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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美人不可貌相[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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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1:09 |倒序瀏覽
美人不可貌相 作者:湛亮

她會相中這醉臥樓的老闆──千歲,  
決定和他「狼狽」為奸,一起進行見不得光的賺錢事業,  
就是因為他夠奸、夠詐、夠不要臉,  
只要兩人手牽手、心連心,一定可以騙進天下人的銀子,  
可沒想到的是,他除了喜歡白花花的銀子之外,  
居然還肖想她的美色,  
老是用那張笑得桃花舞春風的色臉對著她猛笑,  
還趁她不注意時,偷走她的初吻!  
害她……害她心神不寧,頭暈目又眩,  
彷彿掉了一條魂兒似的,就等著他給一個「交代」,  
而這傢伙卻是敢做不敢當,跑得無影無蹤。  
簡直是污辱人嘛!  
尤其不吃男人的虧,  
他最好別被她找到,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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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1:45
又受恥笑的書名  湛亮

  話說上一本稿子剛交出去時,編編一通電話馬上急叩而來——

  「妳取這什麼女主角名字和書名啊?不行!給我改!」編編義正辭嚴中帶著嘲笑的嗓音從電話線那端傳了過來。

  「呃……我覺得女主角名字和書名很不錯啊!」湛姑娘我有點心虛,可是真心認為真的很不錯。

  「見鬼的不錯啦!」編編笑罵,加重口氣強調,「我們不給別家出版社打廣告,女主角名字給我重取,看是要改姓還是整個名字都改,書出來後,妳看的時候,可以自行轉換成原名字。」

  嗚嗚……迫於編編淫威下,人家只好乖乖改了女主角的姓,不過還是保留女主角的名,至於書名……就請編編自己去傷腦筋,誰教妳們不欣賞我取的。

  什麼?問我到底替女主角和書寶寶取了什麼名字,讓編編反應這麼大?嘿嘿嘿……其實……其實我把女主角取叫水叮噹了!

  相信大家應該對「水叮噹」這詞很熟悉吧!湛姑娘我是真覺得這名字不錯,可惜編編不欣賞,最後我只能把女主角改成古叮噹,堅決保留「叮噹」這兩個字,至於書名嘛……

  我不知道《公子怕怕》到底和故事內容有什麼關係,有疑問的自己去問編編,至於湛姑娘我原本是取叫「水啊水叮噹」。

  在此,我要大聲詢問,我取名字的品味真的有問題嗎?不!不!不!我不承認是我有問題!我不承認……

  嗚嗚……不要逼我承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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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2:06
楔子

  「哇——兄弟,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啊……」

  深夜,一道淒厲慘叫在揚州瘦西湖的夜空下突兀響起,一身大紅衣袍的男人被五花大綁倒吊在掛有「千」字旗幟的畫舫旗竿上迎風搖擺,眉眼嘴角淨是桃花相的俊朗臉龐此刻已是一片慘白,哇哇悲叫求饒——

  「兄弟,我是哪兒得罪你了,你好歹說個清楚,別這樣一聲不吭就把我掛在旗竿上啊……」

  「得罪?你這朵桃花得罪我的可多了!」旗竿下,白衣勝雪的清冷男子冷笑一聲,星眸含怒。「誰讓你把我和采綠的事兒書寫成書了?」

  「那是我們的交易,你別說你忘了!」桃花男人大聲喊冤,不給栽贓。

  「我是答應告訴你我和采綠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但可沒答應你編寫成書。」俊臉滿佈森寒之色,思及情事被編寫成世俗的情愛小說,還大量印製販賣,江湖眾人幾乎人手一冊,清冷男子就不禁惱火,恨不得將這朵貪財貪到不惜出賣朋友的桃花給捏碎。

  「嘿嘿嘿……」乾笑數聲,桃花男人振振有詞叫道:「你也沒說不能編寫成書啊!」開玩笑!不能賣錢的話,他幹嘛和他交易?再說,那本《銀劍白龍戀姊史》熱銷得很,可不知讓他賺進多少銀兩呢!這陣子,他數著白花花的銀兩數到作夢都會笑醒,樂得天天眉開眼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聞言,清冷男子怒極反笑,寒眸一瞇,手握繩子一拉,如升旗般立即將倒吊著的桃花男人給「晉陞」到旗竿的最高處。

  「哇——兄弟,我認錯,我認錯……快放我下來啊!」毫無心理準備,「咻」地就突然被吊到最高處,桃花男人臉色由白轉綠,慘叫與求饒聲不絕。

  「認錯?」兩三下將繩子綁在旗竿上固定,清冷男子森寒一笑。「很好,你就待在上頭好好認錯吧!」話落,無情地逕自轉身飛掠離去,任由殺豬般的哀號一聲接著一聲綿延不絕到天邊。

  「兄弟,我真的認錯了,回來啊!堂堂醉臥樓老闆被吊在畫舫旗竿上多難看,最重要的是我……我懼高啊!兄弟,我說真的,快回來啊……」

  眼見清冷男子頭也不回的離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桃花男人兩泡英雄淚幾乎快進了出來,倒吊在高處的身子被夜風吹得搖搖擺擺,讓他驚得只能在漆黑的夜空下胡亂吼。

  「阿貓阿狗都好,有沒有人可以放我下來啊……」嗚~~三更半夜的湖邊,會有人經過才怪!難道他真的要被吊在這兒直到天亮嗎?不!他不要啊!

  「就算不是阿貓阿狗,只要能放我下來,孤魂野鬼也可以啦……」病急亂投醫,口不擇言呼救。

  「嘻嘻嘻……」

  驀地,一串詭異嬌笑自淒厲呼救聲中驟然揚起,聽得桃花男人原本就已慘白的臉更加面無血色。

  不會吧!真的冒出孤魂野鬼來了?

  就在驚疑不定中,一張絕美麗顏忽地自船沿邊冒了出來,抬頭衝著倒吊著的他盈盈燦笑——

  「你就是人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外號『王爺』的千歲吧?咱們來合夥做個生意,你答應了,我就放你下來,如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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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2:30
第一章

  揚州,一座熱鬧的城鎮,也是各路江湖人士有事沒事就愛往這兒跑,進出頻繁的繁榮之地。

  若問江湖人為何喜歡往揚州跑,一切只因為揚州城內出了間以美酒、佳餚和販賣武林各門各派驚人秘辛而聞名天下的醉臥樓。是以,愛湊熱鬧的江湖人得空便往醉臥樓去坐上一整天,就算沒銀兩跟醉臥樓老闆買秘豐,但與在座眾人閒聊,互通最新的小道消息也是一大樂事,畢竟人多的地方,消息就靈通哪!

  不過,近兩年來,醉臥樓不只販賣美酒佳餚與秘辛,它還多了一項欣欣向榮的業務——銷贓!

  是的,就是銷贓!

  自兩年前起,醉臥樓那一臉桃花相的老闆嫌只販賣秘辛賺不夠,還大剌剌的幹起了銷贓的勾當,只要誰家失了家傳寶物,上他那兒找去準沒錯。

  什麼?失主想要回去?沒問題,只要準備一大筆白花花的銀兩,東西隨時讓你帶著走。

  也因為如此,常讓失主又恨又惱,更有不少人耐不住火性,當場逼問竊賊何人,但得到的回答卻都是他兩手一攤,笑嘻嘻回答「這是秘辛」,還表示想知道是誰也不難,隨即開出一個令人大罵瘋子的天價。

  那個天價,讓眾人只能氣得吹鬍子瞪眼,悻悻然贖回家傳寶物就離去。

  當然,除了寶物銷贓外,醉臥樓也提供「指定」的。

  只要出得起價錢,大至天山奇石,小至皇帝老兒的提名兜襠布,只要說得出口,那隱名竊賊都能給你弄來。當然,價錢視其任務的困難度而有所差別。

  也因為多了這火熱業務,醉臥樓這兩年生意更是好得令人眼紅,樓內時時刻刻高朋滿座,大夥兒吃飯喝酒閒聊之際,只要瞧見有人被夥計給引進隱密內室去,就免不了引起一陣興奮兼猜疑的熱烈討論。
這日,醉臥樓的密室內,一場交易正在進行中……

  「杜公子,這是你要的『金蠶蠱』,請點收吧!」生得一身桃花骨、桃花相,外號「王爺」的桃花男個千歲一手捧著密實瓦罐,一手對著交易對像比出「錢來也」的手勢,笑得真是心花怒放。

  呵呵呵,眼看又有一筆大進帳了,實在讓人心情大好啊!

  見狀,五官平凡,神色顯得有絲怯懦的杜家莊公子——杜懷安迅速地掏出十張千兩銀票塞進那晃啊晃的掌心中,表情緊張道:「這是約好的一萬兩銀票,可以把『金蠶蠱』給我了嗎?」

  眼兒甚利,只消幾眼便確定確實是通行天下的「元記錢莊」所開出,千歲眉開眼笑將銀票全揣入懷裡,手上瓦罐自然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給了客戶。

  「杜公子,咱們銀貨兩訖,恕在下不送了,慢走!」手一擺,銀兩到手後,馬上做出送客姿態,連請人喝杯茶水都不肯,當真是現實得緊。

  連忙將瓦罐緊緊揣在懷中,像是在護著什麼寶貝似的,杜懷安臨走前,略帶不安地又回過頭解釋並要求,「千老闆,在下只是對苗疆蠱毒起了些興趣想研究一番,並無害人之心,所以……所以向你購得『金蠶蠱』一事,可否代為保密?」

  「當然!」眉梢一揚,千歲拍胸脯保證。「我可是有職業道德的。」開玩笑!若任何人來買了啥秘辛或奇珍異寶後,他就大嘴巴的到處嚷嚷,搞得天下人盡知,還有誰敢來光顧他的生意啊?

  他平日雖然愛與人閒嗑牙,磨嘴皮子,但對這等子事是絕對守口如瓶的。

  聞言,杜懷安平凡的臉龐總算鬆了神色,這才低著頭揣著瓦罐遮遮掩掩的急忙離去。

  「杜公子,有需要的話,歡迎下次再光顧哪!」揮著手,千歲笑得如盛開的桃花般燦爛,直到對方遠去不見身影後,這才輕啐一口。「騙鬼啊!誰會無端以萬兩白銀購下『金蠶蠱』?若真是興趣,這興趣也未免忒奢華了……」

  喃喃自語,雖心知杜懷安斷不可能只是為了興趣研究而欲得兇惡至極的「金蠶蠱」,可就算那姓杜的想以「金蠶蠱」去幹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他也沒那種閒情逸致去多管閒事。

  雖說「金蠶蠱」是自他手中販出,可若姓杜的真有心,就算不從他這邊得到,也會以其他方法弄到手,所以白花花的銀兩不賺白不賺,反正不關他的事。

  江湖啊……越亂才越有趣哪!

  正兀自神遊太虛傻笑之際,驀地,像似警覺到什麼,他拉回心神,白眼一翻,沒好氣道:「偷偷摸摸幹什麼?我知道妳是要分贓來的,出來吧!」

  就聽話音方落,銀鈴般笑聲已然揚起,一名身形婀娜,風華絕代的天仙美人自密室暗門蓮步輕移緩緩而出。

  「咱們說好六四分帳,六千兩的銀票拿來吧!」有著杏眼桃腮、黛眉朱唇的絕色美人——伍春風笑盈盈來到他面前,纖纖柔荑迥異於予人高雅脫俗氣質的印象,市儈地掌心朝上向他伸手討錢。

  早已見怪不怪,千歲自懷中掏出銀票點了六張給她後,像怕被搶似的又連忙將剩下的四千兩銀票塞入懷中,一副防賊樣的緊盯著她。

  哪會不知他心思,伍春風僅是嫣然一笑,點了點銀票確定無誤後,這才有閒情逸致開聊。「想不到杜家莊的公子竟對苗疆蠱毒有這般的興致,真是看不出哪!」呵……那杜懷安她曾見過幾次面,印象中是個安靜中帶著怯懦的男子,沒料到私底下竟會收購蠱中至毒——金蠶蠱,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就不知他要此物有何心思了?

  聞言,千歲斜睨她絕美臉蛋一記,調侃哼笑,「武林盟主的千金閨秀、受江湖年輕俊秀傾慕的武林第一美人——伍大小姐妳都能是個盜遍天下奇珍異寶的神偷了,區區一個杜懷安暗自收購『金蠶蠱』又有什麼好詫異的?這世上看不出的事還多著呢!」

  哼哼,自從這位顛倒眾年輕少俠的大美人主動來找他談合作事宜之時,他就深深明白「人不可貌相」與「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兩句話的真義了。

  想兩年前,他被那不爽戀姊情史遭出賣的兄弟給倒吊在畫舫旗竿上時,本以為就得掛在上頭度過淒慘的一夜,誰想得到這女人突然冒了出來,從此,他的生意多了一項業務,醉臥樓成了不僅販賣秘辛的地方,而且還兼是銷贓的好管道。

  唉……想來就不勝欷吁啊!不過看在六四分帳,白花花的銀兩源源不絕落進袋中的份上,他也很樂就是了。

  受他嘲諷,伍春風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笑聲之暢快爽朗的,向來展現在外人面前的高貴嫻雅氣質早已蕩然無存,活脫脫就像個不受教的難馴野姑娘。

  千歲見狀只能搖頭猛翻白眼。唉……自從認識她後,他總算見識到一個女人可以如何將人前端莊、人後粗野的矯情做作功力發揮到怎樣的一個極致,這都是拜她所賜。

  「伍大小姐,笑夠了沒?這邊有人指定要妳去偷個東西呢!」看了看手中的指定單,千歲禁不住竊笑起來。

  呵呵,當伍大小姐得知要去偷什麼時,不知會是怎樣的表情呢?她大小姐是不是神偷,就看這一回了!嘿嘿嘿……

  「要我去偷什麼呢?說吧!」只要有錢賺,她是無所不偷的。

  瞄了手上紙張一眼,千歲吃吃賊笑。「武林第一美人——伍春風貼身肚兜一件。」哈哈哈~~若她大小姐真拿得出來,算他千歲服了她了。

  艷若牡丹的笑顏一僵,伍春風神色詭異瞪著他,輕聲質問:「究竟是哪個色胚想偷我的貼身肚兜?」一想到對方拿她的肚兜不知要幹些什麼,就忍不住作噁。

  「嶺南『擎天堡』堡主,趙守雲。」招出客戶身份,千歲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哈哈哈……那趙守雲都四十好幾,快年近五十了,說起來也算是伍大小姐的父執輩,想不到竟然還在意淫她的美色。

  呵呵……看來這伍大小姐是老少通吃哪!

  「好個色胚,該死!」咬牙切齒惱罵,伍春風火了。

  「伍大小姐,這委託妳接是不接?」惡意笑問,千歲萬分期待著她怎麼回答。

  一看就知這朵桃花等著看好戲,伍春風按下心火,眼波流轉間,心中主意已定,當下風情萬種微笑反問:「千大老闆,這件委託,你對那老淫棍開價多少?」

  竟然問價了?莫不成這伍大小姐真的要接下這委託?

  眉梢飛揚,千歲嘴角直抖,伸出兩根手指頭,幾乎快憋不住滿肚子的笑氣。「武林第一美人的身價,當然不容低估了,是吧?」

  兩萬兩?

  黛眉輕揚,伍春風果斷地拋下一句「等我」後,很快地又自密道退了出去。

  「不會吧?伍大小姐真要接下這委託,準備去脫下身上的肚兜?」瞪著那婀娜身形消失在密道內,千歲當場傻眼,第一次發現有人貪財的程度與他不相上下。

  兩刻鐘後,當伍春風施施然地自密道再次現身時,手中果然捧著一件折迭得整整齊齊的艷紅色肚兜,上頭還繡著精緻的鴛鴦戲水圖呢!

  「喏!」毫不害臊地將大紅肚兜朝某朵傻眼桃花丟去,她神態自若道:「拿到錢後,別忘了把一萬兩千兩給我。」六四分帳,一萬兩千兩是她該得的。

  還在發傻中,就被那大紅肚兜給迎面襲來,滿頭滿臉被蓋住,千歲手忙腳亂抓下,不敢相信她會這樣豪放;然而,當他定睛細瞧手中的大紅肚兜後,卻越瞧越覺不對……

  這肚兜未免也太大號了?根本比她大了一倍,倒是比較像來幫傭的王大嬸的身形。

  像似看出他的疑竇,伍春風得意展笑。「我可是花了十兩銀,才讓王大嬸忍痛割愛壓箱底的寶貝呢!」呵呵,聽說那還是王大嬸新婚之夜時穿的,有著甜美的難忘回憶哪!

  「哈哈哈……」爆出瘋狂大笑,千歲幾乎快要在地上打滾,眼淚都飆了出來了,笑到語不成句。「伍……伍大小姐……這……這是詐欺……」

  「什麼詐欺?」輕啐一口,伍春風理直氣壯的。「我買下就是我的了,哪算詐欺?」

  「可……可上頭沒妳的味兒……」邊狂笑邊找麻煩,畢竟他是講究童叟無欺的,就算客戶是個老色胚,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得維護。

  「要我的味兒還不簡單!」二話不說,馬上神准地朝大紅肚兜吐了口口水,哼哼冷笑,「這不就有我的味兒了。」

  「哈哈哈……算……算妳行!」猛拍桌子,千歲笑到無力。

  絕!太絕了!這位大美人哪是啥高貴嫻雅的千金閨秀,根本就是本性頑劣的惡女。

  他服了她,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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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太湖畔的伍家莊,近二十年來一直在武林享有盛名,除了當家作主的伍陽天武藝高深,為人正派又廣結善緣而備受江湖人推崇,還因此連任了三屆的武林盟主外,更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唯一的掌上明主——伍春風。

  相傳此姝生得花容月貌、閉月羞花,氣質高雅,性情可人,打她十三歲開始,好事的江湖人便時常拿她與上一任的武林第一美人——紫毓姑娘相提並論。

  只不過當時的伍春風年紀尚輕,還有著少女的稚嫩,女子的風情萬種與柔媚之姿,自然無法與芳華正艷的紫毓姑娘相較,可隨著芳齡漸長,其容貌、風情越發明艷動人,於是就在三年前,那紫毓姑娘嫁為人婦後,身價跌了大半,是以江湖第一美人之號便自動落到她頭上了。

  話說一個家裡,出了個武林盟主就已經夠露臉的了,每日來訪的江湖名士已快踩破門檻,可如果又出了個號稱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兒,那就不只門檻會被踩壞,連大門都要被那些各門各派前來求親的年輕新秀給擠垮了。

  只不過擠歸擠,連任三屆、而且還有可能繼續朝第四屆邁進的現任武林盟干伍陽天,總是以捨不得掌上明珠太早出嫁,想留在身邊多寵幾年的老借口回絕各門各派與眾多世家子弟的求親,至於真正拒絕的理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這日,又回絕了四川唐門大公子的求親後,目送那落寞離去的年輕背影,盟主大人忍不住哀聲歎氣起來了。

  「少爺,歎氣易老,甭歎!甭歎!」安坐在椅子上的七十歲忠心老管家氣定神閒地啜了口熱茶,滿是皺紋的老臉笑呵呵的。

  他——¥¥,伍家莊資深元老,在伍家莊初建之時便已存在的傳家寶人物,前後總共伺候過伍家三代的主子。

  當第一代主子喜獲麟兒時,他自動改稱老主子為老爺,至於小主子則叫少爺,一直到老主子仙逝,小主子也長大成人,歷經了娶親生女又喪妻等人生風霜,由俊朗少年到如今的不惑之年,就算莊內下人皆以老爺或盟主來尊稱,他老人家還是改不了「少爺」這個已叫習慣的稱呼。

  幸好伍陽天只出一女,第三代主子只有伍春風一人,讓他老人家可直呼「小姐」,不用怕混淆,否則若又出個小男主子,恐怕就有人注定已十九歲「高齡」了,還要被叫「小少爺」。

  「教我怎能不歎?」眼見大廳內僅剩下名為主僕、實則情若至親的二人,伍陽天卸下在外人面前端起的嚴謹正經,哀怨地瞅著老人家。「¥¥,你說這可怎麼得了?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怕咱們伍家莊總有一天要讓那些求親受拒的各世家子弟們聯合起來圍剿了。」唉……生女兒就是這麼麻煩!長得醜,當爹娘的操心;出落得美麗動人,當爹娘的更煩惱。

  總之,有個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兒,是禍不是福啊!

  斜睨一眼,¥¥閒閒涼涼道:「少爺,若你怕咱們伍家莊受人圍剿,那就隨便許個名門世家,盡快把小姐給嫁出去吧!」就怕少爺他沒這個膽哪!

  果然,伍陽天一聽他建議,略有風霜卻帶著成熟男子魅力的好看臉龐整個畏懼地縮了起來,哪還有在外人面前那種威風凜凜的武林盟主風範。

  「¥¥,你這根本就是要害我!」委屈指控,眸底有著顯而易見的驚懼。嗚……這個家,明裡是他當家作主,暗地裡是女兒掌握大權哪!

  若他敢不徵求女兒同意就將她隨便許配給人,恐怕直到駕著黃鶴去找愛妻相聚的未來數十年,他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這不就得了唄!」放下好茶,¥¥顫巍巍起身,兩手背負於身後,笑呵呵給予最後一擊。「少爺,就算被全江湖入圍剿,當人家爹親的你也得好生擔待著哪!」

  話落,愜意地一擺一擺往外而去,臨到廳口,老人家還特地回頭朝臉色青澹澹的盟主大人給予中肯建議。「少爺,你是太閒了才會煩惱小姐婚事,我看咱們伍家莊也許久未熱鬧了,下月適逢你生辰,不如就辦個壽宴,廣邀江湖好友為你慶祝慶祝。」呵呵呵,他這把老骨頭許久未活絡,也該動動了。

  有事好忙,人才不易老哪!

  聽聞建言,向來就愛熱鬧的伍陽天臉上登時一亮,瞬間就將煩惱拋諸腦後,樂得嘴角笑咧到耳後去。「¥¥,你沒提起,我還真忘了自己生辰快到了。好,就這麼辦!我要廣邀江湖好友前來慶祝慶祝,好好的熱鬧一番!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書房擬賓客名單。」

  思及一個月後的熱鬧景象,某位盟主大人越想越樂,飛快起身搶在老人家之前出了大廳,急急朝書房方向飛掠而去。

  跨出廳口外,看看他遠去的身影,¥¥又扭頭瞧瞧反方向那抹同樣急奔離去的小丫頭背影,滿是皺紋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奸笑。

  呵呵呵……樂了!樂了!這下有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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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我爹要辦壽宴?」聽著貼身丫鬟的密報,墨竹苑內,伍春風嗓音輕柔到令人不由自主發寒,艷若桃李的臉蛋更是隱隱浮現出一絲猙獰。

  「雀兒是這麼聽盟主說的。」悄悄退了兩三步遠,伺候小姐多年,早已瞭解她人前人後兩面人的心腹小丫鬟——雀兒很有經驗地退離危險範圍。

  啪!

  果然,一道怒極拍桌的巨響驟然響起,花桌上的瓷壺、茶碗還被震得晃動不已之際,就見伍春風已霍然起身,咧開一抹凶殘至極的惡笑——

  「我爹在哪兒?帶我去見他!」很好!非常的好!看來是有人太久沒被開涮,皮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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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2:55
第二章

  一出墨竹苑,伍春風偕同雀兒直往某位盟主大人書房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請安問好,而她果然不負多年做作功力,馬上迥異於先前的凶殘表情,神態既溫和又柔美地一一與奴僕們微笑點頭,當真是高貴嫻雅的不得了。

  緊隨在身後的雀兒雖早已知道主子這種兩面人的性情,但多年下來,每回目睹後,她還是不免佩服與讚歎,同時心下暗暗懷疑……其實小姐學過川劇變臉這門絕藝吧?

  一路維持的溫雅高貴的面具穿過層層迴廊,終於來到準備受死的盟主大人書房外,伍春風噙著極端柔媚、卻讓雀兒看了很替盟主大人捏把冷汗的微笑,以著很優雅的姿態輕敲著書房門。

  叩、叩、叩!

  「進來!」裡頭的人不知死期將至,嗓音甚為愉悅。

  輕輕推開書房門,就見某位盟主大人快樂地趴在書桌上振筆疾書,以為來敲門的是莊內下人來問他午膳要在哪兒用,他連抬頭的時間都捨不得浪費,逕自低頭邊寫邊吩咐,「午膳端過來書房就好,沒事的話就下去,我正忙著呢!」

  聞言,伍春風黛眉一揚,輕輕合上書房門後,悄然無聲地來到書案前,美眸瞄了桌上已經寫了厚厚一迭的精美請柬,她不動聲色開口了——

  「爹,您忙些什麼呢?」

  「忙著寫請柬廣邀眾江湖好友……呃!春、春風?」回得正順,突然警覺不對,飛快抬頭,就見命中剋星的女兒驟然映入眼簾,伍陽天嚇得整個人自椅子上跳了起來,武林盟主的氣勢全沒,僅剩下一臉的尷尬與討好表情。「女兒啊,妳……妳怎麼來了?」

  「來給爹您請安來著呢!」伍春風笑得優雅至極,可嘴角卻隱隱有絲驚人殘意。「爹,您看起來好像還有一堆請柬未寫,需不需要女兒幫您啊?」

  「不用了!不用了!」像要湮滅證據似的飛快將那厚厚一迭的請柬掃入桌下暗格內,伍陽天一顆頭搖得幾乎快斷掉,心驚膽戰不已。

  完了!完了!女兒知道了,他完了!

  「不用是嗎?」掩嘴嬌聲暢笑,就在毫無爹親尊嚴的盟主大人以為逃過一劫,陪笑地暗暗鬆了口大氣之際——

  啪!

  怒然拍桌的巨響再次揚起,驚得伍陽天笑臉霎時凝結,大氣不敢喘上一口,只能用小狗般的乞憐眼神瞅著女兒。

  「爹,您沒事辦什麼壽宴?難道您不知道這請柬一出,各方江湖朋友前來替您過壽的同時,我們莊裡也得負起招待之責,擔起數百人食宿的費用,這得花多少銀兩,您知道嗎?」

  書房內,只有她、爹親和心腹丫鬟三人,伍春風揭開溫婉假面,凶神惡煞開罵起來。

  「武林盟主這玩意有什麼用?不但沒月俸可領,每次召開武林大會還得自掏腰包倒貼一大筆錢,而您又不事生產,這些年來,咱們莊內財務已經很拮据了,還打腫臉充胖子辦什麼壽宴啊?以往都是我和¥¥陪著您慶祝生辰,這樣不是很好嗎?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啊?」

  連珠炮般的炮火轟得不事生產之人臉紅耳赤,面露羞愧,可又怕女兒帳上再記上一筆,讓他往後好些日子難過,當下拖人下水地小小聲委屈辯解。「辦壽宴這主意是¥¥提的……」他……他只是響應嘛!

  「咳咳……」清嗓子的咳嗽聲驀地在書房外響起,神出鬼沒的¥¥突然將書房門打開一道剛好可以將花白頭顱探入的縫隙,不顧道義地撇得一乾二淨。「小姐,¥¥我只是提議而已,決定權可是在少爺身上。」話落,蒼蒼白頭縮了回去,「砰」地一聲,門再次合上了。

  呵呵,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少爺,你就多擔待了。

  瞪著緊閉的門板,被老人家給擺了一道的伍陽天真是有苦說不出,當下只能乾笑連連。「呃……女兒啊,爹只是想說莊裡許久沒熱鬧了,所以……所以……」

  「所以您就心癢難耐,想乘機熱鬧一下了?」知父莫若女,伍春風表情很惡地接腔。

  哼!自己的爹,難道她還會不瞭解嗎?她這個爹,在外人面前是威風凜凜、受人尊崇的武林盟主,可本質裡,根本就是個不事生產、愛湊熱鬧、妻死前懼妻,妻死後懼女兒的大小孩。

  幸虧,她和爹親這種人前人後不一致的雙面人性格,全天下只有她自己、爹親、¥¥和雀兒知道而已……不!不對!清楚她真實個性的,如今還多了朵桃花。

  再次乾笑,對上女兒凶殘眸光,伍陽天心虛的別開眼,摸了摸鼻子,正想死心表明放棄這「熱鬧一下」的奢望時,書房外,¥¥的嗓音又突然響起——

  「小杏,妳有什麼事?」

  有人來了!

  心知守在外頭的¥¥在通知他們,伍陽天、伍春風父女默契十足的互覷一眼,隨即神色一變,當爹的飛快坐回椅子上,當女兒的則來到爹親身後,溫馴乖巧地幫他捶背,看得一旁的雀兒忍不住再次暗中讚歎。

  就在三人就定位之際,果然就聽門外揚起了另一道輕快的女嗓——

  「¥¥,小杏是來問盟主,等會兒午膳要在哪兒用?」

  「原來是這樣,那妳進去吧!」

  就在¥¥刻意放大的音量下,「叩叩叩」的敲門聲再次揚起,伍陽天喊了聲「進來」後,年輕丫鬟推開了門,映入眼底的就是伍家父女這幅父慈女孝、女兒乖巧幫爹親捶背的溫馨景象。

  完全不知進門前那種女兒欺父的狀況,年輕丫鬟乖巧對兩人請安,問明了用午膳的地點後,很快地又退了出去。

  見書房門合上,確定丫鬟足音遠去,伍春風立即改捶為揍,溫婉神色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一臉的凶狠。「爹,我警告您,咱們莊內財務吃緊,您別給我鋪張浪費了!」可惡!爹到底明不明白她持家的辛苦啊?

  雖早知她不可能答應,伍陽天聞言還是不免失望,當下只能歎氣地捧著那厚厚一迭請柬一張張的瞧、一張張的看,眼底流露出的落寞說有多淒楚就有多淒楚。

  「盟主好可憐喔……」一旁,雀兒忍不住發出同情之語,簡直想為他掬一水缸的眼淚。

  「可是……」

  「嗚嗚……少爺好慘,活到四十好幾,想熱鬧過壽都不可得,嗚……太可憐了……太可憐了……」

  書房外,老人家的悲鳴打斷了她的可是,像似在指責她不孝的「可憐」聲不斷響起,讓伍春風不由得悄悄朝爹親瞧去,見他心情失落得恍如秋風中的殘葉,週身一片陰暗,當下不禁心軟,還來不及細思便脫口而出——

  「行了!行了!想廣發請柬邀請江湖友人來幫你過壽這件事,我答應總行了吧!」

  她一答允,歡呼聲立起,當爹的歡欣鼓舞抱著女兒又道謝又撒嬌的,就連門外的¥¥也開心地衝了進來,可見心底的盼望不比伍陽天少。

  無奈地任由他們興奮地摟過來、抱過去,伍春風只能自我安慰……無妨啦!她才賺了六千兩,想必過不久,那朵桃花還會送來一萬兩千兩,應該夠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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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自從伍春風應允辦壽宴後,許久未有熱鬧事的伍家莊便像枯樹逢春般活了起來,全莊上下忙裡忙外,送請柬、擬菜色、裡裡外外大清掃……要做的事情又多又雜,可人人臉上卻淨是一片笑意。

  隨著壽誕日期越來越近,莊內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讓在外人面前努力維持穩重的伍陽天,夜裡睡夢中都忍不住笑醒過來。

  這日,離伍陽天壽誕之日還有兩天,可各門各派前來祝壽的掌門幾乎都已提前蒞臨伍家莊住下,就算有些門派掌門有其他要事纏身不克前來,也都派出得意弟子代表前來祝賀並送上大禮,畢竟是武林盟主第一次廣邀江湖好友舉行壽宴,自然失禮不得,讓人看笑話。

  當然,因為這個壽宴的關係,眾多江湖年輕俊秀也早早來到伍家莊住下,藉祝壽之名行追求美人之實。就見只要天一亮,不管伍春風走到哪兒,身邊肯定圍了一堆「竊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名門子弟。

  不信的話,往伍家莊花園瞧瞧不就得了

  「伍姑娘,多日不見,妳依然明艷照人,美若天仙。」點蒼派近年來最出色的年輕一代——樓鈺堂一見人便甜言討好。

  「樓公子謬讚了,春風僅是平凡之姿,哪敢與天仙相媲。」石亭內,伍春風掩嘴輕笑,眼波流轉間,有意無意輕輕掃過身邊一群年輕俊秀,讓眾人皆有「她是在對我送秋波」的感覺,說有多媚人就有多媚人。

  眼見樓鈺堂花言巧語討好,惹得美人歡心嬌笑,一干年輕少俠也不甘示弱,紛紛也跟著獻慇勤——

  「伍姑娘確實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貌,天仙見了妳,也要自慚三分。」慕容世家的少主——慕容秋白也急著討好,不想輸給競爭對手。

  「伍姑娘外貌出眾,氣質高貴,性情更是溫柔嫻雅,若有誰能贏得芳心,當真是三生有幸了!」前陣子求親末得,近日藉賀壽之名又前來的四川唐門大公——唐容眼眸含情瞅凝,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擄獲芳心的幸運兒。

  「沒錯!真不知誰是那三生有幸的男子……」

  「若能有伍姑娘這般的佳人相伴,夫復何求……」

  明顯帶著愛慕追求之意的讚美言詞,不停自圍繞著美人兒的眾年輕俊秀口中而出,聽得伍春風艷頰紅熱,嬌羞地垂下螓首——

  「承蒙諸位少俠錯愛了,春風沒那麼好的……」輕聲細語,神態嬌美惹人憐惜至極。

  見她如此嬌美害羞樣,眾年輕俊秀更是心蕩神馳,完全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差沒嚎起狼嗥罷了。

  「伍、伍姑娘人美又……又溫柔,是……是個好……好姑娘……」斷斷續續的嗓音緊隨著響起,杜家莊的公子杜懷安漲紅了臉,面對心儀的美人,他緊張到結巴。

  就聽這畏怯結巴嗓音一起,眾人嘴上雖不說,可卻紛紛投以無聲的訕笑眼神,似乎在說……憑你這拙樣,也妄想癩蝦蟆吃天鵝肉嗎?

  杜懷安個性雖畏縮怯懦,可也不是笨蛋,旁人的輕視目光他怎會不明白,當下不禁窘得臉色通紅,結結巴巴的言詞逐漸消失於囁嚅的唇瓣中,終至無聲。

  清亮美眸迅速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精光,飛快掃了杜懷安一眼,伍春風艷紅朱唇卻揚起溫婉和善的笑容,甜美道謝,「杜公子,多謝你的稱讚。」

  沒料到她會回以這般親切笑容,因為個性畏縮而向來不受重視的杜懷安,當下眼睛一亮,開心地傻笑不已。「沒……沒有啦……我……我說的都是事實……」

  聞言,伍春風又是一笑,迷得眾人七葷八素,當然也迷得杜懷安更加臉紅耳赤,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來了。

  「伍姑娘,今日天候極佳,不知在不可有榮幸邀妳出莊四處走走,至郊外踏青賞花?」不想她將注意力放在杜懷安身上,樓鈺堂出言邀約,明顯表現出想與她單獨相處之意。

  然而這邀請一出,伍春風還沒來得及回話,在場其他的「君子好逑」者已經紛紛開口表達不滿。

  「不行!不行!沒道理讓伍姑娘只陪樓少俠一人……」

  「沒錯!要嘛大夥兒一道;要嘛就哪兒都不去,在這兒賞花不也挺好……」

  「就是!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多少還是得替伍姑娘顧慮一下閨譽,孤男寡女總是不好……」

  一干人七嘴八舌的阻擾,當場讓樓鈺堂臉色有些僵凝難看,偏偏又要在心儀佳人面前顧及風度而努力維持從容,只能勉強笑道:「大家誤會了!在下怎會不顧及到伍姑娘的閨譽?若眾位友人也想一道前去,樓某自然歡迎至極,畢竟人多才有趣,就不知伍姑娘意下如何?」話落,俊目瞟向嬌艷大美人,等待她的回答。

  「我……」

  「小姐……小姐……原來妳在這兒啊!」一道氣喘吁吁的喊叫打斷了她的回答,就見雀兒從小徑另一頭飛快奔來,一下子就來到石亭外。

  終於來了!

  暗吁口氣,伍春風笑臉不變,柔聲詢問:「雀兒,有什麼事嗎?」

  「小姐……」脆嗓頓了頓,雀兒遲疑地瞧了瞧在場眾年輕男子一眼,神情有些為難。

  「怎麼了?」故作不知,伍春風大方笑道:「大家都是正人君子,沒什麼不能當眾人面前說的。」

  「可是……是姑娘家的事……」再次瞅了眾人一眼,雀兒清秀小臉紅通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啊!」低呼一聲,伍春風嫩頰驀地微紅,神色尷尬地輕掃眾人一眼,一副欲語還羞的羞赧樣。

  姑娘家的事?

  眾年輕俊秀先一愣,瞧兩主僕都是一臉羞窘樣,這才想到姑娘家確實有些事無法在男人面前說,若大伙不主動離開,就顯得太不君子了。

  「既然伍姑娘還有事,那樓某就不多打擾了。」樓鈺堂率先展現君子風度,很快告辭離去。

  「那在下也不叨擾,伍姑娘,改日有機會,我們再聊。」慕容秋白點頭微笑致意,優雅轉身走了。

  「伍姑娘,那……那我們明日再見。」雖不捨,唐容也沒臉留下繼續纏人。

  樓鈺堂、慕容秋白、唐容等三人一走,其餘眾人也不好再留,紛紛識相地告退離去。

  眼見眾人皆已走了,杜懷安結巴囁嚅,

  「伍……伍姑娘,我……我也走了……」

  「杜公子,慢走,恕春風不送了。」紅唇展笑,面對他不討喜的畏怯性格,伍春風毫無嫌棄之色,依然溫婉相待。

  臉上一紅,杜懷安愛慕地又看了她一眼,這才步履不穩地跌跌撞撞走了。

  轉眼間,眾人已不見蹤影,偌大的花園裡就僅剩下伍春風、雀兒主僕倆,兩人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確定無人接近後,高貴美人眨眼間變成橫眉豎目的女夜叉。

  「竟然來得這麼慢?我不是要妳見我被纏住時,最晚一刻鐘後就要找借口救我脫離苦海?」曲起纖指惡狠狠地就往心腹丫鬟腦勺敲去,伍春風嗔聲罵人。

  吃痛捂頭,雀兒好無辜。「人家……人家一時找不到酒喝嘛……」

  「妳幹嘛喝酒?」往她身上嗅了嗅,果然聞到淡淡酒味兒,伍春風納悶了。

  「喝酒臉才會紅嘛!人家又不像小姐妳,演技精湛到要臉紅就臉紅、要青白就青白,隨心所欲,控制自如。」委屈解釋,雀兒覺得小姐沒進梨園,根本是梨園的一大損失。

  聞言,伍春風明白了。在男人面前提起「姑娘家的事」,帶著微紅羞窘的臉色是可以讓演技更逼真,增加說服力沒錯,可是……

  「想讓臉頰紅熱,不會用手捏一下就好了,喝什麼酒啊?」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笑罵。

  「可是捏頰會痛,我才不要!」飛快猛搖頭,雀兒鄭重聲明自己沒有自虐的傾向。

  白眼一翻,伍春風好想仰天長嘯,吼出心中的悲情。可惡!為什麼她身邊親近的人都是這種少根筋人種?爹就不說了,¥¥也不遑多讓,就連雀兒也這般,真的讓人很無力啊!

  「哈哈哈……」

  就在她無聲悲鳴著自己的命運時,驀地,一陣再也忍不住的驚天爆笑猛然響起,讓伍春風不由得臉色微變,以為自己的假面具被拆穿了,然而隨著那笑聲主子慢慢自濃密花叢後翻身而起,帶著一臉揶揄笑意慢慢踱步而出時,她神色一鬆,忍不住罵人丁

  「千大老闆,『非禮勿聽』這句話你有沒有聽過?」可惡!這朵桃花是何時躲在那兒的?差點被他給嚇死了。

  「不好意思,在下讀書萬卷,就剛好獨漏了這句。」當作沒瞧見她的瞠目怒瞪,千歲笑嘻嘻竄進石亭內落坐,好大方地逕自使喚起別人的丫鬟來。「還發啥呆?客人來了,不會快去沏壺好茶、準備幾盤點心送上來嗎?」唉……他躺在花叢後曬了老半天太陽,也欣賞完一齣好戲,若能再來好茶、點心填填有點扁的肚皮,就是太完美了。

  「呃……小姐?」被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嚇到,雀兒遲疑地詢問主子,有點擔心主子裝模作樣許多年的「雙面人」個性被眼前這男人給知曉了。

  「老相識,不用擔心,妳去沏茶吧!」揮了揮手,伍春風要她甭擔心。

  老相識?

  好奇地偷覷了千歲一眼,雀兒搔了搔頭,雖疑惑小姐哪來這號「老相識」,不過既然主子這麼說,她也就不再擔心,乖乖下去沏茶去。

  眼見雀兒走了,伍春風大黥黥地在千歲對面落坐,白眼質問:「你藏在那兒多久了?」

  「什麼藏?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是我先在那兒曬太陽的,可別以為我多愛瞧眾星拱月的戲碼,很擾耳根的哪!」嬉皮笑臉反駁,千歲眉眼嘴角淨是揶揄。

  原來早就窩在花叢後,難怪她先前沒發覺了!

  恍然大悟,伍春風不再執著這話題,單刀直入詢問:「你是來祝賀我爹壽誕的?」

  「武林盟主舉辦壽宴,這可是江湖一大盛事,我若不來給『合夥人』的爹祝賀一下,那就太失禮了,是吧?」俏皮猛眨眼,他故意做出一副「妳知我知」的可笑樣。

  「你也來賀壽是嗎?」嘿嘿好笑,在他面前,伍春風也不隱藏惡劣性情,白嫩掌心朝上一攤,貪財嘴臉盡現。「既然是賀壽來著,總不能兩手空空吧?賀禮呢?」哼!想他人既已來到,往後數日吃住肯定是伍家莊在張羅,若沒賀禮,她伍家莊可虧大了。

  這女人,果然是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的狠角色!有人討賀禮討得這麼不害臊的嗎?虧她說得出口!

  千歲真的服了她了,只能乖乖認輸。「放心!早在一踏出伍家莊大廳,我就把賀禮交給令尊了。」說實話,若沒帶賀禮,他也沒那個臉來。

  「別是太寒酸的吧?」瞇眼懷疑,畢竟很清楚眼前這男人也貪財得要命。

  「喂!」倍覺受辱,馬上悲憤抗議。「一對價值萬兩的極品玉如意,這會寒酸嗎?」這是他歷年來送出手的東西中,最貴重的了!

  「勉強可以!」點點頭,伍春風還算滿意,可白嫩小手依舊未曾收回,掌心繼續朝上朝他招啊招的。

  「幹嘛?」佯裝不知。

  「一萬兩千兩,可別跟我說你忘了!」哼哼,她料想他應該與「擎天堡」那個老不羞完成「肚兜交易」了。

  「唉唉唉,果然死要錢哪……」嘟嘟囔囔的,千歲慢吞吞地取出銀票,都還沒點清就被她給一把搶去。「喂,我還沒點好不好!」

  「放心吧!我幫你點。」一副守財奴嘴臉,伍春風熟練地以指沾口水,迅速點完手中一迭銀票,最後眉開眼笑飛快塞入懷裡。「剛好一萬四千兩,我收下了!」

  一萬四千兩?

  千歲變臉丁,氣急敗壞叫道:「伍大小姐,妳多污了我兩千兩,馬上給我吐出來!」黑吃黑啊她?

  吐出來?想得美啦!想從她伍春風手中討回銀兩,只有一句話——不可能!

  「呵呵呵……」斜眼睨睇,嬌艷臉蛋笑得如春花燦爛,她挺胸直逼到他面前。「有本事你拿啊!拿啊!」

  每說一句,豐滿高挺的酥胸就往他更逼近一寸,逼得某個桃花男人一張臉只能不斷往後仰,險些噴出鼻血。

  這女人……這女人……太猛了吧!

  「算妳狠!」第一次碰上這種狠角色,千歲悲憤認栽,只因自己還沒下流到真的出手去取她懷中的銀票。

  聞言,潑辣神情瞬間消失,伍春風恢復平日展現在外人面前的大家閨秀樣,掩嘴呵呵嬌笑。「千大老闆,多謝啦!」話落,身姿娉婷地轉身步出石亭,想來是目的達成,覺得他沒利用價值,準備甩人了。

  被她瞬間的轉變給搞出一身惡寒,千歲一張桃花臉滿是冷汗,然而瞪著那婀娜背影,嘴角卻禁不住勾起一抹欣賞笑痕。

  呵……這女人真嗆,他喜歡!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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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3:22
第三章

  「盟主大人,恭喜恭喜……」

  「伍盟主,祝您竹苞松茂,日月長明……」

  「伍盟主,恭賀您壽征大德,日麗中天……」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伍家莊朱紅大門兩側正高高掛著大大的壽字燈籠,今日正是武林盟主伍陽天四十五歲壽誕,裡裡外外喧嘩熱鬧,廳內更是恭賀聲不絕,讓身為壽星的盟主大人笑得合不攏嘴,樂得幾乎快飛上天。

  莊內席開百桌,到處可見前來祝壽的江湖人士三五成群找伍陽天敬酒,正當氣氛正熱,大夥兒酒酣耳熱之際,門外卻傳來一陣迥異於慶賀的騷動,隨即守門小廝慌張急奔而入,讓正和賓客寒暄笑語的伍陽天與伍春風不由得略感詫異。

  「怎麼了?」眉頭微擰,伍陽天奇怪詢問。

  「莊主,外頭……外頭……」微喘著氣,守門小廝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串狂放笑聲給打斷。

  「哈哈哈……我赫連烈僅代表塞外赫連世家向伍盟主祝壽來了!」隨著話聲方落,就見一俊美中帶著陰鷙之氣的狂傲男子踏入廳內,身後還有數十名隨從手捧著珍奇賀禮魚貫而入,聲勢相當浩大。

  赫連烈?

  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凝,只因赫連世家向來與中原武林格格不入,尤其近兩年來,更耳聞不少關於赫連烈的殘暴手段,可因為中原武林一向鮮少插手塞外之事,是以大夥兒也就不太在意,但如今此人已然踏入關內,就不得不讓人戒備了。

  恍若未見眾人臉上的驚疑之色,伍陽天古井不波微笑道:「塞外路途遙遠,伍某沒讓人送去請柬,是我失禮了。如今承蒙赫連公子盛情趕來祝賀,在下不勝感激,若下嫌棄粗茶淡飯,就請入座讓伍家莊招待吧!」

  「既是未來親家,豈有嫌棄之理?」狂放大笑,赫連烈大手一揮,身後隨從一一將手中賀禮盛放於長桌上,就見珍珠瑪瑙、古玩玉器、百年人參等等珍奇禮物一字排開。

  「赫連公子此話何意?」濃眉飛揚,伍陽天裝傻。

  不時興七拐八彎說些沒用的多餘言詞,赫連烈挑明來意。「這些古玩玉器是給未來岳父——伍盟主你當壽禮的,至於其他那些珍珠瑪瑙等女兒家的玩意兒,自然是令千金的下聘之禮。」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只因他此舉根本就是強行要人。

  下聘?

  眸光悄悄朝女兒臉上偷瞧去,就見她嘴角雖含著笑,可眼底卻已醞釀起風暴,當下不知為何竟然有股想笑的衝動,伍陽天只好連忙輕咳數聲掩飾。

  「咳咳咳……赫連公子,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女受你垂愛是她的福氣,不過你是不是也該照規矩來,先擄獲小女芳心再來求親?」一臉正經八百,其實心底已快笑翻天。

  「自古以來,兒女婚事向來由雙親作主,就不知伍盟主你是作不了主,抑或是瞧不起在下?」犀利反問,赫連烈森然一笑。「我赫連烈要就要最好的東西,娶就要娶最美的女人,令千金除了嫁我赫連烈之外,無論許配予誰,我勢必見一殺一,來二殺雙!」

  哼,可別給臉不要臉!他欲娶號稱江湖第一美人的伍春風,除了天性中要就要最好的之外,還有她武林盟主之女的身份,對他想將勢力擴展至中原武林也有著極大的助益。

  他這威脅恫嚇的強逼之詞一出,再次引起眾人嘩然,甚至有不少愛慕伍春風的年輕俊秀已忍不住跳出來憤怒叫囂——

  「癩蝦蟆也想吃天鵝肉?我呸!」

  「沒錯!伍姑娘是何身份,豈容你強行逼婚?」

  「可笑!好一個自不量力的無禮之人!」

  就在眾人紛紛怒斥之際,原本靜靜看好戲的某朵桃花不知何時已悄悄來到被逼婚的大美人身旁,以著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低語竊笑調侃——

  「紅顏果然禍水……唔!」肚子被大美人不動聲色給狠狠頂了一肘子,千歲吃痛悶哼,憋聲憋氣抗議,「伍大小姐,下手別這麼狠行不行?」

  「你有多惹人嫌,本姑娘下手就有多狠!」艷紅唇瓣以著外人察覺不出的方式細微蠕動,伍春風咬牙切齒地輕聲警告,可臉上笑容卻很神奇地維持不變,做作功力之高深,可見一斑。

  「是是是!小的知錯,這就告退!」一副卑微樣,千歲悄悄退離幾步之遙,唯恐再被她拐上一記。

  就在此時,那赫連烈恍若未聞其他閒雜人士的叫囂,目光凌厲盯著伍陽天,森然冷笑,「伍盟主,你怎麼說?」

  「女兒,赫連公子求親來著,妳怎麼說?」在那銳利視線下,伍陽天卻是一派的氣定神閒,故意笑問女兒。

  呵呵,那赫連烈還真說對了,關於女兒的婚事,他還真沒法作主呢!

  「爹,兒女親事向來是爹娘作主,爹怎麼說,女兒就怎麼做。」嫩頰微紅,伍春風故作害羞地垂下螓首,表現出在家從父的溫柔婉約,可只有伍陽天明白,在她低頭的剎那,那瞬間狠瞪他的眼眸射出很強的火花,清清楚楚告訴他——敢應允,明年的今天,她絕對會帶紙錢到他墳前去祭拜!

  嗚……女兒不肖啊!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伍陽天可沒膽挑戰女兒的權威,當下對著赫連烈擠出一臉嚴肅表情。「赫連公子,在下只有春風這麼一個掌上明珠,實在不捨她太早出嫁,還想把她多留在身邊寵幾年呢!」唉唉唉,借口雖老,依然好用哪!

  「這麼說來,伍盟主你是不肯締結兒女鴛盟了?」黑眸微瞇,赫連烈渾身散發出危險之氣。

  「強摘的瓜不甜,強娶的娘子難和睦,赫連公子,你說是不是?」噙笑反視他酷戾神色,伍陽天大風大浪見多了,穩得很。

  冷笑一聲,赫連烈早就想找機會探探中原武林的實力,趁此事正好借題發揮,當下連聲招呼也不打,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然出掌,帶起一股強大勁流襲向伍陽天。

  這幾乎算是偷襲的出手驚得在場眾人不由得驚叫起來,然而伍陽天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就聽他朗笑一聲,揮袖一振,但見那股勁流硬是被導向一旁的圓柱,「轟」地一聲巨響,灰塵飛屑瀰漫,待一切沉靜下來,那漆紅圓柱竟已被攔腰折斷,可見赫連烈出手絕非玩笑。

  「赫連公子,凡事適可而止,別超過了!」依然面帶笑意凝覷,可伍陽天精湛的眸光卻在無聲作出警告。

  哼哼!他伍家莊可不是好欺負的,這姓赫連的小子最好別太過分了!

  「不愧是中原武林盟主,確實有些本事!」赫連烈性情雖殘暴,卻也不是有勇無謀之徒,經過方纔那一交手,心知伍陽天一身武藝修為較之自己,恐怕難分高下,如今又在人家地盤上,真要動起武來,肯定討不了便宜,當下他立即決定先退再說,反正……哼!要娶那伍春風,手段多得很!

  想法一定,他唇角勾起森笑。「伍盟主,今日締結下成鴛盟,改日亦下遲。」話落,他傲然轉身欲離去之際……

  「赫連公子,請留步!」連忙叫住人,看著他回視的森冷臉色,伍陽天又笑了。「你那些『聘禮』可別忘了帶走,我伍家莊不能收。」呵呵,雖然女兒老說莊內財務窘困,可這種禮若沒退回,她肯定會很火哪!

  他,伍陽天,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女兒發飆!

  得意暗自心忖,有個武林盟主忍不住挺起胸膛,很驕傲自己是個懼怕女兒的老爹。

  聞言,赫連烈表情陰沉難看至極,大掌一揮,沒有多說一句便再次轉身離開。

  見狀,一干隨從馬上訓練有素地飛快捧起「聘禮」,尾隨其後而去,從頭至尾不曾稍亂過,其整齊規律令人讚歎。

  眨眼問,那些不速之客已走得乾乾淨淨,身為主人兼壽星,伍陽天笑著忙想將被搞擰的氣氛給活絡起來!

  「各位江湖好友,千萬別在意這事,來,喝酒!大家乾杯……」

  砰!

  就在他熱絡地要大家再次享受壽宴之時,方纔那受勁風而攔腰折斷的漆紅圓柱突然不給面子地砰然倒地,揚起一陣灰塵……

  柱子都倒了,還能當作沒事般地喝酒慶祝嗎?

  眾江湖人士瞪著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住的圓柱,大家臉上都很……尷尬!

  「哈哈哈……沒事!沒事!大家喝酒!喝酒……」

  某個懼怕女兒的武林盟主還在試圖炒熱氣氛,一名絕艷大美人卻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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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大小姐,妳急著上哪兒去?」

  皎潔月色下,一道帶著明顯調侃笑意的嗓音在夜空中響起,讓前方疾行的婀娜嬌軀驀地頓足,緩緩轉身面對那個清楚她私下真面目的桃花男人。

  「我沒發現你也跟出來了!」瞪著那張笑嘻嘻的桃花臉,伍春風直到此刻才驚覺這合作兩年的「合夥人」不簡單,竟能尾隨在後而不被她察覺。

  事實上,江湖上人人皆只知她有著絕艷美貌,卻從來不知她也習得一身絕妙武藝,能無聲無息跟在她身後的人,屈指數來並不多。

  彷彿看透她心思,千歲嘿嘿一笑,俏皮眨眼道:「妳忘了我是幹哪行的丁?若沒些本事,能挖到別人的私密嗎?」開玩笑!幹他這行的,怎麼不讓被跟蹤人發現他的存在,可是最基本的功夫,否則人家早將他揪出來了,哪還有可能讓他偷聽秘密。

  聞言,伍春風這才釋懷地輕哼了聲。

  「伍大小姐,想上哪兒去啊?」舊話重提,千歲其實已隱約猜到她的目的。

  「去尋那個赫連烈晦氣!」美眸微瞇,她咧開一抹好驚人的殘笑。

  那個王八蛋,哪個時候不來,偏偏選在今天來。可惡!她可是花了大筆銀兩籌辦這場壽宴,偏偏那個赫連王八蛋挑這時候來破壞,搞得眾人慶祝的心情都沒有,好好的筵席也散了,就連大廳的圓柱都攔腰折斷,這一切的一切,誰來賠她啊?

  不從那個王八蛋身上討回一些,她死都不瞑目!

  果然!

  為自己的神准猜測而暗自佩服不已,千歲好奇詢問:「妳打算怎麼去尋他晦氣?」

  「這還用問?」以著「你是白癡啊」的眼神白他一記,伍春風嗔聲叫道:「當然是去偷他個一窮二白,把那些珍珠瑪瑙都給搬回來。」

  「喂!妳還真想與赫連烈締結鴛盟,打算收下那些『聘禮』不成?」忍俊不禁笑出來。

  「什麼收下?什麼聘禮?」惱怒啐他一口,伍春風狡辯,「我是去偷,偷和收不同,聘禮和戰利品也不同!」

  「是是是,妳大小姐說得是!」識相地連忙稱是,千歲很職業病地馬上點出重點。「就算想去偷他個一窮二白,對方落腳在哪兒妳可清楚?」

  聞言,伍春風美眸賊溜溜地將他從上掃到下,由左瞄到右,瞅得他心生惡寒,正感不妙之際,她故作嬌羞地掩嘴笑了。

  「呵呵呵……這就得靠你了!像赫連烈那樣的角色,千里迢迢由塞外進入中原,你這小道消息靈通、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千大老闆,不可能沒留意吧?」她敢打賭,那個王八赫連烈一腳踏入中原的瞬間,肯定就被這朵桃花的眼線網給盯上了。

  還真被她給料中,千歲只能摸摸鼻子乾笑,精打細算嘴臉立現。「要我報消息?可以!算妳一千兩,看在合夥人的份上,給妳打個八折,如何?」親兄弟,明算帳,他可不干賠本生意。

  「八折?」美眸一瞇,她霍地衝上前,一把揪起他胸前衣襟狠狠猛搖,極端凶神惡煞地獰笑。「這兩年,我讓你賺了多少,你好意思收我銀兩,啊?」搶錢也不是這樣搶的,太過分了!

  「咳咳咳……」險些沒被她這一揪給勒得斷氣,千歲嗆得猛咳,為了保住一條小命,只能連忙慘叫認錯。「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計較,這消息我免費奉送給妳,可以吧?大小姐,快鬆手啊……」

  「知錯就好!」鬆手收回,伍春風滿意點頭,前一刻的猙獰瞬間消失無蹤,笑得高貴又燦爛,真是「翻臉如翻書」這句話的最佳典範。

  拍拍胸口趕忙喘上幾口大氣,千歲真是怕了她了,就算是賠本生意,也只能乖乖吐出她想知道的訊息。「城南『映水苑』,赫連烈就落腳在那兒。」

  「『映水苑』?」伍春風一怔,奇怪質問:「那兒不是傳聞鬧鬼,荒廢了好些年嗎?」

  聳聳肩,千歲笑嘻嘻道:「那赫連烈在塞外被稱『惡鬼之子』,落腳在『映水苑』不正好適得其所,說不得那兒還有他的親戚呢!」

  這男人嘴真賤,連這樣也能調侃人家!

  斜睨一眼,伍春風懶得與他廢話,既然得知對方落腳處,當下轉身掉頭就走,然而走了五六步,她忽地頓足回頭,瞪著那與她維持不變距離的男人,美眸不由得又瞇了起來。

  「幹嘛跟著我?」瞪人。

  「見習!」笑咪咪拋出一個令人傻眼的答案。

  「見習?」這千大老闆該不會想隨她一起去當宵小吧?

  「就是見習!」重重點頭,千歲笑得像在數白花花銀兩那般的開心。「我突然發現,當宵小滿好賺的。」呵呵,他是個有上進心的人,不排斥學習第二專長。

  果然!

  白眼一翻,伍春風懶得阻止,只撂下一句話。「別拖累我!」

  「放心!絕對不會。」舉手發誓,千歲笑了。

  看著他笑得異常燦爛的桃花臉,不知為何,伍春風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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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終於明白為何先前會有不妙的預感了!

  瞪著那臉色發白、渾身發抖,以著很狼狽姿態在爬牆的男人,伍春風真是一陣無語……

  「千大老闆,我只能說你……真的不是當宵小的料!」圍牆下,她頭疼揉額,看著上頭努力奮鬥的男人,終於憋聲發表感想。

  連聲乾笑,好不容易攀上牆頭,千歲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一陣頭暈目眩立即襲來,嚇得他連忙趴了下去,雙手雙腳死命抓著身下圍牆,臉色一片慘綠,豆太冷汗一顆顆冒了出來。

  「伍……伍大小姐……干……幹嘛鑽狗洞不行,就非得……非得爬牆不可……」渾身發抖,他嚇得幾乎語不成句,若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簡直想當場飆淚。

  嗚……像他這樣十全九美的人,唯一缺少的那一美缺陷就是懼高啊!

  「哪有閒工夫挖狗洞?」氣急敗壞,伍春風忍不住罵人了。「輕功呢?你怎麼不用輕功躍過來?」

  「大小姐,妳忘了我懼高嗎?」眸光哀怨地往下瞄她一眼,千歲馬上發現自己此舉實在不明智,離地面數丈高的距離讓他再次頭暈目眩,只能飛快又閉上眼睛,含淚泣訴,「輕功這種高來高去的武功,打死我也絕對不學!」嗚……男子漢,大丈夫,就算當初被師父天天吊起來打,他說不學就是不學。

  額際青筋隱隱暴起,伍春風徹底被打敗,完全無話可說了,隱忍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崩潰低吼,「我不管你了,你就窩在上頭慢慢爬吧!」話落,毫無情義地丟下他,逕自轉身潛進陰森荒廢多年的莊園中,婀娜身形逐漸隱沒在夜色中。

  「喂!做人別這麼吝嗇啦!幫個忙揪我下去是會怎樣嘛……」瞪著那無情棄他而去,最終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千歲含淚控訴。

  嗚嗚嗚……最是無情婦人心哪!

  邊哀怨她的狠心,邊又忍不住偷偷往下瞄了一眼……

  嗚……好高、好恐怖啊!怎麼辦?他是千辛萬苦爬上來了,可問題是……怎麼下去啊?嗚嗚嗚……他好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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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謹慎穿梭過層層的荒廢庭園,終於,在某座看起來近日曾經過清掃,顯得特別乾淨清幽的院落中,伍春風不由得勾起得意笑痕。

  呵呵,就是這兒了!

  飛身躍至一棵枝葉濃密的大樹上隱身藏躲,她靜靜觀察了會兒,果然不到一刻鐘,就見數名黑衣守衛一路巡視而來,經過一還亮著燭光的房門前,裡頭忽地傳出一道森森冷嗓——

  「全都下去,不必再來了!」

  迴廊下,守衛們似乎早已習慣主子不喜有人在他休憩的房門外來來回回巡視,當下也沒多有疑慮,齊聲應了聲「是」後飛快離去,可見是群平日就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隨從。

  大樹上,伍春風喜上心頭,覺得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過在守衛離去後,她依然謹慎地候了許久,直到房內燭火熄滅,約略半個時辰後,裡頭始終未傳出任何聲響,她才輕躍下大樹,躡手躡腳來到房門前。

  貼門側耳傾聽,確定房內無任何動靜後,她悄悄的以手指將紙門戳出一個小洞,取出一竹管伸入,輕輕將迷魂煙吹了進去,又靜候了約一盞茶時間,覺得藥效也該差不多發作了,這才收回竹管,無聲無息地推門而入。

  一入房內,裡頭一片漆黑,只有一道銀白月光順著窗欞斜射而入,映亮了放置在窗口邊的一個個精雕木盒。

  就是那個了!

  一眼就認出那些精雕木盒與壽宴時裝著「聘禮」的木盒一模一樣,伍春風心中一喜,不過依然謹慎地往床位方向看了一下,確定那微微隆起被褥下的男人沒有轉醒跡象,她這才迅速來到窗口前,輕輕打開木盒子,果然就見裡頭擺滿了一顆顆比拇指還大的珍珠,在月光下閃著晶瑩溫潤的光輝。

  艷紅唇瓣禁不住勾起滿意笑痕,她正打算將視線所及下所有的「聘禮」全部盜走之際,驀地,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寒如利劍般刺入骨髓,背頸寒毛剎那間莫名竄起。

  這種寒毛逆竄的現象往往象徵著危險將至,而她的直覺一向都準得不得了!

  心中大驚,她下意識地就想轉身給予後方「危險」一擊,好順勢逃出,然而此念頭方起,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腰側之處卻被人輕輕一點,隨即整個人便已僵硬無法動彈。

  知道自己被點穴制住,伍春風心知眼前情況凶險異常,當下嬌艷臉龐竟不由自主沁出滴滴冷汗……

  「我道是哪個賊子這般大膽,竟敢擾我安眠,原來是江湖第一美人的伍姑娘前來拜訪在下。」一串低沉中帶著絲絲寒意的笑嗓驀地響起,赫連烈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陰邪俊美的臉龐親暱地靠在白嫩如玉的耳殼邊,輕呵了口令人打心底發寒的氣息。

  呵……本以為這女人只是個木頭美人,沒想到在高貴嫻雅的面具下,竟是個敢夜闖他睡房盜寶的宵小,看來他先前還真是小覷了她,不是?

  感受到耳邊的吹拂,伍春風沒有什麼旖旎心情,反倒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只能勉強鎮住心神。「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眉梢一揚,赫連烈大掌忽地上上下下輕撫著她纖細美背,最後由後一把覆住高聳酥胸,陰氣森森笑了起來。「無論妳目的為何,既然自動送上門了,不如今夜就當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吧!等妳成了我的女人,還怕妳爹不求我娶妳嗎?」話落,五爪在她柔軟豐胸上使勁一抓,竟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赫連烈,你下流!」胸脯被抓得痛楚難當,她心底雖驚慌,可卻不肯低頭求饒,艷麗臉龐因憤怒而漲得通紅,嘴上不住謾罵。

  可惡!難道她今日真的注定要栽在這王八蛋手中?若真如此,就算被凌辱了,她也絕對不會因此而嫁給他的!

  「下流?」冷酷薄唇勾起殘笑,赫連烈邪魅道:「待會兒妳會嘗到更下流的!」

  冷笑不已,長臂一攬,正準備將她丟到床上進行「下流」之事,驀地,他笑容卻突然凍結,身形也忽然僵住……

  「赫連公子,強逼黃花閨女可不是君子該有的行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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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3:45
第四章

  「赫連公子,強逼黃花閨女可不是君子該有的行為喔!」含笑帶斥的不正經嗓音突然插入,千歲慢吞吞收回長指,搖頭晃腦晃到前頭,銀白的月光瞬間映亮他那一張笑盈盈的桃花臉。

  「千歲?」伍春風狂喜驚呼,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及時出現救了自己。

  千歲?人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醉臥樓的老闆——千歲?

  深沉黑眸一瞇,赫連烈雖動彈不得,可卻絲毫不顯驚慌,反倒笑了……好!好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竟疏忽了!

  能無聲無息潛至他背後,這男人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中原之地果真臥虎藏龍,高手輩出,讓他興奮得心癢癢,忍不住想大開殺戒一場了。

  「可不就是我!」臉上淨是頑黠之色,千歲才不管那赫連烈殘笑些什麼,逕自自我陶醉吹捧。「瞧!妳大小姐雖對我無情,我卻對妳有義得很呢!」嘖嘖嘖,若非他及時趕到,伍大姑娘今晚可真要和這赫連烈洞房花燭夜啦!

  「是是是,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可以了吧?」白眼,完全是玩笑兼無心的嘲諷之詞。

  奈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見千歲神奇詭異瞅著她,吃吃笑了起來。「大小姐,這可是妳說的喔!雖然以身相許是老套了些,但我可以勉強接受啦!」

  呃……為何她卻覺得這朵桃花笑得很令人心顫發寒哪?

  被他怪異眼神和似真似假的言語給惹得粉頰莫名臊熱,伍春風故作不在意地啐他一口,惱火嗔叫,「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幫我解開穴道,難道任由我讓這個下流胚子佔便宜嗎?」哼!她現在還處在赫連烈的懷中呢!

  「哎呀!我未來的娘子的嫩豆腐可不能讓別的男人吃去,為夫的馬上解救娘子妳!」口頭上佔盡便宜,千歲手上也沒閒著,長指一點,迅速幫她解穴。

  穴道一解,伍春風飛快脫離赫連烈懷中,美眸燃著熊熊怒火狠瞪,想到方才自己被「襲胸」一事,真恨不得當場將他大卸八塊,纖手甚至已拔出藏在小蠻靴中的短匕。

  「嘿!」駭叫一聲,千歲忙不迭阻止。「大小姐,妳想幹什麼?」

  「我要把這下流胚子的手給剁了!」她已火到喪失理智,一心只想將那曾襲擊自己酥胸的祿山之爪給廢了。

  「有本事的話,妳儘管試試!」赫連烈雖受制,可卻絲毫不緊張驚疑,甚至猖狂大笑要她儘管來。

  「赫連王八蛋,我廢了你!」心火狂燃,她憤恨大叫,手一揚,閃著銀芒的銳利短匕朝他臂上刺去……

  「別鬧了!」驀地,打橫竄出一隻大掌抓住她手腕,在千鈞一髮之刻化去危機,千歲難得板起臉。「妳若真一刀刺下去,麻煩就大了!」

  真是的!她有沒有想過赫連烈是怎樣的狠角色,這一刀若真下去,仇怨結下,往後恐怕沒完沒了了。

  他有強烈直覺,若非萬不得已,還是別與赫連烈為敵,不過……呵呵,若真要為敵,他也不會含糊就是,但是……目前還不到那種時候。

  「難道我就得讓他白佔便宜嗎?」伍春風氣極,萬分不甘心。

  唉……這女人真蠻!她怎麼不想想,是她自己跑來讓人家佔便宜的?

  頭疼揉額,千歲斜睨提醒,「大小姐,妳忘了今晚是來幹什麼的了?」

  「沒忘啊!」是當宵小的嘛!美眸不自覺露出垂涎之色朝窗口邊的「聘禮」瞄去。

  「那妳是比較想廢了他的手,還是光明正大拿『遮羞費』?」微笑,知道她一定會選哪個。

  果然聽出他話中之意,火氣頓減,伍春風故作嬌羞地掩嘴笑了。「呵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這筆『遮羞費』了!」話落,人已撲到窗口邊,不知從哪兒神奇地摸出一個布袋,快、狠、準地飛快將一個個精雕木盒內的珍寶給倒了進去,眨眼間收穫滿滿。

  果然!

  再次為自己將她摸得這麼透而讚歎不已,千歲回頭睨覦一臉冷厲的赫連烈,又笑,「赫連公子,麻煩記住,我們拿走的不是聘禮,而是『遮羞費』喔!」呵呵,先把話講明,免得讓這個赫連烈賴說她收下聘禮,硬要上門娶親。

  冷哼一聲,赫連烈懶得與他廢話。事實上,他根本不在意那些東西,真正令他不悅的是,自己因一時的疏忽而受制,造成如今局面,這真是他生平僅見的奇恥大辱。

  見狀,千歲哈哈大笑,隨即回頭揚聲詢問:「大小姐,好了沒啊?」

  「好了!好了!」提著收穫豐盛、鼓得滿滿的小布袋,貪財女子眉開眼笑來到他身邊。

  「可以走了吧?」詢問。

  「還沒呢!」伸出纖纖食指搖了搖,她劫財劫到底。「你去搜他身,看看有沒有銀票。」

  這女人……其實是土匪來轉世的吧!

  嗆笑出來,千歲故作無奈,可卻笑得很邪惡地看著赫連烈。「赫連公子,抱歉了!」話落,大掌慢吞吞地探入表情很狠的男人衣衫裡摸啊摸的,有點報復性質地也在他胸前狠抓了兩三下,才拿著銀票緩緩收回手。

  哼哼,伍大小姐可是他未來的娘子,酥胸被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襲擊,他當然也很不爽,一點點的小報復也是應該的。

  像似有些意外他這隱於暗下的舉動,赫連烈面無表情瞅了他一眼,眸底……非常不爽!

  笑盈盈反瞄回去,千歲揚了揚手中銀票,眉眼嘴角淨是揶揄。「不好意思,貪財了!」

  「給我!」不知兩個男人間的「眉來眼去」,伍春風興奮叫笑著將他手中銀票一把搶過,隨即提著鼓鼓的小布袋率先邁步走人,連聲招呼也不打,當真是無情無義至極。

  「喂!大小姐,做人別這麼現實行不行?利用完就自個兒閃人,太過分了吧……」悲憤抗議,千歲哇啦哇啦地急忙追了出去。

  霎時,漆黑臥房內,除了穴道尚未解開的冷厲男人外,還有兩道漸去漸遠的鬥嘴笑嗓隨著夜風輕輕蕩了進來……

  「哪兒過分了?搜括完財寶,不走還留在那兒等那個赫連王八蛋自行解開穴道,和我們打一場嗎……」

  「至少妳也招呼我一聲啊……」

  「你是沒長眼不成?見我走了,自然就會跟出來,還招呼什麼啊……」

  「喂!妳懂不懂禮貌啊?至少我救了妳呢……」

  「好啦好啦!多謝你的出手相助,可以了吧?這麼計較,還是不是男人……」

  「怎麼不是?妳要我脫褲驗身嗎……」

  「哇——不要臉!你這下流胚子,給我住手……」

  「哈哈哈……」

  夜空下,某對男女當宵小當得實在……很猖狂!
翌日,一大清早,江湖第一美人的芳干墨竹苑內響起一聲不甚文雅的呵欠聲。

  「小姐……」欲哭無淚地瞧瞧坐沒坐相、一臉睡意的自家主子,然後又看看花桌上那滿滿一布袋的金銀珠寶、珍珠瑪瑙,雀兒悲哀控訴,「妳昨夜又當宵小去了!」

  昨夜,老半天候不到小姐回房,她只好先行睡下,可心底就隱隱有數了,果然,一早醒來就看見桌上的贓物。

  嗚……堂堂江湖第一美人,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說出去誰會相信她就是偷遍天下的盜賊?這事兒若露餡,讓外人給知道了,不引起全武林公憤,聯手上門討伐圍剿才怪!

  「雀兒,妳那是什麼臉?別一大早就給我觸楣頭!」懶洋洋地又打了個大呵欠,伍春風睡眼迷濛地揮了揮手。「放心吧!那些不是贓物。」唉……昨夜跑去幹那一票,嚴重睡眠不足,好困喔!

  「不是贓物,不然是什麼?」懷疑。

  「呃……」一陣語塞,「遮羞費」三個字她說不出口,只好佯怒嗔道:「不管是什麼,總之妳去請¥¥來啦!」

  「找不出理由就凶人,真沒天理……」噘起小嘴,雀兒雖嘟嘟囔囔抗議,倒也乖乖的往外請人去了。

  「這丫頭,被我給寵得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也不想想誰才是主子,還敢埋怨我……」瞪著她遠去身影,伍春風邊喝著熱茶邊感歎,隨即眸光被桌上的「遮羞費」給吸引過去,雖然酥胸被襲讓她很惱火,可是想到代價是那一大袋的珍寶,她還是忍不住笑了。

  呵呵呵……那些玩意兒拿去換成白花花的銀兩,至少也有十來萬兩吧!

  越想越樂,越笑越開懷,她正沉浸在歡喜雀躍的幻想天地之際,帶著悠閒調侃的笑嗓忽地響起——

  「大小姐,拜託形象注意一下,小心讓那些愛慕妳的少俠們瞧見,笑得很醜哪!」一張桃花臉突然笑咪咪地自窗口邊冒了出來,千歲不知何時竟大剌剌地溜進人家黃花閨女的芳居,毫不知「羞愧」兩個字怎麼寫。

  嚇!是誰?

  受驚回神,乍見竟是這朵不要臉的桃花,伍春風氣得衝上前去擰住他兩頰肉,發狠低吼,「姓千的,你故意嚇我是不是?誰准許你進來我的院落了?小心我喊人把你當淫賊給轟出伍家莊!」

  可惡!這墨竹苑內是她唯一可以安心卸下面具,愛怎麼粗野就怎麼粗野的自由天地,沒她准許,向來沒人敢擅入,可這朵桃花卻神出鬼沒摸了進來,差點沒把她維嚇死。

  「哇——痛、痛、痛……痛啊!」淒厲慘叫,隨著她手越拉越高,千歲被擰住的臉也忙著往上追隨,嘴裡不住叫饒,「大小姐,求妳快鬆手,我的臉不是麵團啊……」

  「痛?就是知道痛才要捏!」狠狠又擰了下,伍春風殘笑逼問:「說!偷偷摸摸溜進姑娘家的院落,是想幹什麼無恥勾當?給我老實招來!」

  「冤枉啊!大小姐,妳這兒有什麼無恥勾當可讓我幹的?除非妳又想去幹一票,想找我一塊兒去……」邊淒厲喊冤,邊不忘倒打她一耙。

  「你找死嗎?」發狠惡笑,大美人指上加勁,毫不留情展開另一波的攻擊!

  哼!竟敢酸她,這朵桃花欠人摧殘嗎?她不介意幫忙出這個力的。

  「哇——痛、痛、痛啊……」慘叫又起,驚飛了數只樹上鳥兒。

  「咳咳咳……」驀地,一串尷尬中暗藏笑氣的假咳在淒厲聲中驟然響起,隨著雀兒來到墨竹苑的¥¥,一踏進院落,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名男子哀哀慘叫地掛在窗口邊,至於自家小姐則一臉狠笑地站在窗內施展捏頰極刑的景象,讓他老人家險些當場笑出聲來。

  哎呀!那不是人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醉臥樓老闆——千歲嗎?

  呵呵呵,有趣了!有趣了!能讓小姐卸下做作假面具,展露只在信任之人面前顯現的潑辣本性,看來這位千老闆和小姐關係不單純哪!

  ¥¥眼兒忒利,一眼就認出千歲身份,一雙老賊眼滿含笑意地在兩人身上溜來轉去,心底可好奇了。

  「¥¥,你來啦!」乍見滿是好奇的老臉,伍春風這才松指收回施虐小手,不管哀哀呼痛的桃花男人,歡欣雀躍地拉著老人家進花廳。

  「這女人下手真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千歲齜牙咧嘴地揉著發紅腫脹的雙頰,兩顆桃花眼已快進出淚花來了。

  「啊!你是老相識公子!」看著他,想起前些天自家小姐說他是「老相識」一事,再對照方才兩人可笑的相處景象,雀兒這會兒非常確定小姐和眼前這男子絕對已經熟到顯露本性,當下滿臉憐憫地拍了拍他。「公子,你保重了!」

  「妳也辛苦了!」回拍小丫鬟,千歲可以明白她的苦。唉……要伺候這麼一個人前端莊、人後潑辣的矯情主子,肯定不輕鬆。

  「嗚……總算有人明白我的苦處了!」感動得忍不住哭了。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點點頭,千歲感同身受。

  外頭,兩人惺惺相惜;廳內,那造成兩人悲涼同感的女人卻眉開眼笑,樂得不得了。

  「¥¥,喏!」將滿滿鼓鼓的小布袋推了過去,伍春風笑得比春花還燦爛。「咱們莊裡又添了筆大財了!」

  打開袋口一瞧,¥¥霎時笑得比她還光彩耀人。「小姐,這回倒楣的是哪門哪派?」看來是很清楚她另有「副業」一事。

  事實上,¥¥、雀兒和伍陽天三人,只有為人爹親的伍陽天不知她這額外的「副業」。

  「哦呵呵呵……」掩嘴嬌笑,伍春風眨眼要他看仔細些。「¥¥,你不覺得這些東西有點眼熟嗎?」

  眼熟?

  趕忙瞇起老眼又認真地看了下,¥¥笑了。「小姐,妳去打劫妳那無緣的夫婿啦?」呵呵呵,袋子內的珍寶不就是昨晚赫連烈送上的聘禮嗎?

  「什麼無緣的夫婿?¥¥,你別胡說。」不滿橫瞪,她自認還沒瞎了眼,品味也沒差到那種程度。

  「是,我的好小姐。」呵呵直笑,¥¥老眼閃過一抹精芒,狀若無意詢問:「那外頭那個千老闆呢?小姐和他似乎挺熟絡,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我?我自然就是你家小姐的有緣夫婿啦!」一張頂著兩團艷紅的桃花臉猛然自窗口探了進來,千歲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熱情地打著招呼。「¥¥,你可以現在就開始喊我一聲姑爺,我不會反對的。」

  「姓千的,你胡說什麼?看我打爛你的嘴!」便宜無端被佔,伍春風火大吼人,飛快衝到窗邊,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揍了過去。

  「喂,妳謀殺親夫啊?」駭笑縮頭凶險閃過,隨即又伸頭冒出來,嬉皮笑臉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一腳踹上去。

  「什麼親夫?你又胡亂佔我便宜!」怒吼,拳頭又揮了出去。

  這回,千歲可有準備了,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凶狠打來的右拳。

  右手受制,伍春風毫不放棄,左拳馬上迅速補上,奈何他像似早料到她的行動,另一隻大掌反應也不慢,立即擋了上來,再次抓住。

  霎時,就見她雙手皆被他牢牢抓住,怎麼使力也掙脫不得,氣得她嫩頰通紅,更是艷光四射,極為美麗誘人。

  「我說大小姐,昨夜兒是妳自己說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的呢!」黑亮眼眸閃著顯而易見的促狹笑意,可表情卻裝得一副可憐棄夫樣,含幽帶怨控訴,「難道才過了一夜,妳就翻臉不認人了?嗚……我好命苦啊……」

  青筋暴起,眼角抽搐,伍春風尖叫了。「姓千的,昨夜那些話我只是隨便說說,開個玩笑,誰會當真啊?」

  「什麼?開玩笑?」一臉震驚,他劇烈搖頭吶喊,「不——不——這不是真的……」

  好!她確定這個該死的男人在玩她!

  看著他誇張的表情與動作,伍春風已經氣到說不出話,只能瞠著一雙噴火怒眸瞪人,好半天,看他還在「不」個不停,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終於受不了地又吼了起來——

  「姓千的,你夠了沒啊?」怎麼合作兩年了,她都不知道這朵桃花有這麼八婆的一面?

  「這沒呢!」神色慵懶,千歲雙手抓著她的,緩慢卻堅定的將她嬌軀往前拉到緊貼著窗口,燃著熾熱火光的黑亮眼眸以著令人心慌意亂的專注,沉沉瞅凝著美艷臉蛋,俊顏緩緩低下朝她逼近……

  「千、千歲……你……你要幹什麼……不……不要亂來……」伍春風慌了,開口一陣結巴,想後退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

  「方纔,妳說那是玩笑,沒人當真,可是……」嗓音一頓,他懶洋洋地笑了。「我當真了!」

  話聲方落,他猛地覆住那艷紅誘人的朱唇,狠狠的、深深的印下屬於自己的烙印,趁她因驚嚇太過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迅速退開。

  「很甜!」調笑地眨眨眼,拋下一句佳評後,滿臉得意地飛快掉頭逃命去。

  哈哈哈,偷到香吻了!偷到了……

  瞪著他竄逃而去的背影,伍春風傻了許久,直到雀兒和¥¥通紅著臉叫喚她之時,她才由驚嚇中回過神……

  「姓千的,我要殺了你!」咆哮怒吼,跳窗就想追殺出去。

  「小姐,不可以啊——」撲身飛快抱住氣瘋了的人,雀兒臉紅紅,心慌慌地趕忙阻止。「妳現在追殺出去,會毀了妳高貴端莊的形象啊!」

  哎呀!話雖是這麼說,不過剛剛那位「老相識」公子實在……實在好大膽啊!光天化日下,竟然狠吻小姐呢!她雀兒瞧得好害羞啊!

  「放開我!就算毀了形象,我也要殺了那個色胚子……」理性盡失,只想殺人洩憤。

  「呵呵呵……」尖叫怒咒聲中,有趣的呵呵暢笑聲卻自¥¥口中而出,他拍了拍從小看著長大、親如孫女的自家小姐,調侃老嗓語帶雙關。「小姐,看來妳和千老闆真的挺『熟』的哪!」

  此話一出,就見伍春風身形一僵,憤怒咒罵聲也隨之頓止,一陣可怕的沉凝靜默降臨,她緩緩轉身瞪著老人家好一會兒,最後,河東獅吼終於爆干

  「我和他一點都不『熟』!」

  受到獅吼攻擊,¥¥依然穩如泰山,只是以小指掏了掏耳朵,很逗人地瞄她一眼。「小姐,妳臉紅了!」話落,很跩地雙手負背走人。

  伍家莊的春天要來了嗎?他是不是該開始準備婚禮物品了?呵呵呵……

  想到這兒,老人家越走越快,心情暢快的不得了,佈滿皺紋的老臉笑到縮成一團。

  「¥¥,你胡說!」對著那跩跩走開的老人背影,伍春風怒叫否認,可兩隻手卻不受控制地貼上雙頰,果然感覺到……有點熱!

  不會吧!臉紅?她有臉紅嗎?

  「雀兒,我有臉紅嗎?」大驚,慌張逼問身邊的丫鬟,試圖得到否定的答案。

  「呃……」知道主子想得到否定回答,雀兒遲疑了下,最後還是秉持良心小聲道:「有……」

  「有?」慌亂,急忙又問:「有多紅?」

  「很紅很紅……」比猴兒屁股還紅。最後一句話,她不敢說出口,只能憋在心中。

  很紅?

  像似受到青天霹靂般的巨大打擊,伍春風踉蹌地退了兩步,沉默良久後,她握拳仰天怒吼——

  「哪個姑娘家的初吻被奪走不會臉紅的?那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啊……」

  可惡,還給她啦!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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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6 01:04:15
第五章

  話說,打從某朵桃花偷走某大美人的初吻後,就孬種地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大美人尋仇不成,為維護形象又得在外人面前強裝端莊嫻雅,一把熊熊怒火只能在心中悶燒,含恨咬被入眠。

  接連著幾日,前來賀壽的賓客皆已紛紛告辭而去,只有少數幾名年輕少俠們還逗留在伍家莊不走,各出奇招爭討美人芳心,就盼獲得青睞,求親成功,迎娶美人當對只羨管鴦不羨仙的佳偶。

  這日,伍家莊的花園內,眾星拱月景象再現,只是話題依然圍著好些日前那個破壞壽宴氣氛的赫連烈身上——

  「那赫連烈真不知羞恥,明明當日伍盟主已是拒絕過他的求親了,竟然還日日派人來騷擾,實在令人氣憤!」樓鈺堂不滿哼道,好似是自己的娘子受外頭輕佻男子騷擾般的氣憤。

  「壽宴那日求親不成,如今倒日日派人送來金銀珠寶試圖討取芳心,伍姑娘豈是那種會被俗物所收買的人嗎?」慕容秋白批評赫連烈的同時,也暗暗捧了下大美人。

  「大家說得沒錯!那赫連烈當日無禮,這些日又不斷送來金銀珠寶,以為伍姑娘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實在是太污辱人了!」唐容語抱不平,真恨不得好好教訓那赫連烈一下。

  「是啊!是啊!」附和眾人地猛點頭,杜懷安結結巴巴道:「伍……伍姑娘這麼好……好的姑娘,不會……不會貪圖那些俗物的……」

  怯畏結巴的嗓音才開口,眾人忍不住又投以隱含訕笑與忍受的眼神,其實很想要他別在這兒破壞畫面,畢竟鶴立雞群是很搶眼沒錯,但雞混鶴群中也很突兀啊!

  嗚……她很想被那些俗物給收買啊!

  眾星拱月中的明月——伍春風心中悲憤吶喊,想到這些日,除了找不到桃花來捏碎報仇,讓她心情不好之外,更讓她泣血的是得眼睜睜的退掉那些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價值不菲的「俗物」,這……這簡直是在刨她的心啊!

  嗚……經過那一夜,那個赫連王八蛋肯定是猜出她的本性了,所以想以此誘惑她下嫁。

  哼!可惜那赫連王八蛋錯估情勢了,姑奶奶她雖貪財,倒也沒傻得以終身大事來交換。

  心下瞬間閃過一連串思緒,伍春風臉上卻笑得好溫婉,輕聲細語羞怯道:「各位少俠說得極是,金銀珠寶乃是身外之物,春風怎麼會因此而動心呢?春風不求未來夫婿是什麼大富大貴、獨霸一方的男子,只求他能懂我知我、疼我寵我,那就心滿意足了。」謊話!謊話!以上全是謊話!別說她不想嫁,就算她要嫁人,那個男人有沒有大富大貴她不管,但最基本的一定要有座黃金屋讓她在裡頭仰天長笑才行。

  就見她這嬌滴滴、羞怯怯的模樣,霎時騙死一干年輕俊秀,尤其那一番透露著擇婿條件的言語一出,更是令眾人精神大振,欣喜若狂,總覺得自己就是她說的那個男子,各個忙不迭搶話表達自己的心意——

  「若在下有幸娶到如伍姑娘這般溫婉美麗的女子,別說捧在手心疼寵了,必定是揣在心口小心守著、護著,一輩子憐愛……」

  「若能與伍姑娘相伴一生,那真是夫復何求……」

  「在下雖不才,但傾慕之心絕對不輸旁人,若能獲得伍姑娘芳心青睞,此生願足已……」

  就見眾人誰也不讓誰,紛紛傾訴愛慕之心,聽得伍春風臉現赧意,酡紅著雙頰嬌羞輕語——

  「各位少俠的心意,春風甚為感激,只是春風捨不得爹親,還想在爹親膝下多承歡幾年,以表孝心……」以上言論,更是謊話連篇。她不嫁是因為還想在家裡作威作福,多管訓爹親幾年。

  當她故作孝女樣,毫不知羞恥地扯著滿口謊話時,忽地,一串再也忍俊不禁的狂笑猛然自花叢處爆起——

  「哈哈哈……」

  這笑聲……美眸一瞇,迅速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凶狠精光,伍春風悄悄握起拳頭。

  好啊!縮頭縮尾逃了這麼多天,這朵該死的桃花總算現身了,她絕對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是誰?」

  眾人大驚斥喝,不約而同往笑聲方向看去,就見一滿臉桃花相的男子笑不可遏地自花叢後竄出。

  「原來是醉臥樓的千老闆!」樓鈺堂率先認出人,語帶不滿哼聲,「躲在花叢後竊聽,並非是君子行徑。」

  「我從來就沒說自己是君子啊!」笑得直抹眼角淚水,千歲賴皮回應,讓人拿他無法。

  遇到像他這麼無恥的人,樓鈺堂也沒話好說了,當下又是一記藐視輕哼,不想與他多費唇舌降低自己格調。

  「千公子,春風不懂你笑什麼?若有什麼有趣的事兒,不妨分享給大家聽,讓大家也開心一下。」端起迷死眾人的招牌微笑,縱然心底已經火到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頓狠打,伍春風倒還沒氣昏頭,依然不忘掛起假面具,維持她那優雅端莊的形象。

  千公子?她叫他千公子耶!哈哈哈……以往不是聽她連名帶姓的喊,就是高興時喊聲「千大老闆」,火大時怒吼「姓千的」,今兒個聽到「千公子」這三個字還真是……一陣惡寒加彆扭啊!

  偷偷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看出她眸底無人察覺的光火,千歲俏皮地眨了眨眼。「伍姑娘,我笑的原因可多了,不過……」嗓音一頓,嘴角勾起詭異笑痕。「還是別說的好!我怕說了,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他方才自然是笑某人做作功力高竿,不過可沒傻得洩她的底,否則恐怕將會死得很難看。

  算他識相!

  伍春風不傻,自然明白他大笑的原因,當下心中暗啐一口,可臉上依然盈盈含笑。「既然千公子不方便說,那春風也不敢強人所難,只是千公子笑得這般開懷,小心物極必反,樂極生悲哪!」最後兩句,隱帶著凶殘警告。

  「多謝伍姑娘關心,在下會小心的。」收到警告,千歲吃吃猛笑,甚至還得意地拋了一枚秋波相贈。

  這朵桃花還要不要臉啊?

  差點沒被那枚秋波給氣得吐血,伍春風青筋隱冒,險些沒飛身撲上去開揍。

  一旁,眾人對兩人你來我往的交談隱隱感到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究竟是哪兒不對勁,正當心感納悶,滿頭霧水之際,雀兒再次適時的從小徑的另一端急奔而來。

  「小姐……小姐……」邊喘邊喊,實在辛苦。

  總算來了!這丫頭莫非又先去找酒喝才這麼晚來救她脫離苦海?

  心中嘀咕,嬌艷臉蛋假兮兮地頂著體恤笑容,柔聲細氣道:「雀兒,喘喘氣,有話慢慢說,別嗆著了。」

  呃……小姐嗓音越溫柔,她越想打寒顫啊!

  偷偷的搓了搓手臂,雀兒深吸了口大氣,這才飛快將方纔得到的消息告知。「小姐,那位赫連公子又來求親了,現在正在大廳上呢!」

  那個赫連烈又來了?

  招牌笑容瞬間僵住,伍春風當下只想粗魯地仰天大吼一聲——格老子的赫連王八蛋,快滾回塞外去吧!

  「我知道了!」心中暗咒無數次,她依然笑笑的端莊點頭,甚至不忘禮貌賠罪。「各位少俠,春風想至大廳瞧瞧怎麼回事,先告退了。」

  「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沒錯!我們一起過去看看那赫連烈又想如何?」

  「是極!是極!大夥兒一起過去看看!」

  那就煩勞各位少俠了。」羞滴滴地嬌聲致謝,伍春風在眾人簇擁下,蓮步輕移往大廳方向而去,果然是眾星拱月啊!

  望著一群人遠去背影,雀兒搔了搔頭,疑惑詢問身旁的千歲。「千公子,你不去嗎?」哎呀!那位赫連公子又來提親一事,那些江湖少俠們都急得不得了,反觀和小姐最「熟」的千公子怎麼氣定神聞得很?怪了!怪了!

  「去!怎麼不去?」聞言,千歲眉梢一揚,搓著下巴嘿嘿笑了起來。「有這等熱鬧事,豈可不去湊個一腳!」

  呵呵……伍大小姐這朵嬌艷牡丹花還真是招蜂引蝶,實在有夠麻煩,不過……誰教他喜歡她那潑辣性子,再多麻煩也值得啦!

  見他笑咪咪地也尾隨而去,雀兒獨自一人呆呆的佇立在原地搔頭撓耳,心底萬分疑惑……

  唉……千公子明明對小姐「一吻定情」了,怎麼別的男人要來求親,他不但不緊張,還笑得那般樂?不懂!不懂!真的不懂啦!

大廳內

  「赫連公子,你這是幹什麼?」瞪著那一箱箱比上回還多上十倍的金銀珠寶,伍陽天簡直頭疼。

  「伍盟主,方才在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是求親的聘禮。」冷冷勾笑,赫連烈不達目的,誓不罷手!

  這陣子,他已浪費太多時間在求親這檔事上,不想再繼續拖下去了。

  「赫連公子,在下不也說過了,還想將女兒留在身邊多寵幾年呢!」笑笑回應,伍陽天依舊是老借口。

  「伍盟主還是不肯允婚?」銳目精光微閃,他口氣明顯一沉,陰戾神色若讓膽子小些的人瞧見,恐怕會嚇得尿了褲子。

  然而伍陽天武林盟主可不是當假的,恍若未見他難看臉色,依然輕鬆微笑道:「赫連公子,在下早說過強摘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執著?」哼哼,女兒飆起來比這傢伙恐怖多了,他比較怕女兒啦!

  「伍盟主,在下敬你是中原武林盟主,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森然冷笑,赫連烈已經毫無耐性了。

  「哈哈哈……我說赫連公子,在下敬酒、罰酒皆來者無拒,就是不喝你強逼的喜酒哪!」朗聲暢笑,雖然他在塞外威名赫赫,可伍陽天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豈會被他給威脅。

  聞言,赫連烈厲眸一瞇,耐性盡失,個性中強取豪奪的一面被激起,正待翻臉動手之際,一道嬌嗓忽地揚起——

  「爹,您在說什麼敬酒、罰酒哪?」受眾人簇擁,伍春風噙著淺笑來到爹親身旁,故作什麼都不知地嬌聲詢問。

  「我說女兒,赫連公子硬要逼爹喝你的喜酒,可爹捨不得你嫁到塞外那麼遠的地方,若出了事兒,爹也無法馬上趕到你身邊照應你啊!」握著女兒的手,伍陽天一副慈愛寵溺樣,表情顯得……有點誇張!

  「爹,女兒也捨不得您啊!」一臉感動,美眸瞬間朦朧,她淚眼婆娑地輕啾著赫連烈,唇瓣微顫輕啟,「赫連公子,春風捨不得家中爹親,你的垂愛,春風感激,但我還想承歡爹親膝下幾年,暫不作婚事考慮,真的很抱歉。」話完,衣袖輕拭眼角淚光,好一副楚楚可憐樣。

  嘖嘖嘖,這等演戲功力真是可敬可佩啊!一旁,尾隨而來的千歲看得暗讚不己,只差點沒大聲鼓掌叫好。

  不過,赫連烈就沒這麼懂得欣賞,甚至還勾起冷笑——

  「這是前些天夜裡潛入我房內的那位伍姑娘嗎?」有意揭穿她人前人後兩模樣的底細。

  「赫連公子說些什麼,請恕春風聽不懂。」美眸圓瞠,一臉無辜,無論如何就是打定主意死不認帳。

  聞言,赫連烈冷哼一聲,性情殘暴又孤傲的他早已無耐性,懶得再費唇舌看她演大戲,當下沉聲道:「在下最後一次詢問,這樁親事,你們答應是不答應?」

  「女兒,你說呢?」伍陽天呵呵笑了。

  「赫連公子,春風是不會離開我爹身邊的。」螓首輕搖,婉轉拒絕。

  「要知道,嫁給我,無論是榮華富貴,抑或是金銀珠寶,只要你要的,我都可以供你享用不盡。」那夜的交手,讓他知曉她貪財的弱點,也懂得以此相誘。

  好!她知道她的弱點被掌握了,但那又怎樣?她可沒傻得賣掉自己。

  臉色微白,伍春風捂著心口一副受辱樣。「赫連公子,春風不是貪圖富貴、嗜財如命的人!」

  「噗——」一道刺耳又突兀的笑聲猛地自千歲口中逸出,立刻惹來眾人的奇怪注視與一雙晶亮美眸的火辣狠瞪,讓他只好連忙憋笑致歉。「抱歉!抱歉!你們繼續,我不打擾。」

  這一笑,登時將赫連烈注意力吸引過去,隨即眸光一凜,目光如炬瞪視。「千老闆,真有緣,我們又見面了!」這男人讓他嘗到生平的奇恥大辱,他此生都不會忘記他的。

  「可不……」笑嘻嘻的,千歲下意識就要揮手招呼,卻馬上感受到一雙火眼怒瞪而來的灼熱視線,當下舉了一半的手立即又縮了回去,很孬種地縫上嘴巴不敢多吭一聲,靈動地桃花眼東瞟西瞄的,當作沒聽到赫連烈的話語。

  深沉眸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和伍春風一眼,像似察覺到什麼,赫連烈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詭譎冷笑,隨即轉而注視伍陽天,將話題拉回。

  「伍盟主,說到底,你伍家莊就是不願締結這樁親事了?」

  「太好了!赫連公子你總算明白了。」伍陽天簡直想額手稱慶,覺得他好難溝通。

  臉色一沉,赫連烈嗓音森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用強的了!」

  「難道赫連公子想搶親不成?」伍陽天氣定神聞反問,隨即神色一冷,厲聲喝道:「我伍陽天是由得人爬上頭頂撒野的嗎?赫連烈,在塞外是你的天下,在中原可是我的勢力,你以為可以在你的地盤那般恣意妄為?」

  「我們可以試試!」殘笑,眸底迸出嗜殺的血腥光彩。

  霎時,大廳內氣氛僵凝,雙方人馬紛紛戒備地拔出刀劍相向,隨時有可能一觸即發下,一條人影忽地匆忙奔入,神色焦急地附在赫連烈耳邊竊竊私語,未久,就見他下顎一繃,以著比先前更為駭人的氣勢沉沉凝看下屬。

  「失蹤了?」黑眸微瞇,他嗓音意外低柔,低柔到令人感到恐懼發寒。

  「是……」那奔來稟報消息的下屬,身軀不由自主發抖。

  「廢物!」眸底風暴驟起,赫連烈大袖一揮,勁流震得下屬往後滾了好幾圈,無視在場眾人的詫異與不解,對下屬們丟下一句「即刻啟程返回」後,便頭也不回地跨出伍家莊大門,迅速離去。

  情勢突然的轉變,讓眾人看得傻眼,只能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某朵桃花像似詭計得逞般偷偷竊笑不已。

  「呃……現在是怎樣?誰失蹤了?」納悶到極點,伍陽天悄聲詢問。

  什麼嘛!本來以為有架可打了,心底還挺興奮的,誰料到那赫連烈說走就走,連聲招呼也不打,真沒意思!

  「我怎知道誰失蹤?」偷偷橫眼眶瞪,伍春風小聲耳語。「反正現下沒事就對了!」

  「說得也是啦!」還是有些失望。

  怪了!爹的表情怎麼好像很沮喪?

  奇怪瞄了一眼,伍春風沒時間去理會他,如今她的心思全落在一朵桃花上……好啊!那個赫連王八蛋走了,她總算有時間來料理這個把她初吻偷走就躲得不見人影的可惡男人了!

花園    假山後

  「大小姐,這樣會不會……太急了點?」被以很粗魯的方式強拖至假山後,千歲曖昧笑道,一雙桃花眼還故作委屈地眨啊眨。「可若你真忍不住了,那……那我可以委屈一下的。」

  伍春風可不是笨蛋,當然聽出他口頭上的輕薄,當下倏地漲紅臉,嗔怒低吼,「姓千的,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可惡!她是被這朵桃花氣壞了,憋了好些天的火氣,無法忍回到墨竹苑再發作,終於在半途中見四下無人,直接將他拖進假山後發飆。

  「是是是!」連忙作出舉手投降狀,他一臉無辜笑道:「我又哪兒惹你了?」

  「你惹到我的地方多著了!」粉拳緊握,很具威脅性地在他面前揮來揮去,憤怒質問:「說!這些天怎麼不見你蹤影?」

  「你想我了?」揚眉哧笑反問,表情很是逗人。

  「對!我想你!」玉女神拳猛力往他肚子揍去,伍春風火大殘笑,「我好想揍你啊!」

  「唔……」摔不及防她忽出賤招,千歲吃痛悶哼一聲,慘綠著臉控訴。「大小姐,你好狠……」嗚……她這一拳雖沒運上內勁,傷不了五臟六腑,但皮肉上的疼痛可沒減少啊!

  「狠?我還有更狠的!」發狠低咆,粉拳又開始揮啊揮的,她美眸微瞇,嗓音陰惻惻。「你當本姑娘什麼人?竟敢輕薄完我後,就跑得不見人影!」這把怒火,她已悶燒了許久天了,不找點火的罪魁禍首討回公道,她就不叫伍春風。

  哪知她越是火大,千歲卻越是開懷,笑得極端曖昧又逗人。「原來你是想念我的吻啊!別火、別火!來,現下我人在這兒,你儘管撲上來吧!我可以含淚承受你的蹂躪的。」話落,還故作害羞地嬌滴滴啾人。

  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青筋爆裂聲,想起前些日被他奪去初吻的景象,伍春風又羞又赧、又惱又氣,一張艷麗嬌顏漲得赤紅熱燙,果真一把撲了上去——

  「你這個下流色胚,輕薄我還敢胡說八道,看我撕了你……」憤怒尖叫,開扁不留情。

  「哈哈哈……」邊笑運忙著阻擋她力道十足的拳打腳踢,唯恐再讓她繼續打下去,自己可能會吐血身亡,英年早逝,千歲健臂一張,以著讓人掙脫不得又不會傷到柔軟嬌軀的力道,迅速而堅決地將她緊緊箝制在懷,大掌還輕輕的拍了俏臀一下,垂眸笑罵,「大小姐,你想謀殺親夫不成?」

  「誰是你娘子了?」羞憤大叫,她氣急敗壞又心慌意亂。「你、你、你……你下流!怎麼可以打我那裡?」可惡!這男人太過分了,竟然對黃花大閨女下那種手,真不是君子!

  「哪裡?這裡嗎?」大掌又往俏臀輕拍了下,俊俏桃花臉笑得好淫蕩。

  「你、你、你……你又輕薄我!」羞怒嗔叫,沒想到越說他越故意,感受到他緊貼著自己的偉岸身軀,伍春風羞窘難當,只覺一股熱氣直往腦門衝了上來。

  「我、我、我……我是你『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的未來夫婿啦!」惡劣地學她結巴模樣,故意將那夜她說過的話加重音強調,千歲邪氣一笑,「當夫婿的吃吃娘子嫩豆腐不叫輕薄,而是叫調情,你懂不懂?」

  「我、我幹嘛要懂?」從沒一個男子對她這般無賴過,伍春風一時之間羞窘交加,只能火燙著艷紅雙頰嗔怒罵人。「姓千的,我澄清過了,那些話是隨便說說的玩笑話而己,你別藉此佔我便宜!」

  「我也說過,我當真了啊!」聳聳肩,他笑得很樂,打算用她的「失言」賴她一輩子了。

  「你、你、你……」氣到說不出話,從沒想過有人可以這麼死皮賴臉。

  「唉……別激動!別激動!我可是很委屈地讓你以身相許呢!」嬉皮笑臉揶揄人,標準氣死人不償命。

  「你發癲了,我才不隨你起舞!」怒極,發現越扯他越樂,伍春風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當下粉拳惡狠狠捶他胸膛。「還不快放開我!」

  見她雙頰艷紅,美眸閃著惱怒又羞窘的熠熠光彩,千歲心神驀地一蕩,長指忍不住輕撫上嫩頰,直到在她驟然瞠目的怒瞪下,才噙著一抹慵懶笑意,緩緩鬆手放開人。

  呼——好險!

  忙不迭退開他懷抱,伍春風纖手悄悄捂上怦然狂跳的心口,含著嗔惱與羞窘的美眸小心翼翼觀察著他。

  剛剛,她還以為這男人又要輕薄地偷吻她了,害她緊張得不得了,心跳得好厲害。

  「放心吧!我不會撲過去的。」見她防賊似的直盯著他,千歲忍俊不禁地直笑。

  呵呵……就算要吃她嫩豆腐,也得出其不意的時候才有趣哪!

  嬌哼一聲,伍春風不太信任地又瞪了一眼,確定這個桃花男人真的不會亂來後,這才稍稍放鬆戒備,睨覷警告。「姓千的,上回你輕薄偷吻我的事就算了,往後不許你再對我毛手毛腳亂來,聽到沒?」

  呵呵……這人前人後兩面人的貪財女沒對他要求「遮羞費」,看來他在她心中有著和別的男子不一樣的地位,只不過她自己還不明白罷了!

  思及此,千歲不由得暗暗心喜。

  「我說不許你再對我毛手毛腳亂來,你到底聽見沒?」沒聽到回答,伍春風惱火又吼。

  「聽見了!」掏掏耳朵,他懶洋洋地笑,臉上沒半分認真。

  呵呵……聽見不代表他就答應不吃她豆腐啊!

  心思沒他狡詐奸險,隱隱中,伍春風總覺得他乾淨俐落得令人生疑,但一時間也想不出究竟哪兒不對勁,當下只能恨恨的又瞪他一眼,當作他是答應了。

  「喂!老實招來,這些天你究竟上哪兒去了?」擰盾質問,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他消失這幾天的行蹤很可疑。

  「你真這麼想我?」欠揍地又調侃。

  「你真的要我殺了你嗎?」怒吼,粉拳又緊握了起來,隱隱浮現青筋。

  強忍爆笑的衝動,他飛快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眸心盈滿笑意。「大小姐,你以為赫連烈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急匆匆地趕著回塞外去?」

  「你的意思是?」瞇眼,懷疑是他搞的鬼。

  「沒錯,就是我!」笑嘻嘻地證實她的懷疑,千歲可得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告訴我!」好奇心滿溢,急急追問答案。

  「只不過就是讓手下的眼線去通風報信,讓赫連烈的女人得知他欲娶江湖第一美人罷了!」聳聳肩,笑得好邪惡。

  「赫連烈的女人?」愣了下,伍春風這才恍然輕叫起來。「那麼『失蹤了』指的就是……」

  「沒錯!」千歲得意接腔。「赫連烈那遠在塞外的女人得知他要娶江湖第一美人後,便傷心欲絕地離去了。」

  「……」瞪著他燦爛笑容,伍春風一陣無語,良久後,她才終於開口。「你……真缺德!」明明知道她是不可能會答應赫連烈的求親,卻還去散播這種事,感覺好像在故意製造誤會,棒打鴛鴦似的。

  「誰缺德了?」瞠目叫笑,他不接受這種栽贓。「赫連烈來求親是事實,我只不過讓手下實話實說罷了。」

  見他振振有詞,說得也沒錯,伍春風只好感歎改口。「好吧!你不算缺德,只是奸險罷了!」竟然繞了一大圈進行「迂迴戰略」,讓赫達烈在塞外的大本營產生動盪,只能快快自動退去,這男人有夠詐的。

  「這個讚美我接受!」點點頭,他滿意了。

  嘖戲一眼,伍春風又好笑又佩服。「你還真行哪!怎麼我都不知你的情報勢力範圍已擴及至塞外之地,連那赫連烈有沒有心愛的女人,都摸得一清二楚外,還有辦法去製造麻煩?」她很明白,若非他早在塞外已有佈局,短短幾日,要摸清赫連烈的底是不可能的,更別說有辦法讓赫連烈的女人傷心遠離。

  「好說好說!」笑咪咪的,千歲心底還滿得意的。

  其實,一切都是因緣際會啦!自從兩年多前,得知他那霍兄弟的師父兼小爹是叱吒關外的風雲人物,他就深感自己情報網的不足,於是開始積極將魔爪伸出中原之外,在塞外佈置眼線密探了。

  這男人,才誇他一下,屁股都要翹起來了。

  笑啐一口,回想起方才赫達烈的難看神色,伍春風心中頗為訝異。「真看不出來那個赫連烈竟然會有心愛的女人。」像他那樣性情的男人,真看不出會為了一個女子而臉色大變,改變自己的計畫。

  「是不是心愛的女人,我是不清楚啦!不過……」嘿嘿賊笑,桃花眼俏皮眨啊眨。「可以確定的是,絕對是個很重要的女人!」否則赫連烈就不會不顧一切趕著回去了。

  點了點頭,伍春風瞅著他的俊朗笑臉,其實心中頗為感動他竟默默的費了這麼大心神幫自己解決掉赫連烈這個大麻煩,可偏偏向來與他鬥嘴習慣,幾度欲言又止,怎麼擠就是擠不出道謝的話兒來,神態不免有幾絲彆扭。

  見她這扭捏樣,像似看出她心思,千歲有趣一笑,嘴巴很壞地又調侃起人來。「大小姐,我這麼辛苦幫你,你不說一聲謝的嗎?」

  聞言,伍春風瞪他一眼,莫名火起。「謝什麼?我又沒要你幫忙!」她這人有怪癖,旁人越要討,她越是不給。

  「哈」地駭笑一聲,千歲就是要逗人。「你這女人有沒有良心啊?這種話你說得出口?」

  「怎麼說不出口?」斜睨橫眼,在他面前,她一向不掩藏潑辣刁蠻的一面,兩手叉腰,理直氣壯叫笑,「我就是要當個沒良心的人,你管得著?」

  「是管不著,不過……」好聽的嗓音一頓,千歲啾著她的黑亮眼眸閃著深深的笑意與令人心顫的光芒。「我就喜歡沒良心的女人。」

  他、他……他在說什麼啊?

  沒料到兜了一大圈又繞回原先令她心慌意亂的話題,伍春風艷頰倏地火熱赤紅,羞窘嘖罵,「你……你胡說什麼?別又發癲了!」

  噢——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臉上呈現什麼神態?根本就是要引人犯罪!

  暗暗呻吟一聲,被她那流露著羞赧與窘迫的勾魂美眸一瞪,千歲心下又是一蕩,有股一親芳澤的衝動,事實上,他也真的將想法付諸實行了。

  就見他邪氣一笑,二話不說,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大掌一撈,飛快將她擁入懷中,低頭惡狠狠地覆住艷紅朱唇,趁她驚愕傻眼之際,毫不客氣地迅速攻佔甜美唇舌,長驅直入糾纏掠奪。

  他、他、他……他又吻她?而且……而且這次的吻和上次蜻蜓點水般的戲謔啄吻不一樣啊!

  被他猛烈狂浪的唇舌糾纏給嚇到,伍春風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腦袋一片空白混亂,只能呆呆的任他在自己檀口內放肆地攻城掠地……

  直到良久良久過後,當他眸光含情,依依不捨地離開己被吮吻腫脹的艷紅朱唇,俊臉盈滿激情難耐的神色時,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你……你……你……」意識從迷眩中逐漸回復,伍春風嬌喘不休,結巴到說不出話,若不是靠他撐著,恐怕雙腿早已軟得癱跌在地。

  「我如何?」重重的又啄吻紅唇一下,千歲笑得像只偷吃腥的貓。呵呵……不愧是他千歲看上眼的女人,果然是極品好滋味啊!

  「哇——你當我什麼女人,佔我便宜佔得這般徹底!」驀地,她出乎意料的「哇」地一聲放聲大哭,當場讓某個佔盡便宜的桃花男人呆住。

  這、這、這……這是他認識的那個潑辣女人嗎?怒吼呢?追殺呢?到哪兒去了?

  本已經做好被追殺得抱頭鼠竄的準備,沒料到她卻不按牌理出牌,突然給他使出「淚珠亂彈」的絕招,千歲瞬間傻眼,但心中卻又忍不住想笑。

  「行了!行了!別哭了,再哭會變醜的……」偷笑安撫,其實心中挺樂的,一切只因為……她這種羞窘無措的小女兒姿態實在可愛的不得了,讓人不由得心生疼寵,很想抱起來邊哄邊搖啊!

  還有,另一個很樂的原因是……她這番的風情與面貌,只有他一個人得以瞧見與欣賞,其他的男人,沒得份!

  「哇——你佔我便宜還說我醜,你有沒有良心啊……」哭得更是涕淚縱橫,換她指責他沒良心。

  「好好好,我沒良心,行了吧?別哭了……別哭……」偷笑,雙臂悄悄環抱著她輕搖動哄。

  「哇——你不要臉!下流……」

  「是是是,我下流……」

  「哇——」

  就聽她一聲接著一聲,像似要哭得無窮無盡,千歲也只能無奈地摸摸鼻子,不斷輕搖著她陪笑認錯,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輕柔的喃喃認錯低語中,她哭聲漸歇息,終至消失無聞。

  耶?沒聲響了!

  垂眸偷覷懷中人兒,發現她不知何時竟哭到睡著,千歲不由得搖頭輕笑,俊眸蕩漾著一片溫軟柔和。

  呵……竟然毫無防備地在他懷中睡著了,這是不是代表她把他當成信任的人看待了呢?

  輕輕的,如粉蝶飛舞般地在她額上落下一記輕吻,千歲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隨即步出假山後,趁無人時,迅速往墨竹苑而去,轉眼間已消失在花園小徑的那端。

  好一會兒後,四下無人,和風輕拂,陣陣的蟲鳴鳥叫聲中,角落處的老樹後忽地轉出一滿心憤怒與妒意的男人……

  他瞧見了!方纔的景象,他全都瞧見了!

  沒想到他心目中高貴優雅、溫婉大方的仙女竟如此不知檢點,和男人在假山後嬉笑調情,任由男人輕薄。

  不!不該是這樣的!他心目中的仙女應該是純潔無瑕的……應該是純潔無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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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翌日

  「啊——我不敢相信……」

  墨竹苑中,今天數來第十八次的淒厲尖叫自某位大美人嘴裡再次響起,惹得貼身丫鬟不得不以手捂耳,以免受魔音穿腦神功所傷。

  「啊啊啊——太丟臉了……我怎麼會那麼丟臉……」想起昨日哇哇大哭,最後還倒在千歲懷中睡著一事,伍春風真覺得生平沒這般可恥過,如今只想挖個洞把自己活埋算了。

  嗚……她是中邪了不成?怎麼會在那朵桃花面前哭得像個小女娃,最後竟然還在他的拍哄下哭到睡著?丟臉!丟臉!實在太丟臉了!

  「小姐,潤潤喉吧!」深怕主子把嗓子給喊壞了,雀兒無奈地奉上一杯熱茶。

  唉……她是不知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昨日千公子突然抱著眼角還殘留淚痕的小姐回到墨竹苑,然後小姐今兒個一大清早醒來後,就時不時的發呆,呆著呆著,這種莫名其妙的尖叫便會突然冒出來。

  頭幾回,她還會被嚇著,緊張兮兮的跑過去關切詢問,但小姐只是紅著臉大叫著什麼「丟臉、可恥」之類的話兒,可始終沒說出真正原因,直至後來次數多了,她也就見怪不怪,連問也懶得問了。

  仰頭「咕嚕咕嚕」地一口灌下熱茶,伍春風沮喪地蜷曲在窗邊的貴妃椅上,以手掩面悲喊,「我一定是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可惡!她到底中的是哪門子的邪?在姓千的面前哭成那樣就算了,還傻傻的任由他吃盡嫩豆腐也沒反抗,最最可怕的是,她今天竟然不時出神發呆,無法控制地想起與他唇舌交纏時的景象,甚至還覺得……覺得他嘴裡的滋味很不賴!

  啊——為什麼被佔了便宜,她還會覺得他的嘴裡滋味不賴?為什麼?為什麼啊?難道她也是個色慾熏心的女人?嗚……她不要啊!

  震驚捧臉猛搖頭,她忍不住又發出悲鳴。「啊——為什麼啊……」

  「呃……¥¥,這墨竹苑裡發生什麼慘劇了嗎?」一踏進門就聽女兒的尖叫聲,伍陽天險些沒被震破耳膜,只能一臉慘綠地詢問身旁老人家。

  「少爺,老僕同你一起來到,為何你會覺得我知道?」笑呵呵反問,¥¥覺得自家主子有時實在沒什麼腦子。

  唉……在外人面前擺出的武林盟主威嚴,全是騙人的啦!

  「呃……」被老僕的反問給堵得一窒,伍陽天只能尷尬猛笑,覺得自己都沒當家主子的威風,被女兒給壓得死死也就算了,連¥¥也會偶爾刺他一下,實在命苦啊……

  「莊主好、¥¥好!」見兩人來到,雀兒趕忙施禮問好,同時不忘回頭喊人通知。「小姐,莊主和¥¥來了。」

  聞聲,秀顏自手心移出瞄了兩人一眼,蜷曲在貴妃椅上的嬌軀動也不動,很快地又將臉埋了回去,尖叫又起,「啊啊啊——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從沒見過女兒這種模樣,伍陽天傻眼,滿頭露水詢問雀兒。「小姐是怎麼了?」

  連忙搖頭表示不知,不過雀兒還是把心中的懷疑悄悄告訴兩人。「雖然雀兒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我想可能和那位千公子有關……」

  「不許提姓千的那個下流胚子!」伍春風耳朵甚尖,一聽她提起干歲,馬上跳了起來,一臉的氣呼呼。

  哈!看來真的和那個千歲有關了!

  ¥¥呵呵竊笑,心中瞭然,倒是伍陽天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見老人家笑得很樂,似乎已然知情,滿滿的好奇心頓時全被挑了起來——

  「¥¥,你知道些什麼?那個千公子又是誰?快告訴我!」興奮不已,只因為已隱隱嗅到一些不尋常的氣味。

  呵呵……會讓他女兒潑辣本性暴露,大罵下流胚子的男人,肯定不簡單啦!

  「還會有誰?不就是江湖上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醉臥樓老闆——千歲嘛!」不顧自家小姐凌厲射來的惱火目光,¥¥老臉笑到皺成一團,最後還不忘眨眼補充,「對了!小姐還和千老闆私定終身了呢!」

  「私定終身?」這下換伍陽天大叫了。

  「我沒有!」火大否認,伍春風氣得跳腳。「¥¥,你別胡說八道!」

  「哪兒胡說八道了?雖然我不知千老闆曾幫過小姐什麼,不過前些天他說小姐你曾對他說『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這不是私定終身,不然是什麼呢?」搖頭晃腦的,¥¥存心拆她台。

  呵呵……事實上,他老人家一雙火眼金睛看得出來,千歲是個比任何名門世家子弟都要適合小姐的男人哪!

  以身相許?

  簡直不敢相信推拒了眾多年輕俊秀求親的女兒,會對男人說出「以身相許」這句話來,伍陽天驚奇至極,感歎唏吁,「唉……原來是心中早有意中人了,才不肯答應旁人的求親。我說女兒啊!你這小女兒心事怎麼不早跟爹說呢?你娘走得早,無法與你談女兒家的心事,可難道爹就不行嗎?爹希望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來找我說啊……」越說越心酸,抓起衣袖擦拭眼角淚光。

  青筋爆裂,伍春風懷疑自己總有一天會犯下弒父的罪行,深吸幾口大氣,她試圖平心靜氣,然而……

  「意個大頭鬼啦!」終於忍不下這把火氣,她凶神惡煞暴喝,「要知道我的心事是嗎?我的心事就是有個不事生產,只會選武林盟主,敗光家產的頭痛老爹啦!」

  可惡!若不是家產快被敗光,當初她也不會去找姓千的合作,如今也就不會演變成這樣了!

  「呃……」渾身一抖,伍陽天尷尬猛笑。糟了!提到當家理財的事情,他只有縮著脖子挨刮的份,完全沒有辯解的餘地。

  纖手往花桌用力一拍,伍春風美眸噴火,嘴角掛著殘笑冷冷問:「我說爹,您還想知道女兒什麼心事啊?女兒很願意同您聊聊的。」

  「沒有了!沒有了!」慌忙猛搖手,伍陽天心虛想逃。「爹想起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今天女兒心情不佳,還是逃命要緊啊!

  「慢著!」不輕不重的喊聲,硬是將某位盟主大人給喝住,伍春風冷笑質問:「來找我做什麼?」她這個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呃……」膽戰心驚回頭,伍陽天乾笑不已。「其實……其實也沒什麼事……」嗚……女兒眼神好肅殺,他不敢說啦!

  「沒事?」柳眉一揚,斜眼睨睇一起來的人。「¥¥,你說!」

  「我?」比了比自己,眼尾餘光瞄向伍陽天,卻見他急忙冷汗涔涔地猛撓頭,¥¥嘴笑咧到耳後,慢條斯理的出賣主子。「小姐,少爺來是想問你,既然眾多名門子弟前來求親,造成莊內麻煩多多,要不要乾脆咱們就辦個比武招親算了?」

  比武招親?

  緩緩轉頭瞪著心驚膽跳、恨不得拔腿就逃的爹親,出乎意料的,伍春風含煞的俏臉驀地綻放出一朵燦爛笑花。「行!我們就辦個比武招親吧!」

  耶?她答應了?

  本已準備挨一頓罵,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伍陽天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又忍不住雀躍叫笑,「好好好,既然你答應了,那爹馬上證人去搭擂台,發消息昭告武林。」哈哈……雖然不知女兒為何會答應,但這真是太好了!

  上回,壽宴氣氛被破壞,害他覺得亂沒意思的;這回,女兒的比武招親大會肯定要好好的熱鬧一下。

  「儘管搭!」笑得如春花般燦爛,伍春風不忘補上一句。「反正招親對像不是我。」

  「呃?」笑聲頓止,伍陽天傻眼。不是她,不然是誰?

  「爹,您喪妻已久,孤單多年,我想早逝的娘不會介意您再娶的。」點點頭,她一副貼心好女兒樣。「再說您正值壯年,相貌英挺俊朗,聽說有不少江湖俠女芳心暗繫於您,想必這場比武招親定會引來不少武藝高強的俠女們參加,女兒先祝賀爹親新婚大喜了!」

  終於明白女兒是在拿他開涮,伍陽天頓時臉色慘綠,乾笑連連慌叫,「別開玩笑了!爹這把年紀還招什麼親?再說,從來沒聽說男人以比武招親選娘子的……」

  「誰同您開玩笑?」斜橫一眼,伍春風揚聲喊道:「¥¥,讓人趕緊搭擂台去……」

  「老奴馬上去辦!」笑呵呵的,¥¥樂了。

  「不要啊——」淒厲慘叫,伍陽天飛撲阻止¥¥去勢,富含成熟中年男子魅力的眼眸可憐兮兮看著女兒,淚眼朦朧哀求。「女兒,我對你娘至今深情不悔,你別讓爹失了貞潔啊……」嗚……他錯了!他不該異想天開說要幫女兒辦比武招親的,他認錯就是,別玩他了!

  貞潔?

  伍春風、¥¥、雀兒三人相覷一眼,險些爆笑出來。

  「那還辦不辦比武招親哪?」強斂住笑意,伍春風故意板著臉質問。

  「不辦了!不辦了!」一顆頭搖得像博浪鼓,就怕比武招親真的一辦下去,娶親的會是他自己。

  「真不辦了?」確定又問。

  「不辦了!」重重點頭,不敢遲疑。

  「不辦就算了。」故意歎了口氣,非常感歎。「我可是非常想幫爹再找個伴……」

  「真的不用!」飛快搖頭,誓死捍衛貞潔。

  「好吧!既然如此,女兒就不勉強了……」頓了頓,抬眸又笑。「爹,您還有什麼事要說的嗎?一次說完吧!」

  「沒有!」伍陽天嚇死了,深怕她又出招,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忙」後,便屁滾尿流地奪門而出,眨眼間逃得不見人影。

  「哈哈哈……」

  瞬間,驚天爆笑轟然響起,屋內三人以瘋狂笑聲歡送竄逃而去的盟主大人,久久無法停止。

  「小姐,你還是把莊主制得死死啊!」雀兒笑到眼淚直流,佩服得不得了。

  「唉……我都當爹的女兒快二十年了,若沒法制他,伍家莊早敗光了!」裝模作樣歎了口氣,伍春風心底可得意了。

  一旁,¥¥同樣笑得很樂,不過要離去前,不忘給她補上一刀。「小姐,笑歸笑,¥¥想問的是……何時幫你和千老闆籌備婚事啊?」丟下轟天雷,不負責任地笑咪咪閃人。

  笑廢瞬間僵凝,瞪著老人家背影,伍春風氣急敗壞大吼,「八字都沒一撇,籌備什麼婚禮啊?」她好不容易短暫忘記那朵桃花了,¥¥幹嘛又提起他來?可惡!可惡!¥¥真可惡!

  外頭,¥¥笑呵呵地漸去漸遠,連回話也沒,似乎不把她的怒斥反駁當回事,倒是雀兒悄聲嘀咕了——

  「定情之吻都有了,八字還不算有一撇嗎?」不然是要怎樣才算有一撇?

  「可惡!我是被輕薄的好不好?那算什麼定情之吻啊?」氣得又吼了起來,伍春風羞惱否認,可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假山後那一記如今想起,依然令人臉紅耳熱、心跳失序的火辣熱吻……

  八字,真的沒一撇嗎?

那廂,有人為了昨日那一唇舌交纏的激情熱吻而氣急敗壞,燠惱不已;這廂,有人卻因為偷得火辣香吻而心情暢快,開心得不得了。

  愉悅哼著小曲,千歲眉眼嘴角淨是笑地走在庭園小徑上,正準備往墨竹苑去逗他那要「以身相許」的未來娘子時,卻見前方一抹略微眼熟的身影正和一名丫鬟走在一起,不知正在說些什麼,那丫鬟似乎笑得很開心。

  有種莫名的怪異感,他正想悄悄跟上前去探個仔細時,一旁,另一條慌張的人影竄了出來,也斷了他想尾隨在後探人隱私的念頭。

  「伍盟主?」詫異,不解他為何慌得像在逃命?

  連忙端出正經威嚴相,伍陽天瞧了眼前這張桃花臉一眼,馬上認出人來。「這不是醉臥樓的千老闆嗎?」

  「正是晚輩!」微笑拱手為禮,對於未來的老丈人,千歲可不敢太放肆。

  原來與女兒「私定終身」的男人就是他啊!

  想起¥¥那一番話,伍陽天忍不住細細端詳了他好一會兒,發現他在自己凌厲注視下,依然噙著悠閒微笑,眸光清亮透澈,神態自然毫不開躲,一看就知不是個簡單的年輕人,當下不禁好感大生。

  「千老闆,有空否?」微笑詢問。

  「當然!」雖不知他想幹什麼,但也沒啥好畏懼。

  「我書房藏了甕陳年女兒紅,一起品嚐去?」邊喝酒邊閒聊,相信他是怎樣人品的男子,很快就能瞭解了。

  「沒問題!」眉梢一揚,敏銳感覺到眼前這位盟主大人似乎知曉了些什麼,千歲笑了。「就怕一甕女兒紅是不夠看的。」呵……想要醉酒驗品行嗎?他可是千杯不醉的。

  「哈哈哈……小子誇口,不過我欣賞!」伍陽天大笑,大掌往他背上用力一拍,豪氣萬千道:「放心!我還瞞著女兒偷藏了好幾甕在別處,屆時若喝得不過癮,咱們再一一挖出來灌酒蟲。」

  藏?堂堂一個武林盟主,幾甕酒還得瞞著女兒偷藏,真是慘啊!

  忍俊不禁笑了,千歲眨了眨黑亮的桃花眼,語帶調侃。「伍盟主這些年想必被管得挺苦的吧?」

  此話一出,伍陽天像似碰上最知心的知己般長歎口氣,口氣有些鬱悶外還隱帶幸災樂禍。「我想,將來你也逃不了被同一個女人管的命運。」

  感同身受地回拍未來老丈人的背,千歲語重心長。「雖然被隻母老虎管,晚輩也只能認了,誰教那只潑辣的母老虎太對我的胃口了,實在捨不得撇下。」唉……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可不是!」心有威戚焉,伍陽天不勝唏噓。「那小母老虎太像我那只早逝的母老虎了,想當初,我不就被那早逝的母老虎克得死死也心甘情願哪!」

  聞言,千歲只能再次拍拍他。「唉……喝酒去吧!」為將來被管的日子痛快乾杯。

  「唉……喝酒去吧!」歎氣附和。為過去與現在被管的日子痛快乾一杯。

  當下,兩人相視一眼,突然覺得彼此已經熟得不得了,感情融洽地勾肩搭背找酒喝去。

叮噹叮噹叮噹……

  為掩飾雙面人性情而不讓其他奴僕踏進苑內,故設了一小機關,讓奴僕們有事相找時,只需在苑門外扯動繩索,便會響遍墨竹苑通知裡頭的人出來的清脆鈴鐺聲,如今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

  「定是灶房那兒送來午膳了,我去端。」從一大早就一直飽受主子魔音傳腦神功所折磨的雀兒,聞聲猛地跳了起來,飛快往外狂奔而去,只想趕快逃離。

  原本還在淒厲鬼叫的伍春風,見狀不由得怒瞪她狂奔背影,嗔惱笑罵,「什麼嘛!我只不過心情不佳地吼一吼而已,有必要逃成這樣嗎?」

  喃喃輕啐,想起方才¥¥和雀兒那些什麼「私定終身、定情之吻」之類的諢話,她艷頰不由得又赤熱火紅起來,腦海不受控制地浮起那眉眼嘴角淨是桃花的俊朗笑臉。

  「討厭!我為什麼又要想起那朵桃花啊?」抱頭哀鳴,她老是想到那個男人、那個唇舌交纏的熱吻啊!

  「啊啊啊——把我打暈算了啦!」開始自暴自棄了。

  才捧著午膳進門,就又聽她哀號不斷,雀兒只想知道她究竟要崩潰到何時,偏偏這種話又不敢問出口,當下只能苦著一張臉,迅速將一盤盤熱騰騰的菜餚放至她面前,企圖轉移話題——

  「小姐,快趁熱用飯,今天有你愛吃的菜呢!」希望小姐愛吃的百花釀魚肚可以讓她心情轉好,別再魔音傳腦了。

  一手捧碗,一手拿筷,伍春風瞄了桌上菜色一眼,果然馬上朝那一大盤百花釀魚肚夾了過去,嘴裡享用著美味佳餚,困擾她一整個上午的桃花,頓時全被甩到腦後去。

  「雀兒,你也坐下一快用吧!」自己一人吃飯太無聊,她一向是讓情同姊妹的雀兒陪她同桌用餐的。

  然而,一向陪著主子同桌用飯的雀兒,今天卻搖頭拒絕,忙著幹活兒。「小姐,我和其他丫鬟約好了,等會兒就要去採收滿樹盛開的桂花,釀你愛喝的桂花釀,哪有時間坐下來吃飯!」哎呀!人家她好忙的。

  「活要干,飯也要吃,否則哪有力氣幹活?」她可沒虐待下人的癖好。

  「這我當然明白啦!」想起等會兒的聚會,雀兒笑得很是開心。「我們幾個丫鬟早說好,要帶著自己的拿手點心到桂花樹下一起享用。」這才是她不吃午飯的真正原因。

  「你們倒是比主子還愜意悠閒,懂得享受啊!」笑睨一眼,伍春風揮了揮手。「去吧!免得晚了,再來怨怪我耽誤你的時間。」

  「人家才不會呢!」跺腳抗議。

  「去去去!」不理抗議,趕人了。

  「那雀兒走羅!」拎起早已準備妥當的小食籃,雀兒歡喜雀躍地走了。

  獨自一人將滿桌佳餚掃得精光,伍春風拍了拍飽飽的肚皮,突然覺得……有點睏。

  呵呵……困就困吧!酒足飯飽後小憩一番最是愜意不過,回房小眠去。

一個時辰後

  唔……痛……好痛……為何會這麼痛?真的……好痛……

  朦朧睡意受到痛楚襲擊而逐漸轉醒,嬌軀蜷曲在床上滾來滾去,宛若萬蟲鑽噬啃咬的劇烈絞痛在胸腹間不斷蔓延。

  她五指扭曲緊抓著錦被,試圖等這股劇疼過去,卻發現它似乎是無窮無盡的一波接著一波而來,慘白的臉蛋不由得冷汗涔涔,想下床卻已渾身無力,皓齒因受痛而咬得粉唇幾乎快滴出血來,勉強忍了約略一刻鐘後,她再也受不住了——

  「雀……雀兒……雀兒……你在嗎……雀兒……」豆大冷汗不斷滴落在錦披上,伍春風氣息虛弱求救。

  該死!為何會這麼痛?午膳有什麼不乾淨的嗎?可惡!等她好了,一定要找廚娘好好說一下。嗚……好痛……

  「雀兒……你在嗎?雀兒……」雀兒該不會還沒回來吧?慘了!慘了!

  「小姐,你叫我?」剛採完桂花正在花廳整理的雀兒,似乎隱約聽到小姐的叫喚,急急忙忙來到房內,然而一見她臉色慘白地蜷曲在床上直冒冷汗,當下嚇得飛快來到床邊,慌張地忙著幫她擦拭冷汗,急聲詢問:「小姐,你怎麼了?為何臉色這麼難看?你別嚇雀兒啊!」

  「我……」瞧見她,伍春風鬆了口氣,發白的唇瓣顫巍巍的。「我好……好痛……」話未完,她像似力氣用盡,身子瞬間一軟,墜入黑暗深淵中。

  「小姐?小姐?你別嚇我啊……來人啊!小姐病了……快請大夫……」從沒見過向來活蹦亂跳的小姐病成這樣,雀兒霎時嚇得涕淚齊飛,一路跌跌撞撞地哭喊著去討救兵。

  「莊主、¥¥……來人啊……不好了!小姐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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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凝重氣氛中,伍陽天、千歲、雀兒和¥¥四人圍繞在床榻邊,關切的眼神不時在床上人兒與專心把脈的老大夫間溜來轉去,一個個面露擔憂之色,直到老大夫放下昏迷病人的手腕,緩緩起身時,有人終於忍不住心中焦急,迫不及待開口詢問——

  「大夫,怎麼樣?」滿眼憂慮,伍陽天擔心極了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寶貝女兒。

  搖搖頭,老大夫一臉奇怪與疑惑,老實說道:「伍莊主,請恕老夫學藝不精,實在診不出小姐病因,還是另請高明吧!」

  診不出病因?

  伍陽天愣了愣,還來不及回話,就又聽老大夫開口告辭,當下連忙讓¥¥送大夫離開,隨即擰眉質問從剛剛就一直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雀兒,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老實說!」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寶貝女兒好端端的突然病例,伍陽天口氣不免嚴厲起來。

  「我、我也不知道啊!」哭得雙眼紅腫,雀兒抽抽噎噎道:「奴婢伺候小姐用完午膳後,便去採桂花了,回來見小姐在房內休憩就沒去吵她,哪知才過不久,突然聽到小姐的呼喊聲,匆忙進房一看,只見小姐臉色發白,渾身冒著冷汗,說了句好痛後便昏了過去,奴婢……奴婢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啊!」話完,又哭了起來。

  「難道是午膳不乾淨,吃壞肚子了?」聽雀兒說完整個過程,千歲心疼地輕撫著床上那美眸緊閉的蒼白臉蛋,很快地提出合理懷疑。

  原本,他與未來老丈人在書房內興高采烈地互相灌酒之際,卻忽聞外頭起了騷動,出去一探究竟,才發現雀兒慌慌張張地跑來求救,得知是伍春風出了問題,他不顧什麼世俗禮教,急忙隨著伍陽天一起進入姑娘家閏房探視了。

  「這沒道理!」送走老大夫回來,¥¥聽他這推論,馬上搖頭認為不可能。「莊內其他人也用了相同的午膳,若真有不乾淨,應該大家都會出問題,不該只有小姐腹痛如絞才是。」

  「這倒也是!」頷首贊同,千歲還來不及細思些疑點時,忽聽床上人兒逸出微弱嚶嚀聲,連忙轉頭,就見那宛如羽扇的濃密睫毛微顫了下,迷濛美眸緩緩睜了開,讓他優美薄唇不由得漾開一抹柔和微笑。「大小姐,你醒啦?」

  「千、千歲?」一轉醒,他的身影便映入眼簾,伍春風詫異地看了看他,又發現不只是他,連爹親、¥¥和雀兒也圍在她床邊,當下感到疑惑,掙扎著想起身。

  「爹、¥¥,怎麼你們也在?」雀兒會在不稀奇,爹親和¥¥也守著她就怪了。

  見狀,千歲動作輕柔地扶她起身坐靠著床頭,可臉上神情卻很逗人,故意玩笑捉弄。「大小姐,難道你忘了自己身體不適,痛得暈了過去這事兒了?」

  「啊!」輕叫一聲,她終於想起來了。「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呢!」看來千歲、爹和¥¥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擔憂地守在床邊等她清醒吧!

  不會吧?這位大小姐還真忘了?

  見她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千歲啼笑皆非,實在有點無言以對。

  「女兒,你覺得怎樣?身子還好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一見心肝寶貝轉醒,伍陽天硬是將千歲給擠開,搶佔最靠近女兒的絕佳位置,開口就是一連串僻哩啪啦的關切詢問。

  聞言,伍春風仔細感覺了下,發現昏迷前那股如萬蟲噬啃的絞痛已然不再,當下咧開燦爛笑容。「爹,我沒事,可能是午膳時吃壞肚子了。」

  「可是……」一旁,雀兒想說旁人用了午膳都沒事兒,然而才一出聲,馬上就被某朵桃花給打斷了。

  「不會吧!」誇張駭笑一聲,千歲偷偷拋給眾人一記「暫且別說」的暗示眼神,隨即嘴巴很壞地惡劣調侃人。「大小姐,你午膳是吃了多少東西,竟然肚子給吃壞了?小心,可別吃成了大肥豬,那江湖第一美人就要換人當羅!」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氣得心火又起,伍春風沒注意到他那一記奇怪眼神,只顧著發火罵回去。「你滾吧你!姑娘家的閨房豈是你這臭男人可踏入的?」哼!這朵桃花就是要氣她是吧?

  見她臉色還有些蒼白,雖才轉醒,可精神依然顯得委靡,千歲微微一笑,沒再與她鬥嘴,反而大掌直接推她躺下。

  「干、幹什麼?」嚇了一跳,伍春風瞠眼質問。

  「你還累著,躺著再睡一覺吧!」笑著回答,逕自拉來錦被。

  他……他怎麼知道她還有點累?

  有些驚訝、有些疑惑,更有些莫名的感動與高興,伍春風心下輕顫,嫩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嫣紅,美眸含嬌帶嗔似的橫了他一眼,不過倒沒拒絕就是了,任由他輕柔地幫自己蓋好被。

  「你歇息吧!我們先出去,不吵你了。」話落,背對著她朝眾人施了個眼色,隨即率先出房去了。

  伍陽天、¥¥和雀兒並非笨蛋,見狀連忙也跟了出去,尤其最後一個離開的雀兒還謹慎地合上房門,好讓主子能睡得更安穩些。

  眼見眾人雕去,房內僅剩下自己一人,伍春風擁著被,腦中不自覺浮現他方纔的舉動,想著想著,眼皮漸感沉重,意識逐漸朦朧,可粉嫩唇瓣卻不知不覺微微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呵……其實那朵桃花對她很體貼細心哪……

來到花廳,伍陽天、¥¥和雀兒看著千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三人不禁面面相覷地互瞧一眼,等了會兒不見他解釋,終於,某位盟主大人悠不住了——

  「千老闆,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不知為何,伍陽天總覺得向來身子康健的女兒突然莫名其妙的腹痛如絞有著很大的不對勁,但是偏偏大夫又說找不出病因,讓他不由得懷疑莫非真是午膳不乾淨的關係?

  但是別人吃了沒事,為何偏偏就女兒吃了有事?真是奇哉怪哉!

  比出一個要他稍安勿躁的手勢,千歲轉而詢問雀兒。「雀兒,我問你,中午的膳食,是你親自去灶房端的?中間可有經過第三人之手?」

  「不是!」連忙搖頭,雀兒解釋道:「每日的膳食向來是由灶房的丫鬟端到苑門外扯鈴通知,我才會去端進來給小姐用的。灶房到墨竹苑這段距離是否有除了送膳食的丫鬟碰過小姐的午膳,我不確定,但我發誓自我接過後,就不曾有旁人碰過小姐的午膳了。」

  聞言,千歲向來嬉皮笑臉的神色一凜,果斷要求,「雀兒,你快去請那名幫小姐端午膳的丫鬟過來,我有話問她。」

  見他神情嚴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雀兒不敢耽誤,應了聲「是」後,便飛也似的跑去找人了。

  「千老闆是認為小姐的午膳被動了手腳?」聽出端倪,¥¥臉色難看詢問。哼!若讓他知道是誰陷害他的小姐,不把那人抓出來剝皮丟進油鍋炸,他就不叫¥¥!

  「誰敢動我伍陽天的寶貝女兒?」同樣聽出話中之意,伍陽天發怒拍桌,富含中年成熟魅力的好看臉龐霎時盈滿煞氣。

  「此事尚未確定,還是先讓我問明清楚再說。」搖搖頭,千歲只希望一切不是如他所想那般,可心中卻隱隱有股不安縈繞不去。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伍陽天與¥¥只能無奈互覷一眼,耐心等候。

  未久,雀兒已急匆匆地領著另一名丫鬟來了,就見那丫鬟相貌清秀,臉上微顯不安,似乎很擔心自己無意中做錯了什麼而引來主子責罰。

  「千公子,她叫紫玉,就是她端午膳過來的。」因方纔的奔跑,雀兒氣息還有些微喘。

  「嗯。」點點頭,當千歲瞧清眼前丫鬟的面貌後,心中不由得一沉,那股不安的感覺越形擴大,當下沉聲嚴厲質問:「紫玉,我問你,你端午膳前來時,可曾遇上了什麼人?」

  紫玉一個單純的小丫鬟而已,見眾人臉色凝重,她嚇都嚇壞了,哪還敢有所隱瞞,帶著哭嗓忙不迭回答:「奴婢送午膳過來時,確實曾在途中遇到了杜公子。」

  「杜公子?可是杜懷安?」千歲更急了,心中的懷疑幾乎要成真。

  「就是杜懷安公子!」連忙點頭,紫玉嚇得不知所措,忍不住「哇」地一聲對著伍陽天哭了起來。「莊主,奴婢絕對不是故意要偷懶懈怠的,而是不小心撞著了杜公子,他見我要送飯去給小姐,便硬要幫我端一小段路,奴婢拗不過,所以才讓他幫忙端了一會兒。」以為是自己沒做好分內職責,反而讓客人幫忙一事被主子知曉並責怪,她哭得唏哩嘩啦,只求主子別將她趕出伍家莊。

  「也就是說,你手中的膳食有一小段時間是杜公子幫你拿著的?」臉色鐵青,千歲再問一次,以求確實。

  「是!」點頭,依舊哇哇大哭。

  「該死!」低咒一聲,他又驚又怒,神色帶煞,二話不說,拋下眾人轉身就朝外飛奔而去。

  「難道是那杜懷安?」

  此時此刻,伍陽天與¥¥也頓時了悟,當下異口同聲地面面相覷,雖不明白那杜懷安為何要在菜餚中動手腳,也不知曉他動了何手腳,但還是不敢稍遲地飛快追了出去,留下兩個茫然不知所措的小丫鬟。

  「嗚……雀兒,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莊主會把我趕出莊嗎?嗚嗚……」涕淚滂沱,紫玉滿心的不安與恐懼。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有事兒的。」猶疑回答,雀兒搔了搔頭,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哎呀!千公子的臉色好嚇人,有事的恐怕會是那個杜懷安了。

「該死!該死!該死……」一路詛咒急奔,千歲不敢想像若自己猜疑屬實,那將會是多麼嚴重的事?

  就在他心急如焚地趕著去找杜懷安,途經花園之時,卻見那幾個傾慕伍春風的年輕少俠自遠遠那頭迎面而來,當下他不加思索急奔至眾人面前。

  「各位,你們可見到杜懷安了?」利眼一掃,沒看到總與他們處在一塊兒的畏縮身影,千歲急聲詢問。

  聞言,眾人奇怪互覷一眼,不解他找那總是畏畏縮縮的人做什麼,但還是很快告知——

  「杜公子先前忽然表示有急事,要我們幫忙轉告伍盟主一聲後,便匆忙離開了。」唐容斯文說道。

  「我說那杜懷安性情畏縮怯懦,不惹人喜歡也就算了,可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這就太令人瞧不起了。」樓鈺堂冷哼,覺得他要離開也沒親自向身為主人的伍盟主告辭,實在太過無禮。

  「也許杜公子真有什麼刻不容緩,無法拖延的急事吧!」慕容秋白為人較厚道,口吻自然也溫和些。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千歲已然明白杜懷安早已離開伍家莊,當下臉色更是鐵青難看至極。

  就在此時,伍陽天偕同¥¥也趕來了,急得正想開口詢問之際,就見他沉著臉微微的搖了搖頭,眸光不動聲色地悄悄往樓鈺堂等人瞟去,暗示他們別聲張,硬是讓兩人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樓鈺堂等人一見伍陽天到來,登時連忙出聲問好,伍陽天心中就算焦躁,依然努力維持著沉穩神態,一一微笑回禮。

  「伍盟主,怎麼這兩天都不見伍姑娘呢?」左瞧右盼,始終不見佳人身影,樓鈺堂有些失望,忍不住傾慕情思地開口詢問了。

  「昨夜忽得遠方親戚捎來消息,說小女的表舅公臥床已久,可能即將不久於人世,小女連夜趕著前去探望,要我轉告諸位少俠一聲,說是不能親自向各位辭別,心中深感抱歉。」也不知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抑或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就見伍陽天面不改色的扯謊,只想快快將這群人打發走。

  沒想到傾慕的大美人已不在莊內,眾人臉上一陣失望,互覷幾眼後,樓鈺堂倒是先開口了——

  「伍盟主,晚輩打擾貴莊已久,實在也該告辭返回師門了。」心儀佳人既已不在,也就沒繼續留下的動機了。

  聽他表明告辭之意,慕容秋白與唐容兩人也覺留下沒什麼意思了,當下盡責地轉告杜懷安已先行離開,隨即也紛紛禮貌辭行。

  不一會兒,目送他們離去後,伍陽天轉而瞪著千歲,沉聲道:「你知道些什麼?快告訴我!」

  泛起苦笑,千歲歎氣。「若我懷疑成真,只怕春風是被下了蠱毒。」該死的!竟然下這種麻煩玩意兒。

  「蠱毒?」伍陽天與¥¥雙雙駭叫起來,隨即主僕倆又默契十足大吼,「杜懷安幹嘛下蠱毒?又為何會有蠱毒?那玩意不是苗人在玩的嗎?」

  為何姓杜的會有蠱毒,這一切只因為……

  「作繭自縛!」表情很悶地回答他們的疑問,千歲心底已燃起滔天怒火。

  可惡!最好是他多疑了,否則……哼!就算那個杜懷安逃到天涯,死在海角,他也會把他挖出來鞭屍的。

是夜

  「啊——」一道刺耳的淒厲尖叫驀地劃破岑寂夜色,驚醒了一干因不放心而守在花廳打盹的人。

  眾人慌亂地急衝進房內,卻見原本安然入眠的伍春風痛苦地蜷曲著身子不斷翻滾,冷汗涔涔哭叫不休。

  「爹……爹……我好痛……好痛……」見到最親的爹親,伍春風受不住那比午後更強上千百倍、宛如萬蟲鑽噬咬的劇痛襲擊,登時忍不住朝親人伸出手,哭叫地尋求安慰。

  「我的乖女兒啊……」一把衝上去抱住女兒翻滾不已的身子,堂堂武林盟主的伍陽天,此刻也只是一個心疼寶貝女兒受苦的老爹,眼眶頓時盈滿淚光。「春風,乖,爹在這兒……爹在這兒陪著你……」

  「爹……」陣陣劇疼來襲,她渾身發抖地緊揪著爹親胸前衣衫,向來紅潤的險蛋此時已蒼白如紙,淚水橫布。「為……為什麼我會這麼……這麼疼……您告訴我……」她不笨,就算此刻腹痛難當,幾乎要讓她發狂,僅剩的神智依然讓她明白這種痛,絕非是一般的吃壞肚子能相比的。

  她,肯定是哪兒出問題了。

  「春風,你還受得住嗎?」跟著衝進房的千歲臉色凝重詢問,第一次在她面前這般嚴肅正經地喚著她的閨名。

  「千……千歲?」詫異地抬眸啾他,伍春風隨即咧開慘笑。「完了!夜這麼深了,你還守在我這兒,看來我這回麻煩大了,是吧?」

  「很高興你還有餘力說笑。」搖頭苦笑,千歲以衣袖小心翼翼地幫她拭去額上冷汗與頰上淚痕,動作輕柔至極。

  愣愣的承受著他的柔情照料,她驀然回神哀叫,「糟了!糟了!你對我這麼溫柔,可見我真的很慘了!鳴……你老實說吧!我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了?」

  就算是在這種心情凝重的時候,千歲還是忍俊不禁地被她的話給逗笑出來,掌心往玉額上輕輕一拍,笑罵道:「還說不上是不治之症,不過也是挺棘手的就是了。」

  「棘……棘手?」勉強忍著那劇烈疼痛,伍春風嗓音微顫咬牙問道:「我到底是怎麼了?」

  定定看著她,千歲歎氣,「唉……你中了蠱毒了。」

  「蠱毒?」尖叫出聲,她簡直不敢置信,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杜懷安?」就她所知,近日她身邊擁有蠱毒的人就只有杜懷安了,而且那蠱毒還是她去苗疆取來賣給他的。

  「咦?」驚疑一聲,伍陽天納悶了。「你怎麼和千老闆一樣,一下子就知道是杜懷安搞的鬼?」難道是他比較笨,所以猜不出來嗎?

  沒心思去回答爹親大人的疑問,伍春風氣極了,憤怒叫道:「姓杜的幹嘛給我下蠱毒?」好個杜懷安,下次讓她遇到,非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就要問你了!」同樣不明白這個疑問,千歲橫她一眼。「該不會是你欺騙人家感情,人家找你報仇來著?」她這女人總在旁人面前裝得一副大家閨秀樣,騙得眾人愛慕傾心,說不得那杜懷安就是被她騙去感情又無法得到她的芳心,於是就發狠給她下蠱了。

  「見鬼!我騙誰感情了我?」火氣一起,腹內劇痛似乎反而稍減,她忿忿罵道:「我對所有外人態度都是一個樣兒的……」頓了頓,又狠瞪他一眼,很快地又補上一句。「除了你!」

  「那我還真是榮幸呢!」微笑接腔,其實心底很樂她的「另眼相待」。

  「呃……現在問題不是這個吧!如今當務之急,是該想辦法解開春風體內的蠱毒啊!」急著把話題轉回來,伍陽天實在搞不懂這對年輕人在想什麼,攸關性命的事不談,反倒鬥起嘴來。

  聞言,伍春風不由得暗惱地喃喃自語。「可惡!這真是作繭自縛……」

  耶?怎麼女兒和千老闆默契這麼好,連用詞都一個樣兒!

  伍陽天被他們兩個人搞得真是滿頭露水,正想問個詳細,千歲卻開口了——

  「據說中了蠱毒,除非找下蠱者解除,抑或是對方死亡,否則至死都將受體內蠱毒所制,無法擺脫。」眸光陰冷,他神色酷寒。

  「而眾多蠱毒中,又以『金蠶蠱』最為兇惡,水淹不死,火燒不滅,侵入人腹內至發作後,不到一個月便將啃光人的腸胃,最後終將破肚而出,回到以鮮血餵養它的主子身邊去。」伍春風白著臉,將先前她到苗疆以一袋金葉子與那養蠱苗人交換「金蠶蠱」時,對方殷殷切切囑咐的一番話緩緩道出。

  「所以?」凝望那燃著憤怒熾火的眼眸,他等她答案。

  「斃了那姓杜的!」森寒冷笑,伍春風可不是吃齋念佛的。哼!敢對她下蠱,自然就要承受她的無情反噬。

  「就等你這句話!」揚眉一笑,千歲驀地將她一把抱起,沉沉凝著她熾亮眼眸,立誓般堅定又沉靜。「我會讓你親手斃了那害你的人。」

  被他堅決中蘊涵著無盡真誠的眸光所震懾住,情不自禁地,她蒼白雙頰泛起淡淡薄紅,唇瓣緩緩往上微揚。「好!」她,相信他不會讓她死在「金蠶蠱」下的。

  明白她信任他,千歲勾唇魅笑,無視人家爹親在場,猛地就往她唇瓣用力印下一吻,像承諾蓋章似的,隨即抱著她轉身就往外走去。

  眼見心肝女兒被輕薄,伍陽天正想跳出來痛責一番,順便要他負起責任之時,卻見他抱著人就走,當下連忙追問——

  「年輕人,你抱我女兒要上哪兒去?」沒搞錯吧?就算要私奔,至少也先把女兒體內蠱毒解決掉再說啊!

  「伍盟主,你放心!我手下眼線已傳來消息,那杜懷安正一路往苗疆方向而去,我這就帶你女兒追人去。」足下未曾停歇,一路穿房出門而去。

  目送兩人道去身影,伍陽天雖擔心著女兒的身體狀況,但卻又明白千歲絕對會竭盡所能保住女兒一條命,當下慢步來到窗邊仰望滿天星斗的夜空,似笑似歎地喃喃輕語——

  「孩子的娘,咱們女兒有可靠的男人愛她、護她、守著她了,不久的將來,我這當爹的真的要嫁女兒啦!想來真是不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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