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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彤]無情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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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6 00:41: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lovebaby99 於 2011-9-17 22:12 編輯

 
 
  在她的認知裡,男人和淫佚、無恥、下流劃上等號,

  為了不讓更多的女性同胞慘遭他們的毒手,

  她自願化身為冷血羅剎,

  見一個殺一個,下手毫不心軟,

  然而,這個救了她的卻很奇怪,

  看到她不但不知道要趕快躲起來,

  還對她溫柔備至,將她當成寶般細心呵護,

  甚至在眾人指責她是「妖女」時跳出來保護她,

  難道是她錯了嗎?男人並非每個都是壞胚子,

  於是,她開始試著給予他從未給過別人的「信任」,

  但他卻背叛了她、欺騙了她,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精心設計好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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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6 00:42: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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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霧瀰漫、青山如湄卻不失磅礡氣勢的平領山四處雖有鳥啼聲傳來,卻見不到半隻鳥兒停駐在樹上,亦不見鳥兒在天空翱翔;且這鳥啼聲並非婉轉動人,而是透露著淒厲與狂嘯,就像是嗜血魔咒般,鳥啼聲響,封喉見血!

  平領山的山巔是一座華麗的神秘宮殿,沒有人知道宮殿建於何時,住的又是什麼人,只知道這些年來,若有人在平領山入口處徘徊,必會被隱藏於暗處的鷙鳥給咬死,然後不見屍體。

  有人說他們的屍體是被禽鳥分食,才會不見蹤影,可禽鳥食了肉卻不見其骨,這廂說法難以令人信服。

  也有人說他們是被禽鳥帶回平領山頂,由宮殿的主人培育成毒人或死士,專門替他們辦事,以達到他們的目的。可那些人卻不曾在其它地方出入,亦推翻了此種說法。

  更有人說他們因不懂平領山的地勢形要。因此在山間迷路或餓死……

  種種說法皆離不開那座由遙遠地方觀去、十分美麗的宮殿。

  傳說令人好奇地想一窺究竟。

  傳說引人遐想,以為美麗的宮殿其實是個藏滿珍寶的所在。

  傳說令人害怕,那凶殘的禽鳥究竟是有心人士做為殺人的工具,抑或只是巧合?

  故事,由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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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6 00:42:5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又心 於 2011-9-16 00:51 編輯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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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一名白衣女子慌慌張張地奔向大宮主練功之處大喊著。

  「你不要命了?居然跑到這兒來!」原本在觀習大宮主武藝的左護法晨光立刻將她拉到一邊去,並嚴厲斥責著。

  「左、左護法……出事了。」

  白衣女子是禽嘯宮的宮女,從小就被帶進禽嘯宮,深知大宮主的性格詭譎嗜殺,但這會兒卻冒著一死,也要來打擾大宮主練功。

  「什麼事?」收起手中的如意玉笛,大宮主妤鳳冷瞪著宮女,絕艷的面容上只有殘冷。

  「大宮主……是老宮主她……她受了重傷。」宮女支支吾吾地說完,連仰頭看她都不敢。

  聽聞老宮主出事,妤鳳面色未改,銳利的目光泛起一陣森寒,「是誰不要命了?竟敢傷了師父。」

  「稟大宮主……奴婢不知。」宮女抖著聲回答。希望大宮主別太生氣,否則她小命休矣。

  「晨光。」

  「在。」

  「去給本宮查清楚。」料想一向慈悲的師父決計不會告訴她,傷她的人是誰?她只有自己查明。

  「是。」晨光領令而去。

  「師父人呢?」她問宮女。

  「送、送回木蘭院了……大、大宮主饒命……」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見妤鳳伸出右手掐住她的脖子輕輕一扭,她的頭立刻歪斜一邊,當場死了。

  「禽嘯宮不留軟弱之人!」話畢,好鳳足輕蹬,往木蘭院方向而去。

  

  平領山有座美麗的宮殿,那就是近年來讓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禽嘯官所在之地。

  傳說禽嘯宮殺人從不需要殺手出馬,宮內訓練出一批鳥中精英——禽鳥,聽其笛聲殺人。只是這個傳聞被白道人士斥為無稽之談,再加上親眼所見的人都已經死了,消息無從得證,只得繪聲繪影地在江湖上流傳。

  說也奇怪,每當禽鳥大批出現在平領山時,總會伴隨著一陣笛聲出現,然後是慘絕的哀號聲,餘音繞樑三日。嚇壞附近居民。長久下來,平領山附近的人家變少。而嗜血殘暴的禽鳥卻一日比一日多。

  禽嘯宮的老宮主本是修行中人,以道教傳承宮義,並領著一批無父無母的女孤兒上山,至於修建宮殿的經費和養一批孤兒的生活費從何而來,一直都是人們所好奇的。

  可幾年前,老宮主將其宮主之位劃分為二,分別傳給妤鳳、靈凰兩姊妹之後,禽嘯宮的行事作風便日漸詭異。

  此刻,妤鳳領著妹妹靈凰,也就是禽嘯宮二宮主一同踏進木蘭院。

  「師父。」兩姊妹齊聲喊道,並恭敬地做了個揖。

  「你們都聽到消息了!」老宮主眉緊攢著,胸口上的有毒掌印泛著黑青,毒氣已竄向經脈。

  「師父,為何不請大夫?」

  依舊是冷冷的聲調,妤鳳一向無情無心,即使是面對教養她到大的師父亦是如此。

  「是啊!我讓辰音出官去請。」靈凰的個性較為軟弱,感情亦較為豐富,是以得知師父受了重傷,立刻面露焦急之色。

  「不必了,生死有命,這傷非世俗大夫能救。」老宮主歎了口氣。她拖著一口氣回來,是要交代妤鳳些事情。

  「師父可有事交代?」妤風果然是殘情之人,面對生死訣別之時,仍能面不改其色、言不改其冷。

  「妤鳳,你……唉!」老宮主欲言又止,看著自己教養了十餘年的孩子仍是這副模樣,不免有些遺憾。

  想當年救她回來時,她只是一個一歲多大的孩子,怎地,年紀愈長,性格愈怪?

  反觀妹妹靈凰,個性溫柔婉約,喜怒哀樂明顯,相較之下,比起姊姊有人性許多。

  「師父有話請直說。」看出師父身上的毒即將竄進心口,妤鳳知道師父的時間不多了。

  「妤鳳。為師有三件事交代。」老宮主又歎了口氣才說道:「第一,休要為師父報仇,你的武功並非對方的對手。」

  在武林中敢和師父對峙的對手不多,稍加歸納,妤鳳便已知道出手的可疑人選。

  「妤鳳,答應嗎?」

  「是。」她點頭答應。師父說她並非對方的對手是因她的武功不精,若是她的武功更上層樓,她會報仇的。

  見她點頭,老宮主才繼續說道,並不知道她的打算。

  「第二,你的性子是師父最放心不下的,你無心無情,終有一天會吃虧的。答應師父,下定決心改掉它。」

  「師父,妤鳳認為這樣很好,無心無情不好嗎?難道師父要妤鳳現在哭?」她的蠻橫和倔強早已深植了十餘年之久,不可能在一瞬間消弭。

  「唉……」老宮主也知道說了無用,但都到這個時候了,她就不能聽話一次。順著她嗎?

  「師父,第三呢?」妤鳳打斷師父的思緒。她不可能改去性子,唯有無心無情才能不為情所動,她看過太多用情至深的例子了,她不能犯下這樣的錯誤!

  老宮主見她一副不答應的模樣,只得先行將事情交代完再說,她知道毒已攻陷心脈,現在還能活著說話,完全是靠體內真氣支撐。

  「第三就是不能去找你們的殺母仇人。」

  「為什麼?」兩姊妹聽到此,紛紛驚慌,連一向面無表情的妤鳳也不免驚訝。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經過這些年,想必他的武功更精進了,為師不要你們去送死。」老官主頓了下,立刻有污血從口裡嘔出。 

  「師父,你快說他是誰?」妤鳳不似靈凰那般,明知道師父沒救了,還急著拍向師父的背部。

  她只在意殺母仇人是誰,終其一生,她一定要殺了他!

  「師父不能說,死也不會說。」讓她帶著這個秘密死去,就讓她自私一次吧!

  「師父,你別說話了,好好躺著休息吧!」靈凰跪著求師父,在她眼裡,師父比母親重要,是教養她一輩子的人,她怎麼樣都無法見她離自己而去。

  「來不及了……」

  「師父,你快說,你一定要說!」好鳳不讓師父躺下,她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問出,否則對於殺母仇人,她將無線索可循。

  以往不管她如何追問,師父總說將來有一天一定會告訴她,可是她到死前仍不願意告訴她,她終於明白師父是在采拖延戰術。

  可恨她知道得太晚了……

  老宮主帶著平靜的笑容闔上眼睛,再也說不了話。

  「師父……」靈凰跪趴在床沿,痛哭親人離世。

  反觀妤鳳只是冷瞪著老宮主,恨她到死也不願意將殺母仇人告訴她。

  「師父、師父,不要丟下靈凰啊!」

  真是礙眼至極!好鳳緊抿著唇,冷眼旁觀一切。

  「師父、師父……」

  「閉嘴!師父已經走了,你哭也沒有用。」沉下臉,妤鳳狠心地說。

  「姊姊,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她是師父耶!」

  「從現在開始,我們沒有師父,只有仇恨!」妤鳳的心思無人能一探究竟,只有倔強一如以往的暴露在外。

  「姊姊……」

  靈凰的臉掛著兩行淚,妤鳳看了生厭,粗魯地替她抹去。「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掉一滴淚!哭不能解決問題,何必白費工夫。」

  「姊姊,可是師父沒說是誰殺了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靈凰心慌地問著。

  「殺光所有荒淫男子!」妤鳳冷殘的作下決定。

  當年,母親是如何死的,她不曾或忘,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決心,誓言殺光天下淫佚男子……

  

  源起於崑崙山的崑崙派,近年來已由新疆、西藏之間移師至中原南方,有分佈在青海南部、河南,亦有分佈在廣西、廣東一帶。總之,走遍大江南北,泰半都可以見到崑崙派的弟子。

  崑崙派一向以「人和為貴」的作風聞名,這點尤其在本屆武林盟主一職由崑崙派第二代弟子耿劍軒奪得之後,更是奉為圭桌,貫徹到底。

  在百姓心底,皇帝是他們的天;然,在江湖行走,武林盟主便是江湖人的天。是以,武林盟主一向是江湖人士所追隨、敬重的,當崑崙派掌門人以武功勝出,取代上屆武林盟主的地位之後,「人和為貴」這句話就一直在江湖中盛傳。

  但最近幾次的事件,改變了他們「人和為貴」的想法——

  「稟掌門人,武當派掌門拜見。」

  崑崙派的議事大殿坐落於耿家昭風山莊中,因此,耿劍軒一向在此款待求見的人。

  「快請。」一聽到好友來了,耿劍軒連忙放下書冊。

  「不用請了,我們已經進來了。」武當派掌門人帶著龐大的隊伍走進來。

  「今幾個怎麼這麼大等陣仗?」耿劍軒笑問。

  武當派現任掌門人是慕容奕,懷有一身奇功,但個性邪佞,會和耿劍軒這個溫和派的人扯在一起,著實嚇著了不少人。

  「不大點陣仗,怎能勞得武林盟主出馬?」慕容奕也不客氣,逕自在紅繪椅上落坐。

  「別笑話我了,要不是你不把武林盟主看在眼裡,這位置哪還輪得到我來坐。」

  「得了,今天不是來找你閒磕牙的,告訴你,據可靠消息指出,禽嘯宮最近又殺了不少人。」  

  武當派曾派出不少人盯住禽嘯宮的一舉一動,然,不是失蹤就是死於非命,他身為一派掌門人,豈能坐視不管,今天才會上崑崙山與耿劍軒商討解決之道。

  誰知耿劍軒在聽完慕容奕的話之後,卻露出了微笑,「以禽嘯宮一向行事神秘的作風來看,你認為他們殺了人還會留下把柄嗎?」

  「是不曾。」

  「既然是傳聞,便不足以採信,怎地你會不懂呢?」

  「你這可是在偏袒禽嘯宮?」慕容奕不以為然,他派出去的手下沒一個回來,足見禽嘯宮絕非泛泛之輩,此狂佞之邪教不除,必成後患。

  「我誰也不偏,只是站在公理正義的立場。」

  禽嘯宮的怪異行徑時有所聞,只是未曾有證據留下證實種種傳言,他身為武林盟主,講求的正是證據。

  「這麼說來,你是不準備著手調查羅?」別聽慕容奕這番話是為挑釁,事實上,他們相識多年,這樣逼問的話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否則兩派相爭,倒是便宜了旁人。

  「早在兩個月之前,我已展開調查,這就是今早飛鴿傳書回來的紙條。」耿劍軒回到案邊,將紙條遞交給他。

  慕容奕看完紙條上簡略的說明之後,大致瞭解情形。

  「他們殺了人再送上一副棺材,這點倒是特別。」

  「這才不曾有屍體引人懷疑,你想想,只是失蹤並非死亡,任誰也不會冒著一個『可能』的猜想,而上禽嘯宮理論。」

  「所以,至今未曾有人上過禽嘯宮?這倒是挺省事的作法。」慕容奕不禁佩服起他們的心思縝密。

  「不錯,再加上禽嘯宮一向以馭禽出名,除非有足夠的證據,否則貿然上山,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你準備怎麼做?」

  「聽聞禽嘯宮宮義乃為殺盡天下淫人,我們只要守住幾個淫佚之輩即可。」

  「你是說……」

  慕容奕的聲音消失在末端,兩人交換了個會意的眼神。

  一場江湖風雲即起,帶來的情慾風暴,沒有人能想像得到—— 

  

  灰蒙的天色未完全轉暗,黑幕即將覆上的城郊起了一陣詭譎駭人的風。  

  不多時,空中飛來一群禽鳥,它們的叫聲凌厲駭然。

  在禽鳥之下,有四名白衣女子抬著口空棺往西而去。禽鳥似是護送般的在空中引路,非但如此,若隱若現的笛聲也由遠而至——  

  「過來,給大爺我親親。」

  「救命……」

  「不用叫了,這荒郊野外的,除了咱倆,誰能來救你?再說,就算有人來,也未必能從我手中救了你——」

  「是嗎?」

  女音甫落,一襲白衣女子翩然而落,如佇立觀音,面貌絕俗出塵,神聖的架式令人心生敬畏之意。

  「又來一個美人兒讓大爺我樂樂了。」那人驚艷過後便起了歹念,雙手摩擦,淫念寫在臉上。

  白衣女子連瞧他一眼也無,逕自將視線落在方才呼救的女子身上,「你要不要他死?」

  「我、我……」落難女子支支吾吾的。她想他死,少了一個禍害,可他還不曾碰過自己,其罪可赦……

  「你以為你要我死就死?你這個臭娘兒們是哪裡來的……」

  話還未落完,白衣女子一個冷瞪,冰寒的目光穿透了他,「哼!出言不遜,留你何用。」

  她吹奏著玉笛,驀地,一群禽鳥飛入破廟中將他圍住。一隻禽鳥嗜血成性,帶頭啄了男子的脖子一日,血穿喉噴射而出,其它禽鳥見鮮紅的血噴灑而出,興奮地拍打著翅膀,紛紛在其它地方啄洞。

  男子連呼救聲都未聽聞,即血流乾而死。

  「死有餘辜。」白衣女子眼睜睜地見男子流血而亡,面容更見殘冷,恨意漸深。

  落難女子未曾見過這等陣仗,一當男子倒地,她便尖叫了聲,然後昏厥過去。

  「來人,抬棺。」白衣女子一聲令下,方才四名抬棺女子即步入廟內,迅速地將倒在地上的死屍抬至空棺中。她們的眼中只有淡漠,並無其它表情,因為她們知道,只要自己面露害怕的神色,大宮主就會送她們去見閻王!

  「稟大宮主,好了。」

  「回宮。」白衣女子領在前頭,帶著一群鷙鳥往平領山上而去。

  而其它女子則是照例地抬著棺,將棺木送往平領山頂,將屍體餵食禽鳥,慰勞它們今日出任務的辛勞……

  

  金烏漸漸西沉,天邊灑下一道金色餘暉,位在平領山東邊的水荷院已褪去金黃色光芒,變得有些幽暗。

  暮色沉,又將是她殺人的時候了。

  妤鳳已換上一襲外出衣,罩上白紗的她更加出塵,唯有麗容仍一無表情。

  「二宮主,你不要過去啊!」靈凰的右護法辰音此刻正攔著靈凰,不希望她進入妤鳳的院落。

  原因無他,大宮主不喜歡讓二宮主知道她嗜血的一面。

  「讓我過去!」靈凰十分堅持。她鮮少走出自己的金蓮院,誰知今兒個才走出房門,便聽到宮女說姊姊最近常殺人,她連忙趕來求證。

  「讓她過來。」

  聽到妤鳳下令,辰音這才放行。

  「姊姊……」

  「這會兒你應該是在冰潭練功,怎麼到這裡來了?」妤鳳唇角勾出一抹艷笑,卻噙著冷意。

  「姊姊,你、你又要去殺人?」靈凰一古腦兒地問出心底話。

  「我是替天行道。」妤鳳眸底閃著嗜血的光芒,那銳利的目光與禽鳥相同,同樣帶著令人害怕的凝窒。

  「什麼替天行道?你明明就是在殺人。師父說過讓我們學武、馭禽不是為了殺人,而是在這不安的年代能夠自保——」

  「住口!你懂什麼?該死之人不死,要自保何用?」

  妤風怒得一甩袖,靈凰立刻畏懼地退了兩步。

  辰音見狀急忙上前想把靈凰帶走,以免惹妤鳳生氣。

  可靈凰不走,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姊姊變成殺人魔女!

  「姊姊,你不要再殺人了,要不,把那些人交給官府去辦,我們一塊兒待在禽嘯宮單純度日不好嗎?」

  「官府只會官官相護,你想想,若我抓的是官府的人,他們會辦他嗎?當真依循大明律法?」  

  「這……」靈凰知道姊姊說的是事實,這年頭官官相護搜刮民脂民膏都來不及了,還理百姓疾苦和大明律法才怪!

  「好了,別礙著我辦事。」見天色不早,她要立刻下山「辰音,看著二宮主到冰潭練功兩個時辰才允她吃飯。」

  「是的,大宮主。」

  辰音是妤鳳親自指給妹妹的右護法,她除了要保護靈凰之外,也必須聽令於好鳳。

  「姐姐……」靈凰想討價還價,可被妤鳳冷眼一瞪,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妤鳳拿起石桌上的玉笛,帶著守候在外的抬棺宮女離開。 

  「姊姊……她為什麼老愛殺人呢?」靈凰喃喃自語。

  「二宮主,大宮主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別再提她的傷心事了。」辰音歎了口氣。大宮主的心,她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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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6 00:43:2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又心 於 2011-9-16 00:53 編輯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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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後。

  偌大的練武場上淨是練武奇才,他們正練著崑崙派的獨家絕學——神龍八式。

  「大寶,羌牙拳要手腳並用,你光用手是不行的。」 

  「是。」大寶聽到耿劍軒的指示,立刻改進。

  「神龍八式有八字訣,你們聽好、記好了。刁滑、兇猛、吞吐、浮沉——刁滑如蛇,起於無形之間;兇猛如豹,處於穩住地位;吞吐如無物,化有形於無形,推納之問化強勁於棉絮;浮沉如雲,隨意變化拳法,能在其空中轉折旋飛。」耿劍軒一如以往,在天未亮之際便領著弟子練功,讓崑崙派的拳法和劍法能夠傳承下去。

  「二寶,你的插拳步法尚欠靈活,扎馬步的功夫退步羅!」他邊看邊提點著,二寶點頭受教。

  正當他欲向三寶提點之際,門外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停——」

  拳法告一段落收勢。

  「是什麼人在外頭吵吵鬧鬧?」

  「稟掌門,是峨眉、華山、全真、少林等派人馬來了。」

  「快請。」

  「是。」

  不一會兒工夫,眾多人馬便將整個練武場給佔滿。

  「耿盟主,打擾了。」

  「這位師父請別這麼說。來人,準備奉茶。」

  一陣客套之後,眾人說明來意。

  「還請耿盟主作主,讓我們殺上平領山,剷平禽嘯宮。」

  「哦?」挑一眉,耿劍軒不明白。

  「禽嘯宮近來作亂各大門派,許多旗下門徒都被殺死,足見禽嘯官乃為武林一大禍害……」峨嵋山太乙道長避重就輕道。

  「據晚輩得知,禽嘯宮所殺之人皆為淫佚之輩。」

  「胡說!難道說我少林寺也出現淫亂之徒嗎?」少林寺的大師拍案叫道。少林寺弟子素來以四大皆空聞名,怎可能會出現淫亂之徒?  

  「大師說得不錯,我全真教裡全是道士,怎麼也不可能會有觸犯門規之徒。」

  在場的各門各派皆不相信旗下弟子是淫亂之人,認為所有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禽嘯宮假藉懲治淫人之名.行殺人之實。

  突然,現場出現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耿盟主,若你不敢作主,就別佔著武林盟主之位了。改讓位予有公理正義之人較為妥當。」

  耿劍軒聞言也不惱怒,他今日能成為武林盟主,除了武功蓋世之外,尚有容人的雅量。

  「晚輩不是這個意思,你們都指稱禽嘯宮殺了人,證據何在?若有,耿某願親自上山剷平禽嘯宮。」

  「這……」眾人手中並沒有證據,只得面面相覷。

  「實不相瞞,耿某早在數月前曾經著手調查,發現近來遇害婦女減少,且耿某曾經由蒙獲禽嘯宮相救的姑娘口述中得知,禽嘯宮雖行事乖張,卻也行其所當行。依耿某看,各位想必是誤會了。」

  他的話無疑地是在火邊淋上一層油,引發眾人心生不滿。

  「你分明就是在袒護禽嘯宮。」

  「不錯!你是不是勾結了禽嘯宮?」

  「耿某坐得正、行得正,無須向各位解釋什麼。」身為武林的仲裁者,耿劍軒一向講求證據。

  各門派既然將仲裁者的權利交給他,必然是信得過他,否則又怎會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由他來擔任呢?

  「你……」

  「禽嘯宮之事,耿某自會上平領山求證,屆時一定給各位一個交代。」耿劍軒拱著雙拳,向來人做揖,送客之意明顯。

  「好,就憑耿盟主一句話,我們等你的交代。」

  少林寺大師先行帶頭離去,接著華山派的人也走了。

  等到大半人數都離開之後,耿劍軒才鬆了口氣。

  「奕,還在上頭看戲,不準備下來了?」  

  「你知道我來了?」跳下橫粱,慕容奕一身青衣,看來飄逸不俗。

  「好在你沒帶你的武當弟子來湊熱鬧,否則我昭風山莊的練武場只怕連螞蟻都擠不進來了。」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對於禽嘯宮的事,你有什麼打算?」挑著劍眉,慕容奕問。

  「自然是上山談判羅!」他笑著拍向友人的肩,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幽暗的山壁中,一陣陣潮濕的冷風吹入,洞壁中盤結著白色蜘蛛網,隨著風擺盪。

  這裡是通往武當派密道的入口,這個入口只有少數人知道,就連當今掌門人也不知道距離武當山十里處,會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黑衣人肩扛著一口布袋,撥開草叢找到了開關,一手往下壓去,隨即石壁上竟然開了一道大縫,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入。

  當黑衣人進入之後,石璧馬上密合,從外頭完全看不出來,這石壁內藏有信道。

  兩名白衣女子疾速奔至黑衣人消失之處,卻不見其蹤影,頭頂上的禽鳥也在空中盤旋不去……

  「回去稟告大宮主。」

  「嗯!」

  兩人做了個記號後,幾個彈跳後即消失無蹤。

  

  「你們沒殺了他?」

  慍怒的聲音在階梯上端傳來,兩名白衣女子跪在地,連抬頭都不敢。

  「稟大宮主,那人武功高強,屬下幾次差點跟丟了人。」白衣女子強忍著懼意回話。

  「連禽鳥都跟不上?」她不信,鳥在空中無任何障礙地飛著,會跟丟人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大宮主,那人似乎會隱身術,禽鳥也追尋不到。」

  妤鳳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一會兒後才開口。

  「他往哪裡去?」

  「稟大宮主,武當山外的一處山壁,想來與武當派脫不了干係。」

  「武當派……」

  這人是她就任禽嘯宮宮主以來,想殺還不曾殺死的人。

  妤鳳拿起玉笛吹奏起來,笛音叮咚作響,流暢蕩動。冷然淒絕,環繞左右,聞聲莫不哀戚……

  「大宮主,求你別再吹了。」宮女們捂著耳朵,紛紛求饒。

  突地,一群禽鳥飛進殿內,飛翔的動作不變,爭相鬥咬,有的失控咬傷宮女,有的則是發狂互咬,宮女們逃的逃、叫的叫,登時,大殿內亂成一團。

  「大宮主、求求你……」

  這是妤風發怒的前兆,她一向面無表情,端靠笛音宣洩心中情緒。

  半晌,笛音漸收,捂著耳朵的宮女們倒地不起,而發狂失控的禽鳥也精疲力盡,墜落地面死去。

  妤鳳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並沒花心思細數她心愛的禽鳥死了多少

  「姊姊……」  

  來遲一步的靈凰見到大廳上又死了不少人,驚訝地望著妤鳳。

  「辰音。」

  好風不多話,只消這麼一聲,辰音便知自己犯了錯。

  「大宮主,請你降罪。」辰音當場跪下。

  「辰音,沒你的事,是我自己要來的。」靈凰上前扶起她。

  「你倒是挺護著她。」

  「姊姊,我不希望你再殺人了。」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你要選哪一個?」好鳳將如意玉笛收起。殺了這麼多人,她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我寧願人殺我,也不願意殺無辜之人。」靈凰勇敢地說。  

  「你說什麼?」好鳳美艷的面容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戮之意。若非她是自己的親妹妹,這般激怒她,或許早死在她的笛音下。

  「你忘了娘是怎麼死的嗎?」

  「我沒忘,可是害死娘的不是她們,她們不該就這麼死了……」靈凰替姊姊濫殺無辜的行徑哭泣。

  「在我禽嘯宮底下辦事,未成功就只有死路一條。」在她的腦海裡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得利用的活人,另一種就是死人。

  這些人領著她的禽鳥出宮,卻縱虎歸山,除了「死」字,她們還有第二條路走嗎?

  「姊姊——」

  「夠了!在你說教之前,先想想娘的死狀。」妤鳳背過身子,不願聽靈凰的懇求。事實上,就算現在靈凰死諫,也救不回那些無辜的宮女。

  這便是妤鳳與靈凰不同的地方,妤鳳從不白費工夫,也從不留情。

  「馭禽心法練得如何了?」

  「我……五、五成。」靈凰小聲的說道。

  「練了數月只有五成?」妤鳳回過身來,美顏一沉。「辰音,你先是怠忽職守,再則是督導不嚴,本宮要罰你,你可心服?」她問著依舊跪在地上的辰音。

  「屬下知罪,甘心領受大宮主責罰。」

  「很好。」妤風仰著下巴,思索著哪一個酷刑適合她。

  「姊姊——」

  「住口!她浪費了你我這麼些個月的時間,我略施薄懲又算得了什麼?」

  然而,在場的三人都知道,她口中的略施薄懲不會只是小小的懲罰這麼容易,在她眼底,所有的懲罰都是應該的。  

  「就罰你到禽谷待上三天,倘若你能三天不死,本宮就饒了你。」

  聞言.不只是靈凰驚呼,就連一向深知妤鳳心性的辰音也訝然了。

  誰都知道,禽是一種兇猛的鳥,平時就算人們不會攻擊它們,它們亦會將任何侵入者當成敵人般攻擊,妤鳳取禽這麼多年,不會不知這點。

  妤鳳擺明了要辰音死。

  「不行!姊姊,不許你傷害辰音!」靈凰擋在辰音的面前護衛著。

  「我說過,只要她能三日不死,本宮自會原諒她的失職。來人啊!將右護法帶到禽谷。」妤鳳大袖一揮,不理會妹妹的淚水攻勢。

  辰音設有討饒,她明白大宮主是想刺激二宮主早日練成馭禽心法罷了,沒人比大宮主更愛二宮主的了,大宮主的這番用意,她自是瞭解的。

  「姊姊……」

  「趕緊把馭禽心法練好,否則本宮難保左護法也能全身而退。」如禽般鷹牟的跟晦暗難辨,分不清妤風說的話是真是假,但以她的行事風格來看。怕是八九不離十,她不是個會開玩笑之人。

  靈凰這才終於看清姊姊的本性張狂,莫怪乎師父臨死之前,一直盼望著姊姊能改變。

  有什麼事,可以讓姊姊改變呢?靈凰不禁思索了起來……

  

  一日,距武當山還有十里路的路程中——

  「姑娘是誰?為何跟在在下身後?」

  本是趕路的黑衣人停了下來,他肩上扛著一個布袋,行跡可疑。

  「要你命的人!」站在老松樹幹上,女子緩緩地吹奏起玉笛來。

  「你是禽嘯宮的人?」黑衣人顯然聽過禽嘯宮的名號。見她吹奏玉笛,他當下便知禽鳥馬上會來。

  可惜的是,他並不怕。

  妤鳳依舊在樹幹上吹曲,黑衣人則是將肩上的布袋丟下,布袋內隨即傳出一聲悶哼,想來袋裡頭裝的是人。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即將送你上黃泉!」

  「姑娘此言差矣,瞧你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要想殺得了我笑閻王,也得看我劍下允不允?」他拔出長劍,劍鋒閃著炫目光輝,似乎在等待主人喂血。

  「好一個笑閻王,今天我就送你去見閻王,讓你們兩個閻王在陰間聚聚。」話聲甫落,妤鳳即送出玉笛,直撲向他的喉門。

  笑閻王似乎明白玉笛行進的方向,左閃右避,躲過了一連串的攻擊。「你的功夫還不到家啊!」笑閻五取笑著她,無視緊迫盯人的玉笛,仍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嘲弄道。  

  「還沒呢!」她運氣收回玉笛,湊近嘴邊吹奏起來,霎時,一群禽鳥佔滿原是白晝的天空。  

  殺!

  禽鳥聽出玉笛間的短促聲響所代表的意義,紛紛落至笑閻王的身上啄咬。  

  他臉上仍是維持笑容,輕鬆的釋盡全身精氣,只聞「喝」的一聲,禽鳥當場分身挫骨,血濺當場。  

  見心愛的禽鳥死絕,絕艷人兒一驚,騰空灑下毒針,欲置笑閻王於死地。然,他不再處於挨打的局面,開始反擊。

  頓時,玉笛和長劍在空中交會,憑的是體內的真氣。

  「姑娘,內力不錯嘛!」笑閻王還有心情調笑。師出同門的他當然明白她的功夫為何,是以他能立於不敗之地。

  「廢話!」妤鳳不想與他多說,目光專注的看著玉笛的去向,不敢有一絲怠忽。

  女人的內力畢竟比不上男人,再加上她年紀輕輕,習武經驗尚輸眼前的中年男子,可她的性子倔,絕不服輸的個性讓她憑著一股信念支撐著,實則體內的氣血四處竄流。

  「你若現在鬆手還能保你一命,否則見閻王的就是你了。」笑閻王好意的提醒著。

  「作你的大頭夢!」

  她怎可服輸?她是替天行道啊!難道連天都不幫她了嗎?

  這時,妤鳳的氣血突地一窒,體內氣流亂竄,玉笛的攻勢逐漸弱了下來,隨著長劍的俐落劍氣,她已漸露疲態。

  「住手!」

  霍地,有人闖入他們之中,走火入魔的妤風也隨即倒地,昏迷不醒。  

  笑閻王一見有人來,飛快的將一旁的布袋抓起,逃離現場。

  閹人者正是耿劍軒,他下令道:「給我追。」

  「是!」他身後數十名弟兄立刻追著黑衣人而去。

  耿劍軒最近正在調查城中姑娘頻頻失蹤一案,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可疑的黑衣人的行蹤,可黑衣人的詭計多端,在城中耍弄他們一回,這才讓他們遲了這麼些時候才趕來。 

  「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美艷……」

  打量著她的五官,她的唇邊染著鮮紅色的血,耿劍軒溫柔地替她拭去,並將她帶回武當山。

  

  窗邊透著青青亮亮的月光,夜已深,人卻不曾眠。

  「追蹤不到他?」

  「稟掌門人,那人宛如消失般,任憑弟兄們怎麼尋找.就是找不到半絲線索。」

  「嗯!我想也是。看來,又一名女子受害了。」耿劍軒歎了口氣。他們一路由河南追蹤到湖北,還在好友慕容奕的武當山落腳,本以為能由黑衣人手中救回少女的,卻……

  「掌門人,你救回的姑娘不知是否與黑衣人有勾結?」

  「我還在查,不過,得等她醒過來再做打算。」耿劍軒從未見過如此絕美出塵的姑娘,許是她平靜無波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才會萌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吧!

  「她的來歷不明,請掌門人小心。」

  「知道了,你下去吧!」  

  耿劍軒回到床邊,女子仍舊未醒,清麗容顏平靜地睡著。若不是親眼目睹,他真無法想像這樣絕艷的女子武功竟是這樣高強。

  「你到底是誰?是進駐我心裡的美人兒?還是與武林敵對的蛇蠍女?」默默地觀察著她,耿劍軒情難自禁地撫上她的粉頰,神思幽幽地看著、盼著……

  

  半夜,妤鳳發起高燒,口裡不住地喃喃自語。

  「姑娘、姑娘。」一直寸步未離的耿劍軒被她驚醒,無意間觸碰到她,方知她的體溫高得嚇人。

  他將她扶起,自己則繞到她的背後,輸入真氣給她。

  良久,真氣不住地在她背上化為輕煙,無法進入她的體內,他暗叫了聲糟!

  不行!得趕快送她到武當山山頂的天池去療傷。

  耿劍軒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衝出門外沿路叫喊著,「大寶、二寶,告訴慕容掌門,我要借他的天池一用。」

  

  天池位於武當山山頂,是一處練功、療傷的好地方。

  當初武當派創始人選擇武當山做為據點的原因之一,就是武當山山頂有這麼一處聖地。

  藍黑的月夜,四處只聞蟲鳴蛙叫,微風輕拂,送來涼意。

  愈接近天池,空氣中的冷意漸深。

  天池旁植滿了奇珍異草,將小小一池水地添滿了春色。

  耿劍軒將妤鳳放在池邊,自己則採了幾株青草丟到池子裡,那是回魂花、去瘀草以及化血草。

  「姑娘,失禮了!」

  明知道她不可能聽得見,他還是謹守禮教,知會一聲。

  褪去她白色的外衫後,她的身上僅存薄紗、褻衣和褻褲,若隱若現的雪膚冰肌,令他看了只覺像被雷殛般渾身一震,一張扣人心弦的麗容搭配著完美無瑕的肌膚。

  上天真是厚愛她啊!耿劍軒忍不住歎道,隨即將她放進池水裡。  

  一陣冷意浸透妤鳳的肌膚,讓她猛然清醒。

  「你是誰?」冷靜地問話,從不懂畏懼兩字的妤鳳臉上泛著冷光,誤認他是登徒子。

  「姑娘,在下耿劍軒,帶姑娘來天池是替你治傷。」他雙手環抱,眼裡一片澄明,沒有一絲遐想。  

  「是嗎?你會這麼好心?我倆又不認識。」她衝出水潭,不意發現她身上僅剩一片兜衣。  

  「你……無恥!」她搜尋著向來不離身的玉笛。見玉笛未在,體內一股怒氣竄升,隨即往他的方向撲了過去。

  「姑娘,你誤會了……」耿劍軒一退,無意與她對打,身形一偏,躲過她凌厲的攻勢。

  「登徒子,納命來!」不顧體內的傷,她唯一的信念只有打倒他、殺了另一個淫徒。

  手刀—劈,真氣盡出,她怒火中燒,卻是素日的平靜冷漠。

  耿劍軒見她招招要置他於死地,當下明白她的性子剛烈倔強,唯有比她更強勢才能換得她的注意,於是他開始反擊。

  一招龍吟水破,水天一線,登時,空氣中找不到他的蹤跡。

  「可惡!」妤鳳暗咒了聲,居然讓他給跑了!

  收回真氣,她發現池邊的白色衣裳,上前欲取,耿劍軒卻突然破水而出,水珠射在她身上化為傷人利器,豆大般的血珠泌了出來,沾滿她整個身軀。

  「你……」好鳳吃痛,不曾嘗過挫敗滋味的她使力反撲。

  耿劍軒站在池水中動也不動,身後的水卻升高了三尺化為水柱,全往她的方向撲去,真氣橫流。

  「啊!」妤風中了一記水箭,終於體力不支的悶哼了聲,倒地不起。

  「姑娘……」耿劍軒瞬間收勢,三尺高的水柱立刻降下落回池中。

  經過這麼~戰,她的體力盡失,體內的瘀血也逼出了。

  他衝出水面抱起她,先點了她的穴道,然後再將她放回水池,讓天池冰涼的水替她療傷。

  「是怎樣的環境讓你如此倔強、冰冷無情呢?」最後,耿劍軒喃喃自語著。

   「你說最近有一批白衣女子在武當山下徘徊?」

  大廳中只有慕容奕、耿劍軒以及他們的幾個心腹。

  「不錯!看來禽嘯宮的人也追到這裡了。」

  耿劍軒為抓一名淫賊由河南追蹤到湖北,偏偏這個淫賊到了武當山的山腳下便失去蹤影,也就是救了絕艷女子的地方。

  「連禽嘯宮的人都追到這裡,足見這個人已經引起她們的注意了。」

  「只要是被禽嘯宮盯上的人,那個人必定淫佚。」慕容奕說道。

  耿劍軒挑著眉笑道:「當初你不是千方百計要我以武林令去剷平禽嘯宮嗎?怎麼這會兒又改變主意了?」

  慕容奕臉紅地說道:「那是我們不該去打擾人家。禽嘯官行事神秘,我們想要監視,自然有不對之處。」

  「看來,你現在是贊同禽嘯宮的行徑羅?」

  「也不盡然,人不犯我武當,我武當也不犯人。」慕容奕說道。  

  「這麼說,就算今天我救的是禽嘯宮的人,你也不會計較?」

  「你救的那名姑娘是禽嘯官的人?」慕容奕驚道。如此天仙絕色、千嬌百艷的女子,竟會是殺人不眨眼的禽嘯宮的人?  

  他難以置信的盯著耿劍軒。

  「我不過是猜想罷了!」耿劍軒避重就輕道。

  「若她真的是,你可會將她交給他們?」他們指的是武林同道。

  慕容奕知道耿劍軒的壓力,昔日上崑崙山上的各大門派皆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扮演著武林仲裁者角色的武林盟主,自當不可因私忘公。

  「我只是猜想,還說不得准。」

  若她真的是,就連他自個兒都不知道會不會將她交出去給武林中人審判。

  「我看你還是離她遠一點,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而搞得身敗名裂。」他是局外人,看得比局內人清楚,趁現在還未泥足深陷,他有必要提醒他。

  「說到哪裡去了?「耿劍軒斜了他一眼,心卻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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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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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妤鳳是被冷醒的……不!該說是忽冷忽熱的體溫讓她受不了而清醒。

  她睜開眼,迷濛的視線首先迎向的是一處陌生的環境。她不動聲色的微側過頭,瞥見守在床沿的青衣男子。

  他是誰?

  她攢起秀眉,回想睡著之前所發生的事——

  半晌,她的雙眸因著想起的事情愈多而漸漸瞠大。

  他是……淫賊?!

  思及此,她掙扎欲起要殺了他。這純粹是一種本能,而非針對某一個人,多年來的冷心冰情遮蔽了她的雙眸和心智,再也改變不了。

  耿劍軒也在此時發覺她醒了,「你醒了?覺得身子如何?」

  「你……」體內一股熱流竄過,真氣暢行無阻,不像是曾經重傷的樣子……她驚詫,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你睡了好些天了,肚子餓不餓?我讓人給你熬些清粥。」他走向門邊吩咐弟子準備。

  「千萬別怪我小氣,是你昏迷太久,不宜吃太豐富的菜色……」  

  他又叨叨絮絮地說了些什麼,妤鳳完全沒聽進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是淫賊,是救了她的人!

  眼前明擺著這樣的事實,可生性孤離的她偏是不願相信他救自己會一無所圖。  

  「怎麼了?」發覺她的異狀,耿劍軒關心地問道。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你知道我是誰,所以才救了我?」她疑心地猜測。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等你告訴我。」他瞧見她胸前的傷泛起紅色的血印子,便知她又動怒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卻肯救我?」她以為以自己的身份,多得是有心人想藉機要脅禽嘯宮。

  「救人不分貧賤,姑娘瞧來也不是多疑之人,何以猜忌在下的用心?」這名女子的敵意太重,雖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可她未免太過了吧?

  她揚起尖削的下巴凝視著他,想藉著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來看清他所說的是否屬實。

  聽說,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若這句話是真,她盼確在他眼底看到了真誠,但,若是他有心偽裝呢?當年爹和娘不也被有心人給蒙騙了!

  他還是沒能得到她的信任。

  見她久不答話,耿劍軒也不勉強。「在下耿劍軒,是崑崙派弟子,姑娘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差人來通知我。」說完,他轉身欲走。

  「等等!」

  「姑娘還有事?」

  「我的玉笛呢?」揣在懷裡的如意玉笛不在,令她寸步難行。

  「姑娘的玉笛壞了,我已派弟子送下山去修理了。」

  「是嗎?」那麼,她暫時走不了了?妤鳳忖思,接著向他道謝。「謝謝你。」

  「不必客氣,姑娘好好養病吧!」

  「等等!」她再次叫住他,「我叫妤鳳。」

  「姓氏呢?」是哪裡人氏?莫名的,他就是想知道。

  聞言,她隱忍著怒氣回道:「沒有姓。」

  沒有姓?!見她臉色由白轉青,為免惹她惱怒,耿劍軒聰明地不問。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知道的,不急於一時。

  「妤鳳姑娘,你再休息一會兒吧!」說完,他推開房門走出去。  

  耿劍軒……妤鳳在口裡咀嚼著這個名字。怎地這般熟悉?

  可任她千思萬想,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即是當今的武林盟主!

  

  「姊姊不見了?」聽完左右護法的報告後,靈凰驚訝出聲。

  姊姊的馭禽功力已使得出神入化,那些飽暖思淫慾的魯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誰知這回下山,卻是數日未歸.

  「晨光、旭日,可知大宮主往哪個方向去?」  

  晨光和旭日分別是好鳳的左右護法,武功皆在她之下,但能做到護法一職,自有不小的本事。

  「是往武當山方向。」

  「姊姊的禽鳥呢?」姊姊失蹤,不可能連禽鳥都不回來啊!  

  「全死在武當山山腳下。」  

  「死了?!」她沒料到是這個答案,忍不住踉蹌一退,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雖然靈凰只小妤鳳一歲,可她遇到事情不似妤鳳冷靜,她只會哭泣,若不是好鳳派了兩名護法保護她,只怕她早就被禽嘯宮的能者給取代掉了。

  「二宮主,禽鳥可以比人飛得更高、逃得更快,卻全都死了,足見大宮主遇到的是高手。」屬於她的左護法月菌說道。

  「那姊姊到底……」靈凰尚抱著希望。 

  「二宮主,從現在開始,你要全心全意去練馭禽心法,我等誓將追隨二宮主領導禽嘯宮。」  

  「你是說……姊姊當真死了,不會回來了?」靈凰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領導禽嘯宮的責任會落在自己身上。 

  「大宮主說不得是碰上笑閻王了,他的武藝高強,連老宮主都……」辰音說道。自從大宮主得知笑閻王很有可能是殺害老宮主的兇手之後,便時時留意他的行蹤。

  「笑閻王真這麼厲害?姊姊是被他抓走的嗎?」靈凰收起淚水,眼底一抹痛苦的神色掠過,教人心疼。  

  「屬下一定盡力查出大宮主的下落,請二宮主寬心。」

  「月茵說得沒錯,大宮主失蹤之事是我倆失職,屬下一定會帶回大宮主,請二官主放心。」晨光和旭日齊聲說道。

  「不!我要親自去尋她,既然她在武當山失蹤,那我就到武當山!」靈凰的眼中閃過一抹堅決。

  「二宮主——」靈凰的武功不成氣候,在禽嘯宮中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甚至連她的左右護法的武功都比她高上幾倍。

  「什麼都別說,我是去定了!」靈凰毅然的打斷她們的勸阻。  

  
  黃昏時分,一群回家的野鳥迎著日落的方向飛過,它們振翅的聲音飽含著回家的喜悅,為無言的天空增添了嘹流的聲響。  

  妤鳳站在窗邊望著。有多久不曾靜靜地仰首望天了?她已經記不得那是多少年前才會做的傻事。

  自從學會用禽鳥殺人之後,每到黃昏就是她出門殺人的時候。會這麼做的原因無他,通常一個登徒子會在天未完全暗下之際選定下手的對象,直到夜深才會現身抓人。

  所以,趁著黃昏之際下山,她往往能夠抓到犯了淫念的男子,置他們於死地。

  她夜以繼日的殺人,早忘了天空是什麼顏色。也忘了天亮是什麼滋味,只知道當她睜開眼就是天黑,在她的世界裡永遠沒有天亮……

  這麼多年來,殺過多少男人她數也數不清,心偏執的認為,只要還有受害的女子,她就還未曾抓到當年害死母親的兇手,只有那個人死了,她才會撒手。

  現在她待在這幾,哪裡也不能去,然而比起從前。她的心卻感到無比平靜,彷彿這些才是她內心深處所貪戀的一切——

  不是殺人,也不是練功,更不是馭禽……

  不!她怎麼可以如此喪志?她必須盡快養好傷,而那個她尚未殺掉的笑閻王絕對是她第一個要殺的人。

  思及此,她不禁感到懷疑,那人似乎十分清楚她的武功步法、招式,他的內力甚至強勁到連飛禽走獸都無法靠近。

  這個笑閻王究竟是什麼來歷?與武當派又有什麼關係……

  「天涼了,姑娘怎麼站在窗邊呢?」  

  背後響起低沉的嗓音,妤鳳收起思緒旋過身

  「你的玉笛修好了,你試試看。」耿劍軒將玉笛遞給她。

  「謝謝。」她只睨了一眼,並沒有馬上拿起來吹。  

  「怎麼不試一試?」

  「玉碎了,無論如何修補都會有裂縫,只怕這玉笛就算修好了,也不能吹奏出我要的笛音。」鮮少向人解釋自己作為的妤鳳破例地說道。

  「說得也是,不如改奏玉琴吧?」  

  瞧她對音律如此講究,想來自己的提議能換來她的贊同,但—— 

  「除了吹笛還有殺人,我什麼也不會。」她矜漠地吐出心中的話。  

  「啊?」耿劍軒未料她如此直接,且嗜血成性。

  「你害怕嗎?」她欺近他的身邊,目光銳利殘狠。若他答是。她會如何?她狠得下心殺他嗎?  

  拋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對付他,只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與旁人不同。

  她一向討厭與人親近,即便是自己的親妹妹也一樣。可當他接近她時,難得地,他身上的麝香味卻沒有令她蹙眉;還有,他自信從容的態度亦不像她所知道的男人一般令她厭惡,這個異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只當自個兒是傷重,腦袋糊了。  

  待她痊癒,他必定可以自她心底除去,再不留一絲痕跡!  

  耿劍軒先是一笑,然後反問她。「我為什麼會怕?你很可怕嗎?」  

  「你是第一個不怕我的人!」

  「他們為什麼要怕你?」耿劍軒揚起一抹笑,他是真的不怕她。  

  「你不覺得我長得可怕?」

  從小,只要妄想接近她的男子,都會被她用禽鳥殺死,就連禽嘯宮的宮女見到她,也總是畏畏縮縮的。她不喜歡這樣,所以她一見到畏縮的人就殺。  

  這些年來,玉面羅剎就是她們私底下給她起的外號。

  「當然不!玉貌花容、明眸皓齒、炫目逼人……就算我用了所有的詞彙,也不足以形容你的美麗。」

  妤鳳非但沒有半絲喜悅,反而怒目相視,「你好大的膽子!」  

  她正要拿起玉笛,卻被他按下,「妤鳳姑娘,在下說的都是實話,你為何不信?」

  她陰冷的視線移向他覆在她手上的大掌,「放開我!我要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的,你忘了我的武功比你高?」他好意地提醒她那日在天池的情景。

  「哼!」她當然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可心中那股氣是怎麼也嚥不下去。殺登徒子已是本能反應,與喜好無關。

  「再說,你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登徒子人人得以誅之。」她咬緊牙說道,臉上滿是痛恨神情。

  「妤鳳姑娘,若在下是登徒子,早就趁人之危了!你的武功在我之下,要碰你是易如反掌。」鬆開手,他無所謂地道:「現在你還要說我是登徒子嗎?」

  抑下心中的憤怒,她沒回答。

  「妤鳳姑娘,雖然在下不知道你那股防備之意是因何而生,但容在下奉勸你一句,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的一樣這麼卑鄙無恥。」

  「只要是人就有卑鄙之時。」她冷冷地說道,怒氣已減兩、三分。

  「或許,但不是每個人的卑鄙都必須以死來償還。」雖不贊同她的說法,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人多半時候都是為自己打算。

  「只要教我碰上了,我一個也不放過!」

  「你這是何苦呢?」見勸她不成,他不禁無可奈何地搖頭。「頂多將他們抓到官府便成,何必成為一個殺人工具?」

  她巧笑一聲,「知道嗎?你的口氣和我妹妹一樣。」

  「你有妹妹?」

  他的話才問出口,便見她臉色丕變,擺明了不想多談,「不關你的事!」

  看來,想進駐她的心,還早得很!耿劍軒暗忖。

  
  詭譎的夜,寒意直上心頭。

  「賊人,你往哪裡去?」

  耿劍軒大喝一聲,黑衣人隨即被團團圍住。  

  「又是你們。」  

  林間淨是濃蔭連天的樹林,若不是眾人曾在夜間修練過,只怕早讓黑衣人乘勢而逃。

  「大膽狂徒!既知咱們在追捕你,還四處犯案連連。」

  「小小几名武夫,我笑閻王還未看在眼裡。」說完,黑衣人將肩上的布袋放下,抽起長劍準確往包圍他的人刺去。

  「小心他的劍氣。」

  咻一咻——咻——

  劍氣在黑夜巾流蕩,人劍幾乎合而為一地隨心變化,忽高忽低、一斜一正,忽而曲直,忽而左右,前進後退,伸縮自如,來去動作變化莫測,不過短短一瞬間已使了百來式。

  「啊!」

  慘叫聲不斷,在暗夜中,已有數人中劍倒地,幾乎沒人看清笑閻王是何時出的手。

  沒有給予喘氣的機會,笑閻王一擊一刺的來到耿劍軒的面前。

  這時,耿劍軒棄劍不用,旋身飛轉升天,倏地一招銀星散沙撒出,封住笑閻王的極泉穴,再一招聚納訣,企圖將他被封住的血脈導至頭頂穿顱而出,可惜的是,對方似乎懂得如何用錯位的方式解穴,穴道一衝開,劍氣沖天,再用力一擊,體內真氣氣如堅石,擊中了耿劍軒的胸膛。

  「哇——」頓時,鮮血沿著耿劍軒的唇邊汩汩而出。

  笑閻王在射出真氣之後,便抓起一旁的布袋,得意的說道:「回去練個十年再來和我笑閻王較量吧!哈哈哈~~」說完,他笑著揚長而去。

  「你不要走……」耿劍軒撫著胸口追了數步,大口嘔出的鮮血也順勢而下,氣力漸失,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模樣十分狼狽。

  「可惡!」他低咒了聲,眼前的視線愈來愈模糊,終於他暈了過去。

  此刻,恢復寧靜的樹林再度響起夜鷹的叫聲,孤單且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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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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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他正在做什麼?而他……又是做什麼的?  

  初管的夜晚徐風吹送,偶然飄落一片葉墜入池邊,吹皺了一池子的水,也吹動了妤鳳的心。 

  他救了她,卻不求回報;知道她隱瞞了一些事不想說,也不強逼她,只是默默地用專注的雙眸凝視著她。

  他那如刀雕般刻劃的五官,說明了他剛正不阿的性格,微微上翹的唇畔總掛著一抹笑,似在證明他的無害。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會是她的敵人嗎?這個問題盤旋在心頭好些天了,她一直沒能找出答案……

  算了!他是什麼樣的人與自己無關,只要他不是淫男子就夠了。妤鳳這樣堅定地告訴自己,可她卻忽略了心底的那片柔情——那片無人踏進去過的柔情地帶正悸動著……

  她竟然放過一個見過自己身子的男人!她的心,到底還是肉做的!

  「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傷了耿大俠啊?」

  「不知道,聽說傷得還挺嚴重的。」 

  耿劍軒受傷了?這個念頭就這麼直接撞入她的心,「咚」地一聲,重重墜落。  

  「你們在說什麼?」將房門推開,妤鳳抓了一名女子問道。  

  「妤、妤風姑娘……」她們兩人是耿劍軒請來伺侯她的,但每次見到她靈秀絕塵的面容上總帶著森冷之後,她們便由心裡怕著她。  

  「快說!」妤鳳習慣性地先以手扼住對方的脖子,氣勢懾人。

  「是耿大俠受了重傷。」另一名女子見同伴的氣都快斷了,連忙替她說話。

  「是誰傷了他?」不自覺地攢起眉,她鮮有傷神的時神。

  他的武功在她之上,若是連他都受傷了,傷了他的人必定是個厲害人物。

  「不、不知道。」她們怎麼也沒想到閒磕牙也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在哪裡?」

  「誰?」

  「你們口中的耿大俠。」妤鳳的語氣帶著不耐。

  「在客房裡……」

  「帶我去。」將手放下,妤鳳朝兩人命令著。 

  「是。」

  

  將妤鳳帶至客房後,那兩名女子立刻飛也似的逃離。

  「耿劍軒,你怎麼樣了?」妤鳳急得想靠近床邊,卻被慕容奕攔住,阻止她上前。

  「你做什麼?」她怒目瞪向他。擋她者都得死!  

  「你這妖女!我還沒有抓你問罪,你自個兒倒送上門了?」慕容奕沒被她的絕世容顏給迷惑住。  

  「你是誰?」這個人她不曾見過,為何他對自己有敵意?

  「你不需要知道。來人!把她抓起來。」慕容奕下令。

  「慢著!你憑什麼抓我?」

  「哼!抓你還需要理由吧?著是耿兄早聽了我的話,現在就不會滿身傷了。」 

  「你說什麼?」

  「你是禽嘯宮的人吧?耿兄為了追查那日傷你的人是誰,被笑閻王打傷了。」他好心地告訴她。

  「你說什麼?他是被笑閻王打傷的?」笑閻王的武功真的如此高強?竟連耿劍軒都被他給打傷了?妤鳳暗忖。

  「要不是你,耿兄不會受傷,你不該負責任嗎?」

  「他……傷得重嗎?」她緩緩地問道。見床榻上的耿劍軒一動也不動,她再次想靠過去。

  「用不著你假好心了,你這個妖女,今天我非要替武林除害不可!」慕容奕擺起架式,情況一觸即發。

  「等等……」這時,耿劍軒虛弱的開口阻止兩人。

  「耿劍軒,你怎麼樣了?」

  妤鳳推開慕容奕的手奔至床邊,就連她都未曾發覺自己所表現出來的焦急是為了什麼。  

  「我沒事。」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慕容奕嗤笑,笑他逞能。

  「奕……看在我傷重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耿劍軒欲起身,好鳳見狀連忙扶起他。

  「是,你做好人,我扮壞人,行了吧?」

  耿劍軒不理會他,轉頭看著妤風,「你怎麼來了?」

  「許是心虛。」慕容奕又插嘴道。

  「奕!可以讓我倆單獨談談嗎?」

  「你忘了是她害你變成這樣?」

  「與妤鳳姑娘無關,你誤會了。」耿劍軒說道,語氣不像有假。

  「你真是眼睛糊了你!」慕容奕手指著他所認定的妖女,口裡卻罵著耿劍軒。

  「你……」一再受到污辱,妤鳳終於沉不住氣地站起。

  「奕,請你先出去吧!」

  「算了算了,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慕容奕丟下這麼一句話後,便氣沖沖地離開。

  頓時,屋內只剩下耿劍軒和妤鳳兩人。

  「你沒事吧?」妤鳳緊張地看著又倒回床榻的耿劍軒。眉宇間透露著從未有過的憂心。

  「我沒事。」他搖搖頭,「是誰告訴你我受傷的?我要他們別說的。」他似乎很懊惱。

  「我聽見兩名女子的對話,並要她們帶我過來。」她沒說自己是怎麼逼她們的,搖著頭不理會這事兒,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真的為了我去找笑閻王?」

  看見耿劍軒笑著再次搖頭,她頓時有些黯然,似乎是在期待什麼。

  「我只是看不慣笑閻王這個淫賊的作為,故而想追捕他,沒想到卻低估了他的實力。」

  笑閻王的武功似乎比前些年他們交手時還進步許多.他的劍法和心訣幾乎是集各大門派於一身,招式毫無缺點。  

  「他又抓婦女姦淫了?」好鳳急問,恨自己未能一翻殺了他。

  耿劍軒搖頭,「他是抓了一名女子,可他要做什麼事就不知道了。」  

  「這還用說,一定是姦淫!」妤鳳咬著牙。心中已有打算。  

  「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盡犯些姦淫擄掠之事。」她嗤之以鼻,渾然忘了自己正和一名男人說話。

  「你這麼說未免有失公道,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例如我就不是。耿劍軒默默地在心裡加了這麼一句。

  「我有失公道?你是說我錯看男人了?哼!你只是在替男人說話罷了。」她本以為他和其它男人不同,原來都是一丘之貉。  

  「我說的是實話。」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又惱怒了?男人在她眼中真如此不堪嗎?

  「你忘了你的這條命還是男人救的!」他本不想提救命之恩這件事,可她的態度分明是在污辱男人,就算他再有氣度,聽到她這般羞辱的言語也會火冒三丈!

  「誰知你有什麼企圖?」妤鳳毫不掩飾對他的質疑,眼神倏地轉黯。

  「我救你是有企圖?」他的身子震了下,隱忍著怒氣開口,「那麼請你告訴我,我的企圖是什麼?」

  「我不知道,世上沒有做善事不求回報的好心人。」她狂笑道。這是人性!不會改變的。

  本來是好好的一場探病,誰知竟演變成男女之爭。

  「你錯了!這世上多得是這種人,若不是你想太多了。早該體會得到這世間仍是有情的。」

  她別過頭去,依舊不相信。

  耿劍軒歎了口氣,長久築起的堅固心防是不可能在短期內盡數瓦解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卸下她的防備,讓她不再那麼憤世嫉俗。  

  然而,他卻忘了問自己,他為何要卸下她的防備?她與他的過去、未來無關,不是嗎?

  「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你……我好心來看你,你居然趕我走?」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待她!他是第一個!

  「你不是說世上沒有好心人嗎?」耿劍軒順著她剛才的話反諷回去。

  她聞言變了臉色,霎時,艷麗的臉龐添上一抹淡淡的嫣紅,但,那並非是羞愧,而是被人家踩著了痛處的怒濤。

  「你……好!我就教你看清楚,這世上沒有好心人!」她上前痛擊他受傷的地方,直到纏在傷口上的布條染上血,她才放開手,得意地看著他。

  本來,他若沒受傷,她這重擊就像小貓在練拳一般不痛不癢,可他現在身受重傷,被她這麼一捶,碗大的傷口就這麼噴出血來,痛得他幾乎暈過去。

  「你來真的?」他使勁全身力氣握住她的粉拳。

  「廢話!」知道自己傷了他,可她一點兒悔意都沒有,相反地,還十分愉悅自己能傷了他,算是撫平技不如他的挫敗。她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火爆!這是耿劍軒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

  「該死的你,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他的?」

  莫容奕突然破門而入,顯然他一直沒離開過,否則怎會耿劍軒才一昏迷,他便立刻闖進來了。

  「忤逆我的人都該死!」

  「什麼?你這妖女,看我先把你殺了,再向劍軒請罪。」莫容奕拔起長劍,凝聚所有的劍氣在劍鋒上,想置她於死地。

  妤鳳半絲懼意也無,只注意到他話中的意思,

  「慢著!你向他請什麼罪?」

  「哼!要不是耿史不許我動你,早幾天前我就把你給殺了。」劍軒的心只怕早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

  慕容奕以長劍抵著她,劍心飲了口血,在他要刺入她脖子的當口,不知何時已醒來的耿劍軒立刻衝了過來,一把推開她,慕容奕來不及收回劍勢,硬生生的劃傷了他的手臂,鮮血登時汩流而出。

  「耿劍軒!」妤鳳驚呼,為這突來的一切感到措手不及。

  她沒要他救的!她不見得會輸給慕容奕!他何苦白白挨這一劍……

  剎那間,她彷彿有些明白。他對自己、自己對他……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妤鳳僵直著身體,從不曾體會過何為感動,何為心酸,那竟是兩相伴隨而來,教她一時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楞立在原處,第一次,五味雜陳的情緒似潰了堤,全都向她而來……  

  「劍軒!」

  「我說了不許你傷她!」耿劍軒的目光中帶著固執與責怪。

  慕容奕也知道自己違背了對他的承諾,遲遲不回話。

  「誰敢傷了她,就是與我崑崙派作對!」他的話無疑是替妤鳳未來的生命做擔保。  

  妤鳳難以置信地望著臉色蒼白的他。

  難道自己真是錯怪了他?他根本只想保護自己免於災難,心思再單純不過!  

  但是……為什麼?

  「奕,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耿劍軒盯著他。

  「劍軒,但願日後你不會後悔曾經拚死保護這個妖女。」

  「未來的事我管不著了,你給我保證現在就好。」耿劍軒強撐著一口氣,就是在等他的承諾。

  「好吧!我保證她『暫時』沒事。」

  得到慕容奕的承諾之後,耿劍軒隨即昏倒在地上。

  「耿劍軒!」

  「劍軒!」

  事情來得突然,兩人在對看一跟後,立刻不約而同的上前扶起耿劍軒。

  「你走開!」慕容奕推開她。

  「我為什麼要走?該走的是你。」妤鳳也不相讓。

  「要不是你傷到他的傷日,他也不會這麼虛弱。」

  「所以讓我留下來照顧他。」她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若再堅持什麼高傲、什麼自尊,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難堪,因此,她選擇控制自己的脾氣。

  無端為他讓步數次,她真是變了!

  「讓我為他做些什麼,讓我補償他。」

  慕容奕凝視著她,「看來你還挺有良心的嘛!好吧!就罰你照顧他直到他痊癒為止。」最後,他終於妥協。

  妤鳳沒搭理他,反正,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了。

  
  這是怎麼回事?

  腦海中浮現這樣的疑慮之後,他不信地再次出掌,掌風劈開了巨大的石頭,卻無法劈開下一個石頭。

  他的內力依然沒有精進。  

  該死!那本天竺秘笈中明明寫著採陰補陽是可以連連攻擊對方而立於不敗之地,可為什麼不行?究竟是何處出了錯,讓他的功力依舊停在原處?

  他懷疑著、思索著每個環節……

  這些天來,他抓來的婦女更多了,有時甚至一天五個,幾個月來從未曾間斷,為什麼還是不行?

  難道是因為抓來的婦女不是純潔的處女,所以才會效果不彰?霍地,這個想法竄進腦海。

  原來是這樣!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他忽然覺得,要連連打碎那些巨大的石頭並沒有那麼困難了。

  哈哈哈~~他得意地笑了,為自己即將的成功提前慶祝著……

  
  秋意甚濃的午後降下了濕涼的水氣,四周被一層薄薄的灰蒙給覆上,雨珠在屋簷下頑皮地玩著滴落的遊戲——

  一滴、兩滴、三滴……無數個雨滴滴落地面,化成了水攤,與大地合而為一,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景象。

  耿劍軒是被滴滴答答的雨滴墜落聲給吵醒的,他睜開眼,發覺床沿有人,只見妤鳳一手支著額,一手放在他的被子上,睡顏如此安詳平靜。  

  他從未看過她這樣一面,像是挖到寶似的,他抬起手撫著她無瑕的臉龐——  

  「誰?」

  妤鳳防備地站起,下意識地就要反擊,一見是他,便鬆了口氣。  

  「不要隨便摸我!」她斥道。  

  像做壞事被逮到的耿劍軒登時臉紅,見她充滿敵意地望著他,不知怎地,他的心莫名的感到沉重。  

  「對不起!」他的聲調冷了下來。  

  「算了!你餓不餓?我去替你盛碗粥來。」她向道。

  他一愕,「我們是在角色互換嗎?前幾天我也是這樣問你的。」  

  兩人腦中同時浮現那天的情景,然後相視而笑,一掃方纔的陰曩。

  「這算默契嗎?」耿劍軒定定地看著她,眸中含著深情。

  「只是巧合罷了!」她別開眼,語氣矜淡。「我去端粥過來。」

  「不必了,我不餓。」  

  「怎麼可能不餓?你已經三天三夜不曾進食了。」她難得溫柔地說。若他有心,必能察覺到她這些日子來的改變。  

  「三天三夜不吃算得了什麼?以前師父逼我們練功的時候,七天不吃不喝是常有的事。」他告訴她從前的經歷。

  「是嗎?你也會被逼練功?我以為你一向很聽話的。」

  「那你就錯了,在崑崙派弟子中,我是最不聽話的!」

  「哦?說來聽聽。」  

  「你有興趣?」耿劍軒挑著眉問,心中突然發現到一件事——其實要和她相處並不難。

  「我只是好奇,是什麼樣的師父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  

  她也會有好奇的情緒?此言一出,連妤鳳自已都覺得訝異。  

  他,似乎不是她該好奇之人……  

  「在你眼中,我是怎樣的人?」耿劍軒問。

  「急公好義、仁慈。」她殺的男人雖然多,卻不曾真正去瞭解過一個男人,所以心裡只有這幾個字能夠拿來形容他的不向。  

  「瞧你把我說得像個老頭子一樣。」他佯裝不悅,實則喜悅。她終於注意到他了!

  「你的個性的確像個老頭子。」妤鳳輕笑出聲,笑聲如鈴,嬌顏燦亮,就好像曙光般耀跟。

  耿劍軒看得幾乎癡了。以往她的臉上少有其它情緒,所以她一定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美,美如朝陽,美到令世人醉之、傾之。

  「好啊!你敢笑話我。」回過神後的他跟著笑了,愉悅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屋子。

  半晌後,兩人才止住笑聲,凝視著對方。

  「講和了?」他有一絲顧慮,深怕她又生氣。

  「講和了。」妤鳳點頭。

  「不打我了?」

  「『暫時』不打。」

  「就算打我也沒關係,只要你高興就好。」耿劍軒說道。

  她睨看著他,緩緩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聳聳肩。「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一種感覺吧?感覺有時候是個奇妙的東西。你呢?」  

  妤鳳嬌紅了臉,嘴硬道:「我可沒有對你好,要是你觸怒了我,我還是會殺你的。」

  「這麼狠心?」

  「這就是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又恢復矜淡的姿態。

  耿劍軒見她的臉又沉下去,連忙道歉。「是我說錯了。你的心腸最好了!現在我肚子餓了,好心腸的姑娘,麻煩你替我端碗粥來行嗎?」

  「當然行。」見他順著自己,她也就不再刁難,轉身替他端粥去。

  走出房門,妤鳳暗忖,其實,與一個男子相處並不是那麼困難……

  
  「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

  慕容奕特地趁妤鳳還沒有過來照顧耿劍軒時,推門走了進來。

  「一大早就來說壞消息,你存心要我心情不好嗎?」

  「等你聽完我的消息後,恐怕你會怪我說得太晚了。」慕容奕嚴肅地說道。

  「你說吧!」耿劍軒背靠著床頭,專注地刻著玉石。

  「那妖女果然是禽嘯宮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是宮主。」慕容奕故意將話說得十分嚴重。 

  然而耿劍軒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只淡淡的反問,「那又怎樣?」

  「什麼怎樣?她是殺人女魔,你還敢跟她在一起?」

  「有何不敢?這只能說明她的個性為何如此偏執罷了!」耿劍軒繼續刻著玉石,偶爾吹吐一口氣,吹去玉上的屑石。

  「她是殺人如麻的女魔頭耶!你竟然這麼無所謂?你是腦袋糊了還是怎麼著?」慕容奕忍不住提高音量。

  「她是有苦衷的。」有好幾次他想問出口,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短暫的友好關係。

  「苦衷?這是她告訴你的?」慕容奕直覺地認為妤鳳欺騙了耿劍軒。  

  「她什麼也沒說,亦不需要為她的行為解釋什麼。」

  「劍軒,你沒救了!」慕容奕瞪大眼睛瞧著他。

  他是武林盟主啊!怎能坐在這裡磨玉石,還視女魔頭為好人!若不是他犯瘋病,就是他慕容奕還在睡夢中未醒!  

  「你瞧,這玉笛好看嗎?」耿劍軒拿著他做出來的成品問他。

  慕容奕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用那種「他瘋了」的眼神!

  「玉笛?你竟然在做玉笛?你知不知道這是她拿來殺人的工具呀!」他敢拿項上人頭擔保,這玉笛絕對是劍軒要做給那妖女的!

  「我是做給她防身用的。」耿劍軒不以為然的反駁。

  她曾說過她只會吹笛和殺人,那時他便知道,沒了玉笛,她就等於沒有武功,他不能讓她身歷險境,不能!

  「防身?你別作夢了,等她拿到玉笛,不先拿來殺人才怪!」慕容奕氣得跳腳。

  耿劍軒笑他太緊張了,「不會的!這麼多天來,她也沒殺人啊!這就表示她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你……你這算什麼武林盟主?居然是非好壞不分!」

  「我說你別還是那副怪性子,把邪氣改改、多疑改教,會比較好些。」耿劍軒拍著他的肩勸道。

  「你真是狗咬口洞賓,不識好人心!」他好心來告訴他,卻反被教訓了一頓,這還有什麼天理?慕容奕一臉悻然。

  「好了、好了,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你快走吧!否則等會兒妤鳳來了聽到不好。」

  妤鳳?慕容奕用怪異的眼神看他,瞧他叫得這般親熱的模樣,要是將來哪一天,各大六派上門要求他交出妖女,看他怎麼辦!

  「算了!你有分寸是最好,不過我奉勸你,要是陷下去了,最好趕快爬出來。」說完,慕容奕便氣呼呼地走了。

  耿劍軒瞧著他的背影,搖搖頭低喃道:「要是真陷下去了,哪裡還爬得出來?」況且他也不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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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6 00:44:4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又心 於 2011-9-16 00:58 編輯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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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月圓的時候,秋天的月亮總是帶有一抹淒涼的況味。  

  妤鳳坐在屋頂上孤單地仰首望月,想拿起玉笛吹奏,卻發覺玉笛已經吹奏不出她要的樂音了。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玉笛壞了可修,卻無法恢復原狀,那心呢?壞了修好後,是否也仍留著缺口,永遠提醒著自己曾有的錯誤?

  她,會有那麼一天嗎?會任人傷了她的心嗎?

  當然不!她絕不留下欲傷她心的人,而他——耿劍軒,亦不會是傷得了她的人,不會……

  她告訴自己,若有這麼一天,她會殺了他!

  突地,一陣夜鷹初啼,令妤鳳閃了神,想起她已許久不曾出門殺人了。

  奇怪的是,她一點兒也不想回到過去那種日子,殺了這麼多人,沒想到她也終於有手軟的一天。

  想來好笑,以往從不曾想過沒有殺人的夜,她該做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連心都變軟了,她暗罵自己沒用,一點也不像玉面羅剎。

  玉面羅剎是殺人不眨眼的,玉面羅剎的心是冷硬的,玉面羅剎不會有情傷,玉面羅剎不會幽幽慘慘地數著日子多難過,因為玉面羅剎是沒有情緒的……

  儘管心裡頭是這樣想的,可她現在仍坐在這裡呆望著,還有——無所適從。

  看來,她還不能稱為真正的羅剎啊……

  「在想什麼?」

  她的背後突然喃起低沉的嗓音。

  「你不是休息了嗎?」不需往後看,她也知道背後站的人是誰,只有耿劍軒能欺近她,而不被她反手制住。

  對他的特殊情感,她不是不懂,而是選擇避開。

  「白在終日躲著,晚上就睡不著了,再說,月色這麼美,怎好讓你一人獨享呢?」

  妤鳳不語,依舊仰望著天空。

  「送你。」耿劍軒坐在她的身旁說道。

  「什麼?」

  「送你的。」

  「這是……玉笛?!」她的聲音帶著驚喜,那是無法掩去的愉悅。

  「嗯!瞧瞧和以前的那支有什麼不同?」

  「這是你做的?」她再次驚呼,一股暖流迅速的竄過全身。

  雕工雖然差強人意,可這玉的色澤清透,翠如初生的葉,笛身毫無瑕疵,握著玉笛良久,依舊是冰涼透心,看得出是上等的寶玉。  

  「是啊!第一次做這種東西,不知入不入了得你的眼?」

  妤鳳沒有說話,只是拿起玉笛,輕輕地吹了起來。

  「怎麼樣?」耿劍軒急於知道答案,沒等她吹完便連忙追問。

  可她卻置之不理,只因許久不曾吹管自娛,遂一曲奏完又一曲,青蔥玉指在笛間起落,響亮的笛聲彷彿穿透了月夜,破月而出,恣意在空氣中流蕩、浮動著……

  叮咚作響的笛音時而冷然,時而熱情;冷然時淒美,熱情時絕艷,像極了她給人的感覺。  

  「好聽嗎?」末了,妤鳳放下玉笛,笛音耍時在暗夜裡消失無蹤,就像作了場夢一般。  

  「好聽!」耿劍軒忘了之前問她的問題,因為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如出塵的仙子,不像是真的……著著看著,他竟失了魂。

  「謝謝!」這玉笛將會是她的收藏品了。

  「你的笛吹得好極了,是誰教你的?」他問道,當是閒聊。  

  誰知她聞言臉色一變,不吭一聲。

  「怎麼了?」 

  「你之所以做這支玉笛就是想套我的話??她的語氣冷冰冰地。  

  「你想太多了!我做玉笛只是想替你解悶。」他沒料到她會有這種想法,若早知如此,他便不做了。一思及此,耿劍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你會這麼好心?」  

  她又犯了猜忌的毛病,認為對她好的人都是有企圖的。耿劍軒覺得他所有的努力在瞬間全付之一炬。

  「是,我是不會這麼好心的,笛子還我。」他決定跟她冷硬到底。  

  他要笛子,她偏不還,將笛子收到背後,她揚起下巴回道:「你說了送我。」

  「我反悔了,反正我不是好心的人。」他拿她方才說的話來堵她的嘴。

  「你出爾反爾?」

  「你忘了,在你的世界裡全是不堪的人,所有人的好心都會被你當成驢肝肺,我出爾反爾又算什麼?拿來!」他伸手去搶,她不讓,兩人便在屋頂上奪了起來。

  一閃一躲之間,妤鳳一個不注意,腳下踩了個空,猛地由屋頂跌落——

  「啊——」

  耿劍軒快速躍下,趕在危急之際抱住她,這才沒讓她受傷。 

  「放開我!」她的腰被緊緊地箍著,雙手被他壓在背後。

  「你一定要這麼疑神疑鬼嗎?」他偏不放,臉色陰霾,對她生氣,也是對自己。

  她不語,逕自別過頭去。方纔她的確過分了些,可他不該搶她的玉笛!  

  「若你要一輩子這麼過下去,那就隨你了。」他鬆開對她的箝制,打定主意這次她如果不道歉,他是決計不會理她的。

  他背向她走回屋子,走了十步、二十步……

  她竟然連道歉也不願!可惡! 

  耿劍軒握緊拳頭,硬是不回頭看她。若她要這樣過一輩子,他們之間永不會有開始的一天。

  他不希望如此,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他可以同情她所有的苦衷,可以瞭解她個性裡的怪異,但那絕不是放縱!他一定要讓她知道,在這世界上,也是有許多有情有義的人!

  走了三十步,眼看就要接近房門了,她還是不開口要他留下來,他氣得準備開門進去——

  「對不起!」妤風的聲音小如蚊蚋,可他卻聽得清楚。

  他心下一喜,但他硬是壓下喜悅的神情,回過頭來面對她的時候,表情恁地冷凝。

  「說你以後不會了。」他強迫她,也看見她感到屈辱的流下淚水。他知道「對不起」三個字,已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她果然不說話,與他料想的沒錯。她的性子倔強,妄想要她做出更多的退讓是不可能的。

  「你……算了。」他迎上前去,摟住哭泣的她。

  他竟然被她的淚水打敗了!見到她的淚水.他只有心疼的責怪自己對她太嚴苛了。

  她這樣多疑的個性少說也有十幾年了,他怎麼能要求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改變呢?

  他咒罵著自己,並告訴自己,這件事必須慢慢來。

  「妤鳳,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抱著她,一股滿足竄上心頭。 

  良久,兩人就這麼抱著,忽然,妤鳳沒好氣地開口,「我第一次和人說對不起!」

  「我知道。」 

  「你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耿劍軒肯定地說道。

  「不許騙我,否則我會殺了你!」她出言恫嚇。

  「我不會騙你,永遠不會。」

  「是嗎?」她悄悄地歎口氣。男人的話可以相信嗎?

  她想相信他,因為他對待自己與其它人不同,她心底一清二楚,可……他是男人!  

  信了他等於背棄自己的原則;不信他,心卻又這般迷惘,她究竟該如何做?

  依了他……還是不依?  

  月光照射在兩人身上,於大地上映出兩道相倚的黑影

  不知覺間,月夜便帶著些許迷思和詭異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此時,禽嘯宮正陷入一片慌亂中。  

  「不要啊!辰音,不要再吹了,你啄得我好痛……」靈凰不斷的閃躲,卻仍避不開殘猛禽鳥的攻擊。

  「二宮主,你一定要忍著,若這點痛都熬不下去,我們怎麼練最後三式?」辰音狠下心,才停下半刻的笛音又重新在空氣中響起。  

  「辰音……啊!」靈凰摀住耳朵。她不想聽見,但那笛音偏要直衝人她的腦門,刺激她的耳朵。  

  禽鳥的情況也是如此。  

  辰音依然固執的吹奏著。只有度過這個關卡,二宮主才能繼續往下修練,若是連笛音都受不了,將來怎麼馭禽?

  曾被大宮主關在禽谷三天的她也曾受過禽鳥啃咬,尤其是到了晨間禽鳥未餵食的時刻,禽鳥的攻擊更是猛烈。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大宮主的苦心,她將自己關在禽谷並非要她死,而是要提升她馭禽的功力。

  果然,在三天後出谷,再強勁的笛音都刺激不了她。

  現在二宮主也同樣承受這種痛苦,雖然於心不忍,可為了二宮主好,她一定要這麼做,一定得狠下心!

  「辰音……求求你不要……」 

  「二宮主,想想大宮主現在還生死未卜,或許她正等著你的救援呢!」月茵在一旁安慰道。雖然她也一樣痛苦不已,但她不敢忘記她的任務。

  「嗚……」靈凰啜泣著,哭得像個淚人兒。

  「二宮主,不要哭了,還是趕快練功要緊哪!」月茵拍著她的肩,不意手卻被禽鳥啄了個洞,鮮血頓時汩流而出。

  「可是好痛啊!」

  「想當年這種痛大宮主也曾受過,大宮主能受得了,二宮主也絕對沒同題。」

  話是沒錯,但她的心畢竟和姊姊不一樣,她可以冷心冷情,她卻做不到啊!要她往後用禽鳥殺人……她想都不敢相。靈凰臉上難掩痛苦。

  「二宮主,你忘了是你說要救大宮主的,除非你不要救大宮主,否則你一定要學馭禽心法。」辰音似乎知道什麼,可她口風緊得很。 

  「為什麼?」

  「總之,馭禽心法可以為你報仇。」

  話說到此,不需要點明了。辰音噤口不語,隨即吹奏出響亮的笛音。

  又來了!這樣的笛音要折磨她到何年何月才會休止?靈凰哀戚的再次掉下淚水。

   庭園中,耿劍軒正揮著劍教妤鳳崑崙劍法——

  「這招龍吟虎嘯旨在柔軟虛無之間,最適合姑娘家練了,你看好了。」說完,他以劍鋒抵著地面,順著劍身變化自已的身形,柔若無骨,似有非有,幾個無形變幻腳步之後,再出其不意舉劍攻向敵人。

  他舞弄著劍法、漂亮的回身,劍在幾個轉身之後竟失去蹤影,接著毫無預警地刺入妤鳳面前的土地上。

  「看清楚了嗎?你來試試。」

  「好。」妤鳳拔起插在地上的劍,按著方纔她看到的順序使起劍。

  她果然是個奇才,他才教一遍,她就全記住了,不過,她的內力顯然不足,長劍在她手中使來,不像能置人於死地,而是名副其實的舞劍!

  「這樣行嗎?」好鳳停下來,迫不及待地問。

  「嗯!不愧是高手,光教一遍就全學會了,不過,你的劍氣不足,還要再加強。」他並沒有藏私,這毫不保留的將崑崙劍法傳授給她。 

  她揚起下巴,高傲地說道:「原來崑崙劍法不過爾爾。」

  「別小看它!」深知她的性子,耿劍軒並沒有反駁。

  「哼!」妤鳳丟開劍,覺得還是她的玉笛順手。

  正當兩人在切磋武功之際,慕容奕走了過來,見到耿劍軒將自家劍法傳給一個外人,頗不以為然。

  「你居然把崑崙劍法傳給外人?」慕容奕驚呼道。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他竟輕易的傳授給那個妖女!

  「只是練身,無妨。」耿劍軒不以為意。  

  「練身?要是她圖謀不軌,你——」

  「住口!你敢說我圖謀不軌?」妤鳳怒道,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她從沒圖過男人任何一樣東西,也不屑去貪圖!若非耿劍軒執意要她學,她大可敷衍了事,但她之所以沒有那樣做,是因為……  

  她強自壓抑,不願去想。

  「你本來就圖謀不軌,誰知道你和笑閻王是不是一夥的!」慕容奕明知道她不是,嘴裡卻不饒人。

  妤鳳被他一激,抽出玉笛要吹,慕容奕見狀也擺好架式迎戰。

  「等等!」耿劍軒攔著慕容奕。「你這是做什麼?」

  「我是要你看清楚,做笛子送她根本就是助紂為虐!」她手中的玉笛就是最好的證明,她不正準備要叫禽鳥來嗎?他就是要證明給耿劍軒看,讓他明白自己的苦心。

  「你說什麼?」妤鳳聞言怒極,沒去注意慕容奕使的是激將法,當下只想給他一個教訓。  

  「妤鳳,你真要用玉笛傷人?」耿劍軒做玉笛只想讓她高興、讓她防身,若是用來傷人,他無疑會成為慕容爽口中助紂為虐的人。

  「我……」經他這麼一說,妤鳳握著玉笛的手有些遲疑。  

  她真要當他的面殺人嗎?屬於她嗜血的那一面真要讓他見到嗎?  

  她殺人從不曾遲疑,她氣自己的改變,都是他讓自己變懦弱了! 

  「看吧!妖女就是妖女,若是咱倆沒有提醒她,只怕我早就被禽鳥給咬死了。」慕容爽嗤笑她殺人的本性不改。

  「你們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她的語氣是肯定的,而非懷疑。 

  「當然知道。」 

  「那不重要。」

  耿劍軒和慕容奕同時開口,妤鳳殺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遊走,一股被人蒙騙的屈辱強烈的衝擊著她。

  「什麼時候知道的?」她冷硬的口氣裡滿是怒氣。

  「救你回來那天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都不重要。」

  耿劍軒和慕容奕又同時開口,同樣引起她的恨意和怨氣。

  「你們騙了我?」

  「沒錯!」

  「沒有!」

  這次,慕容奕的聲音蓋過耿劍軒的,只因他要她走,離耿劍軒愈遠愈好,否則一旦劍軒深陷下去,江湖上就會訛傳崑崙派與禽嘯宮連盟,那無疑是在昭告天下,白道與黑道並存!

  為了劍軒、為了武林,這樣的冒險是值得的。

  「你們竟然騙了我!」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每一個字都充滿對他們的恨,還有怨。

  她冷冷地瞪著他們,尤其是耿劍軒,他欺騙了她,騙取她的信任和感情,他才是最該殺的男人!

  不再遲疑地,妤鳳拿起玉笛就口,吹奏著哀戚的笛音——

  「妤風,你誤會了,聽我解釋。」

  耿劍軒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被人誤解的滋味是如此不堪,他無法容忍自己被誤解,尤其那個人是她!

  他長指指向她,用真氣點住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然,她那凌厲的目光依舊恨意滿滿地瞪著他。

  「慕容奕,既然你和她無法好好相處,我只好帶她走了。」耿劍軒上前抱起她,並向慕容奕辭行。

  「什麼?你要帶她走?你還想與這個妖女在一起?」枉費他使出千方百計,誰知劍軒依舊執迷不悟。

  「她不是妖女!我選擇跟她在一起,沒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阻止得了。告辭!」說完,耿劍軒抱著妤鳳縱身一躍,迅速的消失在慕容奕的視線範圍。

  「唉!你真是傻瓜!」慕容奕氣得跺腳,只可惜人已經走遠了。  

  
  步行了幾里路之後,耿劍軒終於在一間客棧裡將妤鳳放下。

  「你答應聽我說完話,我就解開你的穴。」怕她餘怒未消,耿劍軒試著跟她講理。  

  妤鳳瞪著他,一副不想聽他解釋的模樣。

  他只好自顧自的地說道:「你以為我知道你是禽嘯宮的人這件事很重要?不!我一點兒也沒把你的身份放在心上,你和我在一起不也沒問過我的背景,不是嗎?」

  他定定地看著她,她則因自己再次誤會他而露出尷尬的神色。 

  「身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心!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就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何必為了過去影響你的未來呢?你也不想一輩子殺人吧?」他走到她的身旁替她解開穴道。「如果你現在還想走,我會替你準備一匹馬。」  

  他讓她自己好好想想,推開房門欲走。  

  妤鳳在內心掙扎著,「慢著!告訴我,你沒有騙我。」

  「我說過我不會騙你,若是你還是不信任我,你可以走,我絕不留你。」他的態度轉為強硬。他發覺對待她必須用更強硬的態度才能將她的氣焰壓下,讓她聽話。

  這真是一項不好的發現!耿劍軒在心底苦笑著。

  「我……我相信你。」她不想道歉,但為什麼在他面前,她老是屈服?她可以感覺到那個心狠手辣、孤傲冷漠的自己正一點一滴的消失,這都是為了他嗎?

  她不禁茫然了。

  「那你是願意留下來了?」耿劍軒急切地問道。

  「嗯!」她點頭,心甘情願地要跟著他。

  「那好,明天我們就回昭風山莊。」奕那兒看來是不能待了,他只好啟程回崑崙山。

  「昭風山莊?」那是什麼地方?她擔心離禽嘯宮太遠。

  「是我崑崙派的根據地,也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就在鄰城,翻過兩個山頭就到了。」這次若不是為了追蹤笑閻王,他也不曾離開這麼久,也就不會遇上她。

  原來昭風山莊也在河南,那麼回禽嘯宮就更近了。妤鳳放心的鬆了口氣。

  秋風微涼的午後,兩人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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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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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

  耿劍軒被一陣笛音給吵醒,他披著一件外衣步出廂房。

  只見一抹纖影沐浴在月光中,銀色的光芒覆罩在她身上,就像夢裡走出來的仙子般,仙姿玉貌、清幽脫俗,清靈得不像是真的。 

  妤鳳專注地吹著玉笛,視線落在遙遠的北方,絲毫沒有注意到他。 

  他盯著她,幾乎沉醉在她的樂聲裡,許久許久都無法回神,直到他發現遠處有龐大的黑鳥飛過,彷彿在瞬間瞭解什麼似的,他出聲打斷她悠揚的笛音。

  「你不是吹笛自娛,你在殺人?」他的聲音裡飽含著控訴與驚訝,他當真成了她殺人的幫兇?  

  「耿大哥,你怎麼醒了?」看見來人是他,妤鳳也感到驚訝。  

  「回答我。」他看進她眸中深處,多希望她能否認。

  「我……我只是在砍笛而已!」她羞紅臉,不知是被人逮著做壞事的心虛,還是其它原因。  

  「沒有騙我?」他知道她一向不許自己被誤會,倘若真是他誤會她,她應是勃然大怒,而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只要她肯給他一點保證,他會相信她所說的。

  「我騙你幹什麼呢?不然你把笛子收回去算了,免得我每回吹笛你都要誤會我一次。」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反常。好鳳佯裝氣憤,甚至打算冒險將玉笛還給他。

  「答應我,別胡亂殺人,我不喜歡你的手沾滿血腥。」

  他看起來像是在懇求她,但,為什麼?好鳳蹙著秀眉,猜測不出他的用意。

  殊不知,他的要求是為了日後打算——若她繼續殺人,待回到崑崙山後,武林同道必會要他交出玉面羅剎,那麼,他會怎麼選擇?  

  是交還是不交?唉!兩難呀!

  「我不會胡亂殺人的。」她殺的都是該死之人!妤鳳默默地在心底加上這麼一句。

  可耿劍軒卻不知道,他以為自已已經得到她的承諾,她不會再殺人了! 

  「那就好,我不要你身陷險境,尤其我們都明白笑閻王的武功高強……唉!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反正你不會再有機會碰上他了。」「為什麼?」她就不相信殺不了他!

  「你剛剛不是才答應過我嗎?以後這些武林事你就別管了。」他帶笑的眼眸看來似乎很高興,因為她再也不殺人了。

  但,妤鳳怎麼可能不管?她早已對天發誓,只要有她在的一天,由禽嘯宮所抬出的棺材就絕對不會是空的!

  
  「你們說禽鳥出谷了?」

  禽嘯宮的大殿上,靈凰正坐在上位聽候屬下們回報的消息。

  「稟二宮主,是的,昨晚有數十隻禽鳥飛出禽谷,回來的時候,只只嘴角帶血、帶肉。」

  「這麼說來,姐姐沒死羅?」靈凰心一喜,懸了大半個月的心終於稍稍落下。「那姊姊在什麼地方?」她又問道。

  四個護法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稟二宮主,大宮主還沒辦完事,暫時回不來吧!」月茵猜想著。如果不是這樣,大宮主應該會先回來管理宮務,順道驗收二宮主的馭禽心法。

  「有沒有可能是大宮主被抓了,所以利用笛音向我們求救呢?」這道猜測之聲來自於晨光。 

  「你們兩個人說的都有可能。」沒見到姊姊回來,靈凰比任何人都來得緊張、著急,她只剩下姊姊一個親人了,若姊姊發生什麼事,那她……

  不!她還是下山去看看比較妥當。

  「這樣吧!我親自下山察看,你們幾個待在宮裡等消息。」靈凰最後決定道。

  「二宮主,屬下怎能讓你獨自一人去冒險呢?」晨光、旭日、辰音等人都不贊成。

  可月茵卻表示贊同。「二宮主已經將馭禽心法練成,而且二宮主鮮少出宮,下山去較能掩人耳目,即使是面對敵人也不至於有危險。」

  「月茵說得沒錯,我正是這樣打算的。」靈凰想出宮一探,為了姊姊,就算身陷險境她也不怕。

  」可是——」  

  「不用再說了!你們說姐姐是在武當山下失蹤的,我就到那兒去找,也許能尋出一絲線索。」 

  」這……三人還是覺得不妥。二宮主身邊沒多帶個人,這樣太危險了。「

  「不然我讓辰音跟著我,你你三個就留在宮裡,要是有什麼消息,就以禽鳥聯絡。」最後,為了安三人的心,靈凰終於退了一步。

  
  「辰音,這山下就是不一樣,到處都這麼熱鬧,瞧,現在晚膳都過了,家家戶戶都還掌著燈,哪像咱們宮裡終日昏天暗地的。」 

  其實靈凰並不知道禽嘯宮之所以終日暗沉,是為了要配合禽鳥的習慣。禽鳥在夜間出沒,為了讓禽鳥終日都有足夠的精力殺人,故妤鳳刻意將禽嘯宮弄成昏暗的假象。

  靈凰和辰音扮成進城採買的姑娘,午間時分由禽嘯宮下山,到了山腳下時,已是晚上了。 

  「二宮主,說話不要這麼口沒遮攔的,要是被咱們的對手聽,當心小命不保。」辰音在她耳畔提醒道。

  靈凰嘟著嘴沒回答。

  「我們先到客棧休息一個晚上,到武當山最少要花兩天的路程,二宮主得好好養精蓄銳才能順利到達。」

  「好啦!」靈凰話方落,便聽見位於上方的屋頂竟傳來腳步聲兩人仰頭看去,只見一名黑衣人速度極快地在屋頂上行走,背上扛著一個布袋。

  布袋裡裝的可是人?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閃過,靈凰立刻拿出一支玉笛吹奏,圓潤的笛音如雨露般灑落,在風中悠揚的飄蕩著,不消多時。天邊即飛來了幾隻禽鳥,包圍住屋頂上的黑衣人。

  見成功的阻止黑衣人前進,靈凰便放下玉笛。 

  「你是什麼人?把東西放下。」

  「你又是什麼人?竟敢擋住我的去路。」

  「我是——」

  「二宮主!」辰音急忙阻斷靈凰的話。來人的底細未知,不宜先洩漏身份。  

  「你管這麼多,先把人放下。」靈凰大聲喝道。

  「那得看你的本事哆!」黑衣人才不接受她的威脅。開玩笑!就憑幾隻鳥就想阻礙主子交代他辦的事?

  「可惡!辰音!」靈風自知武功太弱,遂讓辰音出馬。

  「二宮主,這人交給我,你去救那名姑娘。」

  「嗯!」她沒細問辰音怎知那布袋內裝的是姑娘,只知救人要緊。  

  「如果你要命的話,最好棄械投降,不要礙了大爺的好事。」

  「廢話少說!」辰音一個跳躍,縱身飛向黑衣人所立之處。  

  「看劍!」  

  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準確地抵擋住辰音的攻勢,軟劍在空中咻咻咻地比劃了起來。

  「你這姑娘果真有兩下子,我若抓你回去豈不妙哉?」黑衣人故意激怒她。  

  辰音果然上當了,長劍右一下、左一下,招招失了準頭。  

  這時,救了布袋裡昏迷的姑娘的靈凰隨即拿起笛子吹了起來,禽鳥一聽到笛音,立刻攻擊黑衣人。

  黑衣人左閃禽鳥、右閃辰音的劍法,漸漸的感到吃力,辰音趁其不備,在黑衣人的手臂上劃下一道血口子。

  禽鳥見狀更形興奮,攻擊也愈顯凌厲。

  「啊!」黑衣人閃避不及,不一會幾便由屋頂上跌下,落地之時當場氣絕。

  「二宮主,我們走吧!」辰音迅速來到靈凰身邊。

  靈凰收起玉笛,問道:「那名姑娘怎麼辦?」

  辰音將她抱到一戶人家門前,然後敲了敲大門。

  「誰呀?」

  「快走!」聽到有人響應,辰音拉著靈凰火速躲在一旁角落偷看。

  「咦?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麼倒在這裡?」來開門的是一位大嬸。

  靈凰和辰音兩人直到確定那名姑娘沒事之後,才悄悄離開。

  
  翌日清晨,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將一群正在睡夢中的人們驚醒。

  「不好了!咱們這兒出現殺人鳥啦!」

  「什麼殺人鳥?老趙,你別嚇人了。」

  「是啊!這大白天的,哪來的殺人鳥。」 

  一戶接著一戶的大門打開,每個人都在抱怨老趙在大清早擾人清夢。

  「我說的是真的!昨晚輪到我在客棧當差,我心想,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打尖的客人上門,便開始打瞌睡,誰知突然聽見刀劍柏撞、笛音穿腦,還有說話的聲音,最後是『砰』的一聲,我趕忙跑出去看,便見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倒在咱們客棧門口。乖乖!可嚇死我老趙了,我忍著害怕上前一探,你們猜怎麼著?那個人的全身有百來處的血洞啊!」老趙連氣也不敢喘一下,急著將看到的情景說一遍。

  「真的?那你報官了沒?」其中有一個人問道。

  老趙這才發現,圍在他身邊聽他說話的人愈來愈多了,不禁揚高了音調回道:「當然報了,仵作正在驗屍哪!」

  「那仵作可有說是怎麼傷的?」

  「他說是被鳥啄傷的。我老趙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過有這種食人鳥,真是嚇死人了!我看,昨天晚上那個吹笛子的人八成是兇手!」老趙一臉篤定的做下結論。

  」食人鳥?」

  「不會吧?」  

  大家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總之,大家小心一點,晚了就別出門了,要是食人鳥再來,可就慘了。」老趙說完便急忙走了,因為他得趕緊去通知鄰縣的人才行。

 
  這日傍晚下了場雨,也因次耽誤了耿劍軒回昭風山莊的路程。

  雨落在幽幽青翠之中,像是替它們染上一層薄霧般,迷濛、清靈、出塵……

  耿劍軒帶著妤鳳奔進山洞中避雨,他還拿起木柴就地升起了火。

  「來,你把衣裳褪下,過來烤烤火。」他只想到好鳳可能會染上風寒,自已淋得一身濕卻不在意。

  「你說什麼?要我脫衣服?」乍聞這番輕薄的話,難以掩飾的殺意自妤鳳心中竄起。

  「是啊!若不把衣裳弄乾,小心等會兒會著涼。」說完,耿劍軒便逕自在山洞中四處尋著木柴,想另外起火煮個熱湯替她去寒。

  「我這樣就好了。」她壓根兒也不想褪去衣裳。

  他是她什麼人?憑什麼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她對他的防備仍在,敵意無法稍減。

  「這怎麼可以呢?」聽到她的話,他停下撿柴的動作走了過來,「你這樣會著涼的。」  

  「我偏要這樣,不用你管!」她怒視著他。

  「不行!」他很堅持,她的身子這麼單薄,若染上風寒,他怕她會承受不住。他的嘴唇不悅的抿成一直線。「你不脫,我就親自幫你脫!」  

  「你說什麼?」她的雙眸進射出寒光,不相信他真敢這麼做。

  空氣頓時凝窒,不尋常的氣流竄進兩人之間,原本是為她好的耿劍軒因為看見到她不信任的眼神而怒不可遏。

  她把他當什麼了?登徒子嗎?  

  這個想法困住了他,就像一個魔咒般緊箍著他。他氣她的不信任,以及她對自己的不瞭解。  

  「我再說一次,脫掉!」耿劍軒想以強悍的態勢逼她,就像之前那樣,但這次卻失效了,因為怒火正熾的她逕自認定他終於露出真面目,那是淫佚!

  「不!」他深吸了口氣,為她好的心意不容被抹殺,他要證明給她看,他不是她所想像的那種人。

  他迅速上前以一手箝制她的雙手,另一手則褪去她的外衣,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又褪去她的內衫和褲子,不一會兒,她整個人便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

  「你……你竟然敢……」

  等他脫去她的衣服之後,他立刻鬆開她,將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全數癱開放在竹竿上,不再回頭看她一眼。

  受到這等屈辱的妤鳳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和剁了他那雙手,他竟然敢碰她的身子!

  可恨自己的武功不如他,否則她一定要……一定要……霍地,她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會千方百計置他於死地嗎?

  不!她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

  令人費解的是,她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他死在自已的手裡。

  當初她不是心心唸唸要殺了他嗎?怎地,她現在竟然下不了手?還心甘情願跟隨他,為他曾有的欺騙而氣惱……

  她不禁怔忡了起刺,心底慌亂如麻。

  「我是為你好,沒其它的意思。」耿劍軒坐在角落,火苗與竹竿上的衣裳將兩人的視線阻隔,他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他。  

  「沒其它的意思?你是說你一點兒也不……」她訝然。難道他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她的魅力?

  不知道為什麼,發現他對自己一點兒意思也沒有,她竟然矛盾的覺得有些失落……

  「我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會趁人之危。」

  「你看不上我?」她的自尊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的樣子似乎是……不屑?!

  「這是兩回事。」他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方纔退去她的衣裳時,觸目所及的肌膚白嫩細緻辭,晶瑩剔透,絕艷的臉蛋浮現因怒而生的緋紅色澤,在在觸動著他的心,儘管佯裝不在意,可那一幕卻深深印在他的心版上,揮也揮不去。  

  「強辯!你明明不喜歡我!」  

  她發起嬌嗔,怪異的舉止令他心生戒備。

  「你明知道的,何苦為難我?」

  「我要你親口說出來。」

  她語氣中的冰寒滲進他的內心,強烈得讓他無法忽略,可他偏偏不忍傷她。

  「我喜歡你,但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之前,我不會逾矩。」

  原來,她果真吸引了他;到底男人的劣根性是千百年除不掉的!她在心底冷哼著。

  「你喜歡我,卻不肯碰我?」她逼著他。

  「你要我碰你?」他瞠大雙眸,為她言語中的大膽駭然,「你會肯?」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麼不肯?」

  她這是在挑戰他的勇氣和意志,他完完全全被她那句「我也喜歡你」給蠱惑住,她不再厭惡男人的觸碰令他忘情。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兩人紛紛由不同的方向站起。以全部的心神凝視對方,而她的未著寸縷更是點燃情慾的根源。

  「你不要我嗎?」妤鳳誘哄著。

  這麼寒冷的雨夜,他居然感到悶熱?是火光吧!他猜想。  

  可她的貼近卻讓他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因為一切的熱源全來自於她。  

  「要我!」她命令著,一如以往的霸道口吻,卻深深吸引了他。

  他立刻伸手攬住她的腰,嘴唇貼近她的頰邊,一抹馨香竄進他的鼻尖,迷醉了他。

  他的唇找到她的,這是他第一次吻她,一股電流竄過全身,兩人皆沉醉在美好的昏眩中。

  接著他微微推開她,讓自己的唇沿著她的美頸而下,最後埋在她的胸前,折磨著她的感官。  

  燦亮的火光不住的竄動著,就像靜待著什麼似的,溫暖了整個天地。

  他的氣息漸粗漸喘,感受著她光潔玉潤的肌膚,纖腰不盈一握,虛倒在他的懷裡,柔弱的模樣像是亟需他的保護。  

  強烈的佔有慾如狂潮向他襲來,他要定了她!

  「天!你若再不阻止我,我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別停,我也要你。」她主動吻住他的唇,將自己送進情慾大殿。

  他發出一陣低語,似在對她施法,也迷惑了自己……

  殘月高掛,鑲在黑幕中的星子正兀自閃爍著,而雨,早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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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又心 於 2011-9-16 01:01 編輯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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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當陽光透過洞口斜灑而下時,柴火已燃盡,只留下陣陣輕煙,迴盪在空氣中,為昨夜的美好畫下完美的句點……也是一個結束。

  妤鳳睜開眼,見到耿劍軒的右手放在她身下,另一手則癱放在她的腰間,佔有地摟著她。

  她微側過身,貪看他的俊顏。

  他有一對英氣逼人的劍眉,劍眉底下的雙眸如一潭湖水,時而清澈深幽,時而黑亮神秘,更是她探不進的深地;深刻的五官如刀刻般,組合成一張堅毅性格的臉龐,還有他唇形優美的唇。讓他看起來俊秀斯文、氣宇軒昂、英挺俊逸……這樣結合著無數美好的人,為何會是個男子呢?

  多麼希望他不是個男人!因為在她的認知裡,男人代表著一切混亂和淫佚的根源……昨夜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是她主動勾引他的,但他可以拒絕,足見男人對於送上門來的女子是一點兒抵抗能力都沒有……

  想著想著,狂肆的怒火和冷意盈滿了整個眸子,偏激的想法深植在她心底。

  「你醒了?」耿劍軒一睜開眼,便看見她直盯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拉起她的柔荑輕吻著,想起了昨夜的纏綿。

  「別碰我!」她抽開手,冷冷地說道。

  「怎麼了?」為何她如此冷漠?

  「雨已經停了,我們該走了。」她拿起散落在旁邊的衣裳著裝就緒,宛如昨夜不曾發生過任何事。  

  「我們是該走,但你先把話說清楚。」他無法接受她這樣反覆的性子,在想什麼他也永遠猜不到。

  「你要說清楚是吧?好!那我就告訴你,不要以為經過昨夜,我們之間就會有所不同。」

  「當然不同,我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聞言,她發出一陣冷笑,「笑語!這樣就是夫妻了,那被你姦淫的女子呢?你也做她們的丈夫?」 

  「什麼意思?」他皺著眉,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什麼意思?哼!不要告訴我,除了我,你沒碰過別的女人,我是不會相信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抽,狀似不在意,實則心裡在意極了。

  「我不會否認我曾碰過別的女人,但你會是最後一個。」過去發生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挽回,他只能保證未來。

  「你跟多少女人這樣說過?我能信你嗎?」沒想到她之前,他真的碰過別的女人!以她的殺人標準來說,他已經變成她下手的目標了。 「你簡直無理取鬧!」他氣自己無法改變她。

  「我無理取鬧?老實告訴你吧!昨晚我只是在試探你,沒想到你跟其它臭男人一樣,淫字當頭照,色心不改!」她罵著他,附帶一提昨晚勾引他的動機。

  沒錯!她是故意勾引他。當聽聞他對她沒有半絲邪念時,她是真的在意自己對他毫無吸引力,所以才會勾引他,只因她不明白自己對他當真一點兒影響力都沒有。

  事實證明,男人永遠都是無恥之徒、下流胚!

  「你說什麼?昨夜一切只是在試探我?」耿劍軒難以置信地退了數步。原來自已只是她的實驗品,一個試驗的工具罷了。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教他難堪、驚愕和絕望的了。

  他對她真心真意竟被她這般曲解,她仍然改變不了那多疑、恨著男人的性子,就連清白都可以拿來來犧牲!

  今天,她試驗的對象是他,明天她再去試別人,男人之於她,沒有絕對的重要性,反倒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而自己之於她,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這點最教他感到心痛。

  「現在,你還敢自詡是君子嗎?你還敢告訴我,天下的男人都是好東西?」她沒有回答的問題,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次證明,她,殺人有理! 女人、只有你沒有錯,也不會犯錯。」耿劍軒氣急敗壞的吼道。  

  當一顆真心任由人踐踏、抹殺時,唯一的情緒只有心冷。

  偏偏妤鳳還刻意揚起高傲的下巴道:「你知道就好。」

  「你走!」他指著洞外,氣得渾身發抖。他不想傷害她,可若她仍站在自己的眼前,他一定會忍不住傷害她。

  昨夜的繾綣已如雲煙消散,不留一絲痕跡。

  「你叫我走?」這是第二次他趕她走,她沒料到這麼快他又說了同樣一句話。  

  「我不想再見到你。」他別過頭。

  「好,我走!」

  不曾對他人低頭,更不需要向人乞憐,妤鳳站直身子,一臉高傲的走出山洞。

  從此刻起,兩人將形同陌路。

  她縱身一躍,飛快地往禽嘯宮而去,昨天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就全當成是一場錯誤。  

  耿劍軒目送著她的背影,本想叫住她,但他終究拉不下那個臉。她這般傷他,他還要將自己送上去請她再補上一刀嗎? 

  他咬著牙,唇瓣滲出一絲苦澀的血?

  閉上眼,他再也不要去想,從現在起,他會忘了她的!雖然那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爺,冷面失手了。」

  子夜,在一處燦亮、乾燥的山洞中,傳出一陣男子的聲響。 

  「什麼?失手了?冷面呢?」  

  「爺,屬下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是誰殺死的?」笑閻王按著椅把,隱忍著怒氣。

  「屬下不知道。他全身似乎被鳥啄傷。」

  聞言,笑閻王更加憤怒,他的手下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又是她來壞事!追命,你馬上到武當派去取她的性命。」他忍不下去了,許久不曾抓回女子燕好,他的功力似乎在退步當中。

  「屬下不知爺指的是……」

  「禽嘯宮大宮主妤鳳!當日要不是念在她習武不易,我早就殺了她。」不過,顯然那名救她的男子挺有辦法的,非但救起她,還讓她在短短時間內復元,成為阻礙他成事的敵手。

  「禽嘯宮大宮主?」 

  「沒錯!江湖上唯有禽嘯宮有這個本事馭禽,不過,遇上我,也只有死路一條!」笑閻王發狠地說道。

  「還不快去!」他冷眼瞪著追命。  

  「是。」

  追命立刻退出山洞,不一會兒,洞內的光亮消失,隨即自洞中又竄出一道身影,那是笑閻王。

  他決定親自去抓待字閨中的處女回來!

  
  全天下的男人都該死!

  妤鳳沿著山路趕回平領山,沿途一直這樣咒罵著。

  她不知道男人的心理,更不知道她的話帶給耿劍的刺激和震驚有多麼大,她只知道她已證明了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見色起淫念,毫無信諾可言。

  然,再度的證明只讓她更加覺得男人的不堪,不顧心會淌血、眼眶會含淚的後果,甚至還讓心缺了一個口,難以縫補,下聲狼狽。

  哈哈哈~~她在心裡苦笑,佯裝一切與她無關,可腦中浮現的畫面卻不允許她這麼做,還一再重複昨晚兩要契合的繾綣,交纏……

  不!不要再想、不能再想了!她最後一次警告自己。

  現在,她只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回到禽嘯宮招齊宮女,立刻抬棺到湖北,她要親手釘了笑閻王!

  只怕幾天的耽誤,笑閻王又姦淫了不少女人……一思到此,妤鳳腳下的步伐踩得更快了!

  沒多久,禽嘯宮就在眼前了。

  宮門前的宮女早在牆邊看到妤鳳,立刻吹起響笛,把宮門打開。

  「大官主,你可回來了。」

  「大宮主,你沒受傷吧?」

  晨光和旭日兩人分別迎上前,妤鳳只是冷然地走向她的座位,恢復她羅剎女的面貌。  

  「這幾天可有出去殺人?」對自己的事,她沒興趣告訴他人,即使是伺侯她多年的左右護法也一樣。

  「稟大宮主,晨光幾次出門都是為了尋你,沒多餘的心思殺人。」晨光老實說,不敢有所隱瞞。

  「大膽!」妤鳳用力的往桌上一拍,謾罵著,「我交代你的事是何等重要,你竟然為了本宮而誤了救人的時辰!」

  「大宮主,屬下是擔心你——」

  「你還要為自己的過錯狡辯?來人啊!把她給我拖出去。」

  「大宮主……」旭日替晨光求情。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替她求情?」妤風口氣裡的憤怒不容忽視。

  旭日只好閉不作聲。

  「旭日,你呢?殺了多少臭男人?」

  「宮、宮主……」

  「還不說!」

  「一個、一個也沒有。」旭日跪在地上。不敢反抗。

  「很好、很好。」妤鳳點著頭。  

  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很好」,其實是不好,宮女們每個都頭低低地,不敢上前求情。

  「還不拖下去!」妤鳳絲毫不顧念多年的奴婢之情。

  在禽嘯宮,誰都知道只要違背大宮主的意思,下場就是拖到禽谷禁閉,時間長短端視大宮主的心情而定。但這次大宮主卻沒說要關她們多久,想來大宮主是怒到極點了。

  旭日和晨光連討饒的機會都沒有,只因她們明白大宮主不會給的,若是討饒的話,下場只怕更慘,那可會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二宮主呢?」她進來這麼久,不會沒人去通知靈凰,可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啟稟大宮主,二官主出宮尋你,至今未歸。」 

  「什麼?」妤鳳抬起眼看著說話的宮女。「是誰讓她出宮的?」

  「稟大宮主,是二宮主自己說要出宮尋你,誰也攔不住,可右護法陪著她。」

  辰音也去了?難怪也沒見到她。妤鳳思索了一會兒,才又問道:「知道她們往哪個方向去嗎?」 

  」是當日大宮主失蹤的武當山。」

  有了地點就好辦了……糟!妤鳳在心底暗叫了一聲。

  笑閻王也在武當山,要是讓他抓了靈凰…… 

  不成!她得現在出宮。

  「來人!給我多準備幾口空棺,我要一路殺到武當山。」 

  「是!」幾個宮女馬上下去準備。  

  妤鳳嗜血的眸子正閃著無比的光芒。

  世人總以為人動了情,就會變得心軟,對她——則是不然。  


  黃昏時分,城門大開,妤鳳策著馬兒領在前頭,後面則跟著數個速度極快的白衣女子,她們抬著棺材,大搖大擺的在大街上行走,惹來不少側目的眼光。

  妤鳳一點兒也不在乎,反正暗地裡罵她妖女的人多不勝數,若都把這些話往心裡頭擱的話,她就不是玉面羅剎了。

  隊伍步出城門,來到一片荒廢的林園,據妤鳳多年的經驗判斷,這裡極有可能是歹徒下手之地。 

  她躍下馬,讓馬自行前進,後頭抬棺的自衣女子也在她的命令下尋了個隱身之處,她自己則跳上樹枝靜靜地等著。

  果然沒過多久,便聽見踩在落葉上的腳步疾行而來。

  妤鳳幽幽地吹著玉笛,那是耿劍軒送給她的,正好成為她殺人的工具。  

  笛音才出,那疾行的腳步立刻停下,彷彿知道那是什麼。

  笑閻王!他怎會在這?看清黑衣人的身形和動作後,妤鳳的腦立即發出這個訊息。

  禽嘯宮大宮主?她不是在武當山養傷嗎?

  兩人都感到意外,卻沒有思索太多,妤鳳甚至立刻從樹上跳下,拿著玉笛指著他,「納命來!」

  無須多言,她望見他扛著一隻布袋,知他色性不改,拚了命也要殺了他。  

  而笑閻王因屢次好事被阻,心生怨恨,出招凌厲,再也無所顧忌。  

  殺氣騰騰的攻勢一招換過一招,奇怪的是,每逢她出招,他總能輕易化解,好像知道她下一步要出什麼招式一樣。  

  她靈光一閃,改換耿劍軒教她的龍吟虎嘯迎戰,果然,對方被她突然轉換的招數驚了一下,但很快地,他也改換其它邪門的功夫化解。

  兩人正打得激烈之際,霍地,一道白影竄入,招招對著笑閻王而去。

  是耿劍軒!

  妤鳳愕然停手。他怎麼來了? 

  「原來有幫手,好!就讓你們做對同命鴛鴦,一起死在我的劍下。」笑閻王狂妄地說道。

  「沒這麼容易。」 

  耿劍軒側身避開笑閻王一個凌厲的攻勢,妤鳳也暫先不問明耿劍軒來此的用意,只想先殺了敵人再說。

  於是她吹起玉笛,一群禽鳥便從不遠處的空棺裡飛出,迅速包圍住三人。

  「就憑這些畜牲也想殺我?你還像當年那樣沒長腦嗎?」

  「你說什麼?」他知道什麼當年什麼事?妤風張口欲問,但耿劍軒卻順勢上前點住笑閻王的穴道。

  「這些禽鳥我才不放在眼裡!」此言一出,笑閻王同時衝開穴道,瞬間真氣四處噴射,飛在夜空中的禽鳥紛紛摔落,全死了。  

  「你……」  

  耿劍軒見狀暗歎不妙,沒想到笑閻王連穴道都可以自行衝破,內力修為可見一班,與他纏鬥絕不是最好的方法。

  他靠近妤鳳,小聲說道:「快走!」  

  她卻反倒推開他,轉而逼問笑閻王,「我不!你快說清楚當年——

  她話未說完,笑閻五便朝她劈出一道劍氣,她一個閃身不及躲避,硬生生的被直擊胸口,登時身子一軟,眼看就要跌在地。 

  耿劍軒立刻丟下一個煙霧彈,抱著妤鳳迅速地離開。

  「哼!算你逃得快,下回再破壞我的好事,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笑閻王抱起放在一旁的布袋,幾個彈跳之間,便教黑夜抹去他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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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又心 於 2011-9-16 01:02 編輯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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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呈現昏迷狀態,此刻她蒼白的臉蛋看來平靜無波,很難想像這樣容顏細緻如謫仙的女子,竟然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他忍不住撫著她垂在兩側的長髮,秀髮烏黑亮麗、如此柔順,偏偏主人的性子……在心中為她歎息不下百遍。更替自己的情意歸處感到可笑。她明明就是禽嘯宮的大宮主,眾人心中的女羅剎,而他卻是仲裁江湖正義的武林盟主。

  他不禁想起慕容奕曾問過他的一句話——若是將來有一天,武林同道要你交出她,你會嗎?

  他對著她緊闔的雙眸苦笑,答案是當然不會!

  他怎會將她交出去,她不過是取淫人性命無數,其罪可赦,她所做的種種,他都不會怪她的。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自他們在山洞中分開後,他就一直尾隨在她身後。

  他知道自己無法忍受她不在身邊的日子,那是一種深植於心中拂之不去的掛念,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對一個謎樣般的女子產生這樣深刻的情感。

  「妤鳳,除了名字,你真的不讓我瞭解你的世界嗎?若你只是個單純的俠女,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困難了……唉!」他癡望著她絕塵般的小臉,為著兩人身份懸殊而歎息。

  昏迷了大半天的妤風終於轉醒,她感到胸口一窒,那是耿劍軒才替她輸入真氣時,所滯留在她體內的。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耿劍軒的臉登時映入眼簾。

  是他出手救了自己……她想起昏迷前,他那抹沉痛的臉色說明了對她的不捨,他也會為她心疼嗎?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發覺她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他連忙將她攙扶起。

  「這是哪裡?」環顧四周的擺設,這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這是昭風山莊。」

  「你把我帶回你家?」她想起他說過昭風山莊是他家,也是崑崙派在河南的根據地。 

  「當時情況危急,我只能把你帶回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笑閻王的那道劍氣直逼入她的胸口,他擔心自己運氣為她療傷仍然無法替她解決疼痛。

  再者,經過那次的激烈爭執後,他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才好。

  「你不是要趕我走嗎?」她想起他的無情。

  「那是渾話,別當真。」牽起她的手,他應該對她更溫柔的,而不是惱怒她。他早就後悔了,否則也不會一直跟著她。

  「是嗎?」她淡道,不想讓心剜出更大的傷口。

  「妤鳳,沒有一個男人聽到你說出那樣的話後,還能心平氣和的,你傷到我男人的自尊心了。」

  「你說我傷了你?誰教你身為男人呢?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臉色陰鷙地著著前面,目光凝聚在某一個點上,臉上充滿恨意。 

  「妤鳳,告訴,是誰讓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我要知道。」他將她的柔荑放在自己頰邊。看到她用這樣激烈的情緒恨著男人,除了替她不捨,也替自己身為男人感到難堪。

  妤鳳斜睨著他,挑起秀眉,「你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一切。」

  凝視著他的眼神,他語氣中的誠摯打動了她,半晌後,她緩緩地道出一切—— 

  原來,二十前前,妤鳳也是有家的。妤鳳本姓慕,家中經營棺材生意,有人說他們之所以家道中落,也許是因為販賣這不吉祥之物所招來的後果。

  慕家材店所用的棺材一向都是以上好的紅檜木製成的,而慕老闆做生意講求的是緣分和童叟無欺,非但做的棺材好,甚至遇到貧苦之輩沒錢買口好棺時,慕老闆還會主動將棺材送到喪家門口幫著入斂。

  這些年下來,有時只要開店門就是開棺,這樣的經營方式惹來同業的嫉妒,尤其是位於慕家棺材店對面的「開門大吉」棺材店更是耍些不人流的小花招惡意攻擊。

  「喂!聽說慕家的棺材新一批的紅繪木會生蟲子,你們千萬別用啊!」開門大吉棺材店的老闆派出夥計四處散播流言。  

  「去!你才自己用,我還用不著。」

  然而開門大吉的老闆還是不死心,依舊到處去散播不實的謠言。

  「你們瞧瞧,連慕家娘子都出來賣棺了,恐怕這棺材店是不行了,連夥計都請不起。」  

  「我問你,慕家娘子生得如何?」  

  突地,一道男聲似乎頗有興趣的加入。

  「生得美極了,國色天香。」

  他在大街上隨便抓個人問,每個人都是這樣告訴他,就連競爭對手都這麼說,想來她是真的很美羅!男子在心中估量著。  

  「如果我能幫你搶到慕家那些生意,你願意跟我合作嗎?」要不是為了阻礙那些人的追查,他大可不必這麼費事。

  開門大吉的老闆一聽到有人要幫他搶到生意。當然點頭說好。

  「那好,附耳過來,我把計畫告訴你……」於是兩個男人便在偏僻之處說著不為人知的計謀。

  某一天天剛亮,慕氏正準備開門做生意時,赫然發現門口倒著一個受傷的人。

  「相公,你快來啊!有人受傷倒在咱們家門口了。」慕氏叫喚著丈夫。

  「怎麼會有人倒在門口呢?快快快,把他扶進來。」慕老闆出來一探,然後和妻子兩人合力將那名受傷的男子抬進來。  

  「相公,你快去請大夫。」將男子抬進房間後,慕氏連忙要丈夫去請大夫來瞧瞧。

  「我這就去,你先看好他。」慕老闆一時也沒多想,拿著錢袋就要出門。

  「快去吧!」慕氏催著丈夫。

  誰知慕老闆前腳才剛走,男子便醒了。

  「咦?你醒了?官人從哪裡來?又是怎麼受傷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男子緊盯著慕氏瞧,答非所問。

  「這裡是我家,也是做生意的地方。」慕氏老實說。

  「我是怎麼來的?」美,果然美!男子在心底歎息:這樣的美人兒淪為棺材店的老闆娘真是太委屈她了,他替她可惜,不過憐惜之情並不存在於他邪惡的心底。 

  「官人忘了嗎?你受了傷倒在我家門口,是我和相公把你抬進來的。」 

  聞言,男子沉默不語的在腦中尋找回憶。他想起來了!他正想辦法要如何接近慕氏時,「她」就出現了。

  哈!真是天助他也,這會兒連接近她的法子都不必想,他就登堂入室了。 

  突地,他摸著胸口,確定藏在裡頭的東西還在,他不禁鬆了口氣。

  「我姓余。」他不想多談自己,語帶保留地說道:「我是被仇家追殺的,希望你不要洩漏我的行蹤。」 

  「我不會說出去的。」慕氏不疑有他,相信了他的話。

  這時,慕老闆帶著一名大夫回來了。

  「快給余大哥瞧瞧。」慕氏讓出床榻一角,夫妻倆就站在一旁等大夫看完病,並替他買藥、張羅他吃喝。 

  兩人都沒想到,一時的好心,竟是引狼入室!

  過了幾日,余姓男子的傷已經痊癒了。

  「余大哥,我給你送藥來了。」慕氏背著幾個月大的女娃兒,一手抱著一個女娃兒,另一手則端著藥湯,在門外叫喚著。」 

  「呀」的一聲,門由裡面打了開來。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喝藥了。」余姓男子說道。其實昨夜他已經偷偷溜出去過了,沒發現「她」的蹤影,便決定實行他的計畫。  

  「那怎麼成呢?大夫開的方子得吃完才行。」慕氏關心的說道。

  「好吧!對了,我想上街去買個小禮物,以答謝你們夫婦對我的救命之恩,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這……你不是說有仇家在追殺你嗎?就這樣出去不太好吧?」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們可能以為我死了。別柏,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若撞見他們,也不一定會打輸。」事實上,他和棺材店老闆的計畫正要開始呢!

  「我們不是要你報答才救你的。」

  「我知道,可我明明有能力卻不回報你們,會對不起我的良心的。」他哄拐著慕氏。  

  「好吧!不過,我們可不收貴重的禮。」慕氏先聲明道。

  「出去再說。」他成功的將慕氏騙離開,不過。她卻沒將孩子留在家中,四人一起走出棺材店。

  

  「余大哥,這不是回家的路。」

  他們買完了她要的小小禮物之後,他便引著她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

  「當然不是,我是有東西留在前頭的空屋裡,順道過來取罷了。」

  「原來如此。」慕氏鬆了口氣,不疑有他。

  誰知四人走進空屋後,那名余大哥登時換上另一副嘴臉,他運功將大門闔上,將屋內的光線阻擋在外。

  「余大哥……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以為我會讓你回去嗎?」他欺近她,雙手環胸,冷漠地看著她發白的臉色。

  「不要過來……」慕氏這才察覺到他的異樣,身子不住地發抖,揣在她的懷裡的小孩同時感受到她的恐懼。

  「求求你,放過我們。」慕氏腳步顛了下,每退後一步。他便跟著前進一步。

  「放過你們?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保你的丈夫?」

  聞言,慕氏瞠圓了眼,「你說什麼?你把我相公怎麼了?」他們一整個下午都在一起,相公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是騙她的!

  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才說道:「只怕他現在已經身陷火海了。」

  「什麼?」慕氏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淚水卻已經流下。「你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

  「做生意兩蒙其利,我要你,而你們的對手要搶到棺材店的生意,所以我便跟他們合作。」他好心的告訴她。

  慕氏這才明白,她的家已經沒了。

  要不是自己引狼入室,相公也就不會死了!

  慕氏不住地責怪自己,心彷彿空了般,絲毫忘了眼前的危險,直到她的孩子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才猛然將她打醒。

  她還有孩子啊!她絕不能讓慕家斷後!這樣的念頭狠狠地衝擊著她,於是她卑微地跪在冷硬的地上,不住地朝他磕頭,希望能引起他的惻隱之心。

  「求求你放過我們。」

  「放過你們?哼!你是在說笑話嗎?」男子放肆的笑容裡隱藏著狠毒,手段一向凶殘的他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惻隱之心。

  「要我怎麼做,你才肯高抬貴手?」慕氏見他沒有放過她們的意思,且目露凶光和殺意,彷彿她們母女將看不到明日的太陽般。

  「想怎麼樣?你怎會不知道我想怎麼樣?就拿你當我的試驗品吧!」他抽起長劍,銳利的劍鋒抵著慕氏的脖子。她懷中的小孩因為受到驚嚇而大哭出聲。

  「靈凰別哭……」慕氏哄著小孩,脖子上的長劍未曾離開過半寸,足見來人之心狠手辣。

  「把她們放到一旁去。」男子命令道。無視小孩的哭聲,他只想辦完事立刻離開。

  「你不會傷害我的孩子吧?她們是那麼小——」

  「閉嘴!再囉唆我就要了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儘管拿去,我只請你不要傷害小孩。」

  「看來,小孩是你的致命傷。」會意到小孩對慕氏的重要性之後,男子以手凌空一收,頓時,慕氏懷中的小孩便離開母親的雙手,換到他的手中。

  「靈凰!」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孩子沒事。」

  「我……」慕氏為難地看著他和孩子,她知道憑自己那點力氣是救不回孩子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為你做什麼?」

  「在你死前,將你的身子獻給我。」

  「什麼?」慕氏一聽嚇得退了數步,忘了她的背上還有一個女兒,小女娃的頭硬生生的撞到牆,她立刻哭了起來。

  「妤鳳!」她心疼的驚叫。

  「已經生過兩胎了,身材還保持得這麼好,就不知道發起浪來是怎地騷樣?」

  「你、你無恥!」她斥道。

  殊不知男子最忌諱「無恥」兩個字,只見他橫眉一攢,立刻送了掌風過去,背著小女娃的背帶登時一斷,小女娃便掉在地上,哭得更加淒厲。

  「妤鳳……」  

  「過來!」男子將手中的小孩凌空一甩,抓住慕氏往懷裡帶。

  「放開我、放開我!」

  「你現在只能聽我的了,哈哈哈~~」他胡亂的將嘴湊近她的唇邊,她猛地搖頭掙扎,卻仍被箝制住。

  「放開……晤……」她的嘴被狠狠地吻住,手被按到後方,動彈不得。

  男子將她壓在身下,粗魯的扯開她的衣衫和自己的褲頭,然後將自己的分身衝進她的體內,猛地抽送起來。

  「啊……」慕氏痛得狂叫,跌落在地上的兩名女娃兒也哭聲不止,為這淒慘的夜,絕望的哭著……

  
  烏雲殘月,四周傳來幾聲鳥叫,伴隨著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止不住的殘淚爬滿整個視線,男子穿起衣服,看著地上的雜草沾著混濁的液體,感覺到內力似乎有些增進,感到滿意的他絲毫無視於角落瑟縮的人影。

  霍地,空氣中流蕩著不尋常的氣流,他聽到幾聲鳥兒拍翅的聲音,在心中暗叫聲糟後,門登時被打了開來。

  「你這個該死的畜牲!」微稀的光線斜照,一道灰黑色影子迅速地竄了進來。

  「你又來壞我好事!」男子說完,便也擺好架式應戰。

  「可惜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原來那位灰衣人是名女子。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救人快,還是我殺人快!」

  他撒出數支暗箭朝四周發射,灰衣女子拔劍抵擋,彈掉了數支暗箭,可惜卻截不住射往慕氏方向的暗箭。   

  「啊!」 

  「夫人?沒事吧?」灰衣女子飛快地趕到慕氏身邊,男子便乘機逃逸。  

  灰衣女子二話不說地將她扶起,替她運功逼出暗箭,但男子所射出的箭上煨了毒,練武之人中了毒還能撐上幾個時辰,可一般人就……

  「別,別白費力氣了。」慕氏阻止灰衣女子,「眼下我是活不成了,姑娘。你別為我浪費力氣了……」想起死去的丈夫,慕氏再無活下去的慾望。

  「夫人,你一定要撐住啊!」灰衣女子懊惱自己來遲一步,竟造成遺憾。

  「我不行了……麻煩你替我把孩子抱過來,我……我想看看她們。」  

  「好。」灰衣女子立刻抱起在一旁哭啼不休的小女娃來到慕氏身旁。  

  「孩子……娘對不起你們……若不是娘……你們的爹也不會……」  

  慕氏斷斷續續地對著女娃兒說著,灰衣女子這才知道原來那淫賊已經毀了她們的家。

  「姑娘,麻煩你替我幫她們找一戶好人家扶養,我死了後也好向孩子的爹交代。」

  「姑娘,我知道我是強人所難了,可我只能拜託你了……」望著灰衣女子,慕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她即然救了她,就表示她不是個壞人,把妤鳳、靈凰交給她,她死也瞑目。  

  「可是我還得去追他……」

  「姑娘,你是要替我報仇嗎?不!不必了。」她擔心她雖然會武功,可心腸卻比不上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

  都是她一時心軟才會招來殺身之禍,她死有餘辜啊!

  「你不恨他嗎?」

  「如今,我只希望妤鳳、靈凰這兩個孩子能有個安身立命之處,其它的我什麼也不敢想了。」慕氏突然「哇」的吐出一口血,毒液已經攻進她的心,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夫人……」

  「求求你!」慕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緊揪著灰衣女子的衣裳,為女兒的未來努力著,「別讓我慕家斷了後。」

  終於,灰衣女子點了頭。

  「謝謝你!」最後,慕氏含笑而去。  

  「你放心的走吧!我會替你照顧你的孩子的。」

  就這樣,灰衣女子替慕氏簡單的做了個墳之後,便一手帶著一個小孩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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