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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烙心]奴婢格格[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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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2:15 |倒序瀏覽 | x 1
奴婢格格 作者:烙心

十年前,康熙誤信讒言將薩爾都一家滿門抄斬;
十年後,薩爾都革月化名宇文革月前來復仇,
目標直指三千寵愛於一身的灩晴格格……
灩晴格格生得沉魚落雁、恬靜善良,
在宮中卻毫無地位、飽受冷落。
這名擄走她的冷峻男子誤認她是灩晴格格!?
就算他視她為復仇的棋子也無妨,她並不打算表明身份。
對皇室而言,她的存在根本微不足道,
若他想索討皇阿瑪虧欠他的,就由她代為償還吧……
金枝玉葉的格格成了「岳劍山莊」莊主的階下囚卻泰然自若?
她純真的笑忒是刺眼,她的逆來順受更讓他頓失報復的快感!
把她當成下人使喚,她不但甘之如飴,還說他其實是個好心之人?
看來,他復仇的手段還不夠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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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2:35
楔子

  入夜後,萬籟俱靜,一輪明月高掛在黑暗的夜空上,滿天星斗皆被烏雲籠罩,讓夜晚的氛圍顯得詭譎莫名。

  一片廣漠的草原,好似無邊無垠般的向前延伸,草原上有兩匹高大健壯的駿馬不畏寒風的昂首挺立著。

  寒風颯颯的襲來,馬背上兩名偉岸男子不為所動的任恁寒風侵襲。

  黑衣男子緩緩開口說:「你已經決定要行動了?」

  另一名白衣男子不發一語的點頭。

  「這麼做不會有風險嗎?」黑衣男子顯得有些擔心。

  「我一定要讓康熙嘗和我一樣的痛苦,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白衣男子咬牙切齒地道,極力忍住心中的憤恨,胯下的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波動而騷動著,不住地噴氣。

  黑衣男子無可奈何的搖頭,「罷了,愚兄也不再試圖阻止你,但願你此番前去能全身而退。」

  「多謝大哥,告辭!」白衣男子輕驅策韁繩,馬兒長鳴一聲,即刻往紫禁城的方向疾弛而去。

  十年的血海深仇,度過了多少難以成眠的夜晚,熬過了多少痛苦的折磨,一切就只為了這一刻的到來。只要一想到夢想將要實現,他體內的血就不斷的沸騰。

  等著吧,康熙!我宇文革月自地底深處回來復仇了!

  黑衣男子並未立刻離開,他遙望著漸行漸遠的宇文革月,低頭歎氣。

  「唉!革月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願他的心仍能看見自己的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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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3:30
第一章

  紫禁城鳳祥宮

  「格格,十日後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了,到時宮裡一定熱鬧得很。聽說今年的花燈和往年有很大的不同,可是特別聘請湖南師傅設計的,一定會比往年的燈會精采萬分!」服侍濰錚格格的宮女彩雲,一邊為她上茶,一邊滔滔不絕的介紹十日後宮中即將舉行的盛會。

  「哦?今年負責籌備燈會的人挺用心的嘛,是到了該換換口味的時候,每年的花燈總是如出一轍,毫無特別之處,看得都快膩死了。看來今年頗值得期待喔!」濰錚放下手中的資治通鑒,一臉的期待毫無保留的展露在她粉嫩的小臉上。

  「不知道晴兒知不知道這回事?」濰錚突然想起和自己最投緣的妹子灩晴,在處處鉤心鬥角的深宮內院裡,能有像晴兒那麼善良的人實屬不易,她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一點都不矯揉造作。她尤其欣賞晴兒的善體人意,她的美更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最佳代表;連同樣身為女人的她!有時都會忍不住看得失了神呢!

  只是灩晴在宮中並不太受到尊重,甚至經常受其他阿哥和格格們的欺負、打壓,可灩晴仍是一句埋怨也沒有,她就是這點惹人憐惜。

  「我就是不明白,像晴兒這麼善良的女孩,皇阿瑪怎麼會不喜歡?從小皇阿瑪就不喜歡接近晴兒,就算是討厭她額娘也不該這麼漠視她啊!」明明是骨肉至親卻刻意的不聞不問,有時她真的很懷疑皇阿瑪那偉大的一國之君到底在想什麼。

  當初灩晴的額娘——喀爾喀部露裘公主仙逝時,委託她代為照顧灩晴,時至今日,晴兒也十七了,且出落得亭亭玉立,恰似出水芙蓉般動人。

  「咱們到仁善宮去找晴兒吧!」濰錚倏地站起身往仁善宮移動,她打算去通知她燈會的事,順便和她敘敘舊。

  ???

  一到仁善宮,可以明顯看出這裡和其他皇上經常涉足的地方不同,不但少了富麗堂皇,反而有一股蕭條感,偌大的仁善宮裡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加起來居然不到十個人!

  濰錚不禁為灩晴叫屈,但每當她為了灩晴的事私下和皇阿瑪爭論不休時,皇阿瑪最後總是會用一句「別再說了,我不想聽」來堵她的嘴,聽到他說這句話,她也只好識趣的閉上嘴不再多說什麼,免得惹皇阿瑪生氣。

  濰錚到灩晴房裡卻不見她的人,她轉而到花園裡去碰碰運氣。

  偌大的花園裡,一大片各色的梅花爭奇鬥艷的盛開著,上頭還覆蓋一些未融化的雪花,為這庭園增添幾許寂寥。

  一陣扣人心弦的琴音突然自涼亭處隨著微風飄揚而來,那琴音有些哀愁,但音色極佳,引人入勝。

  濰錚靜靜的站在原地聆聽這如天籟般的樂曲,當琴聲中斷,她納悶的前去一探究竟,恰好撞見灩晴滿面愁容的撫著琴弦。她緩緩的坐到她身旁,將手搭上她美麗的臉蛋,讓她正視她。

  「怎麼了?有心事?」

  「不,是皇阿瑪。」方纔她撫琴時突然感應到皇阿瑪心裡不痛快,連帶的也影響到她。

  灩晴從小就擁有能夠感應康熙心情的能力,擁有這種能力的她並不覺得困擾;相對的,她還很慶幸自己能擁有這樣的能力,那讓她能夠時時刻刻感受到皇阿瑪的心情。從小她就對自己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皇阿瑪充滿敬仰,奈何皇阿瑪從來就不肯親近她;所以藉由這種能力的幫助,讓她能暗自陪伴皇阿瑪一起快樂、苦惱、悲傷。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猶如隨侍在皇阿瑪身旁一般,對她來說這就足夠了。

  「皇阿瑪?你感覺到他的情緒有所波動?」

  灩晴輕輕點頭代替回答,望著乾清宮的方向失神。

  又是這種深不可測的表情,每次她一露出這種表情,都會讓濰錚有一種她不存在這個空間的錯覺,讓人心疼不已。

  「灩晴?」

  灩晴因她的叫喚而回過神來看著她。

  「怎麼了?」

  「你想見皇阿瑪是嗎?」濰錚試探的問。

  灩晴卻展露出一抹炫人的微笑,搖著頭。「說不想見皇阿瑪是騙人的,但是一想到皇阿瑪看見我會不開心,我就會放棄這個念頭。我還是該像我額娘一樣守著這仁善宮,別讓皇阿瑪看見我才是。」她側著身子觀賞這片被白雪覆蓋的園子,此刻她的情緒較方才平穩多了,笑容又重回她芙蓉般的容顏上。

  「有時候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皇阿瑪對你有這麼深的成見!像你這樣知書達禮、動靜皆宜的女孩,再怎麼說也該是皇阿瑪面前的紅人啊!」濰錚真是替她喊屈,奈何皇阿瑪是個擇善固執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這就是我額娘和皇阿瑪之間的事了,沒有咱們後生小輩置喙的餘地,一切就順其自然吧!」灩晴拍拍濰錚的柔荑安撫道,同時差隨侍的宮女小青去為她們沏壺茶。「撇開那些不談,錚姐姐找我有什麼事啊?」她綻放如花的燦爛笑靨。

  「你不說我倒忘了,我是來找你參加十日後在御花園舉行的元宵燈會的,聽說這次的場面比以往的要盛大許多喔!」

  灩晴一聽到元宵燈會,水汪汪的大眼隨即亮了起來。「燈會?」

  每年的元宵燈會她總會偷偷的到御花園去玩樂,並乘機好好看看皇阿瑪英姿煥發的模樣,這是她每年一定會參加的盛會。

  「去不去?」

  「當然去!」

  濰錚笑著端起茶杯品茗,茶才一入口,她的眉頭馬上皺成一團,這麼澀的茶怎麼喝啊?

  「錚姐姐,你怎麼啦?」灩晴一看她皺眉,立刻關切的問。

  「沒事,只是這茶……」

  「難以入喉是嗎?」灩晴聰慧的接續她說不出口的話,笑得一臉不在乎。

  濰錚則是難為情的點頭。

  「這茶的品質是低劣了點,但只要你細細品味,還是可以嘗出它別有一番風味的。」

  濰錚是所有阿哥、格格裡最受寵的一個,她的鳳祥宮的物資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且全是天下絕品,莫怪乎她喝不慣這種粗茶。

  她的個性是驕縱了點,有時還有些任性,但總不失善良、體貼。灩晴知道富正義感的她經常在皇阿瑪面前說盡她的種種好處,希望皇阿瑪能常到仁善宮走動,雖然皇阿瑪從不曾聽從她的建議到仁善宮來探視她,但她還是很感謝濰錚。

  她們在亭子裡天南地北的聊著,銀鈴般的笑聲盈滿整座花園,時間飛快的流逝,轉眼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錚姐姐,時候不早,你也該回去了。」

  經她一提醒,濰錚才察覺天色已晚,「也對,那今天就聊到這兒,十日後的元宵燈會你可別忘了!」臨行前,她不忘再提醒一次。

  「我知道。」灩晴笑著送濰錚離開,在她快踏出仁善宮時,她突然開口叫喚她:「錚姐姐!」

  「嗯?」濰錚回過頭來看著她。

  「皇阿瑪因國事纏身,以至於心情經常不是很好,希望你能常陪陪他,讓他開心點。我想有你這顆開心果,一定能讓他笑逐顏開。」

  濰錚聞言笑了開來,一臉自信的說:「那有什麼問題!我會的。」

  灩晴也跟著笑了,「謝謝。」

  「說什麼傻話,那可也是我的皇阿瑪啊,不是嗎?」

  「說的也是。」灩晴站在原地目送濰錚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為止。

  ???

  宇文革月駕馭胯下的坐騎疾馳,十日後終於抵達北京城。他選擇了城裡最大的客棧「迎賓樓」落腳,將馬兒交給一旁的小廝後便逕自入內休息。

  他坐在二樓的上座,居高臨下的看著市集裡來來往往的人潮,這裡的景物和十年前一模一樣,只可惜人事已非!為此,他的心忍不住隱隱作痛。

  小二很快的就將他點的菜送上桌,宇文革月在小二離開前喚住他。

  「這位爺兒,有事嗎?」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城裡怎麼這麼熱鬧?」從這裡可以看見紫禁城裡張燈結綵,熱鬧極了!

  「喔,爺兒肯定是外地來的吧?今兒個是紫禁城裡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當然熱鬧非凡,全國各地的文武百官都會上京來參加這個盛會呢!」

  「哦,燈會?」真是天助我也,才一到京城就逮到這麼好的時機下手,這一切只能怪濰錚格格倒霉!

  他這次本來就是為了濰錚格格而來,他要擄走康熙最疼惜的孩子,好讓他生不如死,讓康熙也嘗嘗和他一樣的痛苦與悲哀!

  宇文革月愉快的在心裡計劃著今晚的行動,壓根兒忘了小二還在向他介紹紫禁城裡的燈會有多熱鬧、多漂亮。

  「爺兒?」大約一刻鐘後,小二才在掌櫃的怒罵聲中回過神來,此時宇文革月早已離座,只留下一錠金子在桌上對他聊表謝意。

  小二迅速的收起金子,臉上的笑容大到讓人覺得刺眼!

  ???

  紫禁城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是個盛大的集會,文武百官全都進宮共襄盛舉,眾阿哥和格格們也都出席這場盛會。

  城裡掛滿大大小小的燈籠,其中最受注目的是一對重達百斤的大燈籠王,一盞籠身畫了「飛龍在天」,栩栩如生讓人嘖嘖稱奇;另一盞則畫了展翅高飛的鳳凰,同樣也是令人驚艷不已。這一對燈籠就懸掛在乾清宮門前,象徵著大清國運昌隆、永垂不朽。

  康熙一看見這對燈籠龍心大悅,立刻賞賜燈籠師傅湘繡百匹以示鼓勵。

  這時,舞孃從四面八方登場,樂音緩緩響起,舞孃配合著樂聲翩翩起舞,整個場面壯觀得令人眼花撩亂,也將燈會的氣氛推到最高潮。

  「格格你看,這對燈籠好美啊,即使掛在乾清宮,從這兒看還是很清楚。」小青興奮的指著那對燈籠王說道。

  「那當然,這對燈籠重達百斤、高達百尺,這麼大的燈籠當然醒目。」灩晴笑著為小青解釋,雙眼緊盯著在上座的康熙,那偉岸的男子就是她的皇阿瑪。她可以感受到他今晚十分開心,美麗的臉上不由自言地露出甜甜的笑。

  和唐熙一同坐在上座的還有太后、皇后,以及濰錚坐在他的身側,逗得他笑得合不攏嘴。

  老實說,獨自待在人群中盾著他們的灩晴,心裡何嘗不羨慕他們能陪在皇阿瑪身邊承歡膝下,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她不想讓皇阿瑪不開心,所以她只要能這樣遠遠看著皇阿瑪就心滿意足了。

  「格格?」

  小青一連叫了好幾聲,灩晴才回過神。「有事嗎?」

  「格格其實很想陪在皇上身邊吧?」小青真的覺得這善良的主子好可憐,看見自己的親侈卻無法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其他的兄弟姐妹圍繞在他身邊;如果是她早就受不了了,而格格卻還顧慮著怕影響到皇上的情緒而甘願自己痛苦。世上哪還有像格格一樣的爛好人?

  「別胡說了,笨丫頭!」灩晴輕敲小青的頭,要她結束這個話題。

  小青識趣的閉上嘴不再多說什麼。

  「你去看花燈吧,我一個人在這兒等錚姐姐就行了。」

  「那怎麼行!我可是格格的貼身隨侍宮女,怎能自己去賞花燈?」

  「去吧!我看得出你想去。」

  「這……」小青開始偷偷的考慮著,花燈固然很漂亮,但是放格格自己一個人也不妥,萬一被欺負了可怎麼辦?

  「還這什麼這?想去就快去啊,我天天都在你身邊,花燈可是一年才一次喔!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我至少還會個一招半式。」那是她額娘教她防身用的,雖然不是很精深,但足夠自保。

  「好吧,那格格可要小心點。」小表交代自己的主子後才離開,賞燈籠去了。

  灩晴輕歎口氣,決定到安靜點的地方休息。走著走著,就走到鳳祥宮,有些口渴的她進到內廳為自己到了杯茶,絲毫沒有注意到躲在簾幕後面伺機而動的宇文革月。

  她就是濰錚?果然生得國色天香,難怪康熙會這麼寵愛她;不過,嬌貴的格格很快就要成為他的階下囚。一想到自己多年的願望即將得以成真,他體內的血液就不斷沸騰。

  見她一步步走向放置在一旁的古箏,宇文革月也亦步亦趨的暗自跟隨在她身後,就在她要坐下的一瞬間,他拿出沾了迷藥的帕子迅速摀住她的口鼻,待她身子癱軟倒向他懷中時,他立刻用披風裹住她,將她扛在肩上帶走。

  臨行前,他還留了張字條通知康熙他最珍愛的濰錚已被擄走,然後以隨身的匕首將紙條固定在桌上,就這樣扛著「濰錚」大咧咧的出宮去。

  ???

  濰錚到了她和灩晴約好的地點,等了一會兒卻不見灩晴的人影,她立刻差宮女去找人,她自己也在人群中搜尋著,卻讓她發現了小青。

  「小青!」

  「格格吉祥!」小青連忙屈身向她行禮。

  濰錚不耐的要她起身。

  「晴兒人呢?怎麼不見她人?」

  「格格不是在你們約好的地方等候嗎?」難道格格會因為覺得悶而到處走走?

  「我就是在那兒不見她人影,才來找的啊!你不是應該在她身邊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而已?」濰錚覺得事情有點不妙,晴兒要是和她約好絕對不會隨便離開,就算離開也很快就會回原位等她,怎麼也不至於會不見人影啊!

  「是格格讓我到處看看,觀賞花燈,她說她要一個人等格格您啊。」小青越來越感到不安,生怕格格出了什麼差錯,她的人頭不保不打緊,最重要的是格格要是受到傷害怎麼辦?她怎麼對得起已逝的露裘公主?

  「算了、算了,跟我一起四處找找吧!」濰錚領著小青在人群中四處尋找,卻始終不見灩晴蹤影,回來回報的宮女也說沒見到灩晴格格。

  「怎麼會這樣?小青,你先回仁善宮去看看,彩雲,咱們回鳳祥宮去找人。」

  濰錚心急如焚的趕回鳳祥宮去找人,才進入內廳,她就看見桌上插著一把精緻的匕首,底下是一張紙條,她小跑步的上前去取下紙條,看見上面的內容後她差點昏厥過去。

  「格格小心!上面寫些什麼?」彩雲扶住踉蹌一下的濰錚,關切的詢問。

  「薩爾都克翔?」這人是誰?他把灩晴當成是她給擄走了!

  「薩爾都克翔?那是誰?格格。」

  「灩晴……被賊人擄走了!」濰錚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萬一賊人對灩晴施暴,那可怎麼辦?灩晴可是露裘姨娘親手托付給她的,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她將來要拿什麼臉去見露裘姨娘?

  「賊人?格格,你說什麼?」

  「快!跟我一起去找皇阿瑪!」說罷,濰錚往御花園的方向奔去。

  ???

  「皇阿瑪、皇阿瑪!」濰錚一路嚷嚷著奔至御花園,發現皇上早已離席,她轉而往養心殿的方向跑。

  「皇阿瑪!」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到了養心殿,這時的她早已淚如雨下,哭得像淚人兒似的。

  正在養心殿稍事休息的康熙,一聽見濰錚那淒厲的呼喚立刻起身往外走,還未踏出養心殿,濰錚便投入他懷裡嚶嚶啜泣。

  康熙慈愛的伸手撫著她的頭,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顎,「怎麼啦?阿瑪的小格格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在看花燈的嗎?」

  「皇阿瑪……灩晴被賊人擄走了!」濰錚將手中捏得死緊的紙條交給康熙,然後繼續埋首痛哭。

  沒想到康熙看完紙條後,心裡居然不是震怒灘晴被擄走的事,而是慶幸沒有傷及濰錚,一想到如果被擄走的是錚兒,那他該如何是好?思及此,他反手將濰錚摟得更緊。

  「還好……」濰錚聞言抬頭看著康熙。

  怎麼皇阿瑪沒有像她想像中的震怒?難道灩晴的死活,皇阿瑪當真一點都不在乎?

  她輕輕推開康熙,反手抹掉頰上的淚珠,質問道:「皇阿瑪,晴兒不見了,怎麼您一點兒都不在乎?為什麼您還說得出還好這種字眼?她也是您的骨血啊,是您嫡親的骨肉啊!平時您對她刻意的疏遠、冷落也就算了,為什麼在這種可能危及晴兒性命的時候,您還能漠不關心?」

  「錚兒,阿瑪不是不關心灩晴,而是賊人既然認為她是你,顯然他是衝著你來的;既是如此,只要灩晴告訴賊人她不是他要的人,賊人就必然會將她毫髮未傷的送回,不會為難她的。」

  「皇阿瑪,您別哄我了,您一點都不瞭解晴兒,她不會告訴賊人她不是我,她會抹煞她的身份,告訴賊人她就是濰錚!因為她知道賊人想對我不利,這麼做就不會讓我受到傷害;她會慶幸被擄走的是她而不是我,她就是這麼善良,怎麼您忍心說出這種話!」濰錚氣得滿臉通紅,心跳加速。

  聽她這麼說,康熙才察覺自己的絕情,灩晴畢竟是他的骨肉,就算他不是很喜歡她,也該盡力營救她回宮才是。

  「好了,是阿瑪不對,阿瑪不該說這種話的,現在讓阿瑪想想該怎麼處理好嗎?」

  濰錚輕輕點頭,因為哭泣讓她不斷抽噎,因而說不出話來。

  「薩爾都克翔?此人是誰?為什麼會想要將你擄走?」

  康熙百思不解,只好差身旁的總管去傳恭親王來見他。

  ???

  不久,恭親王來到養心殿。

  「皇上吉祥,格格吉祥!」恭親王一見康熙及濰錚,先下跪請安。

  「起喀吧,朕有事問你。」

  「是,皇上請說。」

  「脹是想向你問一個人,不知愛卿可聽過薩爾都克翔這個人?朕一直覺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誰。」

  「薩爾都克翔?的確耳熟……」恭親王仔細回想自己是否聽過這個名字。

  「對了,皇上,薩爾都克翔不就是十年前被滿門抄斬的薩爾都王爺嗎?皇上為何提起此人?」

  「對了,就是那個薩爾都王爺!可他既然已被斬首,怎會有賊人以他的名義擄走灩晴呢?」

  「皇上,恕臣斗膽,灩晴是……」恭親王不解。

  「她是朕和喀爾喀部的露裘公主所生的女兒。」

  露裘公主?那個美若天仙的露裘公主曾為皇上生了個女兒叫灩晴?他怎麼聽都沒聽過?

  「對了,恭親王,這件事朕就交給你去調查,有任何消息立刻回報。」康熙索性將責任交給恭親王,他每天忙政事就忙得不可開交了,實在沒那個心神去管這件事。

  「喳。」

  「下去吧!」

  恭親王恭敬的退下,殿內再度剩下康熙和濰錚。

  「錚兒,阿瑪已經差人去辦了,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錚兒不敢苛責皇阿瑪,只是希望皇阿瑪能盡心盡力的尋回灩晴。」

  「朕知道,朕會盡力的。」康熙小心翼翼的以大拇指輕柔的拭去她頰上的淚珠,心疼她掉淚。

  「兒臣在此先謝過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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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3:47
第二章

  灩晴覺得頭疼欲裂,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才睜開雙眼,無力的環顧四周。

  這是哪裡?為什麼她的記憶只到鳳祥宮那兒就中斷了?這個廂房的擺設好陌生,不可能是鳳祥宮裡的寢房,到底是哪裡?

  「水……」她覺得口乾舌燥,整個人很不舒服。

  「小青……」她注意到身邊有人,怎麼小青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小青,水……」她試著再叫喚小青一次,小青仍然無動於衷的站著,她決定自己去倒杯茶水;但是她發現無論自己如何使力,始終撐不起沉重的身子。

  「哼!」

  耳邊傳來極其不屑的冷哼聲,她移動眼珠子去探個究竟。只見一名偉岸男子背對著她,站在桌邊做著好像在倒茶的動作。

  他動作俐落的倒了杯茶,緩緩的走回床邊,端著茶杯定定的站在她床邊看著她,卻不將手中的茶水給她。

  「你是……」這人是誰?怎麼沒見過?為什麼她會和他共處一室?

  她腦子裡塞滿了為什麼,卻無法順利的問出口。

  「醒了?濰錚格格!」

  濰錚?錚姐姐?她不是濰錚……

  「你想喝水嗎?」他親切的問道。

  灩晴顧不得腦子裡的疑惑,只能順從自己的原始慾望點頭。

  「很好。」他彎下身來,伸手將她扶正。

  灩晴才正要努力抬起手來接過茶杯,他卻出其不意的將茶水往她臉上一潑。

  「水……」她整個前襟都濕透了,且因被水嗆到鼻子而不斷咳著。

  「你還是想喝水是嗎?」

  她又點頭。

  他站直身走到桌邊,這回他乾脆將茶壺端來,一回到床沿,便二話不說的將水全往她頭上澆。

  灩晴因痛苦而咳得更厲害,耳邊卻傳來一陣惡劣的狂笑。

  她奮力抬頭注視眼前的男人,他的笑聲漸漸停止,緊接著出現在他臉上的是一種近似報復的快感神情,他要報復錚姐姐嗎?為什麼?

  他再度彎下身和她的視線平行。

  灩晴看仔細了他的五官,不免深深為他的俊美所震懾,他的雙眼深邃猶如大海,薄唇無情的展露一抹惡劣的笑,看來卻是那麼的魅惑人心,白淨的肌膚讓他看來是如此的無害又溫文有禮,但她知道真正的他不見得是無害的。

  「好個傾國傾城的濰錚格格,即使這麼狼狽的時候看起來還是美若天仙。」他抬起她的下顎,審視她清麗無瑕的臉蛋。

  濰錚格格?對了,她本來在鳳祥宮裡,突然失去意識,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廂房。這裡應該不是皇宮,難道她是被眼前的男人擄來的?而他的目標原本是錚姐姐,卻陰錯陽差的將突然出現在鳳祥宮的她誤認成濰錚……

  他捉錚姐姐有什麼企圖?用來威脅皇阿瑪嗎?幸好被捉的人是她,如果是錚姐姐的話,現在宮裡早亂成一團。能夠幫助錚姐姐也算是幫了皇阿瑪;既然他誤認她是濰錚的話,那她從今天起就變成濰錚吧!

  「你……捉我到這裡來做什麼?」現在的她說話雖有些無力卻清醒多了,這都是拜那壺茶水所賜。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一把抓住她柔細的髮絲,將她拉到他面前。

  「我捉你來是為了復仇!我要讓康熙嘗嘗骨肉分離的痛苦,那種痛只要嘗過一次就會畢生難忘的!」見她痛苦得表情扭曲,他卻得意的笑了開來。

  此時,一陣絕望的痛苦竄進她的心房,那痛苦的洪流不斷的侵入她的心,讓她震撼得睜大了眼,那份痛苦是眼前這男人的……

  向來,她只能感應皇阿瑪的情緒不是嗎?怎麼眼前這男人的痛苦她也能完全的體會到?她從來不曾感受過如此強烈的痛苦,這男人的過去……一定是生活在有如煉獄一般的環境裡吧?是什麼讓他如此絕望?她又該如河幫助他?「看什麼?」他鬆開手站直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難道不恨我?你難道不惋惜自己在宮裡那富麗堂皇的生活已經離你遠去?哼,你一定很恨我吧?」

  她痛苦的輕搖螓首,並以憐憫的眼神望著他。

  他被她的眼神激怒,憤而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她倒向床鋪內側。

  待她回過頭時,嘴角溢出了血絲。

  「你那是什麼眼神?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對不起……」她靜靜的道歉,卻什麼也不辯解。「這是哪裡?」

  「告訴你也無妨,這裡是北京城的迎賓樓,明兒個一早咱們要起程回杭州。在那裡,你是我的階下囚,再也不是什麼格格了;所以你別想在那兒你會生活得多輕鬆,你必須以勞力換取你的三餐,不做的話就等著餓死吧!忘掉你格格的身份,學習奴隸的生活方式吧!」

  聽他這麼一說,灩晴更加慶幸自己替代了原本該受苦的濰錚,從小就嬌生慣養的錚姐姐哪受得住那種生活。

  他丟了一套乾淨的粗布衣裳到她面前,冷淡的說:「把它換上,從今天起你不叫濰錚,你的新名字是無語,而我是你的主子。」

  他冷酷的說完便轉身離開,連讓她多說一句的機會都不給。

  無語……意思是要她以後當個小啞巴、少開口說話嗎?

  杭州?那是她從沒去過的地方,不過那兒該是個很美的地方吧?否則蘇東坡也不會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了。一生中能有機會拜見一下杭州的美好,認真說起來,她也許該感謝她的「主人」;至少這種生活比老死在仁善宮裡要有意義多了,只是……小青和錚姐姐一定很擔心吧!

  ???

  宇文革月帶著灩晴漏夜奔向杭州,途中她因不適應長途跋涉而頭暈腦脹的。

  宇文革月看出她的異常,在進入樹林後找了一處靠近溪流的地方稍事歇息。

  「下來,去溪邊喝口水吧,會舒服一點。」他扯住她的手臂將她拖下馬。

  「謝謝……」她很感激他的體貼,道了聲謝後,她搖搖晃晃的走到溪邊。

  才蹲下身子打算伸手掬水,腳下一滑卻落到水裡。

  物體落水的聲響引起宇文革月的注意,他連忙施展輕功迅速來到溪邊。

  一到溪畔,他就看見她在水裡載浮載沉的逐漸被水沖走。

  灩晴不斷的呼救,拼了命的想站起來卻敵不過水流的力量;就在她即將放棄之際,身子突然騰空,還來不及細想發生什麼事人已回到岸上。她落水時喝了好幾口水,以致上岸時無力的趴在地上咳得厲害。

  「喝個水也會整個人栽進水裡?真不愧是深宮內院裡長大的,嬌弱不堪呵!」宇文革月高高在上的嘲諷她。

  此時一陣風襲來,她耐不住寒冷的打了個噴嚏。

  「站起來!」

  她順從他的命令站了起來,濕衣服貼在身上的不適再加上冷風的吹襲,讓她瘦弱的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葉一般。她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只見他撿拾一些乾柴搭成一個烤衣服的架子,並在下面生火。

  「過來!」

  她依言慢慢靠近,才一走到他身邊,他就要她解衣。「我……不用了……」

  他冷冷的看著她,「我說要你解衣你聽不懂嗎?難不成需要我幫你?」

  她聞言嚇得杏眼圓睜,反射性的猛搖頭,他不會真的動手替她寬衣吧?

  「不需要就快脫,要是你受寒了,我可還得浪費醫藥費替你找大夫,脫了衣服就晾在這架子上。」他說完轉過身去挑弄柴火,讓火燒得更旺。

  她迅速的脫下身上的衣物,並將衣服晾在架子上,自己則藏身在衣服後面。此刻她身上僅著褻衣和褻褲,羞紅了整張臉。「謝謝……」

  「為什麼要跟一個奪走你榮華富貴的男人道謝?」他面無表情的堆添柴火。

  「因為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榮華富貴?」她的身子還是抖得厲害。

  宇文革月默默的起身去取來披風,二話不說的丟到她身邊。「天真,你根本不知道到杭州後你的生活會有多苦,到時你會恨我今天將你從水裡撈起來。」

  她靈巧的裹上披風,「不會的,對我來說榮華富貴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失去了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天天看著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對他露出一抹耀眼的笑容,讓他的心為之一震。

  她怎麼還笑得出來?從小嬌生慣養的格格想法怎會如此超凡?

  「哼,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你所重視的人了,不是嗎?」他殘酷的說道。

  她低垂螓首許久,一聲都不吭。

  正當宇文革月沉浸在勝利的快感中時,她卻又抬起頭來衝著他笑。

  「笑什麼?」

  「就算再也見不到他們也無所謂。」就算她不在了,他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宇文革月因她的笑容而動怒,他粗聲粗氣的要她閉嘴別再開口說話。

  一開始,灩晴很合作的閉上嘴噤聲不語,不久她就按捺不住地再度開口:「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不是說了要你別開口嗎?」

  「你給了我新的名字,也該讓我知道你是誰吧?」

  宇文革月考慮了一下,才不耐煩的回道:「叫我莊主就成了!」

  「莊主,你為什麼……會將我從宮裡擄走?」她問得小心翼翼。

  「你想知道理由是嗎?」

  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也對,總不能讓你不明不白的失去你原本的生活,捉你做替死鬼也該讓你知道為什麼而死嘛!我就告訴你原因……其實你只是我用來報復康熙的一顆棋子罷了,我擄你出宮是為了讓康熙也嘗嘗和我一樣的痛苦!」他氣憤的捏碎手中的乾柴,眼神逐漸變得殘虐。

  灩晴看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為什麼要報復我皇阿瑪?」

  他聞言斜睨她一眼,「好,今天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就當是對無辜的你的補償吧!」

  他痛苦的說:「在我屆弱冠之年時,我爹為我娶了一房媳婦,那溫柔嫻雅的女子名喚玉嫣,我原本很是排斥她,沒想到她的溫柔和寬容逐漸的軟化我,我的心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淪陷在她手裡。不久我們有了孩子,當我們正沉浸在幸福的殿堂裡時,沒想到……我爹卻為了替他被誣陷叛國的好友脫罪而得罪朝廷的一干奸臣。

  他們不斷在康熙面前進饞言,最後,一張聖旨就將我宇文家滿門抄斬。一百二十條的人命吶,一夕之間全都踏入黃泉國;就連我那無緣出世的孩子也無法倖免於難,隨同我最愛的女人離開了我,獨留我一人嘗盡喪妻喪子之痛,及無法克盡孝道的遺憾!你能懂那種痛嗎?」

  每每回想當初和玉嫣在一起的日子,就有一股椎心刺骨的痛不斷侵襲他的心;多年來,他試著淡忘,誰知越是想忘,那痛就越明顯的盤據在他心頭。

  他心中的痛她完全能體會,因為他的痛苦此刻正源源不絕的傾注到她的心房。原來他曾經歷過這種事,難怪他會那麼憎恨皇阿瑪;正所謂父債女償,皇阿瑪殘酷的奪走他最重要的人,這錯誤就由她來彌補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只能夠道歉了。」她低下頭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反正你多的是……時間補償我!」

  康熙欠他薩爾都家的,他要連本帶利從康熙最摯愛的女兒身上全數討回!

  「如果你想報復我,我也不會有怨言,只要這能消弭你的仇恨,要我做牛做馬我都甘之如飴。」

  「哼,你想得倒好,不過事實永遠是殘酷的,它不會照著你的希望走;就算有一天你為了補償我而失去性命,我心中的仇恨也不會因此隨風消逝,更不可能會為了你的死而動容!」他死瞪著她,彷彿恨不得她此刻就駕鶴西歸似的。「我……」灩晴才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他給打斷。

  「別說了!如果你的衣裳干了的話就快穿上,咱們還得趕路呢!」他不帶感情的起身去收拾東西,留給她著裝的空間。

  衣裳早在他們談話時已烘乾,她望著他的背影靜靜的穿上衣裳,腦子裡不斷想著他說過的話。即使他說的話是那麼的殘酷,態度是那麼的冰冷無情,但他仍是很體貼的讓她有穿衣的時間;由此可見他並不是一個充滿仇恨的人。她深信,在他那冰冷的外表下一定也有一顆很熱情的心。

  樂觀是她的優點之一,她不怕接下來的生活有多艱辛,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吧!

  ???

  他們終於來到了杭州,途中經過西湖時,灩晴忍不住讚歎這地方的美,岸上的花爭奇鬥艷的盛開,那樣的美景比起宮裡壯麗得多,讓她大大的開了眼界。

  「水光瀲灩晴偏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灩晴情不自禁的吟誦,那美妙的歌聲讓宇文革月訝異不已,但他卻再度開口潑她冷水。

  「岳劍山莊就快到了,你此刻還能有此閒情逸致朗誦詩歌,還真是不簡單。」

  「為什麼不?」灩晴兀自開心的觀覽這西湖的景致。

  宇文革月看不慣她那一派輕鬆的模樣,氣憤的策馬狂奔。馬匹以風馳電掣之速前進,不到一個時辰就抵達位於山巔的岳劍山莊。

  才一到岳劍山莊的大門口,宇文革月就將她趕下馬,要她在後頭跟著。一進入岳劍山莊,兩旁立滿列隊歡迎的人,下人們一個個歡呼叫囂慶祝莊主的歸來。

  「王石何在?」宇文革月向眾人示意後,立刻召喚莊內的總管王石。

  「小的在此,不知爺有何吩咐?」年屆半百、鬢髮花白的王石從人群中現身。

  「將我身後的姑娘帶到南苑去,並交代她該做些什麼。」

  眾人這才注意到莊主身後還跟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雖然蓬頭垢面,仍不減她的美麗,只是……要帶她去南苑?那可是下人們住的地方,難道她是爺這回上京特地帶回來的女僕?這麼美麗且氣質高雅的女僕?

  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女子的來歷,現場頓時顯得有些嘈雜。

  「安靜!」宇文革月一聲令下,眾人全都噤聲不語,頓時鴉雀無聲。

  宇文革月道:「她叫無語,是我回途撿到的小孤女,這樣你們還有問題嗎?」

  「小的不敢!」眾人齊聲回答。

  「王總管,還不快帶她下去?」

  「是,無語姑娘請跟我來。」王石客氣的說道。

  宇文革月突然又開口:「等等。」

  「爺有何吩咐?」

  「我說過她是咱們莊裡新進的下人,這樣你懂了吧?」宇文革月冷冷地道。

  「是,小的明白。」王石點頭,不解這美麗姑娘和莊主有什麼過節,莊主要這樣待她?

  「很好,下去吧!『無語』姑娘,你也要多保重了!」宇文革月嘲諷著她,隨即策馬離開。

  ???

  「歡兒姑娘,爺回莊來了,怎麼不見你去歡迎他?」李歡兒的貼身丫環春曉邊為她梳頭邊問道。

  「哼,爺還需要我去歡迎嗎?」

  這不敬的話才一出口,門外立刻響起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

  「那試問誰才需要你去迎接呢?」

  李歡兒聞言,立刻緊張的起身迎向佇立在門邊的宇文革月。她扭腰擺臀的來到他身邊,一靠近他立刻依偎在他懷裡,粉頰不斷輕輕摩挲著他的胸膛。

  「爺,人家說著玩的嘛,您可別生氣啊。」她愛嬌的解釋。

  宇文革月不悅的一把將她的手扯開,厲聲道:「你最好少拿青樓女子對待恩客的口氣和我說話,否則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他無法容許一張和玉嫣酷似的臉蛋說出這種話,那會讓他覺得褻瀆了他心目中的玉嫣。

  一年前他偶然在窯子裡發現幾乎和玉嫣長得一模一樣的李歡兒,當時的她是旖馨閣裡的花魁,他一見到她就立刻為她贖身,並將她帶回岳劍山莊。

  「是,歡兒知道。」李歡兒立刻低頭認錯。

  宇文革月這才笑逐顏開,他一臉溫柔的看著她,當她表現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時,他就會覺得她真的是他所摯愛的女子。

  「好了,春曉,你出去吧。」

  春曉聞言很識相的退開,讓室內只留下他兩人。

  「你想我嗎,嫣兒?」宇文革月溫柔的將她攬進懷裡,並撫著她柔細的髮絲。

  「我當然想你。」李歡兒不計較他拿她當宋玉嫣的替身看待,反正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完完全全屬於她,而且順利的坐上莊主夫人的寶座,現在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只是暫時的。

  她主動踮起腳尖送吻,輕吻他一下後,她閉上眼向他邀吻。他輕笑一聲,隨即低下頭去封住她紅艷的唇瓣。他的舌肆無忌憚的在她口中肆虐,輕舔她上顎的敏感地帶,引得她嬌喘連連……

  「爺……」

  「叫我革月。」宇文革月開口糾正她。

  「革月……」李歡兒不斷嬌喘著,柔荑已然靈巧的探入他的衣襟。他體內的慾火燒得炙熱起來。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李歡兒已不是李歡兒,是他最愛的人理智已對慾望投降,口中喃喃不清的語音只有一個人名。

  ???

  灩晴天未亮就起身去井邊汲水,總管交代她必須要將廚房裡的兩個大水缸裝滿水。她帶了兩個水桶和一根扁擔。王石領她到井邊便要離開,她立即開口叫住他:「等等,王爺爺,請問這扁擔該怎麼使用?」

  「你不知道?」

  她點了點頭,卻看見王石一臉吃驚的表情,想起她現在的身份只是個小孤女,隨即開口解釋:「我雖然是個孤女,可原本也是個縣令千金,所以不曾使用過這種東西,麻煩您教教我好嗎?」

  「是這樣啊,那我先示範一次給你看,你可得好好學。」

  「是的,多謝王爺爺。」灩晴漾開一抹笑,由衷的向他道謝。

  王石很快的汲起兩桶水,然後將扁擔放在肩頭,同時挑起那兩桶水,輕快的回到廚房,將水倒入水缸裡。

  「這樣你懂了嗎?」見她遲疑的點點頭,王石遂放心的將水桶和扁擔交給她,逕自離開。

  灩晴拎著水桶及扁擔回到井邊,努力學王石汲水的樣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提了兩桶水,正要挑起扁擔時,卻因水桶太重而將水弄灑。看著好不容易才弄上來的水被泥土吸收,她只是歎了口氣隨即又試了一次,誰知第二次的結果也和剛才一樣,她連續試了十次以上。

  直到東方漸呈魚肚白,她才放棄使用扁擔,慢慢的一桶桶提回廚房;等到水缸都裝滿水,她也早已累慘了,汗珠一顆顆自她的臉頰滑落,她坐在柴堆上稍事歇息。

  「她是誰?」不遠處一道極小的聲音響起。

  春曉看見單獨坐在柴堆上休息的灩晴,回頭詢問負責管理廚房的冬草。

  「她?她叫無語。」

  「無語?好怪的名字。」春曉不斷的打量她,瞧她那副嬌弱的模樣,才挑個水就累得跟條狗似的。

  「怎麼前些日子沒見過?」長得倒是挺標緻的。

  「她是爺昨兒個從北京帶回來的新丫頭,你當然沒見過。」

  「爺帶回來的?」她和爺是什麼關係?這事一定得告訴歡兒姑娘。

  「是啊,聽說是個孤女,無依無靠的,爺才會收留她……」

  「我有事先走了!」春曉不等她說完,便急忙衝回李歡兒居住的院落。

  ???

  「歡兒姑娘!」春曉嚷嚷著進屋。

  正在妝台前梳理頭髮的李歡兒聞聲,柳眉微挑的回過頭去看春曉。

  「春曉,你知道自己很吵嗎?」她不悅的板起臉孔。

  「是,春曉知錯。」

  「好了,快過來為我梳妝。」

  春曉立刻上前去接過扁梳,專心的替李歡兒梳頭。「歡兒姑娘,方才奴婢到廚房去取熱水時,無意間看見一個新進的丫環。」

  「那又怎樣?」李歡兒不以為意,看見一個小小的丫環也大驚小怪的。

  「那丫環名喚無語,聽說是爺昨兒個從京裡帶回來的呢!」

  這話引起李歡兒的注意力,「真有此事?」

  「是奴婢親眼看見的,而且那個無語生得美極了,比起姑娘你……」春曉話說到一半就打住,卻已經來不及。

  李歡兒怒瞪著她逼問道:「你說什麼?比我如何?」

  「比起姑娘你……有過之而無不及……」春曉打著顫回答,生怕李歡兒責罰她。

  「什麼?」李歡兒倏地站起身,春曉立刻雙膝跪地討饒。

  「哼,跟我去一趟廚房!」

  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稱得上是絕世美人的李歡兒一聽說莊裡有了比她更漂亮的女人,當然不可能保持緘默。她立刻將無語列為她的心腹大患,她絕不容許有人和她爭寵,爺是她一個人的!莊主夫人的寶座也是非她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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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4:18
第三章

  「無語,出來!」李歡兒才一進廚房立刻放聲嚷嚷。

  灩晴聽見有人叫喚她,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站了起來。「有事嗎?」她方才為了生火而弄得一臉的黑灰,即使如此,她看來還是美得驚人。

  李歡兒一看見她就知道自己的容貌比不上她,一把無明火在她心裡燒得熾烈,她上前去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她的玉頰上。

  灩晴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根本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眼前的女子。

  「看什麼?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李歡兒指著她的鼻頭怒罵,最後她要春曉舀了一盆水往無語身上潑。

  灩晴躲避不及當場變成落湯雞,但她還是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們主僕倆,這些惡作劇她在宮裡早習慣了,還嚇不倒她。

  「咱們走!」鬧了一陣子後,李歡兒領著春曉離開。

  「她是誰?」灩晴回頭問冬草。

  「她只是個青樓名妓,聽說長得酷似爺已經死去的妻子,所以爺才從青樓裡替她贖身,讓她住到莊裡。她的氣焰可囂張了,明明只是個不知檢點的妓女還敢恃寵而驕,她以為自個兒是深宮內院裡的格格呢,動不動就掌嘴的!我們都很討厭她,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冬草一開口就說了一大串來洩憤。

  「妓女?那是什麼?」她從來沒聽過。

  「你不懂?就是專門陪男人睡覺的女人啦。」

  專門陪男人睡覺的女人是妓女?那麼後宮裡成千的女眷不就全都是了嗎?她額娘也是?她還是不懂!「她叫什麼名字?」

  「李歡兒!」冬草沒好氣的說,彷彿說了她的名字會玷污她的口一般。

  李歡兒……她長得很像宋玉嫣嗎?她為什麼討厭她?她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

  自從李歡兒來找灩晴麻煩的那日以後,灩晴每天便過著奴隸般的生活,每天都是在大家醒來以前就起床開始工作;等到大家都入睡後她還不得閒,一定得將總管指定的工作全數完成,才可以回到那滿是跳蚤的床榻休息。

  這樣日復一日,灩晴全都不以為苦,無論什麼事她都咬著牙關硬是撐了過去。

  今日,灩晴如同往常一般早起,拎了水桶走到井邊提水,一切的事物都和昨天一樣,但她卻有些不太對勁,一早起來她就覺得頭暈腦脹,眼神無法集中焦距。

  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卻唯獨想起數日不見的宇文革月。

  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她乖乖的做他吩咐的工作,不知道他會不會比較開心?怪了,為什麼這時候還會想起他的事?

  為什麼頭會越來越昏?怎麼多了這麼多口井?四周的景致為什麼天旋地轉的繞著她轉?太多的為什麼湧進她的腦袋裡,突然,她雙腿一軟,隨即失去了意識。

  宇文革月今日特地起了個早,踱步到井邊視察無語有沒有偷懶,才一到井邊他就發現一個纖弱人影倒在地上,上前查看後,證實了倒地的人兒就是無語。

  他蹲下身後才發現她雙頰緋紅,伸手一探,她的額頭居然燙得嚇人,他將她自地上打橫抱起,施展上乘的輕功將她帶回他的書房。

  「王石。」

  他輕喚一聲,王石立刻出現在書房裡。

  「去將莊裡的大夫找來。」

  「是。」王石聽令,迅速退下

  宇文革月靜坐在圓凳上等待大夫的到來,在這段時間裡,他的眼神不時往床上探看,最後他索性起身坐到床沿細細打量她。

  才數日不見她就變得這麼狼狽,原本細膩白皙的玉指現在已經佈滿薄繭,雖然不再穿金戴銀,但她仍將自己打理得很得體,讓自己不至於蓬頭垢面。

  其實王石每天都會定時向他報告無語工作的狀況,他挺佩服她一個金枝玉葉的格格能夠不拘泥於自己身份的嬌貴,甘願趴跪在地上生灶火,來回數十趟的提水填缸,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情願這麼做而沒有半句怨言?是為了康熙嗎?沒想到康熙也會有這等孝順的女兒!

  可惜,他不會因為她做的這麼一點小事就動容,如果她以為只要事事順從就能感化他,那她就錯得太離譜了!

  「愚蠢!」他不悅的開口罵道。

  這時,大夫正好趕到,他靜默的退出書房讓大夫仔細的替她診治。

  ???

  三日後,灩晴已經完全康復,她由王石那裡得知她暈倒時是宇文莊主將她送到書房,並請大夫來為她診治的。

  他果真是個好心腸的人,雖然他滿嘴說復仇、報復,可她來到莊裡這麼久,也不見自己少塊肉、去根骨,只是累了點罷了。

  夜深人靜,她獨自坐在桌前縫補其他下人破損的衣物,這也是她的工作之一,雖然她經常被針扎傷,但她仍很認真的完成這工作。

  也許……她該為他做些什麼來答謝他,可是該做什麼呢?她什麼也不會,不僅不會燒飯,就連這針線活都做不好,她能為他做什麼?

  無意間,她又被針紮了一下,痛呼一聲後,她將手指放到嘴裡吸吮。

  「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呢?」思索一陣子後,她決定親手為他縫製一件披風,雖然她不是很會針線活,但她可以請其他人教她,等她學會後就可以替他縫披風了!

  她開心的縫補手上的衣物,腦子裡不斷的幻想當他收到她的謝禮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思及此她不自覺的露出甜甜的笑容。

  夜逐漸深沉,灩晴想著想著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

  「巧兒姐,你可以教我做針線活兒嗎?」灩晴偷了個空到繡紡裡找巧兒,她到這裡的這段日子已經和下人們處得很好,只有李歡兒三不五時會來找她麻煩。

  「針線活?你每天的工作都忙不完了還想學針線?你不想睡了啊?」巧兒吃驚的看著她低呼。

  「拜託嘛,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學,就算沒時間睡覺也無所謂,好嗎?」灩晴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巧兒。

  巧兒不知該如何拒絕,只好一口答應。

  「多謝巧兒姐姐!」她如花般的笑得開懷。

  巧兒不覺露出會心的笑。這女孩真的很討人喜歡,不僅善良又開朗,當她遇到不如意的事時,無語總是會在一旁安慰她,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真是難得一見。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我是無所謂,反正我一下工就沒什麼事要忙了,你就找個你方便的時間來找我好了。」

  「這樣啊……可是等我有空的時候你們都已經睡了。」真是不湊巧,這可怎麼辦?又不可能放著該做的活兒不管。

  巧兒看出她的苦惱,隨即嫣然一笑道:「沒關係的,就算我睡下了,你只要叫醒我就行啦!」

  「這好嗎?巧兒姐工作一天就夠累的了,我還這樣叨擾你。」

  「沒問題啦,反正只是舉手之勞嘛,你比我還忙都不嫌累了,我這算什麼?」

  「那就麻煩巧兒姐姐了!」

  「嗯。」巧兒拍拍她的臉頰當作是答應她的保證。

  ???

  「巧兒姐,這地方是這樣縫嗎?」灩晴向巧兒學做針線已經有一段時日,這些日子她從沒見到過宇文革月,但他心中那些痛苦的情緒卻無時無刻不侵擾著她,有時甚至會害她一夜無眠;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在她心中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強烈。

  她沒一刻可以將他的事拋到腦後,家人逝世的傷痛對他來說是那麼不容易的癒合,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他。

  「沒錯,你縫得越來越好了,這件披風今天應該就可以完成了吧?」巧兒看著她拿在手上幾近完成的披風,那上面繡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猛虎。當初無語拿了一枝玉簪子請她幫忙換來一匹布好縫製披風時,她還被這麼貴重的東西嚇了一跳,幾度懷疑無語玉簪子的來處;但無語向她解釋這是她母親給她的,那天她才知道原來無語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因為家道中落才會被莊主給帶回來當丫環。

  「無語,這披風你到底是想送給誰啊?」

  「沒……沒什麼,我是想找個機會請人幫忙將它送給我弟弟,他一個人在京城生活,最近又天寒地凍的,我這個做姐姐的也該替他添件御寒的衣物嘛!」灩晴答得有些心虛,但她也只能這麼說了。

  「是這樣啊,真是難為你了。」

  「別這麼說。」灩晴埋頭繼續努力縫,不久,披風終於完成了!

  她興奮的剪斷繡線,站起來檢視披風,「嗯,很完美,謝謝巧兒姐!」

  「別這麼說。」

  「那姐姐早些睡吧,我先回房去了。」灩晴抱著剛完成的披風回房,打算明天就把它送給宇文革月。

  ???

  紫禁城養心殿

  「皇阿瑪有灩晴的消息了嗎?」濰錚覺得自己在宮裡已經快待不下去了,她一直很懷疑皇阿瑪到底有沒認真的在尋找灩晴。

  「這……恭親王那兒並未有任何消息,當然朕也不會知道。」

  「皇阿瑪,您為什麼不多派些人去找呢?兒臣請您務必要找到灩晴,否則我擔心得連覺都睡不好。」

  「放心吧,咱們大內人才濟濟,阿瑪會多派些人去尋找的,倒是你為了灩晴的事擔心得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阿瑪會心疼的,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康熙捧著濰錚瘦削的臉頰擔心的叮嚀著,她卻輕輕揮開他的手。

  「錚兒?」康熙疑惑的叫喚她。

  「皇阿瑪,您要是能將您對我的關愛分一些給灩晴那該有多好,灩晴一直是一個人孤單的待在仁善宮裡,但她沒有怨言,她即使因為在宮中無勢而經常被阿哥、格格們欺負也都悶不吭聲。每當我要她站出來爭取您的關心時,她總是笑著搖頭說怕您不開心,所以她不願意那麼做,您知道她總是跟我說什麼嗎?」濰錚因回想灩晴種種的好而難過得潸潸落淚。

  「她總是要我多陪著您,要我讓您開心,因為她知道您經常因為國事而煩心;她是那麼的善體人意,皇阿瑪,您從來不知道灩晴擁有能夠感應您情緒的能力吧?她經常在仁善宮裡遙望乾清宮,因為您笑而笑、因您憤怒而憤怒,隨著您情緒的低落她也一樣感同身受啊!這種日子數十年如一日,灩晴從沒有一天不惦念著您,而您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康熙看著潸然落淚的濰錚,一時無語。十幾年來因為他對露裘的漠視,連帶的忽略了灩晴,他從來都不知道露裘為他生了個這麼好的女兒。

  事已至此,他也無法挽回什麼,他只後悔為什麼當初自己要對灩晴漠視至此,讓她從未感受過父愛……他甚至連灩晴現在長什麼模樣都不清楚!如今灩晴代替濰錚被賊人強行擄走,能不能找回來都成問題……

  濰錚抹掉臉上的淚,她抬起頭來說:「皇阿瑪,我想到一個好法子了,這肯定能找到灩晴!」

  「什麼法子?」

  「我們可以在全國貼出告示,讓全國的子民幫忙尋找,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咱們一定可以找到灩晴的。」濰錚興匆匆的說出她的想法。

  康熙不贊同的說:「不成,宮裡丟了格格這事是何等的重大,更何況家醜不可外揚,你現在卻要我召告天下,這怎麼成?」

  「皇阿瑪,您就只會想到自己,這實在大自私了,我一定要您後悔一輩子!」濰錚氣得雙頰怒紅,一轉身就跑出養心殿。

  氣死人了,皇阿瑪怎麼這麼自私?既然他不想找灩晴,那她就自己出宮去找。

  康熙看著門口歎氣,這孩子怎麼老是這麼意氣用事,還是多派些人手去找吧!

  「小祿子,明兒個傳恭親王進宮見朕。」

  「喳。」

  ???

  眼前這棟兩層樓高的建築據說是莊主的書房,灩晴擦拭額上沁出的汗水,昂首看著火樓。

  她好不容易才向王爺爺打聽出莊主的住處,立刻興匆匆的捧著親手縫製的披風來到火樓下守候,她知道門口的護衛不可能放她入內,所以她安分的在外靜靜守候等他出來。過了兩個時辰,她等得都快睡著了,好不容易聽見護衛行禮道好的聲音,她才打起精神自樹後探出頭來瞧個究竟。是他!總算讓她等到了!

  宇文革月緩步離開火樓,她則害怕跟丟似的緊跟著他;宇文革月察覺後頭有人,他猛地停下腳步。

  灩晴來不及反應,一古腦兒撞上他的後背。

  他皺起眉頭不悅的轉身面對她,「你要做什麼?不必幹活兒了嗎?」還有這閒工夫來這兒?看來他得要王石再加重她的工作份量才行。

  「那些工作我都已經完成了,我是因為這個才來找你的。」灩晴撫撫發疼的俏鼻,然後雙手將披風奉上。

  宇文革月狐疑的看著她手上的東西,眉頭皺成一團。「這是做什麼?」

  「我……特地去請人教我做針線活兒,這是我努力完成的披風,我想將它送給你,希望你會喜歡。」

  灩晴真摯的看著他,宇文革月卻仍是眉頭深鎖。哼,已經開始受不了工作的辛苦,要討好他嗎?果真夠狡猾!

  他輕輕接過披風,同時注意到她的手佈滿針扎的小點。

  「我……」她欣喜的抬頭看他,才想確認他的反應,卻驚見他正動手撕裂她好不容易完成的披風。她趕忙上前阻止。「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敵不過他的力道,披風很快就被撕得破破爛爛的。

  宇文革月殘酷的將披風丟在地上。

  她連忙蹲下身子去撿,手才一觸及地面立刻被他的腳用力踩住,她痛呼一聲使勁想將手抽走卻無法如願。

  「你……做什麼?」她痛得額頭開始冒汗,柔荑也立刻通紅。

  「你做這披風是想討好我嗎?因為你開始覺得累了,所以想討好我好減輕你的工作量是嗎?」他加重腳下的力道,只見她的手逐漸由紅變紫。

  她緊咬下唇,用力搖頭否認他的說法。

  「那麼你為什麼要做這個來送我?」

  「我是為了向你道謝才這麼做的!」

  「謝我?我有什麼值得你謝的?」見她不喊疼,他覺得無趣,慢慢移開了腳。

  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的手卻已經變成暗紫色,現下還微微顫抖著,但她無暇去管自己的手,利落的拾起披風,站了起來和他面對面。

  「我感謝你在我落水時救了我,更感謝你在我暈倒時請了大夫來為我診治,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才想做件披風當成對你的謝禮,希望你會開心。」

  他一聽見好人這個字眼,臉上隨即露出一抹冷笑,她居然會覺得他是好人?到底她是沒見過世面還是腦子壞了?在這兒的日子過得不夠苦嗎?

  「開心?從玉嫣離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什麼叫開心,現在會因為你那小小的披風而開心?別做夢了!」

  他殘酷的話讓灩晴小小的沮喪了一下,其實他不必說得這麼白她也知道他不會為了這件披風而開心,光看這件披風的下場就知道。

  「你經常在夜裡痛苦得睡不著覺吧?」

  此話一出,宇文革月立刻斜眼瞪視著她。

  「因為……我也一樣,因為我感受到你的痛苦,所以我也經常無法成眠……」

  她話未說完就被他一個巴掌打斷,她因站不穩而倒地。

  「你少說風涼話了!你會瞭解我的痛苦?就是撒謊也得擬個草稿吧?」

  他兇惡的怒吼讓她有些膽怯,但她仍鼓起勇氣再度站了起來。「你不相信我也沒關係,但我希望你能開心點,不要再終日鬱鬱寡歡了好嗎?」

  他又不悅的摑了她一巴掌。

  這回她站穩了腳幸運的沒往地上倒,但嘴角卻因破皮而滲出血絲來。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跟我說教?你懂得自己現在的立場嗎?」

  「我懂,但我想幫助你。」

  「幫我?為什麼?」

  「我說過你是個好人。」

  「好人?哼,因為我救了你兩次,所以才這麼想嗎?」

  「不是的,因為你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報復,卻沒有做出什麼讓我痛苦的事,在南苑雖然累了點,但還不至於到痛苦的地步。所以我才說你其實是個善良的人,只是被仇恨蒙蔽雙眼罷了。」抹去唇邊的血絲,笑容逐漸回到她臉上。「愚蠢,你是嫌我對你不夠苛刻是嗎?在那兒不至於痛苦?好,那你從明天起就當我的貼身奴婢,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身在地獄,到時我倒想看看你還會不會說我是好人!」他氣得拂袖而去。

  她只能呆愣在原地目送他離開,直到右手的刺痛感讓她移開視線,她仔細審視呈暗紫色的手,這手連握合都辦不到了。

  「唉,我好不容易才縫好的呢,居然就這麼成了破爛。」她原本以為他至少會收下她的這一番心意,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額娘,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不再悲傷呢?為什麼他的悲傷會讓我食不下嚥、睡不安寢?」她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沒多久她就察覺自己的傻氣,額娘都已經去世了,怎麼可能會回答她?看來這事還是只能靠自己解決了!

  ???

  王石帶領著無語到火樓去見宇文革月,途中他因不放心無語而開口叮囑她應該小心的事項。和她相處的這段日子,王石發現她真是個好女孩,所以他早已將她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現在她要到莊主身邊當貼身丫環,他自然是擔心得不得了。他跟了莊主十幾年,對莊主的性格是瞭若指掌,他看得出莊主對她心懷怨恨,至於是什麼原因他就不知道了。

  「無語,你去伺候爺一定要特別注意,凡事都要忍耐,別和莊主起了衝突。」

  「是的,無語曉得。」

  「還有,要特別小心爺從青樓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她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你讓她覺得礙眼的話,那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灩晴心想王爺爺說這話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早就讓李歡兒給盯上。

  「放心吧,無語曉得的。」灩晴為了讓王爺爺放心仍是這麼回話。

  「好了,進去吧,自己要小心點。」他送她到火樓外就離去。

  灩晴點點頭,挺起胸膛走進火樓。

  「參見莊主。」她禮貌的向宇文革月問好。

  宇文革月卻只是不發一語的兀自查看手中的帳簿。

  她不敢打擾他,遂默默的站在一旁等他開口說話。

  過了許久,當宇文革月放下帳簿時,才發現她早已在一旁守候。

  「來得倒是挺快的嘛,來多久了?」

  「一個時辰了。」她站得雙腿發麻,表情顯得有些扭曲。

  宇文革月立刻看出她的異樣,卻只是冷笑著。「哦,怎麼我都沒有察覺你的存在?可見你挺適合當伴讀的,從今天起,只要我在火樓你就在那兒站著吧!」

  「是。」

  「此外你知道當我的貼身丫環需要做些什麼嗎?」他笑得邪氣,盯著她不放。

  她讓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低頭不想看他深邃的眼睛。「請問我該做些什麼?」

  「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努力取悅我就行了。」

  「取悅你?怎麼做?」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抬眼注視著他。

  「取悅我就是……過來我身邊。」他朝她招手。

  她傻呼呼的靠近他,連自己即將掉入他的陷阱裡都不知道。

  她一在他身邊站定,他立刻將她用力攬進懷裡,趁她還沒回過神時封住她的唇瓣,侵犯她的口腔。

  她驚愕的瞪大雙眼看他,他將她抓得死緊讓她無法掙脫,火熱的舌強硬的進入她口中,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腦子紊亂得無法思考。

  他得意的伸出雙手在她身上游移。

  當他的手一觸及她的酥胸時,灩晴立刻如遭雷擊一般的清醒過來,立即甩了他一巴掌,趁他措手不及時逃離他身邊。

  他撫著臉頰看她,眼裡燃起兩簇殺人的火焰。

  她微微顫抖的觸碰自己剛被蹂躪過的唇,它被吻得有些微腫,唇上仍殘留著他的口沫,她立刻用衣袖將它拭去。

  「你打我?從沒有女人敢甩我耳光,我要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她察覺到事態不妙拔腿就想逃,才一轉身,宇文革月已來到她身邊。

  「你想去哪裡?如果你以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那你就太天真了。」

  他步步逼近她,她不斷後退,就算她不慎絆到桌腳跌倒在地也努力的爬著後退;他像蛇正玩弄著自己的獵物般緩緩的靠近她,增加她心裡的恐懼。

  「你要做什麼?」她的聲音顫抖著。

  見狀,讓他笑得更開懷,這才是真正的報復啊,讓她做點苦工算什麼?

  「我要讓你變成我的人!」

  聞言,她臉色慘白的站了起來,隨即轉身又想逃跑。

  他自懷裡掏出一隻鏢擊向她的小腿,讓她瞬間跪了下來,連爬都爬不動。

  「想跑?省省力氣吧!我倒要看看在我對你做了這種事後,你還會不會說我是好人,還笑不笑得出來!」他在她面前蹲下,俊美的臉緩緩靠近她,避開了她的唇貼向她纖細的頸項,不斷吸吮著。

  「不要……拜託你……」她慌亂的哀求他。

  他抬起頭來看著她,憤恨不平的喊道:「你會拜託我,那十年前當康熙要殺我全家時我去向誰說拜託?我得去求誰才能讓我的孩子和我的妻子留在我身邊?我又要怎麼做才能讓我的雙親活命?你說啊!」

  他痛苦的神情讓她心中的思緒不停的交戰著,最後她還是決定展開雙臂將他擁入懷裡,溫柔的抱緊他。他努力的想掙脫,但她卻抱得死緊怎麼都不肯放手,他微慍的瞪視著她,卻赫然發現她頰上的淚珠。

  「對不起……我知道我皇阿瑪對不起你,他欠你的就由我來償還吧!我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不管你要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有怨言。」

  他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不發一語,為什麼她會這麼認命?為什麼她會甘願用自己的清白來換取他的寬恕?他猛地將她推開站了起來。

  她不解的抬頭看著他,心中暗自臆測著他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離開這裡,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他冷然的驅趕她離去。

  「我……」

  「快滾!」他怒吼一聲。

  灩晴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離開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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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4:43
第四章

  灩晴每天總是不發一語的默默跟在宇文革月身後,無論宇文革月要上哪兒,她都一定會跟著他,並盡其所能的服侍他。

  這天,宇文革月到李歡兒所居住的院落去,灩晴理所當然也跟著一塊兒去。

  「你在外頭候著。」宇文革月擋在門口命令她在外頭守候。

  灩晴點點頭安分的站在門口等候他,她看著他慢慢將門合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感覺像是針扎似的,讓她很不舒服。

  那天他趕她出火樓後,她自己一個人在涼亭裡想了很多事,她想到自己額娘的一生,如果她額娘那短暫的人生裡有個像宇文革月一樣深愛她的男人,那麼她也許就不會抱憾離世了。

  她也想到了她皇阿瑪,如果他能夠像宇文革月一樣深愛她的額娘,那麼她是不是就能像那些格格、阿哥一樣陪著他承歡膝下?

  最後她還是想到宇文革月,她不敢說他的想法沒錯,但是他一切的出發點都只是因為他愛他的妻子啊!像他這種情深意重的人,真的令她非常感動。

  房內突然傳來一陣令人臉紅的呻吟,那聲音應該是李歡兒的吧?她正在取悅他嗎?怎麼……聽起來這麼污穢?讓她整個人不舒服到了極點。

  李歡兒那充滿情慾的呻吟不斷從房內傳來,其中還夾雜了些許男性沉重的呼吸聲,她搗住耳朵不想聽,卻沒辦法阻隔來自房裡的魔音。

  她的心有點刺痛,搗住耳朵的手移向胸口,她蹲下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靜靜等待聲音停止。

  許久後,房內的風浪逐漸平息。

  宇文革月放任李歡兒依偎在他胸膛上,她慵懶的以食指在他胸口畫圈。

  「爺……再來一次嘛……」李歡兒慾求不滿的開始吻著他的頸項。

  宇文革月不耐煩的將她推開,起身著裝。

  李歡兒怨懟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好不容易才來這兒一次,卻只是沾個葷便拍拍屁股走人,真當她只是個洩慾的工具啊?

  「爺,門口那個是最近才成為您貼身丫環的無語嗎?」她大咧咧的坐了起來,袒胸露背的面對他。

  「是又怎樣?」

  「人家這院落最近人手不足,能不能……把她給我?」

  「給你?哼,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宇文革月知道她並不是那種會善待下人的主子,自從將她接進莊裡後,一天到晚老是有她凌辱下人的事件傳入他耳裡,這會兒她主動開口要無語,一定不單純!

  「不是嘛,春曉伺候得不好,梳頭時常常弄痛我,所以我想換個較機伶的來伺候。」

  她這一提起,宇文革月才想起可以借李歡兒之手來整無語,一旦踏近李歡兒房裡,那無語就永無安寧的日子了!屆時看那個笨丫頭還能不能笑得一臉燦爛,他最討厭看到她笑!

  「這有什麼問題,區區一個丫環,你想要就賞給你吧!」

  「多謝爺的賞賜。」李歡兒心裡正暗自竊笑不已,一旦無語變成她手下的人,她就要她痛不欲生。

  「無語,進來!」宇文革月放聲呼喚。

  灩晴趕緊進房去,一進房就看見赤身裸體的李歡兒巴著宇文革月不放。

  「莊主有事吩咐嗎?」她刻意忽略李歡兒那挑釁的視線,低頭請安。

  「不是我有事吩咐,是你的新主子有事吩咐。」

  「新主子?」灩晴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歡兒就是你的新主子,今天起你就跟著她。」

  灩晴聞言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為什麼會突然要她跟著李歡兒?

  「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子了。」李歡兒披了件單衣站到她面前,嫵媚的笑著。

  「我還有事要忙,你們主僕倆好好商量一下日後的相處之道。」宇文革月狂笑一陣便轉身離開。

  屋內只剩下灩晴和李歡兒兩人,灩晴呆愣的看著門口,連李歡兒的呼喚都沒聽見。

  「無語!你沒聽見我叫你嗎?」她擰了無語腰際一把。

  灩晴這才痛得回過神來。「有事嗎?」

  「你沒看我才剛和爺恩愛完嗎?還不去弄熱水來讓我淨身!」李歡兒扯著嗓子命令她。

  「是。」灩晴急忙跑出去準備熱水。

  當熱水準備好後,李歡兒要無語服侍她入浴。她則處處挑她毛病,一下嫌水太燙,一下又嫌水太涼。

  「這水這麼燙是要燙死我嗎?還不去弄點冷水來!」

  「是。」灩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提了桶冷水來,才要倒入澡桶裡,李歡兒卻伸手一揮,讓水全灑到她身上。

  灩晴全身濕淥淥的模樣讓李歡兒樂得哈哈大笑,她耐著寒冷繼續服侍李歡兒沐浴。

  一個時辰後,李歡兒才心甘情願的離開澡桶。「把這兒弄乾淨後就下去吧!」

  灩晴打著顫收拾房裡的東西,李歡兒則早早回床榻歇息去了。

  從今天起就要跟著李歡兒嗎?她看向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新主子,心中不禁一酸。

  「原來他是故意整我的……」認清這個事實後,她顯得有些沮喪,但她還是不會怪他的,因為她說過要補償他,所以不管他要怎麼對她,她都不會有怨言。

  ???

  濰錚女扮男裝,趁著夜深人靜時收拾好行囊,帶著灩晴的畫像,打算偷偷溜出宮去,她小心的躲避四處巡邏的御林軍,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圍成功的溜出宮。

  哇!這宮外空氣真新鮮,連景物都比宮裡要好上幾百倍。

  濰錚興奮的環視著第一次看見的景物,她就如同剛從籠裡逃出來的鳥兒一般,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

  「這外頭就是和宮裡不一樣,真好!」她樂得差點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而不慎掉到地上的畫像及時提醒了她。

  對了,她可是出來找晴兒的,怎麼能在這兒流連?不行、不行,她得快點展開行動,早日將晴兒帶回宮去才是。

  才要踏出第一步她卻又縮回了腳,這……她該往哪個方向走?人海茫茫的,灩晴會在哪裡呢?當她正苦惱著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時,突然靈機一動的想到解決的方法,她靈巧的脫下鞋,朝天邊拜了三拜,請老天爺指示她。

  「天老爺啊,請您指示我該往哪個方向尋灩晴去,若鞋面朝上就是西方,鞋底朝上就是東方,拜託您了。」她用力將鞋往上拋,鞋子落地後鞋面朝上。

  「西方?灩晴會在塞外?」濰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相信老天爺英明神武的安排。

  「既然她有資格在上面,應該不會誆我吧?」現在也只有聽天由命了,她穿好鞋後便硬著頭皮往西方走去。

  此行路途遙遠,不過信了老天爺指示的她,想找到灩晴怕是遙遙無期了吧?

  ???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我餓了,不會到廚房去拿些糕點過來嗎?」

  室內又響起李歡兒尖銳的辱罵聲,她一看無語就不順眼,逮到機會就不斷的羞辱她,有時還會動手動腳的,無語跟著她,不到五天就弄得全身滿是瘀痕。

  春曉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總是會不自覺的感到自責,她開始後悔讓李歡兒知道莊裡有無語,是她害得她變成這樣的,可縱使她覺得對不起無語卻也愛莫能助。

  「是。」灩晴遵照她的命令前往廚房拿取糕點,途中她看到莊裡的小孩無憂無慮的在庭園裡玩著竹子編製成的球,她不由自主的被他們的嘻笑聲吸引而站在一旁觀看,完全忘了李歡兒交代的差事。

  看著他們玩耍,灩晴不自覺地笑了開來,小時候她從沒機會和其他的兄姐們玩在一塊兒,現在看他們開心的樣子她心裡實在是好生羨慕。

  突然,一陣嬌嫩的哭聲傳進她耳裡,她發現一個小女娃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旁的孩子全繞著她笑。

  「來拿啊……你拿不到!」一個像是孩子群裡領袖的小男孩,手裡拿了一條粉紅色的緞帶朝小女娃做鬼臉,調皮的朝她吐舌頭。

  小女娃眼見東西拿不回來,哭得更厲害。

  灩晴再也看不下去,她走到男孩身後一把抽走他手中的緞帶。

  男孩吃驚的回過頭去看是什麼人膽敢拿走他手裡的東西。

  「你是誰?」他警戒的問道。

  「你又是誰?剛才不是玩得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這麼欺負她?」灩晴雙手叉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嚇人。

  「關你什麼事?哼,掃興,咱們走。」

  他才要帶著孩子們離開,灩晴立刻擋住他們的去路,不讓他們離開。

  「你想做什麼?欺負孩子啊?」

  男孩的話讓灩晴哭笑不得,她怎麼可能欺負孩子?

  「我只是要你們跟小妹妹道歉!」

  男孩抬起頭,不屑的看著她,「才不要。」

  「不要?那小心我跟你們的娘告狀喔!」灩晴含笑的威脅他們,孩子們心裡小小的動搖一下,隨即想起她根本不認識他們,又怎麼跟他們的娘說?

  「去說啊,反正你又不認識我們!」小男孩可神氣了,他轉身再度想走,卻因她的一句話而停下腳步。

  「儘管走啊,莊主總該認識你們吧?你們不怕莊主知道嗎?」

  「你……不要臉,愛告狀!」男孩這下緊張了,要是她真告訴莊主,他肯定會被剝皮!

  「隨你怎麼說,不過你們道不道歉啊?」灩晴得意的笑著。

  男孩不甘心的咬著下唇,一臉不願意的點頭。

  這表情讓灩晴覺得他挺可愛的。「那就快去道歉,順便把緞帶還她。」

  男孩接過緞帶,蹲到小女娃面前輕拍她瘦小的背脊,然後小心的為她繫上緞帶,小女娃這才破涕為笑。

  「沒事了,我不會告訴莊主的。」就算她想說,莊主也不見得願意聽啊!

  灩晴囑咐他們別再欺負女娃後,便舉步離開,才走沒兩步就被小女娃拉住裙擺。她低頭看著拉住她裙擺的小小的手,一抹笑爬上她的粉頰。

  「有事嗎?」她蹲下來和小女娃對視著。

  「一起玩……哥哥要我叫姐姐一塊兒玩。」

  灩晴疑惑的看向男孩。

  只見他撇過頭去喊道:「是愛哭鬼說要一起玩的,可不關我的事。」

  「一塊兒玩嘛!」

  灩晴拗不過小女娃的要求,即使她有任務在身也早將它拋到九霄雲外了。

  「好吧。」她笑著加入他們。

  小女娃吵著要灩晴說故事,孩子便圍著她坐好準備聽她說。

  她將女娃抱在懷裡,開始說著她小時候額娘告訴她的故事,那些故事都是塞外的傳奇,孩子們個個聽得入神,就連那原本極其不屑的男孩也聚精會神的聽著。

  「好了,故事說完了,輪到誰說故事給我聽呢?」

  「阿政!」孩子們全指著剛才的男孩齊喊。

  灩晴這才知道原來他叫阿政。「好,輪到阿政說了。」

  阿政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搔了搔頭後便開始說故事。

  最後孩子們個個都搶著說故事,說之前還先自我介紹,於是灩晴便認識了他們每一個人,也被他們逗得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沉浸在歡樂的氣氛裡,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躲在廊柱後的身影。

  宇文革月經過這兒時聽見亭子裡傳來的嘈雜聲,裡頭還夾雜著一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他不禁停下腳步,看看到底是誰在亭子裡嬉戲;當他看見那個被他擄來的格格混在孩子堆裡和他們嘻笑時,她那天真的笑臉,讓他頓時受到不小的打擊。

  他覺得震撼,怎麼她還能笑得這麼開懷?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他真的沒辦法傷害到她嗎?

  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看見她的一瞬間,居然在她身上看見了玉嫣的影子!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

  一直到夕陽西下,灩晴才和那些孩子們道別。當她看見李歡兒時才記起自己壓根兒忘了替她拿糕點;而李歡兒也早已經在房裡恭候她多時,整張臉臭得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

  灩晴在心裡暗叫不妙,她緩緩走上前去道歉。

  「歡兒姑娘,我很抱歉……」

  她話都還沒說完,李歡兒便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她,茶杯不偏不倚的正中她的額頭,她痛得低呼一聲,額頭腫了起來。

  「你死到哪裡去了?要你拿個糕點就這麼不情不願的,你存的是什麼心啊?想餓死我是嗎?」

  「對不起。」灩晴默默的道歉,對自己的行為不多加辯解。

  李歡兒看她那副樣子就討厭,扯著嗓門破口大罵:「道歉做什麼?自己奴才的本分都做不好,你以為你是來這兒當千金大小姐的啊!命賤就認分點,別老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

  「李姑娘你想太多了,我壓根兒沒想過當什麼鳳凰。」灩晴有些生氣的回嘴。

  「小小的丫環也敢跟我頂嘴?你分明是想氣死我!」李歡兒再度拿起茶杯砸她,這回灩晴利落的閃開。

  「你……」李歡兒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存心氣你的意思,請你不要想太多,很抱歉忘了拿糕點回來。」她蹲下身子撿拾地上的碎片,不想再搭理李歡兒。

  「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歉意。」李歡兒這會兒總算平靜一點了,她冷笑的低頭看著她。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灩晴站起身來與李歡兒對視。

  「你這可說到重點了,只要你下跪向我磕頭,學狗爬內房一圈,我就原諒你,怎麼樣?」

  「很抱歉我做不到,我生來只跪我的雙親和長輩,至於你還不夠格呢!」灩晴終於被李歡兒激怒,她好歹也是個格格,是當今聖上的女兒;如果她真的向李歡兒磕頭,那她皇阿瑪的顏面何在?

  「你……你說我哪點不夠格了?你分明是羞辱我!」李歡兒氣得抽出頭上的金簪,二話不說的往她身上猛刺。

  灩晴咬緊牙關硬是不肯喊疼也不肯逃,任憑李歡兒傷害她。

  「你到底跪下跪?」李歡兒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兇惡的瞪視著她。

  「就算我身上的血流盡,我也不會跪你這種人!」她有身為格格的驕傲和自尊,榮華富貴她可以不在乎,但尊嚴是必須誓死保衛的!

  「什麼叫我這種人?你看不起我是從青樓出身的是不?」李歡兒戳刺的力道越來越猛。

  灩晴的衣物逐漸被血染紅,地上鮮明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春曉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理,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她急忙出去找救星,希望有人能救救無語。

  她才一跑出院門就撞上正準備來找李歡兒的宇文革月,春曉一看見是莊主,立刻下跪求他救人。

  「你說什麼?」春曉說得斷斷續續的,宇文革月聽不太清楚。

  「請您救救無語吧,李姑娘正發了狂似的拿金簪子刺她,她不停的流血,如果李姑娘再不住手的話無語會死的!」

  「什麼?歡兒她……跟我來!」宇文革月在春曉的帶領下到房裡一探究竟,當他看見已經失去意識的無語時,他勃然大怒的上前拉開李歡兒,狠狠的甩了她兩個耳光。

  「你給我清醒點!誰說你可以這樣對待她的?」他抱起無語怒視著李歡兒。

  「爺,是這賤丫頭先對我無禮我才……」

  「給我住口!你實在是不可理喻!」

  宇文革月一凶,李歡兒瞬間哭得涕淚縱橫,將手中的金簪子丟得老遠,跪在地上對宇文革月猛磕頭,請求他的原諒。

  「我現在沒閒工夫管你,這筆帳等我安頓好她後再慢慢和你算。」宇文革月氣得拂袖而去,懷中的無語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身上的傷口仍不斷的滲血,染紅他的衣衫。

  他加快腳步往前走,最後索性施展輕功將她送到大夫所住的院落,將她交給大夫後,他才放心的回李歡兒那兒,去找她清算一下該她償還的債。

  ???

  紫禁城

  養心殿上傳來一聲怒吼,公公們個個畏懼的看著緊握著紙條不放的康熙,卻沒一個膽敢接近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丟了腦袋,那可划不來。

  方纔服侍濰錚格格的彩雲帶著格格留下的紙條說格格留書出走了,皇上瞪著那張紙條,臉上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當初灩晴格格被賊人擄走時也不見皇上這麼勃然大怒過。唉!這就是生長在皇室的悲哀,不得寵的孩子就是死了,也頂多是草草的舉行個儀式,從此就不再提起,怎麼也比不上皇上的心頭肉啊!

  公公們不禁在心裡批評皇上的不公平,也在心裡為音訊全無的灩晴格格叫屈。

  不久,德妃也來到養心殿,她一張芙蓉般的臉蛋早已佈滿淚痕,雙眼更是紅腫不堪,當她一見到康熙,立刻下跪扯著他的龍袍痛哭失聲。

  「皇上,請您一定要派人將錚兒找回來,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您教臣妾怎麼活下去……」

  「朕當然會派人將錚兒尋回,想不到那個任性的丫頭居然留書一封,就私自出宮去找灩晴了,真是……」

  「她這輩子從沒出過宮,外頭有什麼豺狼虎豹她也沒見過,要我怎麼放心?都怪皇上您不肯盡力尋找灩晴,才會害得錚兒也離家出走。」德妃再也顧不得倫理的管束,脫口說出如此大不逆的話來指責康熙。

  儘管她指著康熙大罵,康熙卻沒有如公公們預期中勃然大怒,反而沉默的低下頭,彷彿正在反省自己的過失一般。

  沒錯,濰錚會出走他的確是罪魁禍首,要不是他從不曾將灩晴失蹤一事放在心上,也不會逼得她自己出宮去找人。身為人父,他需要學習的事還有好多,他為何無法將自己的愛平均的分配給每個孩子呢?灩晴那孩子自懂事以來總是記掛著他的事,而他呢?他實在不配為人父!天底下有哪個父親像他一樣荒唐的?

  他想起灩晴的生母,喀爾喀部露裘公主,那如花的人兒啊,她的身影至今仍盤據在他的心頭,他永遠忘不了當初自己是多麼的深愛露裘,對她的愛甚至遠勝過德妃;但因為當時的他們都太倔強了,因為一點小小的誤會就賭氣互不見面,他甚至在露裘面前大聲的說自己就算老死也不會再踏入仁善官一步,原以為她會挽留他,沒想到她卻毫不在乎的撇過頭不搭理他。

  自他拂袖而去的那天起,他就不曾踏進仁善官一步,對她的氣憤日漸加深,以至於對後來出生的灩晴也不聞不問;就算仁善宮傳來露裘的死訊,他也不曾動容過,直到灩晴和濰錚相繼離開,他才發現自己原來錯了這麼久。

  他要怎樣才能尋回他的女兒重享天倫之樂呢?

  ???

  宇文革月重回無語身邊時,李歡兒也為自己的暴行而嘗到報應的滋味,他讓下人杖責李歡兒,打得她臀部紅腫,保證十來天下不了床。

  低頭看著昏睡的無語,他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失常,將她交給李歡兒的目的不就是要讓她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嗎?怎麼一看見她受傷就氣成這副德行?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理解,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真正想做的是什麼,最想要的又是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他在她身上看見了玉嫣的影子嗎?可那只是他驚鴻一瞥的錯覺罷了,康熙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像他的玉嫣呢?

  他忍不住再次細細的審視無語,她的確是美得不可方物,他也知道將對康熙的仇恨轉嫁給無辜的她是不對的,但是一想到他們流有相同的血液,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虐待她,看她痛苦。

  「嗯……」床上昏睡的人兒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眼看就要甦醒。

  灩晴一睜開眼就看見守在床沿的宇文革月,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身上的每一處都痛得令她想大叫。

  「我……想喝水。」

  她的聲音細如蚊蚋,但宇文革月還是聽見了,且為她端來一杯茶水。

  灩晴有過一次被他惡整的經驗,她害怕他會像初見面時一樣將水往她頭上淋,於是緊張的緊閉美眸。

  沒想到他卻出其不意的扶她起來,並將茶杯湊向她的唇瓣,她懷疑的睜眼看著他一會兒,才張口喝掉杯內的茶水。

  他怎麼了?怎麼他今天感覺特別不一樣?她猶豫的看著她。

  「呃……等你能下床後就像以前一樣伺候我,懂嗎?」

  「李姑娘那兒呢?」

  「我說你不必回她那兒去,你聽不懂嗎?難不成還要我寫給你看,你才會懂?」

  灩晴聞言猛搖頭,表示她聽得很清楚。

  「那就好,好好歇著吧,別躺太久,像個吃閒飯的丫環!」他說完就立刻離開。

  灩晴不由得露出微笑目送他離去,她一定會很快就痊癒,然後跟在他身邊盡力的伺候他。

  ???

  這裡是哪兒啊?怎麼她越走越覺得自己似乎是讓天老爺給唬弄了?走了這麼些天,腳上都起水泡了,卻完全沒有灩晴的消息,她沿途見人就拿畫像給人看,可就是沒一個人見過灩晴。

  現在呢?她來到這個黃沙滾滾的鬼地方,連個鬼影都沒見著哪還有人啊?

  望著前頭那無垠的沙漠,濰錚猶豫著該不該繼續往前走,走的話怕是還沒安全通過這廣大的沙漠就先讓沙給埋了;不走嘛又擔心萬一灩晴真是在沙漠的另一頭,那豈不是和她錯過了?

  那到底走不走啊?正當她佇立在原地苦惱時,突然聽見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正急速往這個方向前進。

  「有人嗎?」濰錚興奮的往馬匹的方向衝去,跑了一會兒,她終於看見一匹高壯的寶馬,為了將它攔下,她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擋住它的去路。

  馬上的男子一見前方突然冒出一個個頭小小的男子,立刻勒緊韁繩,強制疾馳的馬兒立刻停下。

  馬兒嘶嗚一聲,總算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停了下來。

  濰錚暗自吁一口氣,幸好馬兒反應夠快,否則她一條小命就不保了。

  「你是怎麼回事?為何突然上前阻擋我的去路?」瞧他這窩囊樣也不像是強盜,難不成是專程利用他的馬兒來了卻殘生的?

  她調整一下呼吸才開口道:「我只是想請問公子幾個問題而已。」

  見鬼了!問幾個問題是這樣問的?那有幾條命都不夠他問啊!

  濰錚才要開口問他,四周卻突然捲起漫天狂沙,她被這情景嚇了一跳,差點被吹跑。

  「不好,是沙暴!」男子二話不說就將他帶上馬,用身上的披風將他完全裹住,策動韁繩讓馬兒疾馳,帶著她離開那片廣大的沙漠。

  跑了一會兒,他們終於脫離險境,在沙漠中最怕遇上這種事,不會隨機應變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驀地,他想起自己懷裡還有個人,趕緊解開披風,卻赫然發現懷裡的公子已經被悶得滿臉通紅,且奄奄一息了。

  他伸手輕拍他的臉頰,卻意外發現他的肌膚細膩得不像是男子該擁有的,再瞧瞧她的體態,根本不可能是男人,難不成她是個姑娘家?

  為了印證他的揣測,他眼睛瞄向她的耳垂,一看見她的耳洞便確定了自己抱在懷裡的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他趕緊抱她下馬,將她安置在地上並去取水為她冷敷,守在一旁等她清醒。

  怎麼會遇上這種事?他不過要上岳劍山莊去找他的拜把兄弟,這下倒惹了這麼個麻煩來,她該不會是什麼逃婚的新嫁娘,或是從青樓裡逃出來的名妓吧?

  濰錚幽幽轉醒,她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你醒了?姑娘家好端端的幹嘛玩什麼女扮男裝的遊戲?還好是遇上我歐陽俊軒,要是遇上什麼強盜土匪那可怎麼得了?」

  「你……發現了我是女人?」濰錚登時滿臉通紅,沒想到會被人識破,不過既然被識破就乾脆賴上他;這一來嘛有了代步工具,二來多了個保鏢,何樂而不為啊?而且說不定他能幫她找到灩晴呢!

  「你到底為了什麼要女扮男裝?該不會是要逃婚吧?」

  主意一定,濰錚楚楚可憐的抬眼看他,輕搖螓首。

  「那難道是從青樓裡逃出來的姑娘?」

  「不是。」

  「那你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又要上哪兒去啊?」

  「我是打京城來的,出來找我妹子。」一想到灩晴,她就忍不住淚水盈眶。

  「拜託你別哭啊,我可見不得女人掉眼淚,有話好好說就成。」

  「我妹妹被賊人擄走,我是出來找她的,這就是我妹妹。」濰錚拿出懷裡的畫像給他看。

  還真是個標緻的姑娘,她們姐妹倆活像是花兒似的。

  「你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裡,要從何找起?」

  「所以,公子您肯幫幫我嗎?」她睜大水盈盈的大眼看著他。

  歐陽俊軒逃避她的視線,婉轉的拒絕她,「不是我不幫你,我有事要辦,不快完成的話會被剝皮的。」他想起那可敬可畏的大哥就不寒而慄。

  「公子真不肯幫我?」轉眼間,她的淚水再度盈眶,只不過這次是有預謀的。

  歐陽俊軒瞧她一副又要掉淚的模樣,趕緊撇過頭去,以免自己一時心軟答應她的要求。

  濰錚瞧他一副打算置之不理的樣子,索性在他面前唱起戲來。她拎起自己的包袱,吃力的站起身來,除了一跛一跛的往前走外,還抽抽噎噎的哭著。

  「我們姐妹倆生來命苦,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妹子讓賊人擄走成了壓寨夫人那還好,至少有個倚靠嘛,怕是進了青樓毀她一生的清白啊!老父體弱多病,欠了王老爺萬把兩銀子都拿不出錢來還,要是再找不回妹子的話,只怕我們一家四口加上兩頭豬、四隻羊全都要自盡了卻殘生;到時奴家到了陰曹地府見到閻王大老爺,只好說是歐陽公子您不肯對我伸出援手,而害我們全家命喪黃泉……」

  受不了她對他動之以情的攻勢,歐陽俊軒終於回過頭去攔下走了老半天卻還在原地踏步的濰錚。

  「好了、好了,我答應幫你就是,你別再唱戲了。」誰教他就是那麼好說話呢?剛才她說的話就是傻子也知道是場騙局,但他又能拿她怎麼辦呢?

  「真的嗎?公子當真願意幫我?」她的眼神霎時變得雪亮。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是我現在有要事在身,如果你要尋人就得先讓我完成我的任務再說,可以嗎?」

  濰錚仔細思索一會兒,才緩緩的點頭應允,「好吧,不過請你一定要盡速完成你的任務,好嗎?」

  「成交!」

  灩晴,你等著我,很快我就可以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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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5:10
第五章

  休養一些時日後,灩晴終於可以下床,這些日子以來她就不曾再見過宇文革月,可她的心卻是不曾離開過他一時半刻,她每天都會詢問為她送飯的丫環有關宇文革月的事。

  她不懂自己何以會這麼在意他,過去她雖然很在意他,卻不曾像現在一樣……這種感覺應該說是想念他吧!

  想念……是了,是想念沒錯!她每天都十分渴望見到他,只要能見他一面,就是身上的傷永遠好不了也沒關係,但是這小小的期望卻不曾實現過。以往她在宮裡閒來無事總是面對乾清宮的方向坐著,揣測皇阿瑪此刻可能正看著奏摺或是和大臣會商國家大事;現在的她閒來無事便呆望著火樓,想著宇文革月可能會做的事。

  她想借此來減輕自己對他的思念,但當她認清事實後卻更加失落。

  為什麼她的心裡會塞滿對他的思念?除了他以外,她根本無暇去細想其他的事,就連皇阿瑪和錚姐姐都極少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就好像完全被他迷住了一般。

  她感傷的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不自覺的哼起小時候額娘教她的詩歌,她一遍一遍的唱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想念了好久的人已經悄然出現在她房裡。

  宇文革月聽說她的傷已經復元得差不多,路過時順道繞進來看看她,沒想到卻聽見她陶醉的唱著歌,那有如黃鶯出谷一般的歌聲,讓他聽得入神。

  灩晴一遍又一遍的唱著,直到她覺得口乾為止,當她停止歌唱打算下床去倒茶時,猛然發現宇文革月就站在自己身邊,她吃驚的叫了一聲,打斷他的冥思。

  「你叫什麼?看到了什麼凶神惡煞嗎?」宇文革月不悅的斜睨著她。

  「我只是突然發現身邊有人,所以嚇了一跳。」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灩晴緊張得手心開始冒汗。

  說也奇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面對他的時候雖然有些畏懼,卻也不曾像現在一樣緊張。

  「傷好得差不多了吧?」宇文革月問道。

  她連忙點頭回應他。

  「那從明天起你就到我身邊來伺候我吧!」

  她又點頭,可是當他轉身要走時,她不假思索的出聲叫住他。見他停下腳步並回過頭來時,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

  「做什麼?」

  「我想……和你聊聊。」

  他瞪視她良久才道:「我不記得主子和下人有什麼好聊的。」

  她聞言沮喪的低下頭,但仍不肯放棄,「只要你願意坐下來,平心靜氣的和我說話……」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看到他瞪視她的眼神多了一份不耐煩。

  原本以為他會就此離去,他卻出乎意料的落座在她身旁,她驚喜的抬頭看他,臉上的興奮表露無遺。

  「想說什麼就快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嗯……」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和他聊些什麼,他們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交集,除了仇恨之外什麼都沒有。

  想了一下,她說:「告訴我你的妻子是怎麼樣的人好嗎?」

  他原本想破口大罵,想到她不是康熙就硬生生的將要出口的話吞回肚裡。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那你們以前相處在一起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什麼事?說給我聽可好?」

  她那好奇的眼神讓他覺得好笑,他破天荒的開口說出他與王嫣從前的種種。

  「玉嫣剛進門的時後我很排斥她,老是像個孩子似的找她麻煩,有一次我惡作劇得太過分而把她弄哭了,結果被我爹毒打一頓,我爹甚至罰我在佛堂思過。半夜天涼了,玉嫣悄悄溜到佛堂來給我送衣服,那天我們背靠著背聊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我才發現她早就已經靠在我肩頭睡著了。」想起從前的種種,他臉上難得的露出淺淺的笑容。

  灩晴一看見他笑了,也跟著笑了開來。

  看見她頰上甜美的笑,他的笑容瞬間斂去,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灩晴很快的也閉上嘴噤聲不語,室內又是一片寂靜。

  灩晴有些膽怯的回望宇文革月,她不懂為什麼他的態度會突然改變,但在他眼中卻又看不到憤怒的火光。

  宇文革月閉上眼將頭撇開,他剛才又在她身上看見了玉嫣的影子,到現在他才察覺到她的性格真的和玉嫣十分相似;一開始時他完全沒注意到,可她的善良和體貼則無處不像他心中所摯愛的女人。

  「你怎麼了?」她伸手想探探他的體溫。

  宇文革月迅速的將她的柔荑格開,然後站起身。

  「沒事,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起就可以回我身邊做事了。」

  丟下這句話後,他逃也似的離開房間,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

  翌日,灩晴起了個大早,心情十分雀躍,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宇文革月的身邊伺候他。自從被他擄來岳劍山莊後,她頭一次覺得當個奴婢還挺快樂的,至少可以天天看著會牽動自己心弦的人。

  她梳洗好後便踩著輕快的步伐往火樓的方向走去。

  沿路,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清晨那微帶甜味的清新空氣,沒一會工夫就抵達火樓。

  她輕輕伸手叩門,裡面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再敲了一次門,回應她的仍是寂靜。

  怎麼了?難道他不在裡面?她疑惑的推開木門,小小的頭顱往裡面一探,美目在室內梭巡一圈後終於證實她的揣測。

  「他會在哪兒呢?」她努力的想著宇文革月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突然有一陣細微敲擊木魚的聲響和著誦經的聲音,自樓下的廂房傳來。

  耳尖的灩晴聞聲立即到樓下一探究竟。

  樓下廂房的紅檜木門虛掩,她可以很輕易的從縫隙中看見房裡的情形,當她看見桌上所供奉的牌位時,心不由得一酸。

  那是宇文革月一家一百二十口人的牌位,其中有他的雙親和他所摯愛的妻子,她完全不敢出聲,生怕打擾到他。看著他跪在牌位前誦經念佛,她自責的低下頭,暗自流下心痛的淚水。

  若不是皇阿瑪聽信讒言,錯將他全家抄斬,他也不必落得過著今日這種得為自己親人誦經念佛的日子,而他那無辜的孩子至今也該十歲了吧?

  驀地,眼前的光線被阻斷,她抬起頭一看,發現宇文革月就在她面前。

  她嚇得倒退兩步,手忙腳亂的急於抹去頰上殘存的淚痕。

  宇文革月動作敏捷的格開她的手,毫不溫柔的捏住她的下頜,硬是逼她抬起頭面對他。

  當他看見她頰上的淚水時,一股憤怒不由得自他心底深處竄起,他抓起她纖細的手腕,二話不說的將她拖往二樓的書房。

  「你是什麼意思?」他氣得整張臉都綠了,模樣看來十分嚇人。

  「什麼?」她真的不懂他在說什麼,她只是循聲到樓下找人,哪有什麼意圖?

  「我說你臉上的淚水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你站在那兒多久了?」

  「我……」她說不出自己掉淚的原因是因為心疼他,她知道他會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所以她選擇靜默不語。

  「不說話?好,我總有辦法逼你說的!」他突然一把扯掉她身上的粗布衣裳,粗暴的將她推倒在地,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灩晴驚恐的看著他殘暴的眼,此刻的他理智全失,她知道他想傷害他,但她不會阻止他的舉動;她說過要償還皇阿瑪所欠他的債,無論他要什麼,她絕不會有怨言。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抵抗?為什麼不破口大罵說我是禽獸?」他惡狠狠的瞪視著她,不斷的譴責她的順從。「我說過要償還你所失去的,無論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有怨言。」

  她平靜的語氣裡有著堅定,眼裡的溫柔讓他氣憤得不斷槌打地面。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和我的玉嫣如此的相似?為什麼你要這麼溫柔?我要報仇……我要折磨仇人的女兒……十年來我日日夜夜對我自己這麼說著,為什麼偏偏讓我遇上你?」他歇斯底里的大吼。

  灩晴非但沒有被嚇退,反倒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捧住他俊逸的臉龐,香唇印上他的,讓他瞬間安靜下來。

  她總算是知道自己對他抱持著怎樣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是愛上了眼前一心只想著要復仇的男人;即使他將她擄到這裡來命她為奴為婢,她也從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她想自己是在初見面時就被他禁錮了。

  「如果你在我身上看見王嫣的影子,那我願意為你化身為你所摯愛的玉嫣,你可以把我當成是她……」就算你眼裡看不見我,我也不會有怨言。

  「你說什麼?」她怎麼這麼傻?有那麼一瞬間,他為她的傻氣而感到心裡微微的抽痛,但他隨即將那種感覺抹煞掉。

  「我相信你的耳力很好,誠如你所聽到的,你不必懷疑。」

  「這話是你自己親口說的,我可沒有逼你。」

  「我明白。」灩晴朝他展露一抹如花的笑顏,讓他知道遊戲從這一刻開始。

  ???

  那日之後,灩晴的生活不再忙得不可開交,宇文革月免去她奴婢的身份,讓她穿金戴銀,日子過得比在宮裡還要富裕。雖然莊裡的下人全都用懷疑且夾雜鄙視的眼光看她,她也全視而不見,只要可以讓宇文革月開心,遭人唾棄算得了什麼?

  她笑看著這滿室的珠寶和宇文革月專程為她訂製的新衣,一陣惆悵驀地襲上心頭。用力甩去惱人的惆悵,她有些生氣的輕捏自己粉嫩的臉頰,囑咐自己不准再想那些有的沒的,自己只要專心一意的扮演好宋玉嫣這個角色就可以。

  仔細想想,宇文革月擁有了兩個女人,一個外貌與宋玉嫣酷似,一個則是性格與宋玉嫣如出一轍,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如果真要他選,他會選擇誰呢?

  「怎麼又在想這些呢!」

  「想什麼?」

  耳邊突然傳來宇文革月充滿磁性的聲音,灩晴隨即笑靨如花的迎向他。

  「沒什麼,只是在這裡閒得發慌自言自語罷了。」宇文革月近來待她極好,看來他是真的把她當宋玉嫣看待了。

  「閒得發慌?你自個兒待在這麼大的院落裡是稍嫌悶了點,不如我帶你到市集去逛逛如何?」

  「好啊。」灩晴興匆匆的抬頭看他,但他深邃的眸子裡卻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心裡的雀躍隨即一掃而光。

  「那咱們現在就走?」宇文革月大手勾上她的腰際,將她輕輕的攬進懷裡,他喜歡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每次一聞總讓他心蕩神馳。

  「不了,我看還是改天吧,今天我身子有些不適,暫時不想出門。」待在他懷裡,她完全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雖然他對她呵護有加,她知道這都不是給她的。

  「身子不舒服?是因為上次的傷嗎?」

  「不是,上次的傷早就痊癒,我只是有點累罷了,沒事的。」灩晴以微笑示意他不必擔心。「對了,李歡兒她怎麼了?」她突然想起那個殘忍傷害她的女人。

  「不知道,她大概還在榻上趴著,站都站不起來呢!」宇文革月嘴角逸出一抹邪肆的笑,看來卻是如此攝人心魂。「你該去看看她。」她十分清楚被男人冷落的女人下場有多悲慘,她的額娘就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例子。

  「我才懶得理她,像她那種惡毒的女人,我沒將她趕出岳劍山莊她就該燒香感謝老天爺,還敢奢望我會去探視她?做夢!」要不是她的外表和玉嫣酷似,他早就讓她到外頭去自生自滅,哪還能留她到今天?

  「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勉強你,你今天該忙的事都完成了嗎?」

  「嗯!」他用力的點頭,「我要你唱歌給我聽。」他突然要求她為他歌唱。

  她欣然的接受他的要求,走到古箏前調調絃線,試了幾個音後,她便朗朗的唱出動人心弦的樂曲。

  宇文革月看著正為他撫琴的無語,她美得恍若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仙子,他十分清楚她是世仇康熙的掌上明珠,但奈何她與玉嫣在某方面是那麼的相似,讓他無法狠下心繼續折磨她;既然她說了願意為他成為玉嫣的替身,那他就當她是他已逝的妻子,反正這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要求,他就如她的願。

  ???

  「喂,你到底要上哪兒去啊?我們都在馬背上過了這麼些天,到底到了沒有?」濰錚窩在歐陽俊軒的胸前,但這可不是她自願的。

  為了不讓眼睛進沙,歐陽俊軒讓她躲在他寬闊的胸膛,只要她一抬頭,他就立刻將她壓回懷裡,這些天她都快要悶壞了。

  「你很吵耶,要不是你太重的話,我胯下這匹紅鬃烈馬只要小跑個幾天就可以很快的到達杭州。」

  「閣下言下之意是錯全都在我?」

  「可不是?」他話才一說完立刻慘叫一聲。

  她用力捏擰著他側腹的肉,讓他痛得勒緊韁繩,馬兒就此停下腳步,索性等上頭的人吵完了再上路。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還恩將仇報,早知道就不該答應送你一程。」

  「現在才講這些不嫌太遲了嗎?」

  「你說這話是打算過河拆橋是不?」

  「我可沒這意思,你別冤枉好人。」

  他看著眼前如花似玉的人兒,和她相處的這些天,他才真正體認到什麼叫作地獄。在她天真無邪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滿肚子的壞水,不但將他當僕人使喚,還動不動就咬他、打他,世上怎會有如此野蠻的女人?

  濰錚知道歐陽俊軒正偷偷的打量她,她得意的在心裡竊笑,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對他還滿有好感的,他幽默又風趣,和他在一起一點都不會無聊。

  在宮裡她總是被禮教和規矩束縛住,從沒機會將最真實的自己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來,現在的她就好像從牢籠裡被釋放的鳥兒一般優遊自在呢!

  「好了,咱們也別鬥嘴了,瞧你氣得吹鬍子瞪眼的,還是趕路比較實在,別氣了,氣多了傷身。」

  他猶豫一下才依言重新調整自己的呼吸,策動韁繩讓馬兒繼續往前行。

  他們走著走著,終於來到人聲鼎沸的城鎮,街道上什麼新奇玩意兒都有,讓濰錚看得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歐陽俊軒選了一家客棧,將馬兒交給一旁的小廝,進了客棧向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後,他隨即要回廂房休息。

  「等一下!」濰錚扯住他的衣角。

  「又怎麼啦?」這小妮子還真多毛病,帶著她比照顧奶娃兒還麻煩,連想回房睡個覺都成問題。

  「我想到市集上去逛逛。」

  「那就去啊!」他的腦袋快爆炸了,他對所有人都是十分客氣且和藹,獨獨對她,他總缺少一份耐性。

  「我沒有銀子。」濰錚朝他伸出手。

  她的舉動讓歐陽俊軒不禁看得目瞪口呆,這妮子不懂得何謂客氣嗎?連想上街沒銀兩都能向他伸手,他真是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想歸想,他終究還是掏出銀兩讓她上街去逛逛,這總比她老是繞在自己身邊吵個不停來得好。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他說完便一溜煙消失,回房呼呼大睡去。

  ???

  濰錚一個人漫步在市集上,兩旁有許多的攤販,她一攤一攤的逛,就算是一攤賣豬肉的,她也照樣興味盎然的看著老闆揮舞手中的大刀,俐落的肢解豬只。

  接近黃昏時,街上突然一陣騷動,人潮全往城門口聚集,濰錚好奇的跟上去瞧個究竟。

  個頭小小的濰錚輕鬆俐落的擠到最前面去,差爺將手中的紙張塗滿漿糊後隨即將告示貼上牆。她才一抬頭看到告示,就震愕得噤聲不語,牆上一共有兩張告示,上頭分別是灩晴和她的畫像。

  皇阿瑪居然想通,貼出告示懸賞尋女?他已經不顧自己的面子問題了嗎?

  「哇,這兩位格格還真是生得國色天香,皇上真有福氣。」

  那當然!看是誰的女兒嘛,濰錚聽見讚賞話心裡暗自竊喜著。

  突然,有人天外飛來一筆的插了句:「上頭還說若是有人能替皇上尋回格格,除了賞金萬兩以外,還打算招他做額駙呢!」

  「什麼?」受到驚嚇的濰錚抬頭大叫。

  身旁的人全都很有默契的同時轉頭看著她,她頓時嚇得冷汗直流,生怕他們會識破她的偽裝。

  她一步一步慢慢的後退,他們還是緊盯著她不放,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你很面熟……」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你和畫裡的濰錚格格很像嘛……」又一人開口。

  「別、別開玩笑了!」她察覺事態不妙,迅速轉身拔腿就跑。

  「別讓她跑了,她一定就是濰錚格格!」

  一大群人就這麼追在她後頭跑,她死命的拔腿狂奔,生怕被他們追上。就在她體力已經有點不勝負荷之際,她撞上一堵肉牆,抬頭一看,她不禁要感謝老天有眼,讓她在這時遇上歐陽俊軒。

  「你跑哪兒去了?都黃昏了還不見你回客棧,嗯?後頭怎麼那麼多人?你闖了什麼禍?」

  人群離他們越來越近,濰錚靈巧的躲到他背後不敢讓人看見她。

  歐陽俊軒懷疑的轉頭看著她。

  「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你先幫我解決掉這些麻煩。」

  「笨丫頭,解決個什麼勁兒?我直接帶你走不就得了?」語畢,歐陽俊軒攬著她的纖腰,輕輕一躍便上了一旁民宅的屋頂,甩掉那些財迷心竅的人。

  「感謝老天,還好我遇上你。」否則肯定讓他們一人剁一塊拿回宮去領賞。

  「是啊,那接下來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這場騷動的起因?」

  他的表情非常嚴肅,她知道自己不該欺騙他,遂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緣由說出來。

  「喔,這麼說來你就是康熙的掌上明珠濰錚格格羅?」他的反應十分淡然,好似對她的身世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你不會……捉我去領賞吧?」她眼見他露出一臉沉思的表情,心裡十分害怕他會和那些人一樣為了錢把她交給官府。

  「不會,我可是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他笑得十分誠懇。

  她看在眼裡,不知怎地就是覺得心裡毛毛的,她低語:「那就好。」

  「不過要我為你保守這個秘密可是需要代價的喔!」

  來了!她就知道歐陽俊軒這個人心地不會這麼好。「你……算了,既然有求於你,我也無話可說,你有什麼條件就快說。」

  「好氣魄,真不愧是康熙的女兒。」

  「你可真夠狂妄,居然膽敢對我皇阿瑪不敬,當心我回宮後要我皇阿瑪摘了你的腦袋。」她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但仍隱忍著不將脾氣爆發出來。

  「格格,你太嚴肅了,不尊稱他為『聖上』不代表不尊敬他,這樣就想摘我的腦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算了,不跟你囉唆,你到底有什麼條件?」

  「你不提我倒還忘了。」這些天被她頤指氣使的,倘若不趁現在好好「報答」她,他就不叫歐陽俊軒。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濰錚越來越不安,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這條件倒也簡單,只要你從現在起什麼都聽我的,我就答應保護你直到你找到灩晴格格為止,如何?」

  濰錚猶豫一下,將整件事的利與弊作比較,良久後她才輕輕點頭答應他。

  「所謂的『什麼都聽我的』,可沒你想得這麼簡單喔,我叫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我要你提鞋你不能端水,要你坐下你就不能杵著不動,這樣你懂了嗎?」

  「我都說我懂了,你煩不煩啊?」

  「你對我說話可不能這麼大聲,要是我一個不高興將你交給官府,你可就找不到你那可憐的妹子了。」看她那一臉吃癟的表情,他就覺得痛快。

  她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低下頭向他道歉:「對不起,是我錯了。」

  「好,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們就來計劃一下以後該怎麼辦吧,從現在起你是我的書僮,以後咱們就是主僕的關係,你這張臉嘛……得藏起來才行,要是讓人看見,那你就完了。」

  「藏起來?」怎麼藏?在她臉上劃兩刀毀她的容嗎?

  他笑得相當神秘,那模樣令人不寒而慄。

  「所謂的藏起來嘛,你待會兒就會知道。」

  天啊,她是不是在無意間上了賊船而不自知?為什麼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遇上這個男人,她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

  這些天,全國上下掀起一股尋找失蹤格格的熱潮,所有貼在城牆上的告示全被人給撕下,大家都十分注意身旁的女子是否就是畫裡的美人。這消息很快的傳入岳劍山莊。

  「康熙已經貼出告示懸賞,他已經忍不住骨肉分離的痛苦了嗎?」宇文革月對正撫琴的無語說道。

  灩晴聞言,琴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看著宇文革月,生怕他已經識破她不是他所要捉的濰錚格格。

  「說也奇怪,聽說宮裡相繼有兩位格格失蹤。」

  「兩位?」難道會是錚姐姐?她是出來找她的嗎?

  「另一位格格好像是叫灩晴,不過這不重要,我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好了。」宇文革月低下頭,將唇落在她粉頰上,接著眼瞼、鼻頭、額頭,最後落在她粉嫩的唇上輾轉吮吻,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最近宇文革月對她寵愛到了極點,他已經完全將她當成宋玉嫣看待,但她卻是十分不安,尤其是在皇阿瑪貼出告示後,那份不安的感覺更是如洪水猛獸般朝她襲來。她害怕有一天他會識破她的謊言,她怕他會因此而怨恨她,她已經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生活,難道真要向他坦誠自己的真實身份嗎?不!她絕不能說,說了的話,他就會遠離她。

  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她又能瞞他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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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6:04
第六章

  這殺千刀的歐陽俊軒,他居然用該死的易容術將她美麗的臉給搞成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像鬼的德行!每當她攬鏡自照時,都會被自己的模樣給嚇到。

  想到他那張笑容可掬的臉她就想扯爛它,一路上不僅要她為他倒茶還要幫他槌背,讓他呼來喚去活像個下人似的。

  「心情不好啊?一臉的不高興。」

  歐陽俊軒笑著說風涼話,濰錚則是咬牙切齒的死瞪著他。

  「何必嘛,還在氣你這張臉啊?這樣不是很好嗎?就算是大羅神仙也認不出你就是那位京城第一美人濰錚格格啊!」

  「是啊,真是太感謝你了!多謝你的鼎力相助。」

  「知道就好,咱們已經到了杭州,再過不久就可以到岳劍山莊,等我辦完事就可以陪你去找灩晴格格,你就再忍耐一下吧。」

  「那還不快點?」濰錚急急的催促著歐陽俊軒,路上行人好奇且帶著鄙視的眼光讓她難堪得想找個地洞躲進去。「你想累死我的馬啊?它已經走了這麼多天,讓它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嗎?」

  濰錚聞言賞了他一個大白眼,隨即撇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歐陽俊軒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實在是快活到極點,總算是報了仇,現在他心裡暢快多了。

  ???

  灩晴今天不知怎麼搞的心情特別浮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眉頭緊皺著。

  「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會這麼不安?難道有什麼事要發生?」她不小心打翻一旁的茶水,當茶水沿著桌緣滴落到地面時,一陣叩門聲突然響起。「誰?」

  「無語姑娘,爺要我來請你到大廳見客。」

  「見客?是誰?」那會不會就是造成她不安的主因?

  「是爺的拜把兄弟歐陽公子。」

  「我知道了。」灩晴略略整理一下衣衫,隨即前往大廳見宇文革月的客人。

  穿過一座座的拱門,灩晴終於來到大廳。

  「爺,無語姑娘到了。」

  「嗯。」宇文革月抬頭看著無語輕移蓮步到他面前,他展露一抹笑迎接她。

  「無語,這位是我義弟歐陽俊軒。」宇文革月為她引見歐陽俊軒。

  灩晴很有禮的向他行禮致意,誰知才一抬頭,一句「灩晴」自歐陽俊軒身旁的書僮嘴裡逸出。

  「灩晴!你是灩晴!」那書僮一個箭步就來到灩晴面前,扯著她的衣袖呼喚著。

  這突來的狀況讓在場的人全都呆愣住,誰也沒有出聲打斷她們的話。

  「你是什麼人?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灩晴。」灩晴慌亂的大聲反駁,生怕宇文革月會聽出個什麼端倪來,她不安的偷瞄他一眼,發現他的臉上此刻已經佈滿烏雲。

  「我的外貌改變了,難道你連我的聲音也無法辨識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累了想先回房歇著。」

  她才打算舉步離開大廳,那書僮卻又擋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樣?」灩晴顯得有些動怒,她和眼前的男人不曾有過節,為何他一直苦苦相逼?

  「我是濰錚啊!」書僮語出驚人之語,隨後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撕下,一個清麗脫俗的美人就這麼呈現在眾人面前。

  這一刻,灩晴心知無法再繼續打迷糊仗,她牙一咬,輕輕喚了聲錚姐姐。

  「灩晴,我找得你好苦,自從你被賊人擄走後,我日日夜夜都擔心得不得了,現在看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濰錚的美眸溢出淚水,緊緊的抱著她不肯放手。

  灩晴此時卻無法將心思放在和濰錚重逢的喜悅上,因為一直注視著她們的宇文革月臉上的表情已經越來越難看。

  「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陽俊軒首先發難,他實在看不懂眼前上演的是哪出戲,為什麼濰錚被擄走的妹子灩晴會出現在岳劍山莊裡?難道潛入宮裡擄走灩晴的人就是二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灩晴格格會給我們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宇文革月冰冷且帶著嘲諷的語氣在灩晴身後響起。

  灩晴回頭注視宇文革月,在他的眼裡只有鄙視和憤怒,再也看不見一絲溫柔。

  「你是誰?就是你擄走灩晴害她受苦的嗎?」濰錚搶在灩晴之前開口,她站在宇文革月面前大聲的斥責他,一點也不怕他會傷害她。

  「你最好給我閉嘴,現在我只想聽灩晴說話!」宇文革月一把推開濰錚,雙眼定定的注視著灩晴,等待她開口。

  「是,我欺騙了你,我是灩晴,不是你要的濰錚。」灩晴咬字艱辛的說道。

  「很好!」宇文革月舉起手一巴掌落在灩晴頰上。

  灩晴承受不住突來的衝擊,整個人跌倒在地。

  「你做什麼?誰准許你對晴兒動手的?」濰錚快步上前扶起灩晴,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厭惡到極點,他果然和歐陽俊軒是一夥的,都不是好人。

  「錚姐姐,你不要怪他,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欺騙他。」

  「對,都是她的錯。」宇文革月冷漠的語氣好似寒冬裡的冰雪般。

  「你這個冷血動物,到底講不講理啊?一開始是你誤會她是我才擄走她的,現在還有臉說是晴兒的錯?」濰錚氣得杏眼圓睜。

  「那她大可在我剛擄她出宮時告訴我真相,沒有必要欺騙我!」

  「你……」

  「錚姐姐,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灩晴重新站了起來,走到宇文革月面前昂首看著他。

  「別再這麼虛情假意的看我,你以為我會原諒你?你以為我會因為咱們那幾日的恩愛而被你感動?你錯了!我告訴你,再怎麼樣你終究都只是玉嫣的替身。」

  灩晴聞言,心早已碎成千萬片,四周的景物突然繞著她旋轉,接著她一合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迎接她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

  當灩晴緩緩的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守在床沿、一臉焦慮的濰錚,她開口輕喚:「錚姐姐……」

  「晴兒!」濰錚一聽見她細微的呼喚,立刻將身子坐正,查看她的狀況。

  她已經昏睡兩個時辰,大夫說她的身子虛弱,受到太大的刺激才會昏迷不醒。

  「晴兒,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錚姐姐,麻煩你先扶我坐起來好嗎?我想和你聊聊有關他的事。」

  濰錚一聽就知道她想談有關那個大渾球的事,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仍然如她所願將她扶正坐好。

  「像他那種人有什麼好聊的!」濰錚為她倒了杯茶,嘴裡還不悅的嘟囔著。

  「錚姐姐,他不是那種人,而是我心繫的男人。」

  「你說什麼!?你是說你愛上他了?」濰錚的下巴差點掉到胸前,灩晴什麼人不好愛偏要,去愛一個大渾球?就連她暈倒都是歐陽俊軒去請大夫來為她診治的,一想到她就有氣!

  「他不是什麼壞人,就因為我覺得他是個情深意重的好男人,所以才會甘願將自己獻給他,即使他不懂得珍惜我,我也無願無悔,更何況是我們皇阿瑪有愧於他。他一家上百條人命,包括他心愛的妻子和無緣出世的孩子都是枉死在皇阿瑪的一道聖旨下,我能償還的畢竟有限,只能用我的一生來賠他了。」

  「你為什麼這麼傻氣?為什麼不離開他?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你又何苦一廂情願的將自己的一生葬送在他手裡。」

  灩晴聞言,一抹落寞的笑悄悄掛上她絕俗的容顏,她閉上眼緩緩說道:「我是個女人,當然也希望能夠和心愛的男人相守到終老,我也希望他能愛我、珍惜我;但如果我無法讓他愛我,那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愛他。」

  「可是虧欠他的是皇阿瑪,不是你啊!」

  「但我就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有什麼辦法呢?我能感受到他心裡的痛楚,所以憐惜他無法痊癒的創傷,我就是這麼傻!」兩行清淚滑落她粉頰,一想到宇文革月在她昏迷前說的那番話,她的心就痛得彷彿針扎似的。

  濰錚眼見她落淚,不捨的為她拭去頰上的淚水,輕柔的將她攬進懷裡。

  「那你是不打算和我回宮了?皇阿瑪怎麼辦呢?」

  「我這輩子是不會回到我生長的紫禁城了,請你替我向小青說聲抱歉,讓她離宮回鄉嫁人吧!女人嘛,一生總得有個依靠,別讓她空守著沒有主子的宮院;至於皇阿瑪,他仍我這一生最敬愛的人,請錚姐姐繼續替我好好孝順他老人家,晴兒受到你太多的照顧,今生無以回報,來世……」

  「傻瓜!」濰錚摀住她的嘴不許她說,那會讓她難過得想掉淚。

  灩晴看看窗外的天色,接著回頭看著眼眶濕紅的濰錚,「我親口承諾願為他拋棄自我,在他面前,我早就不是格格,而是他已逝的妻子宋玉嫣的替身;沒想到當初自己訂下的遊戲規則,卻是造成我如今怎麼也笑不出來的主因,真是諷刺!」

  「別說了,你還是歇著吧!什麼都別去想,你已經決定的事我也不會阻止你,將來的事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幸福的,只要你記得露裘姨娘和我永遠與你同在就好了,嗯?」

  灩晴聞言欣慰的微笑點頭,雙眼緩緩閉上,淚水自她緊閉的美眸裡溢出。

  濰錚看著灩晴緩緩搖頭歎息,為她蓋上暖被,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房間,將偌大的空間還給灩晴,希望至少在睡夢中的她能夠笑得開懷。

  ???

  滿天的星斗伴隨著圓月高掛在高空上,濰錚獨自坐在涼亭裡抬頭數著星星,她越數越覺得心煩,天上的星星越來越像灩晴那晶瑩剔透的淚珠,讓她無法再繼續數下去。

  猛地站起身,她轉身想離開涼亭時卻不經意撞上一堵肉牆。

  「很痛耶!」她揉著小巧的鼻子抱怨道。

  「誰教你不看看後頭有沒有人就像個冒失鬼似的橫衝直撞,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歐陽俊軒淡淡的回嘴,落座在涼亭的石板凳上,學濰錚抬頭數星星。

  「你來這裡幹嘛?」她沒好氣的問道,他和宇文革月是拜把兄弟,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說也奇怪,他一路上都故意惡整她,現在看她心裡有事卻又放不下她,人還真是莫名其妙。

  「我好得很,沒少條腿缺只胳膊,有什麼好看的?」

  「她怎麼了?」

  「被你那個狼心狗肺的拜把兄弟折騰得體無完膚,還能怎麼樣?」

  「你說話幹嘛帶針帶刺的?傷了她的又不是我。」他無辜的說著,「我剛和二哥談過,他簡直快氣炸了,見人就破口大罵,書房裡的東西也破壞得差不多了,看來這場風波暫時是無法平息。」

  「你還不快回房去歇著?少在這兒礙我的眼。」

  「你不去睡我就留下來陪你羅,礙眼又怎麼樣?」他毫不在乎的聳聳肩。

  她一臉懷疑的斜睨著他,他卻只是自顧自的數著那永遠也數不清的星星。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濰錚的心情卻不再氣憤,她對他的看法逐漸改變,也許歐陽俊軒這個人並不壞吧!

  ???

  廣大的沙漠終年黃沙漫漫,強勁的風無情的刮起時,總捲起一大片的塵土讓人寸步難行,但總有人能在惡劣的環境裡生存,並完全發揮其堅忍不拔的意志力,進而在沙漠中形成一股令人無法小覷的勢力。

  龍華堡的堡主就是一例,他不僅外貌英俊瀟灑,武功修為自是不在話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他,正是宇文革月和歐陽俊軒的拜把兄弟上官琅岳。

  舞動著強而有力的翅膀的鷹隼自天邊飛落,柔順的停在上官琅岳的左肩上。

  「終於來了啊!」他卸下鷹隼爪下的紙條,左肩微微一聳,它即振翅高飛。

  這紙條是歐陽俊軒自岳劍山莊送回來的消息,他早在宇文革月要進京復仇時就看出他情劫纏身,所以特別安排歐陽俊軒在他身邊,希望多少能對他有點幫助。

  「大哥能為你做的也僅止於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

  「滾!」宇文革月揮開灩晴雙手奉上的茶。

  滾燙的茶水就這麼硬生生的淋上灩晴的手,她咬住下唇不出聲喊疼,只是默默的蹲下身子撿拾地上破碎的茶具。

  「你少在那裡裝可憐,早知你這麼會演戲,我也不必年年花錢請戲班子來岳劍山莊表演,連我都被你騙得團團轉,真是高招啊!」

  他諷刺的言語句句都像針般毫不留情的往她的心口猛刺。

  「我不是存心要欺騙你……」

  「不是存心的都能把我騙得團團轉,若是你真有心要騙我那還得了?」他無情的譏諷她,「說什麼對我的痛苦感同身受?哼,根本就是放屁!」

  「夠了!你要怎麼諷刺我都沒有關係,可是你不該將我對你的一片真心踩在地上。」她心痛的直落淚。

  「你出去,消失在我眼前!別弄髒我的地方。」他惡狠狠的推她一把。

  灩晴毫無防備的跌坐在地上。「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完全感受不到?我是真心的願意為我皇阿瑪的錯來彌補你,我為了你甘願丟棄自我扮演已逝的宋玉嫣來取悅你,為的只是希望能早日撫平你心中的創傷,難道我做的這些努力敵不過我對你的一個小小的謊言?」她泣血的控訴。

  「那又怎樣?那是你心甘情願的,現在才想用這個來討人情嗎?」

  聽見他絕情的話,灩晴心痛不已,她究竟是愛上了怎麼樣的一個惡魔?讓她對他用情如此深厚,就像是踏入一個潮濕的沼澤裡一般,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

  她收緊拳頭,用力的程度連纖細的指關節都逐漸泛白,她搖搖晃晃的自地上爬起來,站在他面前定睛看著他。

  「我知道了。」她溫柔的伸手撫上他皺起的眉頭。

  宇文革月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呆立在原地,不做任何回應。

  「我會甘願為我皇阿瑪的錯來補償你完全是因為我愛你,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現在這個遊戲結束了,我在你眼裡不再是溫順可人的宋玉嫣,而是欺騙你感情的可恨世仇之女。如今為了取得你的諒解,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說出口的,我一定會盡全力為你完成。」

  「哼,你說得倒簡單,無論任何事都行?」他看著她的表情充滿鄙視與不信任。

  「是的,任何事。」灩晴難過的點頭,勉強掛在臉上的笑容美得令人炫目。

  「即使我要你為我去殺了康熙,你也會去做?」

  這般無情的話讓灩晴整個人呆愣住,他怎麼能要求她做出弒父逆倫這般大不赦的事來?

  「辦不到的話就別把話說得那麼滿,別輕易許下你無法達成的諾言,那只會讓你更丟臉,看起來更面目可憎罷了!」

  擺脫內心的掙扎,灩晴握緊拳頭咬牙答應他的要求。「我懂了,既然是你的希望,我會盡全力為你達成。」

  什麼?她當真答應他的要求,她腦子壞了不成?

  「但是,在我離開岳劍山莊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唯一的請求。」

  「什麼條件?」他的語氣冰冷。

  「我希望你能吻我,看著我愛新覺羅灩晴,只看著我想著我,吻我一次好嗎?」鼓起勇氣說出來後,灩晴閉上眼稍稍抬起下顎等待他的吻,此刻的她心跳仿若擂鼓般,她害怕他會拒絕她唯一也是最後的請求。

  他看著楚楚可憐的灩晴,為什麼她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什麼上天讓他遇上一個像她這麼善良的女人?他的仇恨怎麼辦?若是吻了她,那他的亡妻情何以堪?

  不行,他不能吻她,心意一定,他立刻無情的推開她。

  這個動作打破了灩晴對他的期待,也打碎她的心。

  「我知道了,你會如願以償的,再見了,宇文莊主。」

  這聲再見意味著他倆今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宇文革月靜靜的看著她轉身離去,一絲惆悵悄然爬上心頭,他錯了嗎?他只是想報仇而已,難道有錯嗎?

  ???

  馬車疾駛在道路上,車裡載著灩晴和濰錚往京城的方向前進,馬車搖搖晃晃的讓濰錚不舒服極了,但靜靜端坐在一旁、不發一語的灩晴似乎完全沒有感覺。

  兩天前灩晴突然又改變主意,告訴她願意和她一起回宮去見皇阿瑪,接著那個宇文革月就命人送她倆回京,連這馬車都還是他的呢!態度前後差這麼多,濰錚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知怎地就是覺得事有蹊蹺。

  「灩晴、灩晴?」無論她怎麼叫喚,灩晴始終不曾回應過她一句,只是兩眼無神的看著窗外,水漾的瞳眸盈滿淚水。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才沒幾天的時間,她們就到了紫禁城外。

  「停車!」有人攔住馬車的去路。

  濰錚察覺有人攔阻她們前進,立刻自車廂裡探出頭來,手持皇上御賜的金牌對擋路的士兵喝道:「大膽,誰膽敢攔阻本宮回宮面聖,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士兵一見是離宮多時的濰錚格格,立刻嚇得彎腰行禮,放行入內。

  ???

  「皇上、皇上,濰錚格格帶著灩晴格格回宮了!」李公公接獲城門口侍衛的通知,立刻趕來通知皇上。

  「什麼?此話當真?」康熙因太過高興而不小心打翻桌上的茶水,堆積在桌上的奏摺因此而浸濕,但他顧不得這些,趕到外頭準備迎接濰錚和灩晴回來。

  這些日子他終於想通了,他知道自己不該對灩晴如此冷漠,所以他才會召告天下懸賞尋女,為的就是能找回他的好女兒,以享天倫之樂。

  馬車才一停妥,濰錚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灩晴仍是呆坐在馬車上,她環顧小小的車廂,實在不想踏出這一步,她只要一踏出去就得面對弒父的壓力,她不想的!但奈何她答應了宇文革月就一定得辦到,下定決心的她掀開布簾下車。

  一下車她所看見的是一個殷殷企盼孩子回家的父親,許久不見的皇阿瑪竟然顯得蒼老許多,這是……因為擔心她嗎?不,那怎麼可能,一定是因為擔心錚姐姐,畢竟皇阿瑪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擔心她呢?

  暗笑自己的傻氣,灩晴佇立在一旁看著濰錚賴在皇阿瑪懷裡撒嬌,心裡不覺一酸,正要暗自離去時卻聽見皇阿瑪的呼喚:「晴兒!」

  灩晴猛地停下腳步,她戰戰兢兢的回頭生怕是自己聽錯,誰知當她回過頭時,竟意外的發現皇阿瑪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這怎麼可能?皇阿瑪居然認得她!?

  她靜靜看著他越走越近,心裡有如萬馬奔騰般的激動,而他來到她面前二話不說的便將她擁入懷裡緊緊的抱著,彷彿恨不得將自己揉進他身體裡似的。

  灩晴一時無法回過神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皇阿瑪哪兒不對勁?

  「好孩子,阿瑪可終於盼到你們回來了。」

  這時,濰錚的額娘德妃聞訊趕來,看見濰錚就涕泗縱橫的抱著不放,一陣感人的重逢後,濰錚讓德妃給帶回宮去好好梳洗;而灩晴則是連自己怎麼走到御花園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和皇阿瑪兩人單獨坐在御花園。

  「孩子,阿瑪對你視若無睹了十幾年,你不會怪阿瑪吧?」康熙慈愛的撫著灩晴的頭,臉上滿是悔恨。

  灩晴搖搖頭,「對灩晴來說,皇阿瑪肯看著我,叫我的名字這就夠了。」

  「唉,朕虧欠你和露裘太多了,有時朕想起來都覺得汗顏。」康熙搖頭歎息,深深覺得自己愧為人父。「其實阿瑪很愛你額娘的,只是當時我們兩人都太倔強,誰都不肯先向對方低頭,才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阿瑪甚至連你額娘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仔細聽著皇阿瑪的告白,灩晴才知道原來額娘是被愛的,她欣慰的笑了。

  那如花的笑靨,讓康熙在一瞬間誤以為自己看見了露裘諒解的微笑。

  「皇阿瑪,灩晴自小和額娘形影不離,額娘絕口不提關於您的事,我一直以為額娘是不被您所愛的,今天聽見您這麼說,灩晴也該告訴您額娘臨終前交代我的事。」

  「她說了些什麼?」康熙的雙手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

  「她要灩晴不要怨恨您,她說您是明君,是個能造福天下百姓的好皇帝,更是她一輩子最摯愛的男人。」

  「她當真這麼說的?」露裘怎會這麼傻呵?

  「沒錯。」灩晴堅決的點頭回應。

  康熙相信她的話,回給她一個滿足的笑容。

  之後,他們父女倆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著,康熙說得非常開心,但灩晴卻是鬱鬱寡歡,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著。

  「晴兒,你怎麼了?有點不太對勁,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康熙注意到灩晴的異常,關心的詢問她。

  「沒什麼,我只是長途跋涉有點累了。」她笑著搖頭,笑容看起來有些無力。

  「那就好。」康熙接著又滔滔不絕的繼續說著。

  灩晴看著好不容易和自己解開心結的皇阿瑪,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這麼好的阿瑪……她怎麼下得了手?

  ???

  窗外下著滂沱大雨,雷雨交加的情景如同灩晴此刻的心情一般,她端坐在露裘的牌位前,對著沒有靈魂的木頭說話。

  「額娘,皇阿瑪他是真的很愛你,這是他今天親口告訴我的,而且他已經願意承認我是他的女兒了,可是……我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高興?為什麼我的眼淚會一直滑落?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誰能幫她?到底誰能幫助她?

  「我答應了他要殺皇阿瑪的,可是我辦不到!皇阿瑪是我那麼敬愛的人,我怎麼下得了手?」淚水不斷的自她眼中滑落,一滴一滴掉落在她手心上,她看著自己的手,突然有一個想法自她腦中竄過,她淒楚的笑了。

  既然她無法達成宇文革月的心願,那她只好選擇自我了斷好給他一個交代!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才能抹去他心中的怨恨的話,那就讓她的血一點一滴的流失吧!

  她走到桌前磨墨,提筆寫下一封信後便熄滅室內的燈火,黑暗隨即將她團團圍住。

  她取來一把利剪,不假思索地就往手腕用力一劃……

  窗外的雨仍是下個不停,就如同灩晴不斷流失的鮮血一般,意識逐漸離她而遠去,她緩緩的閉上眼,一切就要結束了,但願她的死能治癒他心中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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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6:21
第七章

  小青端著自御膳房取來的糕點往仁善宮前進,「奇怪,格格怎麼這麼早就熄燈,難道已經睡下不成?」

  她輕輕推開房門入內,「平時格格就寢都會留個光,怎麼今兒個全都給熄了?」她的心跳竟莫名其妙的加快,她覺得很不對勁,直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格格……」她點了盞燈,一走到灩晴身邊就嚇得放聲大叫。

  「啊!救命啊!」她像見了鬼似的奪門而出,趕緊去找人來救格格。

  很快的太醫趕到仁善宮,康熙和濰錚聞訊也匆匆趕來探視灩晴。

  「灩晴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做這種傻事?」康熙看見染紅床榻的鮮血不禁心疼的責備已然昏迷的灩晴,他們父女好不容易才解開心結,她為什麼做這種傻事?

  「太醫,灩晴她怎麼了,要不要緊?你快說,別一直搖頭啊!」濰錚心急得扯著太醫的衣領,她好怕灩晴會就這麼死去。

  「格格,微臣正努力的要救治灩晴格格,請您稍安勿躁。」太醫誠惶誠恐的向濰錚解釋。

  「錚兒,你別打擾太醫為晴兒診治,安靜點!」康熙將濰錚攬在懷裡。

  「皇阿瑪,灩晴會不會就這麼……」

  「不會的,別胡說!」康熙堅定的打斷濰錚要說的話,他貴為天子,一定不會讓灩晴就這麼離世。

  「可她流了這麼多血,她一定很痛吧?」濰錚不由自主的落淚,她將臉蛋深深埋進康熙懷裡,放聲大哭。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宮裡所有的太醫全聚集在仁善官全力搶救灩晴格格,宮女、太監們忙得人仰馬翻,直到旭日東昇……

  「啟稟皇上,臣等已竭盡心力全力搶救格格。」太醫們一臉疲憊的向康熙回報灩晴格格目前的狀況。

  「廢話少說,我女兒到底是怎麼了?」

  「格格的命暫時是保住了,可是……」

  「暫時保住是什麼意思?廢物!要你們救個人都辦不到!」濰錚急得破口大罵,眼淚是越掉越凶。

  太醫們聞言全數下跪,顫著聲繼續說:「至於格格能不能度過今天晚上,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臣等已竭盡全力,請皇上恕罪。」

  「唉,罷了,朕知道你們盡力了,下去吧,有需要時朕會傳喚你們的。」康熙搖頭歎息,他知道現在只能祈求老天眷顧他這苦命的女兒了。

  大醫全數退下後,房內只剩下康熙和濰錚兩人守著灩晴。康熙緊握著灩晴冰涼的手不肯鬆開,生怕她就這麼追隨露裘而去。

  「錚兒,朕終於知道灩晴是個多麼美好的女兒,朕後悔不曾陪她成長,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朕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灩晴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尋短?難道她……我知道,一定和他脫不了關係!」濰錚氣憤得想拿刀殺人。

  「誰?什麼人?」康熙的注意力轉移到濰錚身上,但手仍緊握著灩晴的柔荑不放。

  「是那個擄走灩晴的宇文革月!當初就是他留下薩爾都克翔的名字擄走灩晴的。錯不了,一定是他害的!」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她絕饒不了他。

  「錚兒,你在說什麼,說清楚一點,朕不懂你的意思。」

  濰錚將事情的始末全說出來。

  「什麼,這麼說他和十年前被朕抄家的薩爾都王爺關係匪淺?」康熙立刻聯想到這一點。

  想到灩晴為了償還他在十年前種下的禍根,這段日子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裡,他的心就禁不住隱隱作痛。

  「皇阿瑪,這裡有封信!」濰錚不經意的發現案上擺了一封信,她趕緊上前去看。

  什麼?這封信居然是給那個狼心狗肺的宇文革月的!哼,管他是給誰的,拆開來看就是了。

  濰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信取出,迅速的看了一遍。

  「天啊,晴兒她……」這下她終於知道灩晴為什麼要尋短了,宇文革月他真是太過分了!

  「錚兒,信上寫了些什麼?」

  濰錚靜靜的將信交給康熙,康熙看完信後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豈有此理!這宇文革月當真是該死!就是朕再如何對不起他,他也無權如此折磨朕的女兒。」

  「皇阿瑪莫氣,這筆帳咱們日後再和他算,現在最重要的是晴兒的傷勢。」濰錚努力的平撫康熙的怒氣,並將灩晴親筆書寫的信收進懷裡。

  時間匆匆流逝,金烏歸巢去了,但灩晴的身子卻仍是冷冰冰的一點回暖的跡象都沒有。

  濰錚此刻能做的除了祈禱還是祈禱,她含淚看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希望灩晴能夠獲得上蒼的眷顧。

  老天爺,求求您讓晴兒回到我們身邊,求求您!

  ???

  灩晴離開岳劍山莊後,宇文革月就天天窩在李歡兒的院落裡,他什麼事都不想管,只是一個勁兒的將自己沉浸在美人窩裡醉生夢死。

  這一陣子李歡兒簡直是得意到了極點,甚至已經開始以岳劍山莊的莊主夫人自居。

  日子久了,歐陽俊軒再也看不下去,他毅然決然的闖進李歡兒的閨房,打算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宇文革月帶走。

  「你做什麼?來人啊!」李歡兒一見歐陽俊軒闖入她的閨房,隨即呼天搶地的想找人來幫忙趕走他。

  「你最好少在那裡雞毛子喊叫的,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歡兒被歐陽俊軒一瞪,立刻噤聲不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宇文革月帶出她的房間。

  而歐陽俊軒將宇文革月帶到火樓外的涼亭後,立即餵他吞食解酒的藥丸,沒一會兒的工夫,宇文革月便漸趨轉醒。

  「我在哪裡?」這是宇文革月清醒後的第一個疑問。

  「是火樓外的涼亭,我帶你出來的。」

  「多管閒事。」

  宇文革月又要往李歡兒的院落走去,歐陽俊軒伸手阻擋他的去路。

  「不准你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宇文革月不悅的斜睨他,出其不意的揮掌相向;歐陽俊軒眼明手快的閃過,卻仍擋住他的去路不許他離開。

  兩人隨即大打出手,約莫一個時辰過後,涼亭的柱子不僅搖搖欲墜插滿他們一來一往發射的暗器飛鏢。看著已經形同廢墟的涼亭,他們才暫時停戰。

  「我有東西要交給你,是大哥托我帶來給你的。」經過方纔的打鬥,歐陽俊軒的呼吸顯得有些紊亂,他自懷裡掏出紅色錦囊丟向宇文革月。

  宇文革月伸手接住錦囊,遲疑的打開它,「這……這不是……」

  一看見錦囊裡的東西,宇文革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他薩爾都家世世代代交由當家主母保管的蝴蝶釵,十年前當薩爾都家被滿門抄斬後就下落不明的東西,它怎麼會在大哥手裡?

  事隔多年,釵上的蝶兒仍舊栩栩如生,他不禁想起當年他親手將這釵插上玉嫣髮髻的情景,這是玉嫣的東西……

  「這個怎麼會在大哥手裡?」宇文革月的表情逐漸變得柔和。

  歐陽俊軒不禁懷疑這小小的釵子究竟被施了什麼魔咒,竟能讓二哥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

  「天曉得,誰知道那神通廣大的大哥從哪兒找來的,他托我將這個交給你。本來我是該一來到岳劍山莊就把它交給你的,但是那時你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到今天才交給你,這釵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嗎?」

  「這是玉嫣的東西,是我親手將它交給玉嫣的,抄家時不翼而飛的東西,我原本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

  「喔……原來是嫂子的遺物。」怪不得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這麼柔和,他還以為這東西被下了咒呢!

  「對了,我帶你出來不只是要將這東西交給你,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是身為兄弟的我應該給你的忠告。」

  宇文革月不發一語的看著他。

  「自從灩晴離開以後你就成天泡在那個女人那兒,是打算不想管你這岳劍山莊了嗎?如果你想她就去把她找回來嘛,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你懂什麼?」宇文革月突然咆哮出聲。

  歐陽俊軒嚇了一跳,他這拜把兄弟火氣幾時變得這麼大?

  「誰說我想念那個騙子,她那種女人只要我想要俯拾皆是。」

  歐陽俊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覺得非常不舒服,他不快的回嘴:「是,她那種女人是沒什麼好希罕的,不過你這種男人又怎麼樣?我看得出她對你用情很深,只要是有感情的人都會被她感動的,不像你這種冷血動物,人家掏心挖肺的對你,你卻視她如穢物一般不值,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要是你絕不會成天拘泥於什麼仇恨、什麼報復,只要我愛她,我可以拋棄這些大聲的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我願意與她一生相隨,愛她一生一世!」

  宇文革月瞬間沉默下來,突然,他仰天狂笑,笑得很猖狂也讓人覺得心酸。

  「你在笑什麼?」

  「你說得倒簡單,十年的血海深仇,要我說忘就忘,根本就是做夢!要怪就怪她不該欺騙我,哼,她還真不愧是康熙的女兒,那卑劣的性格簡直和康熙如出一轍!這樣的女人你要我拿什麼樣的心去對待她?她哪裡值得我珍惜?哪裡值得我向全天下的人宣告她是我心中唯一所愛?」

  「你……那李歡兒又怎麼樣?你成天窩在她那兒,難道不是想利用她來淡忘灩晴?」歐陽俊軒氣極的揭開宇文革月的瘡疤。

  「你未免太過抬舉她了,不過是因為她身上有點玉嫣的影子我才對她另眼相看,現在她走了,我當然回到歡兒身邊,她比那個騙子要好得多,至少她從不曾欺騙我!只要我高興,甚至可以娶她進門做我岳劍山莊的莊主夫人。」他的表情因過於激動而變得猙獰,不經思考的吐出這番話後,他暗自在心裡決定要立刻實行這想法。

  「你這冥頑不靈的傢伙,我真是有理說不清,你就一輩子沉浸在宋玉嫣還活著的夢境裡好了,我就不信這樣的人生對你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他已經放棄勸說宇文革月,所有該說的他都說過,至於接不接受就端看他自己的決定。

  ???

  岳劍山莊目前正緊鑼密鼓的準備莊主和李歡兒的婚禮事宜,這段日子宇文革月從不曾笑過,整張臉嚴肅得不像是將有喜事臨門的新郎倌;反觀即將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李歡兒,她可樂得整天都合不攏嘴呢!

  「春曉,你說我是佩戴這金步搖好呢,還是這枝翡翠簪子好?」李歡兒不厭其煩的將每枝金釵往自己的髮髻上插,一點都不怕金釵的重量扭傷她的頸子。

  「夫人生得天仙化人一般,就算是素淨著一張臉也美得驚為天人啊!」春曉嘴裡說著奉承的話巴結李歡兒,心裡可早就唾棄她到極點。

  「春曉可真會說話,一張小嘴兒像是抹了蜜糖似的專逗我開心,這玉鐲子就賞給你吧!」

  「謝謝夫人賞賜。」春曉笑盈盈的接過那綠得發亮的鐲子,隨即將它收進懷裡。

  李歡兒端坐在鏡前反覆梳著垂散在肩頭的髮絲,突然想起前陣子害她挨板子的無語。「哼,那無語也真不自量力,雖然前陣子那麼得寵,現在還不是被攆走了!而我呢,不但即將如願以償的坐上莊主夫人的寶座,還贏得宇文革月的心,現在的無語一定躲在潮濕的角落裡啜泣吧?哈哈……」她得意的笑了開來,甚至連眼角都滲出淚水,她這輩子還不曾像今天一樣快樂呢!

  ???

  紫禁城仁善宮

  經過一番垂死的掙扎,灩晴終於睜開她那雙清亮的眼眸,重新回到人世間。

  現在的她就像失去靈魂的軀殼一般,不吃不喝且終日以淚洗臉,甚至開始埋怨老天爺為什麼還讓她回到這殘酷的世界,為什麼不乾脆讓她離開這世界,讓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此一了百了,隨著她回歸黃土。

  濰錚看著她行屍走肉的模樣,心疼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晴兒,你吃點東西好不好?吶,這是你最喜歡的桂花糕,是皇阿瑪特別命人做的,剛從御膳房送過來,快趁熱吃啊!」濰錚捧著桂花糕在灩晴面前晃,試著刺激她的嗅覺,看看她會不會張口吃了桂花糕,但灩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晴兒,你什麼都不吃是打算餓死自己是嗎?你好不容易回到我們身邊,卻又打算利用絕食來尋短,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我們會有多傷心?」濰錚丟下手中的糕點,抓住灩晴的肩膀不停的搖晃,企圖搖醒神智不清的她。

  「錚姐姐,你就別管我了,我今天會這樣全是我咎由自取,與你無關,你就當從來不曾有過我這個妹妹吧!」灩晴的淚又無聲的滑落。

  濰錚將她的淚水擦拭掉後,柔聲責備她:「你這傻瓜!咱們從小一起長大,這深刻的姐妹情誼能說忘就忘嗎?你不是能夠感應皇阿瑪的情緒嗎?難道你現在無法感受到皇阿瑪心裡的痛?」

  「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她都自顧不暇了,怎麼會有心神去顧及皇阿瑪的心思?現在的她除了說對不起外,也無法做什麼去彌補了。

  濰錚看著灩晴憔悴的模樣忍不住搖頭,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灩晴變得像以前一樣開朗樂觀?

  想起仍舊收在自己懷裡的信,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有所行動?就算宇文革月是傷害灩晴的元兇,但她相信解鈴還需繫鈴人,也許現在只有傷她最深的人才能對她有所幫助。

  ???

  濰錚離開仁善宮後便獲召到養心殿。「皇阿瑪,您找我有事嗎?」

  康熙一見濰錚到來便放下手中的奏摺,一臉焦慮的問:「怎麼樣,晴兒她吃東西了嗎?」

  濰錚聞言喪氣的搖頭,「她還是一點東西都不肯吃,都十來天了,看她日漸消瘦,我實在很擔心有一天她會撐不下去。」

  「該死的宇文革月!錚兒,你快告訴阿瑪宇文革月人在何處,朕要立刻讓他人頭落地!」康熙氣極的打算殺掉宇文革月以洩心頭之恨。

  「這……皇阿瑪使不得啊!」濰錚立刻阻止皇阿瑪盛怒下做出的決定。

  「使不得?此話怎講?他這樣傷害朕的女兒,難道朕不該替晴兒討回公道?你當初不也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為什麼現在卻要阻止朕的決定?」

  「唉,皇阿瑪您有所不知,晴兒愛他至深,倘若他死了晴兒一定會受不了的。」她也是剛才看著晴兒那憔悴的模樣才體會出,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宇文革月的人頭落地。

  「哼!只要朕一輩子不說,晴兒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康熙仍是決定一意孤行,說什麼也不肯聽濰錚的勸解。

  「皇阿瑪,這件事您一定要三思,晴兒那副憔悴的模樣您也見過,我不忍心她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啊,難道您忍心嗎?她的童年已經過得很辛苦,將來您也打算讓她就這麼活在萬劫不復的深淵裡嗎?」

  聽到這話,康熙忍不住歎了口氣,「朕也不忍心晴兒將來過著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可是朕嚥不下這口氣。」

  「您只要仔細看著晴兒就不會這麼覺得了,您就放過宇文革月吧,想來咱們也的確是虧欠了他,不是嗎?」

  「這……」康熙想起當年被滿門抄斬的薩爾都克翔,他一生戰功彪炳,忠國忠君,卻因一道聖旨而落得不堪的下場,他為此感到愧疚不已,也為自己當年的糊塗而感到後悔。

  濰錚見皇阿瑪沉默下來,她進一步的提出自己的計劃,「皇阿瑪,我想……」

  「怎麼了?」康熙見她吞吞吐吐的說著,不禁開口問道。

  「我想讓宇文革月進宮來見晴兒,也許這樣晴兒就會好起來。」

  「什麼?你要讓宇文革月進宮和晴兒見面?我不答應!」康熙強烈的反對,他說什麼也不會讓晴兒和那個小子在一起的。

  「皇阿瑪,您反對也來不及了,我方纔已經差人將晴兒那日親筆寫的信送到杭州去,要不了幾天就會送到他手裡。」

  「哼,那又怎麼樣?你能確定他一定會來嗎?你別忘了他當初對晴兒提出那麼殘忍的條件,要是他真愛晴兒的話,會說出那種話嗎?你就算把信送到他手裡也是枉然。」

  「如果他真的來了呢?」濰錚不服氣的反問。

  「如果他當真為了晴兒不顧生死進宮來,朕不但放棄殺他的念頭,還召告天下為朕十年前所做錯的事向他及已逝的薩爾都克翔道歉!」

  「這可是您親口說的。」

  「朕身為一國之君,說出的話豈有不認帳的道理?」

  「好,我就是對他有信心,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她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信心,反正她現在對宇文革月可是寄予厚望呢!

  「笑什麼?你這丫頭心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一定有詐!」康熙見濰錚臉上掛著一朵大大的笑容,心裡開始懷疑她。

  「才不告訴您呢!」太好了,過了皇阿瑪這一關一切就沒問題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宇文革月的到來!

  ???

  岳劍山莊今天張燈結綵,處處佈置得喜氣洋洋且大宴賓客,準備迎娶李歡兒進門。

  賓客陸陸續續的抵達岳劍山莊,但宇文革月仍窩在書房裡一臉木然的看著帳冊,他無意識的翻動帳冊,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歐陽俊軒這時突然闖進書房。

  「怎麼了?幹什麼慌慌張張的?」宇文革月放下手中的帳冊抬頭看他。

  「剛才我接到濰錚從宮裡送來的急件。」話說到這裡,他便停頓了下來。

  「什麼急件?」宇文革月不耐煩的開口。

  「灩晴她……死了。」

  乍聽這個消息,宇文革月出乎意料的面無表情。

  歐陽俊軒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禁要懷疑他的血到底是溫的還是冷的,就算是死了一條狗多少也該覺得惋惜,更何況是那麼好的一個女人!

  良久後,宇文革月終於開口,但語氣仍是十分平緩沒有絲毫的高低起伏,「怎麼死的?什麼時候?」

  「你也會想知道?你不是恨不得她死嗎?」歐陽俊軒忍不住諷刺他的絕情。

  「少囉唆,快告訴我!」宇文革月雙拳緊握著等待歐陽俊軒回話。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看看這封她親筆寫的信吧,這是她自戕前寫的。」歐陽俊軒自懷裡掏出信件丟到他面前。宇文革月看著那封信,想要伸手去拿卻不由自主的微顫著,他努力控制輕顫的手,拿起在桌上的信件迅速拆閱。

  一攤開信件,首先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信件的內容,而是上頭被淚水暈染開來的污漬,可見她當時是含著淚寫下這封信的,思及此,他的心不知怎的竟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讓他心痛得不能自己。

  這封信將她心裡的痛苦、無奈和掙扎全數透露出來,儘管如此,她卻仍對無法完成他那無理的要求而感到抱歉,她怎麼會那麼傻?他又怎麼會愚蠢到逼死一個滿心只會為他著想的女人?

  他對她這麼的殘忍,她不但毫無怨言心裡還始終記掛著他,為了不讓他覺得受到欺騙,無法手刃康熙的她最後竟選擇了自戕來當作對他的補償。

  傻瓜!傻瓜!傻瓜!他並沒有要她去死啊,誰教她這麼自作主張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的語氣仍是平穩,面無表情。

  此刻,歐陽俊軒看出了他的心痛,但他還是無法輕易原諒他的絕情。

  「我不知道,但她人確實是死了。好了,你大喜的時辰也差不多到了,該準備了吧?我只是來通知你她的死訊,可不是來耽誤新郎倌成親的,人死了就死了,忘了吧,反正她還活著的時候你對她視若無睹,現在死了又能起得了什麼作用?」

  宇文革月完全沒將他的嘲諷聽進耳裡,他兀自拿出懷裡的蝴蝶釵,上頭的粉蝶仍舊栩栩如生的在他面前飛舞著。

  他今天要成親了,要迎娶李歡兒做他岳劍山莊的莊主夫人,而他手上拿的正是莊主夫人的信物,但他為什麼從不曾想過要將這釵交給李歡兒?

  因為他不愛李歡兒嗎?可他為什麼有一股衝動想親手將這釵插上灩晴那如絲的秀髮呢?即使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他還是願意將釵交給她,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那個滿心只會為他著想的傻女人?且愛到已經不在乎她是康熙的女兒?一定是的,否則他不會甘心將玉嫣的遺物交給別的女人。

  「我要進宮去見灩晴。」他突然口出驚人之語。

  歐陽俊軒聞言不禁大吃一驚,他從沒想過宇文革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要進宮去?她已經死了你去了又有什麼用?」

  「我要親手將這枝釵交給她,即使她已經成了一具屍體,我也要她當我宇文革月的妻子!」他的語氣有了高低起伏,他激動得紅了眼眶卻仍強忍著淚水。

  看見他這副模樣,歐陽俊軒這才相信他這回是認真願意用心接納灩晴。

  「你去吧,做兄弟的我會支持你的!」他的手搭上他的肩,以行動鼓勵他。

  宇文革月無言的點頭後隨即奪門而出,他跨上自己的坐騎,拋下即將成親的妻子李歡兒和成千的賓客,離開了岳劍山莊。

  夜正深沉,只身前往北京的宇文革月此刻心裡什麼事都容不下,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著那嫻淑的女子——愛新覺羅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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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0 00:36:46
第八章

  宇文革月日夜兼程的往北京的方向奔馳,三日後他終於來到紫禁城外。

  將馬兒交給客棧的小廝後,他趁著黑夜來臨之際,施展輕功無聲無息的翻過那高聳的圍牆,成功的避開御林軍的耳目,自由自在的在宮裡行走。

  當濰錚正要熄滅燭火準備就寢時,一道黑影突然自窗外竄了進來,讓她受到不小的驚嚇。

  「什麼人?」她轉過身查看,心裡很害怕闖進她寢宮的人對她圖謀不軌。

  「是我。」宇文革月站到她面前,好讓她安心。

  「是你?」濰錚很高興他肯來見灩晴,但她又很擔心他的來意到底是善是惡,如果是為了愛灩晴就好,那如果他是為了傷害灩晴而來呢?灩晴現在已經變得精神恍惚了,如果他又來傷害她的話……

  不行!濰錚決定試探宇文革月的心意。「你來做什麼?是聽了晴兒的死訊特地趕進宮來的嗎?她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我來是因為我愛她。」宇文革月毫不猶豫的說出真心話。

  「愛?你也會有這種感情?你不是只會傷害晴兒嗎?居然還無情的對她提出那種殘酷的條件,逼得她不得不尋短來彌補你,你簡直就不是人,現在居然還有臉來這裡!」原本只是打算試探他來意的濰錚卻越來越認真,她一想起他對灩晴的所作所為就不由得動怒。

  「你既然不希望我來,那為什麼還要通知我她的死訊?為什麼還要將信送來給我!」他被激得狂吼,此刻他的情緒十分激動。

  「你以為你大聲我就會怕你啊?晴兒為你受的苦實在太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面對他兇惡的表情,濰錚毫不畏懼的大聲反駁。

  「我知道,我知道我虧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起,我也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那麼殘酷的對待她,現在她死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來了。我來見她不是為了道歉或者心裡覺得不安,而是因為我愛她,因為我愚蠢到在這一刻才體會出她的好和我對她的愛!所以我拜託你,求你告訴我灩晴在哪裡,我一定要見她!」

  濰錚幾乎要被他的深情感動,瞧他痛心疾首的表情,他也許真的愛上晴兒。

  「人都已經死了,就算你見到她又能怎麼樣?」她的語氣變得平緩,這是她對他的最後一個考驗。

  宇文革月靜默的自懷裡取出蝴蝶釵,「這是我薩爾都家世代相傳的傳家寶,是當家主母的所有物,當時我體會到自己是真心愛上我亡妻,我才心甘情願的將它插上我亡妻的髮髻。現在晴兒雖然已經死了,我仍然願意將它交給她,因為我愛她,所以我才專程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裡來見她。」

  宇文革月的眼神變得非常溫柔,柔和得讓濰錚幾乎不敢相信在她面前是那個一心只想復仇的男人,她認為可以安心的將晴兒交給他了。

  「好吧,我老實告訴你好了,晴兒她沒死。」

  聽濰錚這麼說,宇文革月非但沒有受騙的憤怒,反而喜出望外的握緊濰錚的肩頭,反覆的詢問她事情的真相。

  「是真的嗎?她真的沒死?」直到看見濰錚輕輕的點頭,宇文革月才笑了開來,原來灩晴沒死……太好了,他以為自己又要再次失去心中所愛,感謝上蒼,

  「你別高興得太早。」濰錚突然潑了他一盆冷水,打斷他心中的喜悅。

  「此話怎講?」

  「灩晴她是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她自戕是真的,但是我們努力的將她從鬼門關給硬拉了回來;現在的她,不但不肯吃東西,也不肯說話,簡直就是在等死。看見她那副模樣我實在於心不忍,所以才會用計引你進宮來看她,希望對她多少能有點幫助;可是我又擔心你來者不善,才會不斷的刁難你。」

  「帶我去見她,我要見她!」宇文革月激動的大喊,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灩晴身邊去探視她。

  「好吧,跟我來,我現在就帶你去。」濰錚披上外衣後帶著他往仁善宮而去。

  「晴兒從小就過得苦,她不像我是在皇阿瑪的寵愛下成長的,可是她日子雖過得苦卻從沒有怨言,仍然善解人意,就因為她可以體會出我皇阿瑪心中所有的喜怒哀樂,所以她靠著和皇阿瑪的這一點交集過活;當她感應到你心中的愁緒時,除了震撼外同時也無可自拔的陷落,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如果她日後能幸福的話我就放心了。」

  聽完她的話,宇文革月覺得非常愧疚,也心疼灩晴的那股傻勁,原來她當時說知道他心裡的痛是真的,並不是他所認為的不負責任的風涼話。

  「到了,你自己進去看她吧,我不進去了。」濰錚送他到仁善宮外便放他自行入內,這時候只能靠他一個人,就算她跟進去也無濟於事。

  「我知道了。」宇文革月戰戰兢兢的踏進仁善官。

  他鼓起勇氣邁開大步向前走,到了灩晴房外反而不敢輕易推開門進去見她;他在房門外徘徊,從裡面的燭火尚未熄滅這點他推測灩晴還沒睡下,悄悄的將門推開,他偷偷從門縫探視她。

  只見一個消瘦的人影枯坐在床沿,面無表情的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什麼動作都沒有,彷彿是沒有生命的娃娃一樣。看見她這副模樣,一股深深的自責迅速的自他心底竄起,都是他的錯!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她恢復往日的笑顏。

  打定主意後他再也不覺得畏懼,大方的推開門進房去見她。

  「晴兒。」宇文革月來到她身邊,柔聲呼喚她的名字,起初她並沒什麼反應,甚至根本就沒有聽見他的呼喚,但他不氣餒的再度輕輕的呼喚。

  「晴兒,看看我。」他輕輕的拍拍她消瘦的粉頰。

  灩晴卻在見到他的瞬間像見了鬼般慌張的放聲大叫,甚至起身逃離他身邊。

  在宇文革月還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她已經鑽進桌下,雙手緊抱著自己的肩,彷彿這麼做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似的。

  他並沒有放過躲在桌下發抖的灩晴,邁開大步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將她拖出來;她不從的奮力抵抗,甚至抱著桌腳抗拒他。

  「晴兒,出來啊,讓我看看你好不好?」他因為怕傷到她不敢用力過猛。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基於對他的虧欠,她慚愧得不敢正視他。

  「你為什麼要躲我呢?」難道他真是傷她太深?一定是的,除了利用她當玉嫣替身的那段日子外,他幾乎從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她不想見他也是應該的。

  「我沒能完成對你的承諾……」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話還沒說完,她的念頭急轉,倏地抓住他厚實的肩膀激動的問:「難道你是為了殺我皇阿瑪而來?」

  「不是……」

  不等他話說完,她立刻慌張的哀求他:「我求你,求求你別殺我皇阿瑪!我絕不是故意失信於你的,我實在是無法對皇阿瑪痛下殺手,他好不容易肯看著我、叫我的名字,教我怎麼狠得下心殺他?」晶瑩剔透的淚水瞬間滑落她絕美的臉頰。

  「我也想過要補償你,我本想一死了之好給你個交代,誰知……我竟然失敗了!如果你要殺的話就殺我好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就讓我帶入黃士吧,求求你!」她激動的不住向他磕頭,只求他能饒皇阿瑪一死。

  宇文革月靜靜的將她的一舉一動看進眼裡,扎扎實實的叩頭聲讓他聽了不禁為之鼻酸。在這一刻他才完全體會出自己真的傷她太深,居然會讓她害怕到……向他磕頭!哼,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

  他此行從沒想過要傷害康熙,完全是為了她愛新覺羅灩晴而來,怎麼她……

  看著仍不停對他磕頭的灩晴,他微慍的抓住她肩膀,將她拉起來和他對視。

  「傻瓜,我從沒說過我是為了殺康熙而來的啊!為什麼你會想到那裡去呢?」他撫著她略微滲血的額頭,心疼她的舉動,更氣自己沒能看穿她的企圖而阻。

  「你不殺我皇阿瑪?難道你已經放棄復仇了?」灩晴脫口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反手擦去頰上殘留的淚珠,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宇文革月慢慢的點頭,正式向她宣告自己的心意:「在到北京的路途上,我想了很多,最後我終於還是選擇放棄對康熙的仇恨。」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期期艾艾的說:「你……此話當真?為什麼?」

  他輕歎了口氣,溫柔的撫著她細細的柳眉。

  灩晴這才注意到他對她的態度和以往判若兩人,這個舉動讓她受寵若驚,卻也因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而害怕得全身僵硬。

  「為了你!」他大聲卻不失溫柔的向她宣告自己的真心。

  他緊緊抱著灩晴,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將和灩晴雙宿雙飛的幻想裡,根本沒注意到灩晴的異樣,她的眼神仍舊縹緲,並沒有宇文革月想像中的快樂。

  良久,他終於發現灩晴的不對勁,懷裡的她不僅全身僵硬,還微微顫抖著。

  「怎麼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都很期待聽見的話嗎?為什麼發抖?」

  灩晴順利的掙脫他的懷抱,卻仍是不發一語。

  「說話啊!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回岳劍山莊,我們倆從此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樂生活,這不是很好嗎?難道你不願意?」

  「為了我?」哼,她何德何能讓宇文莊主為了她而跋山涉水至此?

  他略點了下頭,注視著她的眼柔聲道:「沒錯,我的確是為了你特地千里迢迢的趕到北京來。」語畢,他自懷中取出蝴蝶釵遞到她面前。

  灩晴低頭看著他手中的釵,不明白他的用意為何。

  「這是我薩爾都家世代相傳的信物,它原是屬於玉嫣的,現在我要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收下它。」他的語氣十分誠懇。

  而一直注視著釵的灩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沒一會兒淚水便自她頰邊滑落。

  「我不要!」

  她一抬頭,宇文革月才赫然發現她正流著淚,心毫無預警的抽痛著。

  「我不要這種東西!」她激動得大吼。

  宇文革月看傻了眼,他印象中溫柔嫻淑的灩晴從不曾如此氣憤過,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已經不再重要了嗎?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情的,請你再度敞開心胸來感覺我好嗎?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愛?」一想到她可能已經不在乎他,他的心就沒來由的揪痛,從和她重逢到現在,他心痛的次數數也數不清。

  「我不要再去在乎你的感受了,那太痛苦,我不要……」她仿若泣訴般地道。

  宇文革月害怕的低吼:「我不許你說這種話,我需要你來愛我!」

  他霸道的宣言讓她苦澀的笑了。「你太自私了……你要我愛你,那我呢?誰來愛我?你從不知道沒有人愛的辛酸。」

  「誰說沒有人愛你,至少我就是愛你的!」

  他真誠的自白,沒想到卻只是換來她一個鄙夷的笑。

  「你?」

  他用力的點頭,好讓她更有信心。

  「你不會愛我,你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愛一個女人,那就是宋玉嫣。在你心目中我只不過是她的替代品,因為我擁有和她相似的地方,所以你才願意看我,才會說出這種話來;否則我對你而言不過是仇家的女兒,是被你所唾棄的女人!」

  她這番自嘲的話讓宇文革月的心痛到極點,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為了她的淚而感到痛苦,女人還真是折磨人,但他心甘情願想和這個磨人的女人共度一生,就怕她不願意。

  「別說這種話,我是真心愛你才會不辭千里趕到這裡來。當我得知你的死訊時,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覺得我的世界正一片片的瓦解,那時我才體會出自己是多麼的需要你。答應我,和我回莊,再愛我一次好嗎?我需要你來愛我!」

  他苦苦哀求的表情讓她看了覺得可笑至極,什麼時候他也會懂得求人?

  「哼!當初你說完傷人的話就要打發我走,連最後的吻都吝於給我,甚至要我動手殺了我皇阿瑪,逼得我不得不選擇了卻殘生好給你個交代,現在你一句愛我就要我回心轉意?宇文革月,你不是帝王更不是神,你憑什麼要我回到你身邊?」

  她的話句句都像皮鞭一般鞭笞著他的心,他知道自己很卑劣,但他卻怎麼都無法放棄她。

  「你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收下這枝釵?也不願意和我回岳劍山莊嗎?」

  灩晴現在十分氣憤,她從來不曾發現自己原來也是有脾氣的,她氣他的愛太霸道,氣他曾經對她提出那不人道的要求,更氣自己對他居然還有那麼一絲的依戀!

  「沒錯,趁我皇阿瑪還沒發現你之前快走吧!」她撇過頭不肯看他,希望他離開後,她可以慢慢的淡忘掉對他的感情,然後守著這仁善宮直到老死。

  「我不走!」

  他的話讓灩晴大吃一驚,她迅速的回過頭看他,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荒唐話。

  「你在說什麼?你不走的話,若是被我皇阿瑪發現是要殺頭的!」

  宇文革月聽她略帶擔憂的語氣,遂笑逐顏開的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原來她不是完全不在乎他的。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灩晴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別這樣,我好久沒見到你了,讓我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他霸道的將她摟得更緊,兩人之間一掃原本的哀戚氣氛。

  灩晴聞言差點為之氣絕,他……說的是什麼話?在他眼裡還有禮教的存在嗎?這仿若登徒子的男人會是宇文革月?

  「你……總之你快走就是了!別再留在這個地方。」灩晴因他的擁抱忍不住心跳加速,連臉頰都禁不住泛起一片紅潮。以前在岳劍山莊雖然也曾被他抱在懷裡,卻不曾像今天一樣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心中的那股熱情是因她而展現的。

  「我說過你不和我一起走,我就不離開;如果你堅持要攆我走的話,我就馬上去見康熙。」他的表情一下又變得極度認真。

  面對這樣的他,灩晴還真有點不知所措。「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不反對。」為了挽回她的心,他誓必要做長期的抗爭,關於這一點他是絕不會讓步的。

  「你!隨便你了!」灩晴氣得爬上床躲進暖被裡,不想再看見他的臉。

  此刻的宇文革月正得意的凝視著背對他的灩晴,唇角忍不住露出微笑。

  沒想到溫柔嫻淑的灩晴也是有脾氣的,瞧她氣得漲紅臉的模樣,真是讓他心蕩神馳。

  他要留下來,直到她願意收下釵為止,他發誓要將她帶回岳劍山莊拜堂成親。

  ???

  濰錚一大早就前往養心殿去見康熙,她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打算向皇阿瑪報告昨晚的事。

  「錚兒,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是有什麼好事嗎?」康熙不懂濰錚為了什麼而笑,但他可以確定一定和灩晴有關,難道是灩晴終於願意進食了?

  「當然是好事羅,而且是天大的好事!」濰錚直賣關子的笑道。

  康熙急切的再問她一次:「到底是什麼事?灩晴怎麼了嗎?」最近他因為國事繁忙較少到仁善宮去探視她,要是她的情況有進步的話,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真是生我者皇額娘,知我者皇阿瑪是也!事實上是因為昨天……」濰錚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出來,此刻的她臉上淨是得意的笑容。

  「什麼?他當真來了?」康熙吃驚的用力擊桌,沒想到那小子真的不辭千里之遙,為了灩晴專程趕來了。

  「那當然!」

  「那麼他現在是在晴兒那兒?」瞧濰錚理所當然的點頭,康熙不覺一股憤怒竄上腦門。「豈有此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來人……」

  康熙才要叫人,濰錚卻早他一步阻止他的舉動。「皇阿瑪,您就別忙了,是我帶宇文革月去找晴兒的,所以我不會讓你帶人去傷害他。」

  「你口氣可還真狂妄,朕要做什麼難道還得先經過你這丫頭首肯不成?」康熙的語氣裡並無不悅,他倒想看看這伶牙俐齒的女兒用什麼荒謬的理由來阻止他。

  「您可別忘了自己曾親口對錚兒承諾過,若是宇文革月真的趕來見晴兒的話,您要做的事吧?」

  她這一說,康熙才憶起自己曾對她說過的話,所謂君無戲言,看來他是真的無法動宇文革月一根寒毛。

  「如何?皇阿瑪您想起來了嗎?」濰錚一臉得意的斜睨著康熙,頰上掛著的笑看來是那麼的「小人得志」

  康熙沉默一會兒,總算是放棄了掙扎,他生氣的說道:「也罷,在他留在宮裡的這段日子,朕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吧!」

  濰錚聞言笑了開來,普天之下有誰能鬥得過她這天下第一鬼靈精?就連當今的天子都得甘拜下風呢!

  ???

  灩晴一醒來就發現宇文革月趴在床沿熟睡,他在這裡多久了?這樣睡不累嗎?萬一著涼了……

  才剛這麼想她便立刻用力搖頭,暗自在心裡斥責自己的心軟,她怎麼會這麼愚蠢,當初他狠心的要她手刃皇阿瑪時,也不曾想過她心裡的感受,現在她何必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擔心他的死活?

  她故意撇過頭不去看他,但眼角餘光卻被床榻上的一道銀色光芒給吸引住。

  這不是他的傳家寶嗎?灩晴先是確認了他仍然熟睡後,才怯怯的伸手拿起這枝釵仔細觀賞。

  這釵讓她回想起昨夜的種種,她到現在還是不相信那個一心一意只愛著宋玉嫣的男人會愛上她;她不但是仇人的女兒甚至還欺騙了他,只怕他是要來報復她的吧?他打算等她願意和他回岳劍山莊後,再像以前一樣殘酷的對待她嗎?

  可是他昨夜的擁抱卻是那麼的真誠,她從不曾感受過的;以往他的懷抱總是冰冷的,擁著她時讓她好不空虛,但昨夜……

  這時宇文革月不安的蠕動吸引了灩晴的注意,看著他俊逸的臉龐,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心意。我還愛他嗎?他真的愛我嗎?

  就在她心裡正在天人交戰時,宇文革月突然醒了過來。

  「你怎麼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一聲驚叫自她口中逸出,門口立刻傳來小青關心的問候。

  「格格,您怎麼了?需要什麼嗎?小青要進來了……」

  進來?糟了!不能讓別人發現他!「你還杵在那兒幹嘛?還不快躲起來?」

  灩晴那緊張的神情讓宇文革月覺得好可愛,他從容不迫的說:「躲起來?喔,我知道了。」他二話不說的就要往她的被窩裡鑽。

  灩晴察覺他的企圖,急忙阻止他。「你做什麼?」她只是叫他隨便找個地方躲,可沒要他自作主張的躲進她的被窩和她緊靠在一起。

  「不就是躲起來,快點啊,她就要進來了。」宇文革月說完,不等她回答立刻靈巧的鑽進她被窩裡,趁勢享受眼前的軟玉溫香。

  他一進到被窩裡就立刻環住她的纖腰不放,將臉貼上她的背,汲取她的馨香。

  他的舉動讓她全身僵硬,但迫於小青的到來而無法立刻阻止他無禮的舉動。

  「格格,有事嗎?」小青端著熱水進房,她發現今天的格格和昨天似乎有點不一樣,不但少了憂愁還多了生氣,雖然不明白那是為什麼,不過應該是好現象吧!

  「沒事……你可以出去了,啊!」宇文革月不規矩的對她上下其手,唇更是隔著她的衣物吻著她的背,害她嚇得又是一聲驚叫。

  「格格,您是怎麼了?」

  小青才要靠近卻被灩晴阻止。

  「不用了,你快出去吧!我沒事。」她漲紅了臉,暗自擰了他腰間一把。

  聽到這聲音,小青的表情更加疑惑。「好像有什麼聲音……」

  「我都說沒事了,你快離開吧,否則我要生氣了!」小青見灩晴板起臉來,立刻識相的退出內房。

  待小青一離開,灩晴立刻將纏在自己腰間的手拉開,「你到底在做什麼?別太過分了宇文革月!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輕薄我嗎?萬一被小青發現了該怎麼辦?你是想我再死一次是嗎?」她雙眼泛起一陣氤氳之氣。

  見狀,宇文革月不得不抱住她,乖乖的低頭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原諒我好不好?拜託你別哭。」他很怕淚水會自她眼中溢出,一旦她哭了會讓他覺得很是心疼。

  灩晴掙脫他的懷抱,逕自下床梳洗,不打算再理會宇文革月,當她拿起扁梳打算要梳頭時,宇文革月突然又出現在她身後,自她手中拿走扁梳,不容拒絕的開始輕柔的為她梳著如絲般的黑髮。

  「你的頭髮好美……我愛死了!」

  他的甜言蜜語讓灩晴身子一顫,她想把梳子搶回來卻無法如願,只能乖乖的坐在銅鏡前任他為她梳著如雲的髮絲。

  「如果你下次再對我這麼無禮,我一定不會輕饒你的,聽見了沒!」到現在她的臉上還是一片紅潮無法退去。

  「是,我親愛的格格。」他輕佻的點頭回覆她,一看就是一副沒誠意的樣子。

  「你到底要在這裡留多久?你在這兒我要做什麼事都不方便耶。」

  「嫌不方便就快重新愛上我,然後和我回杭州去不就得了?」他仍是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她不想再和他瞎扯,讓他隨意為她紮了條麻花辮後,她立刻起身離他遠遠的,表情又回復昨夜的冷漠。

  宇文革月站在原地看著她又陷入沉思,他實在不喜歡她這個樣子,才要靠過去就被送早膳進房的小青逼得不得不再次躲起來,等到她離開才再度現身。

  灩晴看都不看早膳一眼,看來是不打算吃了。

  「為什麼不吃飯?你真的要等死嗎?」他來到她身邊,抬起她的下頜注視他。

  為了讓他早點離開,她選擇了沉默,只要他說什麼她都不答腔的話,很快他就會覺得厭煩,然後回杭州去吧?

  「說話啊!」

  她仍是倔強的不肯回答他。

  「你這是在等死是嗎?我真不明白,我明明就不再怪你,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吃東西?」

  他的話換來的還是沉默。

  「晴兒,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他的話隱約出現一絲火藥味,她現在是想用沉默來逼他走是嗎?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如果你不吃的話,我可以餵你。」

  灩晴聞言撇過頭不想看他。

  他笑得十分優雅的將她的臉轉回來,端起桌上的粥,舀了一匙送到她唇邊等著她張口吃下。

  她不但仍然緊閉著雙唇,甚至還轉過頭去,說什麼也不肯吃。

  只見宇文革月歎口氣便放下碗,當她以為他已經放棄而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臀上突然多了一隻不規矩的手。

  該死的宇文革月!她暗自在心裡咒罵他,身子因他的觸摸而僵硬,感覺到他的手竟又得寸進尺的順著她優美的臀部往上遊走,激得她回過頭去怒視著他。

  「你別太過分了!」她終於因受不了他的騷擾而開口警告他。

  「終於肯說話了嗎?要我不摸你很簡單,只要你乖乖的吃下這些東西。」他笑容可掬的將早膳推到她面前,等著她的抉擇。

  「你!」她看著桌上的早膳再看看宇文革月,很顯然的早膳比他可愛多了,她伸出手緩緩的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將粥往嘴裡送。

  「這才對嘛!」他滿意的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高興的摸摸她的頭以示獎勵。

  灩晴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瞪他一眼,為什麼她老是敵不過他?這可惡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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