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笑傲中天 第二百二十章 無淚無傷！
莫天機想了想，然後緩步走出去，吩咐道：“通知他們，密切注視黑魔的動靜，董無傷和羅克敵兩路，重點關注。還有，紀墨那邊也要看著。速傳。”
轉身進來，問楚陽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楚陽想了半天，道：“我沒什麼要說的，現在到現在為止，那還只是他們家族內部的事情。我插手不得。”
他頓了頓，臉色沉重的思索著，兩道劍眉斜立而起，口氣平淡如常、一字字道：“若是董無傷和羅克敵……有什麼事，那麼，董氏家族和羅氏家族這兩個家族……我必然親手誅絶，一個……不留！”
莫天機心中一震。
他從楚陽這看似平淡的這句話裡，聽出了無邊殺機和不惜一切玉石俱焚的決心！
黑魔家族趙氏家族李氏家族他根本沒提，提到的卻是董家和羅家。這說明楚陽最擔心的，與自己最擔心的是一樣的。
這兩人死在黑魔或者別的家族手裡，那是天經地義。我要殺你們，你們就要殺我；死，報仇就是。沒什麼怨言。
但若是因為家族內戰而……
那麼，董氏和羅氏……
哼，活著時候，是你們家族的人；你們家族內部的事，我不便參與，我兄弟也不會讓我前去干預！但若是因此而死了，那就只剩下是我的兄弟！
莫天機清晰感覺到，若是羅克敵和董無傷真的出事，那麼，楚陽絶對會毫不猶豫的對董氏家族和羅氏家族揮起屠刀！
絶不會有半點情面可講！
於是他又走出去，又囑咐了幾句。剎那間，莫氏家族振翼之聲四起，無數的無形隼，沖霄而起；同時，四路馬隊颶風一般奔了出去。
楚陽臉色冷冷的沉靜的坐了下來。
臉色如鐵。
莫天機嘆了口氣，看了看楚陽的臉色，終究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用。千言萬語，只要一紙信息，楚陽就能立即爆發！
“我不管什麼江湖大計！也不管什麼世家榮辱！更不管是什麼人！”楚陽淡淡地道：“但……誰傷害我的兄弟，我就要他們付出代價！”
他溫柔的笑了笑，啞聲道：“千萬倍的代價！”
他豁然抬頭，看著莫天機的臉，低聲道：“莫兄，這段時間，我需要你的真實情報！”
‘真實’兩個字，楚陽咬的格外重，目光灼灼，莫天機的臉上，甚至感到了一股灼痛。
“……好～！”莫天機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考慮了半晌，雖然只是一個字，但卻是說的艱難之極。
他很明白，楚陽‘真實’這兩個字的含義，和重量！
氣氛沉寂而壓抑。
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
董氏家族。
議事大廳。
空空蕩蕩，只有一個人在裡面。
董無淚眉頭緊皺，坐在的太師椅上，神色沉重，矛盾而掙扎。
做？
不做？
回來之後，他一直在猶豫，在矛盾。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卻還是沒有拿定主意。
他鋭利的目光忽而落在那代表著一家之主的椅子上，長久的流連；每次這時候，他的目光便是灼熱的，掠奪的；忽而落在自己對面，那代表著董無傷的椅子上，這時，他的目光是複雜的，矛盾的，又帶著些寵溺的。
他的腦海中，也在激烈的翻騰鬥爭。
“殺了他！他雖然是你的弟弟，卻是你的競爭對手！男子漢大丈夫人生在世，不得婦人之仁，不得心慈手軟！須知，萬一你被從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上拉下去……那你就是萬劫不復！”
“不能殺！他雖然是你的競爭對手，但也是你的弟弟，血脈相連，一奶同胞！若是為了權力，你竟然殘殺自己的弟弟，豈不是豬狗不如！”
董無淚額頭上汗珠滾滾而落……
“少主，這是危急時刻，關鍵時候，必須早下決斷！二少爺已經是刀皇修為，遠遠的超過了你；一旦回返家族，就算他自己沒有野心，長老們也會扶持他上位！十九歲半的刀皇啊，少主您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啊……”
這是忠心耿耿的侍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大郎，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但……若是你一旦失勢，我們孩子將來的日子你想過了麼？因為你一時心慈手軟，他們將永遠的失去攀登榮耀的機會，從此子子孫孫淪為董氏家族的打手，奴隷！你忍心麼？”
這是妻子的話。妻子說這番話的時候，雙眸含淚，梨花帶雨。
董無淚緊緊地閉住了眼睛！
“不要逼我了！你們不要逼我了！”董無淚低聲地痛苦的呢喃道。臉上肌肉都痙攣了起來。
他已經考慮了好幾天；每一次見到妻子，那種幽怨的目光，就讓他如坐針氈。
所以乾脆躲到了這裡。就像一隻鴕鳥，被逼迫的沒有辦法的時候，便藏了起來閉上眼睛，眼中卻又是連番畫面接連而來。
“大哥，你好厲害！我啥時候才能像你這麼厲害啊……”這是年幼時候，四五歲的無傷，一臉的崇拜。
“我大哥是最厲害的！”這是無傷七歲時，跟人打了架，被人好幾個孩子按住打了一頓，自己前去將那幾個傢伙都打了一頓的時候，無傷眼中還含著淚，卻驕傲的宣佈。
“哇哈哈，這小傢伙，又在我身上尿了。”這是自己的兒子剛出生的時候，無傷欣喜欲狂，天天往自己房裡跑，就連妻子趕他都趕不出去；等到孩子稍大一些，他就天天抱著孩子到處玩，比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還寵溺。
“大哥，我要出去闖一闖。你說，去哪裡好？”這是無傷第一次展現了他比自己強的武學天賦的時候，跟自己說的。
“滄瀾戰區！”董無淚當時如此回答道。
“滄瀾戰區……”董無淚閉著眼睛，喃喃的又重複了一句當時的這句話，似乎想起了當時兄弟兩人在門口擊掌作別的情景。
“大哥……你放心，我永遠是你兄弟。”這是自己對無傷起了猜忌之心的時候，無傷在無限的壓抑之中說出的話。說這句話時候的眼神，是那樣的真摯，那樣的忠誠，卻又那樣的傷心。
“大哥……我要跟著老大出去玩玩。”這是定軍山的時候，無傷跟自己說的話：“若是家族有什麼事，不用通知我。”
當時看著弟弟雄壯的背影卻蕭瑟的離去，董無淚無數次要將兄弟喊回來，將他抱在懷裡。
因為他知道，無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怕我跟你爭，那我就離開家族。哪怕你在這段時間裡接掌家主之位，我也不會有絲毫怨言，反而會鬆了一口氣。
“唉！～～～”董無淚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淚流滿面。
“拖吧……拖到二弟回來……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董無淚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但這個決心，卻又如此的脆弱，連自己都感覺到脆弱。
“無淚，你哭了。”一個聲音沉緩的傳來。董無淚轉頭看去，只見父親董其功正緩步走進大廳。
“父親。”董無淚擦了擦眼睛，站起來恭敬行禮。
董其功嘆息一聲，來到他近前，細細的看著他，沉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心裡矛盾，就來看看。”
“父親！”董無淚心頭重重一跳。
董其功嘆口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良久不語，過了一會，才沉沉的道：“你壓力大，這一點，我瞭解。當年……我也是這麼過來的。”
“一家之主，並不好當。尤其是我們這種世家；一旦家主無能，那就是整個家族的衰落；既要心狠手辣，也要英雄肝膽，男兒氣概！說來簡單，但實際做到的，又能有幾人？”
“你的心情，我理解。”
董其功站了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都是我的骨肉，都是我的兒子。無論你們怎麼選擇，我這個當父親的，都只有支持。”
他說完，就靜靜地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卻又站住，良久不說話。他的身影遮住了照進廳內的陽光，整個大廳頓時充滿了他的影子。
他站了一會，終於還是沉聲道：“無淚，當初為你取名無淚，是希望你一生，都沒有什麼憂愁；永不會流淚！而無傷，為父則希望，他這一生不要受到絲毫傷害。”
“你的母親，這幾天都沒來看你；因為她正在佛堂為她的兩個兒子祈禱；她已經跪了三天。無傷不是她親生的，無傷的母親自從生下他就去世了；一直是你母親將他當成親生兒子撫養成人，這件事，你知道。”
“我和你母親，都希望你們兄弟二人，一生無傷，一生無淚。”
董無淚渾身一震，突然間淚流滿面。渾身蜷縮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赤身裸體被扔在了數九寒天，顫抖不已。
想到母親，似乎那雙慈祥的眼睛正在自己眼前，哀懇的看著自己。帶著隱隱的絶望……若是自己真的將二弟殺了……那，就等於是將娘親的心也殺了吧？
父親看著堅強，但……一顆心恐怕也要死了一半！
董其功說完，就默默走了出去。
陽光照了進來。
董無淚追了出去，喊道：“父親！”
董其功在遠方站住，似乎嘆了口氣。
董無淚追上去，欲言又止。
董其功轉頭看著他，眼神複雜，輕聲道：“你的人，都不見了。”
說完，董其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的人，都不見了？”董無淚喃喃的重複了一句，似乎在問自己。但隨即就是臉色一變！
隨即他就轉身，向著自己的小院衝了過去！ |
發表人: linpp0010
匿名
發表於 2012-4-29 21:03: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