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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火星引力 -【天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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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3:17: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思辰第414章 飛凰女皇

“什麼!?”

此言一出,眾臣齊齊大驚,就連一直沉默的葉怒和王博也是滿臉錯愕。王博出言,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說笑了,我天龍王朝從未有過傳位給女子的先例,此言實在太過不妥。”

“沒有先例,並不代表不能,是麼?今日開此先例,又有何不可。”龍正陽隨口應答道。“我此刻絕非是在戲言,我皇弟淡薄權欲,和我一樣不適合這帝王之位。而我的七皇妹,卻是這皇位的最適人選,其緣由眾位細想一番便可明瞭。是女子又如何?我七皇妹同樣是龍姓之人,這天龍江山依然是我龍姓的天下,有何不可!?”

王博剛要開口,忽又沉默了下去。他是個大智之人,一生見過太多的大風大浪。龍正陽絕不會是個胡鬧之人,從他此刻那反常的神態上他嗅到了些許異樣的味道,凝起心思,默默品味其他剛剛所說的那句“我的七皇妹,卻是這皇位的最適人選”。七公主,亦即飛凰公主龍凰兒。這分明是一個除卻了頑劣之名,再無什麼其他可稱道之處的公主。這其中,必定還隱藏著什麼其它的東西。

然而,其它的臣子在此驚人之語下註定不能做到王博那般的平靜,一個個慌忙上前勸阻:“太子殿下,此事萬萬不可,飛凰公主雖然天資聰穎,但皇位之事關係到我天龍國之未來,絕不可如此兒戲。若是天龍大權由一女子繼承,我天龍國臣民必定生亂,我天龍國絕不可開此先例啊!”

“言大人此言差矣,雖無先例,但祖上從未有過女子不能登基為帝的訓誡,只不過是未曾嘗試過而已。既然太子殿下無心皇位,由七公主即位又有何不可,微臣實在不覺得有哪裡不妥。”之前發話的史大人沉眉說道。

“史大人所言極是。太子殿下雖心不在朝政,但心性純良睿智,斷不是拿天龍國的安生當做兒戲之人,太子殿下既然願讓位于飛凰公主,必有其深意。飛凰公主亦是龍氏傳人,當然有資格成為天龍之帝。”

“極是極是!呵呵,不知眾位大臣可還曾記得,當年先皇在世時曾親口許諾將飛凰公主下嫁于葉家公子。若飛凰公主登基,葉家便可永遠站在龍家身後。有葉家守護,我們還有何可懼。”又是一個中年重臣笑眯眯的說道。

龍正陽靜靜的聽著他們之間七嘴八舌的辯駁,面色平靜,心中則是驚駭無比。因為除卻了那些沉默之人,支持龍凰兒上位者竟堪堪占到了一半,與那些滿臉惶恐,苦苦勸阻的臣子呈相庭抗衡之勢,全然沒有他所預想到勸阻之音覆耳的狀況出現。

不愧是葉無辰,不愧是邪帝……這朝堂之上的近一半人,那一張張手掌重權的熟悉面孔,竟然都是他的人。他們之中少則五年,多則十數年位列朝堂重位,竟自始至終無一次察覺到異樣。

心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的心情一下子複雜到了極點,但這些複雜又馬上被他吐出口的濁氣中遠遠的拋開。他相信葉無辰對他的承諾,終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龍凰兒的事。他說得到,一定會做到。自己的今後的人生,就要為自己而度過,何必再去介懷這些即將遠離的繁瑣。

而那些沉默的人,包括王博在內心中同樣無比震驚。忽然提出讓一個公主登基,這本該毫不疑問的招來大片反對之音,但事實卻是反對之音竟隱隱被支持之音壓下,他們如何不驚。

目光的焦點落在了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說話的龍凰兒身上,她的臉色稍有異樣,但還算平靜,沒有露出明顯的驚訝之類的神色。顯然,這一幕的到來她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

實在是太過詭異!

這時,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人物在一陣平和的笑聲中緩緩的踏入了天龍大殿。

“呵呵呵呵,是誰說我的凰兒不能坐這皇位的。”

這個蒼老的聲音除了平和,還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超然氣息。伴著這個聲音,一個沉穩篤定的腳步聲也同時傳了過來。而殿中眾人的目光,也在這一刻全部轉向了他。

這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粗布衣服,兩隻布鞋上還沾染著潮濕的泥土。看他的第一眼,便能明顯嗅到一種純淨的鄉土氣息,但面對這個聚集了眾多天龍國重權的文武大臣,這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老人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平淡的異常。那粗樸的外表之下,他們忽然開始感覺到一種無比高貴的氣息。

在這個聲音傳來之時,葉怒和王博就同時全身狂震。此時見到他的真容,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匆忙上前跪倒在地:“老臣葉怒(王博),叩見太上皇!!”

太上皇……三個字,三聲驚雷。

傳聞太上皇在二十多年前將皇位傳給當時的太子龍胤後離開了天龍城,並下嚴令不許找尋和打攪,他也從此不知所蹤。二十多年都未曾回過天龍城。所以如今的朝堂之中見過他的少之又少。而葉怒和王博這兩個德高望重的人同時下跪,又怎麼有假。頓時,那站滿了天龍正殿的人群呼啦啦的跪下,高喊著這個老人“太上皇”。

“都起來吧,現在的我只是一個以采藥為生的鄉野村夫,這太上皇之稱號不提也罷,受不得你們的拜,都起來吧。”龍正微微搖頭,抬了抬手。

葉怒站起,在恭敬之中夾雜著深深的欣然:“太上皇,你終於肯回城來看看了。”

龍正二十年沒有回天龍城,但葉怒和王博在他離開後的幾年裡曾在他居住之所看望他幾次,因而一下子便能認出他。而其他人則只能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偷眼打量著這個銷聲匿跡二十多年的太上皇。從他簡樸的外表之上,他們感受到的竟是一種平和的威壓。那是只有曾手掌無上權利才會自然形成的超然高貴氣勢。

“皇帝駕崩,我又怎麼能不回來看看。”龍正輕歎一聲,唏噓著說道。

王博弓身安慰道:“皇上被逆賊林狂所害……唉,太上皇還請節哀。”

“生死各有天命,我已經是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人,沒有什麼是看不開的,唯一掛念的,是我的後人。”龍正歎聲道。

“皇爺爺。”龍正陽上前道。

“呵,像以前那樣叫爺爺就好,還是不要這個‘皇’字聽起來比較舒暢。”龍正撫須,平淡的說道。然後目光一側,看向了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龍凰兒。上一次見到這個孫女是在十幾年前,那時的龍凰兒只有四歲,但她的頑劣刁鑽這些年來卻是常常想起,為之會心一笑。

“凰兒,到爺爺這邊來。”龍正打量著這個已長成婷婷少女的孫女。目光溫暖柔和。她會成為下一個天龍皇帝,這已成定局,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改變。但對他來說,這並不重要,權力、財富、欲望在現在的他眼中便如清水一樣的淡,他只在意,她是他的孫女。

龍凰兒腳步一卻,走到了他的身邊,一雙悄悄轉動的眼睛帶動著目光在他蒼老的臉上不斷閃過:“你真的是我的爺爺嗎?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老啦?”

龍正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因為爺爺我已經老嘍,而凰兒你也已經長大了。不但長大了,還會馬上成為一個女皇帝。爺爺還真是沒有想過,當年那個抓了十幾隻毛毛蟲放在爺爺靴子裡的鬼精靈會成為一個威風的女皇帝。”

龍正以調笑的口吻說出的話,讓龍凰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了一下。三年前葉無辰的“死”讓這個頑劣的少女在壓抑中安靜了三年,性格也變不回當初的活潑。而龍正的話,讓這個天龍朝堂一下子變得落針可聞。

他剛剛所說的分明是——馬上成為一個女皇帝。難道龍正今番來此,為的是讓龍凰兒上位?

此時就是再傻的人也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從龍正陽主動提出讓位給飛凰公主,再到諸多人齊聲支持,再到二十多年未出現的太上皇出現,並明言她就是下一個皇帝,這其中,分明有一股看不見的神秘力量在推動著。

“凰兒,你可願意當這個皇帝?”龍正和笑著說道。

“願意,我要成為天龍國第一個女皇帝。”龍凰兒沒有絲毫猶豫的給了龍正回答,也給了所有在場的人回答。她的心間,默默回蕩起葉無辰和她說過的話。為了他,她會將天龍國的最高權力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也為了他,她會認真的去做一個不輸給任何其他皇帝的女皇。

“呵呵,好。只要凰兒願意就好,如果凰兒不願意,就是有人逼迫于你,爺爺也絕對不會答應。”龍正撫須而笑,笑音溫和如風。神情之上沒有任何不和諧的異樣。仿佛寥寥幾言決定了這個皇位的歸屬是再普通和簡單不過的一件事。

他目光一轉,笑意消失,認真的看著葉怒和王博說道:“葉將軍,王太傅,你們都是我天龍國的頂梁之臣,可還願意繼續助我的孫女做好這個史無前例的女皇帝!”

他沒有問“你們可有異議”,而是直接在問話中將這個決定給定死,封死了他們拒絕的權力。龍正皇帝的睿智和手腕葉怒和王博又豈會不知,他在位之時,在臣子中的威望要遠超在位時的龍胤。他,斷然不可能貿然決定這等皇位大事。兩人當下齊聲應道:“老臣定當誓死效忠新皇,永無異心!”

“微臣定當誓死效忠新皇,永無異心!”葉怒和王博聲音剛落,那剛剛支持著龍凰兒上位的眾臣如約好一般齊刷刷的向龍凰兒和龍正的方向跪下,高喊效忠之言。其他依然處在渾渾噩噩狀態的臣子也不得不跪下跟著高喊,再也沒有機會憋出什麼反對之言。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天龍之臣,這番氣勢絲毫不減當年。”龍正半真半假的大笑幾聲:“凰兒,今日就讓爺爺親自來為你主持這個加冕儀式,呵呵呵呵!”

在看似平常,實則充斥著濃濃怪異的氣氛中,新皇加冕的儀式終於開始,直至順利的完成。飛凰公主龍凰兒在無數人的措手不及中登基為帝,號封飛凰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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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15章 戰爭序奏

加冕儀式的尾聲,龍凰兒頭戴紫金珍珠鳳冠,身著早已為她量身定做好的金色鳳袍,腳蹬金鳳絲履,端莊的坐于龍椅之上,接受著天龍忠臣的跪拜。這個十六歲的少女亦是在極少時間的心理準備後成為了這個女皇,她心在忐忑,但一點都沒有對未來的驚慌和迷茫,她相信著他會給她一個最完美的未來。

這個皇位,是為他而承接。

加冕儀式結束之際,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莊重的氣氛。一個葉家兵士縱馬飛馳而來,毫不顧忌這裡的場合,下馬後匆匆跪拜在地,大喊道:“邊境急報,大風國近幾日頻繁調動兵馬,如今已集兵三百萬之巨,隨時可能東下犯我邊境。”

如平靜的湖面被投下一顆巨石,轟然的聲音在每個人心中炸響。無人怪罪這個傳訊兵的忽然闖入,因為十萬火急的急報根本一分一秒都不該耽誤。但這個消息的到來卻讓所有的人心頭大震,過半數的人甚至被驚駭的臉色蒼白。

短短時間內,三百萬的雄兵……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臨。在這短時間的沉寂之後,大風國終於要真正的展露他的恐怖獠牙。相比於之前那騷擾式的攻擊,這次卻明顯是一張欲一次將他們整個天龍國吞沒的血盆大口。

葉怒猛的站起,用他那老邁,但鐵骨錚錚的聲音毫無懼色的喊道:“好!老夫已經等這一天很久了。二十多年前,我們可以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今天,我們同樣可以!”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濃濃的感染力,那沒有任何擔憂和瑟縮的聲音激蕩在每個人的心裡,竟將他們心中那驟然產生的惶恐壓下了大半。如此大規模的調兵,大風國的入侵幾已成定局,葉怒的這幾句話,亦是意味著已經脫離朝堂的他將會親自披掛再上戰場。

葉家軍在整個天辰大陸都赫赫有名,是公認的鐵血雄軍。但葵水國已在三年前就已確定倒向大風國,在壓倒性的兵力面前,一切,真的會樂觀嗎……

忽然變得壓抑的氣氛之中,一身華貴帝王之衣的龍凰兒卻緩緩從龍椅上坐起,她的神態是一種極少出現的莊重威嚴,目光也隱隱帶上了帝王的威壓,仿佛這身皇袍,這個氛圍讓她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帝王的身份。那塗抹了馨香花汁的嫩唇輕啟,發出悅耳空靈,卻字字威嚴的聲音:“孤深知孤之繼位必讓孤之臣子與子民心存猜疑芥蒂。此大風國即將來襲,孤在此立誓,一年之內,必敗大風。否則孤會親手褪下這皇袍,並向天龍子民謝罪。”

鴉雀無聲之中,所有的目光瞬時全部集中到了這個新登基的女皇之上。目中之中潛藏的東西,也在不經意間發生著變化。她能否兌現這個承諾並不重要,但僅憑她以如此的聲音、神態喊出這當年龍胤都絕不喊出的話所需要的勇氣與魄力,就足以推翻每個人對這個曾經的飛凰公主的認知。

一年之內,敗大風……這是葉無辰教給她說的原話,也是將這個初上位之時必遭天下置疑的女皇聲望提升到頂點的快捷方式。大風國,這個強大到只能被動招架,難以匹敵的敵人千百年來一直是天龍國最大的敵人和最大的危機根源。若是真的被天龍國所滅,那麼飛凰女皇的名字將永載天龍史冊,聲名震天下,所有的質疑,也會變成由衷的驚歎。

————

————

夜幕降下,萬籟俱靜。原本身處天龍城的炎正,已在沒有任何他人察覺的情形之下,出現在了千里之外,那個叫天烈鎮的地方。

“一切都已如你所願,且讓我看看,你如何攪動這天下風雲。”看著身前的背影,龍正笑呵呵的說道。

“自然是要攪動個天翻地覆,讓凰兒成為這天下唯一的皇。”葉無辰轉過身來,輕然一笑。眉宇和神態之間,盈|滿著毫無遮掩的龐大自信。

“凰兒成為唯一的皇,亦意味著你成為最高的皇。”龍正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錯了。”葉無辰搖頭,淡然說道:“那時的我,不過是凰兒的夫君,一個對權力沒有任何欲望的人。”

“我相信你,你會是這種人。”

龍正在粗木製成的桌前坐下,端起酒杯,沖滿兩杯清茶,將其中一杯放在葉無辰面前。能得他龍正沏茶者,天下少有。

“龍老爺子,你真的不怪我間接害死了你的兒子?”葉無辰輕飲了小口,細細回味。手采的粗茶,少了幾分清雅,多了幾分怡人的厚醇。

龍正是個真正的大智之人,從當初不經意間猜到他拋開皇位,遠離天龍城二十多年未歸的根本原因時,他就明白了這一點。

“因果報應,何錯之有。他欲塗毒葉家忠烈,本就該遭到此報。”龍正平淡的回答。無波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葉無辰找到他時,甚至沒有向他隱瞞任何一個細節。他很明白在什麼人面前說真話要比遮掩效果好的多。

“但他畢竟是你的兒子。”葉無辰嘴角微勾。

“但你救了整個龍家,真要論起,我龍家上下還欠你無數。”龍老爺子呵呵一笑,接著說道:“若沒有你,不出三年,天龍國就不再姓龍,而是姓水。因為有你,天龍國依舊姓龍。龍家血脈,亦不會斷。”

龍正二十多年前放下皇位,一去不回,是因為他以他的睿智察覺到了南皇宗的意圖。但南皇宗的強大讓他知道,這是一股即使知道了他們的意圖和算計,也根本無法抗拒的力量。抗拒,反而會加速他們的腳步。心灰意冷之下,他最終選擇了避。既然龍家避不過,天龍國避不過,那麼他讓自己避開,不再活在那個註定無法揮去的陰影之下。而葉無辰也在察覺到南皇宗意圖時明白龍正為何要給龍正陽練心來讓他淡視權欲。因為在南皇宗的陰影之下,淡視權欲的話反而可以保身。他不禁對當年置疑龍正的想法愧然一笑。龍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智之人。

而今的狀況卻全然不同那時,南皇宗的危機已經全然不存在,非但沒對龍家釜底抽薪,反而成為了臂助。所以他說,他更多的是要謝他。

“陽兒的歸屬,就由他自己選擇吧。不過我相信你為他選擇的道路,應該是最適合他的。由他自由的去吧。唯一可惜的是,他與南皇宗的公主註定有緣無分。希望他能很快的尋到他的天命之人吧。呵呵。”龍老爺子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曾經無牽無掛的他,開始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天辰大陸的格局會在這個少年的遮天之手下發生何等驚人的劇變。

葉無辰起身走了出去,馬上又返了回來,而他的懷中,已經多了一個嬌小的女孩。龍正一眼就看清了那個女孩,目光如被拉扯住一般再也無法移開。

她的年紀看起來只有兩歲多,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是那麼的新嫩,那麼的精緻,那雙晶晶亮的大大眼睛此時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純淨的目光裡沒有任何見到陌生人的好奇,而是一直讓人觸之欲醉的純淨淺笑。

“這是我的女兒,思辰。她今年已經兩歲半。思辰,這是你的龍爺爺。”葉無辰低頭,帶著淡淡的笑意和深深的溺愛,對懷中的小人兒輕聲說道。

“龍爺爺好……我叫思辰。”

在龍正不由自主定格的目光之中,思辰露出小臉,口中發出清甜到讓人幾乎沉醉的聲音。那聲音如道道純淨而無任何雜質的清流,緩緩的流過龍正的耳中,心中。

無論是她的外表,還是她的聲音,帶帶給他一種夢幻般的不真實感。那種感覺分明在告訴他,這根本不應該是生長於凡間的人,而該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不沾染絲毫人間雜質的精靈。那是一種超脫人類想像的純淨與純美。

“好,好……好孩子。”

這個為帝二十年,大智若山的老人此刻的語言竟出奇的乾澀。因為看到思辰的第一眼,他就被她徹底的征服。葉無辰微笑著道:“思辰,讓龍爺爺抱抱好嗎?”

“……龍爺爺,抱。”

思辰很聽話的主動向龍正張開雙臂,龍正的身體僵了一下,連忙上前。在他伸出雙臂小心的將思辰抱起之前,葉無辰分明看到他下意識的將手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的擦了一下——這個有著無比尊貴的身份以及無比廣闊胸懷的老人,竟潛意識裡擔心著自己的雙手碰觸到思辰時會弄髒了這個不該存在于人世間的精靈。

“如果晚年,我能有一個這樣的孫女陪伴,那才是真正的神仙般的天倫之樂吧。”龍正愛憐的看著思辰,呢喃感歎著。到了晚年,什麼都淡了,心淡了,欲望淡了,所有的渴望,系在了那永遠不可能扯斷的親情之上。無論在什麼時間,什麼空間,這都是一個永恆不變的定理。

“這一天不會遠的。也許明年,龍大哥就會為你帶回一個孫子或孫女。”葉無辰笑道。

“哈哈哈哈,好,好!你可是聲震天下的邪帝,你的話,說不定老天也會遵從,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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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3:1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思辰第416章 小羽,淚

天辰大陸,暗雲湧動。大風國毫無掩飾的大動作牽動著全天下人民的心。一場註定持久而龐大的硝煙即將揭開。天辰大陸從來就沒有完全中止過戰爭。硝煙四起的年代,並不鮮見。

數日的整備之後,天龍國八十萬大軍從天龍城浩浩蕩蕩的出征西下。年已老邁的葉怒豪氣不減當年,當仁不讓的親自掛帥,其子葉威自然跟隨。這些年,天龍國的對外戰爭,從來都不會少,也不能少了葉家的影子。

龍凰兒親自將大軍送出天龍城十裡之外,然後和文武百官目送他們遠去。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因為這次出兵遠征的結果,將決定著天龍國的未來,甚至生死存亡。

而作為葉怒的副將,自然不會少了諸葛無意。而諸葛無意出征,他的身邊必然不會少了諸葛小羽。此時的她一身銀甲,柳眉凝起,英氣逼人,一雙已在磨練中變得睿智的晶亮雙目看著前方,其中沒有蘊藏一絲的忐忑和壓抑,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要早日和大風國交戰。每天悶在家裡,她有事無事都會去苦思一些能以少勝多,出奇制勝的奇思妙想。因為她很久之前就已經明白,他們和大風國的真正對決遲早會展開。因為葵水國的變化,再次交鋒已不同於二十年前。至少,對方有的是壓倒性的兵力。

“諸葛將軍,諸葛將軍暫且留步!”

離開天龍城沒有太久,忽然身後傳來大喊之音。身在尾軍的諸葛無意轉頭,那個喊他的人已經縱馬馳至他的身前。

“諸葛將軍,在下葉家葉二,奉我家公子之命將一樣東西交托給諸葛將軍。”說完,葉二將背在背上的一副紙卷摘下,雙手恭敬的呈到諸葛無意的手上。

“葉公子?”諸葛無意滿心疑惑,倒是多看了諸葛小羽一眼,發現她在聽到“我家公子”兩個字時眉頭明顯跳動了一下,然後“嗖”的將臉別過,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在意。他伸手接過,剛要詢問,卻聽葉二匆忙說道:“公子有言,此畫勞煩諸葛將軍閒暇之時轉交給令嬡。在下就不耽擱諸葛將軍行程,就此告辭。預祝諸葛將軍凱旋而歸!”

向諸葛無意重重一禮,葉二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的看了兵士打扮的諸葛小羽一眼,縱馬遠去。諸葛小羽這些年一直隨父出征的事實其實早已是個無人說破的公開秘密。

“嗖”的一陣勁風吹過,葉二剛走沒多遠,諸葛無意手中的紙卷就被諸葛小羽一把抓去。諸葛無意一瞪眼,然後又似笑非笑的說道:“咳咳,這個葉公子的東西……”

“不許說話,不許插嘴,更不許問,我要自己看!”諸葛小羽反瞪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卻根本來不及去顧忌是在行軍之中,周圍兵將無數,迫不及待的將那道細繩撕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紙卷緩緩展開。她的心開始狂跳,不斷的在心中大聲呼喚:這是他給我的東西,他原來還記得我,沒有忘記我……真的沒有忘記我……

紙卷展開,這是一幅畫,一個畫著一個少女的畫。

畫中的少女十六七歲,穿著鵝黃色的衣裳,腳下露出半隻鑲珠宮鞋,體態玲瓏,明眸皓齒,那張嬌俏的臉上卻點綴著點點的淚痕,雖有淚點,少女卻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哭泣之態,那撅起的嘴唇與凝緊的眉宇之中蘊含著濃濃的倔強。諸葛小羽的目光定格在了畫中,久久的一動不動……

“咦?乖女兒,這不是你嗎。看來這應該是葉公子給你畫的畫像。”

“嚶…………”

畫卷被諸葛小羽合上,剛剛癡若失神的她竟忽然垂下螓首,纖柔的雙肩劇烈的顫抖起來。雖然她在極力忍耐著,但那嚶嚶的哭聲依然從她的口中溢出,眼淚更是不爭氣的落下,落在畫卷和馬背之上。

諸葛無意已經不知多少年沒見女兒哭過,此刻在這忽如其來的眼淚與哭聲之下頓時慌了手腳。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如果不是極度傷心的話,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落下眼淚。他連忙安慰道:“乖女兒……別哭了乖女兒,是不是葉家公子又用這幅畫把你惹氣了,要不爹爹我……我……”

諸葛無意“我”了半天也沒有憋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猛地一掌拍在自己額頭上。說起來,他倒真的無法理解一幅畫為什麼能把他的女兒惹哭,難道其中另存玄機?

“他記得我……他在告訴我,他還記得我……這是我三年前在他面前哭的樣子,他畫的好細緻……好細緻。我已經整整三年沒有見到他,但我一直都記得他的樣子。他這三年也從來沒有見過我……畫裡的我,和三年前的我一模一樣。他在用這幅畫告訴我,他一直都記我記得好深,不但從來沒有忘記過,還會經常的想起想念,掛在心間……”

三年前,她見到他的最後一面,是她被葉無辰無情的話刺痛,帶著極大的委屈和眼淚走出了葉家,又踹門返回,以依舊掛著淚珠的倔強面孔面對他,對他發下了一個少女的誓言……畫面上的少女,就是那時候的她。三年前葉無辰見她的最後一面。

諸葛無意稍稍瞠目,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他呵呵笑道:“乖女兒,為父一直都知道葉公子不會是個薄情之人……話說回來,我的女兒這麼優秀,又主動示情,有哪個男兒不願意才是奇怪。好啦好啦,你該高興才對,不要哭啦。”

諸葛小羽充耳不聞,依舊在一種情感的釋放中哭泣著。誰又能瞭解,這個表面上看上去永遠不知愁滋味的少女這三年來心裡壓了多少東西。葉無辰歸來,卻一直沒有去看她一眼,她又是多麼的委屈。她沒有葉水瑤和花水柔的傾城之貌,一直以為葉無辰根本就無心於她。三年後歸來怕是已經將她忘記的一乾二淨,記不得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她想見他,但她的倔強又讓她一直死死的忍住。少女癡情的夢三年前就被打破,化作無法粘合的碎片。她隨父出征,又將所有的注意力投放到行軍佈陣之上,又何嘗不是在轉移自己的心。

而今,葉無辰的一幅畫讓她知道他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她,反而將她一直掛在心間……三年來,一直都是。那被壓抑了很久,一下子沸騰澎湃起的情感隨著她積蓄了太久的眼淚痛痛快快的釋放了出來……

“爹爹,我們走快一點好不好……我想早點將大風國擊敗,早點回來……”

諸葛無意:“……”

看著自己女兒的背影,他在這一刻才忽然察覺到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因為她沒有選擇掉頭回去,而是依舊隨他西征,明知這或許是一條亡命之戰。

而同一時間,葉無辰才剛剛從睡夢中醒來,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身邊的凝雪依然枕著他的手臂沒有醒來。

“他們已經離開天龍城了吧。”葉無辰看向了西方。今日,葉威和葉怒離家西征,王文姝這幾天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淚。此次大戰非同以往,若敗,九死一生,若勝,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歸來,但這是一場註定無法避開的戰爭。

大風國的動向吸引了所有天龍國民的注意力。先皇駕崩,林家叛亂的事暫且被他們拋到腦後。這其中隱藏的真相也成為永久的秘密。葉無辰眼睛失明的消息傳播了沒太久,便又在這幾日傳播著他的眼睛被劍神所醫好的傳聞。他雖然“身體已廢”,又在刻意的沉默,平日極少外出,但他當初畢竟是擊殺戰神的人物,他的傳奇也被以各種形式盛傳了三年,依然有太多人關注著他的消息。但不會有人知道,林家的滅亡和龍胤的死,以及女皇的上位全是因為他的暗中操縱。他當初針對林家動作絕不僅僅是報復那麼簡單,而是一系列大謀的開端。

而女皇上位之時所發出的那句誓言也快速遊走民間。疑惑者有之,暗中嘲諷者有之,更多的是讚歎喝彩。而原本應該沸沸揚揚的輿論風波卻也因女皇的這句誓言而沒有帶起過大的動盪。如果真的能在此女皇的引領下擊敗那最大的威脅,那民間非但不會有對女皇的不和諧聲音,有的,只會是擁戴。

身邊,瞳心如一個冰娃娃般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的聲息聲響。葉無辰伸出手,輕輕覆在她的臉上,溫聲道:“瞳心,好好休息,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輕輕的聲音和動作將凝雪喚醒。她起身,在半醒半睡間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問道:“哥哥,很晚了嗎?”

兩道白色的光芒同時在葉無辰身上顯現。思辰出現在了葉無辰的懷中,口中發出嫩嫩的笑聲,將身體縮到葉無辰懷中。他的肩膀上,站著一個更小的小人兒,怡人的清香從她的身上隱隱散發而出。

“思辰!”凝雪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輕呼一聲,扭動身體靠近著葉無辰懷中的思辰,手貼在她的背上似是想要把她抱起。在她第一次見到思辰時,從對思辰出現方式的驚訝,再到呆住,再到喜愛——那種愛不釋手的喜愛。

“凝雪……阿姨。”思辰沖著凝雪擺手,稚嫩的臉上淺笑嫣然。思辰的存在在葉家是一個秘密,也只有葉無辰和凝雪知道。非是葉無辰不想讓葉家知,而是不能。因為現在思辰每天十之八九的時間都在睡眠,而睡眠時必在他體內——就如香香一樣。至今,葉無辰依然不明白思辰的身上究竟有著怎樣的秘密。他只能在安靜中默默的找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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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17章 蕭若

凝雪沒來得及和思辰玩上一會,便見葉無辰目光一斜,懷中的思辰和肩膀上的香香同時化作不同的白色光芒依附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消逝。緊接著,他房間的門被柔風推開,一個纖柔如夢的身影無聲而入。被打開的門也隨之關閉。

“水仙子,你在天龍城的動作必定讓水雲瀾心中生疑吧。”葉無辰坐直身體,將凝雪抱在腿上,開始給她穿起了衣服。

水夢嬋回答道:“宗中遭受此番滅頂之災,他現在傷勢痊癒,已經開始急召散落天辰各地的核心人物聚集到東南分舵商議大事,此次縱然生疑,也暫時無暇理會。”

“我已經得到消息了,現在有很多人都在向水雲瀾所在的地方趕。遭此大難,不在最短的時間內聚到一起才是異樣。很好,告訴你的父親,他所失去的東西,他馬上就可以親手奪回來。”葉無辰聲音一頓,忽然輕歎一聲,意味悠遠的說道:“照顧好你的母親。”

水夢嬋聽出了異樣,秀眉一凝,脫口詢問。接連問了兩次葉無辰都在細細的幫凝雪穿著衣服,裝作沒有聽見,也只好作罷。

————

————

天龍國北,被遺忘的區域。

入定之中的楚滄溟氣息平淡的仿佛不存在,就連整個人都似乎與天地萬物都融合到了一起。此時,才不過入定半天的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眼前忽然出現的身影,雙瞳之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這個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陌生少女,披著濕黑亮澤秀髮。最先碰觸的是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很美,一雙美眸似一潭晶瑩泉水,清徹透明,楚楚動人。俏臉的線條柔美,芳唇櫻紅,下巴微翹,在穿過樹葉的柔和光芒搖曳映襯下,顯得晶瑩剔透,粉雕玉琢,不染一葉凡塵。如果不是她那太過平靜淡漠的神色,這必定會是個溫婉嫵媚,堪稱傾國傾城的女子。

那不是一種排斥他人的冰冷,而是一種仿佛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存在的平靜。

這的確只是個可能還未成年的少女,但這樣一個少女,楚滄溟竟在她離他如此之近,且刻意發出聲響時才發現她。她的手上拿著一把帶鞘的劍,那劍鞘很細,可見其中劍之細長輕靈。

“你是誰?”楚滄溟沒有起身,淡然問道。

“……我來找人。”少女開口,柔軟的聲音之中夾帶的依舊是沒有感情的淡漠。

“哦?是何人?”楚滄溟問道。

“龍霄。”

“他不在這裡。”“龍”之一姓,讓楚滄溟的眼睛稍眯了一下。但這是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

“十三年前,他來到了這裡。昏迷十年方醒。”少女表情如前,安靜的說道。

楚滄溟的眼波終於有了動盪,他細細的打量了少女幾眼,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未婚妻子。”少女的回答依然平靜的異常。

“打敗我,我會告訴你他在哪裡。”

楚滄溟忽然從安靜中沖天而起,手掌一抓,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已經不知從何處飛來,被他握在手中。身體在空中一旋,平平一劍刺向少女的身體。能讓劍神主動出劍,可見這個少女已經勾起了他多大的興趣。

劍尖在瞳孔之中放大,少女的目光微微抬起,盯著那急速靠近的劍尖,卻是動也未動,就在劍尖幾乎貼到她的眉心時……

如一道雷電無聲閃過,少女的身體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一擊擊空的楚滄溟身後。她頭也未回,冷淡的問道:“他在哪裡?”

楚滄溟手臂前伸,依然做著刺擊的動作。一劍擊空,他的身體如被定格了一般沒有做收劍的動作。閉起眼睛,他緩緩說道:“一路向南,他在天龍城。隨意一個路人都會告訴你方位。”

少女不再多發一言,轉身走向楚滄溟所說的南方。她的衣服是繡著各種花紋的淺紅色,外面套著一件纖小的衣服,衣袖比之天辰大陸的女子衣裳細的太多。下衣則是藍色,兩條褲管緊緊的貼在腿上,勾勒出曲線完美的雙腿,鞋子更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她的衣著,楚滄溟從未見過。

一陣極輕的風吹過,卻帶起了三聲輕響,楚滄溟手中的鐵劍在瞬間斷成四截,跌落在草地上。

天辰大陸的劍中之神,秒敗。

將他的鐵劍切斷的是少女手中的劍,但以他的能力,竟全然沒有看到她何時出手,甚至沒有感覺到那把劍出鞘過的跡象。

他和她之間的實力差距,大如天壤之別。如果剛剛少女切斷的不是他的劍,而是他的身體,他,天辰大陸的劍神已被秒殺。

震驚。這是一個十六歲少女帶給他,可謂一生之中最大的震驚。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楚滄溟轉過身,看著她的背影問道。

“蕭若。”少女沒有回頭,也沒有隱瞞,在行走中給了他回答。

“蕭若?你來自哪裡?”

少女的身影遠去在層層交疊的樹木之中,在視線中消失,沒有了回答的聲音。

楚滄溟在寂靜中站立了很久,抬起頭來,喃喃念道:“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嗎?那究竟是怎樣一個神奇的地方……”

一個昏迷十年,醒來後在短短幾年之內讓天辰大陸接連動盪,而又一個,一瞬將他擊敗。

龍霄……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嗎?

————

————

時間在緊張的氣氛中匆匆而走,天龍國的遠征軍也已將抵達邊境。大戰將開的沉重陰影壓抑在無數人的心間。葉家,更是沉浸在一股肅穆之中。當然,這其中不包括葉無辰。他每天或是被凝雪推著曬一天太陽,或者在房裡抱著花水柔卿卿我我,每天過的舒舒服服,好不自在。至少在外人眼裡是如此。

飛凰宮,曾經飛凰公主的小小宮殿。而自從飛凰公主成為飛凰女皇後,她的住所便變成了帝王寢宮。葉無辰打量著這裡,鼻中,依然能嗅到龍凰兒留下的淡淡味道。

他依然是坐在那張木制的輪椅之上,被葉凝雪推著來到了這裡。現在,暫時還不到他卸掉這些偽裝的時候。

門外腳步聲臨近,緊接著,那個熟悉,又帶著可愛威嚴的聲音響起:“你們都退下吧。”

“是。”

葉無辰轉身,一臉微笑的面朝了宮門的方向。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的推開。一隻金黃色、上面用海藍色地海蠶絲繡著精美花邊的靴子首先邁了進來,發出小心的踏地聲。緊接著是整個纖弱的身影。

金黃色的裡襯束在上身,勾勒出纖美的腰肢和初具規模的胸脯。上面有繡著精美的海洋和晴空,還有一隻飛天鳳凰地圖案。外面則披著一件較為寬大的金色披掛,完全是由海蠶絲織成,直達膝蓋。上面用紫晶絲勾勒出種種花紋與圖案,高貴不凡。她的頭上則戴著半月型地皇冠,周邊鑲嵌著星星形狀的寶石,華麗的讓人炫目。

此時的龍凰兒已經全然不再是那個任性刁蠻的小公主形象。蛾眉淡掃,美眸含威。薄薄的粉唇緊抿,高貴而不可侵犯,女皇地威嚴顯現無疑。女皇裝飾的映襯之下,竟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成熟的多。

看到葉無辰時,她目光中的威嚴霎時消失不見,化作無限的欣喜雀躍,再也不顧帝王所該有的優雅與高貴的走姿,直接急步撲到了葉無辰身前,彎眉而笑:“看,好看嗎?”

葉無辰神情微滯,目光迷離,從龍凰兒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到撲倒他身前,他的目光便如被吸附住一般沒有離開過她。此時面對她渴望的眼神,他回答了最適合她的四個字:

“風華絕代。”

“好漂亮。”凝雪嫩唇半張,雙目之中滿是驚豔。龍凰兒生在帝王之家,本就長的極美,氣質更是與生俱來的高貴。此刻在如此華麗、華貴的裝扮之下,更是豔光逼人,難描難繪。

“嘻!”得到滿意回答的龍凰兒笑了起來,然後又嘴巴一扁:“不過這個衣服,還有鞋子好累人,我現在好想把它們都脫掉才好。”

“你現在可是萬萬人之上的女皇,還是天龍國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很多事情都要慢慢適應才可以。”葉無辰微笑道:“凰兒,其實你現在已經開始認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女皇了。”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本來,我還很擔心,有那麼一點點在做夢的感覺,但在穿上這身衣服的時候,我忽然有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再想到你那時對我說的話,我就一直在小心的調節著自己,照你那天和我說的去做皇帝應該做的事。”龍凰兒仰著笑臉說道。此刻的她更像是之前的飛凰公主,哪有一點女皇的樣子。

“凰兒,你長大了。”葉無辰微笑道。他一點都不奇怪龍凰兒的表現,他和她說過的話,還有加身的皇袍,都會給予龍凰兒不同的心理暗示,讓她在潛意識裡牽引著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相信用不了太久,曾經頑劣的飛凰公主,會成為一個真正權傾天下的飛凰女皇。

一個長長的書卷出現在了葉無辰手中,他將那紙卷放在了龍凰兒的手上,說道:“不過,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所需要做的東西很多很多。而你不必萬事躬親,而是要學會如何將事情交給最合適的人去做。你現在最先要做的,是瞭解那些朝堂之上的天龍重臣。”

龍凰兒將書卷接過,先疑惑的看了第一頁,然後又連忙向後翻動。這上面寫的赫然是所有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大臣的資料。裡面詳細記錄了他們的一切,包括他們的職責、入朝時間、出身來歷、背景,甚至他們的性格以及做過的一些要事,詳盡的令人髮指。而被記錄其中的任何一個臣子如果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後面的東西,毫無疑問會駭的全身冷汗,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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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18章 水雲瀾,水雲天

“這些……都是真的嗎?”龍凰兒一下一下的翻動著,然後合上,一臉驚訝的說道。她已經開始初涉政事,自然知道如果能將其中的東西熟記,她操縱那些大臣將會是易如反掌。最直接的,是裡面記載了每一個人的性格弱點和把柄,而且不只一個直指要害的把柄。

“放心好了,裡面的每一個都不會是假的。”葉無辰神秘一笑。

“天啊,你真的好厲害。我剛才那麼問可不是懷疑你哦,我只是太驚訝了嘛。”龍凰兒先是驚歎一聲,然後吐了吐小舌頭,對剛才對他的質疑稍稍發赧。

葉無辰微笑著搖頭,然後正色道:“凰兒,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了‘人心’二字。”隨之,他臉色一緩,愛憐道:“我知道,你一下子成為一個皇帝一定很不適應,如果你真的不想做這個皇帝的話……”

“不會不會,”龍凰兒重重的搖頭,站起身來,挺直腰身,逐漸開始顯露出一個皇帝該有的神情氣勢,她忘情的說道:“因為你說過,這件事是在幫你,幫很多很多的人。所以,我一定會成為最厲害,最出色的女皇帝。我龍凰兒一定言而有信,才不會像你一樣一次又一次的騙我……哼。”

葉無辰:“……“

“凰兒姐姐,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嘛。”凝雪小小聲的為葉無辰辯解道。

返回葉家之時,葉無辰剛一進門,就聞到了些許異樣的味道,他腳步稍停,微一思索後,嘴角露出一抹很輕的笑,那抹笑在無聲中緩緩的變冷。時間,也的確差不多了。

————

————

這裡是天龍國東南方向的一個偏僻小鎮,小鎮後方的山腳下,有著一個很大的庭院。這個庭院雖然離小鎮並不遠,但鎮上的人沒有一個曾經進到過那裡。相傳,那是一個炎龍城的超級富豪所有,每年在最熱的時候來這裡避暑居住之用。一年四季都是安安靜靜的,很少有動靜傳出來,同時,庭院的大門前每時每刻都會有好幾個保鏢打扮的彪形大漢守在那裡,不讓任何人靠近,小鎮上的居民大都淳樸,沒有誰會願意惹事。時間久了,村民除了偶爾路過那裡時瞄上幾眼,基本無視了它的存在。

而少有人知,這裡是南皇宗所設下的一個分舵,也是最靠近核心之地的一個。那日水雲瀾和水玄封死裡逃生後,這裡成了他們的療養之所。而在水雲瀾終於痊癒之後,南皇宗內部已經太多年沒有過的緊急召集信息也散向了天辰大陸的各個角落。

而今日,便是集會之期。南皇宗遭此從所未有的大劫,聲望和勢力也一下子跌入了歷史的最低谷,宗主未亡還是天大的幸運。緊急聚集所有大小首領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早已是當務之急。

然而,這一天小鎮的人流量並沒有變多,生面孔也沒有幾個。鎮上的人並沒有一個察覺到那後方的大庭院之中已經站滿了各形各色的人。

庭院的大門緊閉,四個長的格外雄壯的人依然如以往那般懶洋洋的守在門前,各方面都沒有任何的異樣。而庭院之中,一直到大廳內部,那站滿的人群個個臉色凝重,心中沉甸甸的如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水雲瀾早已經坐在大廳中央。此刻的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虛弱之態,但神色之間多少帶了一絲無法完全掩飾的頹廢。雖然他竭力的想要擺出鎮定姿態定宗中之人的心,但那種深深的挫敗,尤其是對自己所堅持信念的動搖讓他這些天一直都在一種煩亂的煎熬中度過。

他的右手邊坐著臉色蒼白的水玄封。雖然表面看去並無受傷之態,但他的白蠟的臉色和他虛浮的氣息都證明著他水玉功全失的傳聞是真的。他雖已成廢人,但他在宗中的威望地位並沒有因之而變。

“宗主,已經都到齊了。”一個商賈打扮的人走到水雲瀾神色,低聲說道。

水雲瀾點點頭,站起身來,他的動作也瞬息吸引了每個人的目光。一道道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等待他的開口。

但,水雲瀾嘴唇剛有了輕微的動作,一個帶著怪異沙啞的聲音忽然先他一步響起:“你們南皇宗真正的宗主還未到,怎麼能說到齊了……”

這個沙啞的聲音讓廳中之人齊齊色變。這裡,聚集了從天辰大陸各地緊急招來的南皇宗首領人物,每一個都手握一定的重權,合計起來足有千人之多。而且個個都是非凡的高手,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裡聚集了目前南皇宗暫時所能集合的最強勢力。但,如此眾多的南皇宗高手在此,這個聲音響起之前竟無一人察覺到他的存在!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這裡,又是怎麼闖進來,又已經潛在了這裡多久。

水雲瀾臉色一陰,右拳猛的向聲音的來源揮出,一道碧藍的光芒激射而去。只聽“轟”的一聲,廳頂之上已經多了一個圓滑的孔洞,光線從中溢下。而那個聲音卻又在另一個方位響起起來:“呵呵呵呵,這裡也算是你南皇宗的基業,真正的宗主沒有發話,何時輪到你這個假冒的宗主出手破壞。”

“什麼人,裝神弄鬼!!”

一聲大喝,兩個人年過六旬的老者同時浮身而起,向聲音的來源急沖而去。他們二人名為水漫樓與水漫城,位列南皇宗天地玄黃四長老的玄、黃之位。是南皇宗另外兩個修為達到神道的超級強者。他們兩個人未出手,僅僅是沖勢便將頭頂的天花板衝擊出一個巨大的空洞。但,依然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存在。聲音明明是在那個位置發出,他若要躲避,必帶起微小的動靜,但他們卻依然是一無所獲。

一種極為強烈的不安在南皇宗人的心中快速生起,他們剛剛遭受到滅頂一般的大難,如今卻在秘密聚集之刻遭遇到如此神秘莫測之人……神秘倒不算什麼,但能在南皇宗如此多的高手面前如此的“神秘”,他的實力毫無疑問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端恐怖的程度。這個人的出現讓他們頓成驚弓之鳥,不由的想到會不會是那個以一人之力將核心之地給覆滅的人。因為那個人在南皇宗的核心之地滅後不知所蹤,但絕不代表他不會再次出現。

而水雲瀾,當他在聽到那個聲音說起“假冒的南皇宗主”幾個字時,猶如在寒冬被人當頭淋了一盆冷水。若是南皇宗沒有遭遇大難之時,他會對說出這話的人面不改色的大笑三聲,而此刻,他卻在失神之中默默念道:“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了嗎?”

“不用害怕,本帝並不是那個來自神之大陸的神,而是一個和你們一樣的人。本帝今天來,是要送你南皇宗一個天大的禮物。”

這次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般虛浮,而是聽的真真切切,眾人齊齊回首,驚然發現廳門右上的角落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遍體銀色,臉帶銀色面罩的身影。一個名字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在每個人心中突顯。

“邪帝!”

近百道強弱不同的氣息同時將邪帝的身體鎖定,更多的目光也集中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稍有動作,眾南皇宗高手也會隨之而動。

邪帝的出現大出水雲瀾的預料,他皺了皺眉,臉色微微變幻後,站起身來,抬手做了一個手勢,讓眾人不得妄動,仰頭說道:“呵,我當是哪方高人竟有如此神通,原來竟是邪宗之帝親自駕臨。若不嫌棄,坐下來一起喝杯茶如何?”

“呵,嫌棄?這個天下,又有誰敢嫌棄你南皇宗。不過人雖然來了,這茶不喝也罷。因為今天的主角不是本帝,而是……”

砰!

也不見邪帝有什麼動作,他頭頂的天花板忽然崩裂,而三個人影也從中躍下,落在了廳中的地面之上。他們一落地,目光就同時落在了水雲瀾的身上,六道不同的目光,夾帶著不同程度的恨意。

又是三個人的忽然闖入,之前,他們同樣沒有發現這三人的存在。但大廳之中卻沒有因之而有絲毫的騷亂,反而安靜的可怕,那一雙雙眼睛全部落在了那三人中間的那人的身上——三個人,一個是公主水夢嬋,一個是宗主之子水無缺……而他們中間的那個人,除了他的穿著,竟和宗主一模一樣。而他的那雙看著宗主的眸子之中,任何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深藏的深深恨意。那是一種已經深深刻入骨髓的錐心之恨,是永遠也不可能抹平的恨。

水雲瀾目光沉下,死死的和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水雲天對視。在死一般的安靜之中,他終於當先開口:“你是誰?”

水雲天的臉色比他還要陰沉百倍千倍,他咬牙切齒,以無比低沉的聲音恨然道:“水雲瀾,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整整二十三年……我真的要感謝上蒼沒有讓你死在那個絕天的手裡,因為我做夢都想親手把你……碎屍萬段!!”

一個和宗主一模一樣的人,而他,赫然喊宗主為——水雲瀾?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宗主很少有人不知道,水玄封長老有個叫水雲瀾的兒子,是個和宗主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但他二十多年前因癡戀宗主之妻水芙兒而喪心病狂的想要害宗主一家,害死了當時的宗主水漫蒼和宗主夫人,若不是水玄封大義滅親,就連少宗主也已經被他害死……後來少宗主念及水玄封情分,沒有置“水雲瀾”於死地,而是將他關押在那個小小的地下洞穴中,一關就是二十多年。“水雲瀾”也因此而得了失心瘋,南皇宗之人只會在無事之時才會偶爾談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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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19章 真相

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相互對視的人,一個個大膽的猜想在每個人心間不斷形成,呼吸也為之而亂。水玄封目光平直,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虛弱的身體顫巍巍的站起,帶著滿臉的驚駭看著水雲天,如見鬼魅,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已經瘋了,又被能鎖住天地萬靈的鎖魔鏈封鎖,舌頭也被削去,不可能說話。那日南皇宗遭受大劫,他也一定在絕天的攻擊下死了,不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

然而,水雲瀾卻沒有辯解,僅僅是凝視著水雲天,似乎想要把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都看透……順者,得天之庇佑,逆者,遭天之神罰。

自己,還有整個南皇宗之地遭到了天之神罰。

而他……那個眼神的確是他,那感覺也不會錯,他或許就是那個不應該能開口說話,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水雲天。這就是……天之庇佑嗎?

“你這個老賊,害死了我爺爺,害死了我奶奶,又在害了我父親之後假裝成我父親成為宗主,今天,我會替我所有遭你毒手的親人報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水無缺上前一步,站到了水雲天的身前,平日放|蕩不羈的懶散表情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憎恨與猙獰。

“喊了你二十多年的父親,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如果不是被別人所救,我已經錯了一輩子。水雲瀾,我水家曾經所失去的雖然已經無法從你的手中全部討回,但至少,也要讓你失去一切。”水夢嬋星目含怒,纖纖素手之間,那極少動用的水玉之力已經悄然凝結。

水玄封強自壓下內心震驚,瞥了水雲瀾一眼,卻發現他依舊沒有開口的跡象,迅速沉聲大喊道:“公主,少主,你們已經老大不小了,已經過了過分玩鬧的時候了。這個和宗主長的相像的人是你們從哪裡找來的,就馬上送回哪裡,否則……算了,非我南皇宗之人擅闖而入,假冒我南皇宗宗主,每一條都是死罪,速速將他就地格殺!”

如果水玄封不是水雨功盡失,他一定早在第一時間就猝然出手,將水雲天置於死地。

“哈哈哈哈,水玄封,你就這麼急著殺人滅口嗎?”一聲嘲諷的冷笑從邪帝的口中發出,那嘶啞的聲音讓人耳膜一陣難受。

水玄封抬頭看向邪帝,報以同樣的冷笑:“邪帝,好一個邪宗之帝。傳聞你連施四次降神術,以一人之力完敗北帝宗炎天雄、炎斷魂、炎天傲,在那之前還下狠手殺了炎天雲與少主炎夕茗,當真是威風八面。招惹完北帝宗,現在又把手伸到我們南皇宗這裡,還可笑的找了個和宗主相像之人欲亂我人心……水雲瀾是我的親生兒子,他在二十三年前犯下大錯,已被永久關押,又早已失去了言語能力,這個人……哼,你的伎倆實在是不高明到可笑。邪帝,你的野心早已是路人皆知,我南皇宗就算今日滅在你的手上,也絕對不會怕你!”

水玄封的這番話說的極其高明,毫無破綻,讓南皇宗上下如夢方醒,心中剛才那胡亂的猜測一下子被警惕所代替。一陣騷動之後,幾個實力最強的人已經將邪帝幾人圍在中心,但出於對邪帝傳聞中那可怕實力的忌憚,他們沒有貿然出手,手心已經快速的溢出冷汗。

“哼!欲染指我南皇宗,先過老夫這一關!”水漫樓與水漫城一左一右站在邪帝身前不遠處,怒目而視。這是兩個從小就對南皇宗赤膽忠誠的人,亦是當年水雲天的父親水漫蒼最信任的兩人。新宗主上任後,他們一個被調往大風國,一個被調往葵水國,數年方才回宗中一次,卻一直毫無怨言。

“玄爺爺,黃爺爺,連你們也不相信我們嗎!他才是我的父親,而他……其實是假扮我父親,當年害死我爺爺奶奶,又把我父親關押在地下二十多年的水雲瀾!我和姐姐又怎麼可能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水無缺大聲道。

水漫樓與水漫城的臉色稍有緩和,卻是搖頭,目光直盯水雲天:“少主,倘若真如你所言,他是被宗主關在地下二十三的那人……那人明明被割掉舌頭,又怎能言語,他的身體被鎖魔鏈封鎖,相傳除了南皇之劍,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能把鎖魔鏈切斷。再者,他太清醒了。一個人被關在那種地方二十多年,就算他心智再堅韌,也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那你可認得這是什麼?”水雲天猛的伸出手來,掌心之上,是一塊帶著微微淺藍色的晶瑩之玉,呈現著劍的形狀。水漫樓與水漫城的目光一落在這小小的玉上,眼瞳驟縮,同時驚喊道:“南黃之玉!”

“什麼!?”

“南黃之玉”四個字一出,廳中頓時一陣騷亂,一道道目光也全部落在水雲天手中的玉上。南皇之玉,南皇宗主獨有的象徵。但這塊南皇玉在這代宗主上任之時便已經丟失,新宗主尋找許久亦沒有找到。

水雲瀾的臉色再次暗了一下,水玄封臉色愈加陰沉,雙手悄然握緊。他明知那個被關在地下的瘋子是水雲天,但就連他,此刻也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真正的水雲天。

水雲天手腕一動,南皇之玉已經落在了水漫樓手上,他長歎一口氣,帶著深深的惆悵道:“玄叔,我知道你們一定在質疑他的真假。是真是假,你們一試便知。”

見他毫不猶豫的將南皇之玉丟到了他的手上,水漫樓凝重的表情之下,臉色微微有了些異樣。他手托南皇玉,稍稍向裡面灌輸了些許的水玉之力。

一團柔和的藍光從南皇之玉上釋放而出,映照著水漫樓與水漫城的臉,隨著這柔和光芒的出現,在場的每一個南皇宗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體內水玉功的輕微沸騰與共鳴,他們的臉色,神情,眼神也因這震盪內心的共鳴而悄然變化著。

“南皇之玉!”

“沒錯!這種感覺……那真的是已經遺失二十多年的南皇玉!”

“難道,他真的是……”

水雲天右手虛空一抓,水漫樓手中的南皇玉飛回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又忽然鬆開手掌,讓南皇玉掉落在地上,發出“乒”的一聲脆響。

“南皇之玉碰觸到直系的南皇之血,就會產生極強的共鳴。同時帶動方圓百里之內的南皇宗之人的力量共鳴。而這,也是每一代南皇宗主危機時刻呼救的最好方法。”

“哧”的一聲輕響,一片不知何時出現在水雲天右手旁的薄薄刀片劃過他的左手指尖,一滴血珠在每個人的注視之中從指尖滑落,剛好點在地上的南黃玉之上。

嘩!!

如爆炸一般,濃烈無比的藍芒升騰而起,耀眼刺目的光芒太過強烈,將水雲天,還有他身邊的水夢嬋與水無缺都完全籠罩其中。藍光,吸引了每個人的心神,而更讓他們震顫的,是體內的炎魂之力即將暴走一般的瘋狂湧動。

嗖!

在無比沉寂的氣氛中,暴烈的藍光維持了數秒後如忽然釋放出的那般完全消退。南皇玉也再次飄回水雲天手上。他的目光穿過站在他身前的水漫樓與水漫城,與水雲瀾直直對視,陰沉無比的說道:“水雲瀾!你可敢將血滴在這南皇玉之上,你……敢嗎!!”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了水雲瀾,這個被他們喊了二十多年宗主的人。安靜之中,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三秒過去……卻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和回應。

他的沉默,在這種氛圍之下完全等同於默認。

水漫樓與水漫城對視一眼,記憶同時回到了二十三年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個一直在他們面前笑呵呵的少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似是在刻意的和他們疏遠,幾個月之後將他們調離到他國。他們並沒有多想什麼,只認作是他成為宗主之後,性格也為之變得沉穩,不能再像以前那麼無憂無忌。然而,幾個月後,整個南皇宗都知道了宗主想要在有生之年,以南皇宗的勢力暗暗掌控天下政權的心思……他們為之有過深深的愕然。

而今,一切忽然突如其來的真相大白……那真的是一個很殘忍,讓他們一瞬間感受到刺心之痛的真相。

“少主!”

忽然間,水漫樓與水漫城同時發出了一聲悲喊,然後重重跪倒在了水雲天身前:“是我們無能,是我們無能啊!竟眼睜睜的看著你受了這麼多非人的折磨,我們真是愧對已逝去的宗主啊!”

玄、黃二長老在水雲天面前重重的跪下。因為,他們已經完全認定了他的身份,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懷疑。他們稱呼水雲天為“少主”,因為二十三前,他們就是這麼稱呼他,二十三年過去,他依然是少主,而那個害了當年宗主和宗主夫人的人,則冒充他當了二十多年的宗主。

玄、黃兩長老一跪,那本就騷亂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騷動。南皇之玉的出現和反應鐵一般的證實了水雲天的身份。但他們不敢相信,或者說不敢接受,他們渴望著宗主的辯駁,渴望他能將這個鐵證給完全的擊潰。但他們等到的,只有水雲瀾的沉默。從問了水雲天一句話之後,他的目光就在陰沉中呈現著一種越來越渙散的呆滯,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不知道他究竟在想著什麼,還是在這難以承受的衝擊之下因震驚和慌亂而失神落魄。

“不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水玄封一聲暴吼,他手指邪帝,大喊道:“玄長老黃長老,千萬不要相信他們!這都是邪帝為了攪亂我南皇宗而編排好的障眼之戲,不要上他的當!”

“呵!”邪帝諷笑一聲:“我的確喜歡玩弄陰謀詭計,不過我的陰謀在你們的毒謀面前,實在是不堪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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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20章 恩怨

“封長老說的沒錯!”廳中,數個年紀和水玄封相仿的人同時站了出來:“宗主為了我南皇宗勞心勞力二十多年,又怎麼可能會是假的。千萬不要被邪帝的詭計給矇騙了!”

“哦?詭計?那你又如何解釋南皇玉之事呢?”邪帝冷笑道。

“哼!”水玄封低哼一聲:“邪帝,我不得不贊一聲你的神通廣大,竟能製作出和南皇玉類似的東西,而這個東西不但外表類似,還能和這個欲假冒宗主之人的血相共鳴,並帶起我南皇宗水玉功的共鳴。呵,邪帝,為了能做出這個東西,怕是費了你不少心思吧?”

水玄封這番話說的牽強無比,卻又一下子給了那些不願意相信這一驚人事實的南皇宗人以希望之芒,將他們的注意力牽引向這個方向,去渴望這個猜測是真的。

“哈哈哈哈!”邪帝一聲大笑,目光從眼縫中射出,直刺水玄封雙眼:“水玄封,你水玉功已廢,這狡辯的本領倒是一點都沒有落下。當年,你兒子因水芙兒嫁給水雲天,因愛成狂,做出喪盡天良的醜惡之事。同時又為了牽制水芙兒,同時不讓水芙兒為之殉情,所以沒有將水雲天置於死地。不得不說,這是你們這輩子最錯誤的決斷。呵,你們一定以為他在絕天滅你們核心之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吧?很可惜,他沒有,我趕到的時候,他依然被關在地下的鐵籠子裡。更不巧的是,他的身上還帶著這塊能證明他身份的南皇玉。”

水玄封眼睛微眯,忽然仰頭張狂的大笑起來,他一邊狂笑,一邊指著邪帝大喊道:“可笑,真是可笑!邪帝,枉你費盡心機,今天也別想如願了。鐵籠子?我們全南皇宗上下都知道,鎖住水雲天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鐵籠子!”

他最後一句話一出,廳中之中全部臉色驟變。

“哦?不是鐵籠子?”邪帝平淡的聲音微微帶上冷意。

“哼!”水玄封冷笑道:“當前,我們鎖住水雲天時用的明明是鎖魔鏈,二十三年從未變過。區區鐵籠子,又怎麼可能……”水玄封剛說到一半,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一雙眼睛死死瞪大,面對他的,是一雙雙死氣沉沉,又帶著濃濃痛心和震驚的眼眸。

“哦~~~~原來水雲天被你們用鎖魔鏈鎖了二十三年了。那這個當了二十三年宗主的人,又是誰呢?”邪帝伸出手指,指向了如死人般一動不動的水雲瀾。

水玄封的話,無疑在無意識間親口承認了當年害水雲天的事實,當他從忽然變得詭異的氣氛和一道道驚詫而不敢相信的目光時猛然驚覺時,頓時如被當頭砸了一記悶棍,徹底懵在那裡。

還有什麼,比自己親口承認更無法辯駁的?

“水玄封……你還有什麼話說!二十三年前,我就一直有一些奇怪,原來,當年你們竟喪心病狂的害死了宗主,又將少主折磨了二十三年……我們全宗上下直到今日才知道了真相,你們,好狠啊!!”水漫城轉身,怒目直射水玄封和臉色愈加陰沉的水雲瀾,牙齒咬緊,雙拳緊攥,目中的怒焰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直接噴發出來。這個忽然出現的水雲天,猝然被揭開的殘酷真相,讓他們內心翻天覆地般的沸騰。那是一種刺骨的悔,刺骨的恨,卻惟獨沒有得知真相後的釋然與解脫。因為當年的宗主以及宗主夫人已經死了,再也無法回來,而少主也已經受了二十三年的非人折磨……他們,卻一直把他當成一個犯下大錯的該死之人,當成一個瘋子,而效忠著那個害了宗主一家的人……

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和悲哀。

這種諷刺和悲哀,讓廳中不知多少從無比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的南皇宗之人心底驟然生出複雜的怨恨。

“假的,宗主竟然是假的……”

“水玄封,怪不得這些年你和‘宗主’的關係總是有著說不出的異常,原來他竟然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了宗主之位,你們竟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你們如何對得起南皇宗!”

“不必多說了,水玄封已經親口承認,這個假宗主想必也知道狡辯只是徒勞,已經默認,先將他們拿下再說。無論他們是誰,殺害宗主的大罪,就算隔了十年百年,也必須受到最殘忍的制裁!”

在一陣陣騷動的怒斥聲中,水雲瀾卻在此時悠悠然的坐在座椅上,端起手邊茶杯,安靜的飲了一口已經有些涼的茶水。動作,神情都是那般的雲淡風輕,看不出任何慌亂無措的樣子。

水漫樓和水漫城對視點頭,同時回身站到水雲瀾和水玄封面前,卻聽三個蒼老的聲音同時喝道:“且慢!”

三個在南皇宗德高望重的老者上前,中間的那人一抬手,冷著臉說道:“先聽我一言……敢問,宗主這二十多年來,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南皇宗的事?而宗主上位後的這些年,各位在南皇宗的日子是過的更順心,還是更難過?誰,又有膽量否認宗主這些年的勞心盡力,高瞻遠矚,雄才偉略!”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這個假冒的宗主這些年的確沒做什麼禍害南皇宗的事。但,水自在,你不會想就憑這一點就想抹去他害死宗主,加害少主的滔天大罪吧?那你也未必太可笑了些!”水漫城指向水雲瀾,怒目而視道。

“哼!不錯,我的確是在替宗主抱不平。宗主雖曾鑄成大錯,但二十多年前宗主太過年輕,正值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年紀,所以犯下了大錯。而這些年,宗主為我宗嘔心瀝血,難道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抵消當年那個衝動之錯麼?而此時又正值我南皇宗從未有過的大難之期,我們全宗上下每個人都渴盼著宗主指引我們走出此境,如果在這個時期追究宗主當年的錯誤,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南皇宗必定人心大亂。”水自在毫不避讓的與他對視,義正言辭的說道。他所說的每一句都精妙的直擊關鍵點,一番話讓原本憤恨填膺的南皇宗人心中不由自主的為之產生共鳴。他所說的,的確沒有一句是虛言。

水漫樓不為所動,無論用什麼方式去彌補,或者其他什麼天大的理由,他都不可能原諒這天大的罪孽。他冷笑道:“很好,接著說下去,讓我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來。”

水自在老眼一眯,目光一側,一手指向了臉色低沉的可怕的水雲天,他冷淡的說道:“且不論宗主當年曾犯下多大的錯,但誰能否認宗主是盡心為我南皇宗。而他…… 就算他真的是水雲天,當年的少主,如今卻和邪帝勾結在了一起。哼!邪帝的野心路人皆知,他和邪帝勾結在一起闖入我南皇宗,分明是為了私仇……說不定在報仇之後,會將整個南皇宗都準備拱手讓給……”

“你不必說了。”

出手所有人的意料,出言打斷水自在的竟是他在竭力維護的水雲瀾,沉默的他此時終於有了反應,站起身來,冷淡的說道:“當年聯繫北帝宗,取得‘水炎逍遙散’的人就是你,若說勾結,先勾結他人害宗中之人的是我們。當年的那些人除了我們幾個,都已經死在絕天的手下,也算是遭到了應有的報應。”

誰都沒有想到的一番話從水雲瀾口中說出。他很平靜,平靜的怪異。而他的話,無疑完全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一切,也將水自在的當年的罪行全盤說出。誰都不知道,此時的他究竟在想著什麼。是放棄了堅持而尋求一種心靈上的解脫,還是那數十年的內疚讓他再也不想將這一切鎖在心裡。

水自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至極,鐵青無比。那一道道看向他的目光也一瞬間變冷,冰冷中帶著深深的驚詫和嘲諷。他似乎試圖想要再辯解什麼,但動了動嘴唇,卻是什麼也已經說不出來。水雲瀾的話一出,已然定死了他的結局,再怎麼爭,也是徒勞。

邪帝冷眼看了水雲瀾一眼,鼻中發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冷哼。水雲瀾從最初就一直保持沉默,但沉默之中,他又何嘗不在一直冷眼旁觀。他此番的姿態看似出人預料,實則是他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

但可惜……

一絲輕笑從邪帝嘴角溢出,他漂浮空中,嘶啞著聲音道:“水雲天,本帝今天只是帶你來到這裡,你的私事,本帝不會插手……但本帝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插手你的私事。你想要做什麼,現在就開始吧。誰要是敢插手,無論是誰,本帝都會讓他屍骨無存。”

平淡的幾句話卻仿佛帶起了呼吸而過的冷風,從體表吹到心來,帶起身體和內心的戰慄。邪帝的兇殘無情,還有他挫敗北帝宗三大高手的無比強大,他的話如在每個人的心裡投放了一塊巨石,一時之間連一個開口說話的人都沒有。

水雲天向邪帝微一點頭,移步緩緩向前走去,用手撥開水漫樓和水漫城的身體,一直走到了水雲瀾的身前。一抹似冰冷似殘忍似如釋重負的笑出現在他的臉上:“水雲瀾,你害了我全家,但你假我之身成為宗主的這些年也的確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南皇宗的事。這,的確是我們的私事。既然是私事……那你可有膽量和我生死一決,是生是死各安天命!若你能取我之性命,你依然是南皇宗的宗主,若我勝了……”

水雲天的話停在那裡,沒有繼續下去。若他勝了該怎麼處置水雲瀾,他直到現在都沒有想好。因為這些年積壓的恨實在太深太沉重,無論多殘忍的方法,都無法讓他將恨在他身上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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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21章 南皇之劍

“這……少主……”水漫樓和水漫城聞言均是吃了一驚,迅速出言想要阻攔。水雲天猛一擺手,怒喝道:“我的私事,誰都不許插手!!”

水漫樓和水漫城對視一眼,移步退回,但心中依然存留著極重的擔憂。水雲瀾在遭受絕天攻擊後重傷,但水玉功有著極強的恢復能力,他此時的身體和力量已經全然復原。他擁有的,是神級中階的實力。

而水雲天二十三年前開始被封鎖在地下,鎖魔鏈將他的水玉功也完全封鎖,根本不可能修行。二十三年前,以他的極高天賦,有的是初涉天級的實力。這被封鎖的二十三年後,他根本不可能有和水雲瀾一對一抗衡的實力。

“好!這可是你親口所言,在場的所有族人都可以作證。宗主,你就與他一決!”水玄封大聲說道。

水雲瀾一手拍在手邊的座椅扶手上,身體已經平平飄起,快猛絕倫的躍出,落在了廳外的庭院之中。站在庭院之內的南皇宗之人立即避開身體,留出一個足有半個庭院大小的空缺。

水雲天隨之步出,不急不緩的走到了水雲瀾面前十米處,那雙眼睛直射著毒辣的目光鎖在水雲瀾的臉上。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今日,卻只能有一個存活。

庭院很大,但這裡即使再大上十倍,對一個擁有著神級實力的超級強者來說依然太小。而南皇宗所有的人心中所想都和水漫樓和水漫城一模一樣。水雲瀾是接受了上上代宗主傳功,二十多歲便步入神級的人,而水雲天……他的自信和平靜,究竟從何而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句話,我原本不屑,但那日遭絕天之難,我縱是不信,也得信了。這一天原本不可能出現,但卻如此之快的出現了,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也好,這些年,有東西卡在心裡的感覺實在太累了,經常出現的噩夢也讓我怕了,既然報應來了,那就讓一切結束吧。”水雲瀾平平淡淡的說著,微微抬頭,目光迷離的說道:“雖然她的心從來沒有系在我身上過,但有她陪伴二十多年,真的夠了……”

她?

最後的一句話,讓水雲天全身猛的一震,逐漸的,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一股帶著濃濃怨恨和無盡殺意的氣勢也猝然從身上釋放而出,他目如蛇蠍,用死沉無比的聲音說道:“你這個狗雜種……因為你,芙兒死了,死了!!”

如一道天雷當頭劈下,原本平靜的水雲瀾猛的一呆,眼瞳驟然睜大,他身體猛的上前,站到水雲天面前,顫抖著聲音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芙兒,死了!你這個狗雜種!!”

轟!!

重重的一拳轟擊在失魂落魄的水雲瀾胸前,落擊的部位藍光暴射,水雲瀾的臉色一瞬間變的慘白無比,身體如一個被丟出去的沙包一般遠遠的飛了出去,跌落在地上。他用手支撐起上身,扶著地面痛苦的咳嗽起來,噴出道道血箭。

“宗主!”水玄封大吃一驚,慌忙奔向水雲瀾。他剛動了幾步,一面晶瑩的冰牆忽然從天而降,落在了水玄封身前,將他的身體撞倒在地。隨之,他的耳邊響起了邪帝的聲音:“本帝說過,誰都不許插手。本帝念你身體已廢,暫饒你一次去由水雲天發落。若是再犯,別怪本帝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水雲天的妻子水芙兒之死在葉無辰的意料之中。所以當初,他意味悠遠的對水夢嬋說過:“照顧好你的母親。”但當時,他沒有對水夢嬋點明水芙兒會選擇自盡,因為她的死無法阻止,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水芙兒不是那種性情剛烈的女子,而是偏柔弱多一些。這一點葉無辰從她當年做出的選擇就可以很容易的知道。當年她雖是為了保護腹中孩兒還有保水雲天之命而留在水雲瀾身邊,但畢竟,她負了水雲天二十三年,也眼睜睜的看著水雲天受盡非人的折磨二十三年。在知道他獲得新生之後,她又該如何去面對他。

所以,在從水夢嬋那裡知道水雲天獲救,父子團聚,她再也沒有了牽掛,也沒有去見他,而是選擇了死。用死,來償還這些年對他的愧,也用死,來維護水雲天今後在南皇宗的聲望。她畢竟跟了水雲瀾二十多年,若是今後回到水雲天身邊,宗中之人會做何想,做何談論,又如何看她可想而知。

她是以水玉功閉氣而死,沒有傷到自己身體的一絲一毫。這種死法,是渴望著自己死後,水雲天能看到完整的她。接觸到那別離二十三年,卻已經冰冷的身體時,水雲天這個被折磨二十三年沒有崩潰,沒有倒下的鐵一般的男兒嚎啕大哭,哭的聲嘶力竭。

也因此,他對水雲瀾的恨更是膨脹到了一個無窮無盡的程度。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如一只暴怒的野獸,水雲天在激吼中沖向水雲瀾的身體,在奔行之間,他的手在腰間一抽,一把通體銀色,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軟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未近水雲瀾身體,帶著刻骨的恨意,那軟劍向著前方虛空一劃……

嘶啦!

那把本只有一米長短的軟劍忽然在一陣刺破空氣的撕裂聲中平平長出一道近十米長的藍芒。軟劍拖著長長的藍芒,狠狠劈斬向了水雲瀾的身體。

“水玉之芒!”水漫樓和水漫城同時驚喊出口。水玉之芒,是將水玉之力灌注於劍上,凝成可長可短的劍芒,劍芒的強度甚至要超過劍的強度。而水玉之芒從來都只有宗主才能用出。也有不少人知道這是因為水玉之芒是直系南皇血脈才能施展的劍之神技,也只能作用在劍上。因為劍,是南皇的本命武器。

劍身變長,就連劍釋放出的氣勢也隨之變得更加淩厲,威壓也明顯隨之而沉重。藍色劍芒快速的靠近著水雲瀾的身體。水雲瀾卻仿佛毫無所覺,一雙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如掉了魂魄一般。水芙兒死的消息對水雲瀾同樣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打擊,他本性並不壞,但只因對情之一字太過執著和癡狂,才會做下一生之中最錯的事,而今,水芙兒死了……因他而死!

“宗主!!”

水玄封一聲咆哮,失神中的水雲瀾雙目忽一清明,身體本能的側移一避,那藍色劍芒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劈斬在地面上。隨之,劍芒又揚起,橫斬向他的身體。

“少主竟然……超過了我們!”水漫樓與水漫城滿面驚詫,或者說這裡的每一個南皇宗人都在深深的驚訝著。因為以他們對水玉功的瞭解,那種強度分明已經衝破了神級,且已經達到了神級中階的境界!被封鎖的二十三年,又沒有人傳功給他,水雲天的水玉功究竟是如何強大到如此地步!?

若單論水玉功,此時的水雲天和水雲瀾不相上下。但水雲瀾被瞳心切去一臂,剛剛又在沒有防禦之下受到了水雲天怒怨出手的一記重擊,再加之水雲天驚世駭俗的劍芒神技,在水雲天一次次的怨恨出手下,水雲瀾除了招架,全然沒有了還手的力氣。劍芒所掃之處,淩厲的劍氣將地面劃出一道道極深的切痕……

轟!!

兩人的身體在半空之中劇烈碰撞,神級的能量激蕩讓大半個庭院灰飛煙滅,近百個南皇宗高手被震得飛了出去。揚起的漫天沙塵平息之後,逐漸顯露出水雲天和水雲瀾的身影。水雲瀾單手支地,癱坐在地上,目光依然呈現著一種痛苦的呆滯。水雲天站在他身前,手中的軟劍劍尖指在他的喉嚨上,低沉的眼神之中,無盡的恨意如岩漿一般沸騰著。

“殺了我。”水雲瀾目光渙散,失神落魄的叨念道。

“殺了你?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水雲天淒慘的笑了起來,手中的軟劍隨著他的笑聲而劇烈顫抖著:“你害死了我的父母,害了我半生,又差點毀了我的兒子和女兒,現在連芙兒也死了。你……竟然想一死了之!!”

“我對不起芙兒,對不起他們……”

“一句對不起就能償還了嗎?想死……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會把我所受到的痛苦,千百倍的返還到你的身上!!”水雲天恨聲道,嘴唇被他逐漸咬到青紫。

“是我對不起你……放心吧,我不會尋死,會任你處置,隨你怎麼高興都好。”水雲瀾輕然慘笑一聲。今日,他什麼都沒了,名譽、聲望、地位都已成為過往雲煙,就連性命也落到了別人的手裡,水芙兒也死了,人生如死灰的感覺,莫過於此。哀莫大於心死,心死的他,已經不知道恐懼是什麼。

“我只想問你……你為什麼能從鎖魔鏈中逃離,是不是……南皇之劍出現了。”水雲瀾徐徐問道。是……一定是南皇之劍出現了,所以,南皇宗祖訓所闡述的報應也來了。一個,得到天之庇佑,一個,得到天降神罰。

嗖!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天空射出,拖著一瞬一閃而過的金芒劃過每個人的眼睛,貫穿過水雲瀾的左胸,將他的身體釘死在了地上。

“這是我給你的答應,你可滿意?”邪帝保持著擲劍的動作,冷淡的說道。

也在此時,一直被水雲天握在左手的南皇之玉忽然釋放出柔和的藍芒。庭院的光線很足,但那並不強烈的藍芒卻全然沒有被遮蔽,穿過了水雲瀾的手掌,在每個人不斷晃動的視線中盈盈閃爍著,那把插在水雲瀾身體上的金色之劍也閃爍起柔和的劍芒,頻率和南皇之玉的閃爍出奇的一致。

“難道……難道那把劍是……是……”

水雲瀾被邪帝一劍穿胸,那擊穿要害的一擊已毫無疑問的斷去了他的生機。但這本讓人內心震顫之事卻被暫時的擱置,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胸口的那把劍上。通體金色,劍身光滑如鏡。而以他們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到劍尖之上,那個微小的“南”字。

南皇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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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思辰第422章 了結

水雲瀾的目光艱難的移轉到邪帝身上,然後慢慢的閉合。隨之,斬星劍在眾人的注視中化作金芒射入邪帝眉心,水雲瀾的身體頓時歪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息。南皇之玉也在這一刻停止了閃爍。

“宗主……瀾兒,瀾兒!!”水玄封幾個踉蹌,撲倒在了水雲瀾身上。淒厲的大喊起來。

“為什麼殺他?”水雲天轉過身來,僵硬著臉說道。

“他也算是真心悔過了,死了,一切就可以結束。我不想看到在二十三年的折磨中沒有崩潰的你,卻在折磨一個人時被扭曲的怨恨亂了心性。他的命是我代你取的,還望你不要介懷。”邪帝緩緩說道。平平的聲音,夾帶上了絲絲的靈魂之力。

心中仿佛被針刺了一下,水雲天如被當頭淋了一頭冷水,一下子從混亂的前兆中恢復了過來,他手按住胸口,調節著自己的呼吸,然後瞥了已經死去的水雲瀾一眼,又馬上移開目光,歎聲道:“是我太過執著了,謝謝你,主人。他死了,一切也就可以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水玄封的哭喊聲聲嘶力竭,但每個人依然清晰的聽到了水雲天對邪帝喊的“主人”二字,心臟為之劇顫了一下。

“水自在,我已經不想再親自動手,你們三個,自行了結吧。”水雲天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臉色始終陰暗不定的水自在三人身上。他們三個,同樣是當年害他們全家的人之一。雖然事隔二十多年,他們的名字、相貌他都牢牢的刻在心裡。

聚集在這裡的人都是平時分佈在天辰大陸各地的首領人物,少有來往,雖同為南皇宗,但交情很淺薄,此時無一人為他們出面求情之類。而他們聯繫北帝宗取來“水炎逍遙散”毒害當年的宗主一家,如此大罪已被揭開,又有誰會為他們求情。

那一道道冰冷而冷漠的目光讓水自在全身泛冷,如墜深淵。僅僅是站在那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難挨的煎熬。

終於,他的全身顫抖起來。緊接著,他的七竅緩緩滲血,身體也重重的撲倒在地上。他身後的兩人同時倒退了一步,最終也長歎一聲,以水玉功自轟而亡。在水雲天的幾句話下,他們沒有做任何掙扎的自盡而亡,這無疑意味著水雲天雖是剛剛歸來,但他在此刻的南皇宗中依然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其重要的兩個原因,一個為玄黃長老站在他那裡,還有一個則是邪帝。

“少主,逆賊水雲瀾已死,今後你便是我南皇宗的宗主,我宗現在正處在大難之期,還望宗主能擔起大任,帶領我宗走出困境。我全宗上下必誓死效忠宗主,再無二心,以慰先主在天之靈……宗主!”

水漫樓在激昂的呼聲中和水漫城一起拜下,他們的跪拜頓時帶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在場的南皇宗之人接連的拜下,高喊著水雲天“宗主”。他本就該是南皇宗的宗主,但一場災難讓他應有的這個位置遲來了二十多年。

“都起來吧,”水雲天一抬手:“都是自家兄弟,無所謂拜不拜的。南皇宗雖遭遇大挫,但此劫本就是在情理之中,或早或遲,總有一天會來到。你們現在可已明白我宗為何遭此一劫?”

“這……”為何遭此一劫,他們一頭霧水。難道這其中還有他們不知道的原因?

“祖訓有雲,我宗時代以尋找南皇之劍及其主為畢生之任,若能尋得,則傾族效忠,永世不得背叛。這句寫在南皇宗宗譜首頁上的祖訓,到現在還有誰記得?”水雲天目光掃視了一眼,聲音微微變冷。

沉默,唯有沉默。這句話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他們拋在了腦後,甚至當成了一個笑話。他們南皇宗這幾十年來從來沒將精力放在尋找什麼南皇之劍上,而是向天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滲透著勢力,做足著控制天下政權的準備。

“宗主,我們……”

“是,你們全部忘記了,你們這些年所做的,卻偏偏是祖訓之上所禁之事!那你們可知宗譜最後一頁所寫的‘順者,得天之庇佑,逆者,得天降神罰’!”

天降神罰……四個字,四記重錘狠狠的敲擊在他們心間。南皇之劍和北帝之弓的相繼出現,證明著傳說不是假的,祖訓也就不會是假的……而那,不正是從天而降,將南皇宗的核心之地都全部毀滅的大難嗎!

水雲天明明被切了舌頭,封鎖在地下這麼多年。如今卻完好無缺,並帶著驚人的實力出現在這裡,這難道不是天之庇佑嗎!

一時間,每個人都冷汗淋淋。神罰這東西,普通人可不信,他們無法不信。因為他們的體內,多多少少流動著神的血。

“宗主,我們明白該怎麼做了。”水漫樓抬起頭來,凝重的點頭說道。轉過身來,面向邪帝道:“邪帝,你剛才所用的劍,可是南皇之劍?”

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邪帝的身上,呼吸也為之屏住。邪帝說道:“是與不是,你們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水雲天對他的稱呼,南皇玉與劍的共鳴,劍上的“南”字,還有它被葉無辰收回的方式,無一不在證明著,那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南皇之劍。而結合之下,更是鐵一般的證明。

“沒錯,那就是南皇之劍。邪帝就是南皇之劍的主人,我們南皇宗的聖主。我能完好的站在這裡,是聖主將我救下,若非南皇之劍,我又怎麼可能逃脫鎖魔鏈的封鎖。” 水雲天肅然說道。“南皇之劍出現,聖主也已經出現,也只有聖主,才能將我們從現在的困境中走出,這,就是我們的命運。你們既然願意叫我一聲宗主,那可願意永遠效忠於聖主?”

沉默,依舊沉默。

邪帝從天空飄落而下,落在了眾人之前,目光淡掃,不輕不緩的說道:“本帝不會讓你們現在叫我聖主,你們也應該不會願意忽然多一個可以支配你們自由、生命以及全部的主人。不過,用不了多久,會有你們自願喊我主人的時候。”

邪帝說完,毫無預兆的忽然沖天而起,無聲無息的飛向高空,眨眼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今天的一切,猶如做夢一般的不真實。本是南皇宗的緊急集聚,卻沒想到一連串的驚人真相與事實在眼前呈現。邪帝,這個已經被傳作大陸最強,最恐怖的人,若他真的是南皇宗的聖主……以他的實力,還有他手下的邪宗,南皇宗若在他引領之下,就算以此時剛剛遭遇大難的殘缺狀態,也真的不必再擔心或者懼怕什麼。

或許,他真的就是來拯救南皇宗的人。

但,他們無法不在意的,根據宗中傳聞,北帝宗所尋找的北帝之弓,不是也在邪帝的手裡麼?!

————

————

時間,夜深人靜;地點:天龍國中部,天龍四大魔武世家中的西門世家。

一個黑影在夜幕的遮掩之下悄然的靠近著西門家。自從西門世家發佈了拍賣的消息之後,每天都會遭遇到一些來自各方的竊賊,但西門世家顯然早有準備,每時每刻都有著眾多高手把手。這些高手之中不僅僅有著西門世家的人,還能見到東方、南宮。北冥的面孔。顯然,他們都是為了協助西門家而來。

明日,就是拍賣之期。西門家族最近的城鎮上已經住滿了來自大陸各地的遊客,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而他們之中,雖然沒有幾個人想要得到那張傳說中的藏寶圖,但都迫切的想要目睹它的歸屬。傳聞中,那是一筆富可敵國的寶藏。富可敵國,這四個字分量太重。他們又在深深疑惑著西門家如果真的有那把鐵劍在手,為何不私下去尋得寶藏,而是要拍賣。

而今夜,這個一身黑衣的竊賊卻明顯不同於以往,他的身手高的出奇,在黑暗之中如鬼影一般無聲無跡的移動著。直到他翻過西門世家外圍的高牆時,那分佈周圍的高手依然無人察覺。

西門家族很大,抵得上一個村莊的大小,其中的格局更是錯綜複雜,自拍賣的訊息發佈之後,其中的明衛暗衛更是多的令人髮指,幾乎是三步一哨。在複雜的建築分佈和嚴密的防衛之後,黑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也沒有任何停留的直直移向西北方位而去,所到之處沒有驚起一粒沙塵,如入無人之境。他的行動,竟是對西門家族的內部格局熟悉無比。

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飾。但如果一個真正的高手在這裡,一定會知道,即使這裡是被光亮充斥的白晝,以此人所展現出的驚人能力,西門世家的守衛也別想能發現他。

這裡是西門世家不為外人所知的地下通道。通道很長,平時這裡都是漆黑黑一片,只在通道的口處留有幾個守衛之人。而此時卻是光亮一片,每隔三步就有兩盞光明魔法燈,同時每盞燈下,都有一個手持不同兵刃的守衛之人,且從氣息判斷,這些人無一是庸手。

地下通道很長,而且只有唯一的入口。在這種窄長的通道之中,且守衛如此之嚴密,即使是一隻蚊子想要不被察覺的飛入都極難,一個人則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這個人,卻將這個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條長長通道的入口,在極其短暫的停頓之後,身體驟然消失……那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實在太快,而且這快速之中還有著一種極其詭異特殊的力量遮掩著他存在的痕跡,在這驚世駭俗的速度和詭異莫測的神跡之下,他貼著通道的頂部,越過那些守衛的頭頂,向裡面直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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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3:36: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思辰第423章 藏寶圖

一陣極其微弱的風吹過,其中幾個反應靈敏的守衛在疑惑中看向了入口的方向……風?入口常年關閉,外人不會知道這個通道的存在,也不該有風的吹過,那剛剛的風……

左右探視,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們最終,也只能當成自己過於敏感。而此時,即使是告訴他們剛剛有人從這裡行過,他們也一定不會相信。這裡闖入容易,但要無聲無息不被任何人察覺的闖入,難如登天。

西門世家密道的盡頭,也是最下面的一個小密室。

這裡黑漆漆一片,沒有一絲的光明溢入。但黑衣人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卻映出晶亮的兩點。在黑暗之中,他看清著這裡的一切。西門世家的藏寶之地,相當於天龍皇宮的寶物庫一般。一眼看去,金銀珠寶琳琅滿目。黑衣人的目光快速掃過,對那些稀世奇珍不過是淡淡的看一眼,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個長長的匣子上。

這是一個純金打造的狹長匣子,一米半的長度,一隻手掌的寬度與高度。上面雕刻著比較複雜的紋路。匣子底部鑲嵌著十個金環,每個金環都牢牢的套在下方的黃銅地面之上,將匣子固定,除非能將這十個金環全部打開,否則別想將這個匣子移動。而在金匣之上,中縫位置嵌著整整十道鎖。同樣,如果不能將這十道鎖全部打開,根本不可能打開這個匣子。

黑衣人向前幾步,走到這個匣子前緩緩蹲下,手觸摸在了上面。

一絲微微的響動,三道勁風從他的耳側傳來,黑衣人看也不看,左手伸出,將三道從左方牆壁上射出的三根毒刺夾在手中,隨手丟了出去。

他的手開始在匣子上動作起來,他的動作由緩至快,最後竟快的完全看不清手上的動作,兩隻手掌舞成一片虛虛浮浮的影子。很快,一絲極為輕微的響動響起,金色匣子最左端的鎖跳開,隨之,又是另一道鎖被解開……這純金打造,堅固無比的金鎖,竟被他如此輕而易舉的一一打開,且沒借用任何的道具,依靠的,僅僅是他的一雙手。

叮……

最後的一絲響動,第十道鎖也被打開,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瞬精芒,手,緩緩的將匣子的蓋子掀了上去。黑暗之中,他看清了其中躺著的是一把劍,一把看上去普通無比,由最普通的鐵打造的鐵劍,而且顯然時間已久,外表已是斑斑鏽跡。

手握住劍柄,將鐵劍從中拿起,隨意看了幾眼後便將其夾在自己的手臂間。將匣子關上,再一一將十道鎖扣合。做完這一切,他轉身沿著來時的路線反了回去,同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黑夜之中,闖入西門世家的黑影翻過了圍牆,在夜幕下遠遠的遁去。整個西門家根本無一人知已經有人闖入其中,拿走了他想拿走的東西。

同樣,也沒有人察覺,就連黑衣人也沒有看到,在一個很高的高空,一個人默默的注視著黑衣人的遠去,待他消失後,身體一轉,詭異的消失在天空之中。

————

————

天龍國,離西門世家不算太遠的一個普通小鎮的普通人家。

“這真的就是那把鐵劍?”

炎斷魂凝眉看著手中滿是鏽跡的鐵劍,反復觀察著,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他伸出一根手指,從劍尖開始沿著劍身緩緩向下滑動,手指所到之處,一道微弱的紅光若隱若現,那陳舊的鐵銹也在他的手指之下消失不見,如一片被抹淨的污垢一般,失去了鐵銹的那一面劍身變得光滑如鏡。

炎斷魂的目光變得凝實,許久的安靜之後,在這面光滑的劍身之上,他沒有看到任何不尋常的痕跡——比如,被切斷後重新銜接上的痕跡。

“應該沒錯。北帝宗主,你不必看了,且不論它是否是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保證的是,這把鐵劍絕對沒有被切斷過,否則即便是最好的焊接術,也別想不留下什麼痕跡。”那將鐵劍竊來的黑衣人平淡的說道。

炎斷魂微微點頭,認同了黑衣人的話,的確,沒有什麼焊接之法能不留下的痕跡。而此鐵劍劍身之上沒有任何異常的痕跡。同時,劍上的鏽跡也沒有任何或缺或者顏色鮮於其他部位的地方。他已經觀察了很久,沒有看到絲毫破綻,心頭疑慮頓去。

“好。”炎斷魂緩緩點頭,將劍舉起,手腕輕輕一抖。

只聽“鏘”的一聲脆響,那劍身的表面忽然出現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隨之,鐵劍的劍身在裂痕出現後散落了下來,落在了炎斷魂前方的桌面之上,一張卷起來的陳舊皮革也落在了下來。

炎斷魂和他身邊的炎天傲同時眼神一動。將手中完好無損的劍柄丟出,炎斷魂小心的拿起那張皮革,然後打開,鋪放在了眼前。

雖然年代已久,但其上的線條依然清晰,上面標注的文字也清晰可辨。炎斷魂和炎天傲看了一小會,默然對視,臉上的表情呈現著同樣的動盪。隨之,他們將這個皮革翻過,在其反面,他們看到了一行文字……一行注釋著這張皮革由來的文字。文字的署名,赫然是天龍國的太祖皇帝。

“這就是那張藏寶圖……看來當初那些盜竊天龍國太祖皇帝墓的人並非是在散播謠言。”炎天傲說道。平靜的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喜色。

炎斷魂皺眉未展,在細緻的看完上面的文字之後,又先後將皮革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試探著尋找什麼不尋常之處。良久,他說道:“為什麼這把藏有藏寶圖的劍會出現在西門家的手裡?據我們所知,這把劍當年明明被龍胤送給了葉無辰。再者,西門家既然知道這是一把藏著藏寶圖的劍,為何不將藏寶圖據為己有,而是要將其拍賣出去。”

炎天傲聞言點頭,這同樣是他迷惑不解的事。

“這並不奇怪。”站在他們面前的黑衣人冷淡的說道,他的聲音略顯蒼老,顯露出的額頭也佈滿著皺眉,應該已經是個老人:“一則,西門家雖然強盛,但他們自知沒有強大到駕馭這龐大寶藏的程度。如此大的寶藏如果尋得,總有一天會洩露,那時西門家的處境可想而知。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且不論天龍國皇室之反應,恐怕最先會動的,是你們北帝宗。其二,此劍未毀之前,無人能確定其中是否真的藏有藏寶圖。而就算有,太祖皇帝的寶藏必然在一個平常不可能被人發現的地方,否則這麼多年過去早被人無意間發覺。這樣的地方毫無疑問兇險萬分,隱蔽非常,說不定寶藏未到手,便已丟了性命。只此兩點,便足以讓西門家做出如今之決定。一則將禍源轉移,二來可藉此大大提高西門家的聲望。”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明白。”炎斷魂站起身來,緩緩的踱起步子,忽然說道:“我同樣在意的是,這張藏寶圖到手的是不是太過順利了些。”

黑衣人聞言,一聲冷笑:“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呵,你幻神的盜竊能力天下無雙,怕是神仙也比不上,你也號稱天下沒有你偷不到的東西,區區一個西門家,來去還不是易如探囊取物。我的意思是,西門世家放出消息這麼久,欲潛入盜竊者必多之又多,其他人或許沒能力找到,但為何邪宗和南皇宗竟然沒有動靜。以他們的野心,不可能對筆巨大財富沒有興趣。”

若論高手數量,一個北帝宗的高手之多足以駭人聽聞。但他們若要踏足天下,最或缺的不是頂尖高手,而是能雄兵天下、攻城掠池的千軍萬馬。但由於財力的限制,南皇宗與北帝宗一直沒能建起屬￿自己的軍隊,這也是他們有所行動的這些年來進境相對緩慢和平靜的首要原因。

所以,財力成為了他們最需要的彌補的因素。也因此,這號稱有著富可敵國寶藏的天龍太祖皇帝藏寶圖讓炎斷魂不遠千里親自來了一趟天龍國。

黑衣人一聲不屑的冷哼:“南皇宗剛剛元氣大傷,百年難複,又豈再輕易暴露人前。而邪宗,他們雖野心畢露,但他們行事有正有邪,且正多於邪,但從不為惡。這種雞鳴狗盜之類的事,他們或許做不到你們北帝宗這般坦然。”

“呵呵呵呵,”炎斷魂也不著怒,淡然一笑道:“是真是謀,明日便可知道。武前輩,此次勞煩了。”

這是炎斷魂委婉的逐客令。黑衣人轉過身去,冷冷的說道:“這已經是我為你們做的第二件事,還有一件。完成之後,不要忘記你們說過的話。”

“武前輩放心,多一個朋友永遠強過多一個敵人,我們可絕對不會願意有武前輩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炎斷魂呵呵笑道。聲音剛落,眼前便黑影一晃,黑衣人以令人根本無法辨識的速度消失在了那裡。

炎斷魂的神色也低沉了下來,他坐了回去,開始細緻無比的觀察起這張到手的藏寶圖。

根本上面的標注,炎斷魂和炎天傲已經知道,藏寶的地點,赫然就在天龍國南方與葵水國交界的一個位置。那裡,是一片已經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森林,其中的每一棵樹,都是不少於百年的蒼天大樹。而這種存在許久的森林,最不會缺少的便是各種毒蟲猛獸。

手中紅光閃爍,那張布匹已經化作灰飛湮滅在炎斷魂的手中。炎天傲也收回目光,沒有任何訝然之色,圖上的所有標注,他們已經死記於心。

“明天,一切自可見分曉。”

漫天烏雲散開了一道細細的縫隙,幾縷月光從中溢出,為大地添加了少許的光明。月已至中天,再過不到幾刻鐘,便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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