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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水醫生的小狼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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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5 00:29:15

  翌日。

  水艷剛為一位病人開完刀,一臉倦容地從開刀房出來,正準備離開時,沒想到卻遇上了正要進去隔壁開刀房執行手術的張明宏。

  「喲!水醫生剛開完刀啊?」一見人,張明宏笑著開口招呼。

  「嗯。」微微頷首,水艷不欲多與他牽扯,邁步繼續前行。

  「哎呀!水醫生,你急什么?」伸手攔人,張明宏扯開一抹惡意笑容。「急著去找情人是嗎?說到這個,我突然想到,以後還要多望妳提拔了。」

  去路被阻,水艷心下不耐,冷聲淡道:「張醫生,你說笑了!我只是個小醫生,哪能提拔你什么?請讓讓路,我很累了。」

  「怎么不行?你那男友可是孟氏集團同時也是長華醫院創辦人──孟老爺子之孫,以後你想當院長都沒問題!」妒恨惡笑,張明宏又故作恍然道:「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水醫生就是釣了只金龜,才會對旁人不屑一顧啊!」話中明顯暗示她是個拜金的女人,擺明了故意要激怒人。

  由於他聲音又尖又響,又是將她攔阻在醫護人員人來人往的開刀房外的走廊上,是以此話一出,頓時引來其他人的好奇注目,紛紛豎起耳朵,想知道水艷醫生的最新八卦。

  奈何水艷根本不受激,只是淡淡看著他,語氣平靜至極。「張醫生,醫院內請降低音量。」實在是有點吵啊!

  「你……」她越是無動於衷,張明宏越是氣結,憤怒的情緒讓他五官頓時扭曲醜惡起來,越加惡言相向。「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原來也是那種巴著金龜,奢望嫁入豪門的拜金女人!」

  就算她是奢望嫁入豪門當少奶奶的拜金女,也與他無關,輪不著他來指責她吧!究竟他以為他是她的什么人?

  柳眉一挑,水艷既覺莫名其妙又感到可笑,但臉上依然波瀾不興。「張醫生,你說完了嗎?」若說完了,可以讓她走了吧?

  沒料到她絲毫不動怒,反倒自己激動得像跳梁小醜,張明宏又氣又怒,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卻又拿她沒奈何,最後只能大喘幾口氣,以著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恨恨低聲道:「水艷,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在某些有影響力的人耳邊說我一些是非,阻礙我升當外科主任的前途!」

  他口中「某些有影響力的人」自然就是指孟家人了。

  原來惡言惡語說了一大堆,最終目的就是怕她心存報復,慫恿孟海幹預醫院內的人事升遷,壞了他的主任大位啊!

  總算明白他攔下她的目的,水艷覺得可笑不已。什么樣的人,往往會把別人看作和他自己一樣,張明宏就是最佳的範例!

  「張醫生多慮了,我沒那么大的本事!」古井不波,她淡聲道。

  「最好如此!」暗暗咬牙,退開,轉身步入開刀房。

  見狀,疲憊至極、只想早一點回去好好休息的水艷,忍不住感激涕零,深深覺得此刻的張明宏是他這一生中最迷人的時候,只是……有點同情如今躺在開刀房等待他執行手術的病人。

  願上帝保佑,阿門!

  

  話說,自從接過吻、互相明白對方的心意後,孟海和水艷的關係躍進了一級,兩人互動的更加頻繁而親密。

  不過,孟海也真不知是身子太嬌貴還是怎地,發燒的情形一直時好時壞,有時好了一兩天後,又會再度復發,身體也常常容易感到疲倦,然而在瞞著自家爺爺、不讓他老人家擔心的同時,他只一直當作自己太不中用,並沒做過多的聯想。

  這日,他在研究室裏接完水艷打來「提醒」他得多喝水、上廁所的電話後,立即乖乖奔去洗手間小解……

  「鏗啷!」驀地,一道細微清響乍起,孟海一楞,隨即發現自己的小弟弟不再痛如刀割,排尿從此「一泄千裏」,沒有了「滴滴香醇、意猶未盡」的情況後,當下不禁喜極而泣,振臂歡呼──

  「哇哈哈……我出運了!我出運了!」嗚……多么艱辛而又痛苦的過程,如今終於……終於終結了!

  洗手間外,一群守在門外,等著隨時衝進去解救「溜鳥屍體」的人,在驚聞裏頭傳出的長叫後,不禁紛紛面面相覷──

  「孟大少吼些什么?」

  「聽說是出運了!」

  「出運?沒說錯吧?大號應該是出恭才對啊!」

  「你們一定要這么『虧 他?好心一點啦!」

  正當一群人嬉笑揶揄之際,驀地,洗手間門霍然大開──

  「哈哈哈,我出運了!我終於出運了!那顆該死的結石終於舍得離開我溫暖的身體,投向馬桶大海。」

  霎時間,就見孟海欣喜若狂衝了出來,激動仰天長嘯的同時,邊興奮地對所有人奉送一記熊式擁抱,然而方才原本還是嬉笑調侃的一幹人,卻在他開門衝出的瞬間,紛紛一臉驚嚇地瞠大了眼,表情全部僵住。

  「呃……孟大少,你這模樣實在是給他有點恐怖……」瞪著他,王雄二幹笑不已,代表眾人發言。唔……臉上挂著兩管鼻血不斷流出,畫面實在有點驚悚惡心,差點還以為見鬼了。

  「怎么了?」因太過興奮,孟海還沒察覺自己此刻的「血腥狀態」。

  「你流鼻血了!」指了指鼻子,王雄一好心提醒。

  「鼻血?」大手迅速往鼻下一擦,果然抹了滿手心的血跡,孟海不禁傻眼,隨即疑惑嘀咕。「怎么回事?這些天不是發燒就是流鼻血,我有虛成這樣嗎?這可不能讓水艷知道,不然她肯定要以為我無法給她『性福美滿 的未來……」

  聽他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王雄一像是想到啥似的,心下猛地一凜,驚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孟大少,你最近常這樣?」

  「怎樣?」忙著抽面紙為自己止血,孟海心不在焉回問。

  「流鼻血、發燒?」

  「是啊!我的身體還挺嬌貴的。」苦笑自嘲。

  「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動不動就瘀血,而且還很容易感到倦怠?」繼續追問。

  「呃……好像有這么一點。」聽他問起,孟海這才後知後覺想到。先前,只是被張明宏抓住手腕就瘀血了一圈;近幾日更是常輕輕撞到就青紫了一大片,而且不知為何,最近也越來越容易感到疲倦。

  聞言,王雄一凝起了臉。「孟大少,你立刻去做血液檢查。」

  呆了呆,孟海平日雖然脫線、脫線的,但聽他這樣一說,不笨地馬上意識到他的懷疑,當下不禁喃喃苦笑,「原來如此……是啊!我怎么這么粗心,一直沒去注意呢!」

  一旁,其他人皆是醫界、生物科技界的專業人士,聞言後不禁立即想通,眾人臉色不由得僵凝肅穆,再也無平日的輕松嬉笑的氣氛,擔憂的眼神不約而同往孟海瞧去。

  「哎呀!大家別先擔心起來放,說不定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呢!」迥異於眾人的嚴肅,孟海反倒想得開,笑著直打哈哈,只是……

  唉……話雖這么說,可機率很高啊!畢竟他的家族是有這種病例的。

  

  晚上十點半,水艷房內的電話聲準時響起。

  「喂?」應該是他吧!窩在被窩內,還沒聽到對方的聲音,水艷就幾乎可以猜出是誰打來的,畢竟每天這個時間通電話是他們之間的習慣了。

  「水艷,是我,孟海。」電話那頭,輕快的叫喊傳了過來。

  果然!微微淺笑,水艷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姿勢,還沒說話,就又聽他叫笑聲響起──

  「水艷,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好消息?」

  「哈哈哈,我出運了!今天,我終於把那顆卡在尿道作怪的結石給『解放 出來了,恭喜我吧!」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聽他如此開心叫笑,水艷有趣反問:「你有沒有把那顆結石撿起來裱框,以茲紀念?」

  「不!我把它衝進化糞池『遺臭萬年 ,報復它對我造成的痛苦!要知道,與我作對是沒好下場的,嘿嘿嘿……」裝出武林大魔頭式的邪惡笑聲,他故意兇狠叫道。

  聞言,水艷失笑不已。「為了慶祝你終於終結了『尿路交通黑暗期 ,明天我請你吃飯。」

  「呃……」邪惡笑嗓驀地一頓,似乎有些為難。「明天我……我有事,沒有空……」

  「是嗎?」微微一楞,水艷隨即又道:「沒關係,有事你去忙吧!」看了看時間,她淡笑提醒。「快超過你的睡覺時間了,去睡吧!」

  「沒關係,我今天想和你聊久一點!」孟海急急叫道,不想這么快挂電話。

  隱隱察覺到他的焦急與異常,水艷怔了怔,卻也不動聲色,微笑著應好,又與他聊了許久,直到時針直逼十二大關,兩人聲音都已顯出倦意,孟海才有些不舍地道晚安。

  「水艷……」道完晚安,臨要挂下電話之際,他又突然出聲。

  「嗯?」她等著他要說些什么?

  「我……我……」支吾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把話縮了回去。「沒什么!只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聞言,清麗臉龐驀然泛紅,水艷柔笑著又與他道了次晚安後,終於挂下了電話。然而,一結束通話,她馬上警覺不對地沉思起來。

  他……有些不對勁!

  今晚,他的語調輕快過了頭,簡直像似刻意佯裝出來的;還有,以往他就算再忙也不可能拒絕她的邀約,甚至剛剛講電話時還有些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話沒敢對她說,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想了許久卻始終沒有頭緒,不知為何,水艷心頭襲上一抹陰影,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長華醫院,頂樓某間極為隱私、號稱總統套房、只保留給孟家爺孫倆使用的頂級病房,如今正躺了個年輕的娃娃臉男人。

  就見娃娃臉男人才挂下電話,馬上就接收到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哥兒們所投來的不讚同目光。

  「孟大少,你真不打算告訴水醫生?」王雄一嘆氣詢問。

  「你要我怎么說?」無奈苦笑,孟海此時的臉色顯得蒼白而疲憊。「直接告訴她,我得了血癌嗎?我怎么說得出口?」唉……是的!他的血液檢查結果出來了,而所有的檢查結果都明白顯示──他確實得了血癌。

  如果在水艷尚未對自己動心前,基於朋友情誼,他會告訴她,甚至會開玩笑說若有個不幸,記得要來參加葬禮;但如今,在他已撩撥了她的心、使她對自己動情後,他怎么說得出口?

  「紙是包不住火的。」王雄二不讚同地說道。時間一久,水醫生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聞言,孟海沉默不語,疲憊地闔起了眼,看在坐在病床旁一臉憂心忡忡的老人眼中,不禁心中泛酸,老眼滾淚,枯瘦老手顫巍巍撫上孫子蒼白臉龐,深怕三十年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重演。

  「爺爺……」感受到枯瘦老手的顫抖,孟海又緩緩睜開了眼,眸底盈滿歉疚。「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傻孩子!」向來堅毅的老人,老淚瞬間掉下。「你這孩子說什么傻話……」

  「爺爺。」伸手抹去老人臉上的熱淚,孟海咧嘴笑道:「不要擔心,我會好的!因為我還要繼承您龐大的財產,當孟氏集團的快樂大股東呢!爸爸沒法繼承的,當兒子的我一定不會放過!」

  「這、這是當然……這是當然的……」連連點頭,孟老爺子知道孫子病中還特意逗他開心,心中既感傷又難過,臉上卻忙擠出笑。「爺爺一手創下的家業,不留給你還留給誰?」

  「可不是!快樂大股東我當定了,才沒這么簡單就放棄呢!」孟海又笑,可臉上的疲憊卻加深了。

  「別說了,你快休息吧!」孟老爺子看出他的倦態,連忙要他休息。

  「嗯!爺爺,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別留在這兒陪我。」話落,他再次闔上眼,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眼見他已入眠,孟老爺子深深看著他許久後,終於轉身步出病房,同時還以眼神示意金剛兄弟隨他出去。

  「我問你們,水艷是誰?」一出病房,才關上門,孟老爺子馬上關切追問剛剛和孫子講電話、讓孫子很在意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呃……」金剛兄弟互覷一眼,有些遲疑究竟該不該說。

  「還不快說!要我找王嬸逼問你們嗎?」見他們神色猶疑,孟老爺子不禁厲聲喝道。

  「哇──老爺子,千萬不要!我們說、我們說就是了!」金剛兄弟不約而同急叫,生平最怕的就是自家老娘,而老娘最尊敬、最遵其意的人,沒有別人,就是眼前的孟老爺子。

  唉……誰教王家以前受過孟家的恩惠,就連他們兩兄弟也是老爺子一手栽培長大的,所以老爺子何必搬出老娘?只要他老人家眼一瞪,他們哪有不乖乖一五一十告知的道理,是吧?

  「那還拖拉些什么?快說!」孟老太爺又厲喝。

  被喝的忍不住脖子一縮,兩兄弟以神奇的視線做溝通,最後達成無聲協議,由老大代表發言──

  「其實水醫生是孟大少喜歡的女人啦!」摸摸鼻子,王雄一招了。

  「阿海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聞言,孟老爺子有些驚訝。

  點點頭,王雄一詳詳細細地將孟海如何「煞」到人家和笨拙的追求過程一一說給孟老爺子知道,直到最後,才忍不住嘆氣──

  「前些陣子才聽孟大少開心地說水醫生接受了他,兩人關係更進一層,沒想到如今卻……」嗓音一頓,再也說不下去。

  聞言,孟老爺子老臉黯然,只能深深嘆氣。「苦了那孩子了!」

  好不容易在感情路上開了花,自己卻得了血癌,教他怎么忍心告訴心愛女子自己的病況?

  「老爺子,我們真不讓水醫生知道嗎?」王雄一總覺這做法並不妥當。

  「讓阿海自己決定吧!」孟老爺子如今只想凡事都順著孟海,讓他開開心心的,那就行了。

  再次嘆氣,老人家不再多說什么,徑自轉身又進了病房。

  眼看他轉進病房的背影,金剛兄弟互覷一眼,心中皆有著同樣的感慨──

  以往在他們眼中堅毅如巨人一般、像似永遠也不會倒的孟老爺子,剛才的背影竟顯得如此孤單脆弱,就連步伐也踉蹌不穩起來。

  老爺子在世僅存的親人就只剩孟大少了,就算擁有再多財富,失去了唯一親人,又有何樂趣?唉……孟大少,你要加油啊!

  

  事情……大大的不對勁!

  門診室內,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後,水艷呆呆坐在椅子上怔忡出神,心中的陰影與不安越來越擴大。

  七天了!她沒見到孟海本人已經七天了!

  雖然每天晚上依然會接到他打來聊天道晚安的電話,但總覺得他的聲音一天比一天沒精神,而且……以前他從沒過這么久不來找她,究竟他是怎么了?

  「水醫生,不好了!」驀地,門診室的門被人猛力推開,俏護士急匆匆衝了進來。

  「怎么了?」回過神來,水艷柳眉微蹙。

  「水醫生,你那個男朋友是不是就是我們長華醫院創辦人孟老先生的孫子,名字叫作孟海?」

  「你怎么知道?」有些驚訝。

  「上回張醫生在開刀房外堵你時所說的那些話,很多人都聽見了,醫院內現在最新的八卦就是水醫生你要嫁入豪門,以後不僅當少奶奶,就算要當長華醫院的院長也沒問題了!」人家她都有在注意最新的「訊息」說。

  原來當時張明宏的那番話全落入別人耳裏了啊!醫院內還真是沒有秘密,八卦、流言滿天飛哪!

  暗暗嘆氣苦笑,水艷淡然道:「我的男友確實是孟海,不過這和你的『不好了 有啥關係?」坦然承認,自覺和孟海交往沒啥見不得人的。

  「哎呀!最重要的竟然忘了講。」被這么一提醒,俏護士叫了起來,隨即挨到水艷身邊,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門竊竊私語。「水醫生,你知道我們長華頂樓有間號稱總統套房、平日不開放給一般人使用的病房吧?」

  「嗯。」輕應一聲,依然聽不出重點。

  特意看她一眼,發現她神情沉靜,沒一絲身為人家女友該有的擔憂,俏護士不由得小心翼翼道:「水醫生,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什么?」聽出她話中似有深意,水艷心下莫名一凜,隱隱有股恐慌……她方才問著孟海的事,難道和他有關?

  看來水醫生真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同情瞅她一眼,俏護士小聲轉告聽來的消息。「水醫生,我聽說……聽說孟先生得了血癌,現在正住在那間『總統套房 。」

  臉色霎時慘白,水艷只覺腦中轟轟作響,思緒一片空白……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水醫生?水醫生?」

  楞楞瞪著不斷叫喚她的俏護士,水艷強抑住心中不斷擴大的惶恐,喑啞顫聲,「不……不可能……」

  「是真的!」幾乎要舉手發誓,俏護士急急又道:「這是個秘密!被派上去照顧孟先生的醫護人員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對外透露任何消息。我有一位要好的學姊就是被調上去的護士之一,是她私底下偷偷告訴我的。」

  聽她言之鑿鑿,水艷心中更慌,微抖著手,顫巍巍地拿起電話想打給孟海求證,然而──

  不通!孟海的手機竟然不通!

  白著臉,她飛快撥出另一組號碼,所幸,響了兩聲,馬上就接通了──

  「王雄一先生?」

  「我是!你是……水醫生?」顯然的,電話那頭的人聽出了她的聲音。

  「是的!」

  「呃……請問有什么事嗎?」嗓音遲疑,暗暗冒冷汗。

  「孟海他……他罹患了血癌,是嗎?」唇瓣蒼白無血色,卻依然果斷地吐出單刀直入的問題。

  「……」沉默。

  「告訴我!」她冷聲厲喝,態度堅決。

  「這……應該是個秘密的,你怎么會知道?」算是間接承認了。

  原來是真的!

  臉色更加雪白,她捂著唇,心口揪得幾乎快喘不過氣,渾身不由自主發顫。「我……我要去看他……」向來清冷不波的嗓音,此刻竟隱隱含著泣音。

  「你上來吧!」王雄一忍不住嘆口氣。

  連說再見的時間也不願浪費,水艷飛快挂斷電話,踉蹌起身給了從剛剛就一臉擔心看著她的俏護士一個感激的擁抱。「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話落,她昂頭整理好心情,帶著堅定眼神大步離開門診室,前往頂樓的「總統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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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5 00:30:19

  以一個剛獲知情人罹患血癌的人而言,她實在是鎮靜過了頭。看著雖顯蒼白卻看不透心思的沉靜女子,金剛兄弟忍不住這般想。

  這就是阿海喜歡的女人嗎?果然性情堅毅,短短時間內就能調整好自己情緒。打量著人,孟老爺子暗暗點頭。

  病床旁,無心去猜測旁人的心思,水艷眸光無法自正陷入沉睡的孟海臉上移開,只能癡癡瞅凝著。

  才幾天的時間,他竟已消瘦成這樣,氣色敗壞至如此,可卻還每天強打起精神和她通電話,言談開朗輕快地逗她開心,自己強忍著痛苦卻什么也不告訴她……這男人好過分……真的好過分……

  纖指憐惜地撫上已略微凹陷的娃娃臉,水艷心中好氣……真的好氣……

  「哇──誰捏我?」驀地,正在沉睡的孟海發出一道虛弱慘叫,當場嚇得一旁的金剛兄弟和孟老爺子紛紛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向下毒手的女人。

  咦?她不是很憐惜地撫著孟海嗎?怎么轉眼間就毫不留情地對病人「痛下殺手」?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啊!

  「是我!」不理會旁人瞪來的責難目光,水艷冷聲回應。

  「誰這么沒良心,竟敢欺負病人?」大概是病糊涂了,孟海一時沒聽出水艷的聲音,眼皮還沒張開就虛弱抗議,然而當他緩緩睜開眼,乍見那張熟悉的麗顏時,他登時一驚,嚇得臉上雪白無血色。

  「呃……我在作夢,對不對?」不然她怎么會站在病床邊啊?

  「雖然醫生有安撫病人的責任,但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再清醒不過了!」看著他驚慌表情,水艷莫名感到一股滿足。很好!他也知道要怕了,是不?

  完了!雖然不知水艷是如何知道他的事的,但如今她都站在這裏了,肯定是很清楚他的一切情況,而且她還非常、非常的生氣!

  冒著冷汗,孟海心裏七上八下的,求救的眼神瞟向不遠處的金剛兄弟。

  「呃……我想我們還是出去,讓你們單獨談談。」眼見情況不對,金剛兄弟不顧不斷瞟來的求救目光,很識時務地異口同聲道,硬拉著不是很願意離開的孟老爺子飛快離開病房,留下他們兩人自己去把事情「喬」好。

  好個金剛兄弟,竟然見死不救!

  眼神哀怨地看著三條背影消失在病房外,孟海好悲涼,真覺得天底下沒有比他處境更可憐的血癌病人了。嗚……他是個病人,為什么還得這樣膽戰心驚?

  眼見自己被無情拋棄,再也求救無望,他只能勇敢面對「現實」了。

  「呃……水艷,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這應該是個秘密,醫護人員都被下了封口令了才對啊!」他囁囁嚅嚅地問,就算鼓起全部的勇氣,依然感到心虛萬分,聲音小得像貓咪在叫。

  「天底下有永遠的秘密?」她揚眉淡聲反問。人類奇怪的八卦心態,通常越是說秘密、不可宣揚的事,傳的越是快速。

  「……」聽出言下之意,總算知道自己犯了啥錯,孟海尷尬無語,可憐兮兮的眼神直看著她。

  見狀,水艷一瞬也不瞬地深深瞅著他,瞅到他心慌意亂,認錯地垂下眼皮。

  「對不起……」好心虛道歉。

  「為什么要瞞我?」嘆了口氣,她幽幽問道。

  「我怕讓你替我擔心。」

  「你原本打算瞞我多久?」瞠眼瞪人,實在不解他怎么會以為可以瞞得過?他這么多天不出現,難道她就不會起疑嗎?

  「瞞到我想好該怎么對你說的時候,就會告訴你了。」抬頭偷覷一眼,驚見她臉色不善,趕緊又垂下頭。

  「那么你想好要怎么對我說了嗎?」

  「呃……就是還沒,所以才一直沒說嘛……」囁嚅咕噥,覺得自己一點當病人的特權都沒享受到,反倒像犯人被質詢。

  聞言,水艷實在好氣又好笑,再看他雖然消瘦、但神態卻很安然平靜,甚至還能輕松地與她逗笑,心中不禁隱隱泛酸。

  「孟海,你為什么可以這么平靜的接受?」他如此的坦然,讓她看了反而難受。

  沉默了會兒,孟海拍了拍身邊的空位拉她坐下,大掌緊緊密密包住溫暖小手。「水艷,我有個爺爺,讓他老人家為我這個晚輩的身體操心已經很不孝了,若我的精神狀態再不穩定,整日哭天喊地、自怨自艾為什么得病的會是我,讓他老人家看了不是心裏更難受?

  「再說,爺爺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因血癌而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如果我最終也將走到那個階段,我希望能讓他老人家的悲傷降到最低。」他平靜微笑,果然是以最坦然的心態在面對自己的疾病。

  「你不會!」不高興他有自己可能有個萬一的想法,水艷蹙眉輕斥,隨即抓出他話中透露出的訊息。「你家人曾有過血癌的病史?」

  為她的輕斥而窩心,孟海眨眼又笑,「不然你以為長華醫院是怎么來的?」

  「不是你爺爺出資創辦的?」

  「我爺爺三十年前生意做得好好的,若沒一些契機,怎么會突然想開家醫院?」他笑,在水艷的幫助下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後,才繼續又道:「其實我是個遺腹子,我那無緣的老爸在我窩在娘胎五個月時,就因血癌直奔天堂。

  「這件事對爺爺造成很大的打擊,雖然大體而言,血癌並不是一個遺傳疾病,但爺爺他實在怕我這唯一的命根子有啥萬一,索性就自己創辦一家醫院,廣邀各科名醫,想說若身體有啥狀況,可以在自家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頓了頓,不由得苦笑。「沒想到他的未雨綢繆,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孟海……」從進病房來,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感嘆神情,水艷不由得心口一緊,然而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水艷……」大掌忽地緊抓住她的,孟海心情萬分復雜地嘆了氣。「我對你感到好抱歉。」

  「為什么要向我致歉?」幾乎可以猜出他的心思,水艷隱隱動了怒。

  「我撩撥了你,讓你動了情,但卻可能無法給你幸福,反倒有可能讓你傷心……」嗓音一窒,他雖然坦然面對自己的疾病,可面對她,卻難受地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就那么確定我一定會為你傷心?」氣他竟有這種想法,水艷冷聲道。

  「啊?」被她這種出乎意料的反問給弄得傻眼,原本感傷的情緒霎時不翼而飛,孟海反而覺得好哀怨。「你不會為我傷心嗎?」

  她不是也喜歡他嗎?怎么如今他可能翹辮子,她卻說出這種話?嗚……好無情啊!

  「我當然會,可是那是我的問題!不論我為自己的愛情或哭、或笑、或傷心、或高興,那都是我對愛情的付出,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可如今你卻對我說抱歉,難道你是後悔愛上我?」她向來是情感內斂、不輕易說出口的人,可今天卻惱得如此明白表達自己的感情。

  「當然不是!」焦急大叫,深怕她誤會,孟海又驚又慌地將她一把抱住,嘴裏不住討饒。「水艷,你別生氣!我怎么可能會後悔愛你?你最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別故意冤枉我!我知道我太自以為是,我錯了,看在我是可憐的病人份上,原諒我啦!」嗚……他認錯啦!別嚇他嘛!

  被他摟在懷中,又見他如此驚慌,水艷不由得嘆氣,滿腔的惱火頓消,認真問道:「孟海,你愛我嗎?」

  「當然愛!」毫不考慮地回答。

  「有多愛?」

  「呃……愛這種東西沒法量化,教我怎么說?」有些傻眼她這么問,孟海好困擾,想了半天,最後如此舉例:「我只能說,我愛你的程度到達就算你活到了八十歲,變成臉上滿是蜘蛛線、嘴裏無牙的老太婆,我還是會熱情的撲上去吻你。」

  聞言,水艷噗笑出來,沒料到他會舉出這種例,當下不禁柔聲道:「那也得你能活到那時候。」

  「我盡量努力!」明白她話中之意,孟海給予承諾。

  「那最好!」微微一笑,她神色沉靜地瞅著他,波瀾不興又道:「孟海,我們結婚吧!」

  「耶?」發出一聲驚愕叫聲,孟海瞪著她呆楞了許久,最後才幹澀開口:「妳不怕守寡?」血癌的治愈率並不算高呢!

  「我絕不守寡!」眼神堅定、直勾勾盯著他,水艷唇畔含笑卻語出威脅。「若你真要上天堂享樂,我肯定要以遺孀的身分繼承你的龐大遺產,然後找別的男人快樂享用你的『貢獻 ,讓你就算死了也要氣得跳腳。」

  這女人……果真是狠角色!

  嘴角隱隱勾笑,他假意揉著額頭,佯裝無奈地喃喃自語。「這下,我就算被引到天堂門口了,爬也要再爬回來!」

  呵……她的挑戰,他接下了!

  

  兩日後,病房內被氣球、彩帶、鮮花布置的喜氣洋洋,因為……今天要辦喜事啦!

  參加婚禮的成員很簡單,除了新郎、新娘兩位主角外,還有男方親人──爺爺一尊;女方親人──雙親一對、怪哥哥一枚,其他剩下的就是金剛兄弟和研究室裏的三位助理……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還有另一位重要人物──證婚牧師一人。

  看著女兒一身美麗白紗,水家父母既欣慰又感慨。兩日前,當女兒回家突然宣布要結婚,他們是又驚又訝,尤其當得知結婚對象的孟海已經罹患血癌時,心情更是復雜萬分。

  唉……孟海這孩子很不錯,他們也很喜歡,但一想到女兒要嫁給個也不知有沒有未來的血癌病人,心中還是不免躊躇,不過看女兒一臉堅定,他們家又向來開明,尊重孩子的任何決定,所以還是笑著給予祝福了。

  這端,水家父母思緒萬千;那端,孟老爺子也老淚盈眶,頻頻拉著人雖瘦了一大圈,但今天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的孟海,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難受……

  孫兒要結婚是喜事,但只要一想到他身上的病也不知能不能好,歡喜中不免又覺悲傷。

  「哎呀!爺爺,您哭什么?若傳出去讓外人知曉鼎鼎大名的孟佬竟哭得唏哩嘩啦的,您一世英明不就全毀了?」連忙幫自家爺爺拭去眼角老淚,孟海眨著大眼誇張逗笑。

  「你這孩子真是,這節骨眼了還來逗爺爺。」孟老爺子紅著眼笑斥,心中卻萬分明白他是故意逗自己開心。

  「爺爺……」看著眼前老人歡喜又感傷的老臉,回想起自小到大,老人家對他的關愛與照顧,孟海心中萬分激動,驀地將他緊緊抱住。「我好愛您!」

  「傻孩子!」聞言,鼻子一酸,老淚縱橫,可嘴上卻笑罵,「這種惡心話對爺爺說不嫌浪費?去去去,該去對新娘子說才是!」

  「新娘子那兒,我當然也會說!」揚眉暢笑,孟海放開老人家,深情眸光往正被岳父母拉著講話的新娘子凝去,卻恰巧對上她同樣凝睇過來的含笑眼眸。

  「孟大少,別再浪費時間了,等牧師證完婚,你們想怎樣含情脈脈相對望都由著你們去,現在快來完成儀式!」金剛兄弟大殺風景地破壞氣氛,哇啦哇啦要他趕緊站到牧師面前等證婚。

  聞言,孟海笑了起來,朝她伸手走去。

  眼眸漾柔,在他來到面前時,水艷毫不猶豫將自己交進他手裏,一起步向等候許久的牧師。

  在眾人祝福目光下,牧師行禮如儀地對兩位新人勉勵了一些話後,最後終於要他們發下誓約──

  「孟海,你是不是願意娶水艷為你的妻子,無論安樂困苦、豐富貧窮、健康衰弱,你都愛護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專一於她,直到永永遠遠?」看著抱病結婚的新郎,牧師慈愛微笑。

  「我願意!」他笑,轉頭看向身旁的美麗新娘。

  「水艷,你是不是願意嫁給孟海為你的丈夫,無論安樂困苦、豐富貧窮、健康衰弱,你都愛護他、安慰他、尊重他、專一於他,直到永永遠遠?」笑看著新娘子,牧師柔和又問。

  「我願意!」她也笑,同樣偏首瞅凝著他。

  彼此互屬的深切情感在眸光交纏的無聲中表露無遺,此時,兩人眼中都只剩下彼此,深情已是不用言語。

  「那么請你們交換戒指吧!」

  水艷與孟海各自從兄長和王雄一手中拿來戒指為對方戴上後,兩人不由得相視微笑。

  「好了!現在是新郎最喜歡的部分,你可以親吻新娘了!」看著這對新誕生的夫妻,牧師不禁玩笑說。

  揭開面紗,孟海才輕觸到水艷的唇,都還沒吻個夠,金剛兄弟和三位研究室助理擺明要壞他好事,飛快圍上來棒打鴛鴦,手上瘋狂拉著拉炮,震耳欲聾的聲響和不斷飄落的彩紙逼得孟海不得不離開水艷。

  「你們存心搗蛋啊!」瞪著這些損友,孟海恨恨叫道。

  「孟大少,你猜對了!」眾人異口同聲大笑,隨即不知是誰鼓噪說觀禮賓客有權利親吻新娘,馬上獲得大家附議讚成,吵鬧叫笑著「我們要親新娘」之類的話。

  「想得美,閃!」大腳一踢,踹中某個撲來要偷吻的人,孟海飛快將水艷摟進懷裏,太上皇似地大手一揮。「吾龍體已倦,跪安吧!」

  「你累了,是吧?」看出他臉上確實已有疲色,水艷不禁擔憂問道。

  「嗯。」不否認地輕點著頭,孟海感受到自己精神與體力在這些日子來每下愈況,一日不如一日。今天雖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撐了這么久,已是極限,不行了。

  瞧著他消瘦臉龐泛著蒼白,精神難掩困倦,水艷連忙將他扶上病床。「你睡一會兒吧!」

  「這么多人瞪著我,教我怎么好意思睡?」眸光笑睨圍來床邊關心的眾人,他不由得打趣。「爺爺,今天是我和水艷的大喜日子,本應親自招呼大家吃喜酒的,不過我這身體如今不太中用,就麻煩您代我請大家吃頓飯吧!」

  「這有什么問題!」如今只要孫子開口,孟老爺子肯定滿嘴答應,完全順著他的心意。「來來來,三位親家和小夥子們,我已經在晶華定了桌酒席,大家一起去吧!這兒算是他們小倆口的新房,我們就讓他們獨處,別打擾他們了。」

  眼見孟海精神、氣色皆已不佳,眾人自然紛紛讚同,各自留下幾句關心言語後,便隨著孟老爺子離去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原本熱熱鬧鬧的病房霎時歸於平靜,只留下他們兩人和滿室的鮮花、氣球。

  「我先幫你換件衣服再睡。」披著一身白紗,水艷坐在床邊幫他解開禮服扣子,想幫他換件舒適點的睡衣。

  「嗯。」沒有反對,他配合著讓她脫下自己身上禮服,眼底有著深深的感動。「水艷,你是我的老婆了!」這一切好像是夢。

  「也是合法的遺產繼承人。」她淡笑威脅,手上不曾稍停地幫裸著上身的他套上柔軟睡衣。

  「你一定要這么無時無刻的『提醒 嗎?」低低笑了起來,孟海故意埋怨,可一雙眼卻盯上正拉下他褲子拉煉的小手,邊害羞地繼續配合著讓她脫下褲子,邊忍不住嘆氣,「你真的適應得很快。」一點臊意都沒有,還真像已經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聽出未臻之意,水艷微微一笑,幫著下身只剩下一條寬松的四角大內褲的他又穿上睡褲後,這才神色自若開口。

  「我平日看多了光溜溜的,你還穿著一條內褲又算得了什么?再說,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第一次見面,他就讓她看光了,不是嗎?

  「那你……還想不想再看一次?」咧開邪惡微笑,他眨眼邀請。

  「你有那個精力?」聞言,她微紅著臉,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懷疑他還有體力。

  「……」陷入悲傷無語中,知道自己確實沒有。嗚……他是個「沒用」的男人!

  見狀,水艷不禁又笑,拍小狗似的拍著他的臉。「乖!只要你病好了,以後多的是『性福美滿 的日子。」

  「水艷,你太小看我了!不用等到病好,只要讓我睡個覺,養精蓄銳一下,絕對馬上可以給你『性福美滿 ,你乖乖等我醒來……」他不滿抗議,眼皮卻逐漸下滑。

  「好!我等你!」安撫微笑,她輕輕握著消瘦大手,陪在身邊看著他入睡,瞅凝眸光逐漸蒙 ……

  孟海,我等著你給我幸福美滿,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他說要給她的「性福美滿」,一直遲遲沒有實現!

  事實上,自從舉行完婚禮後,孟海的狀況便急遽惡化,體力急速下滑,睡著的時間比清醒時多,整個人枯瘦憔悴到不成人樣,看在暫停掉醫院工作、專心來照顧他的水艷眼中,一顆心簡直就像被人扭絞般的痛。

  這日,孟海依然處於昏睡狀態,病床邊卻傳來血液腫瘤科醫生與水艷的討論聲──

  「一直沒找到適合的骨髓可以移植嗎?」兩手在腹前悄悄緊握,水艷近來也瘦了一大圈。

  「我已經請其他國家的骨髓捐贈資料中心幫忙進行比對,或許很快就會有消息。」陳醫生安慰,雖然心中覺得希望並不大。骨髓捐贈者並不像捐血人那么多,要找到剛好適合的骨髓也並非易事,許許多多的血癌病人就是在絕望的等待中病逝的。

  心知這是安慰之詞,實質希望渺茫得很,水艷苦笑沉默。

  看了看病人,陳醫生心中掙扎再三,猶豫著究竟是要善盡天職,永不放棄任何一條生命,還是讓病人沒有痛苦的走完人生最後一程,最後,他決定提出建議讓家屬與病人自行決定。

  「也許,給病人最後的安寧照顧對他而言會是最好的。」萬分猶疑,還是沉重說出口了。

  聞言,水艷不禁渾身輕顫,啞聲道:「不!我們還沒放棄希望!」

  「水艷,化療過程有多痛苦,我們都很清楚!而化療對孟海的身體並沒有起多大的功效,讓他繼續接受化療,只是徒增他的苦痛而已!」若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那倒不如讓病人平靜安寧的離開,這才是最人道的做法。

  她明白他說的都是對的,可是……可是……咬著唇,水艷虛軟地跌坐在椅子上,心中已經茫然沒有主意了。

  「你和孟老先生好好討論看看吧!」嘆了口氣,陳醫生離去了。

  寂靜中,水艷呆然瞅著孟海憔悴無血色的臉龐,眼淚不受控制地一滴滴掉了下來……

  她不想放棄希望,可是……可是也很清楚孟海接受化療所受的苦!如果他真的得走,難道要讓他走得如此的痛苦嗎?

  上帝,請告訴她該怎么做才好?

  流著淚,她抓著枯瘦大掌貼上臉頰,不斷喃喃詢問:「孟海,我們該怎么辦才好……該怎么辦……」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淚已流幹之際,床上男人終於悠悠轉醒。

  「水艷……」才睜眼就見她神情恍惚,兩眼紅腫,一看就知剛才肯定哭過了,孟海不禁暗暗嘆氣。唉……這陣子來,她為他偷偷流了多少眼淚,他不是不清楚。有時,他真覺得當初不該受她的「威脅」,答應和她結婚,讓她陷得更深、更重,以至於如今愁苦染身。

  她本應是個性情淡然、內斂的人哪!可卻為了他而成了個憂愁的女人……

  「你醒啦!肚子餓不餓?我拿蒸蛋給你吃,好不好?」怕被看出自己方才哭了,水艷連忙笑問。

  重病和化療讓他對任何食物都失去了胃口,但不想讓她失望,孟海還是笑著點頭。「好啊!我肚子正餓呢!」

  「那我馬上去拿!」太好了!他已經許久不曾喊餓了。水艷聞言很是欣喜,急忙起身穿過另一扇門,到隔壁廚房去拿電鍋裏的蒸蛋。

  這間「總統套房」和一般病房並不一樣,除了病人躺的「主臥室」和給家屬睡覺休息的房間外,還設有客廳、浴室和廚房,簡直就像是住家那般。自從婚後,水艷就已經「搬」進來住了。

  不一會兒,她拿著熱呼呼的蒸蛋回來,然而才喂他吃了一口,孟海就忍不住嘆氣──

  「水艷,這是你親手做的吧?」看那種用家用容器裝的就知道。

  「是啊!怎么了?不合你口味?」

  「不是!我只是覺得很難過。」黑眸深邃瞅凝,孟海幽幽嘆了口氣。「你特地為我做的食物,我卻嘗不出它的味道了。」唉……化療的後遺症啊!

  「啪」地一聲微響,從來不敢在他面前掉淚,保持堅強樣貌的水艷,此時終於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淚珠就這么落在他手背上,一滴、兩滴、三滴……像開了閘的水門似的,再也停不住。

  化療讓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要繼續下去嗎?要嗎?

  「哎呀!你哭什么?等我好了,什么味道都嘗得到了,別哭、別哭……」他急忙笑著安慰,想展臂將她摟進懷裏,卻有些力不從心,只好誇張地以眼神示意她自己乖乖投懷送抱。

  水艷果然不讓他失望,輕輕靠近他懷裏,可淚水卻依然不斷涌出,嘴裏斷斷續續輕泣,「孟海……孟海……我們該怎么辦?陳醫生他……他建議給你安寧療法……」

  「安寧療法啊……」孟海苦笑,其實也很清楚自己的狀況,並不訝異主治醫生會這樣建議,不過……就算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想放棄!「不!我不要!水艷,我答應過你,要努力到最後、要給你『性福美滿 ,就算到最後一刻,我依然不輕言放棄。」

  「孟海……」聞言,她淚水更是止也止不住。

  抱著她,孟海突然道:「水艷,我告訴過你,我在做血液幹細胞的研究嗎?」

  點點頭,她看著他,覺得他好像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告訴你,因為我父親死於血癌的關係,所以我從小便立志當醫生,在取得血液腫瘤科的醫生執照後,我沒有往實務行醫去走,反而轉進純學術研究,致力於幹細胞對於血液疾病的療法,目前算是小有成果。」

  「然後呢?」她知道他肯定有啥話要說,絕不是隨便講講。

  「我決定拿自己當白老鼠!」虛弱一笑,眼眸卻透出堅決光彩。「幫我打電話叫金剛兄弟他們過來。」

  

  「你在開什么玩笑?」病房內,在聽完孟海的「白老鼠計畫」後,金剛兄弟異口同聲吼了出來。

  「拜托!我現在很虛弱,禁不起你們金剛合體的熊吼。」白著臉苦叫,孟海真的覺得自己當病人當得很窩囊,不但沒發揮病人應有的「權利」,動不動就發脾氣讓別人難受,反倒常要看人臉色、被人吼,有沒有天理啊?

  聞言,兩只金剛這才驚覺自己正在吼病人,臉上不由得愧疚萬分,兩人互瞄一眼後,由王雄一率先開口──

  「孟大少,你很清楚,我們研究用胚胎幹細胞培養出的造血細胞來治療血癌的方法,目前只處在研究室實驗的階段,根本從未移植進人體過,很多的技術問題還沒解決啊!」搖著頭,為他的大膽想法而心驚。

  「那又如何?我將是第一號人體試驗。」孟海微笑。

  「若真這么做,也許你的身體將會排斥這些在實驗室培養的組織,屆時,可能讓你提早說再見!」王雄二也跟著搖頭,不相信他會不清楚這些。「以目前醫學而言,等待骨髓移植是最萬無一失的方法。」

  「你們覺得我還等得下去嗎?」孟海平靜反問,聲音極輕。「有多少血癌病患就是在等待中死亡的?我不以為自己比別人幸運,能在最後一刻等到符合自己的骨髓捐贈。」

  「孟大少……」金剛兄弟頓時哽咽。

  「我不願再等了,讓我做最後的一搏吧!就算最後有啥不幸,也能留下人體試驗的豐富醫學資料給你們做參考,好為後人造福,不是?」他笑了笑,倒看得很開。

  這下,金剛兄弟紅了眼,不知該說什么,最後只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水艷。

  一旁,從剛剛就默然不作聲的水艷,這時不禁緊緊握住孟海的手,水眸含淚地深深瞅著他良久,最後沙啞低問:「孟海,你是認真的嗎?」

  「是!水艷,你願意支持我嗎?」反手握住她的,孟海眼眸堅定,臉上挂著沉靜微笑。

  「好!」眼淚瞬間掉下,她願意陪他玩這場賭局。「我請陳醫生過來一起討論該怎么進行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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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5 00:31:29

  經過一連串的縝密研究與討論,他們終於進行了移植手術。然而,就在手術後的第一個深夜,嚴酷的考驗便已降臨。

  「他在發高燒!」摸著他身上的燙人溫度,水艷驚慌叫了出來。

  慌叫聲一起,立刻將在病房內打盹,隨時等待有任何狀況的眾人給驚醒了過來,紛紛迅速圍至病床前,做各式各樣的檢查。

  「糟!他的身體出現排斥現象了!」王雄一懊惱叫道。

  「心跳呢?血壓呢?多少?」陳醫生緊接著喝問。

  「正在急速下降中!」王雄二看了眼儀器,不禁失聲驚喊。

  「排斥作用太強了,他的身體負荷不了,馬上進行急救!」陳醫生急喊,手不稍停地進行一連串的急救動作,針劑、藥物一管管直往他身體裏打,分量之多,簡直像是要把他變成「藥人」。

  一旁,將一切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的水艷,此刻已然渾身僵直,神情呆然地握著那可能即將失去生命躍動的枯瘦大手,嘴裏不斷喃喃自語。

  「孟海……孟海……不要放棄……不要讓我後悔……你會醒過來的,對不對?對不對……」她不該嗎?不該答應讓他下這個賭注嗎?如果……如果他真因此而不再醒來,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水艷……」驀地,一道滄桑老嗓響起,一只滿是皺紋的老手顫巍巍搭上她不停輕顫的肩膀。

  「爺爺……」轉頭看著孟海的血緣至親,她強忍著淚水不敢落下。孟海說過了,就算他要走,也不想讓爺爺太過悲傷,所以她得忍著,絕不能在老人家面前失控崩潰,使老人家瞧了更加傷心難過。

  看著她眼眶中強抑的淚光,孟老爺子想出聲安慰,然而開口未語,老淚卻先流下。「水艷,我的孫子很頑強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捱得過……」

  點了點頭,她不敢開口應聲,怕像老人家一樣,才張口就熱淚縱橫,情緒崩潰再也難以收復。

  那一夜,緊急搶救的慌亂景況一直到天蒙蒙亮的破曉時分,才因孟海的狀況稍稍穩住而緩下。

  然而,如此生死一線的驚險急救過程,卻在未來的三天裏,不斷周而復始地重復著。

  

  第四天,孟海體內的排斥狀況出乎意料地舒緩了下來,這讓所有人在歡喜之餘,終於能夠松下一口氣,直到第六天,他的高燒退了,心跳、血壓也日趨穩定,一切似乎都象徵著否極泰來的徵兆。

  這夜,水艷在接連幾日身體、精神皆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下,終於再也撐不住地趴在病床邊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心有所感地忽然驚醒,隨即就感覺到被她緊握住的大手似乎動了一下。

  心下一凜,她飛快起身探看,正好對上他緩緩睜開的黑眸……

  「孟海……」捂著嘴,她幾乎不敢相信,欣喜若狂的情緒讓淚水在瞬間凝聚。

  扯著蒼白唇瓣,他露出虛弱微笑,以著幾乎讓人聽不見的微弱聲音說了句話後,又不負責任地闔眼睡去,任由聽完話的女人像個瘋子般又哭又笑了起來。

  「她怎么了?」窩在病房另一角打盹的金剛兄弟被驚醒,滿臉詫異瞪著有點像得了失心瘋的女人,不約而同悄聲問著自家兄弟。

  「不知道!」兩人再次異口同聲地面面相覷,心中煩惱著同一件事──

  水艷是不是因擔憂太過,所以精神終於承受不住地崩潰啦?呃……明早該不該幫她挂一下精神科?

  

  半年後

  「沒問題!一切都很正常。」做完一連串的檢查,陳醫生忍不住微笑。

  「瞧吧!我就說沒問題,偏你愛緊張!」從診療床上被扶坐上輪椅,孟海故意睨了老婆一記,對她高度的緊張是又惜又憐。

  唉……也只不過是昨夜體溫稍高了些,也還達不到發燒的程度,今天就被她押來檢查,可見她的神經繃得有多緊。

  「還是注意些的好。」淡淡一笑,水艷有自己的堅持。

  看著眼前這個身體依然虛弱,但精神、氣色皆已不錯的男人,雖明知他的狀況已大幅好轉,但只要一想到他曾與死神擦身而過,水艷有時還是會突然莫名感到一陣的驚慌害怕。

  半年前,當他與死神交手獲勝,終於在第六天轉醒過來,意識清醒地對她說了聲「很抱歉,你的遺產沒望了」後,又馬上睡死過去時,說實話,她已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樣的反應,但據日後金剛兄弟的描述,她在聽完那句話後,呆然了六天六夜的神情,瞬間又哭又笑的,簡直像個瘋子。

  呵……若是這樣的瘋子,她心甘情願承受啊!

  接下來的日子,他的身體雖然不像吃了仙丹那樣急速好轉,但總是一日比一日還好,進步是慢慢看得見的。

  就這樣,在醫院觀察了三個月後,他終於被判定可以回家休養,只要定期回醫院檢查即可。雖然這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成就,但卻足以令他們雀躍萬分,因為這代表著他的狀況平穩,身體正逐漸健康起來。

  回家休養了三個月,她小心翼翼看顧著他,雖然體力依然未恢復過去的一半,大半時間還是得坐在輪椅、或躺在床上,但氣色卻不再像過去那般蒼白,逐漸顯現健康的紅潤。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陳醫生,拜托你勸勸她,要她放松一下精神啦!」孟海可不知水艷心中思緒,徑自哇哇大叫地尋求支援。她再不放松一下,他很怕以後變成他要帶她上精神科看診啊!

  「你少 唆!」橫去一記冷眼,霎時嚇得孟海噤聲不敢再吠後,水艷這才和陳醫生討論著他的一切狀況與該注意的事項。

  不久後,當她推著他來到醫院大門,正準備離去時,一道耳熟的清脆喊叫聲驀地響起──

  「水醫生……水醫生……」

  「水艷,有人在叫你呢!」孟海耳尖,率先聽到呼喊聲。

  「嗯。」輕應一聲,她抬眼瞧去,就見以往那個跟診的俏護士飛快跑了過來。

  「水醫生,沒想到今天竟會遇到你,好高興喔!」俏護士開心粲笑,臉蛋因奔跑而紅潤不已。「你最近好嗎?打算什么時候回來復職?我還是比較喜歡跟你的診啦!」

  「我很好。」對於這個毫無心機,有點傻大妞性格的年輕女孩,水艷難得地對外人露出親切笑容。「至於什么時候回來,得看我老公的狀況而定。」

  「老公?」楞了下,垂眸終於注意到下方坐在輪椅上咧嘴而笑的娃娃臉男人,俏護士驀地紅了臉,驚訝叫了起來,「水醫生,你嫁人啦?」

  「對對對,嫁給我!」不等水艷回答,孟海得意地指著自己笑道。

  「那真是恭喜了!」為他們感到高興,俏護士又關心問:「孟先生的病還好嗎?」

  「狀況不錯!」水艷笑應,然而卻在同時聽見孟海含糊的咕噥聲,似乎在說──什么時候,我的健康狀態搞得天下盡知?

  沒注意某人含含糊糊的嘀咕,俏護士熱切又笑,「水醫生,打算什么時候生個寶寶?我想你們兩個的孩子一定會很可愛的啦!」呵呵呵!水醫生冷傃,孟先生長得也不賴,父母雙方的五官都很好看,孩子一定會很漂亮可愛的。

  此話一出,登時擊中某人脆弱的心靈,當下只見他臉色一青,神情悲絕異常……

  嗚……這個護士戰鬥力太強了,無意間就能摧毀男人的自尊心!他也很想讓老婆懷孕啊!只是……只是……嗚……力不從心啊!

  聞言,水艷微笑不語,興味的目光朝孟海瞟去,卻見他隱含羞憤與雪恥地瞪著她,嘴裏喃喃自語,像在為自己打氣──

  「等我身體完全恢復了,『性福美滿 絕對少不了!不要急!結婚半年還沒享受到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滋味沒關係,路遙知馬力,這種事是要看永久的,一時的力不從心不算什么……」

  由於他的咕噥聲又小又快,俏護士只知道他在嘴裏喃喃念了一堆,卻不知在說些什么;而水艷雖同樣也沒聽清楚,可見他悲憤模樣,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的心思,當下忍俊不禁地抿唇一笑,急忙轉移話題。

  「對了!你現在跟哪位醫生的診?」剛剛聽她言談中,似乎不太適應目前跟診的醫生呢!

  她話題一轉,傻大妞個性的俏護士果然馬上被轉移注意力,先前的問題立刻拋到腦後,一張臉苦得可以滴汁。

  「別說了!現在我跟著泌尿科的劉醫生。」嗚……若要比較在水醫生和劉醫生身邊跟診的心情,就好比天堂與地獄那般。

  「原來是劉醫生啊!」看著她,水艷眼底不禁浮現同情之色。那個劉醫生,以吃跟診護士豆腐出了名,在護士圈的風評很差呢!

  「可不是!」哀嘆一聲,俏護士看了看手表,急忙又道:「哎呀!我今天要幫朋友代班,時間到了,先走一步,拜拜!」話落,朝兩人揮手,急匆匆奔進醫院裏。

  一看她離去,孟海忙不迭對水艷拍胸脯保證。「水艷,你放心!我一定會遵守承諾,你耐心等著我!」

  「啥?」心思還在俏護士的事情上打轉,水艷楞了下,一時沒想通他所說的「承諾」是什么?

  「性福美滿啊!」孟海振振有詞叫了起來。「雖然已經讓你等了大半年了,但你耐心一點,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握拳發誓。

  「在說什么你!」總算想通他口中的「承諾」是指什么,水艷不禁頰生紅暈笑斥,實在拿這男人沒辦法。

  「說什么?當然是重要的人生大事!」這可是有關他「男性雄風」、也有關她「性福美滿」的大事呢!

  「不和你胡扯,滿嘴不正經!」白眼橫睨,趁他想開口辯駁之前,急忙扯開話題。「孟海,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是我老婆,不幫你幫誰?盡管說。」哀怨回瞄一眼,覺得她好見外。

  「那個……」遲疑了下,覺得幹預人事有些不妥,但……不管了!誰教她欠俏護士一個人情呢!「孟海,能不能請你讓院長解決一下劉醫生的問題?」

  「劉醫生?泌尿科的?」回想起她剛剛和俏護士之間的對談,孟海搔了下頭,有些納悶。「有什么問題嗎?」

  「嗯。」輕點了下頭,水艷含蓄道:「劉醫生是護士們私下票選,最不想合作的醫生第一名。」這些八卦玩笑都是以前從俏護士口中聽來的。

  會讓所有護士都不想與他一起工作,肯定是某方面讓人無法忍受!究竟是哪種毛病會這么惹人嫌呢?呵……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沒想到長華除了藏了我這只小狼狗外,還有一只老色狼啊!」孟海眨著大眼調侃逗笑。

  聞言,水艷玩味睨覷。「你這只小狼狗品味還好一些,只騷擾固定的一個人,另一只老色狼可是生冷不忌,只要是跟他診的護士,都會慘遭毒手。」

  「我的品味當然好,不然怎會煞到你?」孟海開朗暢笑了會兒,最後搓著下巴又問:「你想我怎么做?」

  「能不能把Miss林調走,別讓她再跟劉醫生的診?」

  她難得請求,孟海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是……

  「可以是可以,不過……要讓別的護士小姐去『犧牲 ?」把「禍害」移轉給別人,好像有點不道德。

  「誰說的?」搖搖頭,她驀地詭譎一笑。「現在多的是『男丁格爾 !」

  「噗」地笑了出來,孟海佩服不已。「妙妙妙,這招好!我會特別交代,俊秀美少年還不成,得找個孔武有力的。」

  抿唇淡笑,知道此事算是解決了,她不再多說,然而孟海卻覺得奇怪。

  「水艷,你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多事起來,要我幫Miss林?」有問題喔!

  「因為我欠Miss林一個人情,總得還她。」淡淡解釋。

  「啥人情?」純粹好奇。

  「你以為我會知道你患病的消息,是從哪兒得來的?」水艷笑眸斜睨,大方告知「人情債」從何而來。

  「……」無語良久,孟海突然有些後悔。「我能不能反悔不幫忙?」原來俏護士就是「抓耙子」,害他當時差點沒因血癌而死,而是被水艷嚇死!真不知俏護士從哪兒得來的「情報」?擁有此等才能,只當個小小護士太可惜了,應該進情報局報效國家才對啊!

  「你說呢?」揚眉反問。

  「不能!」嗚……他注定是要當個「妻管嚴」啦!

  

  又過三個月,也就是移植後第九個月,孟海狀況更加良好,能起來走動的時間增長了不少,只是有時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體力耗費,他還是經常以輪椅代步。

  這日,天氣晴朗,鳥語花香,水艷回醫院與院長談復職的事,而他則轉著輪椅到闊別了九個月的研究大樓去找大夥兒,準備接受眾人的崇拜歡呼。

  果然,他一進小組研究室,立刻受到眾人的歡迎與簇擁,人人臉上凈是興奮之色──

  「啊啊啊──是孟大少,我們可敬可佩、可歌可泣的血癌戰士啊!」助理甲誇張地舉起雙手在他四周抖動,差點沒灑花了。

  「那永不放棄,與疾病纏鬥的精神,足以讓政府為你立碑感召世人。」助理乙感動地握住他大手,眼中閃著崇拜光芒。

  「你是民族的救星,你是世界的偉人!」助理丙唱起了蔣公紀念歌,酒精棉花飛快往他手腕上擦了幾下。

  「你是我們的典範、我們最得意的作品!」以著歌劇聲調讚嘆,針頭快、狠、準的插進靜脈,王雄二俐落抽血。

  「多謝配合!」拍拍傻眼的某人肩膀,王雄一同情安慰。

  瞪著這些連聲招呼也不打,直接「竊走」他寶貴血液的賊人,孟海不禁抗議。「喂,好歹也問一聲好不好?你們簡直像土匪!」

  「何必問?」回瞄一眼,王雄二嘿笑不已。「你現在是我們的『公有財 ,直接被列為追蹤研究的對象。」唉……沒辦法啦!誰教他這只「白老鼠」做得太成功了,第一個成為移植對象就效果好成這樣,實在令人雀躍啊!

  「認命吧!」再次拍拍他,王雄一咧嘴笑了起來。

  「看來我這只白老鼠還得繼續當。」佯裝悲涼搖頭,其實心中一點兒也不介意,畢竟這對醫學研究有著極大的貢獻。

  聞言,王雄一又笑,隨即問道:「你這只鼠輩打算何時回來工作崗位?」

  「再等身體好些,水艷答應了就行。」聳聳肩,孟海認為應該不會太久了,因為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真的在快速復原中。

  「那就好!」安心一笑,眼尾餘光驀地掃到挂在輪椅旁的野餐盒,濃眉頓時挑得老高。「要去踏青?」

  「對啊!水艷說多去郊外走走,呼吸新鮮空氣,身體才會好得快。」一臉幸福洋溢。

  「孟大少,你現在動不動就水艷說,在家肯定『妻管嚴 吧?」

  「何必在家?在外也是啊!」孟海大方招認,一點也不覺得有失男子氣概。

  「你竟還有臉大聲說?真是丟男人的臉!」直言唾棄。

  「金剛二號,你不懂!等你有了喜歡的女人,就會明白被管也是一種無上的幸福啦!」兩手在胸前交握,眼睛冒出心型圖案。

  「哇咧──怎么病了一場,你的眼睛還是拙成這樣?我是老大、是一號,你到底要錯認幾次啊?」忍不住怒吼。

  「耶?又錯了?有毛病的肯定是你們,所以才會讓我看了三十年還分不出來啦……」

  

  某晚,夜闌人靜,萬籟俱寂之時,黑暗中,某人突然睜開閃亮亮的大眼,大掌悄悄朝被窩下的老婆身上探去……

  「水艷……水艷……」輕聲叫喚,毛手在玲瓏嬌軀上到處遊移。

  「唔……怎么了?」女子困倦詢問,隨即察覺到男人不規矩的大手與身體某處的變化,當下不禁嫩頰一紅。「今晚嗎?」

  「沒錯!」興奮點頭,感動到幾乎想哭。「我們『性福美滿 的生活將從今晚正式展開啦!」

  嗚……好想放鞭炮慶祝,小弟弟終於不再力不從心了!男性雄風大復活,他的健康、體力全都回來啦!

  聞言,女子羞窘笑斥,卻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燃火。不久後,黑暗中傳出細細呻吟,春意正盎然……

  某對夫妻終於在結婚快滿一年的時候,嘗到了洞房花燭夜的滋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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