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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嘉恩]餅結同心(食來運轉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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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1:23 |倒序瀏覽
餅結同心【食來運轉2】作者:嘉恩

該死的傲慢臭男人!
一見到她,他不是怒吼著要她滾出去
就是拿東西朝她身上丟,甚至動手要揍她
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又怎麼樣?了不起啊
人家她的家底也不差,家裡還是京城首富呢
唉,要不是財務突然出狀況周轉困難
身為千金小姐的她又怎會到他家當丫鬟……
看看她的主子性情孤傲,脾氣更是差勁到極點
摔下馬跌斷腿該怪自己笨,連馬都騎不好
幹嘛把氣都出在別人身上,她是上輩子欠他啊?
見他被朋友惡意譏諷,她抱不平的跳出來替他出氣
但他不感激就算了,反倒惡言惡語的趕她離開
真是好心沒好報,像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不要也罷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顆心就此遺留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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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1:51
楔子

    眾所周知,京城首富花富貴膝下有四女,各個生得是貌美如花、傾國傾城。

    花凌月——精打細算,擅於品茗。

    花琉玉——眼光獨到,愛食甜品。

    花翎鳳——豪爽大方,嗜酒如命。

    花雲依——溫柔體貼,餅藝超群。

    她們四人雖早已過了適婚年齡,卻下定決心終生不嫁,更派人將上門欲提親的人全攆走。

    全城的人們皆在猜測,究竟會是怎樣的男人才能與她們匹配?又是怎樣的男人才能獲得美人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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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2:39
第一章   

  一座奢華宅邸的精緻廂房內,有名身著鵝黃羅裙,滿頭珠翠的絕色女子,正蛾眉緊斂,坐於床沿。

  這時,門扉被人推開,一名窈窕貌美的女子走進房裡。

  「大姊。」花雲依抬頭看向她。

  「小妹,現在也只有我們能幫爹的忙了。」花凌月逕自坐於她身旁,輕拍她白皙的柔荑。

  花雲依柔聲輕問,「爹的生意當真十分危急?」

  花凌月點點頭。

  花雲依伸手取下頭上的翠玉金釵和珍珠簪花,置於她掌中,「大姊,把我的珠寶首飾全拿去賣錢,應該能幫爹一點忙。」接著便要起身去拿出自己所有的首飾。

  花凌月連忙握住她的手,「等等。」

  花雲依不解的看著她,「怎麼了?」

  「其實妳不必將首飾拿去變賣,有另一個辦法可以籌錢助爹渡過難關。」

  「真的?只要我能力所及,必定全力以赴。」花雲依神情堅定地道。

  「好。明日,妳到城北的梅府去,告知守門的人妳的姓名,並說妳與夫人有約,到那裡幫她一個忙,就能獲得大筆賞金。」

  「幫那名夫人一個忙,就能獲得賞金?」花雲依眨著眼,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這麼好的事。

  「沒錯,而妳也不必擔心,梅夫人定會好好待妳。」語畢,花凌月將那些首飾放回她掌中,便轉身離開。

  花雲依看著她的背影,雖然一頭霧水,但是,只要能幫爹的忙,她願意吃任何苦。

  


  雕刻精美的兩尊雄偉的石獅蹲坐於偌大的朱門旁,一名女子神色不安的看著眼前的豪宅,猶豫著不知是否該上前敲門。

  此時,門扉由內敞開,一名男僕見站於外頭的女子,便向前詢問。「這位姑娘,請問妳有何事?」

  「小女子花雲依,與梅夫人有約。」她小聲地回答。

  雖然大姊教她來這裡並且這麼對守門的人說就好,但進去之後究竟會遇上什麼事,她完全無法猜測。

  男僕聞言,立即恭敬地領著她入內,並且派人先行前去稟報夫人。

  梅府十分寬闊,雕樑畫棟,奢華至極。

  花雲依在男僕的帶領下穿過迴廊,抵達廳堂左方的廂房。

  房內,一名中年美婦見她前來,立即笑著向前輕握住她的手。

  「雲依,妳可終於來了。」

  花雲依對於她的熱絡有些不知所措。「梅夫人……請問您要我做些什麼?」

  「哎,妳叫我王姨就好。」王蘭月越看她越滿意,想不到花富貴竟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小女兒。

  「王姨。」花雲依柔聲叫喚。

  王蘭月一聽她這麼喊,笑瞇了眼,心裡是越來越喜歡她了。「妳來到這裡,只需要幫忙照顧一名男子就好,並沒有其他的事要做。」

  花雲依十分訝異,不解的瞪大雙眸。要她照顧一名男子?

  一旁的男僕也是一驚,忍不住開口:「夫人,這樣可好?」

  王蘭月怒瞪他一眼。「多話,下去。」

  「是。」男僕不敢再多言,立即退下。

  待男僕離開,王蘭月輕拍著她的手背,道:「別怕。妳可有聽妳爹或是妳大姊說過這裡的事?」

  花雲依搖搖頭。大姊什麼事也沒告訴她,只對她說來這裡幫忙,就能幫助爹渡過難關。

  但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要做的事竟是幫忙照顧一名男子,從方才男僕訝異的神情看來,那名男子似乎不太好應付。

  未曾照顧過人的她,真的可以做好這份差事嗎?可是為了爹,為了花家,她一定要全力以赴。

  「我兒尉文前些日子騎馬外出狩獵,不小心自馬背跌落,摔傷了腿,原本個性就有些冷漠的他,從此變得更為冷酷無情,不許任何人靠近,更不願再站起來,我怕……再這樣下去,他日後會真的成了瘸子。」王蘭月滿臉哀傷,眼眶泛紅,落下淚來。

  看到她這般難過,花雲依的心也因而揪疼。「王姨,請您別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讓他盡快站起來的。」

  王蘭月抬手拭去頰邊的淚水,笑歎一聲,「我要是有個像妳這樣貼心的女兒,不知有多好?」

  花雲依不禁雙頰緋紅。看得出來這位長輩真的很喜歡她,原本不安的心逐漸放鬆,不再緊張害怕。

  「瞧我,只顧著跟妳說話,忘了最重要的事。來,我這就帶妳去見尉文,介紹你們兩人認識。」王蘭月輕握著她的手,步出廂房,往後院走去。

  花雲依跟在她身後,心裡有些期待。即將與日後要照顧的人相見,不曉得他會是個怎麼樣的人,又生得什麼模樣?

  


  兩人穿過迴廊,來到宅邸右側後方的一間廂房。

  廂房門窗緊掩,彷彿許久無人居住。

  王蘭月抬手輕敲門扉,「尉文,你在午睡嗎?」

  廂房內並未傳來任何回應。

  王蘭月只得逕自推開門,帶領花雲依進入廂房內。

  密不透風的廂房內顯得又悶又熱,令人難受,花雲依怎麼也不敢相信,這裡真的有人居住。

  她往床鋪看去,上頭有道人影。

  王蘭月輕握著她的手步向床鋪。「尉文,她是花雲依,以後就由她來照顧你。」

  花雲依這才瞧見梅尉文的長相。他雖緊閉雙眸,但那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樑,豐潤的雙唇以及挺拔的身材,可看得出他是難得一見的俊逸男子。

  驀地,梅尉文睜開雙眸,惡狠狠的瞪向她。

  與他四目交接,那酷似寒冰的雙眸讓花雲依心一悸,嚇得臉色發白,身子不自覺的輕顫。

  多麼駭人的眼神,拒絕任何人靠近,她開始懷疑,自己真有辦法待在他身旁,好好照顧他嗎?

  「滾。」他以冰冷的嗓音道。

  王蘭月滿臉無奈,「你別這樣,她一定能幫你再度站起來。」

  冷不防,梅尉文拿起一旁的涼枕,用力朝花雲依丟去。

  她就這麼被擊中,不禁疼得輕喊出聲,「啊!」

  王蘭月見狀,怒不可遏,「尉文,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接著連忙轉身仔細查看花雲依的情況,「雲依,妳還好吧?疼不疼?」

  花雲依忍著疼痛,輕輕搖頭,「我沒事。」

  「哼,裝模作樣,看了就討厭,還不快滾?」梅尉文作勢要起身揮拳揍人。

  王蘭月連忙擁著花雲依往後退,生怕他會再次傷害她。「尉文,你怎能如此不講理?」

  梅尉文連看也不看兩人一眼,強硬的沉聲喝道:「不必任何人來服侍我,尤其是女人。」

  王蘭月無奈的重重歎口氣,「你行動不便,多個人來照顧你,娘也比較放心啊。」

  他抿緊雙唇,閉上雙眸,不願回應。

  花雲依見狀,心裡有些難受。

  以往她都被爹與姊姊們細心呵護著,家中每個下人也對她十分友善,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如此兇惡的待她。

  王蘭月見兒子不願再說話,只得先帶著花雲依離開,決定等他心情好些,再讓花雲依過來。

  「雲依,咱們走吧。」

  花雲依緊瞅著他緊閉雙眸的面容,忽地以堅定的語氣柔聲道:「我一定會幫你再次站起來的。」語畢,她便尾隨在王蘭月身後步出廂房。

  聽著門扉掩上的聲響,梅尉文緩緩睜開眼,唇畔揚起一絲冷笑。

  他的腿早就沒救了,她哪能幫得了什麼忙?真是可笑至極。

  


  花雲依在王蘭月的安排下,住進一間鄰近梅尉文住處的廂房。

  之後,王蘭月要人準備一桌佳餚,與花雲依一同用晚膳。

  「雲依,今兒個尉文傷了妳,真是抱歉。」王蘭月滿臉歉意,愧疚不已。

  花雲依搖搖頭,表示不在乎。

  她夾起菜餚放入碗中,心不在焉的吃著,一會兒後才開口問:「王姨,他有多久沒有下床行走了?」

  王蘭月無奈的歎口氣,「已經數個月了。大夫說,只要他肯多走動,他的腿很快就能恢復,但他卻完全置之不理,彷彿存心要讓自己的一雙腿瘸了。」

  「那平常是由誰來照顧他?」

  「府內的婢女們會前去照顧,但尉文他常常發怒,將她們趕走,有的時候連飯也不願吃。」王蘭月越想越難過,眼眶泛紅。

  究竟該怎麼做,他才肯試著下床行走?難不成真要她眼睜睜看著唯一的兒子成了瘸子?

  花雲依抿唇不語。原來是這樣,所以王姨才會特地找人來照顧他,若能讓梅尉文的雙腿恢復正常,便贈予大筆賞金。

  「王姨,以後您就不必再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王蘭月看著她堅定的神情,心中感到十分欣慰。還好她接受了花富貴與花凌月的提議,讓花雲依前來照顧兒子。她笑著輕拍花雲依的手,「那麼以後就麻煩妳了,若有什麼需要,同我說一聲就好。」

  「好。」花雲依甜甜地一笑。

  王蘭月見她如此甜美又乖巧,巴不得兒子的雙腿能立即恢復正常,好將這個可人兒娶進門,不過,也要兒子喜歡上她,她也對他有意才行。

  於是王蘭月問道:「雲依,妳覺得尉文怎麼樣?」

  花雲依眨著眼,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但還是老實地道:「他是我要照顧的人,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王蘭月在心裡輕歎口氣,「這樣啊……」

  也對,雲依才剛來到這兒,哪會對尉文有什麼感覺?再加上尉文對她做出無禮的舉動,她沒討厭他就很不錯了。

  對於王蘭月的問話,花雲依並沒有多想,她很快的吃完晚膳,便起身端著一旁放滿了飯菜的漆盤,前往梅尉文的廂房。

  


  花雲依輕敲門扉,無人回應,於是她深吸口氣,逕自推開房門。

  廂房內並未點燈,一片漆黑,她只得端著漆盤摸黑前進。

  桌椅應該是在這兒……花雲依緩緩往前走,伸手觸摸,確定前方是圓桌,便將手中的漆盤放於桌上,再緩緩往另一頭走去,打開窗子。

  這裡悶得讓人快喘不過氣來,他一直待在這樣的地方,身子怎麼會好?

  驀地,床鋪上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誰准妳進來並開窗的?」

  花雲依心一悸,但仍鼓起勇氣對著黑暗中的他回答,「我送晚膳來,你得吃些東西才有體力;開窗是因為這裡空氣不流通,對你的身子不好。」

  梅尉文冷哼一聲,「什麼時候我又多了個娘?」

  任誰都聽得出他話語中的嘲諷,花雲依不禁輕皺起眉。「我這麼做,全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他再次冷哼,「我可不相信一個陌生女子會突然對我好,說不走是別有所圖。」

  花雲依輕咬唇瓣,不知該如何回應。是啊,她確實是為了獲得大筆賞金才來這裡的。

  「怎麼不說話?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他瞇起利眼瞪向站在窗邊的那道窈窕身影。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要留下來照顧你……」雖然已鼓起勇氣,但花雲依說起話來仍有些結巴,毫無氣勢可言。

  梅尉文低笑出聲。

  他的笑聲讓花雲依訝異。原來他也是會笑的,此刻房裡若是點燈,她便能瞧見他的笑容。

  驀地,笑聲止住。

  「妳以為妳是誰?憑什麼說出這種話?我最厭惡像妳這樣的女人,還不快滾?」他沉聲喝道,並拿起放於床頭小櫃上的一隻茶杯,準確地朝她丟去。

  花雲依就這麼被擊中胸口,疼得低呼出聲。

  「啊……」

  梅尉文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想早點將她趕走,只想獨自一人待在這裡,不受任何人干擾。

  花雲依咬著唇,轉身摸黑離開。

  梅尉文見她走了,冷哼出聲,「不過如此。」她就跟其他前來的婢女一樣,一下子便被趕跑。

  然而下一瞬間,他訝異的瞪大雙眸,只見她手執燭火,再次步入房內,筆直地朝他走去,神情毫無畏懼。

  這個美麗又倔強的女人……開始吸引著他。

  花雲依舉起燭火,凝視著半躺於床鋪上俊逸非凡的他,許久後才緩緩開口,「你不該那麼做。」

  梅尉文皺眉,「妳要跟我說的只有這句話?」

  「你還得把桌上的那些飯菜吃完。」她伸手指向身後桌上的菜餚。

  他臉一沉,「這是命令?」哼,她倒是十分大膽。

  花雲依咬咬唇,「不是命令,是請求。」

  「但我怎麼聽來像是命令?妳若真是要求我,就該更低聲下氣。」梅尉文冷眼看著她。

  一頭及腰的烏黑長髮紮成長辮,俏臉白皙粉嫩,五官細緻絕美,有著柔弱的身軀和纖細的手……像她這樣弱不禁風的女人能做得了什麼事?

  花雲依低下頭,柔聲低語,「請你用膳。」

  梅尉文想不到她竟真的改變態度,但仍有些不悅,「你?」

  她連忙改口,「請少爺用膳。」

  他冷笑一聲,「妳為了讓我用膳,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為了爹,為了花家,她必須忍耐。花雲依緊咬著唇,眼眶泛紅。

  「妳這模樣,活像是我欺負了妳。」梅尉文緩緩坐起身。

  一見他有所動作,她嚇得連忙往後退。

  「怕什麼?」梅尉文神情不悅地問。

  瞧她那是什麼模樣,活像他會吃了她一般,他有那麼可怕嗎?

  花雲依拚命搖頭,怎麼也不敢說出內心話。她還以為他會動手打她,結果他只是坐起身而已。

  「少爺坐起來要做什麼?」

  「我不坐起來怎麼用膳?」梅尉文冷冷地道。

  她先是一愣,隨即轉身將手中的燭火放於桌上,再將盛滿菜餚的漆盤端向前,唇畔漾著笑。「少爺請用膳。」

  梅尉文看著她的笑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淡淡的,暖暖的,填滿了心口。

  他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著。

  花雲依站於床旁,看著他一口口吃著飯。其實他並不是那麼壞的人,應該可以與他好好相處。

  但他才吃到一半,便放下筷子,不再進食。

  「不吃了?要不要再多吃幾口?還是你覺得不好吃呢?」

  梅尉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妳很多話。」

  她緋紅了雙頰,連忙將漆盤拿起,擱在一旁,取來一條乾淨的布巾,在水盆裡沾濕後擰乾,然後動作輕柔地執起他的手仔細拭淨。

  他的手十分厚實,而且很溫暖……而她的手還不到他的一半大。

  頭一次如此靠近一個男人,並主動碰觸男人的手,令她不禁心跳加快。

  梅尉文看著她的動作,眼神不自覺的放柔。她的手好白、好小,不到他手掌的一半……突然想起一事,他眉峰緊蹙,「妳服侍過其他男人?」

  花雲依有些愣住,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沒有。」

  沒來由的放寬了心,梅尉文撇開臉,不再與她說話。

  她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瞧見他的下半身一直覆蓋著絲被,看不見他的雙腿,於是她思索了會兒後開口。

  「你的腿……」

  梅尉文神情驟變,沉聲問:「怎樣?」

  「要不要上藥?若有需要,我來幫你。」花雲依柔聲道,一心希望他的腿早點恢復正常。

  他擰緊眉,神情不悅,「用不著妳多事。」他不願被任何人瞧見他的腿,更不願見到任何人給予他同情。

  他的堅持和冷酷讓花雲依只得暫時放棄,站起身,準備步出廂房。

  見她欲離去,梅尉文開口喚住了她。「等等。」

  花雲依停下腳步,轉過身,透過昏黃的燭光,直瞅著床鋪上的他。不曉得他又有何吩咐?

  梅尉文原本是不打算叫住她的,沒想到卻脫口而出。他直瞅著她那細緻絕美的容顏許久,才緩緩開口:「把燭火拿走,我不習慣點著燭火就寢。」

  花雲依步向前,將燭火取走,離開廂房時,不忘將門扉掩緊。

  偌大的廂房再次被黑暗籠罩,漆黑一片,而梅尉文的目光一直瞅著房門。

  她的出現,彷彿為他的生活帶來光明。

  花雲依……他記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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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2:56
第二章   

  數日來,花雲依在天剛亮時便前去照顧梅尉文。她臉上總是帶著淺笑,更沒有一句怨言。

  這天一早,她手捧著早膳,步入梅尉文的廂房,見他已醒來,坐於床鋪上,她唇邊立即綻出一抹笑。

  「少爺請用膳。」

  梅尉文只是看她一眼,比了個手勢,她立即將手中漆盤的遞給他。

  看著漆盤上的早膳,雖是他所喜歡的菜色,但吃久了也會生厭,所以他一點也不打算舉筷用膳。

  花雲依見狀,想詢問原因,但隨即想起他之前曾說過她很多話,遂咬著唇,不敢多問。

  時間緩緩流逝,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梅尉文抬起頭看向她,眼底有著些許笑意,「不打算開口?」

  花雲依遲疑了會兒才道:「少爺不會嫌我多話?」

  「要問便問,用不著強忍。」他微勾起唇角。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好笑。

  花雲依雙頰浮起紅暈,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彷彿在取笑她。她柔聲輕問:「少爺為何不用膳?」

  「吃膩了。」他淡淡地回答。

  「那少爺想吃什麼?」

  梅尉文皺眉思索,心裡沒個主意。

  「吃餅好嗎?」因為她愛吃餅,更愛做餅,所以來到梅府後便抽空準備好些許餡料,打算隨時可以仿餅來吃。

  「我討厭吃甜的東西。」他劍眉緊蹙。

  花雲依輕笑出聲,「餅不是只有甜的,也有鹹的。」他怎會認為餅都是甜的呢?

  梅尉文看著她許久,之後點點頭。

  見他同意了,她立即端起漆盤,欲轉身離開。

  「等等。」

  花雲依連忙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少爺有何吩咐?」

  遲疑了會兒,梅尉文才緩緩開口:「過來。」

  她只得將漆盤置於桌上,然後朝他走去。

  「彎下身。」他沉聲下令。

  花雲依不解,但依舊照著他的話去做,彎下身子,但下一瞬間,他的動作令她訝異的瞪大雙眸。

  梅尉文掀開一直覆蓋於腿上的絲被,手臂輕搭著她的肩膀,打算下床。

  花雲依立即會意,伸手輕摟著他結實的腰身,攙扶著他緩緩下床。

  他的雙腿使不上力,幾乎將整個身子壓在她身上,但她沒有任何怨言,盡心地扶著他緩緩往前方的黑檀木圓桌走去。

  雖然這段距離對一般人而言根本不是問題,但由於梅尉文一直躺在床上,雙腿無力,僅是要往前走幾步,若沒有人幫忙,根本難以做到。

  好不容易扶著他走到圓桌前,為他拉開木椅,扶著他坐下,花雲依的額頭上早已滿是熱汗,但她仍展露笑容,「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梅尉文瞅著她那滿是汗水的粉嫩俏臉許久。「沒有。」

  「那我現在就去做餅給少爺吃。」

  「妳會做餅?」他神情有些訝異。

  「嗯,少爺想吃什麼口味的餅,我都做得出來。」不是她自誇,她所做的餅,吃過的人都稱讚不已。

  凝視著她那甜美的笑容,梅尉文淡淡地啟口,「隨妳。」

  「那麼請少爺稍等,我立即去做餅。」說完,花雲依便捧著漆盤步出廂房。

  看著她離開的窈窕身影,他攤開手,看著掌心。

  方纔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肩上,而她的肩膀好纖細,身子亦十分柔軟,更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而屬於她的香氣繚繞在他鼻端,令他迷戀,不禁沉醉其中。

  迷戀?沉醉?他連忙將這要不得的想法自腦海中拋開。

  梅尉文伸手輕撫著自己的腿。

  雖然雙腿還使不上力氣,但仍有知覺。之前大夫也說過,只要他肯下床試著行走,久而久之,他的腿自然能恢復,但他一直置若罔聞。

  自從那日外出狩獵自馬背上摔下受傷後,那些原本總是與他一同玩樂的友人忽然全都消失,從未登門問候,令他感到無比心寒。

  人心就是如此,現實且殘酷。

  於是他就此自暴自棄,將自己封閉在房裡,誰也不理,直到她的出現……

  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梅尉文抬起頭,只見花雲依手捧著一盤熱騰騰的餅,朝他走來。

  「餅做好了。」她笑著將那些餅遞向他。

  她那絕美的笑容,令他移不開視線。

  梅尉文看著她的笑容許久,才將視線落於那些餅上。他伸手拿起一塊餅,輕咬了口。

  肉餡特別烹調過,鹹度適中,並不會太硬或過於油膩,搭配著綿密的豆沙,香濃的口感令人只想細細品嚐,怎麼也捨不得一口便吞下肚。

  花雲依看著他,心裡有些不安,不知是否合他的胃口?

  待一塊餅全吃完後,不待梅尉文下令,花雲依已取來一條乾淨的布巾,輕柔地握住他的手仔細擦拭。

  她的善解人意和溫柔體貼,令他很難不心動。

  梅尉文不發一語,看著她的動作。她的小手白皙細緻,與他那略微黝黑的厚實大手截然不同。

  「妳就這麼確定,我不會再吃第二塊餅?」他眼底浮現笑意。

  他的話令花雲依愣住,俏臉隨即緋紅,連忙將手抽回,低垂著頭,「我……沒有想到那麼多,只是看見你的手髒了,想幫你拭淨罷了。」

  梅尉文看著她羞紅雙頰的模樣,唇瓣微勾,伸手再拿起第二塊餅,放入口中細細品嚐。

  剛烤好的餅皮有些泛黃,上面佈滿了點狀焦痕,有股淡淡的麥香,咬上一口,嚼著嚼著,便有些微甜,而這種味道與內餡的滋味極為相配,他很喜歡。

  「是誰教妳做餅的?」他放柔了嗓音輕問。

  「我從小就喜歡吃餅,是自己摸索而來,並沒有任何人教導。」花雲依紅著臉,小聲地回答。

  她可以認為他是喜歡她所做的餅,所以才這麼問嗎?

  梅尉文訝異的看著她。自己摸索,就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餅?「那麼,有誰吃過妳所做的餅?」

  「只有爹、姊姊們和你而已。」

  梅尉文拿著餅,慢慢地吃著。她的回答令他心頭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是一種愉悅感。

  原來……除了他與她爹外,並沒有其他男人嘗過她所做的餅。

  這時,花雲依轉頭看著窗外,「今兒個天氣不錯,咱們到外頭走走,好嗎?」

  梅尉文斂緊眉,神情不悅,「走?」她可是存心惹他發怒?

  「我可以扶著你,你試著慢慢走。」她甜甜的笑著,一臉真誠,對他的怒氣毫不以為意。

  一看到她的笑容,梅尉文滿腔的怒火瞬間消散。

  花雲依柔聲輕語,「只要你能多走幾步路,我就開心了。不管路再長、再遠,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不管路再長、再遠,她都會陪他走下去……聽到這樣的話語,任誰也難以拒絕。

  梅尉文才一伸出手,花雲依立即靠向他,好讓他的大手能放在她的肩上。

  她雙手環抱著他的腰,柔軟的酥胸就這麼緊貼著他的身軀。如此親暱的舉動,讓他有些愣住。

  「你怎麼了?」花雲依抬起頭,正好與他四目交接。

  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正直勾勾的瞅著她,令她不禁心跳加快,呼吸更是急促起來。

  梅尉文看著正緊摟著他的腰身的花雲依,雖明白不該這麼直瞅著她瞧,但視線就是無法收回。

  花雲依紅著臉,小聲輕問:「我們慢慢往外走,好嗎?」別光盯著她瞧而不說話呀!此刻氣氛有些曖昧,令她不知所措。

  梅尉文並未說話,任由她扶著他的身軀,一步、兩步慢慢的往房門走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待在床上,並未下床走動,如今卻因為她,有了想要起身走動的念頭。

  而她的身子……真的好纖細、好柔軟,身軀沉重的他,可會壓疼了她?

  「小心門檻。你可以把腳抬高一點嗎?還是要我幫你?」花雲依低頭看著他的腿。

  他的腿十分修長,與他一比,她簡直像個娃兒。

  「不必。」梅尉文皺眉道。他還不至於那麼窩囊,要她幫忙抬起腳才能越過門檻。

  雙腿有些麻,亦有些刺痛,這些日子來,他頭一次有這種感覺,原來自己的腿還有知覺,還能動。

  雖然無法抬得高,他最後還是緩緩越過門檻,步出廂房。

  驀地,一滴熱汗滴在臉頰上,花雲依抬頭一看,只見他額間佈滿汗水,沒多想,她立即取出手絹,輕柔地為他拭去汗水。

  「要不要休息一下?」她柔聲輕問。

  凝視著她那絕美的細緻臉龐許久,梅尉文搖搖頭。

  「那我們走到欄杆那裡好嗎?」花雲依伸出小手,指向前方約莫五步遠的雕花木欄。

  「妳看不起我?」他皺起眉頭。

  「當然不是。」花雲依笑著輕輕搖頭,開始漸漸瞭解,其實他只是有些好面子,並非冷酷不近人情的人。

  梅尉文看見她的笑容,原本想說些什麼,但到喉頭的話就這麼梗住,硬生生的吞回去。

  他緩緩地再往前邁步,走到雕花欄杆前。他倚靠著欄杆,看著依舊緊摟著他腰身的花雲依。

  「妳打算抱著我到什麼時候?」他唇瓣微勾,似笑非笑地問。

  花雲依連忙收回手,俏臉不禁紅透。

  他不說,她還真忘了此事,方纔的情況若被他人瞧見,會不會說她是個不知羞的女人?

  微風吹來,吹起梅尉文披散身後的髮,一綹髮絲就這麼遮去他的視線。

  他尚未伸手揮開,一隻白皙的小手已主動伸來,為他拂開頭髮。

  花雲依微笑著說:「你的髮該讓人好好梳理一下。」他的髮好烏黑,而且意外的柔順,讓人怎麼也捨不得收回手。

  梅尉文輕握住她的柔荑,「我的髮可不讓人隨意亂碰。」

  「抱歉,我……我不知道……以後不會再這麼做了。」花雲依一驚,臉色煞白,以為自己惹惱了他。

  梅尉文看著她一臉驚嚇的模樣,皺緊眉頭。

  見狀,她更是嚇得雙唇泛白,身子止不住輕顫,「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氣……」

  聞言,他的眉頭更為深鎖,神情十分不悅。

  她怯怯地看著他,不知所措。他看來好像更生氣了,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梅尉文忽然間伸出手,花雲依驚得緊閉雙眸,以為他要動手打她,但落下的不是充滿惡意的拳頭或是巴掌,而是無比輕柔的撫摸。

  她悄悄睜開雙眸,不解眨著眼直瞅向他。

  他的神情有些複雜,眼中帶著一絲愧疚。

  凝視著受驚嚇的她許久後,梅尉文才緩緩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花雲依眨著眼,不明白他的話。

  他的大手依舊放在她的粉頰上,以指腹來回輕柔的撫摸,此舉令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雙頰酡紅,但又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任由他繼續撫摸。

  梅尉文皺著眉,對自己的不善於言詞感到煩躁。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卻不知該如何啟口。

  他不是沒和女人相處過,但今日他彷彿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連話也不知該怎麼說。

  最後,他凝視著眼前雙頰酡紅的她,以低沉且略微沙啞的嗓音道:「妳做的餅……很好吃。」

  花雲依愣了會兒才回過神來,臉上綻出一抹笑,「只要能合你的胃口就好。」

  梅尉文一見到她的笑容,心猛然悸動,胸口填滿一種奇異的情愫。該死,她笑起來怎會這麼迷人?他連忙將手抽回,並放開原本緊握著她柔荑的手。

  手中忽然失去溫暖,花雲依看著自己已不再被他握住的手,竟有股惆悵湧上心頭,讓她覺得好難受。

  兩人就這麼望著彼此,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花雲依見他不願開口,於是垂下臉,神情有些哀傷,小聲地問道:「少爺,你要不要回房坐著歇息?」

  她又是哪句話說錯了,為何他要將手放開?而她,竟是如此眷戀著他的體溫……她的胸口不禁有些悶,有點疼。

  梅尉文看著她。明明她就在面前,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彷彿天與地般遙不可及。

  「我想再多站一會兒,妳也得站在這裡,不許離開。」他霸道地下令。

  花雲依先是一愣,隨即綻出一抹笑,「好。」

  見到她的笑容,梅尉文的心再次悸動,遂伸出手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以為他哪裡不舒服,打算返回房裡休息,連忙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少爺,你怎麼了?」

  她的叫喚突然令他感到有些刺耳,於是俯身在她耳畔低語,「別再叫我少爺了。」

  「這是少爺你要求的。」她並沒有忘記他所說過的話。

  梅尉文皺起眉,「現在開始,隨妳怎麼叫我都行。」

  花雲依緊摟著他的腰,左思右想,就是不知該怎麼喚他。尉文……這樣喚他會不會太過親密了?她開不了口呀!

  他們是如此靠近,她聞到他身上有著一股獨特的陽剛味,淡淡的,很好聞。不知怎麼了,她的心不停狂跳著,俏臉也浮上紅暈。

  梅尉文看著懷中人兒的俏臉再次泛紅,眼底不禁浮現笑意,「妳怎麼動不動就臉紅?」

  「我也不知道……」這會兒,她連耳根子都已紅透。

  他伸手輕撫她小巧的耳垂,忍不住想逗她。「連耳朵都紅了,妳究竟在想什麼?」

  花雲依紅著臉,小聲地道:「別這樣……」

  為什麼此刻他的碰觸會讓她心跳得如此快?全身更因為他的碰觸而開始酥軟無力,更有種陌生的情愫填滿心頭,令她不知所措。

  「別哪樣?」梅尉文唇角微勾,在她耳畔柔聲低語。

  花雲依全身止不住輕顫,身子越來越燥熱,四肢也逐漸使不上力。

  抬起頭直瞅向他的眼,晶瑩的淚珠在她眼眶裡打轉。

  見她快要落淚的模樣,梅尉文不由得愣住,趕緊將她摟入懷中安慰,「別哭。」他這玩笑似乎開得太過火了。

  他低沉溫和的嗓音令花雲依心頭一震,她忽地推開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奔離。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梅尉文不禁斂起眉,抿緊唇,懊惱的掄拳擊了下身旁的欄杆。

  該死,他這是在做什麼!

  此時,男僕李文正好經過,瞧見梅尉文站於廂房外,不禁訝異的瞪大雙眸。

  「少爺……」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少爺真的靠自己的雙腿站在欄杆旁!

  梅尉文見李文前來,便向他比了個手勢,要他前來攙扶。

  李文立即上前,扶著梅尉文回到房內,躺於床鋪上。

  瞧見了擱在桌上的那盤餅,李文又是一陣驚訝。

  「少爺,這些餅是……」他記得少爺向來不愛吃餅啊。

  「拿過來。」

  「是。」李文連忙將裝著餅的漆盤遞給梅尉文。

  梅尉文看著置於腿上的那盤餅,伸手拿起一塊,咬了口,細細品嚐。這餅,就算冷掉了也依舊好吃。

  他腦海中浮現花雲依的倩影,口中的鹹餅彷彿變甜了。

  李文頭一回瞧見少爺如此溫柔的種情,而那些餅究竟是誰做的,竟能讓一向討厭吃餅的少爺一口口吃下?

  見少爺已將餅全都吃完,李文便把漆盤取走,轉身離開。

  正當他準備將房門掩上時,卻被梅尉文制止。

  「別關上。」

  李文雖不明就裡,還是得依少爺的命令行事,將門扉敞開。

  待李文離去後,梅尉文一直看著敞開的門扉。

  他知道自己的心裡正期待著什麼,一道窈窕的身影浮現腦海,怎麼也揮不去。




  花雲依獨自一人站在迴廊上,紅著臉,心依舊狂跳。

  伸手輕撫著方才被梅尉文撫摸的耳垂,怎麼也不明白為何他要那麼做。

  他對她已不再冷酷,變得很親暱,為何他會有如此大的改變?她怎麼也猜不透,但是她並不討厭,反而……還有些喜歡。

  此時,李文從附近經過,眼尖的花雲依瞧見他手上正是她裝餅端給梅尉文的那個漆盤,連忙開口喚住他。

  「請等一下。」

  李文立即停下腳步,「是花姑娘,有什麼事嗎?」

  梅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花雲依的身份,也十分喜歡她,但大夥兒都不明白夫人怎會要求她幫忙照顧少爺,未免太過委屈她這位千金小姐了。

  「那個漆盤是……」

  「是我從少爺的房裡拿出來的。」

  「那些餅……」

  「少爺全吃完了。」

  花雲依十分訝異,「全吃完了?」

  「是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少爺明明向來不愛吃餅,但方纔他竟當著我的面將那些餅吃盡。」李文同樣訝異。

  花雲依在腦海裡想像著梅尉文一口口吃著餅的情景,不由得綻出笑容。

  李文看著她,一臉不解,「花姑娘,妳在笑什麼?」

  「沒什麼。」她輕輕搖頭,但眼底仍帶著笑意。原來……他這麼喜歡吃她做的餅啊!

  心頭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淡淡的,卻又感到無比甜蜜。

  「對了,方才花姑娘可有瞧見少爺是怎麼走出房門的?」

  「是我扶他走出去的。」

  「妳?」李文訝異的瞪大雙眸。

  「是啊,怎麼了嗎?」花雲依不解的反問。他有必要那麼驚訝嗎?

  李文看著眼前溫柔可人的花雲依,終於明白夫人要她前去照顧少爺的用意。柔能克剛,百煉鋼自會化為繞指柔。

  「花姑娘,少爺的事就有勞妳多費心了。」李文恭敬地向她鞠躬。

  「哪裡,我不過是照王姨所說的話做,你用不著對我這麼客氣。」花雲依笑著搖搖頭。

  李文見她人長得美,心地又善良,雖是京城首富的女兒,向來備受寵愛,卻一點驕氣也沒有,對他們這些下人很親切,因此心裡更為敬重她,也私心希望她日後能成為梅府的少夫人。

  他思索了會兒後,忽然開口道:「花姑娘,我有件事想請妳務必幫忙。」

  「你儘管開口。」

  「請妳今晚戌時到少爺的廂房去。」

  「喔?要做什麼?」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我還有事得先離開,那就拜託妳了。」李文端著漆盤,笑著離去。

  花雲依輕蹙蛾眉,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戌時到梅尉文的廂房去,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李文正欲往灶房走去時,正好碰見站於轉角處的王蘭月。

  「夫、夫人……」他嚇得臉色慘白。夫人該不會聽見他剛才的話了吧?

  王蘭月似乎知道他正想著些什麼,於是直截了當地道:「李文,你方才對雲依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小的知錯,小的再也不敢了!」李文立即跪下,忙不迭猛磕頭認錯。

  然而王蘭月卻伸手扶他起身,臉上還掛著滿意的笑容。

  「做得好,我會要人增加你這個月的薪俸。」

  李文又驚又喜,怎麼也沒料到夫人不但沒生氣,還為他加薪。

  「你這麼做就對了,日後可得盡量增加他們獨處的機會。」王蘭月笑瞇了眼,巴不得兒子能早日與雲依成親。

  「但是夫人,如此一來,有可能讓花姑娘清譽受損……」李文仔細一想,開始有些良心不安。再怎麼說,女子的名聲是十分重要的。

  「放心,只要尉文日後娶她為妻就好了。」王蘭月已決定,無論如何都得讓雲依嫁入他們梅家,成為她的媳婦。

  最好今晚便能生米煮成熟飯,她就能早早抱孫兒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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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3:22
第三章   

  夜空中銀月高懸,繁星密佈。

  戌時,花雲依來到梅尉文的廂房。

  門扉敞開,房裡未點燈。

  驀地,床鋪上傳來聲響,「過來。」

  花雲依不敢不從,摸黑緩緩步向前,站於床旁,心裡有點不安,因為他的聲音聽來似乎不悅。

  「還不快替我擦澡?」梅尉文低喝道。

  擦澡?

  她將床頭小櫃上的一盞油燈點燃,只見赤裸著上半的梅尉文緊閉雙眸躺在床鋪上。她的俏臉立即火辣如火燒,但一雙眼依舊緊瞅著他那結實強健的胸膛。

  想不到在他衣衫底下的身軀竟是如此結實,毫無一絲贅肉……

  「李文,你究竟蘑菇些什麼?動作快點。」梅尉文再次低吼。

  花雲依這才明白,原來李文托她幫的就是這個忙,替梅尉文擦澡。

  雖然有些難為情,但答允了人家的事還是得辦到,於是她取來布巾,沾濕後擰乾,擦拭著他的身軀。

  如此輕柔的動作絕不屬於李文,加上一股淡雅的香味撲鼻而來,而那香味,梅尉文再熟悉不過。

  他立即睜開眼,只見花雲依緋紅著雙頰,小手正拿著布巾在他胸膛上輕柔的擦拭著。

  他連忙握住她的手。

  「妳……」真是她?「妳怎會在此時來這裡?」

  花雲依眨著眼,瞅向一臉訝異的他。「是李文請我過來的。」

  「妳答應李文幫我擦澡?」梅尉文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心裡咒罵著,該死的李文!

  「他沒說……我剛剛聽你說才知道……」花雲依越說越小聲,俏臉也越來越紅。

  梅尉文看著她許久,伸手取過她手中的布巾。「不必麻煩妳,我自己來就好。」

  他緩緩坐起身,拿起布巾擦拭身體,但背部無法完全擦淨。

  花雲依見狀,把手伸至他面前,「我來幫你。」

  他遲疑了會兒,這才將手中布巾遞給她,側過身,好讓她為他拭淨。

  她傾身向前,動作的輕柔為他擦拭著。他的背……好結實又寬闊……她忍不住心兒怦怦跳。

  細嫩的小手在他背上輕柔地擦拭著,令梅尉文的身子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夠了,妳快出去。」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做出不當的舉動來。

  花雲依收回手,不明白他為何要發怒,「我做得不好嗎?」

  梅尉文抿緊唇,不願答腔。

  就是該死的太過美好,他的慾望開始蠢蠢欲動,所以非得趕她走,以免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

  「可是什麼?」他皺眉。

  「我還沒幫你擦拭下半身……」她紅著臉,小聲地說著。

  梅尉文的腦海瞬間浮現她說的那幕景象,連忙拿起擱在一旁的絲被覆住下半身,嗓音低啞地道:「不必,妳馬上離開。」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花雲依傾身向前,額頭與他的相抵,蛾眉輕顰,「有點燙,你該不會是受了風寒吧?」真是糟糕,這會兒她該怎麼辦?

  最後一絲理智已消失無蹤,梅尉文看著近在咫尺的誘人櫻唇,聲音粗啞,「妳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男人看待?」

  她眨眨眼,滿臉不解,「你本來就是男人啊。」

  他忽地摟住她的纖腰,另一手緊捧著她的頭顱,不許她有機會逃離,「那妳就是在勾引我囉?」

  花雲依緋紅了雙頰,「勾引?」這話太過曖昧了,她壓根沒有這個意思。

  「沒錯,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別以為妳這樣的碰觸,不會引發我的慾望。」他唇角微勾,邪肆地一笑。

  昏黃燈光的照射下,花雲依看著他那俊逸的臉龐以及赤裸的結實胸膛,只覺心跳加快,四肢無力。

  「我……」她才輕啟紅唇,便再也開不了口。

  因為梅尉文已含住她的櫻唇,讓她無法再說任何話。

  她的唇好柔、好軟!他的舌尖竄入她口中,與她細滑的香舌緊緊纏繞,不許她逃避。

  他的擁抱、他的氣息、他的吻,令花雲依心跳快速,渾身發軟,怎麼也無法抗拒,任由他恣意地吻著。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舌尖溫柔地與她的舌輕纏,時而進,時而退,另一手則悄悄探入她的衣襟內。

  他要她!

  花雲依一驚,伸手推著他的胸膛。

  梅尉文只得停下所有的動作,挑眉看著懷中雙頰酡紅的可人兒。

  「求求你……別這樣……」她的眼中泛著淚光。

  她並不是他的妻,怎能與他做出如此親密的事?可是她內心卻有些期待……她究竟是怎麼了?

  梅尉文見她淚眼婆娑,慾望頓時煙消雲散,緩緩將手自她身上移開。

  「妳馬上離開。」要不然他定會強要了她。

  花雲依的四肢仍有些使不上力,只得緩緩站起身,直瞅向他,遲疑了一會兒後才紅著臉開口:「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煩躁的撫著髮,「別問我。」他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越與她相處,就越想將她一口吃下肚。

  看著他許久,她突然想起一事,神情有些羞怯,不知該不該問出口。

  梅尉文見她久久未離開,抬起頭,只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什麼話儘管說。」

  「如果你要上茅廁……要不要我幫忙?」

  他擰緊眉,抿著唇,神情十分不悅。「這點小事不必麻煩妳,妳馬上離開,不許再待在這兒。」

  花雲依只得聽從他的命令,轉身步出廂房。

  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梅尉文低咒一聲,「該死!」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在她面前蕩然無存。

  雖說以往他的確得靠李文幫忙才能上茅廁,但此刻他已下定決心,非得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咬著牙,他拿起放於床旁的枴杖,緩緩站起身往前走去。

  雖然腿有點麻,難以施力,稍微沒有站穩便跌倒,但他隨即再站起身,絕不許自己放棄,定要讓雙腿早日恢復。

  今晚,他將徹夜練習行走。




  月落星沉,旭日初升,金色的陽光灑落於飛簷碧瓦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花雲依端著早膳朝梅尉文的廂房走去。

  想起昨夜之事,她俏臉緋紅,心跳加快,不知等會兒該怎麼面對他。

  繞過轉角,她忽地瞧見一道人影站於廂房外,正是梅尉文。

  她大為訝異,「你……」

  梅尉文看著她訝異的神情,淡淡地道:「我的腿並沒廢。」昨晚她所說的話給了他極大的打擊。

  花雲依見他手上有根刻著神獸的黑檀木枴杖,隨即明白一切,笑著步向前,「恭喜你。」他終於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

  梅尉文看著她的笑容。站起來的人是他,但她卻笑得如此開懷,任何人都看得出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她真這麼在乎、關心他嗎?沒來由的,他的心窩感到好溫暖,一種奇異的情愫將他整顆心緊緊包覆。

  「早膳都快涼了,你快進來吃吧。」花雲依端著漆盤步入房內。

  然而梅尉文卻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

  她將漆盤放於桌上,轉身卻瞧見他依舊站在原地,陽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他正直瞅向她,神情柔和,唇角微揚,令她不禁怦然心動。

  梅尉文朝她比了個手勢,示意她過來。

  「怎麼了?」她走上前問道。

  「我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麼?」

  「妳做的餅。」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直瞅著她。

  花雲依訝異,他居然會主動要求要她做餅給他吃?「你在這兒稍等一下,我馬上去做餅。」

  她欲轉身離開,但是手卻被他一把握住。她抬起頭,望著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不明白他打算做什麼。

  「我們一起做。」

  花雲依傻了眼,「你要跟我一起做餅?」

  梅尉文挑眉反問,「不行?」

  「可以是可以……」只是他的話太過突然,讓她震驚。

  梅尉文放開她,拄著枴杖,緩緩往灶的房方向走去。

  花雲依看他拄著枴杖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但他意志力驚人,不願停下,更無意開口向人求助。

  她邁步走到他身旁,輕輕地摟著他的手臂。

  梅尉文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

  「我可以陪你一起走嗎?」她紅著臉,小聲地問。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就是想摟著他的手臂,一起往前走。

  梅尉文凝視著她絕美的容顏許久,「隨妳。」他的眼神變得更為柔和,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去。

  花雲依甜甜地一笑,摟著他的手臂,一同走向灶房。




  府裡的大廚老張一見到梅尉文步入灶房,訝異地瞪大雙眼,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爺……他居然能自己行走了,而且還親自來到灶房!

  「張叔,不好意思,我跟少爺要一同做餅,可否請你暫時將灶房讓給咱們用?」花雲依柔聲問道。

  「喔,當然可以。」老張瞧見梅尉文目光柔和的瞅著花雲依,頓時明白一切,連忙退出灶房。

  呵呵呵……原來如此,那麼他這個老傢伙自然不能待在這裡打擾他們。

  待老張離開,花雲依抬起頭,笑看著梅尉文,「你今兒個想吃什麼口味的餅?」

  「都好。」

  「甜的也可以?」

  梅尉文劍眉輕蹙。他向來不愛吃甜品,但如果是她做的餅,勉強可以接受,於是他輕輕點頭。

  見他猶豫許久才點頭答允,花雲依不禁輕笑出聲,「呵……我不會做得太甜,你大可放心。」他雖然是個大男人,但方纔那猶豫不決的模樣就像個孩子,十分可愛。

  她如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令梅尉文心神蕩漾。

  「妳是怎麼做餅的?」他眼神柔和,蘊藏著愛意。

  「將麵粉放進木盆裡,加進適量的水,揉成麵團,再包入餡料,做出形狀,然後放進爐子裡烤熟,這樣就可以了。」

  梅尉文皺眉,「如此簡單?」

  「說是很簡單,但做起來可十分費工夫。水與麵粉的比例要掌握得當,不可多亦不可少,在揉製麵團時更得費心力,每一處都得揉捏,力道也得一致,馬虎不得。」

  花雲依拿來木盆,將麵粉與水放入,挽起衣袖,將其揉成麵團。

  梅尉文拄著枴杖緩步向前,站於她身後,挽起衣袖,伸出厚實的大手與她一同揉著麵團。

  整個人彷彿被他環抱於懷中,花雲依羞紅了雙頰。

  她的背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他那略微黝黑的大手與她白皙的小手揉著麵團時總是會不經意碰觸,這種感覺好奇妙,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厭惡,反而很喜歡。

  兩人一同揉好麵團後,她將麵團切成數小塊,以擀面棍將其壓平、壓圓,再將甜餡包入,再仔細捏合。

  梅尉文見她靈活地將餅做好,也打算依樣畫葫蘆,但怎麼就是無法將餅捏合,有的雖然捏合了,但餅的外貌卻是慘不忍睹。

  「以掌心輕托,手指的動作放柔,這樣自然就能做出形狀完美的餅了。」

  花雲依白皙的小手輕覆著他的大手,與他一同將餅捏合。

  她的小手覆著他的手,從指頭所傳來的溫暖,讓梅尉文的唇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他愛煞了這種感覺。

  她接過他掌中的那塊餅,並確定爐火火候適中後,將所有的餅放入爐中燒烤。

  待烤得差不多了,她便將餅從爐子裡取出來。

  「看,這塊正是你剛才做的餅。」她拿起其中一塊餅放於掌中。

  梅尉文皺眉,取過她手上熱騰騰的餅,「不怕燙?」

  花雲依笑著輕輕搖頭,「常做餅,早就習慣了。」

  他看著手中的餅,猶豫著是否該吃下它。

  「你就這麼討厭吃甜的?」花雲依伸出柔荑,將那塊餅分成兩半,拿起其中一半置於他的唇前,「吃一口,好嗎?」她已特地將餡的甜味降低,他應該可以接受才對。

  看著她打算餵他吃餅的舉動,梅尉文唇角微勾,張開嘴將餅吃下。

  美味的餅皮薄、酥、香,入口即化,餡料軟而不甜膩,口感香醇,他很喜歡。

  花雲依以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好吃嗎?」

  梅尉文學著她,將剩下的半塊餅遞至她唇前,「張嘴。」

  她紅著臉,輕啟紅唇,吃下那半塊餅。明明已經將餡料做得不甜了,為什麼吃起來還是那麼甜呢?

  他以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去沾於她唇上的餅屑,唇邊帶著淺笑。「味道如何?」

  花雲依輕輕點頭,「很好吃……」他的舉動,讓她連心裡都覺得好甜。

  驀地,梅尉文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令她訝異的瞪大杏眸,整張俏臉更是火辣辣的燒起。

  他怎麼又吻她了呢?雖然不知該如何回應,不過她一點都不討厭他的吻。

  「很好吃。」梅尉文低啞著聲音道。

  他說很好吃……是餅……還是她?花雲依心跳加快,暈頭轉向,好像整個天地都在旋轉,下一瞬間,她便失去了知覺。

  他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妳怎麼了?快醒醒!」不過是個吻,她竟然暈過去了?

  此時,老張返回灶房,瞧見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少爺,花姑娘她怎麼了?」

  「她只是暈過去罷了。」梅尉文動作輕柔的抱起她嬌小的身軀,走出灶房。

  老張見他一手拄著枴杖,另一手抱著花雲依,不知何時才能走回廂房,於是問道:「少爺,要不要小的幫忙?」

  「不必,你快去要人找大夫來。」梅尉文頭也沒回,抱著她緩緩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花雲依幽幽醒來,輕眨著眼,眼前是有些陌生卻又熟悉的景象,這裡是……梅尉文的廂房,她正躺在他的床上。

  「妳醒了?」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她轉過頭,只見梅尉文來到床沿,神情擔憂的瞅著她。

  一瞧見他俊逸的臉龐,她再次雙頰緋紅,心跳加快,怎麼也控制不了。

  她怎會這樣呢?好奇怪……

  「妳可好些了?」梅尉文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眼底儘是憐惜。

  他輕柔的碰觸令花雲依心跳加快,再次頭暈目眩。別這再樣摸她……她又快要暈過去了……

  這時,一名上了年紀的大夫與王蘭月一道進入廂房。

  梅尉文收回手,拄著枴杖,緩緩站起身。

  王蘭月見狀,眼眶立即泛紅,「尉文……你可以站起來了……」感謝上蒼!

  花雲依紅著臉,緩緩自床上坐起身。

  「哎呀,妳怎麼坐起來了,快躺下,讓大夫好好替妳把脈。」王蘭月連忙向前,扶著她躺好。

  方纔聽老張說雲依暈過去的消息,嚇得她趕緊派人請大夫來,就怕雲依會有個萬一,到時候她不但沒了媳婦,還不知該怎麼面對老友花富貴。

  大夫仔細地替花雲依把脈,好一會兒後才將佈滿皺紋的手收回,「姑娘的身子並無任何異狀。」

  梅尉文放寬了心,伸手輕撫著她的髮。

  他的碰觸令花雲依再次心跳加快,整張臉紅透。

  方纔大夫替她把脈時,她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他的手才一摸她的髮,她就又開始不對勁了?

  大夫與王蘭月見狀,立即明白其中的道理。

  「呵,原來是這樣。」王蘭月歡喜萬分,笑得合不攏嘴。

  「請問……我究竟是怎麼了?」花雲依滿臉不解,為何王姨會笑得如此開懷?

  大夫同樣笑瞇了眼,「姑娘,妳以後可得漸漸習慣梅少爺的接近才行。」

  花雲依輕顰蛾眉,怎麼也聽不懂。

  梅尉文則唇角微勾,漾出一抹笑,瞭然於心。原來如此,日後他會讓她更加習慣他的碰觸。

  大夫轉身看向他,「梅少爺,您的腿只要時常行走,沒多久即能活動自如,完全恢復。」

  想不到之前怎麼也不願站起身,打算放棄雙腿的梅尉文,居然會有站起來的一天,相信必定是這位姑娘的功勞。

  梅尉文並未多說,只是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派人送大夫離開。

  王蘭月笑著輕拍花雲依的手,「妳多休息,可別太辛苦了。」隨後轉身離去,讓他們倆獨處。

  偌大的廂房再度只剩下他們兩人,花雲依悄悄地瞅向坐於床沿的梅尉文,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連忙撇開眼。

  「妳在想什麼?」梅尉文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顎,逼得她非得望向他,不許她再將視線移開。

  「沒什麼……」她紅著臉坐起身,小聲地回道。

  「真的沒事?」他挑起眉,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花雲依看著他,他真的生得好俊,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樑、深邃迷人的黑眸……天,她的心又開始止不住的狂跳,覺得天旋地轉,身子有些搖晃。

  梅尉文察覺出她的異狀,立即低吼道:「不許再暈過去。」

  被他這麼一吼,她嚇得一張俏臉瞬間變得蒼白,身子微微顫抖,怎麼也不敢暈過去。

  見她這受驚的模樣,梅尉文又氣又惱,輕柔的將她擁入懷中,「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嚇妳。」

  被他緊擁於懷中,屬於他的氣息竄入鼻端,花雲依又感到一陣暈頭轉向,呼吸更為急促。

  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怕我嗎?」他在她耳畔柔聲輕問。

  他溫柔的嗓音和灼熱的呼吸令她快要承受不住,紅著臉低語,「不怕。」

  一開始雖然有些怕他,但現在已經不怕了,原先對他的恐懼,已逐漸被另一種情愫取代。

  「那我的吻呢?」他輕問。

  回想起他的吻,花雲依俏臉不禁酡紅,輕搖著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討厭?」

  「不……不是的……」

  「要不然呢?」梅尉文伸手把玩著她垂落身後的烏黑長辮,嗓音更為輕柔。

  他那低沉溫和的嗓音令花雲依全身發燙,內心有種莫名的強烈渴望,「並不討厭……」

  她好喜歡他在她耳畔輕柔低語,好喜歡他的擁抱,好喜歡他的吻……天,她喜歡上他了!

  梅尉文停下把玩髮辮的動作,「那妳喜歡我嗎?」

  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出口,花雲依紅著臉,推開他的擁抱,趕緊下床,頭也不回的奔離。

  她激烈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仍清楚的瞧見,她早已羞得連耳根子都徹底紅透。

  最後他笑了,笑瞇了眼。

  向來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他,已下定決心要定她了。

  另一方面,花雲依奔回自己的廂房,喘著氣將門扉緊緊掩上。

  她背倚著門,緩緩滑落,跌坐在地上,心依舊狂跳。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無法與冷酷又不苟言笑的他相處,卻怎麼也沒料到越與他接近,就越發覺他的好,更是不由自主的把整顆心給了他。

  原本以為只要待在這裡照顧他,直到他可以行走就好了,沒想到自己竟會喜歡上他。

  但是她萬萬不能喜歡上他啊,因為她遲早得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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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4:08
第四章   

  清晨,花雲依端著早膳步入梅尉文的廂房,只見他自椅子上站起身,拄著枴杖朝她走來。

  他已經能靠自己的力量起身行走了,她打從心底為他感到高興,但隨即想起一事,臉上笑容隱去。

  如此一來,她就得離開這裡,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胸口彷彿被什麼緊揪著,好悶、好疼。

  梅尉文緩緩走向她,見她神情哀傷,於是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花雲依輕輕搖頭,勉強朝他綻放笑容。

  梅尉文伸出手輕握住她的柔荑,「別想騙我。」

  他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她眼底滿是哀傷,究竟她有何心事?他非要弄清楚不可。

  花雲依的雙眸直瞅著他,柔聲道:「當你雙腿能完全正常行走後,便是我該離開的時候。」

  梅尉文擰緊眉,握著她柔荑的力道加重。他根本捨不得她離開,更已打算將她永遠留在身旁,怎麼可能讓她離去?

  兩人四目交接,就這麼望著彼此,沒有人開口說話。

  此時,一道身影步入房內,花雲依連忙抽回手,轉頭一看,是一名陌生男子。

  他身著菱紋淺藍絲綢衣衫,腰上繫著綴有金色流蘇的深色鑲金玉帶,腳踏蟒紋長靴,一看便知身份非凡。

  梅尉文一見來人,隨即擰緊眉,「你來做什麼?」

  皇甫堂無視於他的不悅,挑眉看著站於他身旁的絕色女子。她雖身著簡單的粗布衣裳,但散發出高雅的氣息,絕非身份卑微的婢女。

  「小美人,妳叫什麼名字?」皇甫堂笑著步向前,伸手輕抬起她的下顎。

  花雲依愣住了。這男人未免太過唐突。

  梅尉文氣憤的站起身,一把推開皇甫堂,將花雲依護於身後。「別碰她。」

  他太瞭解這傢伙心裡打什麼歪主意,只要一看到貌美的女子就想搭訕、勾引,大意不得。

  皇甫堂挑眉看著梅尉文發怒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念頭一轉,笑瞇了眼,「原來如此。」

  想不到向來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尉文竟然有了心儀的對象,只是,那名女子對他又是什麼想法?

  梅尉文皺眉,惡狠狠的瞪向他,「你來做什麼?」這傢伙那不懷好意的神情,讓人見了就厭惡,巴不得他馬上離開。

  「不久前才聽說你的腿受了傷,所以特地從江南趕來探望。」皇甫堂仍然滿臉笑意,雖是對梅尉文說話,目光卻直瞅著著花雲依。「沒想到你過得不錯,身旁還多了個美人。」

  花雲依趕緊躲在梅尉文身後。眼前這個男人她不喜歡。

  梅尉文劍眉緊蹙。看得出來,皇甫堂對花雲依十分感興趣……該死!

  「小美人,我勸妳最好別喜歡上他,他不僅脾氣差,那雙腿搞不好永遠都好不了,日後會成了瘸子……」

  皇甫堂尚未說完,一隻瓷杯便朝他飛來,他連忙側身閃過,杯子落於地面,摔成碎片。

  他以為是梅尉文拿杯子朝他丟來,怎麼也沒想到出手的人卻是花雲依。

  她氣得全身直發抖,手拿著另一隻瓷杯,怒氣沖沖的瞪向皇甫堂,「請你把才纔說的話收回去。」

  梅尉文訝異的看著她。原來她也是有脾氣的,而她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他……他唇畔勾起一絲笑意。

  皇甫堂不怒反笑。「喔?妳會比我瞭解他嗎?」

  「當然,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人,而他的腿也已經逐漸恢復,以後絕不會成為瘸子。」花雲依氣憤不已。這男人根本一點都不瞭解梅尉文的好。

  皇甫堂笑瞇了俊眸,「看來妳挺喜歡他的嘛!」

  花雲依被說中心事,雙頰緋紅,低頭不語。

  「算了,就當我沒來過。」皇甫堂笑著逕自轉身離開。他可不是不知趣的人,自然懂得見好就收。

  待皇甫堂離開後,梅尉文伸手取過她手中緊握著的瓷杯。「妳喜歡我?」多虧了那個傢伙,他才知道她的心意。

  花雲依的俏臉更為緋紅,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於是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外奔去。

  


  王蘭月正坐在廳裡品茗,一見到花雲依的身影,便笑著輕拍身旁的黑檀木凳,「雲依,快過來坐下,陪王姨喝杯茶。」

  花雲依只得步向前,坐於她身旁。

  王蘭月瞧著雙頰帶著紅暈的花雲依好一會兒,伸手輕拍她白皙的手背,笑容可掬。

  「王姨再問妳一次,妳覺得尉文怎樣?」

  她已從下人口中得知雲依與尉文之間相處融洽,尉文甚至願意吃雲依做的餅,而且當她做餅時,他還在一旁幫忙。

  呵呵呵……喜事近了!

  花雲依一想起梅尉文,臉頰羞紅,低頭不語。

  她的反應令王蘭月欣喜萬分,「雲依,妳乾脆嫁給尉文為妻吧。」

  嫁給梅尉文?花雲依心跳加快,俏臉更為酡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其實像妳這個年齡的女孩早已嫁人生子了,而我與妳爹又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只要我說一聲,他定會答允讓妳嫁進咱們家。」

  花雲依低垂著俏顏。如此一來,她是不是就能永遠待在他身旁,不必與他分離了呢?但身為女子的矜持讓她怎麼也無法馬上點頭答允。

  「王姨不逼妳,妳可以慢慢考慮。」

  花雲依紅著臉輕輕點頭,腦海中浮現梅尉文俊逸的臉龐和挺拔的身軀,心兒再次怦怦跳。

  想不到頭一回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竟如此美好……

  


  「少爺最近似乎心情不錯。」

  「那當然,多虧有花姑娘照顧,少爺的雙腿逐漸能行走,心情也好多了,咱們做下人的自然也感到歡喜。」

  「花姑娘人美,心地又善良,任誰見了都喜歡。」

  「只是我不懂,為何京城首富花富貴會讓自己的女兒前來照顧他人?真是太委屈花姑娘了。」

  「這事兒誰知道?不過花姑娘雖然身為千金小姐,但一點也不驕縱,待咱們這些下人也十分和善……」說話聲驀地止住。

  「你怎麼啦?」李文不解的看著忽然間滿臉驚恐的男僕。

  「少……少爺。」男僕抖著聲音喚道。

  他轉頭一看,只見梅尉文神情不悅地向他們走來。

  梅尉文沉聲低喝,「方纔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少爺……」李文嚇得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梅尉文臉色鐵青的陷入沉思。

  是了,他想起來了,京城首富花富貴膝下有四女,其中一個名叫花雲依,溫柔婉約,制餅功夫一流……

  好個花雲依,想不到他竟被人騙得團團轉!他拄著枴杖毅然轉身離開。

  李文與那名男僕見梅尉文發怒,嚇得手足無措。怎麼辦?他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正午時分,花雲依端著午膳步入梅尉文的廂房,只見他坐在椅子上,並未抬頭。

  將午膳擱下,她取來布巾要為他拭淨雙手,準備用膳,手卻被他一把用力揮開,手中的布巾就這麼掉落在地上。

  花雲依不解的看著他。

  只見他面無表情,神情冷酷,她眨著眼,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

  驀地,梅尉文一把推開她。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花雲依來不及反應,就這麼跌坐在地上,摔疼了俏臀。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究竟是哪裡惹火了他?她怎麼也不明白。

  見她因為摔倒而神情痛苦,梅尉文心裡有絲愧疚,但又因為想起她的欺騙而怒不可遏。

  「別以為人人都會被妳的外表所欺騙,我最厭惡像妳這樣虛偽的女人。」他惡狠狠的瞪視著她。

  花雲依愣住了,眨著眼,依舊不明白為何他的態度突然驟變,他還說她虛偽,她並沒有啊。

  「少在那裡裝可憐、無辜。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跑來這裡當婢女,不覺得委屈?」梅尉文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

  他痛恨刻意的欺騙,更不要任何人的同情。

  花雲依臉色慘白,心跳彷彿在瞬間停止。他……知道了。

  「欺騙我很有趣嗎?還是覺得我很可憐,因為同情才會來照顧我?」他緩緩抬起頭,眼神冷漠,不帶一絲情感。

  「不……不是的……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她搖頭道。

  梅尉文冷哼了聲,「那我倒要問問,妳平白無故又怎會這麼做?」

  「我……我只是……」她抖著唇,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忽然重重拍一下桌面,發出偌大的聲響。

  「夠了!不管妳有什麼理由,這場遊戲已經結束。」接著他朝外頭揚聲喊道:「李文!」

  李文神情愧疚的拿了一隻包袱走進來,遞給花雲依。

  她瞪大了眼。這不是當初她所帶來的包袱嗎?這麼說……他要她離開?

  「妳馬上走。」梅尉文低吼道。

  不管有什麼理由,只要是敢欺騙他的人,他絕不寬貸。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隱瞞身份,我只是……」花雲依想說些什麼,卻被硬生生打斷。

  「我跟妳之間已沒有話好說。李文,你還不快帶她離開?」梅尉文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沉聲下令。

  見他心意已決,花雲依知道自己無論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只得接過包袱,忍著心疼,深深地看了梅尉文一眼,才轉身步出廂房。

  她的心像是瞬間被人用力劃上一刀,疼得難受。

  她並沒有欺騙他的打算,她天真的以為只要照顧他,讓他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之後她便可以離開。

  只是,她無法預料的是自己竟會喜歡上他。

  知道自己喜歡上他,這件事是如此的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卻又感到無比甜蜜,然而,與他之間的結束也是如此突然,讓她難過得連落淚也辦不到。

  花雲依緩緩地往前走,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王蘭月迎面走來,瞧見她這模樣,訝異不已。「雲依,妳是怎麼了?拿著包袱要上哪去?」

  花雲依抬起頭,勉強自己綻出一抹笑,「王姨,這些日子多虧有妳的照顧,我也該離開了。」

  「離開?」怎麼這麼突然?王蘭月瞪大了雙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花雲依輕輕搖頭,並未多說,朝她深深一鞠躬後,隨即朝大門走去,坐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離開梅宅。

  王蘭月見一旁的李文神情有異,於是問道:「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快說個仔細,不許有任何隱瞞。」

  「夫人,小的與人談話時正巧被少爺聽見……少爺知道了花姑娘的身份,便命小的將花姑娘的行李收拾妥當,派人送她回府。」

  王蘭月一聽,怒不可遏,立即朝梅尉文廂房奔去。

  她一走進房裡便破口大罵,「尉文,你這是什麼意思?」

  梅尉文頭也沒回,不願答腔。

  「雲依是沒有告訴你有關她的身份,但那又如何?她幫助你再度站起來,你卻無情的她趕走,這麼做是對的嗎?」

  梅尉文沉默無語。

  王蘭月氣煞了,「我怎會有像你這樣的兒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讓雲依來照顧你了!」說完,她轉身怒氣沖沖的離開。

  梅尉文坐在椅子上,仍面無表情。

  這時,另一道身影步入房中。

  梅尉文並未轉頭看向他,只是冷冷地問道:「你怎麼還沒離開?」

  皇甫堂逕自在一旁坐下,「表弟,不是我要說你,咱們身為男人,臉皮就得厚一點,幹嘛那麼好面子?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隱瞞身份來照顧你,讓你能再次行走,連整顆心都向著你,而你非但不領情,竟還發怒將她趕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梅尉文斂緊劍眉,抿唇不語。

  「我雖然喜好女色,但可從來不會讓女人傷心難過。」皇甫堂見他眉頭越蹙越緊,不由得一笑。「若你不要的話,那我就要去找她了,啊,乾脆馬上派人前去花家說媒,迎娶她為妻……」

  他話尚未說完,衣襟便被人緊緊揪起。

  梅尉文惡狠狠的瞪向他。

  皇甫堂眼裡毫無懼意,反倒露出笑容,「喲,你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難不成是不希望我去找她?」

  梅尉文神情複雜的收回手,好半晌不語。

  皇甫堂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衫,「就算我不去,也會有他人前去提親,她遲早得嫁人,若你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那就隨你高興。」說著,他站超身朝外頭走去,「但我會一輩子鄙視你,你不配當個男人。」

  之後,偌大的房裡只剩下梅尉文一人。

  皇甫堂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刺進他的心窩。

  是啊,就算他不去,也會有別人前去花家提親,她遲早得嫁人……

  梅尉文知道,花雲依所做的並非什麼嚴重的錯事,但他就是無法容忍有人刻意欺瞞……

  頭一回,他對自己所作的決定感到後悔。

  人總是這麼愚蠢,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馬車緩緩地前行,坐於車內的花雲依面無表情,腦中一片空白。

  胸口依舊好悶、好疼,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是不是做錯了?不該答應大姊與王姨的要求,前去照顧他?

  驀地,馬車停了下來。

  「花姑娘,已經到了。」車伕為她掀開布簾,眼中有著不捨。

  梅府所有下人的心全向著花雲依,對於少爺發怒將她趕走的事,他們都難以接受,但身為下人,他也只能依主子的命令行事,不得違抗。

  花雲依緩緩步下馬車,勉強自己展露出笑容,「大叔,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送我回來。」

  「哪兒的話,花姑娘……您若有空,還請回來看看咱們。」車伕話說得艱辛,卻十分誠懇。

  花雲依笑著輕輕點頭,揮手與他道別。

  梅府的馬車緩緩駛離,最後消失在街道彼端,再也看不見。

  花雲依拿著包袱,轉身步入家門,直接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守門的男僕一見她回來,立即前去通知花凌月此事。

  聽聞小妹返家的消息,花凌月立即前去她房裡探望。

  「小妹,妳與梅公子這些日子來相處得如何?」

  然而花雲依呆坐於床沿,聽見大姊提起梅尉文,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頰邊。

  「小妹,妳怎麼了,誰欺負妳來著?」花凌月一驚,連忙取出手絹為她拭去淚水。

  花雲依並沒有哭出聲,但淚水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滾落。

  「小妹,妳別光哭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花凌月急了。

  好半晌後,花雲依終於撲入她懷裡,痛哭失聲,「大姊……我從沒想過喜歡上一個人會這麼痛苦……」

  喜歡一個人,不該是感到無比甜蜜嗎?為什麼她卻感到如此痛苦,整顆心彷彿被揪緊,讓她難受得快要崩潰?

  她再也不要喜歡上任何人……再也不要了……

  花凌月輕拍她的肩,無言的安撫著她。

  就算小妹不說,她也知道只有那個男人會令她如此傷心難過。

  唉,是她害了小妹。

  


  梅尉文腿傷已復元一事傳開來後,那些原本避不見面的酒肉朋友又相約來到梅府,與他飲酒作樂。

  冷眼看著那些盡情飲酒的人們,梅尉文懶得與他們多談,獨自一人坐於窗邊,腦海裡浮現的是花雲依的倩影以及她甜美的笑容。

  他是否真的做錯了,不該將她趕走?而她的離去,彷彿也將他的心一併帶走,他就如同失去魂魄的軀殼,坐在這裡麻木的飲酒。

  此時,一名男子手執酒瓶,搖搖晃晃的步向他,「你怎麼獨自一人坐在這兒?快過來與咱們一同喝酒,那才痛快。」

  梅尉文頭也沒抬,僅是冷冷地回應,「不必。」

  「哎,別這麼說。」男子打了個酒嗝,「對了,你可知道花家?」

  梅尉文眉一皺。「花家?」

  「就是京城首富花富貴啊!聽說他膝下有四女,個個貌美如花……」那人笑著搖晃酒瓶,琥珀色的酒灑了一地。

  腦海中再次浮現花雲依絕美的容顏,梅尉文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許多。

  「我前幾日派人前去說媒……」

  那男子的話令梅尉文想起皇甫堂所說過的話,劍眉更為緊蹙,胸口彷彿被什麼壓住,疼痛不堪。

  女大當嫁,自然有許多男子派人前去花家說媒,她遲早都得嫁為人婦……但這情景他怎麼也不願見到。

  那男子所說的話,引起其他人熱烈的反應。

  「想不到你也派人去說媒了。」

  「哈,我之前也曾派人去說媒呢!」

  「那你看上了誰啊?」

  「我原本看上花凌月,可是聽說那女人太過精明,而花琉玉好像也不太好對付,花翎鳳在不久前嫁人了,所以我只好將就點,選那個聽說溫柔體貼的花雲依。」

  梅尉文眼底蘊藏著怒火,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只好將就點?憑他也想娶花雲依為妻?簡直是癡人說夢。

  「結果怎麼啦?」有人連忙問道。

  「哼!那女人居然二話不說便拒絕。」男子喝了口酒,接著道:「她八成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不然就根本不是傳言所說得那般美麗,是個滿臉麻子、歪嘴斜眼的醜八怪,搞不好私下還與府裡的男僕有私情……」

  話尚未說完,他便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倒在地上。

  眾人見狀,醉意全消,訝異的看著怒不可遏的梅尉文。

  那名男子被他揍得鼻樑歪,滿口是血,疼得哭爹喊娘。

  「滾,全給我滾!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們,還有,你們要是敢再說任何污蔑花雲依的話,就別想再待在京城!」梅尉文怒聲威嚇道。

  以前的他究竟是怎麼了,怎會和這些人渣混在一塊?

  眾人連忙放下酒杯,攙扶著那名被打傷的男子離開,生怕再多待一刻,下一個受害者便是自己。

  偌大的廳堂裡只剩下梅尉文一人,他雙手依舊緊握著拳頭,眼底怒氣未散。

  也不想想他們是什麼德行,居然敢那樣批評花雲依?

  想起那時她憤怒的拿起酒杯朝皇甫堂用力丟去的情景,以及她所說的話,梅尉文原本緊握的雙手逐漸鬆開。

  當時她的心情,如今他已能體會。

  她的心完全向著他,然而他卻因為自尊心作祟,憤而將她趕走。

  他實在後悔莫及。

  李文小心翼翼地步入廳堂,整理著凌亂的桌子。方纔他與其他僕傭們都瞧見了,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人鼻樑被打歪,嘴角流著血,狼狽的離開,這必定是少爺下的手,他與其他僕傭都暗自叫好,少爺早就不該再與那些酒肉朋友有任何來往。

  「李文。」梅尉文忽然喚了聲。

  「小的在。」李文停下動作,有些膽戰心驚。

  遲疑了會兒,梅尉文才緩緩開口,「花雲依……最近過得可好?」

  李文有些愣住,「少爺,這事小的怎會知道?您若這麼擔心花姑娘,大可親自登門拜訪……」他連忙閉上嘴,不敢繼續說下去。

  哎呀,要是少爺聽了不悅,倒楣的可是他啊。

  然而梅尉文並未發怒,只是重重歎口氣,拄著枴杖緩緩步出廳堂。

  李文說得沒錯,他不該問他這個問題,若真擔心她,他就該親自前去見她,但是,他該以什麼身份見她呢?而她,又會肯見他一面嗎?

  李文看著梅尉文離開,不由得輕歎口氣。

  少爺那拄著枴杖的背影竟是如此落寞,身旁少了花姑娘,少爺也不好受啊!

  


  自那日從梅府返家後,花雲依整日待在房內,幾乎不吃不喝,讓家中所有人擔憂不已。

  花凌月內心更是愧疚萬分。原本以為梅尉文是個不錯的人選,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讓小妹如此痛苦。

  她緩緩步入廂房,看著坐於窗邊面無表情的花雲依。「小妹。」

  花雲依無任何反應,依舊望著窗外。

  「小妹。」花凌月再次開口叫喚。

  花雲依這才回過神,連忙轉頭看向她,「大姊,有什麼事?」

  花凌月朝她綻出一抹笑,「不知是怎麼回事,我突然好想吃妳做的餅。」雖然小妹不說,但她知道小妹心裡一直想著梅尉文,因此她打算以這個方法讓小妹轉移心思。

  花雲依先是一愣,隨即輕輕點頭,起身朝灶房的方向走去。

  來到灶房,看著眼前熟悉的鍋碗瓢盆,她心裡所想的卻是另一座宅邸的灶房。

  她拿出木盆與麵粉,和了些水,開始揉壓,製成麵團。

  手上忙碌著,她腦海裡浮現上一回做餅時的情景,他就站在她身後,環著她的身軀,一同與她揉搓麵團。

  她有種幻覺,彷彿他現在就站在她身後,然而她轉頭一看,卻空無一人。一陣孤寂襲上心頭,她的淚水瞬間決堤,一滴滴的緩緩滴落在麵團上。

  一直以為做餅時的她是快樂的,如今,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好想他……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思念不停啃蝕著她的心,腦海裡全是他的身影。

  為什麼要讓她遇見他,進而喜歡上他?如果不要喜歡上他,她此刻是否就不會這麼難受呢?

  這時,花凌月步入灶房,只見花雲依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

  「小妹,妳怎麼了?」

  花雲依連忙抬起手將眼淚拭去,轉過身,勉強自己露出笑容,「我沒事。」隨即繼續做餅。

  她眼眶泛紅,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方才在哭泣。

  花凌月看著她強忍著心中的痛苦繼續做餅的模樣,心裡也十分難受,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待餅烘烤完成,花凌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品嚐,卻不禁皺起眉。這餅雖然不難吃,但卻沒有之前做得那般美味。

  花雲依看著大姊吃餅的模樣,腦海中又浮現當時她踮起腳尖喂梅尉文吃餅的情景,一股酸澀湧上心頭,又讓她眼眶泛紅。

  「抱歉,我想回房歇息了。」她趕緊在眼淚尚未落下前奔離灶房。

  花凌月自然看得出她眼底的哀傷,再看了眼掌中的餅。

  她下定決心,要讓小妹再次展露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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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4:30
第五章   

  濛濛細雨,一片淒迷。

  梅府來了位貴客,李文恭敬地前去奉茶,待一瞧見眼前女子的絕美容貌,不禁看傻了眼。

  花凌月伸手接過茶杯,輕啜了口,綻出微笑。

  「好茶。」

  一道身影拄著枴杖,緩緩步入廳堂,瞇起黑眸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一見他前來,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梅公子,今兒個我特地前來,就是要送一份禮給你。」

  梅尉文逕自坐下,並未答腔。

  她比了個手勢,隨行的婢女立即將一隻錦繡布包擱於梅尉文身旁的桌上。

  梅尉文並未打開,反而是站在一旁的李文好奇不已,拉長了頸子,一副巴不得主子早點將布包打開的模樣。

  「姑娘今日前來有何用意,不妨明說。」

  花凌月微微一笑,「還請梅公子先將布包解開,自然知曉。」

  梅尉文注視了她一會兒,隨即伸手解開布包,一隻錦盒隨即映入眼簾,掀開盒蓋,只有一塊餅置於其中。

  看著那塊餅,他的神情變得柔和。

  花凌月見狀,唇邊笑意更深,以眼神向身旁的婢女示意,婢女立即向前將那塊餅切開。

  「還請梅公子嘗嘗味道。」

  梅尉文雖不明就裡,但仍伸手拿起其中一塊,放入口中品嚐,但隨即皺起眉,擱下那塊餅,不願再吃。

  也許是吃過了花雲依所做的餅,如今再吃任何餅,他都覺得難吃。

  「梅公子,這餅滋味如何?」

  梅尉文斂眉,不願回答。

  「是不是比起雲依所做的餅要來得差?」

  他瞇起黑眸瞪向花凌月,「妳有什麼話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

  「那我就直說了,這餅是雲依親手做的。」

  梅尉文訝異的瞪著錦盒中的那塊餅。

  這是花雲依所做的餅?怎麼可能,無論是口感或是味道都比先前他所嘗到的要來得差。

  「梅公子,實不相瞞,雲依已過了嫁人的年紀,我身為她的大姊,當然希望能為她找到一個好歸宿。家父與令堂是多年的舊識,又聽聞你人品不錯,所以我才會要雲依前來這裡,除了希望能幫助你再次站起來,更希望藉此機會讓你們多多相處,能互有好感,最後共結連理,而這些事雲依完全不知情,所以請你別責怪她。」

  梅尉文眉頭深鎖,沉吟不語。

  「雲依自從那日返家後,整日落淚,不吃不喝,就連向來拿手的制餅功夫竟也變得如此差……」

  梅尉文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眼底更有著前所未見的擔憂與懊悔,整顆心更被緊緊揪疼,難受得快喘不過氣來。

  是他,這一切全是他的錯。

  花凌月見他神情擔憂,唇角微揚,「當然了,感情無法強求,你若不喜歡雲依,那麼家父與我只好將她許配給他人……」

  她話尚未說完,忽地一聲偌大的拍桌聲響傳來。

  梅尉文劍眉緊蹙,「除了我以外,他人休想娶她為妻。」今生今世,他要的女人就只有她,花雲依。

  花凌月毫不畏懼他眼底的怒火,微微一笑,「但你令她傷心落淚可是事實。」

  腦海浮現她落淚的模樣,梅尉文心頭一緊,眼中有著自責。

  「若你想與雲依成親,我與家父當然不會反對,但就看你怎麼再次贏得美人芳心了。」語畢,花凌月逕自站超身,步出廳堂,離開梅府。

  梅尉文看著錦盒中的餅,花雲依的倩影與絕美的笑容再次浮現腦海。

  他拿起方才尚未吃完的餅,再次放入口中品嚐。

  這餅的滋味,吃來竟感到有些莫名的苦澀。

  他已決定,往後絕不會再讓她傷心落淚。

  


  時值八月中秋,夜空中星河耿耿。

  花雲依做了許多月餅讓家人品嚐。

  有烏豆沙核桃,棗泥核桃、烏豆沙蛋黃、桂圓核桃、綠豆沙滷肉蛋黃、芝麻核桃、芝麻核桃碎蛋、芝麻五仁……各種口味,種類繁多。

  不過,花雲依並沒有心思品嚐自己所做的月餅,她只是坐於窗旁,抬頭仰望著明月,一陣孤寂襲上心頭,令她難以承受,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時,花凌月將放了數塊月餅與各式瓜果的漆盤遞給她,「小妹,煩請妳到花園內焚香拜月。」

  花雲依接過漆盤,離開廳堂,獨自朝花園的涼亭走去。

  園中桂花綻放,香氣飄散。

  她將漆盤擱於涼亭的石桌上,雙手合十向上天祈求,爹爹身體健壯,長命百歲,姊姊們日後能嫁得如意郎君,恩恩愛愛度過一生……

  腦海中浮現梅尉文的身影,淚水不聽使喚的落了下來,模糊了視線,令她再也看不清高懸天際的銀月。

  好想他……好想再見他一面……她怎麼也抑不住思念他的心。

  驀地,嬌軀被人一把擁住,花雲依本想放聲大叫,但再熟悉不過的獨特陽剛氣味竄入鼻間,令她訝異的瞪大杏眸。

  不……不可能……這不會是真的……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語,「我好想妳。」

  這句話讓花雲依的淚落得更急,但是,此刻她所落下的淚充滿了喜悅。

  梅尉文伸出手,動作輕柔的為她拭去淚珠,「別哭。」她的淚令他心疼不已。

  花雲依轉過身,抬起頭,在皎潔的月光下清楚瞧見他俊逸的臉龐。

  明明他就站在眼前,明明心裡有許多話想對他說,此刻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梅尉文輕輕的握住她的柔荑,眼裡有著愧疚,「抱歉,傷了妳的心。」

  男人不該讓女人落淚,而他卻讓她如此傷心,他不配當男人。

  花雲依輕輕搖頭,「過去的事就算了,只要能再見到你就好。」她還以為自己今生再也無法見到他,想不到上天竟如此眷顧,讓她的願望成真。

  梅尉文輕摟著她的纖腰,黑眸直瞅著她。

  她瘦了,臉色欠佳,雙唇也不似以往那般紅潤。他想起了花凌月那天所說的話,花雲依整日落淚,不吃不喝,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他。

  胸口一緊,他不顧一切俯身含住她的唇,舌尖直竄入她的檀口中,與她粉嫩的小舌緊緊纏繞,繾綣至極,非要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他再也不能失去她。

  他的吻令花雲依迷醉,小手悄悄環抱住他結實的腰身,柔順的迎合他這霸道至極卻又甜蜜無比的吻。

  許久過後,梅尉文才結束這一吻,擁著她一同坐下,大手環著她的纖腰,額抵著她的。

  花雲依俏臉緋紅,呼吸有些急促,直瞅向他那如墨般漆黑的眸子。

  遲疑了會兒後她才柔聲輕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出現著實嚇著了她。

  「想見妳,所以就來了。」他眼底有著對她的濃烈愛意。

  他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花雲依的俏臉更為酡紅。

  突然想起一事,她往他的身旁看去,隨即訝異的瞪大雙眸,「你的枴杖呢?」

  「我再也不需要那種東西。」梅尉文唇瓣微勾。多虧了她,他才能重新站起來,雙腿完全恢復正常。

  她眨著眼,怎麼也無法相信,記得不久前他還得靠著枴杖才能行走,如今他已和正常人一般,恢復得極為迅速。

  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她不得不說,他的意志力的確十分驚人。

  她的心思全表現在臉上,梅尉文不由得一笑。「因為我可不希望在迎娶妳時還得拄著枴杖。」

  「啊?」她訝異地瞪大雙眸。

  他說什麼……迎娶她?

  梅尉文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嫁給我。」他再也不要與她分離,日日夜夜都要她陪伴身旁。

  花雲依眨著眼,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話。他要娶她為妻……這是真的嗎?

  「你真的要娶我?」她仍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就算妳不答應,我也要強娶妳進門。」梅尉文說得強硬且霸道。

  花雲依紅著臉,不知該如何回應,正好瞧見置於桌上的月餅,於是柔聲輕問道:「吃過月餅了嗎?」

  梅尉文搖頭。

  她將漆盤取來,左挑右選,神情苦惱。

  「怎麼了?」他輕問。

  「這些月餅雖然都是我所做的,但這會兒連我也看不出哪個餅是甜的,哪個餅是鹹的。」全混在一塊兒,她怎麼也分辨不出來,除非將餅一個個剝開才知曉。

  「不必這麼麻煩。」梅尉文隨意地拿起一塊。

  「等等。」花雲依連忙握住他的手,「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只要是妳做的餅,無論是甜的還是鹹的,我都愛吃。」梅尉文將手中的餅剝開,分成兩半,一半自己吃下,另一半則置於她唇前。

  花雲依柔順的輕啟紅唇,一口口將那半塊餅慢慢吃下。

  餅好甜,心亦然。

  梅尉文輕握著她的小手,兩人十指緊緊相扣,體溫透過指間傳達給彼此。

  微風輕拂,花前月下,梅尉文在她耳畔柔聲低語,「只願與妳偕老百年,絕不辜負。」今生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他的誓言令花雲依緋紅了俏顏,輕輕點頭答允。

  中秋佳節,她覓得了如意郎君。

  


  中秋翌日,梅尉文便派媒人前往花家說媒,花富貴當然欣然同意。

  王蘭月請來算命先生合八字,並擇定良辰吉日。

  之後,梅尉文帶著禮金和多樣禮品前去花家納徵。

  禮金兩千兩、禮餅一擔、海味三牲、酒、四京果、生果、茶葉、帖盒……均為雙數,取其成雙之意。

  梅家與花家結親之事在京城盛傳開來,待親迎之日,街頭巷尾聚滿人群,爭相觀看迎親的盛況。

  前頭的迎親隊伍鳴鑼開道,緊跟在後是新娘的花轎與新郎乘坐的官轎,沿途鼓樂齊鳴,彩旗招展,浩浩蕩蕩,氣勢非凡。

  吉時一到,花雲依穿戴著鳳冠霞帔,覆著紅蓋頭,在媒人的帶領下,坐入四面圍著紅緞繡花幃簾的花轎。

  梅尉文先跪地拜神,再叩拜岳父,然後起轎返回梅府。

  抵達梅府後,花雲依下轎,踩在紅色的氈毯上。

  梅尉文身著新郎喜服,以紅綢牽著花雲依往前走。

  媒人婆手抓五穀雜糧,不時撒在新娘身上,口裡吟誦:「一撒金,二撒銀,三撒媳婦進了門。進大門大吉大利,進二門萬事如意。」

  大門口放置一盆火和一副馬鞍,讓花雲依跨過去。

  跨火盆,寓意婚後日子紅紅火火。

  跨馬鞍,則是祈求夫婦白頭偕老,日子平安,且讓新嫁娘懂得規矩,做到「好馬不備二鞍,為女不嫁二男」。

  吉時一到,司儀便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拜完堂後,梅尉文便輕擁著花雲依步入洞房。

  新房的門上貼了張紅色雙喜剪紙,新床上有對龍鳳枕,一張龍鳳被,房中圓桌上放了一雙龍鳳燭。

  經過一整天的嫁娶儀式後,花雲依早已疲憊不堪。

  梅尉文輕擁著她坐於新床上,伸手輕柔的揭開她的紅蓋頭,看著她絕美的容顏。

  在他的注視下,花雲依俏顏緋紅,低垂著頭。

  梅尉文伸手輕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眼底帶著笑意,「妳終於是我的妻了。」遵循三書六禮迎娶,耗時數月,終於等到今夜。

  花雲依紅著臉,柔聲輕喚,「相公……」

  她的這一聲叫喚令梅尉文心神蕩漾,將她一把擁入懷中,俯身吻上她的唇,舌尖霸道的竄入她的檀口中,與她的舌緊緊纏繞。

  他灼熱的氣息和熾熱的體溫讓花雲依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暈頭轉向,快要承受不住他的吻。

  梅尉文輕輕拿下她頭上的鳳冠,接著大手輕覆上她柔軟的酥胸,隔著衣料恣意地撫摸。

  花雲依的身子止不住地輕顫。雖然已與他拜堂,成為他的妻,但對於床第之事,她仍感到恐懼。

  感受到她的身子不停顫抖,他輕撫著她的粉頰,額抵著她的,柔聲輕語,「別怕,我不會傷了妳。」

  她的身子依舊直發抖,沒有人教過她在洞房花燭夜該怎麼做,她好怕自己無法令他感到滿意。

  他厚實的大手輕輕解開她的髮,如絲緞般亮麗的烏黑長髮披散而下,讓她看來份外嬌羞誘人。

  拿起置於一旁的金剪,梅尉文率先剪下一綹頭髮,再將金剪遞給她。

  花雲依將一綹青絲剪下,遞給他,看著他將兩人的髮以紅繩綰在一起,再以紅紙包起,仔細收妥,合髻意味著他們將永結合在一起,永不分離。

  梅尉文輕抬起她的下顎,打算再次吻上她的朱唇時,門扉忽然被人由外推開,數名年輕人人內,其中為首之人正是皇甫堂。

  「你來做什麼?」梅尉文惡狠狠地瞪向他。

  皇甫宣毫不畏懼他眼裡的怒氣,笑瞇了眼,「當然是來鬧洞房啊。」

  花雲依面帶羞澀,低垂著頭。不知他們打算怎麼鬧洞房?

  梅尉文眉頭緊鎖,神情十分不悅。該死,期待以久的洞房花燭夜,他可不希望被人破壞。

  「放心,我不會刁難你們,只要將桌上那象徵夫婦以結永好的合巹酒一口氣飲下,便放過你們。」

  梅尉文皺眉看著置於桌上的兩隻酒杯,只得起身拿起其中一杯,一口飲下,另一杯則遞給她。

  花雲依看著手中的酒杯,那清澈如水的酒散發出濃郁的酒香,但她的神情卻有些不安。

  「一定要喝嗎?」她從來沒喝過酒。

  「當然要。」皇甫堂搶先代梅尉文回答。

  梅尉文先是瞪了他一眼,再轉過頭看著她,輕輕點頭。雖然不捨,但這合巹酒是一定要喝的。

  花雲依咬咬唇,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但酒才一入喉,她便感到暈頭轉向,之後全身無力地往後倒去。

  梅尉文大為訝異,只見她雙頰酡紅,雙眼緊閉,呼吸均勻,一看便知喝醉了。

  皇甫堂怎麼也沒料到她的酒量竟如此差,連忙領著眾人盡速離開,並順道將門扉緊掩,不敢多待。

  梅尉文劍眉緊蹙,怒瞪著緊掩的房門。都是那傢伙壞了他的好事,難得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麼結束了。

  然而,當他的視線回到花雲依身上時,瞬間變得無比柔和。

  他伸出手愛憐的輕撫著她的粉頰,接著平躺於她身旁,拉起被子覆住兩人,一手輕摟著她的纖腰,另一手輕握著她的柔荑,與她十指緊扣。

  凝視著她甜美的睡容許久,梅尉文才緩緩閉上眼睡去,唇邊始終帶著一抹笑。

  


  當花雲依幽幽醒來,已是天明。

  她眨著眼,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俊容,腦海中一片空白,好半晌後,她才想起昨日她已嫁給他為妻,不禁緋紅了雙頰。

  她得快點習慣每早晨都會瞧見他睡在她身旁才行,但她的心兒依舊怦怦跳,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的大手就橫在她的腰上,只要她稍微一動,就會驚醒他,當他醒來後,她又該與他說些什麼呢?她整顆心亂糟糟,不知所措。

  她直瞅著他的俊臉,這才發現他的眼睫毛又長又濃密,而那剛毅的下巴上有著新生的胡碴。

  忍不住伸出小手輕撫他的下巴,從指尖傳來一種扎手的觸感,但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於是甜甜的笑了開來。

  驀地,梅尉文睜開雙眸,直瞅向她的眼。

  花雲依愣住,瞪大杏眸,沒料到他竟會突然睜開眼睛,因此她的手仍放在他下巴上,來不及收回。

  梅尉文眼底蘊藏著笑意,「好玩嗎?」

  羞紅了俏顏,花雲依想將手抽回,卻被他一把握住。他的碰觸令她不禁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他的雙眸直注視著她的眼,執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小手印下一吻,另一手則動作輕柔地解開她胸前的衣襟。

  花雲依紅著臉,看著他為她褪去衣衫和羅裙,最後全身僅剩肚兜與褻褲。她眨著眼,不知該如何是好,全身止不住地輕顫。

  「怕我?」梅尉文在她耳畔低語。

  她輕輕搖頭,「不怕,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身子依舊抖個不停,眼中滿是懼意。

  娘親在她們四姊妹年幼時就因病去世,而已經嫁人的三姊與三姊夫離開京城到外地去做買賣,無法在她出閣前趕回來,大姊與二姊又還沒嫁人,所以根本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麼做。

  梅尉文心裡輕歎口氣,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逕自起身,換了套衣衫。

  花雲依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下床來到他身旁,輕拉著他的衣衫,「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別亂想。」他輕撫著她的粉頰,眼底儘是愛憐。他只是不希望她在緊張不安之下與他有夫妻之實。

  「那我們算是已經圓房了?」花雲依問道。

  梅尉文遲疑了會兒,最後輕輕點頭。他們拜過堂,飲過合巹酒,也同床共枕,算是已經圓房。

  花雲依笑靨如花。他們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梅尉文見她如此欣喜,並未多說,轉身拿起置於一旁的一套嶄新的衣裙,輕放在她手上,「快穿上,別著涼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穿著肚兜與褻褲,於是紅著臉捧著衣裙回到床上,拉下床幔,將衣裙穿上。

  下床後,她發現自己的頭髮凌亂不堪,於是連忙想找梳子要梳理頭髮。

  梅尉文步向前,並未多說,拉著她的手,讓她坐於椅子上,接著以手為梳,輕輕為她梳理一頭青絲。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髮間穿梭,動作無比輕柔,如此親暱的舉動讓花雲依緋紅了雙頰。

  「你這麼做,若讓人瞧見了,會被笑話的。」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梅尉文輕笑著說。他就是喜歡與她這般親暱。

  花雲依聽了,整顆心變得好暖和,唇邊忍不住綻放一抹甜笑。她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幫著她綰起髮髻後,梅尉文取來一支雕工精緻的翠玉金釵,輕插入她的髮間,再伸手抬起她的下顎,直看著她那絕美的容顏。

  耀眼的陽光從窗子斜照入房裡,金黃色的光芒落在花雲依身上,讓她看來格外耀眼迷人。

  梅尉文不由得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

  花雲依柔順的任由他吻著,小手悄悄覆上他的手。她越與他相處,心中對他的愛意便更增添一分。

  他握住她的柔荑,拉著她起身,臉上掛著一抹淺笑,推開門扉,帶領著她前去向母親請安。

  花雲依羞赧的跟在他身旁,想起了之前的事。

  當初她會來到這裡,待在他身邊,是為了幫助他再次站起來,如今,他的腿已恢復,能正常行走,而她的身份也與之前截然不同。

  此刻,她成了梅家的少夫人,是他的妻子。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陪在他身邊,與他一同走下去,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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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4:56
第六章   

  寒冬臘月,人人裹衣求暖。

  臘八日,花雲依親自下廚,煮了臘八粥。她端著粥步入書房,只見梅尉文坐於案前,正核對著帳冊。

  一見她來,梅尉文擱下手中帳冊,擁著她坐於腿上。

  花雲依紅著臉,對於他的碰觸還是會臉紅心跳,呼吸急促。

  梅尉文見她這羞赧的模樣,伸手輕撫著她柔嫩的粉頰,「妳嫁與我為妻多日,怎還如此怕羞?」

  他的輕柔撫摸,令花雲依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雖已與他成親,但她還是會沒來由的害羞。

  梅尉文伸手接過她掌中所捧著的熱粥,「這是妳煮的?」

  花雲依輕輕點頭,「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拿起白瓷湯匙舀了口,細細品嚐。

  她直瞅著他瞧,滿心期待。

  梅尉文唇角揚起一抹笑,一口氣將粥吃盡,神情無比滿足。

  「好吃嗎?」

  梅尉文笑而不語,低頭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好吃。」

  花雲依的俏臉瞬間紅透。他說好吃……是指她嗎?

  此時,李文手捧著一大迭帳冊入內,花雲依連忙自他腿上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空碗,紅著臉站於一旁。

  方纔的情景,李文自然也瞧見了,卻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將帳冊置於案上。「少爺,這是這一期的佃租帳目。」

  「佃租?」花雲依眨著眼,有些好奇。

  李文見少爺似乎不打算多說,於是主動為花雲依說明。

  「是的,老爺生前便已將所有土地交由少爺處理。那些土地可以說比整個京城還廣,少爺將那些土地分租給人耕種,有許多人還是貧戶,少爺向他們收取的地租便減少許多,有些還免費讓他們耕種,若收成好再向他們收取佃租。」

  李文對梅尉文這一點敬佩不已。

  世上鮮少有人肯這麼做,人人都認為土地是自個兒的,怎能讓他人無償使用。

  花雲依有些訝異的看著梅尉文。他看似冷酷,其實有著一顆體貼他人的心。

  梅尉文沒有說什麼,只是拿起帳冊翻閱著。

  花雲依見他得處理那些帳目,她也不方便多待,於是端著空碗離開書房,往灶房走去。

  然而,才一到灶房,她便瞧見府內所有的下人均端著碗,排隊等著盛粥來吃。

  「等等!別急,我幫大伙盛粥,任何人都不許多盛,否則別人就沒得吃了。」老張吆喝著。

  花雲依看他們兩、三口便將粥吃個精光,而且顯得意猶未盡,讓她睜大了眼。

  「你們……」

  老張與僕人們一聽見花雲依的聲音,嚇得差點把手中的碗摔破。

  「少夫人……」

  她走向前一看,原本滿滿的一鍋粥已經見底。

  老張搔著頭,一臉羞慚,「我雖然身為廚子,但少夫人的手藝可比我要好上數百倍,見您煮了臘八粥,我與其他人立即忍不住品嚐,不知不覺間,大夥兒便將粥吃光了……」

  花雲依看著眾人,面帶微笑,「若你們喜歡吃,我隨時都可做給你們吃。」

  眾人一聽,不由得一愣,沒想到少夫人非但不介意,反而還說要做東西給他們這些下人吃,讓他們感動不已。

  老張早已對她的好手藝垂涎許久,於是道:「少夫人,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您能不能答應?」

  「張叔有什麼話儘管說。」

  「可不可以請少夫人做餅給咱們吃?」

  餅?所有人一聽到這個字,全睜亮雙眼,以期盼的神情直瞅向她。

  京城裡所有人都聽說花雲依餅藝超群,連向來不喜歡吃餅的少爺也十分喜歡吃她做的餅,所以,他們若真能吃到她所做的餅,此生必定無遺憾。

  花雲依輕輕點頭,「當然好。」要她做多少個都行。

  驀地,外頭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不准。」

  眾人訝異,轉頭一看,全嚇白了臉。

  「少、少爺……」天,少爺怎會突然來這兒?

  梅尉文皺眉瞪向眾人,「你們全待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幹活兒?」

  眾人立即步出灶房,就連老張也乘機離開,沒人敢多待一刻,以免被少爺責罵。

  灶房裡瞬間只剩下花雲依與梅尉文兩人。

  她伸出柔荑輕握住他的大手,「為什麼不准我做餅給大夥兒吃?」

  他抿緊唇,不發一語。只有他才能吃她做的餅,別人妄想品嚐。

  花雲依不安地瞅向他,「你在生氣?」

  「沒有。」他嗓音低沉,帶著不悅。

  她心裡歎了口氣。他明明就在生氣。「你看完帳冊了?」

  「嗯。」他輕輕點頭。

  「這麼快?」她有些訝異。

  「不過是幾本帳冊,用不著花費太多時間。」梅尉文輕握著她的手,轉身步出灶房。

  花雲依就這麼任由他握著,穿過迴廊,回到兩人的廂房。

  一進入房內,梅尉文便坐於床鋪上,劍眉緊蹙,神情有些痛苦。

  她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不過是腿傷的後遺症,天一冷便會酸痛。」梅尉文淡淡地說著。

  花雲依二話不說,褪去他的長靴,掀起褲管,差人端來一盆熱水後,她將乾淨的布巾沾濕再擰乾,輕覆於他的雙腿上。

  梅尉文神情溫柔的看著她不停地為他熱敷,心裡想,有妻如此,夫復何求!他由衷感激上蒼,讓他與她結為夫妻。

  她動作輕柔地為他不停更換熱布巾,好半晌後才抬起頭關心地問:「你可有好些?」

  梅尉文並未答腔,只是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緊緊摟著,怎麼也不願放開。

  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氣味,令花雲依不禁心跳加快。

  她柔聲輕問:「相公……你怎麼了?」

  梅尉文輕吻她的櫻唇,額頭抵著她的。「我不希望他人也吃到妳做的餅。」這樣他會有種她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花雲依直瞅著他的眼,「可是,我希望有更多人吃我做的餅。」

  「為什麼?」

  「我希望有人會因為吃了我做的餅而感到開心。」也許她有些天真,但這是她的夢想。

  梅尉文再次將她擁入懷裡,思索了會兒,心裡有了決定。

  花雲依枕靠在他懷中,輕閉雙眸,傾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小手悄悄地覆上他的手,怎麼也不想收回。




  近來,梅尉文總是一早便外出,直至傍晚才返家。夜裡,他並未回房就寢,而是待在書房內,幾乎徹夜未眠。

  天雖冷,但花雲依的心更冷。她不明白為何他對她態度驟變,以往,每晚他都會摟著她入眠,如今他卻連進房也不肯。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風雪漫天,迎面而來的寒風刺骨,凍得人直打哆嗦。

  花雲依想起梅尉文的腿一碰上天寒便會難受,便連忙捧著一襲狐裘披風,奔往書房,卻瞧見梅尉文正準備外出。

  「相公。」她趕緊喚住他。

  梅尉文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怎麼了?」

  花雲依步向前,踮起腳尖將狐裘披風覆在他身上,凝視著他的黑眸許久,才緩緩啟口,「今兒個這麼冷,你也要外出?」

  梅尉文唇角微揚,點點頭。

  咬了咬唇,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出口。「你要上哪兒去?」她知道,做妻子的不該過問夫君的事,但她就是想問。

  梅尉文笑而不答,伸手輕撫著她的粉頰,眼底儘是對她的愛意。「外頭這麼冷,妳趕緊回房歇息吧。時辰不早,我得出門了。」

  花雲依只得依依不捨的目送他的身影離去。

  這樣的他,讓她心裡焦慮不安。

  她不該太過奢求,但她就是希望他能待在她身旁,多陪陪她,不要讓寂寞啃蝕她的心。

  正當花雲依打算返回廂房時,聽見府內僕役的交談聲從遠處傳來,發現他們正談論著梅尉文的事,於是連忙躲至一旁,側耳聆聽。

  「少爺最近常往外跑,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她也想知道他究竟為了何事一直往外走。

  「喔,這個啊,我知道。」

  「你知道?」

  「還不就是為了李媚娘的事。」

  「李媚娘?她是什麼人?」

  花雲依心一悸,心中慌亂不已。她自然聽得出來,那是個女人的名字,但為何他會去外頭找那名女子?而對方又是什麼來頭?

  「李媚娘是城南的一位大地主,京城裡有大半的土地與店家都是她所有。」

  「那又如何,少爺不也擁有許多土地?」

  李文聳聳肩,「這我也不明白,但少爺確實是去找她談事情,至於談些什麼事,誰也不得而知……」

  兩人越走越遠,談話聲漸漸細微。花雲依臉色蒼白,胸口悶痛,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她緊捂著唇,不讓自己啜泣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雖說男人有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但她只希望他的眼裡、心裡只有她一人。

  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讓他不顧一切,就算大雪紛飛也得去見她一面?

  最後,花雲依下定決心,要去和梅尉文談清楚,並且見見那個名叫李媚娘的女人。

  她立即往大門的方向奔去,當她要步出宅邸時,守門的男僕見狀,連忙擋下她。

  「少夫人,您要上哪兒去?」

  「我要去找尉文。」

  男僕看了眼她身上只著單薄的絲綢衣裙,未穿皮裘大衣御寒,說什麼也不肯讓她離開。

  「少夫人,外頭天寒地凍,您穿得這麼單薄,出門定會受風寒,還是回房等少爺回來再說吧。」

  「不,我非得見他一面。」花雲依堅持。有些話非得跟他當面說明,她不希望有其他女人佔據他的心。

  男僕見花雲依如此堅持,只得讓步,「那麼請您等等,小的去拿件披風與傘來給您。」語畢,他隨即轉身離開。

  之後,花雲依等了會兒,遲遲不見男僕回來,心裡十分著急,怕自己會跟不上梅尉文的腳步,於是心一橫,推門步出宅邸。

  她迎著風雪,瑟縮著身子往前走去。

  雪越下越大,原本滿是人潮的街道如今十分冷清,僅有寥寥數人在路上行走。

  他們皆對她投以訝異的目光。

  這女子穿得如此單薄,不冷嗎?

  花雲依不停搓著手,希望能讓冰冷的雙手暖和些,卻只是徒然。

  她的雙腿也凍僵了,無法再往前走,只得來到一間酒肆外,站在放置於門口的暖爐前,暖暖身子。

  驀地,一道嗓音響起。

  「喲,是哪來的小美人啊?」一名渾身酒味的男子,手執酒瓶,搖晃著身子朝她走來。

  花雲依擰緊眉,打算離開,但那男子的動作快她一步,一把將她摟住,帶進店裡。

  「快放開我!」她大喊。

  「哇,妳身子真香。」男子笑著朝她身子各處嗅去。

  身子被梅尉文以外的男人碰觸,花雲依只感到噁心,於是奮力地推開男子。

  男子的頭撞上桌角,醉意全消,怒不可遏的奔向前,一把揪住她的長髮,拉著她往外走去。

  「賤人,非給妳一點教訓不可。」

  花雲依放聲大叫求救,「救命!救命啊!」

  但一旁的酒客們卻視而不見,根本無人打算出面幫助,只有店小二連忙跑到後頭稟報掌櫃此事,並且前去報官。

  男子扯著花雲依的髮,就要拉著她躍上馬背。

  花雲依怎麼也不願就範,轉身用力咬了口那人的手。

  「該死!」男子一吃疼,立即鬆開手。

  見機不可失,花雲依連忙邁步奔離。

  然而她不過是個纖弱女子,哪有能耐跑得過馬匹,因此一瞬間便被追上。

  馬蹄高揚,便要朝她身上踩下。

  花雲依心一驚,當場暈厥。

  此時,一根木棍擊中馬身,馬兒受驚,將背上的男子重重摔落地面。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花雲依抱離馬蹄下。

  男子吃疼,自地上掙扎著超身,待他一瞧見眼前的人,嚇得全身止不住冒冷汗。

  梅尉文怒不可遏的瞪向他,「你想對我妻子做什麼?」

  男子訝異不已,「我……我不知道她就是花雲依……如果我知道……絕對不會那麼做……」

  之前他才被梅尉文揍了一拳,梅尉文威脅他不得再出現在他面前,更不許他再說出任何污蔑花雲依的話,想不到今兒個居然……

  這時,酒肆的掌櫃也奔了過來,「你不付酒錢,還想強擄女子?非得送你進衙門,由官差們拿水火棍好好教訓你一番。」

  梅尉文心疼的看著懷中暈過去的花雲依。倘若他沒有折返,目睹這一切,並將她救離馬蹄下,她會發生什麼事,實在不堪設想。

  他以冷若寒冰的神情惡狠狠的瞪向那男子,「今兒個我絕不放過你。」膽敢傷她,就得有所覺悟。

  男子嚇得顧不得一切轉身就跑。

  此時,店小二領著數名官差前來,將他團團圍住。

  「就是他!這個人真不是好東西,老是賴咱們酒肆的酒錢就算了,今兒個竟然還欺侮起姑娘來,非得給他個教訓不可!」店小二喘著氣,指著男子破口大罵。

  數名梅府的男僕正駕著馬車尋找花雲依,一見到眼前的情況,全傻了眼。

  梅尉文見自家的馬車正巧前來,於是瞪了男子一眼,沉聲道:「今兒個就饒你一命,由官差處理你的事。往後最好別再讓我瞧見你的身影出現在京城,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語畢,他立即抱著花雲依坐上馬車離開。




  花雲依眨了眨眼,幽幽甦醒,發現這裡是梅府的廂房,床畔有道身影,定眼一瞧,竟是梅尉文。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街上,差點被馬蹄踩著……她是怎麼回來的?而他又是何時回來的?

  花雲依欲起身,卻忍不住直咳嗽,感到頭暈目眩,冷汗直流,難受至極。

  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別起來。」

  梅尉文將稍微滑落的絲被再次緊覆在她身上,將她包得密不透風。

  花雲依繼續咳嗽,咳得淚水不住自眼眶滾落。

  明明有許多話想對他說,然而在瞧見他之後,所有的話又梗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

  梅尉文眉頭緊蹙,神情有些不悅,「為何妳要穿得如此單薄外出,可是打算將自個兒凍死?」但眼底有著更多的擔憂與憐惜。

  花雲依淚水盈眶,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我……」

  「先別說話。」梅尉文起身,端來一碗湯藥,動作輕柔的扶著她坐起身。「快喝下。」

  花雲依聽從他的話,將湯藥緩緩飲盡。

  藥雖然苦,但她的心裡卻感到無比甜蜜,因為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他略微黝黑的大手接過空碗置於一旁,再執起她雪白的柔荑,以掌心來回輕搓,溫暖她那依舊冰冷的小手。

  在他眼底有著不捨與心疼,嗓音低啞,「妳實在不該在這麼寒冷的天氣外出。」

  聽見他的責備,淚水不聽使喚的自花雲依頰邊滾落。

  見狀,梅尉文立即抬起手,以指腹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別哭。」天,她的淚水令他心疼不已。

  他的動作讓花雲依的淚水落得更急,伸出柔荑緊緊握住他的手,怎麼也不願放開。

  「妳怎麼了?」他看得出來,她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知道男人可以擁有三妻四妾……也知道妻子不該過問丈夫的事……但我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讓別的女人取代我?」花雲依淚眼婆娑地道。

  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求,只希望他別忘了她的存在。

  梅尉文擰緊眉,「妳在胡說什麼?」

  三妻四妾,讓別的女人取代她?怎麼可能!他今生今世只打算娶她一人為妻,天荒地老,此心意絕不改變。

  「李媚娘是誰?為什麼你最近常去找她?」她輕聲問。

  梅尉文先是一愣,隨即抿緊唇,不願答腔。

  雖然不曉得她怎會知道李媚娘這個人,但他正在進行的事,說什麼都不能讓她知曉,非得隱瞞不可。

  花雲依見他抿唇不語,立即明白事有蹊蹺。也罷,既然他不說,就算她再怎麼追問也只是徒然。

  她突然想起一事,「當時我差點被馬蹄踩著,心一驚便暈了過去,但我平安無事,還被送回來,究竟是誰救了我?」

  梅尉文唇角微勾。「妳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要親自向那個人道謝啊。」

  他忽然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

  花雲依一愣,粉頰羞紅,「為何突然吻我?」

  「這正是向妳索求謝禮。」他眼底蘊著笑意。

  她眨著眼,隨即會意,瞪大了雙眸,「是你救了我?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他淡淡地回道。

  「但今兒個天冷,你的腿應該行動不便,所以不可能……」話尚未說完,她的唇瓣再次被他擄獲,再也說不出話來。

  緊密的擁抱、灼熱的呼吸、繾綣的一吻,令她感到暈頭轉向,心兒怦怦跳,怎麼也抗拒不了。

  許久過後,梅尉文這才放開她的唇,一雙如墨般的黑眸直瞅向她那被他吻得略微紅腫的櫻唇,「妳好多話。」

  他的腿確實會因為寒冬而疼痛難忍,但為了救自己最重要的女人,早已顧不得一切。

  就算腿再疼、再難受,他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可能受傷害而置之不理。

  花雲依愣住,隨即輕笑出聲。這大男人啊,自尊心又開始作祟了,但這樣的他,她好喜歡。

  她雪白的柔荑輕握著他厚實的大手,與他十指緊扣。

  「今晚……」

  「嗯?」

  「可以與我一同就寢嗎?」她抬起水燦的星眸,期盼地問道。

  她這副模樣,沒有人可以抗拒得了,梅尉文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

  「當然可以。」

  她受了些風寒,他怎會拋下她?今晚絕對不會再讓她獨自就寢。

  掀開絲被,他在她身畔躺下,一手輕摟著她的纖腰,另一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長髮。

  「快閉上眼,好好休息。」他沉聲下令,但眼裡充滿對她的寵愛。

  花雲依朝他甜甜地一笑,隨即抱著他的手臂,緩緩閉上雙眸,沒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傅來。

  見她安然睡去,她柔軟的酥胸緊緊抵著他的手臂,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竄入鼻間,令梅尉文的腹下開始有了反應。

  與她這般同床共枕,卻怕她會對床笫之事恐懼,遲遲未與她有夫妻之實,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多久?

  梅尉文看著她沉睡的絕美容顏,心裡歎口氣。屬於他的漫漫長夜與甜美的折磨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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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由此可知他早已離開多時。

  孤寂的感覺襲上心頭,淚水模糊了視線,胸口感到陣陣悶疼,令她難受得快喘不過氣來。

  此時,婢女輕敲房門稟報,「少夫人,花大小姐來訪,正在廳裡等您。」

  一聽是大姊前來,花雲依連忙梳洗一番,隨即前去廳堂。

  見到久未見面的大姊,花雲依熱淚盈眶。

  花凌月是聽說小妹染上風寒,因此前來探望,卻怎麼也沒料到竟會見她傷心落淚。她連忙步向前,輕拍她白皙小手,柔聲安撫,「別哭了,有什麼委屈,快跟大姊說明。」

  只要有人欺侮了小妹,她絕不放過。

  花雲依咬咬唇,欲言又止,最後才緩緩開口,「尉文……他最近常去找一名叫作李媚娘的女子,我怕……自己日後成了下堂妻。」

  花凌月有些愣住,「妳確定他找的人是李媚娘?」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大概可以猜出梅尉文在打什麼主意。

  花雲依輕輕點頭,眼底哀傷更濃。

  李媚娘……必定人如其名,是個嫵媚至極的女人,所以才能讓梅尉文不畏天寒,也要外出見她一面。

  腦海中浮現一名嫵媚的女子枕靠在他懷裡與他有說有笑的情景,花雲依心頭被妒意填滿,難受得宛若刀割。

  花凌月拉著她一同坐下,「小妹,大姊問妳一事,妳可得老實回答。」

  「什麼事?」花雲依眨著眼。

  花凌月遲疑了會兒,這才小聲地問:「你們圓房了沒?」

  「嗯。」花雲依輕輕點頭。

  「妳確定?」

  「他是這麼說的。」花雲依一臉不解,「這很重要嗎?」

  花凌月想了想,隨即在她耳畔低語。

  聞言,花雲依的俏臉立即緋紅,輕輕搖頭。「我們……沒做過那種事……」

  「那就不能算是圓房了。」花凌月心裡歎息。果然如她所猜測,他們根本還沒圓房。

  花雲依隨即想起一事,洞房花燭夜翌日她曾問他,他們是否算圓房,他神情有異,遲疑了會兒才點頭。

  原來……

  「他為什麼要騙我?」她喃喃地道,淚水再次盈眶。他……就這麼不願與她圓房嗎?

  「其實他也不算騙妳,就某方面而言,你們確實是圓了房。」花凌月笑著輕拍她的柔荑,「放心,大姊教妳。」

  花雲依輕輕點頭。大姊所教的事,她定會牢牢記住。

  「今晚他回房後,妳便主動替他褪去衣衫,再當著他的面將自己身上的衣裙褪盡,然後主動親近他就好。」

  花雲依越聽臉兒越紅,心跳越快,羞怯地低語,「一定要這樣嗎?」

  「當然,難不成妳希望他被別的女人搶走?」花凌月皺眉反問。

  腦海中浮現梅尉文懷裡摟著其他女子的情景,花雲依忙不迭地搖著頭,「不,不要,我絕不讓這種情況發生。」她說什麼都不願與其他女子一同分享他。愛情就是如此自私,不容許他人侵犯。

  「那就對了,妳只要照大姊所說的話做,包準日後妳與他會更加恩愛。」花凌月笑瞇了眼,端起茶啜飲。

  花雲依直瞅著她,「大姊,妳怎麼知道該這麼做?該不會……曾經對別的男人這麼做過吧?」

  花凌月差點被口中的茶嗆著。向來毫無心機的小妹,或許才是最可怕的。「好了,我也該回去了。若有什麼事,妳隨時可以回來,花家仍是妳的家。」接著她逕自站起身,步出患堂。

  花雲依目送花凌月的背影離去,大姊似乎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那麼,她也不會追問。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梅尉文的心再次回到她身上。




  酉時,梅尉文帶著一身疲憊,步入宅邸。李文迎面而來,接過他手上的披風。

  「少爺,少夫人請您回房用膳。」

  梅尉文挑眉,有些訝異。

  平時她總是在廳堂與他一同用晚膳,今兒個怎會選在房裡用膳?

  「她的情況如何?」

  「聽婢女說,少夫人的病情已好轉許多。」

  聞言,梅尉文放下心,神情變得柔和。

  李文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少爺。」

  「什麼事?」

  「今兒個花家的大小姐前來探望少夫人。」

  梅尉文微蹙起眉,並未多說什麼,逕自朝廂房走去。

  推開房門,燭影搖紅,一道窈窕的身影坐於圓桌旁。

  一聽見聲響,花雲依立即抬起頭,朝他綻出一抹笑。

  梅尉文看見她絕美的笑容,心神蕩漾,但仍得壓下想要她的念頭。他走向前,只見桌上放了數道佳餚以及數塊餅。

  「這是……」他望著那些餅。

  花雲依柔聲輕語,「是我做的餅。」

  梅尉文挑眉,「今兒個怎會突然想做餅?」

  「你不是喜歡吃我做的餅嗎?」她笑著反問。

  「嗯。」他點頭。

  花雲依站起身走向他,動作輕柔的為他褪去衣袍,當她的小手欲解開他的褲帶時,他連忙握住她的手。

  「妳這是做什麼?」

  花雲依抬起頭,淚水盈眶,「我不過是希望能與你圓房。」

  梅尉文大為訝異。

  「其實咱們根本不算已經圓房,你為什麼要騙我?」花雲依輕握著他的手,眼裡有著哀傷,「你不喜歡我嗎?」

  「怎麼可能。」他皺眉。

  全天下他唯一想擁有的女人只有她,她的身影更是早已盤據他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了。

  「那為什麼不與我圓房?」花雲依非得知道答案不可。

  梅尉文煩躁的伸手撫著髮,逕自坐下,「我……只是怕妳會害怕……」更怕她會疼,如此而已。

  花雲依咬咬唇,紅著臉,當著他的面褪去身上的衣袍、羅裙,直至全身赤裸。

  梅尉文看傻了眼。她曼妙的身軀膚白似雪,每一處皆完美無瑕,柔軟酥胸上的粉色蓓蕾在他的注視下逐漸挺立,且變得更為紅艷。

  「妳……」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花雲依取下髮釵,一頭烏黑亮麗長髮披散而下,雙頰嫣紅,「請你……把我當成餅一口吃掉。」

  這是她有生以來所說過最大膽的話。

  梅尉文見她心意已決,再加上眼前的美景,他的黑眸變得更為深邃,緩緩站起身,步向前,大手環抱住她曼妙的嬌軀。

  他的碰觸令花雲依全身止不住輕顫。

  「冷嗎?」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語。

  花雲依輕輕搖頭,「不冷,但就是止不住顫抖。」究竟是怎麼了,為何她會抖得這麼厲害?真是羞死人了。

  「妳當真決定要成為我的人?」他柔聲輕問。

  一聽他這麼問,花雲依踮起腳尖,主動在他唇瓣印下一吻,「請你別再問了……快把我一口吃掉。」

  梅尉文聞言,低笑出聲。

  「你……你笑什麼?」花雲依有些不悅。

  天曉得她可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但他居然笑她,可是看不起她?

  「沒什麼。」梅尉文將她一把抱起,朝床鋪走去。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當他然就得馬上將她一口吃掉,絕不會讓她失望。

  越靠近床鋪,花雲依的心跳得更快,俏臉也變得更加酡紅。

  「我會盡量溫柔的待妳。」梅尉文輕柔的將她放於床上,解下床幔,遮去一室春光。

  他略微黝黑的厚實大手輕撫著她的容顏,眼底有著對她的強烈愛慾。過去,他每晚只能抱著她,看著她甜美的睡容,怎麼也不能成眠,因為必須壓抑要她的念頭,如今,他終於不必再忍耐。

  他要她,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只要他一碰觸她,她便止不住輕顫,暈頭轉向的感覺再次襲來,但是,這回她絕不許自己暈過去。

  她要成為他的人!

  花雲依慢慢地將嬌軀靠向梅尉文,酥胸貼在他的手臂上,嬌羞地微閉雙眼,輕啟櫻唇,向他索吻。

  她櫻唇紅潤,吐氣如蘭,梅尉文難以抗拒,輕吻她的唇,扶著她的柔軟嬌軀一同往後倒去。

  她雙手環住他的頸項,緊緊抱著,粉頰靠著他的臉頰,開始伸出香舌舔著他的嘴唇。

  梅尉文的唇為她敞開,讓她那帶著幽香的粉嫩小舌順勢滑入他口中,他更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與她糾纏在一起。

  他陶醉於她主動的吻中,與她那美麗的杏眸四目相對,只見她的眼充滿愛慾,正直瞅著他。

  梅尉文額抵著她的,呼吸有些不穩,「我會盡量不讓妳難受。」

  花雲依看見他深邃的眼眸裡充滿了對她的愛意,於是伸出柔荑,輕捧著他的俊臉,主動吻上他的唇。

  「尉文,我愛你。」此時此刻,她非要告訴他,她對他的心意。

  原本以為他是個冷漠的人,但越與他相處,她越發現他的好,更讓她的心緊緊繫在他身上,再也索不回。

  天荒地老,她都只愛他一人。

  梅尉文先是一愣,凝視著她的雙眸變得更加溫和,充滿濃濃的愛意,「雲依……我的雲依……這世上我只愛妳一人……」在她耳畔不斷訴說著永遠不變的心意。

  花雲依捧著他的頭,漾起絕美的笑。大姊說得沒錯,她只要這麼做,就能與他更加恩愛。

  梅尉文將手抽回,輕吻著她的粉頰,沿著雪頸往下吻去。

  「別怕。」梅尉文柔聲安撫。

  「我……我該怎麼做?」她有些害怕,卻又充滿期待。

  「妳什麼都別做,只要閉上眼感受著這一切就好。」梅尉文自然看出她的困惑,「閉上眼。」

  「嗯。」她隨即輕閉雙眸。

  他扶著她的身子,緩緩進入她體內。

  花雲依感到疼痛,但仍咬緊牙開忍耐。

  梅尉文輕撫著她的裸背,「很疼嗎?」

  「還……還好。」她枕靠在他懷中,輕喘著氣。

  「等會兒……妳再忍著點。」梅尉文的嗓音更為低啞。

  「還有什麼?」花雲依自他懷中抬起頭,不解地瞅向他。

  梅尉文輕捧著她的頭,含吻住她的唇,一手箝著她的纖腰,開始緩緩律動。

  花雲依蛾眉緊蹙,疼痛感再次傳來,但他的動作無比輕柔,最後,痛楚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快感。

  「唔……嗯……」她不停呻吟著。

  他的動作越來越狂野,兩人赤裸的身軀緊緊相擁,熱汗淌下,沾濕了彼此的身軀。

  好一會兒後,梅尉文喘著氣抽離,花雲依則全身無力的癱倒在床鋪上,連將雙腿合起的力氣也沒有。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髮,「抱歉,我一定弄疼妳了。」在她額間印下一吻,眼底有著歉意與更深的愛意。

  花雲依輕輕搖頭,表示不在意。回想起方纔的事,她又再次臉紅,心跳加快。原本是感到有些疼,但最後卻是強烈的快感,讓她怎麼也忘不了那美好的感覺。

  「我保證,下回不會再讓妳感到疼痛了。」梅尉文輕執起她的柔荑,在手背印下一吻。

  「嗯。」花雲依紅著臉,輕輕點頭。枕靠在他懷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突她然想起一事,抬起臉,以哀怨的神情瞅向他,「李媚娘究竟是誰?」

  這個名字還是一直在她腦海裡,怎麼也無法忘記,她今夜非要知道,更不許他再避而不談。

  梅尉文無奈的歎口氣,「她是住在城南的一位大地主,京城裡有大半的土地與店家都屬於她。」

  「這事我知道,但你為何老是要去找她?該不會……你喜歡上她了……想將她迎娶入門……」花雲依忍不住眼眶含淚。

  梅尉文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

  她皺緊蛾眉,「你笑什麼?」他難道看不出來,她已經發怒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梅尉文緊摟著她,笑得身軀微顫。「雲依,妳想太多了。」

  「啊?」想太多?

  「她早已兒孫滿堂。」

  花雲依愣住,「你的意思是……」

  「李媚娘是位年近七十的老婦,我絕不可能喜歡上她,甚至將她迎娶入門,妳大可放心。」

  花雲依訝異的瞪大杏眸,自己竟與一名老婆婆爭風吃醋!她羞赧的低垂著頭,不敢再開口。

  大姊一定也早知道李媚娘是什麼人,竟還故意那麼說……但也多虧了大姊的幫忙,她才能與他誤會冰釋,和好如初。

  「但你最近常去找她,究竟是為了何事?」

  「這是秘密。」他眼底仍帶著笑意。

  「秘密?」花雲依皺眉。

  事到如今,他還是不打算將事情的始末告訴她嗎?究竟是什麼事,讓他非得瞞著她不可?她深感不解。

  「別急,再過幾日,我就帶妳去看個清楚。」

  「看什麼?」她不解地問。

  梅尉文俯身吻上她的唇,不讓她再問下去。

  再過數日便是她的生辰,到時候他定會給她一個驚喜,讓她永生難忘。

  花雲依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再也開不了口。

  罷了,雖然對於他的隱瞞還是有些不滿,但此刻她至少知道他並沒有變心,還是愛她的,這樣便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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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8:05:41
第八章   

  這一天,陽光和煦,寒意稍退。

  梅尉文擁著花雲依一同乘著馬車,離開宅邸。

  「你要帶我去哪裡?」花雲依抬起頭問道。

  梅尉文笑而不答,只是將厚實的大手緊握著她的。

  好半晌後,馬車停下,花雲依欲掀開簾幔,卻被他一把握住柔荑。

  「怎麼了?」花雲依轉頭,不解地瞅著他。

  「把眼睛閉上,沒有我的吩咐,不許睜開。」他柔聲下令。

  她聽從他的話,閉上雙眸,任由他抱著步下馬車,只聽見耳畔傳來人們的喧嚷聲。

  「來了、來了,他們終於來了!」

  「咱們可等了許久。」

  「今兒個應該可以吃到吧?」

  花雲依輕顰蛾眉。眾人究竟在說什麼?等許久?等什麼呢?可以吃到?是吃到什麼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梅尉文抱著她繼續往前走,最後停下腳步,將她放下。扶著她站穩後,他才在她耳畔低語,「妳可以睜開眼了。」

  花雲依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情景讓她愣住。

  眼前是一間餅店,外頭早已有許多人排隊等候,店舖內有數十名婦女身著嶄新的衣衫,正恭敬的迎接她。

  她不解,轉過頭看著滿眼笑意的梅尉文,「這是……」

  「妳的餅店。」他摟著她的纖腰,步入店裡。

  店內十分寬敞,有著嶄新的桌椅、櫃檯,再往後頭走去,數十個全新的火爐正等著人使用。所有制餅的物品與原料,如木盆、擀面棍、麵粉、餡料……一應俱全。

  花雲依眨著眼,看著四周的一切,仍無法反應過來。

  「這究竟是……」她一頭霧水。

  梅尉文摟著她,下顎抵在她的肩窩上,「之前妳不是曾對我說過,希望能讓更多人吃到妳做的餅,讓吃到餅的人們感到開心?」

  花雲依熱淚盈眶,模糊了視線。想不到她只說過一次的話,他竟記在心裡,並為她實現願望。

  感激上蒼,讓她成為他的妻!

  梅尉文俯身伸手將一把系有紅色流蘇的鑰匙輕放於她掌中,「從今以後妳就是這間餅店的老闆,妳想做多少餅給多少人吃都行。」

  花雲依踮起腳尖,顧不得一切,主動在他的唇上印下充滿了感激與無限愛意的一吻。

  梅尉文先是一愣,隨即笑了開來。他的親親娘子似乎越來越不怕羞,也更加主動與他親近了。

  正當他摟著她的纖腰,準備給她一個纏綿繾綣的吻時,身後傳來一道輕咳聲。

  「咳!」

  梅尉文連忙將她護於身後,轉頭瞪向不識相的來人,沒料到竟會是花凌月。

  花雲依一見大姊前來,立即步向前,欣喜不已,「大姊,妳怎麼來了?」

  「妳的餅店開張,我當然得過來慶賀才行。」花凌月拉著她的小手,往桌邊走去。

  接著她擊了擊掌,隨行的數名婢女便將數十罐頂級好茶置於桌上。

  「吃餅當然也得喝好茶,妳說是不是?」

  花雲依與花凌月從小一起長大,因此一眼便看出那些茶葉價值不菲,「大姊,咱們家的狀況不是欠佳,妳還特地送這些茶來……」

  花凌月神情有異,輕咳了聲,「放心,不過是幾罐茶葉,妳用不著放在心上。」接著連忙轉移話題,「今兒個我才知道妹婿這麼有心,在妳生辰之日將這餅店送給妳作為賀禮。」

  花雲依訝異的瞪大杏眸,她都忘了今兒個是自己的生辰。她轉頭看著梅尉文,「大姊所說的話可是真的?」

  梅尉文瞪了花凌月一眼,責備她多話,然後緩緩步向前,輕執起花雲依的柔荑,「我之前常前去找李媚娘,就是希望她能將這間店賣給我,好讓我趕在妳的生辰之前將餅店整修完成,並在今日開張。」

  花雲依感動極了,眼眶含著淚,「你怎麼都不跟我說?」

  「說了就不算驚喜了。」梅尉文唇角微揚。

  花雲依枕靠在他懷中,傾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漾起一抹笑。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花凌月見此情景,滿意的一笑,便領著婢女轉身步出餅店。

  時間緩緩流逝,他們兩人依舊緊摟著彼此,怎麼也不願將手放開。

  此時,一名婦人忍不住出了聲。

  「夫人,可以開始教咱們怎麼做餅了嗎?外頭有許多人正等著呢。」

  花雲依紅著臉,離開那令她眷戀不已的結實胸膛,開始教導那些婦女如何做餅。

  待餅制妥,放入爐中烘烤而成,熱騰騰的餅才一端到外頭,就被等候已久的人們搶購一空。

  他們顧不得燙口,直接吃了起來。

  「哇,這餅可真了不得,我從沒想過餅能這麼好吃。」

  「人們總說花雲依制餅一流,今日一嘗,果然名不虛傳。」

  「你那是什麼口味的餅?分我一點。」

  「這餅無論是甜的還是鹹的都好吃!」

  「爹爹,別搶人家的餅啊……」

  每個人一吃到餅,臉上均洋溢著笑容,無論男女老幼,全都愛上這絕佳的滋味,怎麼也捨不得一口便將餅吃盡。

  由於梅尉文所請來的那些婦女個個聰穎,也大都懂得如何做餅,所以花雲依才只教了一回,大夥兒便全記住該怎麼做。

  之後,花雲依步出灶房,來到梅尉文身旁,輕握著他的大手,柔聲輕語,「相公,謝謝你。」

  梅尉文看眾人吃得津津有味,臉上滿是愉悅的神情,更確定自己作的決定再正確不過,轉過頭,直瞅向她絕美的容顏,「不必跟我道謝,咱們是夫妻,我本該事事為妳想,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她輕問。

  「我就愛寵妳。」梅尉文俯身,當著眾人的面吻上她的櫻唇。

  是情不自禁,更是向眾人宣示,她是屬於他的,任何人都別想覬覦。

  花雲依俏臉緋紅,柔順的迎合著他的吻,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或許,是餅讓他倆的心緊緊結合在一起。

  


  數個月來,餅店生意興隆,門庭若市。

  店裡所賣的餅種類繁多,除了一般的餅,還有千層酥、蓮花酥、菊花酥、蛋黃酥、五彩皮蛋酥、蛋黃蓮蓉酥、杏仁核桃酥……

  許多人一次購買數十個餅回家慢慢品嚐,或是買回去分送其他親朋好友,更有人呼朋引伴一同前來購買,每日一大清早便有許多人前來排隊,就怕自己慢了一步會買不到餅。

  由於花雲依的餅店遠近馳名,一名宮女偷偷溜出宮,買了幾塊餅回去,不巧被貴妃發現,然而貴妃非但不責備,反而拿了幾塊嘗嘗味道,這一嘗可不得了,她極為驚喜,連忙端給皇上品嚐,皇上嘗了口,更是大為讚揚,派人送了塊匾額,賜名「京鼎餅店」,之後,皇上只要一想到,便會派人前去買餅回宮解饞。

  自此,花雲依的餅店生意蒸蒸日上,更加興隆。

  是夜,風清月朗。

  花雲依手捧著漆盤,步入書房,只見梅尉文埋首於帳冊,並未發覺她的到來。

  「相公。」她柔聲輕喚。

  梅尉文抬起頭,合上帳冊,比了個手勢,花雲依立即端著漆盤走向他。

  長臂一伸,他將她的嬌軀擁入懷中,讓她坐於他腿上。

  他拿起漆盤中的一塊餅,細細品嚐,「妳做的餅,怎麼也吃不膩。」

  花雲依微微一笑,將漆盤擱於桌上,看著他合起的帳冊,「帳目都算清了嗎?」

  「不,還有許多帳目未細算。」梅尉文神情有些疲憊。

  「最近的帳目似乎增加了?」花雲依看著那些帳冊,似乎比之前所見到的要來得更多。

  「是啊,自從妳的餅店受到皇上讚揚並贈與匾額後,許多人紛紛前來向我租地,或許是想沾些福氣吧。」帳目增加,進帳的銀兩也比往常多了數倍,娶她進門後真是好運連連。

  花雲依心疼地瞅著他,「累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肩?」怎麼也捨不得見到他累壞了。

  她的溫柔體貼讓梅尉文心頭一暖,摟著她,在她唇瓣印下一吻。

  花雲依眨眼看著他,「怎麼了?」為何突然吻她?

  梅尉文凝視著她的容顏許久,緩緩啟口,「我好愛妳,能娶妳為妻,真是我的福氣。」

  她的俏臉瞬間漲紅,「你今晚究竟是怎麼了?」他並不是愛說甜言蜜語的人,但今晚嘴特別甜。

  他一笑,在她耳畔低語。

  下一瞬間,花雲依連耳根子都紅透,低垂著頭。

  「好嗎?」他輕握著她的柔荑,與她十指相扣。

  花雲依這才輕輕點頭,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廂房走去。

  梅尉文見她耳根子都紅透了,眼底含著笑意,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起身,朝廂房走去。

  這些日子以來,她忙著餅店的事,而他則忙著佃租之事,自從那夜過後,他倆已經許久未燕好。

  今夜,他要與她好好溫存一番。

  他推開房門,只見花雲依早已將床幔解下,躺於床鋪上。

  梅尉文將房門落鎖,解開衣襟,朝床鋪走去,輕掀開床幔,只見她早已褪盡衣裙,不著寸縷,長髮遮掩著赤裸的身子,雙頰浮現羞紅。

  梅尉文脫鞋上床,將她一把摟入懷中。她這模樣誘人至極,讓他想將她一口吃掉。

  花雲依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裡,小手輕輕為他褪去衣褲,讓他與她同樣赤裸。

  梅尉文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隨即輕抬起她的俏臀,讓她背對著他,緩緩坐下。

  「嗯……」花雲依悶哼一聲,感覺到他的堅挺正緩緩進入她體內,但並沒有先前的疼痛,反而有種充實感與快感。

  難以言喻的強烈快感不斷襲來,讓花雲依呼吸越來越急促,轉過頭幾近瘋狂吻著他。

  「嗯……啊……」她不停嬌喘著。

  好半晌,梅尉文停下所有動作,緊抱著她的身子。

  喘著氣,休憩了好一會兒,花雲依這才緩緩坐起身,輕摟著梅尉文,俏臉抵著他赤裸的胸膛。

  梅尉文與她一同平躺於床鋪上,掀起絲被覆著彼此的身軀,大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輕撫著她細緻的粉頰。

  「過幾天,我帶妳一道外出。」

  「要上哪兒去?」

  「咱們有些土地讓貧民耕種,再過不久便是收成期,我帶妳一同前去收取佃租,順便欣賞田園風光。」

  花雲依綻出笑容,「謝謝你。」

  她的反應讓梅尉文有些愣住,「為何要向我道謝?」

  「因為你願意帶我一道同行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這個可愛的小女人,她怎能如此輕易就感到滿足?梅尉文凝視著她許久,最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怎麼也不願放手。

  「你怎麼了?」花雲依自他胸前抬起頭。

  梅尉文望著她許久,朝她揚起一抹笑,「沒什麼。」若真有來世,他定要尋到她,再次娶她為妻。

  


  今日陽光普照,紅白桃李爭艷。

  馬車緩緩往前行,待抵達目的地,車伕勒馬停下,車簾掀了開來,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扶著一名絕色女子步下馬車。

  放眼望去是廣大的田地,正在田地裡耕種的人們一見男子前來,立即步向前,臉上堆滿了笑。

  「梅少爺,您來啦!」

  「梅少爺,這回收成很不錯,咱們可以多給您些佃租。」

  「不必,佃租照舊。」梅尉文面無表情,淡淡地道。

  「梅少爺,這位姑娘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梅尉文身旁的絕色女子身上。

  花雲依見眾人全盯著她瞧,不知該如何回答。

  梅尉文伸出大手,輕放在她肩上,「她是我的妻子。」望著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且蘊藏著愛意。

  眾人一瞧,立即明白梅尉文十分在乎這名女子。

  花雲依紅著臉,朝眾人點頭,「往後還得麻煩大夥兒了。」

  一見到她的笑,眾人全失了魂,就算是上了年紀的老翁,同樣心跳加快,漲紅了老臉。

  「哪……哪兒的話,少夫人太客氣了。」

  「梅少爺,少夫人,咱們別光站在這,到樹下乘涼歇息吧。」有人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棵百年老樹。

  梅尉文摟著花雲依,在眾人的帶領下,前往那棵老樹。

  老樹枝葉繁茂,十分涼爽,數張木凳擺放於樹下,看得出來這裡是人們閒話家常的好地方。

  梅尉文逕自坐下,花雲依坐於他身旁,往前望去,瞧見遠方有數名孩童成群奔來。

  好半晌後,孩童們奔向那些原本在田里耕種的男人們。

  「爹,娘教我帶水來給您。」一名男童將手中緊捧著的竹筒遞給一名男子。

  男子笑著接過竹筒,輕拍他的頭,眼裡滿是對孩子的關愛之情。

  「爺爺,您怎麼還不回來陪小六子玩呢?」一個門牙缺了角的小男童抱著一名白髮蒼蒼的老翁撒嬌。

  「好好好,等會兒就回去跟小六子一起玩。」老翁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一名小女孩朝花雲依走來,想伸出手摸摸她身上那看來好漂亮、好柔軟的羅裙,但又怕會弄髒,小手就這麼懸在半空中又放下。

  花雲依見狀,主動將她抱入懷中,「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心如。」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心如嗎?我叫雲依,我們做個好朋友,好不好?」花雲依朝她綻出一抹笑。

  女孩遲疑了會兒,最後笑著輕輕點頭。

  其他孩童聞言,也跑了過來,「大姊姊,我也要跟妳做好朋友。」

  「大姊姊,妳身上有一種……很好吃的味道……」一名貪吃的男孩咬著手指直瞅向花雲依。

  「哎呀,沒禮貌的臭小子。」男孩的父親發怒,就要打他一掌。

  花雲依連忙道:「不,他說得沒錯,因為我帶了一些餅要給大夥兒吃。」她解開隨身帶來的布包,裡頭有數十個各種口味的餅。

  孩童們只有在過年過節時才能吃到餅,而那些餅好香,看來好好吃的樣子,讓他們直盯著那些餅瞧,差點流下口水。

  花雲依將餅一一分給眾人,當然也少不了梅尉文的份。

  孩子們一拿到餅,顧不得小手髒不髒,立即一口咬下。

  餅才一入口,他們立即瞪大眼。

  「好好吃喔!」

  「比之前過年過節吃到的餅還要好吃,不曉得娘做不做得出來?」

  「爺爺,以後您可不可以買這樣的餅給我吃?一小塊就好。」

  這時,一名男孩才咬了一口餅,就不再吃下去。

  花雲依見狀,向前彎身詢問,「怎麼了,不好吃嗎?」

  「不是的,很好吃,但我是想分給娘和妹妹吃,不曉得夠不夠分?」男孩一臉苦惱。

  花雲依見他們每人身上都穿著補過的舊衣,能有一塊餅吃,對他們這些貧戶的孩子們而言可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那名男孩下定決心,轉身就要拿著那才咬了一口的餅回家分給娘與妹妹吃,但才走沒幾步路便跌了一跤,手中的餅也掉落在地上,沾滿泥土。

  見狀,男孩難過得就要落下淚來。

  驀地,一道身影向前,將他一把自地面上抱起,輕拍去他身上的泥土,「不許哭,堅強點。」

  男孩連忙收回即將落下的淚水,直瞅著眼前的梅尉文。

  「拿去。」梅尉文面無表情的將手上的那塊餅輕放在男孩手中。

  男孩看著掌中那塊完整的餅,眨著眼,不知所措。

  「你不是要把餅拿回去分給娘與妹妹吃嗎?這回可得小心走,再跌倒可就沒有餅可以給你了。」

  「嗯。」男孩朝梅尉文用力點頭,隨即笑瞇了眼,小心翼翼的捧著餅往家的方向走去。

  眾人見狀,全看傻了眼。

  原本以為梅尉文是個冷漠、不願與人親近的人,今兒個眾人才知道,原來他是個仁慈的好心人。

  「啊,對了,今年的佃租,我這就去拿來給梅少爺。」

  「梅少爺,請您在這兒等等,我馬上回去拿來。」

  所有人全帶著孩子返家,樹陰下只剩下梅尉文與花雲依兩人。

  花雲依臉上帶著淺笑,緩緩走向他,伸出柔荑,主動握住他的大掌。

  她早就知道了,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微風吹起她的髮,一綹青絲遮去她的視線,她尚未來得及伸手拂去,他已輕柔的替她拂開。

  抬起頭,只見梅尉文唇瓣微勾,正注視著她。

  花雲依緋紅了雙頰,「為何直瞅著我瞧?」雖已是他的妻,但他灼熱的視線仍會令她心跳加快。

  「就愛看著妳。」梅尉文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儘是對她的愛意。

  多年後,就算他們都老了,他也會一直待在她身旁,看著她、守著她。

  花雲依的粉頰更為羞紅,「近來你的嘴巴似乎越來越甜了……」老說著令她臉紅心跳的話。

  梅尉文俯身,在她的櫻唇印下一吻,「那是因為我吃多了妳做的餅。」眼裡滿是笑意。

  花雲依先是一愣,隨即甜甜的笑了開來。

  此時,他們身後傳來叫喚聲,「梅少爺,少夫人,咱們拿佃租來了。」幾名孩童也一同跟來,臉上滿是天真無邪的笑。

  花雲依看著那些孩童,覺得他們實在好可愛,悄悄看了眼身旁挺拔俊逸的梅尉文,她再次紅了俏顏。

  不知何時,她才能生下他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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