陰暗面呢!

“怎麼啦?”邵燁關心的問。

輕輕搖頭,殷雲柔倚在邵燁胸前,他自然地將她納入懷裏。

他們幸福洋溢的樣子,引來旁人欣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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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者:梵容

他們之間慢慢起了微妙的變化。

不再總是窩在家裏各做各的事,偶爾,夫妻倆也會想到外面走走。

像熱戀的情侶總喜歡跑人多的地方一樣,不愛紛鬧的殷雲柔居然提議到PUB開開眼界。

邵燁還是一貫的寵溺,包容她所有的期盼。

“謝謝你偶然相助!”

殷雲柔舉起杯子,俏皮地眨眨眼。

心結逐漸解開,她已經能夠坦然談起那段難堪的經驗。

事實上,她真的慶倖能看清于百郗跟李麗鳳的真面目,因為這讓她找到真正的幸福。

依偎著偉岸的丈夫,殷雲柔心裏塞滿幸福。

邵燁溫柔撫順她帶著淡香的發,低低的說:

“不是偶然。”

殷雲柔半知半解的點頭。聽哥說他們不是偶然相見,據說邵燁在大二那年就到過他們家,跟她有過一面之緣。

對於這件事殷雲柔倒是沒有什麼印象,殷浩向來活潑好客,從小到大家裏來來去去全是他的同學,誰記得了那麼多?

不過,她想起哥哥曾經開玩笑說,當初本來就有打算撮合他們,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果真配成一對。

殷雲柔眨眨眼,“好巧!我哥說他當年原本就想介紹我們認識呢!”

邵燁別有深意的望著她,“不是巧合。”他對她從來都是勢在必得!

PUB裏嘈雜的聲音沖散了他的話,不過邵燁本來就無意讓她聽見。

他已經得到想要的結局,至於過程,就不重要了。

周遭充斥著前來尋歡作樂的人們,殷雲柔好奇的四處張望,城市裏各色人種都聚集在這裏了吧!頹廢的、嬉皮的、華麗的,周圍環伺的俊男美女讓她看得目不暇給!

她從沒到過這種地方。

“你看,那個人穿了好大的鼻環哪!像不像牛?”殷雲柔靠近丈夫耳邊說。

一來是因為實在太吵,二來則是怕挨白眼。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貼近他、黏著他,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邵燁也不再怕嚇著殷雲柔般地被動,早在她靠近時就自然地將妻子攬進懷裏。

任誰瞧見他們這股親昵勁,都不會相信他們已經是結婚一年多的“老”夫妻吧!

“你看,那個女的好美喔!簡直像從電視上走出來的!咦?”殷雲柔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在看著你耶!”

水靈靈的大眼骨碌一轉,酸澀澀的發現穿著一身黑的邵燁,早已成了整間PUB裏女性目光的焦點!

之所以沒人行動,大概是因為他的冷冽氣質以及她黏得很近的關係吧。

想玩是一回事,讓自己心愛的丈夫暴露在一群饑渴的女人當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殷雲柔沒發現曾幾何時,邵燁在她心裏已經從“習慣的家人”晉升到“心愛的丈夫”,只知道再不離開這裏,她就快要被胃裏急速湧出的酸味嗆暈了。

她沉下臉,拉拉邵燁,“我們走吧!”

邵燁望著她失去光采的小臉,“不玩了?”

這種吵雜紛擾的地方他一向不喜歡,但雲柔想玩,所以他才勉為其難的陪著她來,他當然不會放任自己嬌美的小妻子,跟樂樂樂那個一玩就瘋了的野丫頭,單獨來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

只是燦然的笑靨為何突然失去光芒?

“怎麼了?”邵燁眼裏只容得下她,根本沒看見周圍毫不掩飾的愛慕眼神。

殷雲柔搖搖頭,跳下高腳椅。

邵燁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腰間,長腿一伸也跟著站起來。結帳時隱隱察覺她的抗拒,他堅定的攬著她,不讓她離開寸步。她想掙開的動作讓他不悅。

感覺到腰間的手微微用力,殷雲柔抬起頭,發現丈夫的臉色有些難看。

臭男生!明明捨不得走,剛剛還一副不太想來的樣子。虛偽!

兩人就這麼並肩走出PUB,從後面看起來像緊緊依偎,其實彼此私下角力著。殷雲柔怎樣也掙不開他的鐵臂,乾脆悶著不動,讓他撐著前進。

走到車旁,殷雲柔雙手環住,背靠著車子。

邵燁兩隻手撐在不合作的妻子肩旁,歎口氣,“好好的,為什麼生氣?”

她說風就是雨的樣子,讓他恨不得打幾下洩憤,偏偏他捨不得處罰她渾圓的屁股,連疾言厲色都怕嚇著了她。唉!這輩子真是讓她吃得死死的。

“你不想走!”

殷雲柔癟著嘴控訴。

邵燁好笑的說: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走了?”

殷雲柔生氣的指指自己的眼睛,“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真是秀才遇到兵!

邵燁捺著性子,“我沒有。”

其實殷雲柔也知道他是無辜的,只是一想到其他女人用饑渴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已經把他的衣服全都扒光……誰叫他長得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樣!雖然沒有道理,但她就是忍不住要遷怒於他嘛!

看她的臉色稍緩,邵燁知道危機解除,“為什麼突然生氣?”

被問得羞惱,殷雲柔沒好氣的回道:“生氣需要理由嗎?我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他臉上的縱容讓她不好意思再撒潑,“我不喜歡裏頭的女人看你的樣子!”

“哦?”這個答案讓他想笑,“什麼樣子?”

殷雲柔低著頭訕訕的說:“就是……就是好像你是端到她們面前的美食一樣。”

打死她都不承認自己在吃醋,絕不!

將彆扭的妻子抱到懷裏,邵燁的嘴角在她頭上緩緩上揚……她越來越在乎他了!

“我的眼裏只有你。”

無須信誓旦旦,不必花言巧語,邵燁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徹底讓她放心。

是啊!哪里管得了別人的覬覦?只要彼此的心夠堅定,任何外在的誘惑都人不了眼哪!

可是——

“那裏面有些真的是大美女唷!”

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邵燁捏捏她小巧的鼻子。

“剛剛沒注意到,你建議我回去看看?”

“不!”殷雲柔環住他的腰,“不許去!裏面全是齜牙咧嘴的迅猛龍!”

呵呵呵……笑意由胸腔裏震出,邵燁扶起妻子埋在他胸前的臉蛋,望進她晶瑩的眼裏。

“沒有人比得上你的,永遠。”

喔!就是這種眼神!每當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自己時,如暗潭般幽深的黑瞳就好像會催眠似地,讓她醉在其中,再也不想醒來……

###############

加速的引擎聲驚動了閉目假寐的殷雲柔,沁涼的夜風隱隱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

“發生什麼事?”

邵燁沉穩的駕駛著,凝酷的樣子教她有些忐忑。

後方傳來呼嘯的車聲,間雜著低俗的喧嘩。殷雲柔轉過頭,天哪!後方有一大隊車陣蛇行尾隨著他們!

“不會有事的。”邵燁雲淡風輕的說著。

“是飆車族嗎?”殷雲柔的聲音裏有些抖顫。

新聞裏常常有飆車族無故傷人的事件發生,沒想到竟然讓他們遇見這夥兇神惡煞!

都怪她提議夜遊!殷雲柔懊惱著。

邵燁將車子飆到極速,飆車族因為熟悉地形,雖然落在後方,卻緊追不放。

“沒事。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如果在美國,這些毛頭孩子將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飆車族緊咬著他們的車不放已經有一陣子了,邵燁高超的駕車技術可以讓他們安然脫險,但——他眯起眼睛,是該讓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們吃點苦頭了!

幽暗的道路上只有他們跟後面那群為數不少的改裝機車追逐著,情況是如此的危急,殷雲柔卻因為他的話而安心了。

這一刻,他褪去斯文的一面,像個英雄般的護衛著她。殷雲柔屏息坐好,將一切交給他。

一個大轉彎過後,他們的車輪因高速而發出刺耳的聲響,在轉過彎的一瞬間,她看到邵燁向後拋出一個瓶子。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緊跟在他們後面的機車一輛輛的靜止不動,急速的作用力讓車上的飆車族們紛紛跌下來。

十數輛機車跟十來個不良少年就好像地上有膠似的,牢牢固定在原處。

邵燁煞車停下。

殷雲柔跟著下車,“你丟了什麼東西出去?”

“瞬間強力黏膠。”這是殷浩錯放了一樣組成物質而無意間製造出來的,黏性之強足以讓高速行駛中的卡車在刹那間動彈不得。

邵燁走到那群罵著髒話叫囂的飆車族面前,寒冽的眼神一掃,有些人竟低下頭不敢迎視。

“喂!放了老子,不然我拿刀砍死你們!”其中一個顯然是老大的人嚷著。

“你以為我會放了你們?”邵燁冷冷的說。

“不……不然要怎樣?”在邵燁嚴厲的注視下,他仍然死鴨子嘴硬:“跟你說喔!我們是車頭幫的,你的車號我們都記下了,下次再讓我們看到——就砍死你!”

另一個猥瑣的少年接著說:“對呀!老大,殺了男的,輪奸女的——”

他的話來不及說完,就讓邵燁連刮了十幾下巴掌,用力之大甚至讓他嘴角泛血。

而這一切仿佛在萬分之一秒內完成,沒有人看見邵燁是在何時移動到他身邊,動作之快讓在場的人都為之驚懾。

他臉上的怒意讓殷雲柔也嚇到了,“邵燁,我沒事,真的!”她毫不懷疑他會殺了那個人!

驚慌過後,身為老大那個故作鎮定的乾笑了幾聲,“要不然你是想怎樣?這條路隨時都有人來。放了我們,大家交個朋友,要不然以後路上還是碰得到!”

他的話讓邵燁露出淺笑,笑意卻未達眼裏。“你以為我會縱虎歸山,放了你們這些敗類?”

“要不然你想怎樣?這裏隨時都有人經過,你還能怎樣?殺了我們嗎?”那個老大自以為幽默的說。

邵燁從後車廂拿出一隻玻璃瓶,“這是我發明的強腐蝕劑——蝕水,它可以迅速溶解你們,乾淨、不留痕跡。”

雖然腳下動彈不得的堅韌黏劑讓他們有些敬畏邵燁,但是對於他說的還是半信半疑。

邵燁走到出言不遜的那個人身邊,輕輕的傾斜瓶子,撤出幾滴液體在他鞋尖。

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蝕水迅速溶解球鞋,向下滲透,就連已經凝固,堅硬如石的黏劑都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一縷白煙,空氣中立即彌漫著一股惡臭。

那個人死命的將腳趾頭往後縮,生怕一個遲了,會跟鞋尖淪為同樣下常

他合緊嘴,驚駭萬分的看著球鞋一寸寸蝕化,過度的緊張讓他來不及哭泣,就怕腳掌會跟著腐蝕於無形!

終於,蝕水作用完成,白煙散荊僅僅不起眼的幾滴蝕水,居然只剩下緊縮的腳趾跟蝕了頭的球鞋!

危機解除,雖然毫髮無傷,他卻嚇得癱在地上,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眾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

膽子小的紛紛開始求饒,就連被喚做老大的那個人都嚇得語無倫次——

“不要!我不要死!求求你!”

殷雲柔看著涕淚縱橫的他們,有些不忍。“他們都還只是一群半大不小的毛孩子……”

邵燁寒冷的眼神像極了死神,“卻已經學會了殺人縱火。”他要讓他們未來再也不敢使壞。

“我們不敢了!”

“真的再也不敢了!”

“媽——”

飆車少年們哪里還有剛剛的那股狠勁?一個個哭得呼天搶地,狼狽不已。

這時候他們終於體會到平常揮刀傷人時,別人心裏的恐懼。

哭喊求饒的聲音回蕩在淒涼闃暗的清夜,殷雲柔望著夜色籠罩下的丈夫,突然覺得好陌生。

他的冷靜、狠酷,是她不曾見過的,如果不是他,今天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注意到她的凝視,邵燁轉頭望她一眼。

匆匆一瞥裏,殷雲柔已心領神會,她知道他只是要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徹底醒悟。在法律鞭長莫及的灰暗地帶裏,以暴制暴似乎是最有效的方法。

“給我個理由饒了你們.”邵燁晃動瓶子的動作讓他們倍感威脅。

老大率先舉起手,“我以後不飆車傷人丁!”

“我以後不做壞事了!”其餘眾人趕緊跟著宣示,

“我以後不再說髒話了!”蹲在地上那個人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剛剛那種死裏逃生的經歷太驚人,他再也不想嘗試。

邵燁倏如幽靈的遊走在他們之間,搜走他們的證件。

“記住你們現在說過的話,如果再犯……”他揚揚手中的瓶子,“這蝕水我多的是,方便毀屍滅跡。”

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現在沒有人敢懷疑他說的話。

邵燁寒酷的目光一一梭巡過徹底覺悟的他們,滿意的勾起嘴角。

“走吧!”

他攬著殷雲柔的腰。

“等一下!”

老大撞著膽子問:“那……我們怎麼辦?”他不要永遠黏在馬路中間當雕像!

“等有人經過,請他沖大量的熱水就能化開這些膠了。”

夜這麼冷,再說……

荒郊野外有沒有人會經過都是個問題了,哪里來的熱水呢?

他們愁眉苦臉的唉聲歎氣著。

邵燁一挑眉,他們立刻閉嘴,誰也不敢多吭一聲。他們寧願被師長罵、被條子抓去警察局,都好過落在這邪神手上!

邵燁點頭,臨走突然轉身對說粗口的那個人說:

“記住,下次要開口時先想想你的鞋。”

冒犯殷雲柔的那個人連忙點頭,“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們這夥人縱橫街頭,以馬路小霸王自居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讓入這麼狠狠的修理一常

跟死神擦身而過的經歷太駭人,他們連報復的念頭都不敢有。想到殷殷苦勸的父母,這次,他們是真的幡然醒悟,再也不敢不珍惜別人跟自己的生命了!

邵燁滿意的點頭,跟殷雲柔回到車上。

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時,邵燁突然開口:

“撥個電話吧!”

殷雲柔微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她報警,讓人去放了那些孩子。

從一開始,她就相信他有能力保護他們兩個,除了有人言語冒犯她時他真的動了怒以外,他一直冷靜的處理整個狀況。

她相信他創造得出強力黏劑跟蝕水,可是,即使有足以自保的能力,一般人還是會選擇加速逃離是非吧……她心裏隱約有種感覺,覺得他仿佛是慣於面對危險的,所以逃避不是他的應對方式。

偷偷望著面無表情的邵燁,殷雲柔發覺就像在複雜的鏡屋裏看他,每一個面都是他的顯現,卻都不完全。

邵燁抽空輕拍她的臉,“回家羅!”

殷雲柔眼兒笑得如彎月,不論如何,他是在乎她的,這絕對無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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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者:梵容

電話鈴響,傳來的是于百郗斯文的聲音——

“我能跟你見個面嗎?”

上次見面時他曾經跟她要了電話,沒想到隔了一陣子居然真的打來。

“這……”殷雲柔有些遲疑。

“難道我們之間連朋友都做不成?”

“好吧。”約定見面的時間地點之後,于百郗就收線了。

殷雲柔輕喟一聲放下聽筒,走到房間找出一枚鑽戒——這是婚前于百郗送她的,應該物歸原主了。

刻意忽視心底的不安,殷雲柔想:把話說清楚也好,不管做不做朋友,好歹不再有疙瘩。

##############################

最後,殷雲柔想想還是不妥,便找樂樂樂同行。

她的話一說完,樂樂樂立刻質疑:“你真的要去?”

“我想去一趟也好,我們之間也該徹底做個了斷。”

“什麼了斷!”樂樂樂又是一陣怪叫:“那個‘于白癡’豬頭,你也傻啦?你們之間早在去年抓奸在床的時候就‘已經’了斷了!既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你還理那個負心漢幹嘛!”

“樂樂——”唉!

樂樂樂知道說服不了她,歎口氣,“他約你到哪里見面?”

“統賓大飯店。”

“拜託!你一個已婚婦女到飯店和前未婚夫糾纏牽扯!?”樂樂樂極不認同。

“樂樂!你懂我的!”殷雲柔不高興她曖昧的說法、

“我懂。”樂樂樂歎氣,“但你能不能替你家邵冰冰想想,如果他知道了,心裏會是什麼想法?”

“所以我才希望你陪我去。”殷雲柔也覺得不妥,怕于百郗的出現會破壞她跟邵燁之間好不容易獲得的圓滿。但——還是該做個解決吧!

“你……”樂樂樂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既然都已經各不相干了。有談清楚的必要嗎?雲柔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了。”總不能讓她自己赴約吧!

################################

邵燁冷眼看著坐在面前的茱莉。

茱莉搓搓桌下的手指,不讓矯裝的勇氣在他寒冽的目光下消失殆荊

“統領——”邵燁冷言制止,“我已經不是你們的統領了。”

茱莉立即改個稱呼,“少主。”即使他堅持離開組織,卻無法抹滅他是老統領獨生子的事實。

邵燁微挑了眉。她壯起膽子繼續道:“組織最近接下許多大案子,如果沒有你的領導,將會群龍無首……”

“這一年來你們做得很好。”

“可是——”茱莉試著說服,“擁有整個威戰組織將有如擁有一個國家,這是老統領辛苦創下的,也在你手下茁壯,你真的甘願放棄?”邵燁不動如山的臉上有了些不耐,“我的決定需要你來多嘴?”

茱莉低頭,“屬下不敢。”她雖然身為威戰組織核心領導,但在面對凜冽的他時依然必恭必敬。

邵燁站起身,“別打擾我的生活,這是最後的通牒。”

屬於威戰組織的絢爛光環再也入不了他眼裏,現在的他只想平平靜靜的跟心愛的女人共度一生。

茱莉連忙跟著站起來,“如果是于百郗呢?”

邵燁冷冷的盯著她。

全身的血液似乎就要凍結,茱莉吞吞唾沫,“我查到了于百郗並沒有忘情于殷雲柔。”

邵燁危險的眯起眼睛。她一鼓作氣的說下去:“事實上他們今天約好在這裏幽會、敍舊情。”訓練有素的威戰組織甚至可以滲透美國中央情報局,要調查這種小事綽綽有餘。

這就是她約邵燁到統賓飯店的原因了,她要讓他看清楚殷雲柔的真面目!

“你居然敢調查雲柔!”邵燁的大掌扣住她纖細的脖子,慢慢用力,“不可原諒!”

邵燁卸下威戰統領前下的最後一道命令,就是不准干涉他的生活。茱莉膽敢違背命令——該死!

面對她痛苦的神色,邵燁臉上依舊平靜無波,仿佛手裏握的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螞蟻。在這個隱蔽的頂樓咖啡廳裏,白天又沒有什麼人,是以他們的動作並未引來注意。

茱莉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十年衝鋒陷陣的革命情誼,真的比不上短短一年的夫妻感情!?她不服!茱莉全都豁出去了。

“不可原諒的是我,還是背著丈夫紅杏出牆的殷雲柔?我只是關心你啊!”

“雲柔不會這樣做!”想起了妻子,邵燁稍稍放鬆手勁。她不會,他相信。

“會不會我們下去看就知道了!于百郗就住在這間飯店的十樓。”邵燁鬆手,轉身走出咖啡廳。

茱莉用力喘氣,摸摸疼痛的脖子,踩著小碎步跟他走進電梯。

#####################3

于百郗居然約她在飯店房間裏見面!

殷雲柔慶倖有樂樂樂陪著她一起赴約,要不然真不曉得該怎麼避嫌。

房門在輕叩兩聲之後開了,于百郗在見到樂樂樂時有短暫的驚訝,旋即恢復正常。

“歡迎,請進。”一坐下,臉色難看的樂樂樂立刻發飆——

“于白癡!有什麼事不能到樓上的咖啡廳、或樓下的大廳談,非得辟室密談不可?我們雲柔好歹婚姻美滿,禁得起你這樣瞎搞嗎?”

于百郗撇了撇嘴並沒有回應她,直接跟殷雲柔說:“對不起,因為事關重大,唯恐隔牆有耳,所以不方便在公共場所談論。”

樂樂樂還想說些什麼,殷雲柔用眼神制止她,秀眉微蹙地對於百郗說:

“百郗,我們之間都已經過去了,我不認為還有什麼該說的'

“難道連邵燁的真實身份你都不在意?”

殷雲柔微微驚訝,“真實身份?不就是生化博士嗎?”

于百郗撇撇嘴,“我能不能私下跟你談談?”

樂樂樂第一個不依,“憑什麼!?你隨便挑個駭人聽聞的話題,就要唬住我們?告訴你,雲柔在我就在,不然免談!”

于百郗面露不悅。

殷雲柔也表明立場,“樂樂是我最好的朋友,沒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

“最好的朋友就不會出賣你嗎?”于百郗不認同的說。

樂樂樂冷嗤一聲:“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和李敗類一樣,會做出背叛雲柔的事嗎?”

被說到痛處,于百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殷雲柔拍拍她的手,安撫她忿忿難平的情緒,然後雲淡風輕的對於百郗說:“都過去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她的態度讓于百郗心涼了半截。如果還有一絲的怨懟,就表示還有一分的感情,她這樣蠻不在乎的模樣,是不是代表他完全沒有機會了!?

不!他要賭一賭!.

于百郗孤注一擲,“邵燁生化博士的頭銜只是個幌子,其實地真實的身份是恐怖組織的領袖!”

樂樂樂聽了大笑出聲,“拜託!你要掰也掰個可信度高的好不好?臺灣哪里來的恐怖組織啊?”

于百郗不理會她的訕笑,逕自接下去:“聽過‘威戰組織’嗎?”

殷雲柔跟樂樂樂對看一眼,她們聽過。

威戰組織的總部在美國東部,聽說那個組織訓練出來的人,個個擁有情報員的機敏頭腦、野戰部隊的敏捷反應,以及精通各種武器的矯健身手,最可怕的是他們個個會駕戰艦、開戰鬥機。

它是一個隱密的民間組織,專門接受兵力不足的國家雇用。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的客軍,因為在中東的幾次戰役而揚名國際,有不少國家甚至必須長期仰賴他們,才得以維持境內和平。

這麼一個響噹噹的威赫團體,如果要佔領任何一個小國,相信也不是難事。

詭譎的是外界的人只知道威戰組織由五個一級成員領導,總部固若金湯,可以說整個美國淪陷,他們都不見得會有事!對於其他的,甚至它的實際領導人,則是國際間公認的謎團,怎麼可能是邵燁!?

從她們臉上讀到不信,于百郗拿出卷宗。

“這是我在飛機上遇到的一個女人,在相談甚歡的情況下告訴我的,據說她就是威戰的首腦之一,你看看這些資料。”

殷雲柔攤開卷宗,樂樂樂也湊過來研究。

卷宗裏有威戰組織總部的外觀圖,這個她們在電視上都看過了。讓人驚異的是,于百郗居然神通廣大到拿到總部裏的圖片!

這些圖片並沒有特殊的地方,可以說就算流落到外面也引不起太大傷害。她們慢慢翻閱著,最後一張威戰統領辦公室的照片,卻讓她們面面相覷。

那張放大的照片裏,明顯看出牆上左側掛著的是已故統領的照片,右側的照片則是——

邵燁!

其實早在看到前一頁放大的照片時,殷雲柔心裏便打了個突。

雖然沒有見過邵燁的父親,但那跟邵燁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冷傲模樣,讓她毫不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樂樂樂首先回過神來,“就算你能證明邵燁是威戰現在的統領那又怎樣?威戰又不是恐怖組織。”覷見好友的失神,她嘿嘿兩聲打著圓場,“說起來邵冰冰還挺有兩把刷子的喔!”

“威戰組織揚言對頑強應戰的遊擊部隊發動生化戰爭還不夠恐怖?”于百郗轉向殷雲柔,“你看,他的生化研究全都用在對付無辜的老百姓身上了!”

樂樂樂嗤之以鼻,“你有沒有在觀察國際情勢啊?威戰部隊只是‘揚言’,對方就投降了,根本沒有實際的‘用’好不好?再說那些到處放火殺人的遊擊隊算是‘無辜老百姓’嗎?”

她推推殷雲柔,“走吧:!別根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在—起了!”

短暫的驚愕過後,殷雲柔對丈夫的隱瞞雖然有稍稍不舒坦,但是對於他致力維持和平的作法卻是予以肯定的。

于百郗訝於居然沒有撩起雲柔的怒火,這不也是種背叛嗎?

他不死心地繼續說道:“雲柔,你真的要繼續跟這種亡命之徒在一起嗎?他的身份一旦曝光,只怕你也會遭殃啊!”

殷雲柔認真的說:“不管你是怎麼拿到這些資料的,請你千萬不要外流,會給邵燁帶來禍殃的。”

威戰樹立的敵人不知凡幾,萬一知道了邵燁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哪!

她的冥頑不靈讓于百郗憤怒。

“你以為我會放過他嗎?我要將這份資料交給全球的媒體,讓邵燁餘生只能躲在威戰總部當縮頭烏龜廠

樂樂樂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玻璃杯震動了一下。

于百郗錯愕的看著她。

她又用力的再拍一下桌面,這次玻璃杯讓她強勁的力量給震倒了。

如果說她第一次的動作讓于百郗驚訝,這次可讓他嚇破了膽!

眼看已經收到威嚇的功效,樂樂樂傾身向前,不疾不徐的跟呆若木雞的于百郗說:

“你最好想清楚,邵燁就在這個城市裏,在各國暗殺人員抵達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嘗盡千百種不同的死法;即使你馬上搭飛機離開臺灣……你將面對的是世界上最精銳的一支部隊。”她滿意的看著于百郗的臉迅速轉白,“現在,你真的決定跟威戰宣戰了嗎?”

與威戰及它背後支持國為敵的想法,讓于百郗不寒而慄。

他甚至不明白這麼千方百計想得到殷雲柔,是源自於愛還是心有不甘?

因為不小心失去了,所以最珍貴嗎?

得到她,卻必須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值得嗎?

這麼淺顯的抉擇他當然會取捨!

于百郗清清喉嚨,故作好心的將卷宗原封不動地交給殷雲柔。

“既然你這麼堅定,我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這份資料你拿回去銷毀,記得別流人有心人的手中。”

偷空拋給樂樂樂一個感謝的眼神,殷雲柔如釋重負的微笑,“謝謝你!”

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殷雲柔向于百郗告辭。

于百郝也趕著要搭最快離開臺灣的飛機,並不多留她們。

來到門口,樂樂樂手抱在胸前,冷冷的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于白癡,應該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再找我們雲柔了吧!永遠不見!”

“樂樂!”好歹他也沒做出什麼事,殷雲柔緩頰。

樂樂樂冷哼一聲環胸走到角落,懶得再跟他應酬。

殷雲柔抱歉的說:“對不起,樂樂的脾氣就是這樣,你別介意。”

于百郗聳聳肩。

“喔,對了!”殷雲柔想起來赴約的主要原因,“當初解除婚約時沒來得及還你這枚鑽戒……”她從皮包裏掏出來,“還給你。”從此之後就了無瓜葛了。

想起被她撞見的醜事,于百郗不自在地咳了聲,沒有伸手去接。

“咳!好歹我們也交往過一陣子,如果你不在意的話,這個鑽戒就留下來作個紀念吧。”

兩個人就這麼僵在那裏,直到站在角落的樂樂樂沒好氣的冒出一句:

“我聽到電梯來的聲音啦!既然于白癡不收就算了,拿去變賣捐出去還能造福一些人呢。快走吧,少在那裏十八相送了。”

殷雲柔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見於百郗仍然沒有收下的意思,聳聳肩將鑽戒放回皮包裏。

身後卻傳來樂樂樂的咒駡聲:“該死的人!沒看見我從旁邊走過來了啊!電梯也不等一下就關上了,急著去投胎啊!”從一見到于百郗開始,她就一肚子火。

殷雲柔跟于百郗點道頭再見,走到她身邊。

“姑奶奶,火氣別這麼大。你站在那麼邊邊,電梯裏的人當然看不到你羅!等下一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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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者:梵容

電梯門迅速關上,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邵燁不會錯認了她以及……她的前任未婚夫!

真巧!茱莉掩嘴一笑,“嗒—敢情你心心念念的親愛妻子,還沒有忘情於別人哪!”看見他一身冷肅,猶不在乎地繼續捋虎鬚。“真是複雜啊!你愛的不愛你,喔!也許不是不愛,只是‘愛的’多了些,難為你要‘分享’……”

“閉嘴!”她話來不及說完就讓邵燁拽住手腕,用力之大幾乎扭斷她的手。

如果電梯裏沒有監視器,她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茱莉吃痛,卻倔強的不肯服輸。冷靜的他每回憤怒到不能控制情緒,全都是為了殷雲柔!這不公平!他該是她的!

茱莉抬起下巴,“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事實擺在眼前。”腕上的疼痛益發加劇,“反正你終究是必須回組織的,趁早認清她的真面目也好。”

邵燁用力一甩,茱莉狼狽的跌在地上。

他眯起眼睛,“沒有人能夠指使我。”

“即使是你父親的遺願?”這是她最後的籌碼了。

邵燁不為所動,“回去,不准再來打擾我,否則我會毀了威戰!”

“你不能!”茱莉不可置信的喊:“組織是你父親辛苦創立的,還有你過去十年來的心血!”

邵燁冷哼一聲:“我會。”他大手一揮,“隨便誰來接手都行,如果一定要我回去……”他的眼裏有著冷冽的決心,“我會徹底毀了它。”

茱莉搖頭,“你不能這樣做……你父親……”

“夠了!我父親既然放不下威戰,那你們以身殉主,統統到另外一個世界去陪他!”他已經受夠那些狗屁責任了!

電梯到了一樓,邵燁頭也不回地踏出。

“下次再讓我看見組織裏的任何人,殺、無、赦!”

茱莉驚駭到必須靠著牆壁才不致倒下。她不會懷疑邵燁的決心與能力,剛剛那一刹那,她幾乎以為自己看到撒旦冷酷無情的臉!

任務失敗,她必須回去。至於組織的未來……只能由他們五個人來扛了。但……她不顧一切的勸回統領,真的只是為了組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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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雲柔回到家時,邵燁居然坐在客廳。

“你今天比較早回來。”乍見到他,她心裏十分複雜。

從于百郗那裏得知的消息太過驚人,使得她還來不及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殷雲柔望著坐在沙發上一身肅然的邵燁,他全身輻射出一股令人不敢輕觀的力量,她相信他無庸置疑地擁有領導神秘威戰組織的能耐!

越認識他一分,她越不瞭解他。她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種樣貌?在沒有赴于百郗的約之前,邵燁怎麼看都是溫柔體貼的丈夫,是什麼因素讓他變得不一樣?

沉寂一年,他終於想回去那個組織了嗎?

這個想法讓她忐忑了起來,身為威戰的統領,無疑能夠滿足至高無上的權力欲,但也代表著必須身處險地哪!

她的心很小很小,只要過得平安自在就好了;雖然這麼想有些自私,但她真的只希望兩個人能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至於遙遠的戰爭,就留給那些國家自己去傷腦筋吧!

任何型態的戰事都不可避免的有危險,她不要心愛的丈夫成為眾人狙擊的對象!

殷雲柔捂住嘴,直到此時她才認清自己的心意。

他的溫柔、他的關心、他的包容在不知不覺中滲進心房,如果對他綿密的關心是愛——那她肯定是很愛很愛他了!

所以她會擔心于百郗泄出他的身份,所以——離開飯店便迫不及待的燒了那份資料,所以能夠體諒他不得不做的隱瞞……

都是因為有愛啊!殷雲柔動容的走向他。

“你去哪里了?”邵燁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

殷雲柔胸口閃過短暫的心虛,樂樂樂說的沒錯,再怎麼光明正大都無法合理化一個已婚女子跟前任未婚夫暗地見面所帶來的遐想傷害,更何況他既然苦苦隱藏自己的身份,她又怎能戳破呢?

“跟樂樂出去逛逛。”思量一下,她說出一半的事實。

她臉上的細微表情沒有逃過他銳利的眼睛,邵燁閒置在腿上的拳頭暗暗縮緊。

她居然騙了他!這個認知讓先前為她努力營造的藉口,得到最殘酷的嘲笑。

在等她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努力說服自己,她跟于百郗只是友善的見面,但她現在的欺瞞證實了其中不可告人的成分!

背叛的感覺……好蝕人!

這一年多來他始終弄不懂,為什麼向來溫和的她在撞見于百郗背叛她的那一刻沒有哭鬧、控訴,反而異常冷靜的做出讓他們不得不接受的決定?

直到同樣的情景襲擊而來,他才明白——

因為痛到刻骨銘心了!

在至傷至痛的情況下,她選擇了維持面子,讓岌岌可危的自尊安然退常

此刻,他同樣也是。身為強者,沒有示弱的理由,所以邵燁不會言破她的謊言,造成更大的難堪。

臉上雖然一派從容平靜,只有自己明白——

心正在淌血哪!

她,騙了他!

邵燁牢牢的望著曾經心愛的女人,拼了命的壓抑著搖晃她、問她為什麼要偷情的念頭。做都做了,追根究底又有什麼用?

殷雲柔不解的看著他如幽夜般深沉的黑眸,裏面有太多複雜難懂的控訴。為什麼?

不願意再迷惑在她純真無辜的眼裏,邵燁站起身來逕自走進書房。

“你不先吃飯嗎?”殷雲柔急切的問。

“你吃,我不餓。”他頭都沒回的說完便關上書房門。

殷雲柔環住身子,惶惶然的望著從沒有關上的門在眼前冷冷合上。他的語調一如往常,可她為什麼感覺寒透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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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出來,書房的門仍然緊閉,無情的隔絕殷雲柔想要探問的想法,她輕歎一聲,等他出來再說吧!

直到夜深了,躺在床上的殷雲柔終於不敵睡神的召喚進入夢鄉,而邵燁也在此時終於出來了。

看著床上甜美一如往常的她,邵燁心裏百感交集,換作其他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毀了任何膽敢背叛他的人!

但是,背叛他的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傷害些微的她啊!

他捶一下床頭櫃,她放在上面的皮包因而落了下來,造成不小的聲響。這個騷動並沒有驚醒睡美人,殷雲柔只是翻了個身便又睡著了。

邵燁撿起皮包,裏面有些東西掉了出來,突然,他看見地板上有個鑽戒。

雖然只有電梯開門一瞬間就讓他關上了,但在那一眼,除了微笑的于百郗跟背對著他的殷雲柔之外,他還看見她手上拿的戒指。邵燁將鑽戒拿到眼前,就是這枚!

她連于百郗的定情物都收下了!?

邵燁緊握著拳頭,不在乎戒指嵌進掌心所帶來的痛楚,天知道他心裏更痛上千倍、萬倍!

怎麼能夠?邵燁望著睡著的她,內心呐喊著: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

懷疑在心田種下,原本只是小小疙瘩,有些刺痛,慢慢衍生成膿包,最後終於因為得到證實而成為致命的癌!

這一刻,邵燁花了最大的自製力,才沒有將她從睡夢中狠狠搖醒。攤牌,傷的就不只是心,還有他唯一僅存的尊嚴!

綠帽壓頂,是多大、多嚴重、多傷人的難堪,他如何能再聽見她親口說愛的是于百郗!?

咬緊牙根,邵燁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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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裏跑進了沙,看什麼都覺得刺目。

殷雲柔的溫柔如以往,邵燁卻覺得心寒。刻意烹製的菜肴,樣樣都是他喜歡的口味,卻源自於心虛!

瞄一眼滿臉期盼的她,邵燁連一句禮貌的回應都懶。

“我吃飽了。”嘗不出真心的萊——他不屑一顧。

冷冷的言語讓殷雲柔的熱情急速結凍。

看著邵燁迅速沖了澡又換上外出服,她忍不住問:“才剛回家又要出去?”

回答她的是不耐的點頭。

強按下滿心的委屈,殷雲柔擠出一抹笑。“要帶壺參茶去嗎?”心裏念著還是他不喜歡喝速食飲品的習慣。

邵燁一臉深意的望著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他的態度明顯的挑釁,她卻選擇逆來順受……

他眯起眼睛。偷情的一方都會加倍的補償配偶,藉以消抵心裏的歉疚,那麼——她是因為於心有愧?

從喉間發出一聲冷哼,“不必了,便利商店多的是各式飲料,”在她臉色一白的時候,邵燁意味深長的說:“可以選擇。”

該是選擇的時候了。即使對她的眷顧再深,都敵不過被背叛的陰影。

他可以諒解——前提是她必須坦誠!

多諷刺!一年前他懷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回來,結果是如願抱得嬌妻;才一年的時間,她就重回于百郗的懷抱!

對照這段日子的甜蜜恩愛更顯得諷刺!

他以為溫柔的守候會讓她明白他的心,他以為陰霾終將過去……到頭來不過是他的自以為是!

眼前甜美的容顏原來不過是一連串的謊言堆砌而成的,他的信任讓她肆無忌憚的暗渡陳倉!

不可否認地,殷雲柔的確是最高明的演員,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跟于百郗依依不捨的在飯店房間門口話別,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收下于百郗送的鑽戒——如今他仍被瞞在鼓裏I

她不容懷疑的背叛,包裹在溫柔婉約的假像底下,令人寒心!

是的,該是選擇的時候了。

至少曾經深深愛過,因此邵燁不願意絕了她的路,只要徹底悔悟,他甚至願意無芥蒂的原諒她一時的迷失——先決條件是她必須坦白!

要是殷雲柔仍然存著僥倖的心態,以為可以這樣蒙混過去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他灼灼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一瞬間殷雲柔幾乎有些心虛——他在懷疑些什麼嗎?該老實說出跟于百郗見面的事嗎?他能諒解嗎?那……

該不該說出她已經知道他是威戰統領的身份?

這樣會不會牽連到于百郗,或不小心洩漏機密的那個人?

威戰組織有著舉世聞名的嚴明規矩,萬一不小心害了無辜的人……可怎麼好?

思緒百轉千折還拿不定主意,她的猶豫看在邵燁眼裏更形鬱悶。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黑眸閃過的是遺憾,以及一絲淡得感覺不出來的……傷害!

除了出去冷靜冷靜,別無他法。她是唯一能夠傷得了他的人,饒是如此,他還是狠不下心說一句重話。

感情畢竟不是勉強得來的,也無法放在天秤上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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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燁走了之後,殷雲柔木然地收拾沒有動過的晚餐。將所有的菜毫不遲疑的倒掉,倒掉辛苦一天的成果,也倒掉被漠視的一片心意。

看著從清早就到市場買的新鮮魚蔬,在塑膠袋裏混成一團噁心……一滴滴淚水成串的從殷雲柔泛紅的眼裏落下,由無辜的菜肴承接。

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待她?

他難道看不出她已經努力的把姿態放低再放低?為什麼昔日儒雅的丈夫會突然變得陰鷙冷酷?

淚水模糊了視線,卻清明了思維。她不作無謂的揣測,如果有問題,就該找出來解決!

殷雲柔撥了電話給哥哥,他是邵燁最常接觸的人。

捺著性子回答殷浩問起樂樂樂的問題,殷雲柔好不容易終於抓到空檔——

“哥,最近邵燁是不是怪怪的?”

“咦?”殷浩想了一下,“有嗎?”

最近實驗室裏忙,他沒有特別注意到邵燁,不過那個小子平常不就是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嗎?

殷雲柔幽幽的說:“沒有,只是我看他最近好像很忙。”

“喔!沒錯!我們最近快要忙翻了!你不知道邵燁多強,他不只幫忙指導生化的研究,化學所所長出國,還是由他代理職務的。厲害吧!小妹,你老公真是太強了!”

只是工作忙碌嗎?殷雲柔遲疑的問:“你真的沒有發覺到他有特別奇怪的地方?譬如說情緒不好?”

大而化之的殷浩卻沒想那麼多。

“會嗎?安啦!邵燁對你可是真心的,你們女人啊,沒事在家就是喜歡胡思亂想,小心把他惹毛了,懶得理你!”

真的只是她想太多了嗎?如果從哥哥這裏都問不出癥結,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她好半晌沒出聲,殷浩就問:“你們吵架了?”

“沒有。”殷雲柔悶悶的答。

勉強算冷戰吧!偏偏她連是不是冷戰、為什麼而戰,都搞不清楚。

殷浩不疑有他,“沒有就好。”邵燁對她的認真是有目共睹的,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咦?邵燁呢?”

殷雲柔歎氣,“出去了。”

“他又到實驗室了?哇!這麼拼!那我也得加把勁。好啦!沒事多出去走走,找樂樂聊天也好,別成天一個人悶在家裏亂想。”

掛掉電話,殷雲柔神色更形黯然了。

真的沒有問題?只是她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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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者:梵容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殷雲柔確定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首先是邵燁開始搬到書房去睡,接著他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短,即使不得不待在家裏,也都把自己鎖在書房。

出了什麼問題嗎?殷雲柔也曾偷偷問過哥哥。

他的回答是邵燁發了瘋似的趕著完成手上的研究,“像是明天就要回美國似的。”殷浩開玩笑的這麼說著。

殷雲柔知道這也許不是玩笑。難道他終於不甘平淡的生活,要回到威戰裏了嗎?那——她呢?

對他的另一個身份他仍然隻字未提,卻像是要回去的樣子,那麼,是篤定她會跟著他走,還是……

要撇下她!?

這個認知讓殷雲柔心慌!

她可以接受丈夫突然變成龐大組織的統領,卻不能接受莫名其妙被遺棄。

他必須給個交代!

殷雲柔抱住胸前,來回不停地在客廳裏踱步,就在地毯幾乎要讓她磨平的時候,邵燁回來了。

恍惚間,殷雲柔幾乎無法將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神情冷淡的人,跟斯文和善的丈夫合而為一。

他變了!為什麼?

什麼事讓疼她、愛她的丈夫變成面前這個陌生人?這段時日以來的繾綣,他都忘了嗎?

思及此,殷雲柔不由得蒼白了臉、眼神快速掠過她失去血色的臉,邵燁壓下心頭的不舍,毫無表情的越過她,逕自走進書房。

再一次,門板無情地隔絕任何溝通的可能。

她向來沒有承認失敗的雅量,再說現在的情況勉強只能稱為混沌不明,應該不至於……失敗吧!

電話鈴響——

“喂?”

“幹嘛呀?有氣無力的。”

樂樂樂調侃。

殷雲柔輕輕歎了一聲,“沒有。”

“沒有?”才有鬼呢0怎麼了?邵冰冰還是一副家裏死人的樣子嗎?”前幾天曾經聽殷雲柔提起邵燁的異狀。

“樂樂,我沒有心情開玩笑。”殷雲柔有氣無力的說。

他們夫妻如膠似漆的模樣是騙不了人的,樂天的樂樂樂不認為情況會有多糟。

“唉呀!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只是週期性的不爽,過幾天就好了。”

殷雲柔氣壓低得笑不出來,“你不知道,他真的變得怪怪的,我在想……他會不會誤會了我跟百郗?”

思前想後,邵燁剛好就在她去赴于百郗約的那天,態度開始迥然不同的。

“安啦!不可能是因為那天的關係。要真的是這樣,他就會知道我也有一起去飯店呀!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討厭于白癡,既然你和他碰面那天我也在場,哪來的誤會可言?”

是這樣嗎?殷雲柔還是有些不安。

“喂!”樂樂樂喊了沉默的她一聲,提醒著:“最近邵冰冰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你可別傻呼呼的把跟于白癡見面的事供出來,省得雪上加霜。”

“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身上輻射出來的寒氣,足以讓周圍的人凍成冰柱。

“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樂樂樂覺得她太杞人憂天。

“床尾和,”殷雲柔苦笑,“沒機會哪!”

“上回逛街我不是慫恿你買了件超辣的性感內衣嗎?你試過沒有?”

一想到那件幾乎遮不了什麼東西的內衣……殷雲柔頓時羞紅了臉。

“我……”

看透她的羞怯,樂樂樂鼓吹著:“都老夫老妻了,還怕什麼?穿!我保證明天開始邵冰冰就不會再欲求不滿了,先祝你們有個‘性’福的夜晚啦!”

殷雲柔掛上電話。

她也希望能有樂樂一半的樂觀,只是問題真的這麼容易解決嗎?

唉……試試看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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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香香的澡,緊張的心情卻沒有因而鬆弛,殷雲柔深吸好幾口氣,站在緊閉的書房門口,踟躕再三,還是提不起勇氣敲門。

最後,她決定進浴室裏把他的換洗衣物拿出來,然後縮回房間,開著小燈,躺在床上假寐。

沒多久,邵燁進去洗澡,她屏住呼吸,仔細聆聽水聲,接著是一連串低咒傳出。

殷雲柔恰恰在邵燁進來前一秒閉上眼睛。

圍著浴巾的邵燁走進房間拿衣服,明知道不該再貪戀她的身體,雙腳偏偏有意識似的停在床前。

她似乎睡著了。

邵燁放心的凝望她睡著的容顏。

這樣一張天使般的臉孔,誰會相信她跟于百郗餘情未了!

邵燁雙拳在身旁緩緩收緊,頸側的青筋因為咬緊牙關而微微浮出,

她居然背叛了他!

他應該作抉擇,而不是繼續跟又愛又恨的她糾纏著。可是……來自心底的聲音拼命呐喊著不要離開……他怎麼放得下、走得了?

床上的人兒發出一聲嚶嚀,側翻了個身。

紫色的內衣下擺撩上大腿,露出整個曲線完美的腿部,順著挺翹的臀部往上看,竟是鏤空的整個背部。

這樣的撩人畫面足以逼瘋聖人!

邵燁坐在床上,拉起薄被,手掌卻不由自主地遊移在綢緞的內衣上頭。

想要她!

殷雲柔早在他濁重的呼吸聲傳來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她平躺著,柔媚的眼神撩撥著他,胸前裸露的大片春光更讓他的黑瞳瞬間變沉。

此刻,所有的理智都已遠揚,邵燁只知道全身都在嘶吼著——要她、要她、要她!

他像久蟄的獸,毫不猶豫地攻向對手,猛烈激昂的像要——殷雲柔在攀上頂峰後已經無力承受,他卻猶如蓄勢待發,一次次、一下下,讓她在樂的極點與痛的極致間來回穿逡,直到再也無法承接的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殷雲柔緩緩蘇醒,映人眼簾的是坐在床沿、穿戴整齊的邵燁。

“你……”嬌羞的話都消失在他冷冽的目光下,這樣的眼神像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為什麼?在共用刺激絕倫的激情之後,他怎麼立刻變得若無其事?

一張紙落在床上,殷雲柔抖顫顫的拿起,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離婚協議書!

“為什麼?”這麼空洞的聲音是她的嗎?她以為空洞洞的是心!

“你要自由,我給你。”邵燁的話跟臉上一樣沒有表情。殷雲柔困難的吞咽。這是夢嗎?

“我不要自由!”

邵燁嫌惡的看著她。難道她想要腳踏兩條船!?

剛剛只是場不該發生的失誤,他沒有寬宏大量到能夠跟人分享妻子!

“你不要自由,我要。”

他的聲音依舊冷得像冰,冰一樣的瞳光不容情地射進她不知所措的眼裏。“簽字,對你我都好。”

殷雲柔狼狽的跪坐在床上,“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即使心如刀割,她依然昂頭像準備迎戰的母獅。

她要一個理由、一個說明。

邵燁深深的望著她。

這樣的神情他永遠不會忘記,在撞見于百郗跟李麗鳳上床那天,她就是這副模樣。

不同的是,當初是別人負她,現在是她辜負了他!

明明心裏有千萬個駁斥她的理由,他卻不忍說出口。

夫妻一場,好聚好散。既然她選擇的不是他,又何必說出傷害人的話?

看著故作堅強的她,邵燁只能將心裏所有的怨恨壓下。或許,這是上天的旨意,橫刀奪愛畢竟無法長久。

如果他能夠漠視她的魅力,那麼也許還能維持一陣子表面和好的夫妻關係。既然他要的忠貞,她給不起,那麼,路已經走絕了,再也不留餘地。

“你保重。”話一說完,邵燁立刻頭也不回的離開。

慌忙抓了衣服胡亂穿好的殷雲柔甚至顧不得穿上鞋子,便匆匆忙忙的沖出家門,只來得及看到計程車絕情地呼嘯離去。

沁黑的夜裏,只有殷雲柔跌坐在路上,茫然的—遍遍自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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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梵容

直到過了一個星期,殷雲柔終於相信邵燁是鐵了心的離開。

從那天晚上離開之後,邵燁像是突然從地面上蒸發似的,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的失蹤了。

雖然出境資料裏沒有他的名字,但殷雲柔明白,以他的能耐,如果存心不露行蹤,沒有人能找得到他。

為什麼做這麼絕?

殷雲柔無助地抓不到一點訊息,就這樣莫名所以的被打人冷宮,邵燁殘忍的連一個抗辯的機會都不留!

經過幾天像無頭蒼蠅般的盲目尋找下來,她憔悴了。

樂樂樂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殷雲柔呆愣地坐在地上的畫面。

她趕緊把殷雲柔扶到沙發上,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是何苦呢?”

殷雲柔緩慢的轉過頭來,無神的眼裏有著絕望。

“樂樂?邵燁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我知道他不見了!”

這幾天每來一次她就說一回!

樂樂樂蹲在她面前,“雲柔,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過是個男人嘛!再找就行了,何苦這樣折磨自己?”說到後來聲音也有些哽咽。

可憐的雲柔,三番兩次為情所苦!

不願意再讓樂樂樂擔心,殷雲柔言不由衷的安慰好友:“我沒事,真的。”

“你這樣還算沒事?你自己說,你已經多久沒吃東西、沒好好睡一覺了?為了那個該殺千刀的臭男人,值得嗎?”

“邵燁就這麼不見了,毫無牽 掛的走,連一個交代都沒有……”

殷雲柔想到這裏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樂樂樂暗忖,邵燁對雲柔明明有情,為什麼會說走就走?

“難道他誤會了什麼?”

殷雲柔淒然的笑,“也許吧!我不知道。”

沉澱思緒之後,殷雲柔徹底否決邵燁誤會她跟于百郗的可能性。

樂樂說的沒錯,那次見面她不是單獨赴約,他的離去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

悲哀啊!

連罪名都沒有,她就直接被判死刑!

“你對他可能在哪里落腳,難道一點概念都沒有?”樂樂樂突然住嘴,想到一個可能性——

她們對望一眼,同時說出:

“威戰!”

殷雲柔深深歎息,“我早就想到了,可是……威戰不是我們能夠隨便進得去的地方。”

樂樂樂不服氣的說:

“你是邵燁的老婆耶!為什麼進不去?”

“一個不被承認的妻子。他留下離婚協議書,不是嗎?”殷雲柔自嘲。

說到這,樂樂樂就一肚子火。“姓邵的那傢伙把我們女人當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跟你說,要離婚也不是隨隨便便簽字就算了的;咱們跟他把條件談好,絕對不要讓他得意!”

殷雲柔拿出令她心碎的協議書遞過去——

“邵燁什麼都不要,還留了張瑞士銀行的空白支票當贍養費。”

他自以為情深意重,殊不知道毫無任何解釋的離去,更傷人!

她要的不是物質上的安撫,求的只是一個答案。

要槍決人也該給個罪名吧!她卻悲哀的想不透為什麼會變成棄婦。

他乍然的決絕比于百郗當日的背叛更讓人心痛!她是那麼的愛他啊!他怎麼能夠連一個交代都沒有,只丟下一紙離婚協議書——

在剛剛歡愛過後!

于百郗的背叛充其量只讓人覺得難堪,而邵燁的離去卻讓她痛不欲生。

怎麼有人能夠不費一刀一槍就殺人於無形?

如果他的目的是毀了她,當初又何必答應娶她?

不!殷雲柔不相信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的恩愛甜蜜全是海市蜃樓!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

怎麼可能是假的!?

但——

如何解釋邵燁的狠心離去?

這個謎讓殷雲柔就算到死,也呐喊著不甘心哪!

樂樂樂看見她的失意,清清喉嚨——

“嗯……臺灣的法律是正式登記離婚才生效,這種協議書邵燁要是嫌太閑的話,隨便他要簽個百兒八十張的都不管他!咱們不簽字就不算數了呀!”

殷雲柔勉強振作精神,“然後呢?如果他真的相應不理,我就頂著邵太太的頭銜過一輩子?如果他真的不要這段婚姻,給個說明,我可以諒解;偏偏三尺白綾都拿到面前了,我卻連自己做錯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確定一定就是你的錯?也許邵燁突然發神經。”樂樂樂拉著她的手,“你已經夠賢慧啦!犯不著婚姻一出了問題,就把所有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殷雲柔無言以對。不識情滋味的樂樂如何能夠瞭解她心裏的苦?

感情這檔事,總是付出多的那方註定吃虧,好不容易在結婚一年之後她才確定自己的心意,誰知道甜蜜的日子居然這般短暫!

她該怨歎邵燁的無情,還是自己的後知後覺?

早在開始覺得邵燁態度怪怪的時候就有了徵兆,她卻鴕鳥的以為能夠大事化孝小事化無。心,變了就是變了,除了自我淩虐,還能怎樣?

她的痛,他再也不在意……真的不甘心哪!

樂樂樂突然想到,“咦?你可以從他親戚朋友那裏下手呀!總不必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的找人。”

“我不認識他的任何親戚朋友。”殷雲柔幽幽的說。

“怎麼會?難道你們結婚時,連他的家人都沒出現?”樂樂樂現在才想起來,對喔!那天男方的朋友只有殷浩一個。而他也不知道邵燁到哪去了。

當時她一聽到殷雲柔通知她回來接替李麗鳳當伴娘,而且新郎也換人的消息就呆住了,根本沒想那麼多。

殷雲柔尷尬的點頭。

此刻她們腦子裏都閃過一個疑問——邵燁是來不及聯絡在美國的家人觀禮,還是故意……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殷雲柔的臉色更加慘白,會不會……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

樂樂樂立刻甩開這個念頭,對把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她說:

“你想太多了啦!邵燁是何等人物?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娶你,普天之下誰會有那麼大的能耐逼他結婚?我還是覺得應該是有了誤會才會這樣,之前他對你的心意不是假得來的。”

“是嗎?”殷雲柔卻沒有她那般有信心,“如果只是單純的誤會,他為什麼不說出來?”

“你還不瞭解邵冰冰嗎?他那種話少得氣死人的人,真要有了什麼天大地大的誤會,一定不會說出來的啦!”

真的嗎?殷雲柔遲疑了。

“眼前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聯絡邵燁的管道,至於這張紙……”

在殷雲柔驚訝的注視下,樂樂樂二話不說就把離婚協議書撕成碎片。

“管他的!邵燁要是急著辦離婚就會出面,到時候萬一真的非辦不可,記得跟他要求分威戰的一半!”

殷雲柔愣愣的盯著她。

樂樂樂眨眨眼,“有了一半的威戰,你就可以隨便占個小國當女王。嘿!到時候別忘了找我去當首相,咱們去嫁盡那裏的美男子!”.

灰暗的心情讓樂樂樂的無厘頭逗笑了,殷雲柔誠摯的說:“謝謝你!我真希望自己能夠有你一半的好。”

從學生時代開始,樂樂樂一直是發光體,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如果有她的開朗自信,或許情路不會走得這般坎坷!

“我不許你這麼說!”樂樂樂正經的說:“你的嫺靜是我所不及的,每一個男人都會喜歡優雅美麗的你;看邵燁就知道了,見面那麼多次了,他恐怕連正眼都沒瞧過我—眼。我不是青菜,你也不是蘿蔔,但我相信屬於我們命中的男人一定會出現。看!邵燁不就出現了嗎?也許他迷失了,但你要有信心,只要彼此心裏有愛,再大的挫折終將過去。”

殷雲柔紅了眼眶,“我怕自己處理不好……”

邵燁的狠絕幾乎擊垮了她,她甚至失去堅持的勇氣。

樂樂樂好言相勸:“相信你自己,嗯?你可以處理得很好的。像于百郗跟李麗鳳被抓奸在床那回,換作是我,一定怒衝衝的抓把菜刀砍了他們洩憤!你不是處置得很好嗎?”

殷雲柔無言的望著她。樂樂不懂,純粹的怒火容易控制,因為只有面子問題,而這次……

傷的是心哪!

面對不戰而逃的敵人,她沒有著力點,就連想解釋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愛情,竟會像龍捲風,來的時候將她猛烈吹起,走的時候卻又讓她狠狠跌下!

如果他也有情,怎麼忍心?如何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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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忍心?

思及她的背叛,邵燁一遍遍的自問,一遍遍的不可置信。

雖然結婚是殷雲柔先提出的,但事實上他回到臺灣就是要阻止她嫁給別人。即使于百郗沒有發生姦情,就算是擄走,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帶走殷雲柔——不計任何代價!

心疼未婚夫和摯友雙雙背叛帶給她的打擊,所以他用百般的溫柔來撫慰雲柔受創的心靈。婚後種種的寬容、寵溺——還不夠嗎?

女人,要的不就是一份摯愛,一個體貼溫柔的丈夫?

他做的還不夠多嗎?

邵燁嘴角輕撇,顯然不夠!

她的偷情,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到吧台開了瓶酒,讓帶著陳香的琥珀液體順著喉嚨流進心裏,醉了,就好了!起碼不必隔了半個地球的遙遠距離,還心心念念著——

她好不好?吃得飽、睡得好嗎?

囫圇灌下瓶中殘餘的酒,思緒偏偏益見清明。

該死的酒!

邵燁惱怒的將酒瓶拋擲到牆邊,玻璃破碎的聲音讓他滿意的笑了。

毀滅!就是毀滅——戀她的心早在親眼見到她出現在於百郗下榻的房間門口,就破成碎片……

不再有執迷不悔的深深愛戀,不再有輕憐柔惜的兩情繾綣,不再有難以割捨的濃濃眷依……

忘了她,忘了她,忘了她!

腦子裏日日夜夜的都在呐喊著忘了吧!為什麼心裏獨獨放不下!?

就是放不下!

如果邵燁願意承認,會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冷心寡情的威戰統領。

其實,他的冷從來不針對她,因為他的心早在初見她的那一刻,就徹底淪陷。

甚至於狼狽回到美國的動作,也在在證明心底的放不下。

承認吧!邵燁苦笑。如果真能捨下,早在她出現在飯店那天,他就該徹底攤牌,然後瀟灑的放她自由。可是他連一句重話,都不忍心對殷雲柔說出口——

當時要是于百郗沒有出軌,她會答應嫁給他嗎?

不見得,是嗎?

這正是邵燁不能也不願苛責她的原因——

他總見不得她難過。

如果……沒有那一夜的脫序,沒有讓邵燁必須面對依然渴望著她的事實,也許,他會被動的等殷雲柔作出決定——

要他,還是于百郗!

想要她的心是如此強烈,然而面對純真臉龐下的蓄意背叛,怎麼能夠再忍下去!?

於是邵燁狠下心離開,就讓他們……雙宿雙飛吧!他苦澀的想。

用力一揮吧台,任由美酒杯子狼藉散落,這是最後一次了,邵燁告訴自己。

現在的他優柔寡斷得令人生厭!

“你回來了?”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邵燁抬頭,迎向母親的眼。短暫的尷尬過後,他自在的跨過腳下的碎玻璃,在沙發坐—下。

邵母在他面前坐定,濃郁的酒氣讓她微微蹙眉。“你喝了多少?”

“還不夠醉。”邵燁輕描淡寫的回道,“有事嗎?”

望著眼前拘謹生疏的兒子,邵母輕歎了一聲。“也許當初我不應該要你回來接威戰……”

“都過去了。”邵燁打斷她的話。

其實他們母子之間並無嫌隙,只是天生冷情讓他對任何人都熱絡不起來。

想起唯一的例外……邵燁臉色更形冷凝。

邵母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兒子是自己生的,寡言的個性像極了他父親。

“我能問你為什麼沒回總部嗎?”她已經聽說茱莉去找他的事了,卻不知道陰錯陽差的那場誤會。

茱莉沒有想到殷雲柔會找朋友一起去見於百郗,她的想法是,既然殷雲柔願意不避嫌地跟于百郗見面,顯見她對於前未婚夫尚未忘情。

因此,茱莉回威戰之後只跟邵母提到去臺灣勸邵燁的那段,對於他綠雲壓頂的難堪則隻字未提。

邵燁聳起眉頭,“我離開時就沒打算再回去。”

邵母抬起手,“我知道,我不是來勸你回威戰的。”見邵燁稍稍軟化,她接著說:“當初如果不是你爸爸乍然辭世,我也不會突然把你從臺灣叫回來;在那十年裏,你的付出我都看到了,相信你爸爸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當然,不可否認的,我確實希望你能繼續承襲下去,但是,孩子,你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她停了一下,“唉!我也知道你想做單純的研究工作,想要有個平凡的家庭,不要像你爸和我一樣聚少離多,連兒子生了都沒時間好好相處……”邵母的聲音有些緊。

當初草創威戰的時候,為了邵燁的安全把他帶到外婆家住,後來組織逐漸壯大之後,中東又爆發戰爭,烽火不斷的情況下,他們夫妻之間都難得聚首了,又怎麼狠得下心要已經習慣臺灣生活的邵燁回到身邊?

一想到邵燁在愕然接到噩耗之後,連接受訓練的時間都沒有,立刻邊做邊學的接下父親的棒子,甚至在十年之內將威戰迅速擴充到如今不容各國小覷的實力——邵母就覺得心疼!

這孩子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因此他在去年堅持卸下統領職務時,她也只有淡淡的不舍,沒有加以阻止。

直到傳出喜訊,邵母才恍然大悟,他是去追尋所愛了!

對於從未謀面的媳婦,她雖然有些許遺憾,卻尊重兒子的決定——

等時機成熟了,他自然會帶殷雲柔來見她。

誰知道等了一年多,竟只盼回委靡不振的兒子。

“出了什麼事?”

邵燁回避母親關切的眼神,輕描淡寫的說:“個性不合。”多通用的解釋。攤開離婚協議書,十之八九都用這句話來概括一切巴!

邵母不相信的輕哼一聲。個性不合?天底下哪對夫妻的個性百分之百的契合?

融洽時,歡歡喜喜的結婚;出了問題倒好,一句“個性不合”就抹煞掉先前所有的甜蜜。

雖然沒有見過殷雲柔,也禁止所有人探查他們夫妻間的事,但,在這個邵燁自己擁有的房子裏,她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是什麼原因讓他在好不容易娶到默默愛了十年的她之後,毅然放棄借酒澆愁?

母親眼裏的關愛讓他覺得沉重,邵燁倏地起身,“我要休息了,您請自便。”

兒子落寞的背影,讓邵母硬生生吞回所有的探究。

該是婆媳見個面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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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09:45:37


第九章

作者:梵容

“您是?”殷雲柔覺得眼前這名婦人有幾分面熟。

貴婦人有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

“我是邵燁的母親。”

殷雲柔想都沒想到來的客人會是——

從未謀面的婆婆!

她秀氣的眉頭慢慢聚攏,“您好,您來找我是……”

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走出邵燁離開的傷害,心仍然發疼,但殷雲柔逐漸學會用漠然掩飾傷口,只有在寂靜的午夜才允許自己哭出痛楚。

“我能夠進去講話嗎?”堅毅的眼神裏有幾分審度。

“對不起!”殷雲柔連忙退開一步,“請進。”

貴婦人怡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有喝的嗎?搭長途飛機下來有點累。”

“喔,請等一下。”

殷雲柔俐落的沖了壺花果茶過來,“請喝。”

貴婦人端起熱茶啜了口,“嗯,好喝!這是什麼茶?”

殷雲柔簡短說明:“果粒茶。您來是……”她急著想知道邵燁母親的來意,思緒百轉千回,最擔心的是——邵燁出事了嗎?

“裏面似乎還加了些什麼,不是嗎?”貴婦人打斷她的話問,微笑裏有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殷雲柔暗暗歎氣,邵燁的專制果然其來有自。

她認命的答道:“我用了來自法國鄉下的果粒茶,還加了少許的薰衣草來幫助您鬆弛精神。”

貴婦人眼裏閃過一絲讚賞,“謝謝。”茱莉顯然漏說了她的靈巧聰慧。

“您千里迢迢不是專程來喝我泡的茶吧!”

邵母慢條斯理的啜了口芳香的茶,就在殷雲柔捺不住想追問的時候,她開口了——

“你沒有跟邵燁辦離婚。”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殷雲柔歎氣,“是沒有,不過我會抽空去辦的。”心裏苦澀澀的。邵燁讓她來催的嗎?他真的就這麼急?!

“邵燁大學之前都在臺灣過,是我跟他父親爭取要讓他自由成長。”邵母沒來由的起了個頭,讓殷雲柔有些錯愕。

她只知道邵燁是殷浩的大學同學,接著到美國讀書,後來于百郗透露了他的身份,而這些邵燁從來不曾提起。

她對他的瞭解是如此的貧乏,因此殷雲柔聚精會神的聽著。

邵母的從容顯示邵燁應該沒有出事,而她的到來也代表這段日子的盲目搜尋終於出現一絲曙光,既然即將得知他的下落,殷雲柔反倒不急了。

“然後呢?邵燁為什麼又回美國去?”

邵母輕輕一歎,“唉!那年中東某國發生內戰,他父親因為前往指揮調度,不幸感染疾病而過世了。群龍無首,加上先夫之前接下許多國的聘請,必須負起維持該國和平的任務,所以才不得不召回他唯一的兒子。”。

她炯炯的眼直直地望著殷雲柔,“那十年,邵燁的成就遠超過他父親!威戰成就於先夫,卻在我兒子手上壯大,成為舉世聞名的精銳部隊!”

所以他回去了,不是嗎?殷雲柔鬱悶的想。

“如果您擔心我會成為邵燁的牽絆,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我會儘快辦好離婚手續,請您放心。”

就連逼離婚他都不願意出面!這些日子以來的等待,似乎不再有任何意義……

邵母哈哈一笑,整個臉顯得緩和多了。

“你以為我是來破壞你們的?”這年頭還流行惡婆婆嗎?她只有一個媳婦,怎麼捨得欺負。

不是嗎?殷雲柔悶悶的說:“我能瞭解您的希望,其實這也是邵燁的希望。”

邵母對沮喪的她俏皮地眨眨眼,“如果我說我是來找媳婦的,我壓根兒就不要你們分手呢?”

嗄?有可能嗎?殷雲柔錯愕的望著她,邵母眼裏千真萬確的支持讓她感動,但是……

她垂下肩膀,“來不及了,邵燁已經說的很明白,他要離婚。”

想起他的絕情,殷雲柔依然心如刀割!

邵母爽朗的聲音傳來,“你還沒辦手續,你們依然是合法夫妻,不是嗎?”

“您不明白,邵燁……”一陣酸意湧上來,殷雲柔吸吸鼻子。“邵燁已經不要我了……”

邵母坐到她旁邊,慈祥的拍拍她的肩膀。“只要不放棄,永遠都不會太遲。我的丈夫已經奉獻給威戰了,我不打算再賠上兒子。”這才是她來臺灣的目的。

積壓已久的委屈終於潰堤,殷雲柔伏在婆婆肩上,抽抽噎噎的訴說這些日子以來的辛酸,莫名被棄的痛楚在奔流的淚水裏盡情宣洩。

邵母心疼的低聲安慰她,聽著聽著也紅了眼。這兩個年輕人竟然這麼折磨彼此!

許久,殷雲柔不好意思的擦幹淚水,“邵夫人,讓您見笑了!”

邵母佯裝不悅的斥道:“你叫錯啦!”

殷雲柔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媽。”雖然邵燁一定會不開心,但誰狠得下心拒絕慈祥的她呢?

邵母拍拍她的手,“別擔心,現在媽來了,我們兩個人一定有辦法對付那個自大傲慢的傢伙!”

殷雲柔讓她的話逗笑了。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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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倆思前想後,還是找不出令邵燁轉變的癥結所在。

殷雲柔什麼都說了,只除了把跟于百郗的那段過去簡略帶過,她羞于讓婆婆知道他們的婚姻架構在她一時的衝動上。

“也許他只是厭煩了。”

殷雲柔自嘲。

邵母眨眨眼,“你不會知道他有多在乎你!”只要到美國就會明白了!

“是嗎?”殷雲柔只當她在安慰自己,“窩在臺灣畢竟沒有領導整個威戰組織來得風光。”

“你錯了。”邵母搖頭,“威戰統領不見得必須整年待在總部,再說他早在回臺灣之前就卸下統領的職務。”

殷雲柔詫異的看著她,“他放棄威戰?為什麼?”

“你說呢?”邵母把問題丟回來。

會嗎?真的會是為了她嗎?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說走就走?”

殷雲柔仍然十分在意他的不告而別,這正是她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跟邵母要地址,直接飛到美國找他的原因。她不要再做一次搖尾乞憐的棄婦!

“孩子,那就是你必須親自去找出來的答案;”

企盼許久的答案就在眼前,她反而有些猶豫。

“我不確定……也許……邵燁不會願意見到我——”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邵母慈祥的目光炯炯的看著她。“既然不願意放棄,何不走一找出真相?或者,你懦弱的不敢面對現實?”

“不!”殷雲柔挺直身子,“請您把邵燁的住址給我,我要他當面給我一個答案!”

不愧是兒子親自選擇的妻子、邵家的媳婦!邵母讚賞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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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勇氣都在站在邵燁家門口的時候消失殆荊

她越來越彷徨,會不會再一次莫名其妙的被傷得體無完膚?而這次她能夠走得出來嗎?

她是想捍衛所愛,但信心不足。

站在零下氣溫的街上,殷雲柔第一百次的確認邵母給她的位址——沒錯,就是這裏。

嚴寒的天候,她卻緊張的直冒汗,刻意忽視胃部的痙攣,殷雲柔告訴自己——

敲門,然後一切都可以解決了。

萬一他還是堅持要離婚呢?千瘡百孔的心還受得起再度的傷害嗎?

雪已經沒到她的腳踝,殷雲柔抬起腳,走到門前,深吸一口氣。

正要敲門的時候,門竟然開了。

邵燁猛然看到她,驚訝的眨眨眼,沒錯,真的是她,不是幻象!

震驚的思緒在看到她發際、肩上的積雪時,化作濃濃的心疼。

他的心像是被狠捶一下,痛得喘不過氣來。纖弱的她究竟在門外站了多久!

大手一攬,想也不想地就將她拉進來,迅速關上門,隔絕寒冷。

“你怎麼來了?”他的手在拉她進來之後就握緊在身側,不讓自己衝動的去拍掉她身上的雪,狠狠的抱住她!

殷雲柔怔怔的看著他。她有沒有錯認他聲音裏的關心?

邵燁大步走進浴室,拿來一條浴巾交給她,來自她指尖的冰冷又一次讓他愀心。

他不耐煩的耙耙頭髮,“把身上的雪弄掉!”

殷雲柔乖順的揮去肩上的雪,小心地不讓它落在地毯上。

她慢條斯理的動作終於讓邵燁按捺不住,一個箭步過去,快速的處理掉她發上即將融化的雪。

望著地毯上的雪花融成水漬,殷雲柔低著頭,輕輕的說:“對不起。”心裏忐忑著,他的粗魯是不是表示不歡迎?

處理完畢,邵燁退後一大步,皺著眉。“什麼?”

她比比狼惜的地上,囁嚅著:“對不起,我把地毯弄濕了。”

刻意忽視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拒絕讓自己的心老揪著,邵燁的聲音已恢復冷靜。“別管地毯了。說,你怎麼來的?”

壓下來自胃部的絞痛,殷雲柔抬頭迎視他。“媽給我的住址。”

果然是她!邵燁喉間的冷哼充分表達他的不悅。

“你還沒辦離婚?”

不明白是胃部持續的緊張,還是他冰冷的話讓她難受,殷雲柔挺直腰杆,虛弱而堅定的說:“我不離婚。”

邵燁訝異的望著她蒼白的臉,“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要自由的跟于百郗雙宿雙飛?他給的條件還不夠優渥嗎?

“我不離婚。你沒有權利逼我。”

邵燁生氣的向前箍住她的肩搖晃,“我逼你?你居然敢說我逼你?”

才多久沒見,她的肩膀竟變得如此瘦弱?

他的搖晃終於讓殷雲柔喬裝的堅強瓦解,“別搖我……”

接著,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邵燁驚駭的接住癱軟的她,將她抱到沙發上,輕拍她慘白冰冷的頰。

該死的!她到底是怎樣照顧自己的?!

那個于百郗呢?他又是如何對待她?

一會兒,殷雲柔幽幽轉醒。

邵燁讓她躺好仔細蓋好毛毯,坐到對面保持距離。

“你要怎樣?”

一手按住不安分的胃,殷雲柔勇敢的說:“給我一個答案——為什麼一定要離婚?我做錯了什麼?”

傷人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下,邵燁痛恨自己心軟的見不得她難過!

他不語,逕自拿來溫水袋給她。

殷雲柔搖頭拒絕他心口不一的溫柔。

“我要一個解釋,告訴我,我哪里錯了?”

邵燁粗魯的掀開毛毯,將溫水袋擱在她的肚子上,面對她的堅持沒好氣的說:“這樣對我們都好。”該死的!明明她偷情在先,居然還能夠用這種無辜的眼神
質問他!

他連說句重話都捨不得,她竟然還能理直氣壯的假裝委屈?!

邵燁憤怒的捶了桌子一下,巨大的聲響讓殷雲柔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檢視他的手。

硬生生抽回手掌,邵燁冷冷的說:“離不離婚隨便你,請走吧!”

既然不願意攤開醜話讓她難堪,至少可以不見她吧!

殷雲柔站起來,“在美國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這不儘然是實話,但是為了挽回這段婚姻,她絕對不讓邵燁有再次逃避的機會。

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她都要找出來,並且解決它!

“我媽呢?她就住在下一個城市,你可以去找她。”

短短的時間內就讓他心疼了好幾次,他絕不讓她住在這裏,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這一次,他絕不心軟!

“媽還在臺灣。”望著他不相信的眼神,“是真的,不然你可以打電話回去。”

邵燁發出挫敗的低吼。她們是故意串通好的!

“你馬上回臺灣。”

殷雲柔露出淺笑,“你可以把我趕回外頭的冰天雪地,可是沒有權利逼我回去。”

其實她心裏並沒有外表的冷靜,她在賭,賭他的在乎!

殷雲柔屏息等待他的回應。

邵燁眯起眼睛望著她,審量她話裏的真實性。

過了好久……殷雲柔頭皮發麻的直想尖叫,臉上卻依然一派從容。

從見面到現在,他表現出來的關心是無庸置疑的!她還有希望——只要不走出這扇門!

終於,邵燁開口:“你可以留下,但是我會安排最近的班機。”

殷雲柔內心狂喜的想歡呼,外表還是冷淡自持。

她點點頭,“我累了,能告訴我哪一間房間可以休息嗎?”

邵燁不耐的揮揮手,“樓上的房間隨你眩”他還在為自己的毫無原則懊惱不已。事實證明,只要關於她的事,他就失去所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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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雲柔一離開他的視線,就虛弱的扶著牆走路。

剛剛的交手幾乎耗盡了她的氣力!

情況還不算太糟,不是嗎?

即使他嘴巴緊得像蚌殼,但眼底的譴責是騙不了人的。

他一定對她有了極深的誤會,因此殷雲柔沒有厲聲控訴他的決絕離去。吵架解決不了事情。幸好她爭取到時間,只要留下來,總有辦法探出他的心結!

雖然她沒有邵母的樂觀,認定邵燁對她有著深厚的感情,但,至少他是真真切切在乎著她的。•

總算不是毫無把握。她安慰自己。

殷雲柔憑著直覺,來到充滿邵燁氣息的房裏,自在的從他衣櫃裏抽出一件浴袍,滿意地發現裏面沒有其他女人的蛛絲馬跡。

只要他沒變心,所有的誤會都是小問題。

殷雲柔沖了個熱呼呼的澡,心滿意足地躺在邵燁的床上,作了從他離去之後第一個美夢。

夢中,有他也有她!

邵燁回到房裏,床上大刺刺的人影激怒了他,她竟敢這麼堂而皇之、毫無愧疚的躺在他的床上!

要將她搖醒的手在觸及瘦弱的肩頭時有些遲疑,她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更讓他不舍……

長歎一聲,既然都讓她登堂人室了,何必在意她睡在他的床上?多熟悉的情景——她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的床上,甜美的一如天使!

邵燁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她細嫩的臉頰,卻突然停在半空中。

你忘了她的背叛嗎?

握住的拳頭收回膝上,不!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私會于百郗的那一幕——

不管她為什麼不肯離婚、不管她為何而來……這一次,他絕絕對對不心軟!

他們之間是該徹底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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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燁不得不承認——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連著幾天的暴風雪讓班機停止起降,連帶著想趕她回臺灣的計畫都被迫取消。

其實他可以派出威戰的飛機——事實上他真的認真考慮過。最後,他還是以“不必涉人威戰”為由說服自己:既然無心回去做統領,自然沒有動用威戰資源的必要。

他在城裏還有其他房子,偏偏放不下她獨自住在陌生的地方。日日夜夜看著她,卻強迫自己恨她的行為讓他的心矛盾著。

誰能想得,到冷心的他獨獨敗在她手裏?

曾經有過的感情太深、太濃。 畢竟不是短時間化得去的。

他堅定的告訴自己,只要機場一開放,她一定、必須要走!

將煮好的萊端上桌,殷雲柔若無其事的對一臉陰鬱的邵燁笑說:

“開飯了!”

她的好心情惱了他的眼!跟她共處一室讓他像踩到釘子的老虎,動輒發怒,邵燁這陣子發的脾氣比過去加起來都多!

“我不餓!”邵燁往樓上走,“對了,最後一間門關上的房間不准進去!”

殷雲柔點頭,這句話他在第一天就說過啦!

“你真的不吃嗎?”

厭惡的瞥一眼桌上豐盛的萊肴,“不吃。”刻意忽視她失去光芒的臉,邵燁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記住,等天氣好了你就得走!”

望著他的背影,殷雲柔沮喪的垂下肩膀。需要這麼傷人嗎?從前那個沒說過重話的體貼丈夫到哪里去了?

漫天風雪間,居然有人來敲門。

剛好走到門邊的邵燁/頃手打開,走進來的是一位金髮美女。

她在看見殷雲柔時眼裏閃過一道嫉妒的光芒,這個眼神讓殷雲柔腦裏警鐘大鳴——

她是誰?

“她為什麼在這裏?”驚訝萬分的茱莉毫不客氣的指著殷雲柔問。

邵燁挑眉,茱莉立刻在他耳邊說:“少主,我有事跟你說。很重要的!”

因為不想讓殷雲柔知道威戰的事,邵燁無意為她們作介紹,逕自帶茱莉走到書房。

走在後面的茱莉在經過殷雲柔身邊時,壞心的招呼:“殷小姐你好。”

她竟然認識她?!

殷雲柔心裏百般不是滋味,好歹,她仍是名正言順的邵太太,而他連作個介紹都不屑為之……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

書房的門一關上,邵燁立刻吐出冰冷的話——

“我記得上次說過,再讓我見到組織的人——殺無赦!”

他剛才是顧忌到殷雲柔並不曉得他的身份,所以才沒有立即反應。

茱莉立刻單膝跪下,“少主,威戰真的需要你的領導!”

見邵燁沒有反應,她壯起膽子繼續說:“中東最近時局大亂,真的需要有個足以令大家信服的人領頭,我們五個人才不至於各行其事。少主,你是唯一可以號召整個威戰的人!”

少主回到美國已經一段時間了,卻毫無動靜。茱莉心想,以他這種慣於呼風喚雨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甘於長久蟄伏的,因此才來力勸他回威戰。

畢竟,威戰裏有他和他父親的心血呀!

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看到殷雲柔!

從少主親眼見到她的醜事之後不久,就隻身飛回國的舉動看來,她認為他們之間的婚姻已經出了問題,甚至可能瀕臨分手。

先前在夫人的要求下不得不說出殷雲柔的住址,卻沒料到從他們結婚就沒打算探望過媳婦的夫人,居然會在見到她之後交出少主的下落!

一想到殷雲柔的到來可能得自于夫人的首肯,茱莉心裏更不舒坦。那個女人憑什麼讓少主跟夫人都偏向她?!

沒理會她的沉思,邵燁不帶一絲感情的說:“走。我說過不再理會威戰的事。”

茱莉還想說服,卻教邵燁冰冷的眼神懾住,只好訥訥的說:“是,屬下告退。”

茱莉走到樓下,見到殷雲柔不由得一陣惱怒。都是她!

感受到她的敵意,殷雲柔堆著笑問:“你是——”

茱莉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不過我倒是知道你是即將過氣的邵太太!”

她無禮的話讓殷雲柔皺起眉頭,“我不認為這跟你有關係…”

一想到可能是邵燁跟她說的,殷雲柔就滿心不是滋味。

“是嗎?”茱莉不馴的抬起下巴,“你認為像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弱女子,可以抓得住他的心?”

“我們結婚了,這是鐵的事實。”她咄咄的話句句傷人,殷雲柔虛弱的抗辯。

“所以他正想修正這個錯誤!”不理會她慘白的臉,茱莉逕自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頭來,“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做過的事。他天生註定是遨翔天際的鷹,如果你還在乎他,不該成為他的負擔!”

殷雲柔呆呆望著關上的大門。

成為他的負擔?她真的是他的負擔嗎?

從頭到尾,她都不知道金髮美女的身份,顯然地,她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倒是知之甚詳。聽她說話的口氣,也許她還知道邵燁的真實身份。

身為他的妻子,反而不如別人貼近他的內心,殷雲柔真的覺得好……難受!

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做過的事……

她做過什麼呢?

她自認沒有做過對不起邵燁的事!

但……殷雲柔苦笑,即便是誤會,只怕都不再有理清的必要了,金髮美女說的對,邵燁是至高無上的威戰統領,而她……

只是負擔!

#################################

守在深夜的客廳,等候未歸的邵燁。

晚餐時她不過因為他多吃了兩口萊而欣慰微笑,他就丟下碗筷出門,絲毫不隱藏對她的不耐煩。

等待是種難耐的折磨,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蝕的是心!

在坐立難安的煎熬啃噬下,殷雲柔真的對自己的堅持有些不確定。原本想要的是一個答案,如今卻連這點都嫌多餘……

誤會解開又如何呢?

他還是隨時可以回去做威戰統領,而她依然被摒除在外。

所以,就算只是誤會又能改變什麼?她始終是阻撓他前進的障礙!

只是,真的能看透嗎?否則,為什麼等在冷冷的夜裏,為他的遲歸而憂心?

理智告訴她,無須再等,他們之間的鴻溝太深,散了就散了吧!情感上卻放不開哪!

殷雲柔喟歎一聲,走回房間,不讓久候的自己顯得委屈。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怎麼也睡不著。

邵燁到底去哪了?會是跟那天看到的金髮美女約會嗎?

妒意悄悄的漫上心頭,染出滿山滿穀的酸。現在這種境地,她,連質問的權利都沒有啊!

朦朧間耳畔傳來開門的聲音,殷雲柔一躍而起,迅速下床,在樓梯轉角碰上一臉陰鬱的邵燁。

“你冷不冷?要不要煮碗熱湯暖暖身?”所有的委屈在見到他的時候,自然化成關心的話語。她總是習慣性的以他為重。

邵燁手插在褲袋,淡漠的看著她。

這一幕多像從前的恩愛場景!一瞬間,他幾乎要微笑說好,就只差了那麼一點點——如果他沒想起她的背叛的話!

望著她期盼的笑臉,邵燁寒著聲說:“不必。”

笑意凍結在她嘴邊,殷雲柔癟癟嘴,試著不要表現出失落的樣子。

“隨便你。那……晚安。”

在他冷然的表情下,殷雲柔要求自己挺起胸膛轉身回房間,不讓他瞧見心裏的慣鬱。

她矯飾的堅強更讓人心疼!邵燁逼自己漠視她的悲苦——虛偽的悲苦怎麼及得上他胸中的鬱悶!

原本,她是他深愛的女子,可以傾盡一切代價來護衛的最愛!

她卻踐踏了這份真心!

她的情感,廉價到可以隨便付出!

既然不肯離婚就算了,原本也就是想要讓她自由才簽下協議書的;至於他,不在乎已婚身份,反正未來也不會再有另一個女人能讓他情生意動。

邵燁走進儲存心底回憶的密室——

望著今生唯一一次的動情,卻也是傷他最深的人的照片,他無聲問著:

你怎麼能夠如此狠心?!

叱吒風雲,世上還有誰能撼動得了他?唯獨對她的無情,邵燁咬牙吞下,連報復都不曾想過。

就讓過去成為交錯的一點,然後彼此漸行漸遠,成為兩條再也刁;可能相會的垂直線,不能嗎?

好不容易逐漸平復的心,何苦再來撩撥?

天天看著她,卻要靠念著她的背叛來逼自己冷情以對……苦哪!

他應該不理會外面的暴風雪直接攆走她,再不然也該冷眼漠視她的傷感……

或許,就是這份兒女情長使他優柔。這般缺乏魄力的模樣,連自己看了都憎厭!

邵燁旋身走出來,如果再割捨不下……等她走後,乾脆連這間屋子都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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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殷雲柔的信心在邵燁的冷心對待下瀕臨瓦解,她越來越不知道這樣堅持,究竟到頭來會不會只是一場空。

這一次,她將連走出他生命的勇氣都失去了!

洗洗弄弄,殷雲柔靠做些清潔工作來讓自己忙碌,也麻痹心靈。

將偌大的屋子全部整理得—塵不染,殷雲柔自嘲,邵燁之所以沒有堅決趕她走,自己的死皮賴臉是一個原因,而最大的因素應該是免費的傭僕讓他滿意吧!

從倍受疼愛的妻子到完全被漠視的傭僕……她的愛即使如大海般浩瀚,終將也有蒸發枯竭的時候吧!

洗好手,殷雲柔環視光亮潔淨的屋裏,身體的疲累遠及不上心裏的。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她唯一熟悉的只有這個家,因此,連出門散散心都提不起一絲興致。

雙腳第無數次的自動走到走廊盡頭,停在邵燁禁止她進入的那個房間門口。這裏有什麼秘密嗎?值得他每夜流連?

她的手顫抖的摸上門把,想要旋開屬於他的秘密城堡。

邵燁的震怒跟心底的好奇角力著,殷雲柔頹然垂下手,第無數次的放棄。

懦夫!心裏竄出一個聲音罵道。

我不是!我只是尊重邵燁的堅持。

懦夫!你懦弱的不敢開門探究他的秘密,自以為是的捍衛所愛,最終卻連他封閉的內心都走不進去!

我沒有!殷雲柔使勁搖頭。這是邵燁的秘密,她不能也不該窺探。看一下下,就一眼,他不會發現的!來自心裏的聲音邪惡的建議著。

明明立場是如此的薄弱……殷雲柔的手還是忍不住搭上門

不開,她永遠不會知道裏面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全部的注意;開了,如何承擔他必然的怒火?

殷雲柔放下手,不知所措的抓著裙側。

只看一眼,開一道縫立刻關上,他不會知道的。你要讓這扇門硬生上的隔絕你進人他的內心世界嗎?

殷雲柔被說服了。在裙擺上擦擦汗濕的手心,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的扭開門。門慢慢的辟啟,像潘朵拉打開盒子一樣,她知道,再也無法挽回。不容後悔、不顧後悔!殷雲柔戒慎的走進去。這是間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房間,一進去她就讓牆上巨幅的照片震懾住了,那是他們的結婚照!

殷雲柔萬分感動的走向前,輕輕撫摸著那幅照片。結婚時太過倉卒,這張照片還是為了陳列在喜宴而不得不拍的。

他居然將它放大,就懸掛在這裏!

照片裏的邵燁溫柔的凝望著神情不太自然的她,盈滿雙眸的愛意不容錯認。這一刻,她毫不懷疑他是心甘情願娶她的。

另外三面牆都嵌著巨大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的全是相簿。

殷雲柔走近其中一面牆,隨手抽一本出來,捂著嘴,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又挑出幾本其他書架上的相本,天哪!這全部都是她的照片!琳琅滿目,從高中到現在,完整涵蓋她十年來的點點滴滴。

他默默注意她十年了,而她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邵燁……殷雲柔動容的抱著相本,胸臆裏滿滿的、滿滿的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感動。他怎麼沒說過?他居然沒說!

滿心激動的殷雲柔按著順序找出裏面最舊的照片,發覺是她在高一入學時的大頭照。

這張照片——不是被哥哥弄丟了嗎?

原來……原來是邵燁拿走了,而且還從那時候開始,搜集她所有的生活點滴。這份心意恐怕連哥哥都不知道吧!

保存良好的照片……邵燁對她深刻的感情不言而喻。

這一刻,殷雲柔再也不會懷疑他對自己的心。

將攤開的相本一一歸回原處,她露出這段時間以來最燦爛的笑容。不管邵燁心裏有什麼心結,她都要找出問題,然後努力地解決,再也不會被他冷寒的態度嚇跑。

她知道該如何捍衛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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