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淩天下】傲世九重天 （全書完）

roy818

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八十八章 劍主血誓！

    大山另一面。

    正在匆匆趕路的師徒二人。

    突然間，天地一個震動，似乎某一方的高手比拚，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動靜。

    舞絶城無動於衷的看了看，道：「無妨！在山那一邊，不打緊的！與我們沒什麼相干。」

    「嗯。」楚樂兒總覺得心神有些不寧，道：「不知道是什麼高手，才能有這樣的威勢。」

    「什麼樣的高手也與我們無關！」舞絶城哼了一聲，說道：「一群小蝦米干仗，有什麼好看的。」

    便在這時，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突然劃空傳來！

    「陳~~家！！！！」

    楚樂兒嬌軀一震，道：「是大哥的聲音！是大哥在那邊！」

    「楚陽？」舞絶城也驚住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也太巧了吧！

    「我們快過去！」楚樂兒不等舞絶城回話，已經展開了身法，如箭離弦一樣向大山頂上射去，一邊狂奔一邊道：「師父你快點！大哥這麼喊叫，肯定很危險。你的速度快，先過去。」

    我憑啥先過去？

    舞絶城極度的不滿意，很不舒服。

    憑啥你一聽到你大哥的聲音你就毛了腳丫子了？居然敢指使起你師父我來了？

    居然還想讓師父我過去替你大哥當炮灰……

    我這個師傅就這麼不值錢？

    見舞絶城居然不動，楚樂兒急了，叫道：「師父你要是再不去，我大哥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我我……我就與你斷絶師徒關係！將你逐出師門！」

    舞絶城頓時狂暈了一下。

    將我逐出師門？這話貌似是師父對徒弟才能說的……

    但也知道楚樂兒現在是真的急眼了。

    舞絶城忍不住長嘆：「想我舞絶城縱橫天下三萬年……」

    「師父！！你還不快去！！！！！」楚樂兒急切的聲音打斷了舞絶城的慨嘆。

    舞絶城無奈的搖搖頭，身子一閃，嗖的一聲消失了影子。

    ……

    楚陽心膽俱裂！

    魏無顏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氣息！

    在他的懷中，軟軟的垂著頭，兩眼依舊大張著，憤怒的睜著，他的五臟六腑。在對方這瘋狂的一擊之下，盡數的變成了齏粉！

    「劍靈！劍靈！」楚陽抱著魏無顏舉步飛奔：「快！快快想想辦法！」

    劍靈卻已經陷入了昏迷。

    根本聽不到，也無法回答楚陽的問話。

    楚陽心中一急，一顆正版的九重丹就不管不顧的喂進了魏無顏的口中，順便，補天玉也拿出來了一塊，放到魏無顏的嘴邊上。

    九重丹進去之後，竟然毫無效果！

    九重丹。只對依然活著的人有用。只要還有一口氣，九重丹就能將人救活！但眼下的魏無顏卻已經是生機全無，五臟六腑全部毀滅。渾身經脈都已經崩裂，連血脈都已經停止了周天運行。

    九重丹，竟然也是無能為力。

    補天玉化作一抹流光。進入了魏無顏的身體。

    魏無顏的魂魄，也被剛才那一擊擊碎，補天玉的功效雖然神妙，但也只是對完整的靈魂管用；這一塊補天玉進入之後，也只是在看不到的所在默默的收集著魏無顏破碎的神魂，並不能讓他復生！

    楚陽瘋狂的飛奔著，萬人傑等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一臉焦急和悲憤；但卻不敢問一句：老魏怎麼樣了？

    因為楚陽一直在忙著，大家也一直在看著。唯恐打攪了楚陽的忙碌，導致魏無顏回生乏術……

    後面，近百的追風獸在至尊的驅使之下騰空而起，急速追來！

    黃袍老者的身子在最前面：「小子！哪裡跑！留下無影之毒的解藥，給你一個全屍！」

    楚陽對身後的情況置之不理，他只是抱著魏無顏飛奔，渴望著。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得想辦法……

    雙方距離在急速的拉近！

    黃袍老者越來越近。

    他乃是八品至尊，速度何等快捷！雖然在剛才那一擊稍微受了些傷，但卻絶對不影響他的速度！

    若不是為了顧忌無影之毒，此刻。他已經可以出手將楚陽等人擊斃！

    但，楚陽等人若是死了。那無影之毒的解藥，也就沒了。自己家族等於還未到戰場，就先損失了十二位至尊！

    這種沉重後果是他不想負擔的。

    「小子，停下吧！」黃袍老者一個飛掠，兩腳凌空蹈虛一般越過楚陽，刷的一聲停留在楚陽前方，兩眼之中，全是暴虐的快感。

    就是這幾個小小的螻蟻，居然能讓自己受傷！

    居然能在自己手下逃出來這麼遠！

    居然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用毒傷了自己的十二個手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楚陽的身影戛然而止，眼神迅速地掠過兩邊，只見左右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已經被追風獸填滿了。

    前進無路，左右無門，後退更加不可能！

    「解藥拿出來！留你全屍！」黃袍老者雙手負後，淡淡的說道。

    「解藥？」楚陽咬著牙呵呵的笑起來：「什麼解藥？」

    「你是想死！」黃袍老者大袖一翻，兩個枯瘦的手掌露了出來：「小子，不要以為你不怕死，就可以無視一切！須知這世間，還有一種滋味，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死兩難！」

    楚陽淡淡的笑著：「那又如何？」

    現在的情勢，已經是惡劣到了極點；可以說是純粹的絶境，絶對沒有任何的一絲一毫逃脫的希望！

    五個人，一個等於已經死亡，剩下四位二品至尊，卻被一百多位由八品至尊帶領的高手隊伍包圍。

    這其中，最次的乃是一品至尊，其中三品四品五品六品七品……還有好多！

    如何能逃出去？

    但，楚陽在這等時候，心中卻是驀然的輕鬆了下來。

    若是命中注定，我楚陽就在這裡隕落，那也沒什麼。

    無所謂的！

    他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先前的不祥之感來自何方。原來。就在這裡……

    自己正是因為這不祥的感覺，才堅持與魏無顏等人同行一段時間，如今，在這裡，果然應驗。

    已經是山窮水盡，楚陽反而放下了魏無顏的生死。

    既然兄弟彼此都是死，那麼，一起死便是！

    先走一步後走一步。都是那條路。

    楚陽緩緩抬頭。看著黃袍老者，微微一笑，說道：「陳家的人。很好。今日，少爺算是栽在這裡……不過，老東西。你給我聽好了……最好是趕緊的下手殺我！否則，只要我有一線生機，我在此立誓：必屠盡陳家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若違此誓，天人共誅之！」

    楚陽很沉重的，很慎重的，說道。隨即，他低下頭看著魏無顏的臉，拔劍出鞘。在自己手腕上，深深刺了一劍！鮮血淋漓而下。

    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全心全意立下誓言！

    血誓！

    聲音雖然平淡，但這裡面蘊含的血腥意味，卻是騰騰而起！其中那至深的怨毒，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是禁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而楚陽在心中，以九劫劍主的名義。將這個誓言再說了一遍！

    黃袍老者或者不知道，或者楚陽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血誓，乃是歷代以來，九劫劍主唯一的一個血誓！

    一團血色，突然騰地從楚陽身上飛起。凌空而立，化作一個奇異的圖案。消失在天際！

    黃袍老者皮笑肉不動的說道：「我不必立誓，現在就可殺你！」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疲倦的說道：「不！你殺不了他！」

    「誰？」黃袍老者霍然轉身。

    只見在山頂上，突然間一片空間晃動了一下，隨即，一個黑衣身影，就突然出現山頂。

    距離眾人，數十丈之遙。

    一片雲霧升騰，遮住了他的臉，他的整個人便如是在雲裡霧裡，唯獨一雙清冷的眼睛便如看透了世情的疲倦，正穿過了雲霧，平淡的看向這邊。

    「是我！」黑衣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是誰？就憑你……也敢阻攔我？」黃袍老者瞳孔收縮，直覺對方乃是一位高手，但心中卻是毫不畏懼！

    有自己帶著一百多位追風至尊，就算是寧天涯來了，也敢一戰！

    「你說的很對。就憑我站在這裡，這整個九重天，便絶對沒有一個人能動得了他！」黑衣人輕輕嘆息：「因為我不允許！」

    「好大的口氣！」黃袍老者哈哈大笑。

    但下一刻，那黑衣人的身子閃了閃。

    眾人只感覺眼前一花，那瘦削的身影已經到了包圍圈裡，站到了楚陽面前！

    眾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他是怎麼進來的。

    黃袍老者臉色變了變，喝道：「敢問閣下是……」

    黑衣老者卻沒有理他，轉過身，一隻手搭上了魏無顏的脈搏，隨即搖了搖頭，對楚陽道：「恐怕是……」

    楚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但他魂魄也碎了！縱然死，縱然不能將他救回來，我也要保住他的魂魄！完成他的心願！」

    黑衣人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樂兒那裡有月華天寶！可以……」

    他竟然在一百多位至尊的包圍之下，旁若無人的與楚陽討論魏無顏的傷勢起來。

    「放肆！」黃袍老者莫名的感到有些心虛，暴喝一聲。

    「閉嘴！」黑衣人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狗，叫什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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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八十九章 報仇不需要理由

    「閉嘴！」黑衣人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狗，叫什麼叫？」

    「你……罵我是狗？！」黃袍老者剎那間就是氣得渾身顫抖起來：「放肆！給我教訓這個狂徒！」

    數千年了，誰敢這麼罵自己？

    如今驟然聽到這一句話，黃袍老者幾乎要暈厥過去。

    一聲令下，數位至尊騎著追風獸大吼上前。大家等這個命令，已經等了好久！

    這黑袍傢伙太囂張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教訓他！

    知道你是個高手，但你就算再是高手吧……能以一人之力，抵擋這麼多至尊？開什麼玩笑！

    黑衣人緩緩站起，臉上肌肉一動，似乎是微笑了一下，隨即淡淡道：「你們製造了血債，自有人去討……我本不想越俎代庖……不過，你們既然送上門來，我也不會客氣！」

    袍袖一揚，兩個衣袖行雲流水一般飛了出去。

    一團無色無味的淡藍色奇異煙霧，先包圍住楚陽等人身周十丈，隨即猛地噗地一聲，突然瀰漫了整個山頂！

    追風獸馱著自己的主人，猛地衝了上來！衝進了這片淡藍色的煙霧！

    下一刻……

    突然間恐怖的事情就發生了！

    所有進入這片藍色煙霧的至尊與他們的坐騎，突然無聲無息的撲倒在地。

    下一刻，不管是人還是獸，統一的痙攣了兩下，然後伸了伸腿……從身上冒起來一陣淡藍色的煙霧，融進了那片包圍著楚陽等人的那片藍色煙霧之中去。

    藍色煙霧更加濃郁了。

    而進入這片範圍的那三四十人與那三四十隻追風獸，卻一個個的倒在地上，身上不斷地冒出來淡藍色的煙霧，就像是點著了之後卻沒有響的炮仗，只是冒煙……

    但，不管是人或者獸，身上的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

    隨著藍色煙霧越來越多。地上的人和追風獸無聲無息的變成了骷髏，骨頭架子……

    隨即，嘩啦一聲，慘白的骨骼上冒出一陣更加濃郁的藍煙，嘩啦一聲散在地上，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又是一陣青煙冒起，連這樣的粉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整三十三位至尊。連著三十三頭八級靈獸追風獸。連一點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就消失在天地之間。

    甚至，連靈獸的內核也被溶解了。化作了藍色的煙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拚命地揉眼睛。

    其中一位六品至尊沖得很近，一隻手已經已經接觸到了藍色煙霧，隨即就發現了這一幕，趕緊縮手，一個跟頭離開追風獸翻了回去，卻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開始冒起藍煙。

    拚命地運功阻止，卻是無濟於事。

    一聲厲吼，拔劍出鞘，從肩膀處將自己這隻手臂剁了下來。

    鮮血噴湧而出。

    手臂落在地上。跳了兩下，化做了藍煙不見了。與此同時，他的坐騎，也化作了一陣藍色煙霧。

    山頂上，山風呼嘯，這團藍色煙霧居然氤氳不散，隱隱然還有往外擴張之勢。

    一片死寂！

    「至尊銷魂煙！你是舞絶城！」黃袍老者如同見了鬼一般的大叫起來。隨即猛的往後退了幾步，臉上一片煞白！

    此刻黑衣人臉上的煙霧也沒有了。黃袍老者也終於想起來這個黑衣人是誰，難怪覺得有些面熟——家族之中，就有他的畫像存在啊……

    但不認出來還好些，這一認出來。這位八品至尊都想要哭了：誰能想得到找幾個炮灰，居然將這位大神惹了出來？

    是啊。近百位至尊一起上前，就算是寧天涯和布留情也要手忙腳亂的；但這卻絶對不包括舞絶城！

    舞絶城的毒功，根本不在乎敵人多少，只要不是九品至尊，就根本不能抵擋舞絶城的毒！哪怕你同時上來一萬個，他也能在同一時間裡給你完全的報銷掉！

    黑衣人當然就是舞絶城，只見他有些詫異的說道：「原來你們將這種毒叫做至尊銷魂煙……我一向都是叫做『如夢如幻一片藍』的。你們看，這藍色的煙霧，豈不正是如夢如幻一般的顏色？」

    黃衣老者想哭。

    眾位至尊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空中依然是氤氳不散的煙霧，忍不住就是一陣噁心。

    是的，這種顏色的確是如夢如幻，只看其顏色，也的確讓人舒服……但，這卻是要命的東西死，而且，這其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竟然是燃燒了至尊之後發出來的又融了進去……

    讓人想一想，都有一種恐懼和嘔吐的衝動。

    這樣的要人命的東西，居然叫做『如夢如幻一片藍』……

    「一片藍一出，人生就是如夢如幻，全不真實。」舞絶城淡淡的解釋道：「莫要以為只是讚嘆……」

    黃袍老者臉色如泣如訴，沙啞著聲音艱難的說道：「原來是舞前輩大駕親臨……晚輩……晚輩陳家陳天星有禮了……只是……呵呵，這幾位小兄弟……呵呵……多少有些誤會……還請舞前輩……諒解。」

    「誤會，我知道。」舞絶城點點頭：「你們只要能把這小子救活了，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我會原諒你們！」

    說著，舞絶城手指頭向著魏無顏一指。

    黃袍老者陳天星這一刻只想著瘋狂的往自己臉上甩上幾個耳光子。

    救活？

    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莫要說是一位二品至尊！

    就算是四品至尊，五品至尊，恐怕都不可能活得下來！那一掌沒有將這小子當場打得稀爛，已經是非常運氣了……

    這一刻，陳天星看著楚陽等人的眼神滿是懊悔！

    無助的懊悔！

    若是早知道他們與舞絶城有關係，而且舞絶城自己就在附近的話……老子寧可給他們幾個小子磕幾個頭放他們走路也絶對不敢打他們的主意啊……

    「這個，人死不能復生……」陳天星嚥著唾沫：「還請前輩節哀……我們陳氏家族，願意付出任何賠償……只要前輩能滿意……」

    「是啊，當然要節哀的。」舞絶城理所當然的道：「可是人死了！死了……就要有代價！你說，對不對？這是血海深仇啊。」

    陳天星連連點頭。臉色更是變成了苦瓜：「對對對。」

    心中卻是委屈至極：你們只死了一個，我們這邊……這三十三人已經魂歸天地，下面那十二個人有你舞絶城在，估計解藥也沒得了，那也是必死無疑……

    你們死了人乃是血海深仇，我們何嘗不是也死了人？而且是……死的更多？

    但這句話，卻是打死也不敢說出口來的！

    「楚陽，你……打算怎麼處置他？」舞絶城看著一直沉默著在照顧魏無顏的楚陽。說道。

    「我剛才發了毒誓。你應該也聽到了！」楚陽雙目慢慢地變得血紅：「我要讓他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陳家舉族被滅，雞犬不留！」

    「好！」舞絶城沉聲道：「那麼，先放他走？」

    楚陽一字字道：「仇須親手報！我要親手。為無顏報仇！無論如何，縱然是喪盡天良，有違天和……我也要陳氏家族。灰飛煙滅！」

    陳天星大聲叫起來：「閣下，你這話說的太不對了吧！你們只是死了一個人，我們這邊死了四十多人……你死了兄弟，我明白你傷心難過，但我們死的，何嘗不是兄弟？何嘗不是子孫後代血肉之軀？」

    這句話，若是在此之前，他是萬萬不肯說的。因為說了，便等於求饒。

    但此刻。他卻不得不說。

    因為，這人與舞絶城有密切關係，若要滅亡陳家，還真不是說著玩的。

    楚陽慘笑一聲，道：「所以，我們都是要報仇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彼此都是不死不休！但這一切，都構築在實力之上！你們若能殺我報仇，我無怨言！」

    「但我要殺你們為我兄弟報仇……也是理所應當！」

    「在你心中，我們這邊人全死了……也抵不上你們一個。在我心中亦然！」楚陽緩緩抬頭：「事情前因後果，誰對誰錯。我不想多說。我只說一句：就算你們陳氏家族舉族被滅，雞犬不留。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陳天星怔住！

    楚陽說的沒錯。

    甚至，對方連對錯都摒棄了，事情起因當然是陳家這邊不講理而引起。但對方將這個也不顧了。

    我要報仇，要殺人，不需要理由！任何理由都不需要。甚至不需要什麼大義，不需要什麼高度。

    只有一個就足夠：我兄弟死了！

    這一個理由，足以抹殺任何別的理由，任何前提，任何辯解！

    山頂人影一閃，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大哥，大哥，你沒事吧？」

    隨即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娃兒奔了過來。

    奔進了那藍色煙霧之中。

    大家正在吃驚，卻見這小女娃居然行若無事，直接衝了進去，隨即就是欣喜的叫道：「大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是沒事……可是魏兄……」楚陽黯然皺眉，狠狠咬牙。將已經衝到了眼眶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眼圈中，冒起一陣輕霧。

    「魏大哥？這……這是怎麼了？」楚樂兒大吃一驚，隨即就看到了魏無顏：「這……師父，你快救救我魏大哥！」

    陳天星眼睛一閉，心中無限頽然：原來這小女娃，是舞絶城的徒弟。而這人，是這小女娃的大哥……

    老夫這運氣真是沒治了，一下子就惹到了毒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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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章 願君有來生

    楚樂兒搖著舞絶城的手臂，舞絶城黯然嘆息。

    他當年號稱毒醫，不僅毒術高強，醫術也是高明之極！在看到魏無顏的第一眼，就知道已經沒救了。

    楚樂兒眼圈一紅，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你若是不想讓我殺了他們，我就讓他們滾蛋了。」舞絶城對楚陽說道。

    「越快越好！」楚陽點頭，轉過身，淡淡道：「陳家，陳天星，記住！我叫楚陽！當有一天，我楚陽到陳家的時候，便是陳家滅族之時！」

    陳天星冷哼一聲，想要放幾句狠話，但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說出來。

    一揮手，喝道：「我們走！」

    就要離開。

    舞絶城一皺眉，喝道：「這麼就想走？江湖規矩，半點都忘了嗎？」

    陳天星恨的幾乎吐血，手起一掌，將自己的小手指頭砍了下來，滴溜溜落在地上，渾身一陣顫抖，道：「舞前輩，這樣可夠了？」

    舞絶城無情搖頭：「不夠！」

    陳天星深吸一口氣，再次砍下兩根手指頭：「前輩？可覺得……說得過去？」

    舞絶城皺眉：「第三次還不讓我滿意，我親自動手！」

    陳天星大吼一聲，豎掌如刀，哢嚓一聲將自己的左肩膀砍了下來，血淋淋的扔在地上，渾身一陣陣的抽搐，臉色煞白，一字字道：「現在想必前輩會滿意了。」

    舞絶城臉色一寒：「態度給我放尊敬些！老夫是為了把你給楚陽留著，要不然，你覺得這些夠讓我滿意的？跪下！磕頭！然後滾！」

    陳天星喉嚨裡呼哧呼哧的喘起來粗氣。

    身後眾人也是一臉怒色。

    殺人不過頭點地，舞絶城也太過分了一些。陳天星身為陳家七祖，已經三次斷指斷臂，居然還要磕頭求饒才肯放過？

    舞絶城眼皮一翻，森然道：「不磕頭，統統死！」

    陳天星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翻身跪倒：「舞前輩。天星拜別！」

    自己等人絶不能死在這裡，若是連回去都回不去，將來人家找上門去，家族全無準備，真是滅頂之災……

    「滾！」舞絶城冷漠的吐出一個字。

    陳天星身子顫抖，有吐出幾口鮮血，竟然站不起來，身子一顫。暈了過去。

    陳家其他人將陳天星背起。一個個默不作聲，急速的退了出去。

    自始至終，楚陽沒有抬頭。

    萬人傑三人恨得眼眶幾乎出血的看著陳家眾人離去。牙根咬的咯咯作響。

    「樂兒，拿出你的月華天寶！配合楚陽的補天玉，為他收攏魂魄！」舞絶城說道。

    ……

    在舞絶城的指揮下。楚陽全力配合，碎著月華天寶與補天玉一點點的融合，在魏無顏身邊，慢慢的聚攏起一片潔白的光輝。

    形成了一個大圈子，將他的身體包裹在裡面。

    隨即，一點點零星的虛影碎片，從魏無顏的身體中升起，在上方這光圈裡面，慢慢的。形成了一個人體的形狀。

    虛影碎片越聚越多，慢慢的，變成了魏無顏的相貌。

    楚樂兒眼中的淚水不住的流出來。

    良久，碎片不再冒出。魏無顏的虛影身體，也全部恢復了。只見他睜開眼睛，似乎是看到了楚陽等人，虛幻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魏兄……」楚陽深深地吸氣：「你……你的心願，完成了……」

    虛影中的魏無顏連連點頭，目光迫切。

    無顏劍本已隨著他的攻擊變成碎片，但此刻，魏無顏的虛影手上。赫然也抓著一把劍。無顏劍！

    楚陽心酸至極！

    就在昨夜！

    就是在昨夜！與魏無顏的談話，還清晰地在耳！

    魏無顏說：我不會主動尋死了！

    其實我也不捨得你們！

    我很捨不得他們娘兒倆。但現在，我有兄弟，也捨不得。

    我雖然不會主動尋死，但，若是在戰鬥中身死……依然請求你，滿足我的願望，賜予我，天瓣蘭！

    ……

    一想起這些，楚陽心如刀絞。

    魏無顏心如死灰，早就萌生了死志。我們好不容易才勸得他不再主動尋死，好不容易才為他重新樹立了人生的目標，也讓他有了新的牽掛……

    卻在這時候，身死！

    人生的捉弄，真真是讓人無語至極！哭笑不得，又是無力的無奈！

    若是怎的要死，何必等到他又有了希望和寄託的時候？

    這樣對他來說，對於兄弟們來說，豈不是太殘忍？太殘忍了？！！

    魏無顏的虛影的眼睛中，散發著迫切。

    楚陽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舞絶城嘆息一聲，雙手用力，那九品至尊巔峰的修為極限發揮了出來，慢慢的形成了一個氣場……

    緩緩的擠壓！

    魏無顏的虛影，剎那間就被擠壓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之上，卻不得其門而入。

    舞絶城嘿的一聲，全力一壓！

    魏無顏的虛影進入了他自己的身體。

    還魂，當然不可能，但……卻能營造一種臨死之前的那種現象！

    「快！」舞絶城滿臉通紅，顯然已經盡了全力。

    就在這時，魏無顏的身體一震，嘴角又流出鮮血。兩眼似睜未睜……

    楚陽出手如電，一片天瓣蘭就在這一刻，刷的一聲到了魏無顏的嘴角。

    隨即，天瓣蘭立即立即化作了七彩流光，消失。

    舞絶城咳嗽一聲，緩緩收功。臉色，顯得更加疲乏了起來。

    已經被打碎了魂魄，死的不能再死的人，要用外力生生再將魂魄壓進死亡的身體……這樣的極限運功，縱然是舞絶城，也堅持不了多久。

    隨著舞絶城收功，魏無顏的身體上緩緩升起來剛才的虛影，此刻，明顯可以看到，魏無顏滿臉歡喜，在他的頭上。頂著一片十色的花瓣。

    他的眼神感激的看著楚陽，留戀的在眾兄弟臉上掠過，露出一絲微笑。

    嘴唇似乎動了動。

    他說不出聲音，但楚陽卻依然能夠從他的唇形上看出來，魏無顏說了什麼。

    「娥兒，小展……我來了……」

    那時他亡妻和孩兒的名字！

    這一刻，魏無顏臉色黯然，帶著期望。也帶著忐忑。

    ……

    楚陽只覺得眼眶發熱。大聲道：「魏兄，你並非無顏見你的妻兒了！你只是受了矇蔽！錯不在你自身！」

    「而且，大仇已經得報！」

    「你可以光鮮的去尋找他們！照顧他們！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你懂嗎？」

    虛影的魏無顏臉上露出一陣放鬆。向著楚陽點了點頭。

    「魏兄！祝你一家團聚！」楚陽重重抱拳：「若有來生，你我再做兄弟！」

    萬人傑、成獨影、包不還三人同時抱拳行禮：「魏兄，祝你一家團聚！若有來生。咱們再做兄弟！」

    楚樂兒聲音哽咽：「魏大哥，祝你和嫂子侄兒早日團聚……」

    虛影中，魏無顏雙手合起，抱拳，向著眾人深深地彎下腰來，隨即站起，向著舞絶城深深一禮。

    舞絶城含笑揮手。

    魏無顏身子飄起，臉上帶著留戀，向著楚陽等人揮手致意。

    隨即。越升越高，逐漸的消失在天地之間。

    茫茫天地，似乎有一聲淡淡的嘆息悄然而散……恰如魏無顏心中的悵惘……

    楚陽深深的嘆息。

    楚樂兒哭倒在楚陽懷中，眼睛都腫了：「大哥，你說魏大哥，他能與他的妻子兒子團聚嗎？」

    「能的，一定能的！」楚陽撫著楚樂兒的秀髮。輕聲的說道。

    似乎是在安慰楚樂兒，但，楚陽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

    真的希望……你能找到！

    真的希望……你們能有來生！

    若有……我希望你們的來生，幸福到無以復加……

    ……

    送走了魏無顏，大家都有些沉默了下來。

    萬人傑和成獨影包不還在奮力的挖掘墓穴。要將魏無顏的屍體入土為安。

    他們並沒有動用修為，只是用兩隻手和長劍。以最原始的方式在挖。

    似乎，魏無顏一刻沒有入土，他就還在自己的身邊，還活生生的是自己的兄弟……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三人依然執著的這麼幹。

    讓自己的兄弟存在的這種感覺，多停留一刻。

    也是好的。

    楚陽怔怔的抬頭，看著蒼天雲彩。

    這一刻，他有些無比的憤恨！憤恨命運，憤恨蒼天！

    若要他一定死，何必給他希望給他牽掛？

    既然給了希望給了牽掛，為何卻又在他剛剛有了活下去的牽掛和寄託的時候，殘忍的讓他死？

    舞絶城在楚陽身邊站立：「怎麼？」

    楚陽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沒有什麼，只是現在，覺得什麼所謂的天意，所謂的命運，實在是操蛋的很！」

    舞絶城學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深有同感道：「是啊，的確是操蛋的很……當年……」

    他說了『當年』兩個字，突然又閉了嘴。

    楚陽知道，他觸景生情，又想起了當年的兄弟，當年的九劫兄弟！楚陽沒有轉頭看，卻依然能感覺到，舞絶城的嘴唇在哆嗦。

    楚陽能夠感覺到，舞絶城心中那近乎凌遲一般的血淋淋的痛苦……

    良久，連楚陽都想不到的是，舞絶城終於把這句話說完整了，雖然他強行抑制，讓自己保持平靜，但他的聲音顫抖的，卻連楚樂兒都能聽得出來：「……當年……我也有這樣的兄弟……我也有！」

    他仰起頭，閉上眼，輕聲道：「他們……有來生嗎？」

    這句話很輕，似乎在問楚陽，似乎在問天，似乎在問自己……

    聲音餘韻隨風飄散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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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一章 隨便聊聊？

    舞絶城每一次提到自己的兄弟，總會將自己的臉用一團雲霧遮住。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一刻的表情。

    他懷唸著，他執著著，但也驕傲著。

    天下人，不明白我的痛，不明白我的苦，不明白我的孤獨，也不明白我的驕傲，不明白我的滿足！

    看到舞絶城痛苦的樣子，楚陽原本滿懷糾結，也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魏無顏雖然死了，但，他的來生，卻是由自己親手塑造！

    現在，距離洪無量身死，只有不長的時間。

    按照一般說法，魏無顏的妻子若是真的枉死，冤魂不滅的話，是極有可能還存在的。當然，至於魏無顏的兒子……應該是早就消失在輪迴中……

    一個不到一週歲的孩子，能有什麼怨恨？

    但魏無顏的妻子不同。

    所以，魏無顏此番死去，只要肯下功夫尋找，或者說，冥冥中自有牽引的話……那麼，魏無顏與他的妻子相會，並不是什麼渺茫的事情！

    楚陽悲痛，但也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但……舞絶城這個，卻是難辦了。

    魏無顏的死，引起了舞絶城的愁思。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兄弟。

    那些兄弟，乃是真正的兄弟，舞絶城對他的兄弟們的感情，一直到現在，數萬年都未磨滅，就可見一斑！

    他們有來生嗎 ？

    這個問題，楚陽還真的能回答的上來！

    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因為這裡面，還牽扯到一個自身遭遇慘絶人寰的人物！一個直欲讓人同聲一哭的絶世英雄！

    若是這個人物也扯出來，將真相大白於天下，以舞絶城的性格，羞愧自盡都是輕的。

    楚陽也只好嘆了一口氣，什麼都不說。

    舞絶城的眼睛看著萬人傑三人在用最原始的方法挖墓坑，眼神中，竟然有濃濃的羨慕之意。

    我也想我的兄弟們；兄弟們死了，我連為他們挖墓坑的資格都沒有……

    舞絶城悵然嘆了口氣：「楚陽。你做這件事，做的很熟練……而且……你也好像很相信，來生的事情……」

    他苦笑一聲：「楚陽，你也知道我的來歷，你也知道我的遭遇，我問你一句話！」

    楚陽心中一跳，道：「什麼？」

    「那個世界，真的存在麼？」舞絶城問道。

    「應該是存在的！」楚陽想了想。謹慎的回答道：「這世上。有很多的事情很神奇，無法解釋……但我們知道，有些玄妙的事情。真的存在。若是作為普通人，自然是自幼接受沒有那個世界的教育，但到了我們這種層次。已經可以修煉魂魄……就會知道，或者……真的有那樣的一個……世界！」

    「比如說，我們現在都知道，在我們上面，還有一個天闕……那才是真正地強者，或者說……一個屬於傳說之中的，有所謂的神仙的地方。」

    「既然有神仙，那麼自然有鬼魂。」楚陽輕聲說道。

    「既然真的有這樣的世界，真的有因果輪迴。那麼……」舞絶城沉默了一下，他的臉上，似乎在這一瞬間又蒙上了一層雲霧，輕聲道：「你說……我的那八個兄弟……他們有來生嗎？」

    「他們會不會也存在於底下那個世界呢？」

    「若是有一天，我身死……我可不可以找到他們呢？」

    舞絶城喃喃的問道。

    楚陽無言以對。

    在那個世界，能找到他們嗎？當然是找不到的！因為九劫現在……都在域外戰場！

    但楚陽卻無法回答，一旦回答。舞絶城就會問：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到哪裡……才能找到我的兄弟？」舞絶城問道：「那天瓣蘭……能對我有用麼？」

    楚陽：「……」

    「他們在什麼地方？」舞絶城的聲音越來越低了：「他們還記不記得我呢？」

    楚陽只覺得自己的心也絞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道：「古老傳說……好人都是上天的……好人都是天上的星宿……所以，若是在九重天闕的某一個地方……會不會就是英靈的……棲息之地呢？」

    舞絶城沉默了下來。似乎在考慮楚陽這句話，似乎在沉思。在咀嚼。

    楚陽有些恨自己地嘴賤，多說了話。但。看到舞絶城為了兄弟的黯然神傷，想到自己也有兄弟……就有些萬分不忍。

    現在雖然不能告訴他全部的真相，但就算是安慰他一下，也是好的。楚陽安慰著自己。

    舞絶城呵呵一笑，低沉的道：「想當年，歡樂時，一起縱歌長嘯；風起處，一起策馬江湖；對強敵，一起出生入死；臨危難，一起火海刀山……兄有事，弟拔刀即往；弟有難，兄九死不回！」

    「那一年，絶城中奸計被困蒼龍峽；風雪中，兄弟們的嘶吼與鮮血點點皆是斑斕；為我一人，兄弟十人幾乎全軍覆沒……事後療傷，大哥身上暗器，啟出來三十餘枚，那一天，兄弟十人相攜相扶，蹣跚走出蒼龍峽，身體虛弱，幾不能站立，但舉目世間，卻頓覺兄弟在旁，我即天下無敵！」

    「如今……只有我一人！」

    「如今，只有我一人……兄弟，可知我想你們？！」

    「如今我孤身一人，消磨世間，受了傷，被人打，受了委屈……也無人訴說，也無人為我出頭啦……呵呵……」

    舞絶城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一句話剛從唇間出現，就接著泯滅於風中，消失無痕。

    他乃是當世絶頂高手，自然不需要別人為他出頭。但，當初屠道之戰，被法尊暗算，受了重傷。

    受傷之後，他卻無數次的想起當年兄弟們為自己出頭的事情！無數次的在想：若是我的兄弟還在？若是我的兄弟還在！

    會怎樣？

    恐怕早已經都衝了上去！任他什麼法尊，此刻也早已干翻在地！

    若我兄弟還在，誰敢欺我？誰敢騙我？！

    那種有兄弟為自己出頭的感覺……實在太溫暖！太溫暖！！

    每次這樣想，已經數萬歲的舞絶城就覺得自己格外寂寞孤獨冷清，格外的像一個蒼茫世間卻無依無靠的孩子……心中的酸澀，讓他極想放聲大哭。

    但兄弟都不在了，縱然想哭……也沒處去哭！

    楚陽有些出神的看著面前虛空，喃喃道：「一起縱歌長嘯，一起策馬江湖，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火海刀山……兄有事，弟拔刀即往！弟有難，兄九死不回！兄弟在旁，我即天下無敵！……」

    這些話，從舞絶城的口中說出來，充滿著黯然神傷；但從楚陽的口中說出來，卻充滿了豪氣干雲的滿足！

    舞絶城說的，是他的兄弟；楚陽說的，卻是自己的兄弟；兩個人說得同一樣的話，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秋風蕭瑟遍地悲涼，一個炎炎夏日萬丈暖光！

    舞絶城嘆了口氣，轉頭看過來。

    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楚陽依然感到，這一眼之中充滿了羨慕。

    「當年……我們都與你現在一樣……」舞絶城似乎要不甘心的證明什麼，這句話說得格外有力，重重的，似乎賭氣一般道：「比你還滿足！」

    楚陽沉聲道：「我信！」

    當心中有這樣的情感的時候，任何人，都會覺得自己比別人幸福，比別人滿足！

    「楚陽，我們隨便聊聊？」舞絶城沉默了一下，說道。

    「好。」楚陽心中一陣苦笑。舞絶城剛剛發了一頓感慨，剛剛進行了一番追憶；為什麼？

    到了這種層次的高手，一舉一動，已經幾乎吻合大道軌跡，又豈有什麼『隨便聊聊』？

    舞絶城這句話一出口，楚陽就知道，他定然有話要說！而且，恐怕是……恐怕是自己一直很擔心的事情！

    就要發生了！

    但已經說了『隨便聊聊』，舞絶城卻一直沒有說話，良久之後，舞絶城說道：「樂兒，你去山崖邊看看，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我跟你大哥商量些事情。」

    楚樂兒如夢初醒的答應一聲，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楚樂兒一直在旁邊，但卻是神思不屬，有時看著魏無顏的屍體哽咽一會，對舞絶城和楚陽的談話，根本半句也沒有聽到耳中。

    但舞絶城依然將她支使了出去。

    看著楚樂兒走遠，看著萬人傑三人依然在忙碌，舞絶城說道：「楚陽……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楚陽苦笑一聲：「正在洗耳恭聽。」

    「楚陽，你現在多大了？」舞絶城沉默了好久，才問道。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的雲霧，似乎更濃了。

    「剛滿二十！」楚陽怔了一下，說道。

    「剛滿二十……呵呵……」舞絶城輕輕的笑了兩聲，道：「三年多前，你未滿十八，孤身顛覆下三天……被譽為楚閻王……當真了不起！」

    楚陽心中一震。

    「兩年前你未滿十九，」

    「現在，你未滿二十！」

    「但你的修為，卻已經到了至尊二品，劍中至尊，二品！」舞絶城道：「而且你來到上三天，還不足兩年！」

    舞絶城的聲音很飄渺，道：「你既不是大家族出身，身上也沒有那種超級的天材地寶氣息……」

    「但你卻取得了這樣的成就。」

    舞絶城的話很平靜，很平穩，但楚陽卻由衷地感到了心中劇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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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二章 解開謎團

    看來這段時間，舞絶城在楚家，瞭解到的關於自己的事情著實不少。

    楚家有楚飛煙，有莫輕舞，有自己的父母，如今，還有董無傷、芮不通、墨淚兒……

    若是舞絶城想要瞭解什麼，還真的有可能將自己在上中下三天的所作所為全部串聯起來！

    湊齊一個完整的楚陽！

    「楚雄成之所以康復，是你給了玄冰玉心，和玄陽玉心。楚飛凌修為突進，因為你給了一顆藥……」

    舞絶城的聲音越來越慢，臉上的雲霧越來越厚。

    楚陽早已經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清他的臉，現在，連他的頭髮都看不到了。

    「風月的傷，好得很快，莫輕舞的手上，有你送的一把刀，的確是絶世神器……而你，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神醫……樂兒的病，你一手治好，而且你還獲得了補天玉……」

    「當初屠道之戰，風月本來已經無力再戰，但布留情護法一會兒，他們卻突然就又是生龍活虎了……」

    「聽說你在中三天，還有七八個生死與共禍福相依的好兄弟……」

    楚陽苦笑著，聽著舞絶城的分析。

    他靜靜地等著，舞絶城揭露出結果。

    但舞絶城說到這裡，突然間住嘴不說了。只是久久的沉思起來……

    這種氣氛，壓抑的楚陽有些喘不上氣。

    「剛才，我曾說過我的兄弟……」舞絶城說道：「楚陽，跟我說說你的幾個兄弟？」

    楚陽無奈的道：「縱然我不說……你也全知道了。以你的經驗閲歷，想要輕舞給你講這麼個故事講得詳細一些……絶對沒有任何問題。」

    舞絶城呵呵一笑，道：「不全是輕舞，還有無傷和不通，他們也在楚家呢。這兩個小子，回去之後就跟著我練武。」

    楚陽嗯了一聲。

    「無傷威猛霸道，氣勢比我四弟還要足！」

    「聽說，你還有個兄弟。叫顧獨行。名字就佔了獨行二字；排行老二。尖鋭冷酷，無堅不摧！」舞絶城說道：「比我二哥，也差不了多少。」

    「聽說，莫輕舞的哥哥莫天機，名字，就佔了天機二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讓我想起了我五弟。西門萬里。」

    舞絶城頓了頓。說道：「楚陽，若是有一天，你為了某一件事情。必須犧牲你的兄弟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楚陽默然不語，良久。道：「我現在說的話，你信嗎？」

    舞絶城一字字道：「我信！只要你說，我就信！」

    楚陽心中掙紮了一下，幾乎要脫口而出：我不會傷害我的兄弟！

    但話還未出口，又吞了回去，淡淡道：「這個世界，還不能將我逼到那個地步！」

    舞絶城似乎在笑。

    但一片雲霧遮著他的臉，楚陽看不到他的表情。

    然後舞絶城道：「楚陽，我給你講個故事？很完整的故事。」

    楚陽嘆了口氣：「我洗耳恭聽。」

    於是舞絶城用一種很沉緩的口氣。講起了故事。

    顧氏是一個少年離開家族開始，然後一路做了什麼，故事的主角，始終是個少年，他進步了，成長了，結交了兄弟。朋友，然後，與兄弟們一起闖蕩……老大是如何對他的，如何對他的兄弟們的，而彼此之間的一些經歷……

    舞絶城在講。

    楚陽在聽。

    這個故事。楚陽知道舞絶城講的是什麼，舞絶城也知道楚陽知道自己講的是什麼。兩人心照不宣。

    故事已經過去了很久。但舞絶城從一開始講，就沒有停頓，很流利。似乎這一切，都已經烙印在了他的心頭，千千萬萬年，也不會褪色。

    故事到了最後階段的時候，兄弟們統一了大陸；然後，舞絶城就講到了這裡，就戛然而止。

    他心碎的一嘆，道：「楚陽，若是故事在這裡就結束，該有多完美啊。」

    楚陽深有同感。

    是的，若是在舞絶城停頓的這一刻結束，這個故事，簡直就是完美到了極點！

    才子佳人，英雄肝膽，生死相依，禍福與共！同努力共奮鬥，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標……成功了！

    「楚陽，你說，故事裡面這位老大會不會因為某些事情，不得已，而將自己的兄弟們都殺了？」舞絶城問道。

    楚陽默然不語。

    舞絶城也默然。

    良久，舞絶城終於站起身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給我答案！」

    他的身子矗立在山頂，蕭瑟的站著：「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楚陽沉默。

    舞絶城淡淡道：「到了那一天，你若不給我答案，我就殺了你！」

    舞絶城冷淡的說道：「紫大人已經離去，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紫大人保著你。若我想殺你，縱然你是九品至尊，縱然有寧天涯和風月合力保護你，你也是難逃一死！」

    楚陽淡淡道：「我也想知道答案！但你威脅我無用；你威脅我，我知道了也不告訴你！」

    舞絶城哼了一聲。

    楚陽道：「舞前輩，我跟你做一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舞絶城揚眉問道。

    「交易就是……在這段時間裡，你不要擾亂我的計劃，也不要干涉我的行動……我更不希望得到來自你的任何壓力。」

    「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或者……你還有……」

    楚陽一咬牙：「……見到你那八個兄弟的機會！」

    舞絶城渾身一陣狂震，臉上的罩臉雲霧突然猛的飛走。忘情的一把抓住了楚陽的肩膀：「什麼？」

    楚陽的肩頭被他抓的哢哢作響，卻聲色不動：「你沒有聽錯！」

    舞絶城緩緩鬆開手，怔怔的看著楚陽，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突然忍不住仰天長嘯！

    一嘯天地風雲動！

    「我等！」舞絶城重重的說道。

    他的眼中突然間毫無準備的流出淚水，這讓他感覺十分狼狽，想要說什麼，卻覺得喉頭哽咽，說不出話，急忙閉嘴。良久才嘶啞的說道：「多久……都等！」

    楚陽只感覺心中一陣酸澀，道：「不過……你的實力，需要提升！」

    舞絶城仰起臉，臉上的淚水突然間蒸發為霧氣，突然間，似乎又變得神采飛揚！

    似乎，在眾人面前，又出現了數萬年前那位亦狂亦邪的瀟灑貴公子！

    「實力需要提升……」舞絶城慢慢道：「那就是說。我的修為。已經在拉後腿了……那就是說……他們不在這一位面，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你需要努力了！」楚陽微笑著打斷了他。

    舞絶城愕然。隨即點頭微笑：「是！我該努力了……」

    他的眼中，冒出了憧憬。

    這是數萬年來，第一次。在舞絶城的眼中，出現這種神色！

    他甚至都沒有追問，也沒有任何的懷疑。

    因為他不敢。

    他不敢讓自己這突然出現的一線希望在自己的追問下接著破滅！他寧願傻傻的相信！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對你是好是還是壞事……」楚陽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

    「舞前輩，請教一個問題！九重天大陸，最為福澤深厚之地，在哪裡？」楚陽問道。

    「福澤深厚之地？」舞絶城皺起眉頭：「數萬年來，萬年一變風水，怎麼能說得這般準？」

    楚陽目光一亮：「那麼說……」

    「九大家族之所在，當然就是福澤最為深厚的地方！」舞絶城傲然道：「九大家族選址。難道是白選的麼？」

    一句話，就是讓楚陽耳朵裡響起了漫天的驚雷！

    九大家族所在！

    這麼說，九大家族排名第一的夜家，就是福緣最深厚之地！

    淒淒夜色寒！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夜！

    紫氣東來處，明月出關山，天地同光時。淒淒夜色寒！

    夜家，天地同光時，一個神秘所在……需要機緣！

    楚陽剎那間只感覺一團迷霧一般的眼前驀然的豁然開朗！

    明白了！

    這一刻心中的欣悅真是莫可言表，真想要仰天長嘯一聲！

    轉頭看時，卻是一下子愣了一下。

    天色已經黑了。

    魏無顏已經入土為安！

    此刻。萬人傑三人正在往墳上添土。

    楚陽的心情剎那間頓時又是一陣沉重，抓起一塊大石頭。生生的拍實了，成為一塊石碑，豎立在魏無顏面前。

    摯友魏無顏之墓！

    很普通很平常的墓碑！

    楚陽想了想，並指如飛，在上面又刻了一行字。

    人間君子，天下英雄，在君面前，俱是無顏！

    看到這行字，萬人傑三人都是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是的，在這人間天下，有誰，能夠像魏無顏一般？為了報答師恩，千年如一日！為了有愧妻兒，至死不罷休！

    縱然是因為一場惡劣的騙局，但，魏無顏的品格，卻是有目共睹！

    「楚陽，什麼時候殺向陳氏家族，我三人，一定要去！」萬人傑大聲說道。成獨影與包不還也是一臉堅決！

    「好。」楚陽慨然答應，突然看到萬人傑手中拎著什麼：「這是什麼？」

    萬人傑把手一舉，手上，竟然是一截斷手！

    「是魏無顏的手！我切了下來！」萬人傑咬牙切齒：「屆時，我便要用魏兄的手，一個一個的拍碎陳家人的腦袋，讓他親手報仇！事後，再來埋在這裡！」

    楚陽沉默了一下：「給我！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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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三章 分道揚鑣

    眾人下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在山下，發現了十二具追風獸的屍體，內核已經被取出來帶走，只剩下血肉身軀，被棄置在路旁。

    萬人傑三人都有些悽惶之意。一路沉默的趕路中，不斷地轉頭在自己身邊看看，或者回頭望望，似乎還在尋找魏無顏的蹤跡。

    感覺中，他還在身邊，但舉目尋找，卻找不到。

    這種感覺，最是讓人心中酸澀難禁。

    想起這一年來，與魏無顏江湖相伴，出生入死無數次……如今，好不容易從必死的絶境逃了出來。

    魏無顏卻在逃出來不久就死於非命……

    終於到了眾人先前所說的那個小酒館，進去坐定，要了酒菜，舉杯欲飲之時，想起到這裡喝一杯乃是魏無顏最先提出來的，不由的都是食不下嚥。

    默默的將美酒一杯杯傾倒在地上，剎那間酒館中酒香四溢。

    無顏，你能喝得到麼？

    這些，夠不夠你一醉？

    不夠，我再倒！

    酒液清亮的灑在地上，隨即被泥土貪婪的吸食掉，良久，包不還突然聲音嘶啞的大哭。萬人傑與成獨影黯然垂首，眼圈發紅。

    舞絶城沉默著，一言不發，表現出良好的耐性。若是因為別的，恐怕他早已不耐，但惟獨對這份世間最真的兄弟情義，舞絶城卻表現出罕見的寬容。

    甚至欣賞。

    似乎，這樣的時間再多一些，再長一些，哪怕到地老天荒，也不打緊。

    店家害怕的看著這幾個怪異的人，不敢說話。

    良久。萬人傑強笑一聲。道：「我輩江湖人……自從踏上這條路，就隨時都在準備著這一天……魏無顏只不過早走了一天而已，而且。還是完成心願去了……不必悲傷。遲早，你我也會前去……這麼大歲數了，還作此兒女之態。讓人笑話……來來來，吃飯吧。」

    成獨影眼圈發紅，舉起酒杯，道：「不錯，無顏曾經說過，要在這裡一醉方休；今日，我們就一醉方休！」

    眾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一股熱流。湧進胸膛，剎那間，鮮血似乎也在燃燒！

    「若是刑一他們知道……剛剛離開。無顏就……」包不還喝了幾杯酒。還有些心潮起伏的說道：「他們四個恐怕會揍死我們的……」

    萬人傑似哭似笑的道：「被他們揍一頓，我倒是求之不得……」

    一頓飯。萬人傑三人不動用修為壓制，居然狂灌下去了十五罈酒；酩酊大醉的被楚陽扛進了酒館客房中。

    楚陽掩門出來，聽見裡面依然在胡言亂語，間或有醉話連篇。

    「無顏，再乾一杯！」

    「老魏，來來來……與我一醉……」

    「老魏，我操你的，原來你沒死……來來來，老子與你喝一罈……」

    ……

    似乎在醉夢中，他們依然與魏無顏在喝酒，相談甚歡，意氣相投，同歡共笑，一起面對世間風雲……

    楚陽只感覺自己的心有些顫抖，輕輕掩上房門，來到酒館院子裡，仰望星空，無盡長嘆。

    人影一閃，舞絶城靜靜地出現在他身後。

    「你有何打算？」舞絶城靜靜問道。

    「前輩有何打算？」楚陽反問。

    「我打算帶著樂兒遊歷江湖。」舞絶城淡淡的說道，向著楚陽看了一眼，道：「當然，你不能跟著。」

    楚陽點點頭：「不錯。我不能跟著。」

    作為樂兒最為依靠的人，楚陽絶對不能跟著歷練，有他在身邊，楚樂兒會什麼都不想做，一切都會推到他身上。

    楚樂兒對楚陽，已經形成了心理依賴。

    這一點，舞絶城和楚陽都很明白。

    「萬人傑三人，就跟著你可好？」楚陽說道：「我原本想讓他們直接返回東南……但現在既然你來了，跟著你，似乎更好！」

    舞絶城沉默了一會，神色間有些不情願，隨即想起這三人為了兄弟那悲傷痛苦的樣子，心中一陣柔軟，道：「好！」

    然後問道：「你呢？」卻又立即自嘲的搖了搖頭，道：「我不必問的，你不管到哪裡去，都不會有事情。就算有事，也會逢凶化吉……」

    或者唯有楚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苦笑了一聲：「你對我信心真足！」

    舞絶城胸有成竹的一笑，道：「既然你不跟我們在一起，那就請吧。」

    居然接著就下了逐客令！

    他可是沒有忘記，樂兒那邊從夜家搜刮了太多的天材地寶要送給楚陽。在舞絶城的心裡，自己的東西可以送出去，但徒兒的東西……怎麼能送？小傢伙底子本來就不厚。

    所以，還是趕緊將這傢伙打發了吧。

    再說，自己面對著他心裡也總有些不得勁……

    楚陽愕然：「現在還是深夜好不好？你總要讓我跟樂兒告個別吧？」

    「告什麼別？」舞絶城眼露凶光：「滾！」

    一聲怒喝，一股氣流狂噴而出，楚陽很悲催的發現自己騰空而起，毫無自主能力的在空中翻翻滾滾，不知道出去了多遠，等到好不容易落地，還摔了一個狗啃屎，爬起來一看，居然已經到了山的另一面……

    這一聲喝，居然將自己送出來了幾十里地？

    楚陽心中驚悚，暗暗沉思：舞絶城，絶對不是什麼『九級至尊』！九品至尊，還到不了這種地步！

    難道他已經超出了這個大陸所能承受的層次？

    可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楚陽不知道，他猜得很對！舞絶城的確早已經超出來這個範疇，但卻是為了報仇留在了這個大陸，代價就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承受一次天地懲罰……

    揉著屁股站起來，楚陽無可奈何，只好趕路。若是自己再回去……恐怕能被那老貨給活拆了。

    昨晚談話。那老東西心中就轉悠了不下一百次殺機……

    對著山頂上的魏無顏之墓遙遙一禮：「魏兄……來生再見！是」

    楚陽展開身法。風馳電掣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不見了自己大哥的楚樂兒大發雷霆，對舞絶城好一頓埋怨。舞絶城攤攤手作無奈狀：「你大哥非要走，我也沒法不是？」

    楚樂兒氣鼓鼓的踢著地上小石頭：「臭大哥！我恨死你了！」

    舞絶城卻吃了一驚：「樂兒，你的儲物戒指……怎麼好像變了一個？小了？」

    楚樂兒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大哥說送我一個戒指。我就跟他換了……」

    「換了？！」舞絶城如遭雷擊，眼睛都直了：「裡面的東西呢？」

    「也在裡面啊……」楚樂兒天真無邪的道：「那本來就是要給大哥的……」

    舞絶城頓時無語至極。

    自己防賊似的趕緊將那混蛋送走，不就是為了這個？現在……舞絶城欲哭無淚：想要追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追了……

    「這個混蛋！」舞絶城氣得大罵出口。那麼多的好東西，就那麼便宜了那個混蛋？怪不得那傢伙走得這麼快……

    「大哥還送了我好多禮物，都在這裡面。」楚樂兒眉花眼笑，很是滿足。

    「禮物？」舞絶城嘴一撇，心道他沾了那麼大的便宜，只給你一些哄小女孩子的東西，再多也不值錢。

    「我看看！」舞絶城拿過戒指一看。半晌作聲不得。

    裡面，是堆得滿滿的紫晶心，還有幾大塊紫晶玉髓。此外。還有幾瓶丹藥。

    拿出丹藥一看。舞絶城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作為最知根知底的『過來人』，舞絶城一眼就認出了這幾種丹藥：能提升修為的、能增加精神力的、能恢復生機的、還有三顆不完全版九重丹！

    只是這三顆九重丹。就能夠將楚樂兒一切損失全部彌補！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其他的藥還有如小山一般的紫晶心？還有紫晶玉髓……紫晶玉髓之中，居然還有兩枚紫晶之魂……

    舞絶城呆了半晌，才咂著嘴道：「不虧啊……」

    豈止是不虧，簡直是佔了大便宜！

    舞絶城固然對弟子愛護有加，但楚陽對妹妹的疼愛，卻更是到了骨頭裡，怎麼能讓自己妹妹吃虧？

    「對了師父，大哥還給我留下了一袋酒，說是給咱們五個人的；說每次，你們四個人每人一杯，我喝兩杯……讓您看著我喝。」

    楚樂兒鼓著嘴道：「大哥居然開始要我喝酒了……」

    「拿來我看！」舞絶城可絲毫不認為楚陽要培養妹妹喝酒，按照這個溺愛法，若是楚樂兒成了女酒鬼，楚陽恐怕第一個要找自己拚命，怎麼會讓自己妹妹喝酒？

    這酒，定有玄機。

    楚樂兒拿出來一個大皮囊，足足有十斤重。

    舞絶城接過來，打開就聞到一股清香，試著喝了一口，頓時火燒屁股一般的跳了起來：「這這這……這麼多？！！」

    舞絶城算是對楚陽的大方有了一個認識

    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種好東西，楚陽從哪裡得來的？一杯酒，一百年修為……

    而且是小杯。

    這裡足足有十斤！

    這……

    楚樂兒探頭探腦，見到師父喝了一口酒就愣住了，不由的好奇心大起：「師父……」

    舞絶城毫無反應。

    楚樂兒頓時好奇如熾，拿過皮囊，本著嘗試的原則，咕嘟一聲就是喝了一大口。

    舞絶城終於驚醒，卻正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亡魂皆冒，一把將皮囊搶了過來：「哎喲喂我滴個姑奶奶……你要嚇死我……這酒可不能這麼喝……我滴個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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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夜醉！

    楚陽趁著夜色，一路往前疾馳。

    方向，夜家領地！

    紫晶密集之處，福澤深厚之地；陰陽交泰之時，天地同光一刻！

    楚陽這一去，便是為了第六截九劫劍而去！

    他已經等不及了要拿到第六截九劫劍，讓兄弟們都上來！

    他的腳上的皮靴早已經不知道扔到了那裡去，就這麼赤著腳，奔馳在大地上。

    一邊跑著，天空星光照耀，腳下大地無垠，楚陽突然感覺自己似乎是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之中，一時突然猛地一下子飛了起來……

    似乎他本人就在半空之中，在星光下徜徉翱翔，而面前的大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另一個自己在狂奔，迎面而來的夜風，吹亂了這『另一個自己』的頭髮，將『他』的全身衣服吹的往後獵獵飛舞……

    一邊跑，體內元氣緩緩運行，只感覺一陣陣精純的大地之氣從腳心湧上來，而一股股精純的天地靈氣從頭頂上灌頂而下……

    一上一下，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在體內轉悠一圈，就歸入丹田。

    而丹田之中的那第二縷鴻蒙真絲，也似乎在震顫著……慢慢的壯大。

    原本體內的修為，隨著大地之氣不斷湧入，也不斷地在提純……

    他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一縷一縷駁雜不純的元氣從毛孔中逐漸的散了出去，空出來的地方被精純的天地之氣代替……

    無數的身體裡面的污垢，從毛孔中排泄出來，消散在風中……

    唯有那油脂，附著在身體表面，瞬間被風乾……

    『看』著自己在跑，『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發生變化，這是一種奇妙的現象……

    楚陽就這麼不知疲倦地跑了一夜！

    等到東方微明，那股意識才在一陣疲倦的引領下，進入了身體。楚陽才在一片樹林裡停了下來，躍上樹梢。稍稍休息。

    體內的修為，已經有十分之一變成了純粹的『天地之氣』。

    這十分之一，盤踞在丹田中心，包圍著九劫劍。其他的『天地靈氣』卻是在外圍，充斥全身。

    「等到這所有的天地靈氣都轉換成天地之氣匯合而成的精純力量的時候，我應該就可以達到至尊四品或者五品了吧？」

    楚陽查看著體內，心中思忖。

    在升級到了至尊之後，每往前一步。楚陽都感覺到了艱難。如果說從九品聖級到至尊。只需要一步，那麼從至尊一品到至尊二品，卻最少需要十步。

    而且這十步。每一步比之前所受到的阻力都要大！

    可想而知從二品升到三品，將是何等阻力！

    「不管千難萬阻，可我已經在路上！」楚陽想著。陷入了調息。

    他現在看不到自己的模樣，若是看到，定然會大吃一驚。

    頭髮亂糟糟的，糊在了頭皮上，臉上脖頸，全是一些烏黑的油脂，根本看不清面目，一襲黑袍，也已經破破爛爛……

    ……

    林外叱喝聲起。劍光閃亮。

    楚陽猛然驚醒，往外看去。

    只見有一人正風馳電掣一般往這邊奔來，在這人的身後，一道閃亮的劍光，就像是流星驚天，急追而來。

    明顯比前面那人要快速的多。

    楚陽只看這劍光，就是心中猛地一震！

    劍中至尊！

    而且是高階。最少是三品！

    在這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了一位劍中至尊？他是誰？

    那股凌厲的劍氣，讓楚陽幾乎以為，乃是顧獨行來了！

    前面那人大吼一聲，身體裡面突然爆散出團團星光。隨即身體突然加速，旋風一般衝進了密林！

    星光猛的消散。劈劈啪啪一陣亂響，無數的樹枝樹幹斷裂，那個人已經到了楚陽藏身的大樹不遠之處。那股勁氣依然在往前狂飆，但他的本人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以楚陽的眼力，也只看得出他往身邊的一截樹幹上一靠，就消失了。

    這是什麼功夫？難道這就是三星聖族獨特的功夫？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楚陽已經認了出來，這個人就是當時自己在諸葛家族地牢之內送了他一枚不完全版九重丹的那位三星聖族的長老！

    想不到他不知何時居然已經逃了出來，想必是自己那顆九重丹的力量。不過，諸葛家族也夠能隱忍的，這樣的消息，居然始終沒有洩露出來……

    正在想著，那一團劍光也緊隨其後，穿入了密林！

    只見一道游龍一般的光芒直接順著前路追了出去，沿途霹靂爆響，所有大樹一概粉碎。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劍光突然迴轉，又到了樹林之外；隨即再度穿入進來，猛地停住！

    就停在楚陽藏身的大樹前面不遠處。先前那個聖族長老消失的地方。

    劍光消散，露出一個黑衣人頎長的身影。

    楚陽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佩服。

    聖族長老進來，隨即不假思索的就佈下疑陣，本人藏身，但這人一追進來之後，居然在瞬間就察覺了對方的奸計，立即退了出去，再度進來的時候，明顯是運用了差不多那位聖族長老的力量，到了他消失的地方，自動停步。

    也就是說，他斷定了這位失蹤的聖族長老，就在這一範圍之內！

    這樣的判斷力和洞察力，都是驚人之極！

    這人身長玉立，一身黑衣，面容英俊，卻自然帶著一股冷鋭之意，只是隨隨便便的一站，已經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凜然生威。

    在他手中，有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此刻，寒光隱隱，劍尖上，還在緩緩的滴落鮮血……

    他就這麼站在這裡，眼睛迅速的一轉，就看向了那位聖族長老靠向的那截樹幹！

    楚陽看的頭皮一陣發麻。

    這人的思緒慎密與敏捷程度，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下一刻……

    嗖嗖嗖……

    幾聲響，五六個人狂風一般衝進來：「夜醉！你……」

    這黑衣人目光一陣凌厲。俯身一旋，劍光便如半空中霹靂突然炸響，連楚陽也感到眼前一陣強光的刺激，這一刻幾乎目不能視物。

    幾聲慘叫響起，後進來那五六人就已經分做了漫天的碎肉，飄起摔落，血肉砸的樹林裡草叢中噗噗作響。

    楚陽一眼看去，就只來得及看到其中一人額頭上有一個星光標誌。下一刻。這人就成了碎片。

    這個黑衣人出手之快，之狠，簡直是楚陽生平僅見！

    這一劍之中的殺氣。讓楚陽有些心中稍稍發寒，手心中，也情不自禁的沁出來冷汗。

    丹田中。九劫劍突然蠢蠢欲動。

    這一劍居然能夠引起九劫劍的感應？楚陽吃了一驚，急忙安撫。

    「這一劍，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意識空間中，劍靈醒來已經有一段時間，只是還有些虛弱。此刻突然出聲。

    「奇怪的味道？」楚陽皺皺眉，問道。

    在剛才這一瞬間，那似乎要屠盡生靈的一劍，也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怪異，只是。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

    似陰森有不似陰森，似恐怖又不是恐怖，但就是讓人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劍靈的聲音有些沉重：「或許是我看錯了，但願是我看錯了……這一劍之中，我竟然感到了一股屬於『魔』的味道！」

    「是『魔』的味道？」楚陽皺起眉頭：「是域外天魔？」

    劍靈沒有再作聲。

    想起剛才那一聲叫喊，楚陽心中思忖道：「夜醉？原來這個人，就是當今江湖第一主宰家族夜家的第一繼承人。夜家那神龍一般見首不見尾的大公子，夜醉！」

    江湖中關於夜醉的傳說很是不少，傳說這位夜家大公子，原名本叫做『夜弒天』；但後來不知為何，在一場大醉之後。突然自己改名字，叫做夜醉！

    而且。膽敢叫他原名『夜弒天』的，一律以大不敬之罪，直接處死！

    此刻，夜醉渾身殺意慢慢收斂，淡淡道：「三長老，你跑不了的，還是出來吧！我夜醉擔保，你不會有事情！」

    四周毫無聲息。

    夜醉不急不躁，淡淡道：「我夜醉出道江湖三十五年，從未有任何人，能夠在我的追殺之下活命！也從來沒有追丟過任何敵人……你瞞不過我，也逃不掉。與其亡命奔逃，何如乖乖的跟我回去？那樣，你還能受一些禮遇……難道非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陽心中抽搐了一下，原來這混蛋出道江湖已經三十五年……那麼說，他今年最少有五六十歲？

    可臉上看起來，還如同青年一般……

    五六十歲了還被人稱作大公子……楚陽突然感到自己的褲襠裡有些抽筋——換做一般人家，都做爺爺了吧？

    在這裡還是……公子！！

    「你不出來是吧？」夜醉的聲音裡慢慢的帶上了一些殺氣，緩緩踱了兩步，緩緩抬頭：「難道你以為，你這一次藏到了樹上，我就找不到你？」

    下一刻，夜醉的兩道冷箭一般的目光，與樹上楚陽兩道驚詫莫名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楚陽狂暈了一下。

    我……我怎麼就這麼倒霉？

    隨便找棵樹休息休息，居然被人當成了正主兒？

    兩個人，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面面相覷。

    夜醉微笑了一下：「三長老，你這一次的偽裝，當真不錯！」

    楚陽哭笑不得，心中怒罵：你才是三長老！你們全家都是三長老！

    我我……我他麼忒倒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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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五章 王對王！

    夜醉！

    夜氏家族大公子。

    原名，夜殘夢。及後，夜氏家族以『殘夢不祥』之名，改為夜氏家族『弒』字輩分，夜弒天。

    但，其成年之後，習劍有成，自己將名字改為夜醉！

    此人，可說是九重天年輕一輩第一天才，劍中王者！

    夜醉自幼對劍痴迷，沉醉其中。

    週歲即開始接觸劍。三歲，便可習劍；十五歲，即成為劍王；當年在家族雄厚資源催生下，一路狂飆到九品！但，在這一級上，卻瓶頸許久；一直到二十五歲，才成為劍帝！

    縱然中間遲緩了十年，但依然是當時九重天同齡人之中，唯一一位劍帝！

    自從成為劍帝之後，夜醉便如是打開了一道劍道大門，三年內衝上劍中帝君；又三年，衝上劍中聖者；又是僅僅八年間，成為劍中至尊！

    時至如今，有人說夜醉已經是劍中至尊三品，有人說四品，有人說五品。

    更有甚者，說夜醉的劍中修為，已經不遜色於傳說中的至尊布留情！

    當然，對於最後這個說法，楚陽嗤之以鼻。

    但這也證明了夜醉的可怕。

    夜醉成長這數十年來，不管是權勢還是女色等等人世間的所有誘惑，在他眼前，皆如過眼雲煙。唯有劍！

    他聽說過一句話：唯有痴於劍，醉於劍，才能成於劍！

    他本想為自己改名字叫做『夜醉劍』；但，這名字卻是著實的不好聽，只好取前兩字。

    如今，這個劍中狂人，正面對上了楚陽！

    一片無奈之中，楚陽哭笑不得的道：「我說……這位高手，你認錯人了吧？」

    夜醉瞪著眼看了他一會，才冷峭的一笑：「常聽傳言，聖族之人，尤其是到了高層人物。變化萬千，我還不以為然，今日一見，才知道果不其然！三長老，您居然連氣質也能變了……」

    楚陽呲著牙道：「你真認錯人了！」

    夜醉的臉色逐漸的冷了下來：「怎麼，你還不下來，難道非要我請你才肯下來！」

    楚陽大大的嘆了一口氣，從樹上跳了下來：「我說這位夜大公子。你從哪裡看到我……像是什麼三長老了？」

    夜醉鋒鋭的眼神微微一眯：「嘿嘿。不是三長老，你也知道我叫夜醉？」

    楚陽無語的道：「剛才你殺的那幾個人提著你的名字大叫……你不會以為我是聾子吧？」

    夜醉冷漠的笑了笑，長劍緩緩抬起。劍尖指著楚陽：「我再問一次，三長老，你跟不跟我走？」

    楚陽抓狂的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兒呢？我真的不是……」

    話音未落。凜冽的劍氣已經狂湧而來。

    楚陽狂叫一聲，拔身就逃。

    媽媽咪的，這貨劍中至尊三品以上，恐怕達到了四品……而且還是九大家族嫡系。

    我他麼的不用九劫劍法，乃是找虐，用了九劫劍法，就被他認出來了……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跑！

    夜醉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隨即就緊緊追了上去。

    楚陽絶不是那位三長老。這一點，夜醉心中當然一清二楚。

    但，若不是將他認作三長老，自己怎麼能逼他與自己一戰？

    對於夜醉來說，現在的楚陽，比那位三長老要重要得多。要不然，他怎麼會在發現了三長老藏身的那截樹幹之後。居然裝作不理會，轉過身來找楚陽的麻煩？

    三長老很關鍵，聽說他身上牽扯到一個巨大的寶藏。

    夜醉這一行的目的，當然就是抓捕他的。

    但……夜醉其實對什麼所謂的寶藏，卻是根本不感興趣。讓他真正感興趣的。只有劍！

    劍客！

    劍中至尊！

    這才是他的興趣之所在！

    多少年來，就沒有遇見一個與自己差不多的劍中至尊。夜醉寂寞難耐。當然。雖然有人將他與布留情相比，但夜醉自己卻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以自己的修為，莫要說找布留情切磋，恐怕布留情的一記眼神，自己都承受不住。哪怕是要求布留情壓住品級與自己戰鬥，也是絶對的必死無疑！

    如今，追蹤三長老到這裡，居然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陌生人的氣息，而且驚喜的發現，這個陌生人居然是劍中至尊！

    二品！

    這讓夜醉有一種天上掉下大餡餅的感覺！

    在這樣的誘惑下，夜醉哪裡還管什麼三長老？

    一切都往後排一排吧。

    楚陽在前，夜醉在後，兩道人影便像是兩道流星向樹林外飛去。

    楚陽只飛出三丈，已經感到背後劍氣觸體生寒；顯然，對方的速度很快！

    心念一動，一把長劍立即出現，橫空一閃！

    鏘！

    鏘！

    幾乎是同時，兩人各自展開了劍之氣場！

    兩柄劍同時長吟一聲，王對王！

    劍氣糾纏王對王，就必須分出勝敗！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劍中，也沒有第二個王者！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應！

    這一刻，夜醉滿臉都發出了狂熱的光彩，喝道：「三長老，既然已經王對王，難道你還想走？停住腳步，與我一戰！」

    楚陽這柄劍並非是九劫劍。

    他一向謹慎，在面對九大家族嫡系子弟的時候，除非萬不得已，不會使用九劫劍。

    這把劍雖然不是九劫劍，但在楚陽的鍛造之下，比起一般的所謂神劍，卻是不知道強出多少。

    此刻，他也是覺得心中劍氣翻湧，聞言，竟然不假思索的說道：「好！」

    這樣的劍中至尊對劍中至尊的戰鬥，整個九重天世界，亙古以來也沒有發生過幾次！

    這才是劍客的戰鬥！

    也唯有這樣的戰鬥，才能真正讓一位劍客得到足夠的成長！

    楚陽不由想起了顧獨行。

    若是顧獨行在這裡，恐怕拼了性命也會與自己搶這一戰吧？

    這一戰，對於夜醉來說，乃是夢寐以求，對於顧獨行來說，恐怕也是渴望已久，但對於楚陽來說。何嘗不是求之不得！

    楚陽，可也是一位劍中至尊！

    夜醉想要提升自己，但楚陽想要提升自己的心卻比夜醉更加迫切！

    楚陽想起了顧獨行，便想起了顧獨行的孤獨劍法，與忘情劍法。

    楚陽凌空一個翻身，渾身劍氣四射之中，飄飄落下。

    在落下的同時，目光下垂。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沉浸在了劍中世界裡！

    不是九劫劍，但楚陽也清晰地感到了這柄劍的喜怒哀樂，以及……那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渴欲一戰的濃烈戰意！

    那是極為饑渴的、求之不得的痛苦突然抒發出來的絶對暢快！

    在他落下的同時。對面的夜醉刷的一聲，同一時間退後。

    給他一個安全的落下的空間。

    這就像是兩柄劍之間的默契一般，彼此都給與彼此充分的尊重！

    夜醉右手持劍。橫在胸前，左手食指中指並起從劍身上輕輕抹過，動作輕柔，眼神熾烈執著，卻並不看對手，而是看著手中的劍，眼神之中，竟然蘊藏著無盡的愛意。

    就像是撫摸著心愛的人的肌膚一樣的那種迷醉。

    他對天下人全無感情，但惟獨對劍。卻充滿了深入靈魂的熱愛！

    這一刻的夜醉，旁若無人！

    楚陽心中一震。

    「九重天高手無數，不過，劍中至尊的爭鋒，卻是亙古以來罕見。」夜醉目光凝注在劍上：「閣下不凡，也是劍之至尊！能有今日一戰，對你對我。都是上天的恩賜！」

    楚陽怪異的笑了笑：「怎麼不叫我三長老了？」

    夜醉仍不抬頭，淡淡道：「名字就只是一個稱謂，我叫你什麼，妨礙不了這一戰的事實！」

    「既然如此，我叫你夜狗屎。如何？」楚陽譏諷的問道。

    「也可！」夜醉頭也不抬：「只要你能與我一戰！」

    楚陽心中一凜，這人瘋了！

    口中卻是哈哈大笑：「但你不覺得。這一戰若是作為武者之戰，可以說無所謂，但，作為劍客之戰，你不覺得不公平麼？」

    「的確不公平！我比你高兩品！」夜醉淡然道：「我當然會將實力壓制在與你相當的地步！劍中至尊，二品巔峰，與你戰鬥！」

    劍客之戰，講究的是棋逢對手的公平！

    這便是自從九劫劍主掌九重天以來的規矩！別的品階戰鬥，你可以用陰謀詭計，可以用毒，哪怕你身為至尊決戰一個王座……別人都不會說什麼。

    實力為尊！

    可以用盡你一切可以想到的陰毒法門。

    但，只要你身為劍客，那就是公平決戰！

    這個『劍客』，從劍帝開始！

    越是往上，等級越是森嚴！

    驕傲的劍客，驕傲的劍！

    夜醉壓制在二品至尊巔峰，依然比現在的楚陽要高出很多。但楚陽卻並沒有再說不公平。因為他自己知道，自己現在的外放氣息，在夜醉的感覺中，就是不折不扣的二品巔峰！

    但實際上，楚陽只是二品初級。

    對此，楚陽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這本是用來合適的裝逼的，但在今天屬於劍客的決戰中，卻是猛吃大虧！

    夜醉低著頭，道：「容你準備！」

    楚陽凜然道：「抬起你的頭！」

    夜醉霍然抬頭。

    與此同時，兩人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挺胸，抬頭，腰脊宛若發出一聲彈簧一般的嗡然聲響，猛地挺立而起。

    如果說兩人先前的姿勢乃是劍在鞘中，那麼此刻，劍已出鞘！

    夜醉豎劍當胸，隨即平平展開，伸直，劍尖指向楚陽眉間。

    楚陽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劍客決戰之禮！

    或者其中有不同。楚陽尊敬的是對手，但夜醉尊敬的，卻是他自己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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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六章 柔水劍成

    這種不同，乃是根本上的不同。

    一個人控劍，一個劍控人！

    現在或者並不很明顯，但，一旦品級都提高到一定地步的時候，這個分別，便可直接分割生死！

    因為，人控劍，乃為神！

    劍控人，卻是魔！魔劍！

    一道光華閃過，楚陽挺劍直進，腳下一個滑步，整個人在一個滑步之中，突然變的孤獨寂寞，蒼涼蕭瑟。

    似乎天下間，只剩下他一人！

    孤獨劍！

    就算是顧獨行在旁邊，恐怕也會誤以為，這一劍乃是他自己使出來的。

    夜醉目光不動，喝道：「好劍意！看我醉夢之劍！」劍光一閃，夜醉黑衣突然模糊，一股如夢如幻，又有些醺醺然的一種劍意潑散而出。

    意境交融，孤獨劍意在醉夢中，依然孤獨！

    兩柄劍突然各自發出萬道寒光，同一時間，兩人都展開了進攻！

    現在已經是清晨，但這一刻劍光錯落，佈滿了兩人頭頂天空，卻是比夜晚天上的繁星更加閃爍明亮！

    兩人的身子都化作了煙霧，在空中只是一飄，就彼此出現了一連串的殘影。

    但，長劍的影子卻是根本沒有，長劍，已經化作了劍光，化為劍氣，縱橫激盪！

    這一刻，劍氣沖霄！

    啪！

    交手數招之後，兩人長劍終於第一次相交。

    一個碰撞，兩人都是一個踉蹌，往後倒退。

    空中的劍氣失去控制，怦然一聲爆散；就像炸彈開花，在密林中擴散而出。

    刷的一聲，方圓數十丈的樹木在這激盪的劍氣下，盡數的變成粉末！

    場中的劍氣還未散盡，兩道劍光又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先前只算的是試探攻擊，但這一次糾纏。卻是貨真價實的戰鬥！

    一團如夢如霧如煙如雲的劍氣，向著楚陽瀰散。

    楚陽長劍一振，一股孤獨寂寞的劍氣卻是一夫當關，剎那間夜醉已經圍著他轉了十七八圈，長劍從任何一個方位，從上而下，從東南西北前後左右頭頂腳底任何一個位置狂攻而來！

    化作了煙雲一般無孔不入！

    楚陽身軀長劍一般挺拔挺立，手中劍密不透風。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只是防守絶不進攻！

    叮叮噹當的聲音響成一片。

    兩劍每次相交，都有一團團劍氣猛地崩散出去，轉眼間，整個樹林已經是千瘡百孔。

    在身後數十丈外暗影中，一個人影悄然出現，似乎向著這邊看了一眼。迅速的閃身離去。正是那位三長老。

    夜醉明明看到了，但卻置之不理，只是發了瘋一般運轉長劍，向著楚陽攻擊！

    「喂！你真正追的人已經跑了！」

    「跑了就跑了……現在，誰也不如你重要！」

    好不容易公平的劍客決戰，卻遇到了一個瘋子，楚陽鬱悶無比。打起精神，全力應付。

    夜醉的身影從『化作了一陣煙雲』，到『直接『變！』成了一團煙雲』的轉化。只用了一瞬間的時間。

    楚陽閉上眼睛，長劍揮灑，感受著劍身的震動。每一次震動，都是劍身與對方的劍尖劍刃接觸了一次。

    只是短短時間，楚陽就已經經受了不下三千次進攻！

    這樣的頻率，換在一般的劍客身上，足可以做到揮劍時將自己的肩膀胳膊直接離開身體甩了出去！

    但夜醉的頻率居然依然在增加！

    楚陽的形勢，逐漸的變得不妙；因為隨著對方的進攻越來越快，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跟不上對方的節奏的趨勢！

    對方雖然是壓制了修為在戰鬥。但實際的底子。卻依然是實打實的劍中至尊四品！

    只要一個跟不上對方的節奏，那麼。眨眨眼的時間裡，自己的身體就能變成一個蜂窩！

    楚陽一邊擋，一邊心中急速的轉動，心中突然想起來一句話：鐵壁銅牆戰未休！

    鐵壁銅牆？

    楚陽心中一動，不再被動防守，驀然間拋舍了顧獨行的孤獨劍意，直接劍光一圈，劃出來一道光幕，長劍一顫，頓時在身前佈滿了一片星河！

    鐵壁銅牆！

    夜醉身子如飆風，圍著楚陽剎那間轉了數百圈；劍光已經整個的連成了一片，卻是連對方的衣角也沒沾上一片。

    分明對方已經處在全面下風，老是有一種感覺：再加一把勁，對方就完了！

    可是加了一把勁又加了一把勁，對方還是危如累卵，卻還在苦苦支撐。

    夜醉大叫一聲：「你想耗費我？我縱然壓制了修為，但真實修為仍在，你耗不光的！」

    楚陽嘿嘿一笑：「走著瞧！」

    卻是翻來覆去的施展著『鐵壁銅牆戰未休』的前半招。感悟卻是越來越深，在對方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下，楚陽越來越是能夠領悟這一招的妙處！

    心中不由想起了一句話：唯有比你強的對手全力進攻你的時候，才能壓榨出你的潛力！也才能讓你看到自己的不足！

    這句話，適用於任何一方面。

    楚陽臉上露出微笑，雖然腳下在節節後退，但比起剛才的岌岌可危，已經是改善了不少。

    夜醉眉頭一皺，突然一聲長笑，身子刷的飛出三丈。

    楚陽倒退三步，猛然站立，呼呼喘氣。

    剛才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但楚陽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疲累。

    夜醉冷冷道：「你為何不進攻？在我的進攻之下，你若只是防守，必死無疑！」

    楚陽淡淡道：「該進攻的時候，我自然會進攻！」

    夜醉眼中露出狂熱：「我等你的進攻……你這防守的一招雖然妙，但卻不是萬能！看我封魔劍！」

    長劍一展，突然躍起空中，喝道：「天魔當頭，爾等螻蟻還不束手待斃！」

    楚陽心中一陣苦笑；媽的，都說我是域外天魔，我看你這傢伙……比我像多了！

    但這個念頭剛起來，就感覺一陣邪惡的、近乎於病態的劍風從天而落！帶著屠戮一切的冷酷味道。剎那間，竟然將自己前後左右全部封死！

    這一刻，自己就似乎是孤身一人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裡！

    楚陽拔劍，狂喝一聲：「風雲青霄！」

    卻是將『九霄風雲齊聚會』的前半招施展而出。

    一劍劈開身前那種莫名的封鎖，對上對方的劍！

    剎那間，夜醉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完完整整的消失，天地間，只剩下一把劍！

    一把已經魔化的劍！

    帶著無邊的吞噬之氣。帶著無邊的邪惡！

    楚陽瘋狂揮舞長劍，這一刻，在生死的壓抑之下，他的腦海中自動湧現了無數的劍招，不經思索的就全部從手下湧出！

    第一代九劫劍主傳承之中的各種劍法，羅克敵的劍法。顧獨行的劍法，紀墨的劍法，傲邪雲的劍法……甚至，布留情的劍法……

    猛地出現。

    但那柄妖魔化的劍，卻是置之不理，只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在楚陽身後，只要楚陽一旦有任何破綻，它就能夠第一時間捕捉到。然後攻擊！

    眾所周知，無論是如何精妙的劍勢，都不可能一點破綻都沒有的。

    而夜醉的這一套魔劍，卻就是針對所有劍招之中的破綻！不在乎你用什麼劍法，不在乎你的精妙，或者說是簡陋。

    我只是攻擊你的弱點。

    而且，楚陽隱隱有一種感覺：現在似乎不是夜醉在攻擊，或者說，現在夜醉已經與劍合為一體。用本能在攻擊。

    而這種本能。卻是一種絶大多數都傾向於劍的本能！

    而不是夜醉的本能！

    楚陽終於明白了劍靈所說的『魔劍』的意思！

    劍本身並非魔！

    但修劍的人一旦入了魔道，卻是比劍魔還要可怕！

    只不過是瞬間。楚陽的身上已經出現了點點血痕。

    在這樣無孔不入水銀瀉地一般的攻擊面前，楚陽居然也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而他勢必不能使出完整的九劫劍法。

    楚陽怒吼一聲，長劍突然由快到慢，畫了一個圈，體內的元氣，也跟著繞了一圈，在這一刻，他不自覺地用出來自己的柔水劍意。

    這是在對方狂風暴雨的攻擊中，楚陽的本能使出來了這麼一招。

    一招出手，頓時心中大叫糟糕：對方攻勢如此密集，如此快速，自己用出這慢吞吞的柔水劍意，豈不是將自己的生命送到了對方手裡？

    但下一刻，楚陽目瞪口呆。

    只見在柔水劍意牽引之下，對方狂暴的攻擊居然順著柔水劍意繞了半個圈子，又回到了原點。

    這封魔劍，居然對柔水劍意毫無辦法！

    楚陽心頭大震，隨即終於明白：這封魔劍，就是找的弱點。任何劍招，都有弱點之所在。但惟獨這從水流之中化出來的劍意，卻是沒有弱點的。

    流水悠悠，便是千古！

    只要水還在流，那麼從上到下，便是一體。不管快慢緩急，都是一體！有誰見過被一刀劈斷的水流？

    用劍尖，在流水之中尋找流水的本身弱點……怎麼可能找到？

    一念想到這裡，楚陽突然感覺到心中一陣舒暢，幾乎要仰天大笑！

    因為，就在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有自己首創的柔水劍意，在今天，終於接近大成之境界！

    接下來，楚陽東一劍，西一劍，劍意如流水，柔柔綿綿，連綿不斷。前一劍之力未消，後一劍之力又到，絲毫不顯得急促，根本沒有半點殺意，但卻是將自身護的密不透風！

    對方的妖魔一般的攻勢，竟然完完全全的無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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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五百九十七章 通天劍道今日始

    楚陽就像是狂濤駭浪之中的一葉扁舟，在隨著風浪衝上去，又隨著風浪跌下來，但無論風浪多麼大，卻始終不能將這一葉扁舟徹底淹沒。

    楚陽心中一片空明，忘了所有。只是順著對方的劍勢，施展柔水劍意。

    甚至，根本不必使用什麼招數。

    但卻構成了天衣無縫的防守！

    「若是對方的劍乃是狂濤駭浪，狂風暴雨，我這邊只有一彎碧水……」楚陽心中想著：「不過……一彎碧水，就不能攻擊了麼？」

    「若我是一條河流，面對狂風暴雨會如何？」

    「不對！」

    「我若是一條河，那麼風雨應該是為我增加力量！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或者是霧，都只會為我增加力量才對……」楚陽突然心中升起明悟。

    下一刻，他的劍法又是一變！

    變成了接納！

    下一刻！

    噗噗噗……

    楚陽大叫一聲，一個翻滾出去十丈，渾身上下，只是這麼一變招，就是增加了十多個傷口，若不是躲得快，整條左腿幾乎被削下來。

    夜醉眼中露出殘酷神色，魔劍長驅直入，凌空直射，一劍狠狠的插向楚陽心窩！

    楚陽狼狽的在地上一滾，跳起身來，長劍叮的一聲相交，一股強烈的振動之力傳來，楚陽有是一個倒翻出去十幾丈。

    而對方的劍，又已經到了面前。

    自始至終，楚陽甚至連服下九重丹的時間也沒有！

    楚陽無奈之極，只好再次用出柔水劍意，將局面穩定下來。

    心中卻是大惑不解：我所猜想的，絕對沒有錯啊。應該是這個道理。但為什麼我一這麼做。反而會接著就受到沉重打擊？

    長劍噹噹碰撞的聲音越來越是密集，顯然對方的劍勢越來越快！

    楚陽悶哼一聲，再次倒退。

    但。就是這一次撞擊，卻讓他突然明白了！

    是了，原來如此！

    小溪是可以容納暴風雨的。但，若是暴風雨過大，就會衝毀小溪！

    小溪連綿不斷的柔水之意若是失去了堤壩，就會蕩然無存！

    而自己現在的位置，就是一條小溪，自己不動的話，那麼任由對方如何攻擊，自己依然還是那條小溪。

    但，若是自己不自量力。打開一個源頭想要接納別的水源的話，卻要看自身的容量。

    現在的夜醉，就等於是另一條小溪。或者小河。或者大江……

    自己只有一條小溪的容量，是容納不下對方的。那麼，就只有被對方衝毀！

    所以現在，自己運用柔水劍意，只能防守，卻不能進攻！

    起碼，在成長到成為一條大江之前，不能進攻。

    大江已經可以容納細流；但卻還是容不下另一條大江！

    自己若要憑著這種劍法進攻傷人，甚至傷到比自己高的人，那麼，起碼自己要成為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

    如此，則無論如何，都能夠立於不敗之地，而且能夠隨時反擊敵人。

    就算敵人比自己強大，也是一樣。

    海中自有颶風暴浪，對方的攻勢越強，海中的風浪越大。

    但這一點，不管是江河還是溪流……都做不到！

    想到這裡，楚陽心神頓時穩定。

    他相信，自己已經找到了一條通天之路！現在，走在這條路上，只能自保，外邪不能相侵；已經足夠。

    但等自己成長起來，卻可以憑藉著這一片大海，淹沒任何敵人！

    劍光縱橫中，夜醉打的心神暢快，但也感覺到無限鬱悶，與劍中至尊一戰，那無處不在的劍意，的確是讓他受益匪淺。

    但最鬱悶的是，對方自始至終就沒有進攻過！

    完全被自己壓著打。

    這讓夜醉心中不舒服之極：你不打我，你不進攻，我就算是能有領悟，那也是有限得很。可是你為啥就不進攻呢？分明你有進攻的力量啊。

    夜醉當然不知道，就是他這一次不講理的野蠻進攻，卻讓這天下從此後多了一套真正無敵之劍！

    這一戰打到現在，他分毫未傷，得益不小；對方看似遍體鱗傷，但所得好處，卻是他做夢都不能想像！

    若是說夜醉得到了一錠黃金，那麼……楚陽就是在這一戰之中，得到了一個國庫！

    國庫裡面有多少黃金？

    「結束吧！」夜醉一聲長嘯：「既然你不肯進攻，那邊去死吧！」

    「魔劍屠天！」

    一聲厲吼！

    滔天魔焰突然縱橫散發，瀰漫了天地！

    這一劍，完全是身劍合一，以劍為主導！

    真正的魔劍！

    楚陽清嘯一聲，喝道：「紅塵本是無情道，斬盡天下不收刀！」

    突然間柔水劍意全部收起，隨之而起的，卻是浩浩蕩蕩的滔天殺意！

    夜醉所有戰術，都是為了對付他的柔水劍意，如今，也正是找到了對付柔水劍意的辦法：以最最狂暴的攻擊，乾坤一擲，將對方撐破！

    就如同一條江，全方位的突然灌注入一條河！

    瞬間就能衝垮！

    他的戰略完全正確！

    但他根本沒想到，對方在這一刻居然突然放棄了那天衣無縫的防守，突然轉化為進攻，全部力量集中於一點，突刺而來！

    一劍如驚空霹靂，從夜醉魔劍劍光之中長驅直入，只一劍，就刺到了夜醉右胸胸口！

    天地間，突然靜止！

    血光飛起。

    楚陽身上數十處劍傷同時迸出鮮血，這是最後的進攻所致！傷勢看起來恐怖，卻是沒有致命之傷。

    他的劍，停留在夜醉胸口，入肉三寸，便不再進。

    卻是致命殺招！

    楚陽沒有前進，反而退後兩步。將劍拔了出來。

    夜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身子如同被閃電襲擊，突然僵住！

    夜醉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你為何不用力？一劍殺了我，豈不是干淨利落？」

    楚陽搖搖頭。沙啞的說道：「何必殺你！再說，我也殺不了你。」

    夜醉眼中露出食屍鷲一般的狠毒之色：「哦？」

    楚陽搖頭：「你是四品巔峰，我的劍。若是再往裡進，破不開你的防禦。劍客之戰，今日已經到此結束！」

    夜醉沉思了一下，道：「你若是刺進來，我全力反撲，抵制；你必死無疑，但我雖然死不了，但也會從此變做廢人。好，這一戰。算你贏了！同級戰鬥，我不是你對手！」

    楚陽微笑：「爽快！」

    他嘴上說的漂亮，但實情卻大非如此。之所以沒有刺進去。根本不是因為殺不了夜醉。趁著夜醉輕敵。剛才那一劍，楚陽大可以無聲無息的用出劍罡。將這個危險的敵人徹底斬殺！

    而且若是那樣做，夜醉根本沒有反撲的機會！

    真正的原因乃是：楚陽這一次，本就是要進入夜家的。夜醉這種劍痴，正是一個絕好的跳板楚陽如何會放過這種機會？

    這一戰，在楚陽看來，正是進入夜家的光明大道！

    而另一個原因卻是：夜醉這種劍中至尊，在楚陽看來，正是顧獨行的磨刀石！顧獨行若是不能與他一戰，想必也會終生遺憾。

    你現在死，太浪費！若你要死，請你……死在我的兄弟劍下！

    夜醉哼了一聲，道：「我也不領你的情，你這一劍，雖然不傷內臟，但九道劍氣縱橫交錯，卻也對我傷損不小；你的傷，全是皮肉傷，可你這混蛋最後一劍，卻傷了我的筋骨！」

    楚陽坦然道：「我若不傷你，萬一你戰後反悔，我怎麼辦？」

    夜醉哈哈大笑。

    其實他心中正有此意：此一戰之後，不管勝敗，立即展現真實修為，將此人滅殺！

    什麼劍中規矩不劍中規矩，自己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但現在卻已不可行。

    楚陽這一劍，將他的筋絡傷了；就算他回覆四品修為，強行運劍的話，也會導致長久時間不能恢復；嚴重了，甚至就是一生的殘疾！

    兩人打到現在，都是精疲力竭；楚陽是真的精疲力竭，夜醉雖然達不到這程度，但也因為傷勢好不了多少，席地而坐，相對而笑。

    但彼此的心裡都知道自己：絕對沒有什麼惺惺相惜。

    夜醉依然想殺楚陽，楚陽……也對夜醉更加的沒有半點好心思。但表面上，卻都是唯恐對方感覺不到自己的『惺惺相惜』一般的和善笑著。

    「痛快！」夜醉笑了笑：「你叫什麼名字？那一劍守勢，當真是妙極！」

    頓了頓，他又道：「尤其是，在全盤的守勢之後，突然奇兵突出，一擊決勝負，更加是神來之筆！佩服！」

    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像咱們的乒乓球，若是一味的削球削滿整局，突然冷不丁的猛抽一板子，就算是世界冠軍恐怕也是霎時打懵。

    當然，說說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卻是何其難也。

    楚陽正要回答，突然一聲嘿嘿的冷笑聲響了起來。聲音絕對不遠，也就是數十丈之內。

    兩人都是勃然色變。

    這笑聲絕對沒有任何的善意。顯然是敵人，而且，應該是早有準備，戰鬥結束之後才猛然接近。

    剛才兩人醉心於戰鬥之中，一個是劍痴，一個是被壓力壓得無暇旁顧，戰鬥結束都是猛鬆了一口氣，固然不怎麼警惕周圍，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接近的，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由此可見，來人絕對不是什麼庸手！

    現在兩人都是身受重傷，情況可是惡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