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棻 ] 富貴丫鬟 [全書完]

又心

　
　
　　雖然她名為耿府的小姐，

　　但她相當清楚自己不過是個拖油瓶，

　　就算大娘討厭她、新哥哥敵視她，

　　她都只能乖乖的忍氣吞聲……

　　只是這會兒，新爹爹和娘親都過世了，

　　她肯定會被掃地出門──

　　咦？想不到新哥哥居然開口留下她──

　　要她當他的貼身丫鬟？

　　看來她似乎只能答應了，畢竟她也沒地方可去了，

　　而只要皮繃緊一點，隨時做好被欺負的準備，

　　那她應該能勝任這份工作……

　　只是，事情好像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他竟是要她「身體貼身體」地服侍他，

　　還老是喜歡在床上「欺負」她……
　
　

又心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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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答應！」

　　「這由不得你不答應，我已經將她接回來了!」

　　「什麼?!你已經將　子裡的妓女給帶回來了？」

　　在耿府的大廳裡，年近四十的耿光全，正與夫人討論納妾一事，不，正確來說不是「討論」，而是「告知」。

　　他這樣的舉動引起他的元配夫人孟玉華的不滿與反對！

　　面對夫人那不堪入耳的話語，耿光全不悅地瞟了她一眼。「玉華，注意你的用辭，芝荷她將是耿府的二夫人，我會命令府中所有的人，今後不准提到芝荷的過去！」

　　「二夫人？一個　子裡的妓女要成為耿府的二夫人？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孟玉華完全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她和老爺的感情向來不好，本來以為生下兒子耿烈之後，情況就會好轉，但沒有，他對她冷淡，對兒子也一樣的冷淡。

　　不過就算他們夫妻感情再怎麼不好，她的兒子也是耿家惟一的繼承人。

　　但現在，老爺居然跟她說要納妾?!

　　人家說青樓女子的手段最陰狠毒辣了，萬一那個女人生下了兒子，本來就不喜歡烈兒的老爺，難保以後會讓烈兒繼承耿府的家產。

　　為了他們母子在耿府的地位，她怎麼也不能讓老爺納妾。

　　青樓女子個個工於心計，怎麼有辦法讓老爺收她為妾呢？特別耿府又是京城四大富商之一，耿家老爺當然是那些青樓女子所覬覦的對象！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再出言侮辱芝荷，我會讓她成為耿府的大夫人！」面對夫人的怒火，耿光全完全可以理解，他說這話只是威脅，目的無非是不讓剛進門的芝荷難堪。

　　他要休了她?!

　　「老爺，你……」聽到那嚴厲的話語，孟玉華即使怒火中燒，也不得不咬牙抑住！「烈兒，你別淨是坐在一旁不吭聲，你好歹也說句話呀！」

　　「娘，你要我說什麼？」耿烈看了眼他怒氣沖沖的娘，淡然道。

　　耿光全和孟玉華的獨生子，今年十五歲的耿烈，坐在一旁看著爹娘爭吵，清俊的臉龐面無表情。

　　其實他對爹突然命人叫他和娘到大廳來，他便已猜出將會發生什麼事，因為他早由下人那裡得知，他爹要納妾一事。

　　他對此事的反應不及他娘來得強烈，或許該說沒啥太大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反對，爹還是會納妾，再說他和爹一向不親。

　　不，正確來說，是爹從來不主動親近他這個兒子，久而久之，他們父子就愈來愈疏離了。

　　爹早年曾喜歡一個姑娘，但兩人身份懸殊，被迫分開，而爹則奉父母之命娶了娘。

　　他知道爹從來不曾喜歡過娘，即使娘生下他這個兒子，爹也甚少親近他們。

　　他和爹不親近，至於娘，他也一樣不親。

　　打小他娘就喜歡跟官夫人們聚會，往往是爹前腳一出門，娘後腳也跟著出門，自有記憶以來，在他身旁永遠只有奶娘和丫環，長大後還有一個比自己年長幾歲的隨從阿。

　　在耿府裡，他只是因利益的考量而被生下來，因為耿家需要有人傳遞香火，而他娘則需要一個將來可以繼承耿家產業的兒子讓自已依靠。

　　幽深的黑眸閃過一抹不易讓人發現的陰鬱輝芒，其中還夾雜著一股反抗。

　　以後他絕不會像爹一樣，奉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而且他也不想成為娘利用的工具。

　　「當然是替娘說句公道話!」

　　烈兒向來話不多，而且愈大愈陰陽怪氣，她都不知道兒子在想什麼，最後也懶得跟他說話。

　　但今天這樣的場面，孟玉華當然要身為耿家繼承人的耿烈，開口為她說公道話。

　　「我……」耿烈才一開口，立即讓耿光全給制止住。

　　「烈兒，你什麼都不用說，這事情我既然已經決定，就不容其他人反對！」耿光全語氣堅定。「我已經讓丫環去端茶來了，待會兒我就會讓柳芝荷她們母女進來，向你及你娘奉茶。」

　　這是禮俗，新進門的小妾要斟茶給府裡的大夫人。

　　他原本不想要這樣的，因為他太瞭解夫人的脾氣，肯定不會給芝荷多好看的臉色，但芝荷卻非常的堅定要行這個儀式！

　　「她們母女？你連孩子都生了？」孟玉華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丈夫早背著她跟那個妓女生下一女了！

　　「恭小影是芝荷的女兒，不是我的女兒，但我既然決定納芝荷為妾，當然也會一併將小影收為養女，她將是我耿光全的女兒！」

　　耿光全走向門檻邊，要丫環將在庭院等候的柳芝荷母子給帶進來。

　　孟玉華臉部因生氣而扭曲，她僵硬地直勝向門口方向。

　　老爺不但將狐狸精給迎進府裡，還外加一個小狐狸精？

　　哼，要她喝那個賤人所奉的茶？那麼她等一下就會好好的喝茶！

　　她瞟了眼坐在她前方的耿烈，「烈兒，待會兒看娘怎麼對付那個狐狸精，你就怎麼對付那個小狐狸精，知不知道?」她肯定會給那個耿家未來的「二夫人」，一個難忘的見面禮！

　　「我知道了。」看來娘待會兒肯定會盡全力發洩心頭怒火。

　　


　　柳芝荷牽著那遺傳自己美麗臉蛋的八歲女兒恭小影的手，跟在管家身後，走進了大廳。

　　感覺娘握著她的手像是顫抖著，她澈亮的瞳眸困怔的看向低著頭的娘。

　　娘是在害怕嗎？是因為剛剛自大廳傳來的吵鬧聲嗎？

　　恭小影和娘一走進大廳，清亮的瞳眸便好奇的四處張望著，不經意瞄到坐在一旁的好看少年，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二個人就這麼直直地對視著，直到將成為她爹的耿老爺開口喊她，她才將注意力轉回。

　　即將成為她爹的耿老爺笑得很和藹，她不禁也對耿老爺回笑，但一瞄到大廳正前方坐著一個看起來非常凶怒的女人，她小小的身子不禁瑟縮了下，也跟著娘低下了頭。

　　「把茶端給二夫人。」耿光全坐回主位上。

　　柳芝荷自丫環手上接過托盤，恭敬的走向孟玉華，隨之跪在她的面前。

　　「大……夫人，芝荷給你奉茶。」不稱大姐，也不道自己是妹子，柳芝荷很明白自己卑微的身份。孟玉華眼底充斥著怒火，狠狠瞪視著柳芝荷那張美麗的臉龐。

　　怪不得老爺執意要納她為妾，因為這女人就生了一張狐狸精的臉！

　　「玉華，芝荷以後就是你的妹子，快把茶喝下！」見夫人只是直瞪著柳芝荷，耿光全忍不住出聲提醒。

　　妹子？我呸，一個　子出身的青樓女子，哪能跟出身名門的她以姐妹相稱？就算老爺納她為妾，在她眼底，她終究只是一個妓女！

　　孟玉華端起了茶杯，杯蓋一掀，想也不想的就將杯中熱茶，直接往柳芝荷的臉上潑去，讓柳芝荷痛得哀叫一聲。

　　「娘！」跪在地上的恭小影見娘讓熱茶燙傷了，擔心的趨向前。

　　「玉華，你……」耿光全生氣的看著夫人。

　　「我剛剛手滑了，不能怪我！」孟玉華露出一抹陰笑。

　　「芝荷，快點到藥房來，我替你上藥！」耿光全完全沒料到夫人會有此舉動，他完全來不及阻止。「老爺，等一下，我不要緊的！」柳芝荷忍住臉上那灼熱的燒痛，她不想進門的儀式因此而中斷。「小影還沒有端茶給少爺喝。」

　　「不要喝了，你都燙傷……」

　　「老爺，芝荷真的不要緊，不差這一點時間，你就讓小影端茶給少爺喝吧！」

　　柳芝荷會這樣堅持，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聽怡春院姐妹說，過門若沒有奉茶道道儀式，那可是會讓府裡的大大小小，包括下人都不認定自己的身份。

　　見柳芝荷這麼堅持，耿光全也只好順從她，「快點把另一杯茶端給小影小姐。」

　　恭小影起身接過了托盤，走向剛剛一直看著自己的少年。原來他就是少爺。

　　「小影，他是耿烈，未來也是你大哥，將茶端給你大哥喝吧！」現在耿光全只想要快點結束這儀式，他好替芝荷上藥。

　　「是！」

　　不像大夫人那般生氣的模樣，看著耿烈那有些冷漠的表情，恭小影並不感到害怕，不過，他也沒對她笑，她猜想他應該跟大夫人一樣，也不喜歡她和娘。

　　不過她記得娘的話，她要對人笑才行，因此小小的臉蛋堆起了笑容，走向耿列「。

　　從剛剛恭小影一走進大廳，他的目光就讓那張看起來秀秀氣氣的白皙小臉給吸引住了，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瞳。

　　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看起來清靈又無邪，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得出神了，但他很快收起那一份失神。

　　小小的身子端著盤子走向他，讓他可以近距離的看著她。

　　她和她娘的長相有些神似，但不若她娘那般了無生氣，圓圓的小臉蛋，紅潤有光澤，看起來非常的有朝氣。看見那小臉對他甜甜地笑著，不知怎地，他的心竟泛起了一絲不曾有過的暖意。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燦爛笑靨，看起來無憂無慮的，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發現自己竟莫名地欣賞起她的笑容，一向淡漠的臉掠過一抹不自在，讓他不悅地撇了撇嘴角。「大、大哥。」恭小影有些緊張的喊著，第一次有哥哥，這感覺有點奇怪。

　　看見耿烈拿起了茶杯，孟玉華立即向耿烈使了個眼色。

　　耿烈當然知道娘的意思，不就是要他將茶潑向恭小影的臉嗎？

　　看著恭小影那張細嫩的小圓臉，拿著茶杯的手微僵了下，不知怎地，他突然不想看見她喊疼。

　　耿烈一口未喝，鬆開了手，讓茶杯自他手中掉落。

　　看見茶杯自耿烈的手上掉落，恭小影想起娘之前的諄諄告誡，要她端茶的時候特別小心，絕對不能打破杯子，那是不吉利的。因此她想也不想的，立刻上前伸手接過那掉落的茶杯，完全忘了那杯子裡裝的是熱茶。

　　「啊，好燙！」縱使讓熱茶燙傷了小手，恭小影仍是很勇敢的接住了杯子和杯蓋，不讓它們摔碎。見到恭小影居然像個笨蛋一樣的伸手接杯子，然後疼得慘叫一聲，耿烈生氣的揮掉她手上的茶杯。

　　她是個白癡嗎？幹嗎用手去接茶杯？

　　好不容易忍痛才接住的茶杯，讓耿烈這麼用力一揮，鏗一聲，全都掉到地上摔破了。

　　「杯子……」恭小彭看著地上摔碎的杯子，難過的回頭望了眼娘親，然後紅了眼眶。她不是故意要打破杯子的。

　　都是耿烈害她將杯子打破的……她剛剛還在想，耿烈都不笑，是不是因為討厭她，現在，她很確定，他真的討厭她了！

　　「烈兒，你做什麼？小影她年紀還這麼小，為什麼你竟跟你娘一樣心胸狹窄，一般的惡毒呢？」先是芝荷，現在是小影燙傷，耿光全不禁生氣地罵著兒子。

　　耿光全突然這樣大聲斥責耿烈，大廳內的下人們個個一臉震驚，因為他們很少看見老爺這麼凶的罵人，況且罵的人還是大少爺!

　　看到爹焦急地審視著恭小影的手，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前斥責他，耿烈俊俏的臉上那一抹陰鬱更深了。

　　他知道爹一向不疼他，也很少管他，但今天他居然為了一個外人的小孩，當著所有下人面前罵他，這教他感到很難堪，不禁直瞪著恭小影。

　　一旁孟玉華已經氣得鐵青了臉。

　　「什麼叫做他跟我一樣惡毒？老爺，你有沒有搞錯，居然這樣說你自己的夫人和兒子？」就知道讓　子裡的妓女入門，一定不寧靜的。

　　看見耿老爺很凶的罵著耿烈，恭小影摸著自己燙紅的小手。

　　「老……爺，我沒有關係的，你不要罵大！哥了。」她愈說愈細，特別是後面二個字。

　　只見耿烈給了她一個很生氣的瞪視，他那帶著鄙視怒氣的眼神告訴她，不用她多嘴！

　　「烈兒，你看看人家小影多麼的懂事，你真應該好好的學學她的善良。」

　　耿光全牽過了柳芝荷和恭小影的手，「好了，儀式結束。」早知道這奉茶儀式會搞得這麼晦氣，當初不管芝荷怎麼說，他都應該堅持不要舉行的！「你們二個跟我到藥房來。」

　　看著老爺一臉擔心的拉著那對狐狸精母女走出大廳，孟玉華不禁憤恨地嚷道：「就知道讓你爹納妾，這個家將要不安寧，果然！烈兒，剛剛我不是要你將茶直接倒在那個小狐狸精的臉上嗎？」

　　雖然那個小狐狸精後來手也燙傷了，但孟玉華一點也不滿意耿烈剛剛的表現。

　　耿烈幽幽地看著那消失在門口的人影，不去想自己剛剛為何見到恭小影伸手接下杯子，會那麼樣的生氣，腦中迴盪著的，只是他爹小心翼翼的呵護恭小影的模樣。

　　那一幅慈父疼兒的景象，讓他感到非常刺眼，他不禁緊抿著唇。

　　耿烈沒聽他娘在說什麼，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大廳。

　　


　　「娘，你的臉還紅紅的，痛不痛呢？」恭小影偎在母親的身旁，小手輕輕地摸著母親十天前讓熱茶給燙傷的臉。

　　「不痛，早就不痛了！」柳芝荷給女兒一個安心的笑容。

　　她出身在一個小村莊，十七歲那年嫁給了小影的爹，雖然小影的爹是個運送貨物的粗漢子，賺的錢也不多，但他對她卻是非常的好，他們一家三口曾有過平凡卻快樂的日子。

　　但在小影二歲那年，她爹在一次載送貨物中，自馬車上摔下來，不只摔斷了雙腿，連頭部都受到重創，從此躺在病床上再也不能動。

　　為了醫治小影她爹的病，她向村子裡最有錢的員外借了很多錢，但半年後，小影的爹還是走了！

　　孤兒寡母，又欠下一大筆債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未來該怎麼辦，又要如何養大小影，而員外又頻頻向她催討她所欠下的銀兩，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她只好接受了員外的建議，將自己賣給怡春院十年。

　　遇上耿老爺，可說是老天爺對她們母女的一項恩惠，耿老爺不但替她贖了身，也願意將小影收為義女，她真的很感謝耿老爺！

　　現在她和女兒住在耿府後院的廂房裡，雖然和耿府內院有些隔離，但她一點也不以為杵，甚至還很高興老爺安排她們住在這裡。

　　因為這樣她可以省去見到大夫人，她一點也不想爭寵，只希望生活安穩平順。

　　「娘，住在這裡挺無聊的，我們以後還會不會再回去怡春院呢？」住在這裡十天，平日除了，一個服侍她們的丫環，一個是二十歲的春梅，另外一個是長她二歲的菊鵑外，都沒見到其他人，而娘又不准她走出後院廂房，這讓她感到有點無聊。

　　「小影，娘不准你以後再提到怡春院！」柳芝荷露出少見的厲色。

　　「為什麼？我好想強大嬸和強大哥喔!」恭小影所指的是在怡春院裡負責膳食的強大嬸和她的兒子。因為她從小和強大哥一起長大，強大哥一向都很疼愛她的。

　　「現在娘已經是耿府的二夫人，而你也是耿家的小姐，所以，別再提起過去的事，你明白了嗎？」這也是她之所以會答應成為耿老爺的小妾的原因，她是為了讓小影可以過好一點的日子。

　　以前是環境所逼，因此不得不讓小影跟著她一起住在怡春院，但那裡畢竟是青樓之地，小影長大後縱使是清白之身，但在一般人眼裡，她自小在怡春院長大的背景，仍是會讓人給瞧不起的。

　　她對自己的一生早已看淡，但小影不同，她還這麼小，這一生她惟一的奢求，便是希望小影將來能嫁個好人家，過快樂的日子。

　　「而且你將來一點也不會無聊，因為幾天前我聽老爺提起，他要為你聘一個夫子來教你讀書識字。」她知道耿老爺是真心對待她們母女的，這一點讓她感到很欣慰。

　　「讀書識字？」恭小影驚喜的喊著，因為她之前便很羨慕那些懂得寫字的人，但她也知道娘沒有錢可以供她讀書。

　　「嗯，以後小影的身份是個小姐，不但會讀書寫字，穿著打扮也會不一樣，所以，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提到怡春院，懂嗎？」

　　「我知道了，娘。」恭小影貼心的點著頭答應母親，「對了，娘，我可不可以出去看一下，或逛一下下呢？」

　　「這個……可是我怕大夫人和少爺要是見到你……」她知道一直將女兒給關在房間裡也不是辦法，因為她還小，會想要出去玩是一定的，只是她怕女兒如果遇上大夫人，而她又不在身旁的話……恭小影知道娘在擔心什麼。「娘，你不用擔心，菊鵑說了，今天大夫人外出，下午才會回來的，如果看見少爺，我也會自動跑開的。」雖說爹要她喊耿烈為大哥，但娘堅持她一定要喊耿烈為少爺。

　　「……嗯，好吧，你自個兒要小心。」

　　


　　過了一年。

　　「小影，這個送給你。」耿光全買了一個雕工細緻的玉珮送給恭小影，他很高興有小影這麼個女兒。

　　「好漂亮的玉珮，謝謝爹！」

　　「小影，你想想看你還想要些什麼東西，告訴爹，爹讓人買回來。」

　　「不用了，爹，你已經送小影很多很多東西了。」一年來，爹已經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給她了。

　　雖然無法和所愛的小敏成親，但娶了孟玉華之後，儘管她脾氣高傲，他也曾想過要好好和她相處。只是在烈兒滿月的那一天，岳父來耿府喝滿月酒，酒酣之餘，說出了當年他可花了不少銀子，才讓小敏她爹將她給送走，否則今日耿府哪會有這廖可愛的孫子的話來，讓他感到震驚不已。

　　這事情他一直悶在心頭，從未告訴過別人，但，他也已經無法和孟玉華好好相處了。

　　而烈兒雖是他兒子，他也甚少主動親近他，這麼多年來，他和孟玉華關係冷淡，和兒子之間也是如此。

　　現在不一樣了，自從芝荷她們母女進門後，他又再度感到快樂。

　　「爹，你看，我寫了一首詞送給你。」恭小影將昨日夫子教她的一首詞寫了下來，然後送給很疼愛她的爹。

　　「小影好厲害，字寫得工整又溧亮呢！」耿光全眼眸中充滿父愛的看著恭小影送給他的詞。

　　耿烈一雙深眸燃著怒火，僵硬著身子，直看著庭院裡的爹和恭小影那和樂融融的幸福模樣。

　　爹那麼和藹的對著恭小影笑著……他還以為爹是一個不喜歡笑的人，因為他不曾對他笑過！

　　這麼多年來，他早已經習慣爹對他的冷淡了，但每每看著爹慈祥的模著恭小影的頭，便教他內心湧起一陣難受。

　　雙眸瞪向恭小影那張紅潤稚嫩的臉龐漾出無邪燦爛的笑靨，像朝陽般的純真笑容，讓他又嫉又恨！

　　爹吝於給他一個笑容，卻那麼樣的呵護著恭小影，這算什麼！

　　耿光全發現兒子站在一旁，「烈兒，過來。」

　　抑下內心的不悅，耿烈面無表情的走向他爹和恭小影。

　　「烈兒，我希望你不要跟你娘一樣無理取鬧，小影她現在是你妹妹了，你要好好的疼愛她，知不知道？」

　　聽到他爹的話，那語氣和剛剛的和藹截然不同，兩道竣眉擰得更緊。

　　又將他跟娘說在一塊兒？難道他沒有注意到，他也甚少跟娘說話嗎？

　　不，他當然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始終不曾真正的注意過他！

　　「烈兒？」

　　耿烈瞪了眼父親懷中的恭小影，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不理會他爹在後面生氣的喊叫。

　　疼愛她？想起那張漾著幸福笑容的可愛小臉，如果可以，他實在很想看看那張小臉沒了笑容，甚至痛苦的模樣。

又心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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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歲的恭小影，不再梳二個小髮髻，今天，娘將她的長髮給被洩在背後。

　　她高興地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就像娘說的，很漂亮。

　　她很開心地走出後院廂房。

　　「小影小姐，你今天好漂亮喔。」

　　「小影小姐，你今天真的很可愛呢！」

　　「小影小姐，你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

　　聽著僕人一句接著一句的讚美，恭小影一張紅潤巧臉，喜滋滋的笑著。

　　她穿過中廊，腦中想著，還有誰沒看見她現在的樣子呢？她得在大夫人回來之前，讓大家都見到她變漂亮的樣子。

　　對了，灶房的盧大嬸她們還沒有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小巧的臉蛋漾著甜美的笑容欲走向灶房。

　　她才一轉身，就見耿烈站在她身後，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因為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十九歲的耿烈，身材變得高大英挺，她在他面前變得更矮小了。

　　晶眸迎向那雙比以前更為深沉的黑眸，她暗地在內心深呼吸著。

　　幽深的黑眸盯著站在他面前的恭小影，俊眉微揚，眼前的她，看起來跟以往不太一樣。

　　仔細一瞧，他這才注意到她外表的改變。

　　放下長髮的她，原本就不大的臉龐看起來更小巧細緻了。

　　紅潤有光澤的臉蛋，散發出一股純淨嬌美的氣息，怪不得他剛剛一直聽到有人說著美、漂亮的字眼。

　　察覺到自己竟欣賞起她嬌美的俏臉，俊俏的臉龐瞬間繃緊。

　　抑下內心那莫名的怪異感受，耿烈直瞅著恭小影。「你今天……」

　　他也會跟其他人一樣稱讚她嗎？恭小影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忘了二人是敵對的，她勾起一抹淺笑地問著：「你也覺得我變漂亮了嗎？」

　　耿烈刻意漠視內心因她臉上那一抹迷人淺笑，而產生的悸動。

　　他不明白今天自己是怎麼了，竟一直覺得平日令他看了就有氣的那張俏麗小臉，變得很可愛漂亮！

　　內心的感受和原有的理智無法取得平衡，讓他不悅地抿緊唇回道：「你今天這個樣子……很醜！」

　　「什麼嘛，每一個人都說很可愛、很漂亮的。」

　　「我說很醜就很醜，醜八怪！」

　　「你……」

　　恭小影峨起嘴，不悅地看著耿烈。他真的很討厭呢，害她的好心情全沒了！她悶著氣低頭轉身離開。

　　「幹嗎，我說你醜，你不高興了？」耿烈抓過了她的手，緊瞅著那張鼓著腮幫子的小臉蛋。

　　被人罵丑誰會高興得起來！「你放開我。」

　　「不放！」

　　「你……你快放開我，爹說了，如果你欺負我，讓我告訴他！」其實她不會真的去告訴爹，只想要他放開她，而且她現在真的對他很生氣。

　　「拿我爹來壓我？好呀，你現在去向我爹說我欺負你了，順便告訴我爹，我不只現在欺負你，以後還是會繼續欺負你！」聽到恭小影端出他爹，讓耿烈一肚子火。

　　耿烈甩開恭小影的手，忿忿然離去。

　　


　　又過了二年。

　　「小影小姐。」

　　恭小影一出現在耿府的前院，不管是正在搬東西的家丁，或者正在掃地的丫環，每個見到她的人，總是會停下手邊的工作，開心的向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影小姐打招呼。

　　耿府上上下下二十幾個下人們，都很清楚只要大夫人一不在，就會見到小影小姐，這在耿府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特別且慣常的情景了。

　　當年以為老爺納妾，將會為耿府帶來很大的風波，但風波只在最初而已，這或許跟二夫人這幾年很少走出後院，甚至遇到節慶也不會到大廳有關吧。

　　二夫人善解人意且逆來順受，因此，耿府仍是大夫人主內。此外就算大夫人的脾氣再壞，存心找磋，一年也不過就那麼幾次。

　　而下人們之所以會喜歡小影小姐，除了因為她待下人們很和善外，她那張總是笑得甜滋滋的俏臉，讓人看了就舒服。畢竟看了那麼多年大夫人齜牙咧嘴的臉色，和少爺不苟言笑的神情，小影小姐的笑臉總是讓人感到很開心。

　　恭小影才一走進前院，立刻讓菊鵑給低聲喊住：「小影小姐，你等一下！」

　　「菊鵑，你怎麼了？」她早上不是才跟她說，大夫人不在的嗎？怎麼這會兒表情這麼緊張呢?

　　「那個……我剛剛才知道，少爺他還沒有出門去商行。」菊鵑一聽到少爺還沒出門，便焦急的趕來告訴小影小姐。

　　服侍了小影小姐多年，她們主僕的關係一直很好，也分享了許多的秘密，包括她知道小影小姐不喜歡少爺一事。

　　因為這麼多年來，少爺每次見到小影小姐，都是一臉生氣模樣，然後就會故意刁難小影小姐。

　　「什麼？他還沒有出門啊！」知道耿烈還在府裡，恭小影俏顏上的笑容頓失，露出一臉無奈。

　　沒有辦法，因為除非必要，否則她真的不喜歡和那個人碰面，因為他只會欺負她而已。

　　但菊鵑卻說他長得又帥又有威嚴，而且很有生意頭腦，因為耿家在京城裡的商行從以前的四家變成了六家，全靠少爺過人的商業才能，大家都說少爺天生就是從商的料。

　　長得帥又有威嚴？真不知道菊鵑是看到誰了！

　　這麼多年來，那張見了她老是繃著的臉，一雙不管何時都像是在瞪著她的深沉黑眸，總是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就不知為何有那麼多的丫環說他好看，她們不是經常被他罵嗎?

　　耿烈的生意頭腦是不是真那麼厲害，她一點也不知道，她惟一知道的是，這麼多年下來，他討厭她，而她也不喜歡他，所以大家最好別碰面！

　　這幾年下來，她大概知道耿烈為何這麼樣的討厭她，他根本就是在嫉妒爹疼她！但是又不是她叫爹來疼她的，更不是她叫爹不要去疼他的。

　　「那我就先回後院，待會兒等少爺出門了，你再到後院告訴我！」

　　恭小影轉身想走回後院，但她才一轉身，俏臉頓時僵住，因為耿烈那高大的身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在她和菊鵑後方的廊柱旁！

　　「怎麼，你就這麼討厭見到我？」他滿面寒霜。

　　二十一歲的耿烈，原本略為青澀的俊秀臉龐，已經蛻變成一張著睿智剛毅，充滿英氣的俊美臉龐。

　　耿烈瞇緊了眼，直凝著眼前那張愈來愈嬌美的圓潤小臉。她似乎比他記憶中要來得美了。

　　「我還在困惑，為何我一年見不到你幾次，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來有人不適合在耿府當下人了。」雖然他這一兩年也忙著商行的事，與她見面的機會減少，但親耳聽見她說不想見到他，就教他感到不悅。

　　剛剛恭小影自走廊那端走向前院來時，他就看見她了，一路上就見她笑得很開心的與每個下人打著招呼，他就感到很納悶，因為他一直以為她為了躲他，很少走出後院。

　　聽到她與丫環間的對話，耿烈終於明白，為何自己一年之中見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原來，是有人跟她通風報信，在他和娘都不在的時候，她就會到前院來玩，因此她才會跟每個僕人都那麼的熟稔！

　　一聽到少爺所說的話，菊鵑嚇得立刻跪在地上，「少爺，對不起，請你原諒菊鵑。」

　　「少爺，這不關菊鵑的事，是我命令她這麼做的，她是被我逼的！」怕連累了菊鵑，因此恭小影將一切責任全攬在自己的身上，反正，這六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怒目相向與冷嘲熱諷了。

　　但是自小因家裡貧窮而進到耿府做事的菊鵑，如果被趕出府去，那麼她該怎麼辦？她的弟弟們還小啊。

　　「你這是在替她求情？」

　　「對！」希望他不是真的要將菊鵑給趕出府。

　　「但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她不想見到他，但卻對一個丫環這麼好，他倒要看看她們的感情有多好？俊顏微繃地看著菊鵑，「你回去收拾東西，然後到賬房支領這個月的工資，立刻離開耿府!」

　　「不，少爺，求求你不要趕菊鵑出府!」菊鵑紅著眼睛哀求著。

　　「立刻滾出耿府！」耿烈威厲的低吼著。

　　「我知道了！」見到少爺這麼生氣，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待在耿府了，菊鵑也只好起身回房整理東西。

　　「不，菊鵑……」恭小影慌張的叫著轉身離開的菊鵑，卻見菊隨已傷心的跑回她的房間，「不要，少爺，我求你，不要趕走菊鵑，我求求你！」

　　「這事我已經決定了！」耿烈冷睇了她一眼後，邁步欲離開，卻讓恭小影給緊緊的抓住。

　　「不要，少爺，你不要趕走菊鵑！」儘管自己和他有著懸殊的身高和體型，但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死命抓著他不放，因為她不能讓他趕走菊鵑。

　　「少爺，我求求你，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但求你不要趕走菊鵑。」雖然她和菊鵑名義上是主僕，但菊鵑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在耿府裡最喜歡的人了！

　　「噢，是嗎？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濃眉一挑，耿烈勾起了那俏顏下顎，俊眸直凝著那一雙哀求的明亮眼睛。

　　望著那張冷魅的俊顏，恭小影縱使有點害怕，但為了菊鵑，她很肯定的點了頭。「對，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我會記住的，那我去告訴菊鵑她不用離開了！」恭小影立刻轉身離開庭院，完全沒有注意後面耿烈看她的眼神，已經從冷峻換上另一種神情——

　　一種不為人所發現的愛慕輝芒！

　　


　　恭小影覺得老天爺似乎故意在整她。

　　因為她很不想要見到的人，甚至刻意躲開的人，為何總是會一直遇上？

　　就像現在，耿烈就筆直地站在她眼前。

　　雖然兩人間有著一定的距離，但看到耿烈那張毫無笑容的臉，發現那一雙始終讓人無法看透的深邃黑眸直看著她，就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嗅到氣氛不對，恭小影想都不想地轉身就跑。

　　「你等一下……」

　　恭小影在讓他逮過幾次之後學聰明了，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抓住她，因此她來個大回轉。不料，她才一轉身，卻踩到了一根枯樹枝，整個人直接往地上跌去，沒見到身後很快跑過來的耿烈，因為勾不著她跌倒的身子而眉心蹙緊。

　　「啊，好痛!」恭小影坐在地上喊痛，她的手臂和腳都好痛。

　　「你……」耿烈抑下那想上前將她扶起的衝動，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白癡嗎？地上那麼一大根樹枝你居然會沒有瞧見？」

　　「都是你害我摔倒的，你很壞，每次都喜歡欺負我!」

　　「干我什麼事？剛剛可是你自己跌倒的。」誰教她一見到他就跑！耿烈嘴上雖說得毫不在乎，可是視線就是不由自主地看著她摸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看到她一張粉臉痛苦的全皺在一塊兒，他的心也不由得揪緊。

　　「起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地走向她，伸手想扶她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會起來。」恭小影噙著淚水，揮開了他的手，然後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我告訴你，如果你再欺負我，我就跟爹說去。」恭小影說著氣話，因為他這次害她跌倒，痛死她了。

　　一聽到恭小影又端出了他爹對她的疼愛，耿烈不禁又火大了起來。

　　「好呀，最好讓我父親將我趕出去，否則我還是會繼續欺負你！」

　　耿烈生氣的轉身離開，留下一臉也很不高興的恭小影。

　　做錯事還那麼大聲的罵人，世上除了他以外，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爹，你找我？」

　　耿光全見到兒子走進來，放下了筆。「這次商行的管事根大叔，要去杭州等南方縣城談生意，我希望你也跟他一起去，多多學習。」

　　跟根大叔去杭州？耿烈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爹，為什麼突然要我跟根大叔去杭州？」

　　因為商行的工作他都已經駕輕就熟了，根本就沒有必要出這門學習什麼，而且根大叔這一往一返，至少要一年的時間才會再回到京城，耿烈真的不明白爹為何會要他一起去？

　　「我只是要你增廣見聞，多一點人生經歷，我相信你就會懂事多了。」耿光全知道兒子很聰明，做生意的頭腦比他更好，但他不希望兒子太過高傲，因此希望他出去多磨練磨練，這對他將來不管是做生意或為人處事方面都有幫助的。

　　「懂事？我什麼地方不懂事了？」耿烈不滿的說著。

　　一直以來，他所聽到的全都是人們對他的誇讚，沒想到他做了那麼多事，得到眾人的讚揚，卻還是無法獲得他爹對他的認同，現在甚至要叫他出遠門……

　　「我所謂的懂事，指的是為人處事部分，就拿小影來說好了，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始終不曾當她是妹妹，而且還經常欺負她，不是嗎？這就是不懂事。」耿光全做著比喻。不過這也是事實，關於烈兒對小影不好的事，雖然小影從沒有跟他提過，但他多少也從下人那兒聽得一些。

　　「因為她跟你說我欺負她，所以你要趕我出門？」耿烈怒火中燒。恭小影，她讓他不好過，他也絕不會讓她好過的！

　　「烈兒，你根本就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要你出門是去學習，這跟小影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剛剛只是打比方……」

　　「我知道爹的意思了，我去，我跟根大叔他們去杭州！」耿烈截斷了耿光全的話，僵怒著臉，轉身走出書房。

　　「烈兒，我話還沒有說完……」他跟兒子一向話不多，現在溝通更是有問題。

　　耿烈一踏出他爹的書房，就見恭小影端著茶站在書房前面。

　　「少……」迎向耿烈那兇惡的神情，恭小影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了。

　　知道爹人在書房，娘讓她泡了杯熱茶過來，誰知一到書房門前，就聽到書房傳來劇烈的爭吵聲，她只好乖乖的在書房外等著，沒想到竟聽到爹要耿烈去杭州，那好遠的。

　　耿烈怒瞪著恭小影，高大的身軀僵直地走向她，大手怒不可遏的打翻了她手上的茶，讓她嚇了一跳。

　　「你高興了吧？向我爹告密，讓我爹將我派去杭州，我將會有一年的時間不在家裡，這樣你稱心如意了吧！」

　　「我……不是的，我沒有……」他誤會她了，她根本沒有跟爹說過他什麼，如果她真要說的話，幾年前就說了。

　　「烈兒，你做什麼？」聽到似乎外面傳來什麼東西打破的聲音，耿光全從書房探頭望著。

　　聞言，耿烈沒有回頭，幽厲的黑眸怒視著恭小影，低沉的嗓音因憤怒而繃緊，「恭小影，我會記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絕不會饒過你的！」

　　撂下狠話，耿烈憤恨地向前大步離開。



　　翌年春天，柳芝荷去世了，才三十幾歲。

　　雖然這幾年柳芝荷在耿府過得很平安順遂，但早年的辛勞，讓她的身子不再健康。

　　她雖早逝，但她走得很安詳，因為她知道耿老爺會替她好好照顧十五歲的女兒。

　　可是，如果柳芝荷在天有靈的話，那麼她肯定會為她女兒將來的遭遇而擔憂著。

　　因為半年後，也就是耿烈從外地回來後的二個月，耿老爺在一次感染風寒，連續發燒近十天後，也跟著離開了人世。

　　站在大廳內，恭小影絕美的臉龐微微斂緊著，因為她正等待著大夫人孟玉華，與對她一直有著恨意的少爺耿烈，話她將來該何去何從作出決定。

　　其實在耿老爺去世之後，她早已有了隨時讓人給趕走的心理準備。

　　一向不喜歡她們母女倆的大夫人，一定會趁機將她給趕出耿府的，至於耿烈，恐怕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她離開吧！

　　「這裡是耿府，既然你姓恭，自然就不適合再待在這裡了。」孟玉華面無表情的說著。

　　打從柳芝荷母女進到耿家的那一天起，她對她們母女就只有厭惡的份。

　　儘管柳芝荷都持在後院，擺明不與她爭什麼，但看見老爺對她們母女的疼愛，還是讓她內心不痛快，再加上烈兒因為恭小影而讓他爹給派出去外地一年，讓她每每想到恭小影就咬牙切齒！

　　現在，柳芝荷走了，連老爺也跟著走了，那麼她就不必要留下恭小影。

　　特別是恭小影那張完全承繼了她母親的美麗臉蛋，教她看了就討厭，她恨不得她馬上離開！

　　雖然跟自己預料的一樣，但聽到真的要離開耿府，恭小影內心仍起了不小的驚震，但她盡量不表現出來，因為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很可憐。

　　她也不會開口求他們不要趕走她，事實上，若是她真的開口哀求的話，恐怕只會惹來更大的難堪！

　　「老爺生前要我不要虧待你，這樣好了，別說我這個大夫人絕情，我待會兒讓人給你十兩銀子，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給她十兩銀子，孟玉華自覺不違背老爺生前的遺言了。

　　「我知道了！」她的意思是要她回怡春院嗎？她沒想過，因為她已經很久不曾提過那裡的事了，而且那裡又不是她的家。

　　不過，如果她真的有需要，相信強大哥應該會幫她的。雖然她和強大哥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但她相信自小便很疼愛她的強大哥，一定會幫她的！

　　耿烈坐在一旁看著恭小影，他等著她開口求他們不要趕走她，因為她不是已經沒有任何親戚了？他記得爹說過，她們母女是相依為命的。

　　看見恭小影那毫無驚慌的神情，他猜想，自己大概不會看到她跪在地上求他們不要趕走她的情景。只是她那一句「我知道了」，彷彿是她早已抱定主意要離開耿府了……或者她早想離開這裡？

　　「你真的想回怡春院？去過你娘以前的生活？」耿烈深幽地看著那比一年前他離家時更美的麗顏，她渾身散發出少女的純美氣息。

　　「我不會過我娘以前的生活，不過那裡有我認識的人，強大嬸和強大哥他們一定會幫我的。」娘以前最不喜歡她提怡春院，那麼她就不可能做出會讓娘生氣的事。

　　「強大嬸、強大哥？你那麼肯定他們會幫你?」

　　「強大嬸她以前很疼我的，至於她兒子強大哥，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也很疼我，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幫我的。」

　　耿烈深不可測的黑眸一凝，冷冷瞅著恭小影。

　　怪不得她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原來她在怡春院還有著一個青梅竹馬的強大哥！

　　一聽到恭小影口口聲聲的說強大哥疼她，不知怎地，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特別是她臉上那安然自得的神情，看了更是令他覺得礙眼。

　　他和恭小影之間有著很深的仇恨，一想到到他爹用著不曾看過他的慈愛眼神看著恭小影，甚至還為了她，而將他派往外地一年，他就絕不會讓恭小影過得快活。她想離開，那麼，他就偏要留她下來！

　　她曾經對他做過的事，他都還沒有奉還給她，他豈會讓她如此稱心如意的離開耿府？他絕不！「烈兒，她既然要離開我們耿府，以後就跟我們不相關了，你管她要去哪裡，還有認識誰了。」孟玉華不希望耿烈管太多，反正恭小影以後就和耿家毫無關係了。

　　「娘，你打算就這麼讓她走了？」話雖是說給他娘聽的，但一雙深眸仍是緊瞅著恭小影。

　　「什麼意思？」孟玉華不解的看著耿烈。

　　難不成她們母女偷了耿家很多的東西？她每年之所以都會去後院廂房幾次，為的就是怕柳芝荷會做這種事，可是一直都沒有在柳芝荷的房間裡，發現什麼貴重的東西！

　　「既然她和我們耿家一點關係也沒有，那麼之前爹替她請夫子，還有讓人為她做了那麼多衣服，這一切的花費，難道不要她還給我們耿家？」耿烈的唇微揚起一抹詭異的淺笑。

　　「什麼?!」恭小影水眸一瞠，不敢相信耿烈此刻說的話!

　　他就這麼的恨她、討厭她嗎？

　　連她都要被趕出府了，他還要她還錢給他們？

　　他明明知道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錢，有的只有爹生前送給她的禮物，而她身上惟一貴重的物品，是她娘當嫁妝的一條玉墜子，那是娘自小便讓她戴在身上的。

　　經耿烈這麼一提，孟玉華也覺得有點吃虧了。老爺生前的確在她們母女身上花了不少錢，特別是後來柳芝荷生病的那二個多月，看遍了許多的名醫，少說也花了幾百兩銀子。

　　「這樣好了，本來要給她的十兩銀子就省了，還有，一定要讓人監視她離開，不准她帶任何屬於耿家的東西離開！」

　　以前的錢花了就花了，況且要她還幾百兩銀子，就單憑她一個小女孩，恐怕一輩子也還不了，最重要的，就是要她馬上離開，從此和耿家沒有任何關係。

　　恭小影看著大夫人，她知道大夫人不跟她追究她在耿家所花的錢，是因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她走，不過，在心底，她仍有著一絲的感激，因為她遠比耿烈要來得有人性一點。

　　「娘，不可以就這麼算了，不要忘了我們是商家，絕不會做賠本的生意，算一算，她們母女至少花掉我們耿家上千兩銀子。」耿烈的話，一字一句都像刀鋒般的銳利，而她，則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不然要怎麼樣!」孟玉華想了想，「難道要把她賣給怡春院，對喔，這樣還可以拿回不少的錢！」瞧那張狐狸精的美麗臉蛋，確實適合待在那種地方。

　　雖然她有點奇怪一向不管家裡事的耿烈，今天卻插手管起這事來，但她一向不知道兒子在想什麼，所以她猜想耿烈跟她一樣，都十分討厭柳芝荷母女，特別是痛恨著恭小影。只不過沒想到兒子想的比她還要周到，她差點就白白損失一筆錢了！

　　聽到自己可能要被賣到怡春院，恭小影震驚不已！

　　她可以去找強大嬸或強大哥，可是她不要像眼一樣被賣到怡春院，女人進到那裡，這一生就完了！

　　「不、不要，請不要把我賣到怡春院。」恭小影聲音微抖地開口，因為她不想被人賣去怡春院。

　　儘管她多麼的不願意開口請求他們放了她，但她更不願意被人給賣至怡春院。

　　她總算也會害怕，知道要開口求他了。耿烈很滿意看見恭小影那張俏顏上的慌張。「你放心，我並沒有要把你趕出耿府！」

　　他不但不會讓她離開耿府，還會把她放在他身邊，之前她讓他的日子過得不快樂，之後的日子，他會一併送還給她。

　　而且他現在比以前更想要看到，那張俏麗小臉蛋沒有笑容的模樣。

　　對於她，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

　　

又心

　　耿烈話一出，不只是恭小影，連孟玉華都驚訝的看向耿烈。

　　「烈兒，不叫她走，難道你還想把她留在這裡嗎？」他究竟想怎麼樣？她可不允許恭小影繼續持下去！

　　「對，我就是要她留在我們耿府，不過她不再是小姐，她只是個丫環！」

　　首先，他要讓所有京城內的人都知道，她恭小影已不再是耿府的義女，從今以後，她只是耿府裡的一個下人而已。

　　要她留下來當丫環？恭小影驚愕的看著耿烈。

　　看見那一雙充滿妒火與報復的眼眸，她大概知道他為什麼要她還錢，並要她留下來當丫環了。原來他一直記恨著爹疼她一事，而且還誤會著是她向爹告密，才會害他離家一年。她還記得一年前，他說了絕不會饒過她的……

　　「不，我不同意讓她留下來，她一定要離開我們耿府！」聽到耿烈居然開口要讓小狐狸精留下來，孟玉華目光犀利的看向耿烈。

　　她突然有著不好的預感，烈兒他不會是……不管怎麼樣，她絕不能讓恭小影留下來！

　　「娘，我說了，是讓她留下來當丫環的，又不是……」

　　「不管當丫環或者當什麼，我就是要她離開!」孟玉華強力的反對耿烈的提議。本來她還以為烈兒討厭她，可是現在這麼看來，他這簡直是在維護恭小影不被她給趕出去。

　　孟玉華狠狠地瞪著恭小影，烈兒是從什麼時候這麼在意這個小狐狸精的呢？

　　「但我已經決定要將她留下來，當我的丫環！」孟玉華態度堅定，但耿烈比他娘更強硬。

　　「什麼?!當你的丫環？」孟玉華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怒視著耿烈，「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被眼前這隻小狐狸精的美貌給迷惑上了？你是不是忘了，是她害得你爹將你派往杭州一年的？」

　　恭小影始終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

　　耿烈迷上她？大夫人真是想太多了，因為他有多麼討厭她的事，幾乎整個耿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根本就是想報仇、想折磨她，才留下她的！

　　他娘此刻的話，在耿烈內心起了不小的漣漪，耿烈睨了眼愣在一旁的恭小影，然後否認：「我留下她，只為了要她賠償我們所損失的銀兩，她至少得還給耿府一千兩!」

　　「不管多少銀子，花在她身上的錢我們就認了，就當作做生意失敗，我不需要她賠償，我只要她馬上離開耿府！」她現在已經不管耿烈是怎麼打算的，反正，她一定要讓恭小影離開！

　　「不行，我已經決定要她留下來！」耿烈強硬的語氣中有著不容人反對的意味。

　　聽到兒子那般強悍的口吻，她怔愣住了。以前她就跟兒子不親，自從他去杭州回來之後，變得更陰沉了，她更是和他說不上幾句話，因此，以前不瞭解他，現在更是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不管兒子是怎麼的想法，他愈想留下恭小影，她就愈感到不安。她非要恭小影離開不可，她可不想她長大後跟她娘一樣，變成負正的狐狸精。

　　「我是你娘，你總該聽娘的話吧？而且別忘了，我可是耿府的大夫人，我有權作主的!」

　　就算她杞人憂天好了，但她不得不預防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而且萬一真被她猜中，烈兒真的喜歡上恭小影，甚至想娶她為妻，那……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娘，那我也要提醒你，爹臨終前已經將整個耿家都交給我了，現在耿家是我當家，我決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反對!」耿烈也不想拿出當家的權勢，但這件事，他絕不會讓步。

　　「你、你……」孟玉華當場氣結。

　　這個情景讓孟玉華想起耿烈他爹執意納妾的時候，難道烈兒他……

　　「你難道要為了這個小狐狸精而杵逆我嗎？別忘了，我可是生養你的親娘。」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親娘。」耿烈一點也不在乎他娘端出他們之間的血脈關係，因為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幾乎忘了。

　　「好，如果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娘，那麼就將恭小影這小狐狸精馬上趕出去！」

　　「娘，你是我娘，和恭小影留下來當我丫環是兩回事，而且不管你怎麼說，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耿烈語氣強悍且堅定。

　　「你……」雖說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一向不熱絡，但耿烈用這麼強硬的口吻跟她說話，還是第一次，這讓孟玉華氣得當場鐵青了臉，然後陰狠地怒瞪著恭小影。

　　只是決定要不要將恭小影留下來，就讓烈兒跟她發生了爭執，她實在不敢想像萬一以後烈兒真愛上了眼前的小狐狸精，那麼，後果更不堪設想了！

　　看著他們母子為了她的事吵得不可開交，恭小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們不用吵了，我走就是了！」

　　稍早之前，她的確想過，若自己真的離開耿府，究竟要何去何從？因此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自己可以留下來，哪怕是當丫環也好，因為這裡有許多她的朋友。

　　但看見大夫人和耿烈的爭吵，特別是大夫人剛剛怒瞪她的模樣，她覺得若她真的留下來當丫環，日子肯定會很難過，不但服侍的對象是很討厭她的耿烈，恐怕還得應付大夫人的折磨吧！因此她決定還是離開耿府的好。

　　正因耿烈的杵逆而火氣上升的孟玉華，一聽見恭小影開口說話，內心的怒火更熾。

　　她立即走向她，高舉著手，準備狠狠給眼前的小狐狸精一巴掌，「你閉嘴，這裡輪不到你這小狐狸精開口！」

　　孟玉華高舉的手在半空中讓人給制住了——

　　是她兒子，耿烈。

　　「誰都不能打她！」

　　「你！」孟玉華真的快要讓耿烈給氣得吐血了，他居然這麼樣的維護恭小影！「你都說留她下來當丫環了，為什麼我這個當主子的不能打她？」

　　「娘，你若是剛剛沒有聽清楚，那我再跟你說一次，恭小影留下來是當我的丫環，我才是她的主子，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要她做什麼事，在耿家，她只能聽令於我！」只有他才能折磨她。

　　然後他轉身看向恭小影，「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丫環，立刻端茶到我書房來！」

　　


　　恭小影端著茶站在耿烈的書房門口，她先大大的吐了口氣，然後又吸了口氣後，才敲了門進到書房裡。

　　耿烈已經端坐在桌前，一雙黑眸炯炯有神的叮著她，讓她的心微震了下。

　　「茶來了。」她將茶端放在桌上。

　　恭小影才剛放好了茶，手臂立刻讓耿烈緊緊地抓住，「別忘了，現在你是我的丫環，以後要記得你的用辭和態度。」

　　恭小影忽地讓耿烈這樣鉗制的小手，驚地掙扎著。「你放開我，我一點也不想當你的丫環，如果可以，我寧願選擇離開這裡！」若不是他說她欠了耿家的錢，而她又不想欠人家東西的話，她一定轉頭就走。

　　「你還是沒聽懂嗎？現在起你是下人，對我說話不可以再這麼隨便，態度更不可以這麼放肆，而且對於我說的話，永遠都只能點頭！」鉗制她手臂的大手，因生氣而不自覺地用力著。

　　「為什麼？」恭小影不解。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大夫人都要我走了，甚至不追究我所欠下的錢，那麼你又何必為了我而跟大夫人吵架呢？我走了不是皆大歡喜嗎？」看見他那冷漠的外表，就知道他這個人對人是不會有感情的，只是，就算沒有感情，也不需要這麼樣的冷血無情吧！

　　「耿府不是你想離開就可以離開的，現在我是你的主子，以後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得先徵得我的同意！」深眸直望著那一雙充滿排斥與反抗的晶眸，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耿府的！

　　「我相信如果我去找大夫人，她會很樂意讓我離開的！」從剛剛他們之間的爭吵，就可以看出大夫人有多麼想要她跟耿家劃清界線。

　　再說，她一點也不想留下來，因為他根本就是為了要折磨她，而留下她的。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留我下來當丫環，你根本就只是想報復、想折磨我而已。我說了，那件事跟我沒有關係，我並沒有跟爹說什麼，也沒有去告密。」

　　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還是要澄清。

　　耿烈不發一語的看著站在他面前向他解釋的恭小影，這是自他回到耿府後，他們二人第一次的獨處。

　　凝著眼前那張比一年前更話嬌美的臉蛋，不管他去杭州一事，是不是跟她有關係，反正，他已經決定要將她留下來。

　　其實對於她的感覺，他一直都是很矛盾且困惑的，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在外地一年，他內心想著的人全都是她，除了因為痛恨外，更有著一股強烈到連他都感到訝異的思念。

　　沒錯，他該是討厭她、恨她的，因為她擁有了他從沒擁有過的父愛，也因為她而出門一年；但在外地一年，他卻是無時無刻地想念那張總是盈盈築笑的粉臉，就算見了他總是嘟著嘴，但那模樣卻也是可愛得不得了。

　　他想念她？多麼可笑的事，他痛恨著自己這樣矛盾掙扎的心情，因此他不斷地在內心提醒著自己對她的恨意。

　　只是這一年來，他發現自己在討厭她的同時，對她的思念卻也是無形的增加。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看著恭小影那一張一闔的紅潤小嘴，耿烈忽地親吻了下那柔軟的唇瓣。

　　「你做什麼？」恭小影讓耿烈這突如其來的吻，給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退著，晶眸充滿著震驚。他居然吻她?!「你幹嗎這樣做？」

　　「讓你明白，我是你的主子，我要做什麼都可以！」耿烈話雖說的霸道，但剛剛的那一吻，連他自己也甚感訝異。

　　因為剛剛那一刻，她的唇看起來真的很誘人……

　　什麼嘛，她就知道他留下她，就是要折磨她，但不知道他居然過分到做出這種事，這教恭小影難以接受。

　　「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白癡才會留下來，恭小影二話不說的就直往門口跑去。

　　「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的事，你是不是想背信？」耿烈冷冷地說道。

　　她曾經答應他的事？已走到門口的恭小影停下了腳步，困怔地轉身看向耿烈。

　　「一年多前，你說了，只要我留下那名丫環，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你不會是忘了吧！還是，你要我將那個丫環給趕出去？」

　　聞言，恭小影怔在原地，知道自己已無退路了……

又心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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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見到耿烈回到房間時，恭小影很習慣地走向一旁的衣櫃。

　　「少爺，請等一下，我幫你拿衣服。」她轉身幫耿烈拿換洗衣服。

　　耿烈冷睇了眼當他的丫環已二個多月的恭小影的側臉，儘管她身上穿著極為粗俗的丫環衣服，但仍掩不住她純真的氣質。

　　這樣看著她的側臉，他發現她的眼睫毛濃密又長，小巧的鼻子非常挺立，那是一張非常細緻的小臉……

　　發現自己又忍不住地瞄著那張美麗臉蛋時，耿烈眉心蹙得死緊。

　　他應該是很討厭她的，他也覺得他是很討厭她的，但每天這樣看著那張白皙秀麗的小臉，他的心……愈來愈奇怪。

　　自從那天吻了她之後，他經常會注意著她的紅唇。

　　內心升起一股怪異且灼熱的煩躁，讓他暗自地低咒著。該死！那天他不該吻她的！

　　他發現自己竟有著想要再吻她的慾望，他真怕哪天他會控制不了自己。

　　恭小影幫耿烈拿好衣服，一轉身便發現耿烈又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讓她心跳忽地漏跳了幾拍。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耿烈最近看她的眼神，跟以往截然不同，那眼神她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跟以前討厭她、瞪著她的眼神都不一樣就對了。

　　他真的很奇怪！

　　本來還以為當了他的丫環以後，肯定會沒有好日子可過，但出乎她意料，耿烈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虐待她。不過他沒有，並不表示別人也沒有。

　　「衣服我放在這裡了。」恭小影將耿烈乾淨的衣物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轉身離開。

　　看著恭小影迫不及待想要走出去的模樣，讓他深感不悅！為什麼她可以對府裡的每一個人笑得很甜，但就對他板起面孔？

　　「等一下。」耿烈一個伸手，抓住了恭小影的手臂，立即惹來她的一陣哀叫，讓他立刻放開了她的手臂。

　　恭小影收回手，眉心微蹙的輕按著剛剛讓耿烈給抓過的手臂。

　　「你怎麼了，我抓得很用力嗎？」耿烈凝著她臉上那一抹痛苦，不像是裝的，但他真的抓傷她了嗎？

　　「沒、沒有！」恭小影將臉側向一旁，她不需要他在這裡假好心！

　　「你的手受傷了？」

　　「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恭小影不予回答的轉身想離開。

　　「你還沒有回答我！」耿烈再一次的抓過了恭小影的手，她老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她是個丫環，他問她話，她就必須回答。

　　「唔！」耿烈又一次的扣住了她的手臂，讓恭小影疼得差點再叫出來，但她緊抿著唇，不讓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出懦弱。

　　她的手真的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手！」

　　「不用了……」

　　耿烈已經強硬的拉開了她的衣袖。

　　耿烈讓那雪白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紫痕給震愕住了！「你……你這傷是怎麼來的？」他又拉開了她另一邊的衣袖，又見一道道的紫痕。

　　「你問我這傷怎麼來的？」這話還真是好笑哩！「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她雙手的揚當然是大夫人打的！

　　打從她留下來當丫環的那天起，大夫人便經常差遣她做這做那，甚至會賺她做得不好，然後要人拿來籐條鞭打她。

　　在鞭打的同時，大夫人還不忘出口教訓：

　　「別以為烈兒讓你當他的丫環，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告訴你，我是他娘，我會教你怎麼做好一個丫環的！」

　　雖然時常遭到鞭打，但她都沒有哀叫求饒。

　　耿烈看著那一道道的紫痕，有些看起來較淡了，有些則像是才剛剛讓人給鞭打上去的！

　　恭小影雖然在耿府的地位改變，但絕不會有人如此大膽且殘忍的在這細嫩手臂烙下痕印的，除了……

　　「跟我來！」牽過她的手腕，耿烈拉著恭小影朝他娘的房間走去。

　　耿烈走得很急，恭小影幾乎可說是讓他給拖著走的，她不知道這麼晚了，他要帶她去哪裡！

　　砰一聲，耿烈用力的推開了孟玉華的房門，這讓正在房間內高興地看著自己所買的幾匹布的孟玉華及兩名丫環都嚇了一跳。

　　耿烈強拉著恭小影一起進到孟玉華的房間，恭小影震驚且困惑地看著耿烈，不明白他帶她來大夫人房間做什麼。

　　「烈兒，這麼晚了，你帶她來我房間做什麼？」看見耿烈怒氣沖沖的帶著恭小影來到她的房間，孟玉華不悅地怒睨了眼恭小影。

　　想必是這個小狐狸精向烈兒說了什麼吧？

　　「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耿烈拉開了恭小影的衣袖。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她既然是我們府裡的丫環，做錯事了，難道我連教訓她都不行嗎？」她是故意鞭打恭小影的，除了因為見到她就火大外，主要是希望她受不了她的鞭打而自行離開耿府。「娘，你要我說幾遍你才會聽懂？恭小影她是我的丫環，只有我能命令她做事，其他的人都不行，包括你也是，更不用說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打了她。」看著恭小影手臂上那一道道交錯且深淺不一的紫痕，他娘肯定很早之前就開始打她了！

　　「烈兒，你這是在指責我嗎？別忘了，我是你娘，而且堂堂一個耿府的大夫人，我不能教訓一個丫環嗎？」面對耿烈因為恭小影而再一次的杵逆她，孟玉華不禁滿懷憤恨的直瞪著恭小影。

　　耿烈看著他娘的態度，發現用說的她根本就聽不懂，因此他決定以另外一種方式來制止她的行為。

　　「娘，從今天起，一個月內我不會讓賬房再支給你任何的銀兩，直到你聽得懂我的話，在耿府，只有我一個人才是恭小影的主子。」

　　「什麼?!孟玉華氣得大叫著。

　　她只不過打了恭小影幾次，耿烈居然要賬房不給她錢?!這對一個月要花上百兩銀子的她而言，不啻是一種酷刑。

　　為了一個小狐狸精，他居然這樣對待他自己的親娘！

　　「你瘋了嗎？別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上這隻小狐狸精了！」

　　耿烈喜歡上她？恭小影詫異的瞠大了眼睛。

　　這可能嗎？不，不可能的，耿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他不是一直都很討厭她的嗎？但大夫人又為何這樣說呢？

　　聽到他娘的話，耿烈的心猛地揪緊，看得出來他娘和恭小影都在等著他的回答，特別是恭小影臉上竟還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讓他看了就生氣！

　　「娘，不用說那麼多，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別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俊顏帶著怒意看向他眼。

　　低沉的嗓音既威嚴又犀利，再加上他的駭人眼神，令孟玉華又震又怒的僵在一旁，不敢再多言，但內心氣憤不平。

　　雖然他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表情已告訴她，耿烈有多麼認真。

　　這提醒了她，絕對要盡快趕走恭小影！

　　「娘，你最好記住我今天所講的話，再有下一次，絕不僅僅是這樣而已！」話一說完，耿烈拉著恭小影轉身離開了孟玉華的房間。

　　


　　恭小影跟著耿烈回到他的房間。

　　看著那高大寬闊的背影，清亮的眸底有著很深的困惑。

　　耿烈他剛剛那樣做，都是為了她嗎？

　　但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直都很討厭她的嗎？

　　可是剛剛他真的和大夫人吵架了，她真的不懂他！

　　真的會最大夫人說的那樣嗎？看著那張冷凜的俊顏，她實在無法猜測他真正的想法。

　　耿烈逕自走向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瓶子，一轉身便看見恭小影一臉怔愣的看著他。

　　「別一臉蠢樣，你最好學聰明一點，同時記住，你是我耿烈一個人的丫環！」

　　看見耿烈一臉怒樣，恭小影覺得自己多慮了，或許耿烈從以前就跟他娘不合，所以拿她當借口跟他娘吵架罷了！

　　像他這樣個性的人，恐怕跟很多人都不合吧？

　　「過來擦藥！」耿烈坐在椅子上，將小藥瓶放在桌上。

　　他要幫她擦藥?她有沒有聽錯啊？

　　「叫你過來你聽不懂嗎？」耿烈吼著仍愣在原地的恭小影。

　　恭小影走向他，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耿烈將她的衣袖拉高了些，在那滿一道道紫痕的手臂上了藥，然後輕輕地將藥給塗勻。

　　「啊！」刺痛的感覺讓恭小影忍不住喊出聲。

　　「既然會痛，為什麼不早跟我說我娘打了你？」耿烈深眸銳利地直瞅著恭小影，如果她早跟他說的話，就不用挨打了。

　　跟他說有用嗎？而且她一點也不喜歡自己成為他和大夫人吵架的借口。

　　塗抹藥膏的同時，耿烈發現那紫痕不只在手腕間，因此他將她的衣袖捨得更高了些。

　　「好了，你不要拉這麼高了！」恭小影制止了耿烈的動作，因為她的整隻手臂幾乎完全展露出來，這讓她感到很不自在。

　　「不拉高我怎麼幫你塗藥！」耿烈的目光掃到她臉上那抹羞澀的薄霞。

　　「藥給我，我回房間自己上藥就行了！」恭小影微低著頭，趕緊捲下自己的衣袖。她讀過書，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而且那隻大手摸著她光溜手臂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她這樣不自在的舉動，連帶的也影響了他，特別是她臉上那一抹紅霞，讓那張白督漂亮的小臉，看起來更加的嬌美動人！

　　耿烈伸過雙手，捧住了那張教他心情起伏不定的俏顏。「我想吻你。」

　　「什麼?!」聽到耿烈大膽的話語，恭小影驚愕抬起頭，正巧迎上他落下的唇。

　　她的頭讓他的手給捧住，讓她完全無法閃躲，恭小影只能硬生生的接受他強悍的吻。

　　她的唇很細嫩又柔軟，他對女人的身體並不是完全無知的，打從十七歲那年，他就在家丁的陪同下進過　子，領教了男女間的歡愛了。

　　上一次他只是淺吻了下她的唇，但這一次，他真的想吻她！

　　雖然她一臉怔愣，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情緒，濕濡的舌倏地探進了那微張的小嘴裡，輕輕勾吮著。

　　恭小影以為會跟前一次一樣，很快就會結束，但這一次的吻，跟第一次完全不同！

　　這樣強烈又火熱的吮吻，教恭小影胸口愈發燒熱，她難受的發出一聲細吟，因為她快要端不過氣來了。

　　直到耿烈終於放開了她，恭小影這才拚命的呼著氣，大口的喘息著，一張小臉因他這強硬又火熱的吻而漲紅著。

　　「你……我說過，不准你這樣的！」恭小影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與耿烈拉出一段距離來，小手慌亂的緊緊壓著蹦跳不已的胸口。

　　「我也說了，我是你的主子，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若不是怕她真的昏倒了，他可不會這麼早就放開她。

　　「你！」恭小影知道他很霸道，沒想到他還很無賴！

　　「而且，多吻幾次後，你就會習慣了！」耿烈眼一瞇，露出了個讓人嗅得出危險氣息的俊魅淺笑。恭小影把他這話當成是玩笑話，畢竟他再怎麼不想承認，但名義上她還是他妹妹，不是嗎？

　　但很快地，她就發現她錯了。

　　耿烈那種人，是不可能跟人開玩笑的！

　　耿烈從最初的幾天一次吻她，到後來幾乎是天天吻她了！

　　如同他所說的，他想怎麼樣就要怎麼樣，他總是很霸氣又狂傲地一次又一次的吻她，就算她想躲開也沒用！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吮吻，他們二個人誰也沒有察覺，原本的敵對感覺已經漸漸消去，情苗漸升。

　　


　　「李老闆，這是契約，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在榮成商行的貴賓廳裡，耿烈和洽談合作的布店老闆李仁相談甚歡。

　　「耿少爺，不是我在誇你，你的生意手腕真的比你爹還厲害，自你接掌榮成之後，如今它已是京城裡的第一大商行，真是後生可畏啊！」李仁肥胖的手持了持鬍子。

　　「彼此彼此，李老闆的布店也是生意興隆，我還得跟你老人家多學習學習。」這樣的讚美，耿烈早已聽多了。

　　「你不用這麼客氣，而且再過不久，我們也是一家人了！」李仁圓腫老邁的臉，一笑起來眼睛就瞇成一直線了。

　　「一家人？什麼意思？」耿烈深眸一沉，不解的看著李仁。

　　「你還不知道這事嗎？」看見耿烈那困惑的表情，敢情是他娘還沒有跟他說？「你娘她已經將你妹妹，呃，我是說，是你爹之前小妾的女兒恭小影許配給我當小妾，我看過她的畫像了，是個很美的姑娘呢！所以我馬上就答應了，下個月初一就要帶她進門！」

　　整個京城內，大家都知道恭小影只是耿老爺小妾帶進耿府的一個小拖油瓶，而在耿老爺去世之後，她已不再是耿家的大小姐，而是一個丫環。

　　「什麼？」娘將小影她……耿烈一顆心倏地抽緊，俊顏蹙緊的問道：「李老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的事了，怎麼，你娘沒跟你說嗎？」李仁看著耿烈那驚訝的神情，也十分納悶耿夫人為何沒有跟耿烈提起這事。雖說恭小影不是耿家的親生女兒，但好歹也曾是耿府的千金。

　　「李老闆，恭小影……我是說有關我妹妹將要許給你當小妾一事，你就當是我娘跟你開玩笑，千萬別當真！」耿烈抿緊唇，語氣繃緊的說著，深眸底充斥著怒焰。

　　「別當真？但你娘已經收下我五千兩的聘金了！」李仁看著耿烈那怒不可遏的神情，在商場多年，他覺得事有蹊蹺，但這也是他們的家務事，他不便過問，但他可也不能白白損失！

　　「晚輩給你一萬兩銀子，五千兩是還給你的聘金，另外五千兩是補償的，希望李老闆把這事當成開玩笑，以後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一如做生意時的果決，耿烈的決定是快又犀利。

　　耿烈雖說得婉轉，但李仁一聽就知道他話中的意思了，若他不答應取消婚事，恐怕以後再也無法跟榮成商行合作了。

　　算了，美姑娘多的是，他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妾，而壞了和榮成商行的合作關係，再說，他並沒有損失，還多賺了五千兩銀子呢！

　　「好，我就當這事是開玩笑，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李仁才點頭應允，就見耿烈已轉身大步的離開了貴賓廳。

　　


　　耿烈僵著一張怒顏，回到耿府，立即飛奔至大廳。

　　「烈兒，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耿烈沒有回答，而且完全無視大廳內幾位來家中作客的貴婦人，直接衝上前，將桌子整個打翻。

　　「啊！」所有人都讓耿烈這突然的動作給嚇壞了。

　　「對不起，耿夫人，我們下次再來！」幾位貴婦人爭相走出耿府的大廳。

　　「烈兒，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瘋了不成？」孟玉華也讓耿烈這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給嚇了一跳，她從沒有見耿烈如此失控過，因為他一向是沉穩又內斂的。

　　「我瘋了？沒錯，我是快氣瘋了！」耿烈呼吸急遽的起伏著，因為他真的讓他娘給氣瘋了。「娘，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做了什麼?」看見耿烈反常的舉動，她猜想，他該不會是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因為除了恭小影的事外，他從來不會這樣生氣的瞪著她。

　　他知道也好，反正他早晚都會知道的！

　　「小影她已經快十七歲了，很多姑娘在她這個年紀就已當娘了，我替她找個婆家也是很正常的！」他不准她動恭小影，不准她趕她出去，那麼她就把她給嫁出去，他總不會想一輩子留下那個小狐狸精吧？

　　那也是最令她擔心且不願意見到的一件事！

　　「娘，你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會懂，恭小影她是我的丫環，她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決定！」耿烈怒火中燒的低吼著。

　　「你真的很奇怪，人家李老闆那麼有錢，她往後便可以享榮華富貴的生活，你有什麼理由不讓她嫁人？搞不好那丫頭跟她娘一樣，很高興可以嫁人富豪人家呢！」孟玉華諷刺的說著。

　　本來以為就要將那丫頭給嫁出去，讓她心頭鬆了口氣，現在卻又讓兒子給挑起火氣來了！

　　「你知道了也好，小影她過不久就要嫁人李家了，好歹她名義上也是你爹的女兒，我會替她好好準備……」

　　聽到她的話，充斥怒焰的黑眸變得更駭人，聲音更低沉繃緊了。「婚事我剛剛已經跟李老闆取消了！」

　　「什麼！你取消了？」孟玉華不禁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談妥的婚事，眼見恭小影就要離開耿家了，他竟然取消婚事?!

　　耿烈不在乎她生氣的叫囂，怒眼一沉，「娘，別說我沒有警告你，如果下一次你再動小影的主意，我會派人將你送到城郊的別館，我是認真的！」

　　


　　「砰——」

　　房門突然被踹了開來，讓正在耿烈房間整理東西的恭小影著實嚇了一跳，更因他突然上前抱住她的舉動，感到困惑不已。

　　「少爺，你怎麼會……你做什麼？」恭小影讓耿烈這反常的舉動給弄糊塗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我的！」

　　耿烈將恭小影那嬌小的身子，緊緊地摟抱在懷裡，在聽到小影將嫁給李老闆時，內心那彷彿讓人整個掏空的感受，讓他不惜付出雙倍銀兩來取消婚事！

　　他抱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恭小影難受的想推開他。他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了？「你快放開我，唔！」

　　耿烈不但沒有放開她，還低頭吻了她！

　　舌尖滑進那小嘴裡，內心那未消褪的怒火，讓耿烈重重地吮吻著恭小影！

　　恭小影發現這一次的吻和之前的吻有些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了？這一次的吻似乎特別強悍，而且他身上那灼熱的氣息，也比平常要來得強烈了些!

　　或許習慣了他總是這樣的強吻她，恭小影沒有反抗的接受他的吻，兩舌緊緊地糾纏在一起……耿烈吻到她臉紅氣喘，才放開了她。

　　「我娘將你許配給一個跟我們商行有生意往來的富有老頭子當小妾！」耿烈深吸了口氣後，看著她的反應。

　　「呃。」恭小影輕呃了聲。

　　聽到自己將嫁給人當小妾，恭小影臉上並無太大的驚訝。

　　因為她早由其他僕人口中得知，大夫人有意將她許人，而且是許配給和耿府有交情的一個富有大老爺，沒想到傳聞是真的！

　　「呃？」這麼的無所謂？還是……「你早就知道了？」

　　聽說的也算是早就知道嗎？恭小影並沒有開口回答。

　　「你早就知道我娘要把你嫁人，是不是？」她的沉默讓耿烈為之火大。「但你卻沒有反對？」

　　「我只是個下女，有資格反對嗎？」看著耿烈那怒氣沖沖的神情，恭小影一點也不畏懼，因為，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是這副模樣了。

　　「你可以告訴我的，不是嗎？」

　　「告訴你有用嗎？你不是一向都很討厭我，我需要那樣自討沒趣，甚至又惹你生氣嗎？」她很清楚如果她跟他說了，只會換來他的嘲諷罷了。

　　「你……」她這一次真的惹火他了。

　　猛地一個向前，耿烈將那嬌小的身子壓制在牆上，再次吻了她，只有吻她，才能讓她乖乖的安靜下來。

　　「唔！」強烈且熾熱，那幾乎要奪人氣息的吻，讓恭小影完全招架不住，只能從兩人交吻的些微細縫中吸著氣。

　　凝著那張細緻的麗顏，耿烈順勢將她整個人懸空抱起，走向大床。

　　他要她！

　　或許最初他將她留下來時，並沒有特意去注意自己留下她的心情，但今天在他知道娘欲將她給嫁出去之後，內心那仿若讓人給掏空的難受，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或許他娘說得對，早在當初他執意留下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在意她了，而那股的在意，不完全只是氣她那麼輕易擁有了他爹的疼愛，而是在意這張美麗的俏臉。

　　所以他不擇手段的要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因為，他對這張日益嬌美的粉臉心動了……

又心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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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小影忽地醒來，她瞄了眼窗外微亮的晨色，已經快天亮了。

　　她挪動了下身子，準備起床，不料環抱在她腰上的大手，又將她壓回那寬大的胸懷裡。

　　「還沒有天亮，再多睡一會兒。」渾厚好聽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語著。

　　「不行，我必須起來做事了。」

　　「我要你繼續睡就睡！」

　　「可是……唔！」

　　扳過了那張白皙俏顏，耿烈不悅地吻住了那張紅潤小嘴。

　　又是這樣！

　　成為他的女人的第一個月，就算是半夜了，她仍舊會倚著明亮的月光，回到自己的房間，因為她不想讓人發現她和耿烈之間的事。

　　但後來，他對她的需索更為強烈了，總是將體力耗盡他才放開她，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體力，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因而在他房間過夜。

　　有了第一次之後，半年來，他幾乎夜夜抱著她睡。

　　又是吻到兩人幾近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她。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耿烈自枕下拿出了一支漂亮的玉簪子，「很漂亮吧！送給你。」這支翠綠色的玉簪子，是前天下午新進一批翠玉中的珍品，他立即將它收了起來。

　　「我不要。」恭小影看著面前那支玉簪子，淡然地說著。

　　那支玉簪子的確是很漂亮，但她一點也不想要！

　　自從成為他的女人，他經常有意無意的送她東西，不管是璀璨耀眼的飾品，或者如眼前這支翠綠玉簪子，可是她一點也不感興趣，更不想要，因為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更低賤而已。

　　她已經失去了清白，她不想連人格也跟著蕩然無存！

　　又是這樣的答案，這麼樣淡漠、不在乎的表情。女人不都喜歡這些嗎？金飾她不要，玉鐲子也不要，珠寶也不要，昂貴的進口絲綢也不要，舉凡他送給她的東西，她都說不要！她快將他給逼瘋了！「我說要給你，你就得收下，別忘了，我是你的主子，容不得你說不要！」他強拉開她的手心，將玉簪子放到她的手心裡。

　　攫取那嘟起的唇瓣，耿烈深深地吮吻著，她只有在讓他抱的時候，臉上才會出現不一樣的表情。

　　


　　談成了一樁京城最大的生意，耿烈心情愉悅地提早從商行回府。

　　他沒有走進大廳，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在走廊的轉角處，就見恭小影一臉桀笑的從他房間裡走出來，手上拿著他送給她的玉簪子。

　　那天她還一臉不在乎的說不要，甚至之前他幾次的贈送，她不都是一臉冷漠的拒絕嗎？耿烈微撇了撇嘴，難道是他沒認清她的本性?

　　看著恭小影高興的往前走著，她從未在他面前展露過這樣的甜美笑靨，他很好奇她要去哪裡，因此他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恭小影找到了正在做事的菊鵑。

　　「菊鵑，今日是你的生辰，這是我送給你的賀禮。」

　　菊鵑接過了恭小影給她的禮物。「哇，好漂亮的玉簪子，小影小姐，你真的要送給我嗎？」

　　「怎麼都過了這麼久，你還改不了口，真是的！」恭小影嘖罵著菊鵑，「這支玉簪子你喜歡就好。」「但這會不會太貴重了？」菊鵑小心翼翼地拿著玉簪子，「這是不是又是少爺他送……」

　　瞄到恭小影失了笑容的垂下了臉，菊鵑馬上道歉著：「小影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我……」

　　「瞧你緊張的，我沒有生氣。」

　　菊鵑很早就知道她和耿烈之間的事，因為一次她在她房間等著她，不見她回房，因此她四處地找著她，然後很擔心的又回她的房間繼續等著，卻看見她衣衫不整的匆匆回到房間。

　　她坦白的跟菊鵑說了她和耿烈之間的事，因為就她而言，菊鵑一直像姐姐般的照顧著她，每每她有不愉快的事，菊鵑便是她傾吐的對象，她很高興自己在耿府有著像菊鵑這麼樣的知交。

　　「這的確是他送給我的，但我一點也不喜歡！」保持自己的人格不受污辱，是現在她惟一可以自傲的一點，如果她真接下他送給她的東西，那麼她就真真正正是他的女人了！

　　「小影小姐，你還是很討厭少爺嗎？」菊鵑會這樣問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她發現小影小姐以前嘴上常掛的就是討厭少爺，但最近一、二個月來，她似乎不曾再聽過。

　　「我……」菊鵑的話讓恭小影頓了下，同時也讓在後方的耿烈一顆心揪緊著，他屏息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恭小影頓了下，眼睛閃爍著，抑下胸口那怪異的感覺，說道：「對，我討厭他，所以我一點也不希罕他送東西給我!」

　　聽到恭小影的回答，耿烈愉快的心情倏地讓強勁的怒火給掩蓋了，一雙俊眉瞬間蹙得死緊。

　　他不知道原來她還是這麼討厭他，縱使她良服在他的身體下，她的心還是……討厭他！

　　「這麼討厭我，不希罕我送給你的東西，我也不准你把它送給別人！」捺不住內心那怒火翻騰的情緒，耿烈衝上前，奪過菊鵑手上的玉簪子，怒不可遏地將它狠狠地摔到地L，玉簪子碎成好幾段。

　　恭小影和菊鵑讓眼前耿烈怒目相向的神情給嚇住了。

　　「少爺，對不起，一切都是我……」

　　「你滾，馬上離開這裡！」耿烈怒吼地將菊鵑給趕走。

　　見少爺這樣勃然大怒，菊鵑只好領命的走開。

　　「你……」雖說見慣了耿烈生氣的模樣，但這次似乎遠比以前都還要來得恐怖，特別是那一雙帶怒火且緊迫盯人的深幽黑眸，教她悶窒。

　　「叫我少爺，別忘了你的身份是我的丫環！」耿烈又是一聲的爆吼。很好，她討厭他，那麼他不在意讓她更討厭他！

　　「……我知道了！」恭小影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的生氣。

　　或許沒有任何理由，反正就如他所言，她是他的丫環，那麼他想生氣罵她，他就能罵！

　　充斥怒照的深眸瞟到了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玉珮。與她歡愛多次，他知道那玉珮對她的重要性，猛地他伸手一扯，將她頸上的玉珮給扯下，握在他手上。

　　「不要，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你還給我！」恭小影急欲想要拿回娘的玉珮，卻讓耿烈給推至一旁。

　　「這玉珮我暫時替你保管，日後你膽敢再將我送給你的東西轉送給下人，我就摔碎它！」

　　耿烈將恭小影的玉珮給放進了腰際間，狠狠地怒瞪她一眼後，悻悻然離去。

　　


　　孟玉華在房間憂心忡忡的來回踱步。

　　幾天前她見幾個下女不做事，因此叫過來狠狠地罵了她們一頓，這才從她們那裡知道，恭小影那個小狐狸精，現在每天晚上都睡在烈兒的房間！

　　她氣急敗壞的找兒子當面問清楚，結果他不但承認了，還跟她撂下狠話，如果她敢再亂動恭小影的主意，就別怪他不尊敬她老人家！

　　可惡！

　　她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不孝順的兒子，高了一個小狐狸精，他居然威脅自己的娘，還說要把她給送出耿府！

　　「該死的小狐狸精！」

　　她就知道留下她，一定是個禍害，結果跟她眼一個樣，大狐狸精拐老的，現在這隻小狐狸精又拐上她兒子！

　　孟玉華有氣無法消洩，讓她心頭一陣一陣的泛疼！

　　烈兒的脾氣完全繼承了他爹那種剛硬的壞樣子，以前因為她打了那隻小狐狸精，他說要讓賬房一個月不支給她銀兩，還有他不顧她有客人、不顧耿家的尊嚴，大鬧客廳，這些在在都提醒了她，如果她再動那隻小狐狸精，他一定會將她趕出耿府!

　　可是不趕走那隻小狐狸精，烈兒再天天跟她一起睡，屆時只怕會造成更大的錯誤……不，她絕不允許那隻小狐狸精，成為他們耿府的一員，絕不！

　　「夫人，表小姐來探望你，現在正在大廳等你！」一名丫環前來稟告。

　　「雪瓊來看我？」雪瓊是她表親的女兒，一年總是會來探望她一、兩次，她雖說不討厭這個侄女，但論起要做她的媳婦，康家只是小康人家，財力完全無法和耿家相比，再說雪瓊那女孩兒脾氣似乎過於驕縱，可是……

　　「我知道了!」孟玉華眼一垂，陰陰的笑著，她或許可借由雪瓊來消消自己的怒氣，就算屆時出了什麼事，烈兒也絕不能把責任怪到她身上！



　　康雪瓊坐在耿府的大廳裡，啜了口僕人送上的熱茶，十月的京城，可比南方的天氣要冷得多了。

　　她今天最打算把爹娘替她準備好的二件南方絲織大襖，送給表姨娘和表哥，好博取表姨娘對她的喜愛！

　　今年已經十七歲的她，打從十二年歲那年起，就經常和爹娘一同拜訪耿府，當時的耿府在京城就已經是屬一屬二的富有人家的，但這一、二年來由烈表哥接手管理，據說變得更富有了！

　　康雪壞環視著耿家氣派又貴氣的大廳，她當然知道爹和娘這幾年帶她一同來拜訪表姨娘，就是想讓表姨娘選她當媳婦兒！

　　不只爹娘有著這樣的期盼，連她自己也恨不得可以嫁進耿家。

　　不單是因為耿家的家財萬貫，最重要的，烈表哥可說是她見過最帥的男人了，雖說脾氣怪了點，但這幾年，他變得既成熟又充滿魅力。

　　上一次來到耿家，是表姨丈出殯的時候，那都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了，雖說表姨丈過世還未滿一年，烈表哥也不可能在這個期間談婚事，但是她已經十七歲，明年就十八歲了，恐怕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等下去。

　　「雪瓊。」

　　「表姨娘，好久不見，雪瓊好想你噢!」看見表姨娘一走進大廳，康雪瓊立即趨向前的撒嬌著。

　　「你這個孩子嘴巴就是這麼甜。」孟玉華握著康雪瓊的手，面露哀色地說道：「幸好你今天來看我了，你再晚點來，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表姨娘，發生什麼事了嗎？你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康雪瓊關心地問著。

　　「唉，這說來話長。」

　　「表姨娘，你就說給雪瓊聽，或許雪瓊可以替你分擔。」康雪瓊使出渾身解數，努力的巴結著可能成為她未來婆婆的表姨娘。

　　「這……」

　　孟玉華吞吐了下，最後還是將恭小影那個小狐狸精誘惑烈兒的事，一一說給康雪瓊聽，當然包括烈兒跟她說過的威脅話，甚至還強調說這一切都是恭小影的主意，是她故意破壞著他們母子間的感情。

　　康雪瓊聽著表姨娘說的話，愈聽她臉色愈抽緊，特別是聽到烈表哥居然聽信恭小影的話，想要將表姨娘給送出耿府時，更是火大！

　　「她果然跟她娘一個樣，是狐狸精轉世的！」康雪瓊當然生氣了，那個恭小影不但用美色誘惑了烈表哥，現在居然還開口想要將表姨娘給送走，她分明就是想當耿府的少奶奶！

　　不行!康雪瓊粉撲的臉扭曲著。她一定要阻止，如果表姨娘真讓烈表哥給送出耿府了，那麼誰來助她當上耿家的少奶奶呢？那這幾年來她和爹娘的心血不就全白費了！

　　「表姨娘，你放心，恭小影那個小狐狸精，就交給我幫你去教訓，我就不相信她有多厲害，我一定會讓她來向表姨娘你道歉的！」既然恭小影已經成為一個下女，那麼教訓一個下女還不簡單嗎？在家她就經常罵那些笨手笨腳的下女了！

　　如果她替表姨娘出了這口氣，博得了她老人家的歡喜，那麼，這耿家的少奶奶位置就是她的了！

　　「如果你想教訓她要快一點，免得你烈表哥回來看見了，他可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去罵恭小影的。」

　　「我知道了！」康雪瓊點了點頭，轉身就去找恭小影。

　　孟玉華心中竊喜，終於有人可以替她好好的教訓一下那只可恨的小狐狸精了！

　　


　　一聽說恭小影仗待著烈表哥疼她，整天都窩在烈表哥的房間，名義上雖是當下女，但其實生活很享受，有專門的下女服侍她，她就捺不住火的直衝向烈表哥的房間。

　　穿過庭院，康雪瓊就見恭小影和一個丫環在一起，她瞠大了眼睛看著恭小影，怪不得烈表哥會讓她給迷惑上，才多久沒見，恭小影似乎變得比以前更美了！

　　「恭小影！」康雪瓊大叫著，然後怒氣沖沖的走向她。

　　恭小影將繡上梅花的一條絲帕送給丫環春梅，她之前也送了一條給菊鵑，因為她們，一個人以前對她和娘都很好。

　　恭小影怔地看著瞪著她走過來的女人，她認得她，她是雪瓊表姐，是大夫人的表親，記得一次她到耿府作客，爹特地將她介紹給雪瓊表姐認識，還記得她當時看她的眼神是睥睨不屑的！

　　「雪……」康雪瓊才站到恭小影面前，恭小影話都還沒有說完，就挨了康雪瓊一巴掌，力道之大，打得她當場昏了眼。

　　恭小影捂著發熱的臉頰，驚愕的看著像個瘋婆子似的康雪瓊，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表小姐，你為什麼突然打小影小姐，你……」雖說春梅來不及替小影小姐擋下這突來的一巴掌，但她很快的就跑去擋在小影小姐的身前。

　　春梅和菊鵑仍習慣稱恭小影為小影小姐，只因為二夫人和小影小姐對她和菊鵑都很好，有什麼好吃的，一定會與她們一起享用。

　　「你滾開！」康雪瓊一把推開了擋在恭小影身前的春梅，取下了髮簪，一副丈夫讓狐狸精給迷惑的模樣，準備劃花恭小影那張令人生氣的美一嚴臉孔!

　　「啊！」康雪瓊的第一刺，讓恭小影躲開了，同時用手揮開，但她的手也因此讓髮簪給刺中，劃出一道深長的血痕來，讓她痛呼一聲。

　　「我非把你那張狐狸精般的臉給劃爛，這樣你就不會去勾引烈表哥了！」

　　本來恭小影不曉得，為何雪瓊表姐會突然發瘋的拿髮簪刺她，聽她這麼一喊，她明白了，可能是大夫人跟她說了什麼吧！

　　「恭小影，你別給我躲！」康雪瓊準備再次劃下的手，讓護主心切的春梅給拉住了，她氣得用腳狠狠地踹了她腹部，疼得春梅當場跪倒在地上。

　　「春梅!」恭小影本來想離開，見春梅受傷倒在地上，她又跑過去看她，正好讓康雪瓊將她給推倒在地。

　　讓康雪瓊給壓在地上的恭小影，面對那刺向自己臉龐的髮簪，她再一次的及時用手擋住那一刺，但這一深刺，卻在她手心裡割出一道傷口，讓恭小影痛得臉色慘白。

　　「我看你這次往哪裡躲！」康雪瓊再一次舉起髮簪，準備往那張美麗臉蛋劃下去時，她的手腕頓時讓身後的有力的大手拉住。

　　「住手!」耿烈緊抓著康雪瓊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手腕給整個捏碎。

　　「好痛噢，烈表哥，你快放開我的手！」康雪瓊痛得哇哇叫。

　　一向沉穩的俊顏，此刻卻青筋暴現，憤怒異常！「你給我滾！」耿烈大手用力一拉，將康雪瓊整個人往後給甩了出去。

　　「影兒，你怎麼樣了？」他焦急的自地上扶起了恭小影，然後審視著她受傷之處。

　　幸好他剛剛聽到吵鬧聲及時趕到，大手慌亂的摸著那細嫩的粉頰，在發現沒受傷時，他焦灼的心稍稍放下，但看見她手上的傷口，不斷地流出鮮血來，頓時他的怒火揚到最高點！

　　「烈表哥，你不要讓恭小影的外表給騙了，她是一隻狐……」

　　啪一聲，康雪瓊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讓耿烈轉身奮力的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趴跌到地上。

　　「滾，你馬上給我滾出去！」耿烈暴跳如雷的震吼聲，將所有的人給驚愕住了，特別是康雪瓊，也不知是讓耿烈給打傻或嚇傻的呆愣在地上。

　　「阿，立刻把她給拖出去，從此不准這個女人再跨進我們耿家!」耿烈喝令著剛剛跟他一起走過來的隨從阿。

　　「是，少爺！」

　　阿走過去，拉起了嚇傻的表小姐。真是有夠白目的女人，居然欺負小影小姐，這簡直是在老虎頭上拔毛，自尋死路！

　　從小就跟在少爺身旁的他，本來就覺得少爺很在乎小影小姐，因為商行只要新進什麼漂亮的珍品，少爺總是會拿走最漂亮的那一個，送給小影小姐。

　　從這事看來，少爺對小影小姐的在乎，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了！  

又心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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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耿烈的房間裡。

　　「該死的！」耿烈看見恭小影手心那一道傷痕，忍不住地又是一聲咒罵，他不該就這麼放過康雪瓊那個瘋女人的，他應該好好痛打她一頓！

　　恭小影端坐著讓耿烈替她處理手上的傷口，然後聽著他那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怒罵。

　　盈爍閃亮的晶眸凝視著耿烈臉上那抹怒意，有著深深的困惑。他這麼生氣，剛剛又將雪瓊表姐給趕出府去，是因為她受傷的關係嗎？

　　不，應該不會是自己所想的這樣，因為耿烈向來不曾在意過她的感受，否則他就不會要吻她就吻她，想要她的時候，就算她說不，他還是要了她，甚至送她東西的態度也是強硬的，從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想過！

　　「傷口這麼深……」耿烈輕柔的將藥粉倒在她手心的傷口上，然後用白布替她包裹著。「疼嗎？」面對他突然的關心，恭小影感到有些震愕，因為，此刻的他，眼神看起來好柔和。

　　「……嗯，只有一點點疼。」剛剛他用清水幫她洗傷口那時比較痛，現在已經不那麼痛了。

　　耿烈望著那張依舊美麗的粉臉，剛剛那害怕來不及救她的情緒，依舊糾結在他的心頭。

　　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頰。「還好，沒有割傷你的臉，否則我會讓她的臉比你的更花!」

　　他這奇怪的舉動和異常溫柔的語氣，教恭小影內心再度感到納悶與困惑，有那麼一刻，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她就要相信他是為了她而生氣，甚至下令趕走雪瓊表姐。

　　如果不是，那麼他此刻的溫柔又是什麼？

　　「你……」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幹嗎說話吞吞吐吐的，你不是一向有話就直說的嗎？」

　　「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生氣？是因為我受傷了嗎？但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的嗎？」膛著一雙杏眸，恭小影等待著他的答案，因為他剛剛的行為真的……很怪異。

　　深銳的黑眸直凝向那雙困愕的晶眸。該死！他因她讓人欺負而下令將康雪瓊結趕出去，她居然還問他為什麼而生氣？

　　可見她從沒有正視或注意他對她的感覺，他已經多久沒說過討厭她的話了，她從來沒有注意過嗎？而且如果他討厭她的話，他還會夜夜抱著她嗎？

　　現在就算他說是為了她而生氣，一切都是為了她，恐怕她也不會感激他，甚至改變對他的看法！

　　但不管她怎麼樣討厭她，這一輩子他是絕不會讓她離開他身旁的！

　　「沒錯，我是因為你受傷而生氣！」黑眸瞇緊，絕不透露出自己任何一點的真實感受，「因為我說過，你是我的丫環，就算要打要罵，也只有我有資格，誰都不可以亂動我的東西，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聽到耿烈這一番自大專制的話，恭小影並不意外，或許剛剛那只是突發狀況，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從今天起，你就在我的房間裡好好休息，丫環的工作我會另外找人做！」除了恭小影之外，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來他的房間，這是以防他娘趁他不在的時候，傷害影兒。

　　「不用了，我只不過手受了點傷，沒關係的！」恭小影看著自己讓耿烈給包紮好的手心，其實傷口根本就不嚴重，是他包裡的太誇張了。

　　「我說你不用做就是不用做，為什麼你老是聽不懂我說的話？」耿烈不悅地睇了她一眼，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經受傷了，還是這樣的倔!

　　「但我的手真的……啊，好痛唷！」他突然往她受傷的手心一按，讓她痛得叫了出來。「你做什麼？」

　　「不是說不要緊，不會痛的嗎？」耿烈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教訓，想要她學乖點。

　　「隨便你啦！」隨便他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她可不想再讓他往她的傷口按第二次！

　　再說他這個人，根本就和霸道是一體的，他想要這麼做，還需要找理由嗎？

　　只不過世上怎麼會有像他這麼霸道的男人？運要她休息都仍是這樣的強硬！

　　「既然你要我休息不用做事，我想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恭小影有著她的立場和憂慮。

　　住在耿烈的房間讓人服侍著，大家一定會把她當成耿烈的女人來看待，她不喜歡那樣的感覺。耿烈瞟了眼俏顏上那一抹擔憂與煩惱神情，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乖乖的在我房間休息，我會找一個你喜歡的丫環來！」

　　


　　看著自己的手心，只剩下一道淺淺的傷痕，看來耿烈替她塗抹的藥粉是很好的，才幾天而已，她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有些無聊的在耿烈房間走著。沒想到耿烈真的叫別的丫環來整理她的房間，她原本不要的，因為就算現在整個耿府裡大家都知道了她和耿烈的關係，她仍不想讓人知道她就住在耿烈的房間裡。

　　不過，當她知道耿烈是找她最好的朋友菊鵑來，這讓她不但鬆了口氣，同時也感到很開心。

　　難道少爺知道她在想什麼，才特地派菊鵑來的嗎？不由得，恭小影內心有了大大的困惑。

　　她手受傷休養的這幾天，她漸漸注意到耿烈對她的態度，似乎不若以往那般的強勢，甚至偶爾還會出現令她驚訝的溫柔。

　　是她以前沒有注意，還是因為他最近個性有所改變了呢？

　　想到耿烈或許是真的關心她，甚至有那麼一點的在意著她，她的心不知怎地感到一絲暖意。

　　她又在亂想了。

　　恭小影搖了搖頭。耿烈不是說了嗎？他生氣只因為他不准別人亂動他的東西，而她不過是他的一個東西而已。

　　不願自己再亂想，又無聊到沒事可做，恭小影只好回到床上睡覺。其實她也很累的，因為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晚上不但無法好好的睡覺，體力還會耗掉不少。

　　恭小影躺在耿烈的大床上，床上有著他專屬的濃烈氣息，讓她安安心心地入睡了。

　　睡夢中，感到有人溫柔地摸著她的臉，讓她有種讓人疼愛呵護的感覺，好久以前也有人這樣摸過她。

　　「娘……」恭小影輕喊著，娘以前也常這樣摸著她。

　　是娘嗎？對，一定是娘，因為在這個世上，除了眼外，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娘這麼疼愛她的人了。「娘……小影好想你喔！娘……」輕輕地握住那撫摸著自己臉頰的手，恭小影再度滿足地逸出一聲輕喊。

　　彷彿知道她的不安，溫熱的手繼續摸著她的臉，讓恭小影安心又滿足的掛著笑容，再度沉睡。

　　當恭小影幽幽地醒來時，發現窗外的光線很強烈，她睡了多久了？

　　「啊！」她坐起身，看見耿烈坐在椅子上，嚇了一跳。

　　「怎麼？我不能坐在自己的房間嗎？」耿烈不悅地瞅了她一眼。

　　「呃……不是。」他坐在那裡多久了？

　　「你換一件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耿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幽睨她一眼，逕自說道：「我去讓人準備馬車，你換好衣服後就出來。」

　　


　　恭小影沒想到耿烈說要帶她去的地方，竟是娘的墓地。

　　美眸因怔不已，怎麼這麼巧，她剛剛才夢見娘摸著她的臉，這一刻他就帶她來看娘，他是怎麼知道她想著娘？

　　「你去給你娘上炷香，我在那邊等你。」耿烈將裝有水果和香的籃子交給她後，便走往一旁的大樹下待著。

　　恭小影走向娘的墓，不禁紅了眼眶，因為她真的好想娘。

　　娘的墓地在京城郊外，以前爹在世的時候，知道她想娘，經常帶她前往探望，但自從爹死後，她就不曾再來過這裡了。

　　「娘，我現在過得還不錯，請你不用擔心我……」

　　恭小影跟她娘訴說了這一陣子的生活，但她說的淨最好的一面，因為她不想娘在天上為她擔心。

　　她望了眼站在大樹下高大英俊的男人，看著那張依舊面無表情的俊顏，一股暖意倏地在她心頭漾了開來。

　　「娘，雖然我還不是很清楚，耿烈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但他看起來似乎跟女兒想的不太一樣。」

　　雖然他偶爾很霸道，甚至會很凶的罵人，但跟他在一起，她卻有著一股安心。

　　為什麼會覺得一個明明待她很強悍、脾氣硬又不講理的男人不會傷害她，甚至只要待在他身邊就覺得很有安全感呢？

　　她感到迷惑不已，特別是他今天帶她來看望娘的舉動。

　　她真的討厭耿烈嗎？她突然想起之前菊鵑問她的話，看著娘的墓碑，她坦然地說道：「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他。」

　　提起耿烈，她的心有著一絲的迷惘。或許從以前她就不曾真的討厭過他，否則他一次又一次的欺負她，她都沒有跟爹或娘說過呢！

　　和他在一起這半年來，雖然她仍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漸漸會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他偶爾出現的溫柔舉止，常會讓她有著莫名的感動和溫暖。

　　恭小影又在墓碑前待了會兒，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馬車內，恭小影和耿烈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剛剛跟你娘都說了些什麼？」耿烈打破沉寂的問著。

　　「沒什麼，我說我很想她。」恭小影眼睛瞟到一旁去。

　　「只說了很想她？但我看你像是跟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剛剛在樹下，他一直看著恭小影，就見她似乎跟她娘說了很多話。

　　「還有跟她說以前的事。」恭小影的心猛地跳快了幾拍，幸好他剛剛距離她挺遠的，聽不到她跟她娘說的話。

　　「你剛剛有沒有跟你娘提到我……」深沉的嗓音微斂緊著，「我是說，你有沒有跟你娘提到，你已經是我的女人的事。」

　　他剛剛一直盯著她看，也知道她曾回頭看過他幾次，她是不是跟她娘提到了有關他的事？


　　他很想知道她有沒有跟她娘提到他和她的事，因為那表示他在她心中，至少有著那麼點份量。「沒有！」感到那灼熱的視線，恭小影將臉側轉向一旁，否認的說著。她才不想告訴他實話。

　　她的答案讓他的心仿若墜落無底深淵，重重的失落感受，讓他的心微微抽痛著。原來，她還是討厭他！

　　他究竟在期望什麼？他在期望有一天她會愛他嗎？

　　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不討厭他，甚至她的心裡有他存在？

　　「過來！」耿烈俊臉一沉，將恭小影整個人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你做什麼？」恭小影驚愕地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

　　「我要你！」內心微慍，耿烈態度強悍的親吻著她。

　　他要不到她的心，那麼至少她的身子是屬於他的。

　　「唔……不要這樣！」恭小影小臉漲紅著，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這裡是馬車上，而且我們馬上就會回……」回到京城不過半個時辰而已，她可不想自己待會兒衣衫不整的下馬車。

　　虧她剛剛還跟娘說，他可能不像他外表那樣冷漠，或許他是一個不懂得表達溫柔的男人，結果這一刻他卻又這樣霸道！

　　「我要你，是不需要看地點的！」

　　「不可以……唔！」耿烈狠狠地吻住了她。

又心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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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志峰在耿府後院側門旁的小巷子前，來回踱步著，地上的雪霜出現他凌亂的腳步。

　　他是來找恭小影的。

　　昨天，他和他娘已經將所有欠怡春院的銀兩都還清了，他和他姐都有著共識，準備後天起程回南方去。

　　但離開京城前，他想見小影一面，因此特地向一名常到怡春院的耿府家丁請求，麻煩他替他轉告恭小影，說他想見她一面。

　　經由那名家丁的安排，他今天下午就是特地來耿府後院見她的。

　　自從小影和她娘進到耿府之後，這幾年來他們不曾再見過面，但他一點也不會責怪小影的，他很有自知之明，因為小影昱耿府的大小姐，和他的身份地位已經不一樣了。

　　雖然這幾年他不曾再見過小影，但一起長大的情分仍強烈的存在他心底。

　　其實他早就想來找她了，因為他聽人說，自耿老爺去世之後，小影變成了耿府的丫環，還經常讓耿夫人和耿少爺虐待，他一直想來看看，只是苦無機會，好不容易最近才知道，常來院裡的一名熟客，最耿府的家丁，他這才有機會見到她。

　　他不知道她在耿府的生活快不快樂，如果她過得不快樂的話，他想帶她一起離開京城，回到南方和他及娘一起生活。

　　他有著一身武藝，將來可以當武師或者搬運工人，就算他無法提供小影很富裕的生活，但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恭小影自後院側門走出，然後心情緊張又興奮地向四處張望著。

　　「強大哥！」恭小影一見到小巷前的魁梧身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強大哥，她雀躍的喊著，跑向了他。

　　沒想到強大哥會來看她耶，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強大哥了，因此一從家丁那裡聽到強大哥想要見她，她馬上就答應了。

　　「小影！」強志峰望著向自己跑來的美麗身影，他驚艷不已。

　　他以前就知道小影長得很可愛，長大後可能會跟她娘一樣的漂亮，沒想到她竟比她娘更美！

　　「強大哥，你今天怎麼會突然來探望我呢？」雖然和強大哥許多年未見面，但他們一點也不感到陌生，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

　　「因為……因為我和我娘要回南方去了！」望著那張美麗的臉蛋，就算他在怡舂院見過不少美女，但只有她，才讓他有著心動的感覺。

　　「什麼?!你和強大嬸要回南方了？」俏臉上的笑容因這突來的消息而僵住。

　　「對，我和我娘已經將所有的欠債都還清了，我們覺得京城這繁榮的城市不適合我們，因此我們決定後天啟程回南方。」

　　「你們後天就要回南方了？」強大哥和強大嬸就像她的家人，因為自小他們母子都很疼她，聽到他們就要離開京城，想起自己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恭小影頓時紅了眼眶。

　　「對！」因為他和他娘不想再多待在京城一天。

　　強志峰看著恭小影那難過的神情，「小影，你現在過得快樂嗎？我是說，我跟我娘可能不會再到京城來了，我們以後可能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在離開前，我想確定一下你過得快不快樂，這樣我和我娘也比較放心。」

　　「我……」她過得快樂嗎？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強大哥他們就要離開京城了，頓時讓她想起了自己目前在耿家的處境，她忍不住哽咽著。

　　「你過得不快樂？」強志峰探問著。

　　恭小影只是低垂著頭不語。

　　「小影，你聽我說！」強志峰牽起了恭小影的小手，「如果你在耿府過得不快樂，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南方呢？我們可以像一家人一樣的一起生活！」

　　和強大哥他們一起回南方？恭小影詫異看著表情真誠的強大哥。

　　「小影，我一直很喜歡你，我娘也是，跟我們一起離開京城，雖然我可能無法給你過富裕的生活，但三餐溫飽絕對沒有問題的，讓我們一起過新的生活！」強志峰表明了自己對她的愛。

　　「強大哥，我……」聽到強大哥的表白，讓恭小影更是驚愕不已。

　　「小影，我聽說你現在已經變成了耿府的丫環，而且還經常受到耿夫人和耿少爺的虐待，你乾脆跟我們一起走吧！」來耿府之前，強志峰就一直想要小影跟她一起離開，現在知道小影真的過得不快樂，那麼他更要帶她一起走！

　　「不、不，我不能跟你一起走！」面對強大哥對自己的厚愛，恭小影只能搖頭拒絕，因為她已經……

　　「為什麼？我知道我的長相是差了點，可能配不上你，但我是真心愛你，我會全心全意的照顧你的！」

　　「不，不是你配不上我，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恭小影晶眸落下一顆顆的淚珠，「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怎麼可能是你配不上我呢？你是不是嫌棄我太窮了，所以……」恭小影長得那麼美，任誰看了都知道是誰配不上誰，特別是他出身又低微……

　　「強大哥，你不要那麼說，我沒有嫌棄你，而是……而是我……」那羞人的事恭小影難以啟齒，淨是哭著。

　　「你怎麼？」看著恭小影不斷地哭泣，強志峰一顆心都快碎了。

　　「我……我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恭小影跑進小巷子裡啜泣著。

　　她不貞節，又怎麼匹配得上強大哥呢！

　　


　　「小影!」強志峰緊跟在恭小影身後。

　　小影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強大哥，你一定看不起我吧！」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失了清白，任誰都會瞧不起的。

　　其實打從她失去清白的第一天，她就已經放棄過往曾想過的幸福生活，因為那對她而言，已遙不可及了！

　　「不是的，小影，我不會瞧不起你，我只想知道你在耿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影非清白之身，雖教他訝異，但更教他在意且心疼的是她臉上那痛苦難過的神情，想必事情的發生，絕非她自願的。

　　「我……」恭小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你讓誰給欺負了？」強志峰生氣那個欺負小影的人。

　　「強大哥，你就別再問了，總之，我祝你和強大嬸一路順風。」

　　「不，小影，把事情說清楚，看你這個樣子，我不會放心和我娘回南方的！」強志峰拉過恭小影的手，急欲想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耿府也算是一個有名望的人家，為何會放任人欺負你，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為你……」

　　強志峰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影，告訴我，欺負你的是不是就是耿家的少爺？」

　　「我……」恭小影欲言又止。

　　看恭小影的表情就知他猜中了，這讓強志峰氣極了。

　　「那個傢伙沒人性嗎？怎麼說你也是他的妹妹，他怎麼可以對你……我現在就進去找他算賬！」「不，強大哥，不要這樣！」恭小影拉住了怒氣沖沖的強志峰，「別管我了，你和強大嬸就要回南方了，不要節外生枝。」

　　「小影，你放開我，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強大哥，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我求求你！」就買強大哥去找耿烈算賬又如何？她清白已失，她不想讓強大哥為了她這種女人而浪費時間。

　　「小影，你……你和你娘一樣，都太善良了！」強志峰看著緊緊拉著他、淚流滿面的恭小影，他真的心疼她的遭遇。

　　恭小影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強大哥，謝謝你對我的好，別管我了，希望你和強大嬸有新的生活，我祝福你們。」

　　「小影，和我們一起走吧！」強志峰抱住了恭小影，他決定要帶她一起走，絕不讓她繼續待在耿府讓人欺負。

　　「強大哥！」就算她失了清白，他仍然要她？

　　「小影，忘了之前痛苦的事，也別再說配不配的問題，我不也出身卑微嗎？和我一起走，讓我們一起過新的生活，我相信我們會過得很快樂的！」他完全不在意小影已非完璧之身，他氣的是耿少爺的沒人性。

　　「強大哥，可是我……」

　　「噓，別再說了，我是真心愛你的，不管你曾發生過什麼事，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最純真善良的小影，現在是，以後也是！」他會用更多的愛，讓她忘記在耿家所發生的不愉快！「跟我走，小影！」

　　「我……」面對強大哥是這麼濃烈的愛意，她卻無法說出答應他的話來，因為她的心彷彿有著……一個掛念。

　　「我知道，你害怕你離開，耿家的人會抓你回來。這樣好了，後天早上，在天剛亮時，我會在悅來客棧等你。」他也知道耿府的人可能不會這麼樣輕易讓小影離開。

　　「強大哥，我不能答應你什麼，我……」忽然間，她的心有著一絲茫然，她知道跟強大哥一起離開，他會真心對待她的，但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肯定說好！

　　「小影，別擔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的。我和我娘現在住在悅來客棧，記得，後天早上我等你!」

　　


　　深夜。

　　對照外面冷颼颼的下雪天，在耿烈的房間內，依舊有著一股灼熱的氣息。

　　「唔！」

　　耿烈低吼一聲，在一連串的狂烈抽撤後，兩人同時達到高潮，他身體猛地一震，在恭小影溫熱的深處，釋放出自己的熱情。

　　他躺向床的另一邊，拉高被子，將兩個人的身體蓋好，十二月的冷冬，稍一不慎，可能就會染上風寒。

　　被子下，他將恭小影的身子緊緊地圈圍在懷裡，他已經習慣這樣抱著她睡覺，而且在這種天氣下，這樣抱著她睡不但舒服又暖和。

　　深眸凝著恭小影那張美麗細緻的小臉蛋，經過這半年多來，她出落得更美麗動人了。

　　「你沒有話跟我說嗎？」

　　「沒有。」

　　「我聽說今天下午有一個男人來找你，他是誰？」耿烈一貫強勢地問著恭小影，因為一整晚他都等著她自己開口跟他說，但她沒有。

　　「是強大哥。」既然他知道有人來找她，想必也知道是強大哥吧，那麼她也不需要騙他。

　　「他來找你做什麼？你一直偷偷和他見面嗎？」聽到是她之前提過的強大哥，耿烈內心不禁竄起一陣妒火。

　　「自從我進到耿府後，就不曾與強大哥見面了，他今天來找我，是因為他跟強大嬸就要回南方去了。」一整晚，恭小影也心神不寧，因為她一直在想著強大哥跟她說的話。

　　「他要回南方就回去，幹嗎還來找你，他是不是還跟你說了什麼？」他要知道她和姓強的那小子所談過的每一字、每一句！

　　恭小影頓了下。

　　「說，一字一句不准遺漏的全說給我聽！」耿烈將恭小影的身子翻過來，與他正面對著。

　　「他說……要我後天早上到悅來客棧找他，然後跟他們一起回南方。」恭小影坦白的說了，一雙晶眸定定地看著耿烈。

　　想了一個下午，回到耿烈的房間，她終於知道自己內心那無形的牽掛是什麼了。

　　她想知道耿烈是怎麼看待她的，她甚至還想知道，她跟他，會不會有將來？

　　知道這個答案後，連她也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是可笑，因為她居然會對一個奪去她清白，而且不顧禮儀、一次次要著她的男人，有著牽掛。

　　她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習慣了他忽冷忽熱的脾氣，不知道何時竟也習慣了他的索愛，甚至是附和著他，更不知道何時，他漸漸地在她心中變成了一種掛心，而那一種掛心又變成了情愫……

　　「可惡，那個姓強的臭小子！」耿烈完全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的坐起身來，深眸緊盯著恭小影，「你怎麼回答他的？」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

　　「你沒拒絕他？」雖然她沒有回答他，但她也沒有拒絕，那就是傾向同意了？她內心想跟那個姓強的一起離開京城？「你想跟他走？」

　　可惡，他做了這麼多，她的身子早已是他的，但她的心卻……想跟那個姓強的小子離開，這讓耿烈的心痛苦地揪緊。

　　「我會不會跟強大哥一起離開這裡，對你而言，重要嗎？我不過是你的丫環，不是嗎？」這一刻，她想知道她在他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他的答案將決定她是否留下來。

　　「你！」瞧她如此毫不在乎，如此看淡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讓耿烈胸口湧起更熾的怒火。

　　「那他知不知道你早已委身於我，甚至夜夜跟我同床而枕？」既然她那樣看淡他們之間的關係，無所謂，那麼他會再次強硬地留下她，不管用任何手段!

　　「知道，但強大哥他是一個好人，他仍然想娶我為妻。」

　　「娶你為妻？」耿烈的心為之震撼著。

　　她想要離開他？他絕不允許！

　　耿烈怒眼一沉，「那個姓強的小子不愧是在　子裡長大的，因此也特別喜歡撿　子出身的女人！」

　　耿烈的話，仿若一把利刃，狠地直刺入她的內心，不但將她內心的一點奢望給徹底搗碎，更深深的刺傷了她的心。

　　子出身的女人？

　　他一直是這樣看她的，所以他想要她時就要，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只因為她是　子出身的？

　　「怎麼，我說錯了嗎？難不成你真以為自己還是耿家的大小姐，想嫁人為妻嗎？我告訴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因為這一輩子你只能做我耿烈的女人，你永遠都是我的，你記清楚了嗎？」耿烈一字一句的說著，恨不得將它們完全刻人恭小影的腦子裡。

　　曾經以為他偶爾出現對她的溫柔與體貼，是因為他在乎著她，但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在他眼中，她和青樓女子是一樣的，這令她覺得自己很可悲!

　　「你回答我，快點回答！」耿烈又急又氣的緊抓住她的細肩，猛力的搖晃，索取她的承諾。

　　「你想聽一個　子出身的女人說什麼呢？這難道不會有損你耿家少爺，不，是耿家當家的尊貴身份嗎？」哀莫大於心死，恭小影冷靜的表情幾近絕然。

　　她那不同於以往的淡漠、那像是無所謂的表情，教他充滿怒焰的心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對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天色尚昏暗不明，恭小影躡手躡腳的起身準備簡單的包袱。今天，是和強大哥約定好的時間。整理好包袱，她走向床邊，晶眸凝望著那張熟睡的俊顏，內心複雜不已。

　　她看著他頸上的玉珮，那是她娘的遺物，自從他從她身上搶下後，就一直戴在他的頸上，看來她是無法拿回來了，因為她不想驚醒他。

　　她曾經在他的擁抱下感到無比的心安，也曾因為他有過的溫柔舉動而欣喜不已，但她跟他終究是無緣的。

　　抹去了那不該流下的淚水，紅著眼眶，恭小影拿起了包袱，不再回頭的開門走出耿烈的房間。

　　雖然天色昏暗，但地上的積雪卻照映出些許亮度來。

　　凝向那細雪紛飛的天空，此刻的情景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

　　恭小影拉緊披風，輕輕地走向後院小門，打開了門閂，她步了出去。

　　走了幾步，她不由得回頭望著耿府，因為她的心還是有著一絲的期待，期待什麼呢？她不知道。但她和他是不可能有將來可言，這一點她很清楚，只不過她如果真的可以拋下一切，那麼此刻她內心的依戀又是什麼？

　　兩個人的朝夕相處，夜夜的激情歡愛，她不可能對他沒有任何感覺的，只不過現在要離開了，心裡那微微的抽痛告訴了她，她對他的那一股依戀早已變成一種情愫，一點一滴的沁入她的心。

　　他真的很過分，不但強佔了她的身子，現在更奪走了她的心。

　　她愛他。愛上一個總是對她很強勢霸道的男人。

　　但就算她知道自己愛他，恐怕也無法阻止或改變什麼。

　　罷了，她和他的一切，就到這裡結束。

　　恭小影不再遲疑，她向前走著，然後見強大哥早已站在悅來客棧前面的轉角等她了。

　　「小影!」那一聲的呼喊聽得出很興奮。

　　「強大哥。」

　　「我們走吧！我娘在客棧內等著我們。」

　　「……嗯。」

　　恭小影不捨地再回頭望了眼後方，然後和強大哥一起離開。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進，讓耿烈的身體瑟縮了下，很習慣的伸手抱著那讓他感到無比溫暖的小身子。

　　冰冷的？

　　自手心處傳來冰冷的感覺，讓耿烈倏地睜開了眼睛。

　　發現床邊的另一端果是空的，他立刻起身察看櫃子，她的衣物短少了。

　　她走了？

　　他猛地想起，她說那個姓強的小子，要她今天早上到悅來客棧跟他會合。

　　不說一聲，趁他熟睡時，她就走了?!

　　她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耿烈震愕地摸著頸上的玉珮。她就那麼想嫁給那個姓強的小子？那麼想要跟他一起去過苦日子嗎？甚至連她娘留給她的玉珮，她都沒有帶走!

　　「不！」

　　慌亂心痛的一聲暴吼，耿烈僅著單薄的內衣物，沒有穿鞋，赤腳飛奔出去。

　　大門口有守衛，他猜想恭小影絕不會那麼明目張膽的拿著包袱從大門走出去，一定是從後院的側門。忖著，他倏地真奔後院。

　　他一定要追上她，他說過不會讓她離開的，她永遠都是他的！

　　後院的側門果然是打開的，耿烈二話不說的直奔了出去。

　　「少爺……」一名早起的丫環詫異地瞠大眼睛，看著少爺穿著單薄的衣裳跑了出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害怕地趕緊告訴其他人。

　　寒冷的冬天，整條街道只見得一兩個男人，可耿烈一點也不感覺冷，直奔向悅來客棧。

　　天很寒，細雪不斷地襲向他衣著單薄的身體，但不曾有過的害怕與恐懼，以及那揪痛的心，讓他無暇去察覺寒冷，因為，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回她。

　　他一定會追到她的，他絕不會放她走的!  

又心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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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從後方傳來的震吼聲，讓恭小影和強志峰詫異的雙雙回頭。

　　「恭小影，我不准你離開！」耿烈怒地狂吼著，隨即衝向站在街頭的恭小影和強志峰。

　　恭小影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朝他們飛奔跑來的男人，是耿烈！

　　他真的來追她了！

　　「那個混蛋追來做什麼？小影，別理他，我們快走，我娘已經在客棧等我們了。」強志峰摟著恭小影的細肩，急欲離開，但恭小影卻仍站在原地。

　　「小影？」

　　恭小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強志峰跟她說了些什麼，她的一顆心全放在有些艱難地向他們跑過來的耿烈。

　　恭小影水眸圓瞠地看著耿烈。他瘋了嗎？他居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而且還赤著雙腳……他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生病？他的腳也會凍傷的！

　　他……是為了什麼來追她呢？

　　天空不斷地降下細雪，但看著耿烈怒著一張俊顏向她跑過來，在她的內心，一股莫名的感動，逐漸地散了開來。

　　耿烈氣喘吁吁的跑到恭小影面前，黑眸幽怒的緊瞪著她。

　　「你……」發現她不在，他連衣服、鞋子都沒穿，就跑出來追她嗎？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卻是真實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他不是一向都很討厭她的嗎？她在他眼裡不就只是　子出身的低賤女人嗎？那幕何他此刻會這樣……

　　他不要命了嗎？他有可能會凍死的，他不知道嗎？

　　「跟我回去，我說了，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耿烈深喘了一口氣，抓過了恭小影的小手，要將她自強志峰身旁給拉過來。

　　「你快放開小影，她才不是你的，她已經決定跟我回南方了。」強志峰一把揮開了耿烈的手，將恭小影結帶到自己身後。

　　剛剛小影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發現她臉上沒有快樂的神情，而且還頻頻回頭望著，他以為她是因為即將離開京城，而內心有著不捨。

　　但見到耿烈追上來，他發現小影臉上的表情變了，那仿若看到自己所愛的人追上來的驚喜表情，教他十分震驚。小影不會是愛上……不，不管小影內心怎麼想，她已經答應跟他離開這裡，那他就不允許任何事來阻止。

　　回到南方，他會全心愛護她，讓她徹底忘卻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不，我不會讓她離開我身邊，她是我的，她是屬於我耿烈的！」耿烈衝向前，想要推開強志峰，不料卻讓強志峰一拳狠狠地給打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冰寒的天氣，加上那冰凍得幾乎毫無感覺的雙腳，讓耿烈的身體使不出反擊的力量，而讓強志峰給襲倒在地。

　　「烈……」看見耿烈跌倒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恭小影的心也跟著揪痛。

　　「小影，別理他。」強志峰抓住了想向前的恭小影，「耿烈，我告訴你，小影她已經決定跟我回南方去了，從此以後，你跟她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輕舉妄動的話，休怪我無情！」「我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縱使讓強志峰給打倒在地，耿烈依舊態度強勢，他從地上站起身，擦去了嘴角的血絲。「小影她一直都是我的，以前是，將來也是!」

　　耿烈深眸緊地瞅著恭小影。「恭小影，你是我的，我說了，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自己決定做任何事的，你忘記了嗎？我告訴你，這一輩子你休想離開我的身邊，你聽清楚了嗎？」

　　「我……」聽到耿烈這樣充滿霸道又強硬的話，恭小影不禁紅了眼眶。

　　這樣的話她不知道聽他說過多少次了，但這一次，她卻莫名的感動了。

　　是因為看見他又慌又怒地追來，還是看見他縱使讓強大哥給打傷了，卻依舊毫不在乎的說著這些話？

　　「你少在那邊說大話了，小影她現在就要跟我走了！」強志峰抓過了耿烈的衣襟，猛地又給耿烈一拳，然後一拳接著一拳……

　　「除非打死我，否則我絕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耿烈再一次強硬的宣示著。他都不在乎天寒凍傷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在乎強志峰的毆打！

　　因為，所有外在的傷，都比不過他的心因為即將失去恭小影而產生的恐懼、害怕與茫然若失的感受。

　　他絕對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的!

　　「恭小影，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你離不開我的!」

　　迎向耿烈那雙俊眸的強烈眼神，那認真過火的神情，彷彿像是要將她給吞噬般，讓她全身動彈不得。

　　「好，既然你找死，我就打死你!」強志峰氣怒的一拳又一拳的痛毆著耿烈。

　　強志峰右拳一個使勁，將耿烈再一次的擊倒在地。



　　「住手！」

　　在強志峰準備再拉起躺在地上的耿烈補上一拳時，恭小影跑向耿烈，將自己擋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

　　「小影？」耿烈沒想到小影會擋在他的身前。

　　「小影，你快走開，今天我非把他打死不可！」強志峰喊著。

　　「不，強大哥，我求你住手，不要再打他了！」濕紅的眼眶竄出一連串的淚珠，恭小影淚流滿面的哀求著他。

　　「小影，你快讓開，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嗎？」強志峰不忘提醒小影耿烈那混蛋對她所做的事，「我今天一定要替你好好教訓這個自大的少爺！」

　　「不，不要再打他，強大哥，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打他了！」恭小影不但不離開耿烈的身邊，還蹲下身子，抱住了躺在雪地上的耿烈。

　　她脫下了自己的披風，覆蓋在耿烈身上，然後用繡巾擦拭著他臉上的血。

　　「影兒……」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耿烈，眼神是感動的。

　　「小影你……這混蛋這樣對你，你為何還要維護他呢？」強志峰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難不成小影她真的……愛上耿烈這個混蛋？

　　「我……他說的沒錯，我已經離不開他了。」恭小影轉身對著強志峰哽咽的說出自己的心情。

　　打從剛剛看見耿烈不顧生命危險的追來，她的心就已經向著他了，也知道她不可能跟強大哥離開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是深深愛著耿烈，看見他追來，她的心是滿滿的喜悅。「強大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了。」

　　「小影！」耿烈俊眸又驚又喜的看著恭小影，她真的願意為了他而留下來？知道她是在乎他的，耿烈覺得就算他會死在這裡也值得！

　　「小影，為什麼？那傢伙他不是百般的欺負你，你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強志峰完全不能接受恭小影的說法。「你是不是擔心我會介意你跟他的事，我說了，我不會的，而且我也知道，都是這混蛋他強迫你的，所以你……」

　　「不，我和他的事……不完全都是他強迫我的，我……其實也是心甘情願的……」或許在最初，真的是耿烈強迫她的，可是在之後，她發現那股強迫早已不復在，換成了她的迎合了。

　　「小影，別把你自己說成那樣下賤，你怎麼可能會對這種混蛋心甘情願？一定是他強迫你的，小影，你快起來，我們一起離開。」強志峰不想再說下去了，現在，他只想帶著恭小影馬上離開。

　　強志峰拉起恭小影的手，想將她拉離耿烈的身旁，但恭小影卻是揮開了他的手，「小影？」他驚愕地看著她。

　　「我不要離開，強大哥，我對不起你，你是個好人，我配不上你，你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明白了自己也不想離開耿烈，恭小影決定留下來。

　　不管他是怎麼看待她的，不管他對她怎麼樣的粗暴、不溫柔，他肯來找她，這樣就夠了。

　　「不，沒有人比你更好了，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麼你現在就跟我走！」他不要聽什麼對不起，那天和她見面，他就應該馬上帶她離開的，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形了。

　　「不，我不能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而且我也不能跟你走，因為……因為我愛他，很愛他，我不想離開他。」趴臥在耿烈的身上，恭小影以行動來表明自己對耿烈的愛。

　　不管將來她和他會怎麼樣，此刻，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影兒！」耿烈痛苦的伸起手，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歡喜和滿足的，他輕撫去嬌顏上的淚水，她愛他，她真的愛上他！

　　恭小影的話、那維護耿烈的舉動、那堅定的說愛他的表情，在在讓強志峰感到心痛不已，但卻也不得不死心了！

　　「強大哥，我對不起你，你以後一定會遇到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女人!」恭小影祝福著他，希望他以後會有一個比她更好的女孩，當他們強家的媳婦兒。

　　


　　「胡大夫，烈兒他要緊嗎？」

　　在耿烈的房間裡，孟玉華讓人請來了全京城最好的胡大夫來替耿烈看診。

　　孟玉華憂心忡忡的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祈求老天爺絕不要讓她兒子跟他的爹一樣。

　　只見胡大夫在診斷之後，面有難色。「耿夫人，請恕我直言，少爺他的情形……」

　　「不，胡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少爺！」恭小影傷心的哭了，她不要耿烈有事，她不要！

　　啪一聲，孟玉華二話不說的就給了恭小影一巴掌，「你還敢說什麼救人的話，若不是為了你這隻小狐狸精，烈兒他會這樣嗎？」

　　「大夫人，我……」恭小影內疚不已。

　　「一看見你我就有氣，你真的是……」孟玉華因生氣而扭曲的臉，怒瞪著恭小影，若不是烈兒的手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又扳不開，她早就讓人將她給趕出去了。

　　「夫人，請你等一下再生氣，先聽聽胡大夫怎麼說，少爺等著救命哪！」跟著耿烈多年的隨從阿，很擔心他的病情。

　　待房間裡靜了下來，胡大夫才又開口說著：「夫人，少爺他在雪地太久，再加上讓人毆打的外傷以及腳上的凍傷，因此他的病情不怎麼樂觀。不過，如果你們這幾天好好的照顧少爺，不讓他的病情惡化，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

　　「胡大夫，不管花多少錢，你一定要醫好我兒子！」

　　「夫人不用擔心，我給耿少爺的藥絕對都是上等的！你們待會兒派個人跟我回藥鋪拿藥，然後馬上拿回來煎給少爺喝下。」

　　「夫人，我送胡大夫回去，順便拿藥回來。」阿送胡大夫走出少爺的房間。

　　「烈兒，你絕對不能有事，否則你要娘怎麼辦呢？」孟玉華看著昏迷的兒子，然後又對在兒子身旁的恭小影怒吼：

　　「恭小影，我告訴你，如果烈兒有個什麼三長二短，我一定會要你賠命的!」

　　看著兒子緊緊抓住了恭小影的手，沒想到她兒子會為了恭小影這個小狐狸精，連命都不要了。看來，在兒子好了之後，她得趕快替耿家物色一個適當的媳婦人選。

　　


　　恭小影小心翼翼的用雙手端著藥，然後輕輕地吹了一陣之後，才端至耿烈的床榻邊。

　　耿烈在床上躺了近半個月，這半個月來，她不分日夜的緊守在耿烈身旁，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

　　幸好，他在第三天恢復了點意識，之後的情況就逐漸轉好，到現在，他已經可以端坐在床上，甚至起床走動了。

　　看他氣色這麼好，恭小影有時懷疑他是不是早已康復了呢？

　　「早知道生病會讓你這樣寸步不離的照顧我，那麼我應該早點生病的。」耿烈看著恭小影端坐在床沿上，打趣道。

　　「別淨說些不吉利的話！」他都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時候，她有多擔心地嗎？沒想到他竟拿生病開玩笑，這讓恭小影不悅地修一罵了句。

　　「快點把藥給喝了吧！」恭小影將盛有藥汁的碗端至耿烈面前。

　　「我要你餵我喝！」

　　「什麼?!」恭小影粉頓不自禁泛起一抹薄紅。

　　「跟你開玩笑的，藥給我！」耿烈將藥接過來，一口氣將藥給喝完。這麼苦的藥他才不想她嘗到呢!

　　「好了，我藥喝完了，可以給我甜甜的一吻嗎？」這是他生病後的一項特權，總在喝完藥後向她索取一個淺吻。

　　恭小影接過了碗之後，輕輕地在他已恢復溫度的唇上點吻了下，然後準備轉身將碗拿回灶房，不料，卻讓耿烈抓住了她的手。

　　「別急著走，留下來陪我。」自從那天早上把她追回來之後，他便有著一個很嚴重的後遺症——每次看見恭小影走出他的房間，他便不由得擔心著，生怕她又再度離開他。

　　「但是我必須將碗……」

　　「放到一旁去就行了！」耿烈拿過她手上的碗，放在一旁的小椅上，掀開棉被一角，說道：「進來，我想抱你！」

　　他的話再度讓她羞紅了臉。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想抱抱你，可以嗎？」這是他第一次詢問著她的意思。

　　自從耿烈生病醒來之後，對她的態度就完全變了，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漠，他不但會跟她開玩笑，甚至還有幾次看見他臉上掛著笑容，而現在，他居然也會開始在乎起她的感覺。

　　恭小影只看了耿烈一眼後，就乖乖的聽著他的話，躺進他的被窩裡。

　　她對他的反抗力向來很低，加上這陣子他病著，因此對他的要求更是從未說不。

　　看見恭小影偎進自己的身旁，耿烈俊顏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容。

　　他一手將她緊緊的摟抱住，另一手則是摸著她細緻的粉頰，感受著她的存在。「幸好，把你給追回來了，我的影兒。」

　　這樣溫柔的撫摸，她似曾相識，幾次她睡著之後，總有人這樣摸她，讓她感到很舒服又安心……難道不是娘，而是他？因為她每次做這個舒服的夢，醒來後總是見到他在她身旁……

　　「你經常趁我睡覺的時候這樣摸我？」她想知道答案。

　　「沒錯，但你每一次都喊著娘。怎麼，你娘也經常這樣摸你的臉頰？」

　　聽到耿烈的答案，讓恭小影內心一陣感動，身子更是緊緊地依偎著他，她竟沒有早一點發現他溫柔的一面。

　　看著恭小影絕美的臉蛋，想到他差點就失去她了，令他有些生氣。

　　「我告訴你，既然你已經說愛我，決定留在我身邊了，那麼就不准你再有想要離開我的念頭，否則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會追上你的，我絕不會放開你，這輩子你只能屬於我耿烈一個人！」望著他帶著怒氣，聲音低沉繃緊地警告著她，恭小影懂了，懂了身旁這個氣勢高傲且霸道的男人了！

　　其實他一直在乎著她，儘管他沒有說出愛她，但剛剛那一番比愛的宣告還要感人的話語，教她一顆心怦然地竄跳著。

　　「答應我，以後絕對不離開我！」耿烈要一個肯定的答案，因為他可無法再承受一次這樣的事了！

　　這個男人連愛人都是這般的霸氣！

　　「你快點回答我！」

　　「好，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一輩子都待在你身邊，恭小影一輩子都是耿烈的，這樣可以了嗎？」恭小影俏皮地露出一抹淺笑。

　　「很好，要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耿烈這才稍感安心的將她摟得更緊。

　　「影兒。」

　　「嗯！」讓他這樣抱著，既溫暖又舒服呢！

　　「等我爹忌日過了之後，我們就成親。」

　　「什麼?!」恭小影震驚地瞠大了眼。

　　他剛剛說什麼？他要娶她嗎？恭小影呼吸為之一窒。

　　「沒聽清楚嗎？我說我們成親，我要你當我的夫人，一輩子都待在我身邊!」經過了這次事件後，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絕不能失去她。

　　恭小影又驚又喜的看著耿烈。他真的要娶她為妻？

　　但在想起大夫人以及他曾說過的話，當然還包括了現實的倫理問題，眉頭不禁蹙緊。

　　「你的表情怎麼這樣多變化呢？剛剛看起來是很驚訝，但卻是很高興，現在看起來則是一臉煩惱與憂愁，別告訴我，你不想當我耿烈的夫人！」

　　「不、不是這樣的！」和他成親，那麼她就可以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但是……

　　「不用擔心我娘會反對，現在耿家是我當家，我的夫人由我自個兒選定。」

　　就算他執意違背大夫人的意思娶她為妻，但是……「我的出身並不好，而且別忘了，我還是你名義上的妹妹，我們可以成親嗎？」

　　「你還真是一個小傻瓜咧！你的出身怎麼樣，是我要你當我的夫人，你管別人怎麼想。至於你說你是我妹妹一事，很抱歉，全京城內的人早在半年前就已經知道，恭小影和耿家不再有任何關係，只是耿府裡的一個丫環而已。」沒想到當初要她留下來當丫環，也有這個好處。

　　他連這個問題都替她想過了？看見那溫柔的俊笑，這個男人……恭小影覺得自已更愛他了。

　　自大得無藥可救，霸道得令人無法忍受，但卻有著這樣一顆執著且深愛她的心，這一點，就足以讓她點著頭答應他，與他相守一生了。

　　她真的好愛他！

　　偎在耿烈寬大溫暖的懷裡，恭小影甜蜜滿足的心不知怎地，總是有著一股不安，感覺這幸福來得太快，讓人不踏實。

　　但無論如何，她都想待在他身邊！

　　


　　「耿夫人，你家花園還真是漂亮呢！」

　　「卓小姐喜歡的話，十分歡迎你常來走走。」孟玉華噙笑看著身旁的卓寧寧。

　　卓寧寧是官宦之後，她的祖父曾是尚書大人，而她的大哥更是上次科舉的狀元，她還有一個姐姐進宮當妃子，她父親目前行商，卓家在京城內可說是非常了不得的人家。

　　今天，她透過關係邀請車寧寧到耿府坐坐，目的很顯明，她希望耿家和卓家可以締結良緣。

　　「耿夫人，你就別稱呼我卓小姐了，直接叫我寧寧就好了。」十七歲的卓寧寧清秀的小臉露出一抹淺笑。對於耿夫人邀請她到耿府一事，爹娘十分高興，因為那表示她有機會進入京城首富的耿家當少奶奶。

　　雖不是當官夫人，但是能當耿府的少奶奶，那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雄厚財富，就夠讓人心動的！

　　卓寧寧逛著漂亮華麗的人工庭院，然後走進涼亭裡，忽地瞟到了一個人影。

　　「耿夫人，那個女孩是誰？她是府裡的丫環嗎？」

　　卓寧寧伸手指向在庭院後方的一個美麗女孩。

　　她是丫環嗎？不，看她的穿著不像是丫環，她是誰？

　　孟玉華看向卓寧寧所指的方向，「她只是一個丫環，她叫恭小影。」

　　「小影，去瑞二杯茶來。」孟玉華喊著恭小影，準備待會兒介紹她們二個人認識，她要讓恭小影自慚形穢。

　　恭小影遵從的端了二杯茶到亭子裡。「大夫人，茶來了。」

　　「你不會稱呼人嗎？這位是前尚書大人的孫女，也是狀元郎的妹妹，卓寧寧小姐。」

　　「卓小姐，請用茶。」恭小影看了眼卓寧寧，氣質高雅大方，看得出是好人家的千金。

　　「寧寧，她是恭小影，是我家老爺從　子帶回來小妾的女兒，她現在是府裡的丫環，若不是看她一個人可憐，又是　子出身，找不到好人家嫁了，根本不會讓她留在府裡當丫環。」大夫人的話讓恭小影感到很難堪。

　　恭小影？卓寧寧細眉一挑地看著她。

　　她知道她是誰，在來耿府前，爹已經告訴她有關耿家的事，當然也包括恭小影的事。

　　她不再是耿府的千金，而只是個丫環，只是，她沒想到恭小影竟然長得這麼美，憑女人的直覺，讓這麼美的女孩待在府裡，最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更何況她已不再是耿烈的妹妹了。

　　「寧寧啊，像你這樣知書達禮的小姐，才適合當我們耿家的媳婦兒，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甚至是來路不明，還有　子出身的低賤女人，是絕對沒有資格成為我們耿家的媳婦的。」孟玉華這話是故意說給恭小影聽的。

　　雖然早知道大夫人讓她端茶來，一定不會有好事，但是聽到大夫人說卓寧寧將成為耿家的媳婦後，依舊讓她大大的震撼著。

　　耿烈說了，待爹的忌日一過，便要和她成親，但怕大夫人又想出什麼方法來阻止，因此決定時間一到，才要對外公他們二個人的婚事。

　　但是大夫人現在卻替耿烈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人選，這……從以前他老是為了她而和大夫人爭吵的經驗看來，她相信耿烈一定會堅持己見娶她的，只是，這可能又會掀起一場風暴。

　　卓寧寧是一個很聰敏的女孩，她很快就看出耿夫人和恭小影之間不尋常的氣氛，特別是耿夫人剛剛的那一席話，分明是說給恭小影聽的，難道恭小影和耿烈之間……

　　卓寧寧不語，繼續觀察著恭小影，看見她聽到她將成為耿家大媳婦時，臉上那一抹震驚且痛苦的神情，她就明白恭小影在耿府裡絕不只是單純的丫環！

　　「娘，你找我？」

　　亭子裡詭異的氣氛因耿烈的出現而暫時消失，亭子裡的三個人女人同時看向這俊美無儔的男人。

　　「大夫人，我先退下。」看見耿烈走來，恭小影急從另一端退下。

　　影兒？她怎麼也會在這裡？耿烈望著恭小影那急急離開的小身影，感到困惑不已。

　　「烈兒，我跟你介紹一個人，這位是卓寧寧小姐，她是前尚書大人的孫女，也是狀元郎的妹妹。」孟玉華高興地替兩人介紹著，希望她兒子會喜歡相貌清秀的卓寧寧，那麼她心頭一塊大石也可以放下。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耿烈心中明瞭這是他娘安排的一次相親，怪不得他剛剛似乎瞧見影兒表情怪怪的，肯定娘又跟她說了些什麼！

　　沒關係，他待會兒會盡力安撫她的。

　　卓寧寧從耿烈一出現，一顆心便撲通跳著，她是聽人說過耿烈長得一表人才，但沒想到他比她所想像的還要更帥、更出色呢!

　　「你們二個人在這裡聊聊天，我還有點事，先去忙了！」孟玉華走出亭子，讓二個年輕人可以彼此熟識一下。  

又心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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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寧寧看著背對著她的耿烈。

　　從剛剛他一走進這亭子裡，眼睛就一直望向恭小影離開的方向。難道他要這樣一直看下去，當她是透明的？

　　他不開口，她先開口說話也無妨。

　　她走至耿烈的身旁，望著那張讓所有女人都為之著迷的俊俏臉龐說道：「耿公子，我可以請問你在看什麼嗎？」

　　耿烈回身看了她一眼，不諱言地直說道：「我在看恭小影。」

　　看著影兒離去的背影，娘的安排讓他頓時在心中作了一個決定。

　　什麼?!卓寧寧沒想到，耿烈居然這麼樣大剌剌的說出來，可見他和恭小影的關係很不尋常!

　　看到耿烈居然放著她一個千金大小姐不管，逕自看著一個丫環，就讓她感到相當的不悅。畢竟那恭小影再怎麼美，如同耿夫人所言，她只是一個　子出身的丫環罷了，根本就不能和她相比。

　　「就是剛剛離開的那個丫環嗎？耿夫人剛剛跟我介紹過了，她和她娘一樣都是　子出身的，你們因為可憐她孤苦伶仃，因而留她在耿府裡當丫環。」卓寧寧語帶諷喻，誰叫他這般無視於她的存在。

　　兩道濃密的俊眉緊蹙著，「不管我娘剛剛怎麼跟你介紹影兒的，在我的心裡，她是最純美無瑕的，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她。」

　　「你！」他的意思是，在他心裡只愛著恭小影一人　？這讓卓寧寧頓感挫敗。

　　她承認恭小影長得很美，美到連她看了都驚艷不已，但是除了外貌，恭小影沒有一樣比得上她的，再說她自認長相也不差啊！

　　「有一件事我還沒有跟我娘提過，那就是我決定娶影兒為我的夫人。」耿烈語氣堅定的說著。他本來想在爹的一年忌日過後，再跟娘提起影兒的婚事，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不得不說了。

　　「什麼?!」卓寧寧驚呼一聲，內心對恭小影更是嫉妒不已，「你是說你決定娶一個　子出身的女人，當耿家未來的媳婦兒？」

　　聽到卓寧寧批評恭小影的話，讓耿烈俊顏怒地僵硬著。

　　「影兒即將成為我的夫人，如果你膽敢再批評我未過門的夫人，不管你是誰，我都會立刻將你轟出耿府！」

　　聽到耿烈那威脅的語氣，看見他那麼樣的保護著恭小影，卓寧寧內心的妒火更盛了！

　　「我相信耿夫人一定不會同意的，否則她今天就不會邀我到府上做客了。」雖說耿府現在是耿烈當家，但耿夫人是他娘，他總不會不聽他娘的話吧！佔有明訓，兒女的婚事該是由父母作主的。

　　「不管我娘答不答應，我都一定會娶影兒為妻的！」耿烈轉身看著卓寧寧，「我再說清楚一點好了，我想娶的人只有恭小影一人！」

　　耿烈再一次的向卓寧寧宣示著，目的就是要讓她明白，不管他娘說什麼，他的婚事由他自個兒決定！

　　卓寧寧沒了刻意偽裝出的溫柔，一張臉緊繃著。

　　「恕我失陪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事情上。」耿烈面無表情的大步離開，留下卓寧寧一人。

　　她是無聊的事情?!

　　卓寧寧臉色陰沉地望著耿烈的高大身軀離去，他甚至連正眼看她一眼都沒有，這樣的屈辱她會記住的！

　　他只想要娶恭小影為妻，很好，現在，她更想嫁進耿家了！

　　


　　「你瘋了嗎？」

　　晚上，大廳裡傳來孟玉華氣怒的尖喊聲。

　　「為什麼你老覺得你兒子瘋了？我再正常不過了！」孟玉華的怒喊早在耿烈的預料之中了。

　　經過下午那一場無聊的相親記後，為了不讓他娘再繼續做出這種無聊的事來，耿烈在晚上便直接向他娘說出他想娶恭小影為妻一事。

　　「不、不，你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說要娶那個小狐狸精為妻！」孟玉華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這教她完全不能接受。

　　早就知道娘一定會反對，不過不管娘反對或贊成，他是娶定影兒了！

　　「娘，爹的忌日一過，我就和影兒成親！」

　　「不，我不同意這門婚事！你不要忘了她的出身，她是從　子出來的，她和她娘都是一樣……」下午她才安排了相親一事，結果晚上他就跟她提要娶恭小影一事，他還真是愛跟她作對！

　　「娘！」耿烈制止了他娘欲繼續下去的批評，「影兒她就要成為你的媳婦，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聽到你批評她。」

　　「怎麼，你怕人家提到她的出身嗎？但事實就是事實，她是　子出身的事，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你可想過，一旦你娶她為妻，不就是讓整個京城裡的人看笑話嗎?」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反正我只要恭小影成為我的夫人！」耿烈再一次強烈的聲明。

　　「你！」看見兒子那強硬的態度，孟玉華氣得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你別忘了，名義上恭小影是你的妹妹，你們二個人怎麼成親？那是違背倫常，世俗所不容的！」

　　見無法左右兒子的決心，孟玉華拚命的想辦法阻止。不在乎她　子的出身，那麼他們是兄妹一事，他總不能說不知道或不在乎吧！

　　「全京城的人早在半年多前就知道，恭小影已經和耿家毫無關係了，她現在只不過是耿府裡的一個丫環，不是嗎？」

　　「什麼！」孟玉華霎時啞口無言。

　　看來烈兒是非常堅持要娶恭小影為妻了，如今她再說什麼反對的話恐怕都是沒有用的！

　　孟玉華氣得咬緊了唇，她當初就應該不顧一切的送走恭小影，今天就不會噩夢成真了！

　　娶一個　子出身的小狐狸精當耿家的少奶奶，這傳出去將是多麼難聽的一件事！

　　偏偏她以前太過寵兒子了，讓他變成今天這般的無法無天，再加上遺傳上他爹的那死硬脾氣，現在更不會聽她的話。

　　不，她絕不能讓恭小影成為她的媳婦兒!

　　「這樣好了，我答應你娶恭小影，但不是當正房，而是娶她當小妾。」既然改變不了兒子的決定，孟玉華決定退一步，勉強讓恭小影當他的妾，至於以後的事，就交給烈兒的正房去處理了。

　　「不，我不會讓影兒受到任何委屈的，她是我的夫人，而且是惟一的一個夫人!」他從沒有想過娶妾的事，從頭至尾，他就只要恭小影一個女人，他知道，這一輩子他絕不會再愛上其他女人。

　　「你……」她都已經讓步了，沒想到他的態度還是這麼堅定！

　　「娘，我和影兒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等爹的忌日一過，我和影兒就馬上成親！」

　　臨出大廳，耿烈回頭再補上幾句——

　　「如果有人敢對影兒不利，或做出什麼傷害影兒的事來，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絕對不會放過的！」

　　孟玉華看著兒子走出去，想起之前她利用雪瓊去對付恭小影，結果呢？雪瓊讓發火的烈兒打得整個人都傻了，還命人從此不准她再進到耿府。

　　但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讓耿府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一天下午，孟玉華讓人去叫恭小影到她房裡。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恭小影搖著頭，不過她猜想，一定跟她和耿烈的婚事有關。耿烈說了，他已經跟大夫人提起他們的婚事了。

　　「你坐啊！」

　　「不、不用了，大夫人你有話就說吧！」

　　「別那麼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現在烈兒迷你迷成那樣了，我這個當娘的也不能對你怎麼樣。哼，真不知道你是用什麼妖術，讓烈兒對你這麼著迷。」雖是不能對她怎麼樣，但孟玉華仍是把握機會冷諷著。

　　「大夫人，我沒有……」她和耿烈是真心相愛的，她並沒有使用什麼妖術啊。

　　「算了，我不想聽你多說什麼！」孟玉華揮手阻斷恭小影的話。「烈兒跟我說他要娶你為妻，相信你也知道這件事。」

　　「知道。」果真是為了他們的婚事。

　　「你覺得以你的出身和現在的身份，你配得上烈兒嗎?」孟玉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恭小影杏眸圓瞠地看著大夫人。

　　「你真以為烈兒不准大家提起你的出身，就沒有人知道你和你娘是從　子進到耿府的嗎？別說你的出身低賤，就連現在，你也不過是耿府裡的一個小丫環，你自個兒說，你有什麼資格可以當烈兒的夫人，當耿府的大少奶奶？」孟玉華緊累地瞪著恭小影。

　　「我……」恭小影有點啞住了。「但我是真心愛少爺的，而少爺他也是真心愛我的！」

　　「真心相愛就可以成親嗎？難道你要看烈兒成為整個京城裡的笑柄，說他娶一個　子出身的低賤女人嗎？就算老爺在世，我相信他也絕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恭小影震住了，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想過，但是耿烈安慰過她，說他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因為他只想娶她一個人為妻！

　　「那天你看見的卓寧寧小姐，是我替烈兒選好的媳婦兒，她那種名門出身的千金，才適合當我們耿家的少奶奶，這樣門當戶對的婚事傳出去絕對是一件美事，但若是你和烈兒的婚事，傳出去只會讓整個耿府蒙羞罷了！」看見恭小影臉上那難過的表情，孟玉華覺得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我想你若真愛烈兒的話，也不願他成為整個京城裡大家茶餘飯後所談論的笑話吧！但烈兒他又表明非娶你為妻不可，我想了個對大家都好的辦法，那就是我不再反對你和烈兒的婚事，但是，你必須當小妾。」

　　「當小妾？」要她當耿烈的小妾，娘生前叮囑的不就是這個，要她絕對不當人小妾的嗎？

　　「怎麼，你不願意？」孟玉華將她臉上的表情，一看進眼裡，怕恭小影不從，因此繼續說道：「還說你愛烈兒，你就打算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做人，一輩子讓人看笑話嗎？」

　　「我……」她一點也不想要耿烈成為人們的笑話，但是當妾……恭小影感到非常的為難。

　　「小影，算我求你行不行，你就行行好，也看在老爺生前對待你們母女很好的份上，別讓老爺死後還蒙羞，也別讓整個耿府讓人給看笑話，行不行？還是你存心讓我們耿府給人看笑話？」孟玉華軟硬兼施的勸著。

　　「我並沒有想要讓耿府給人看笑話，我只是……」她不想成為小妾，可是她也不想看見耿烈娶別的女人。

　　但是大夫人此刻說的事她也很清楚，她的出身必定會讓耿烈，甚至整個耿府蒙羞的。

　　她真的好為難，心情好沉重！

　　「我想你應該明白事理的，如果你娘還活著的話，一定也不准你做出讓耿府蒙羞的事來！」孟玉華當恭小影的靜默是已經同意了，「你回去好好勸烈兒！」

　　


　　「影兒，聽說我娘今天下午找過你，她跟你說了些什麼？」耿烈坐在床沿，看著在整理東西的恭小影。

　　「沒、沒有，大夫人她沒有說什麼。」恭小影沒想到這事這麼快就傳到他耳裡，她有些震驚。

　　「還說沒有，瞧你說話都結巴了！」耿烈不悅地撇了撇嘴角，他娘肯定跟她說了什麼。「到我這裡來。」

　　恭小影看著耿烈對她伸出的雙手，有些遲疑。「東西還沒有整理好……」

　　「我說過來就過來!」

　　恭小影一走到耿烈面前，立刻讓他給抓往他的腿上坐下。

　　「說，我娘今天下午跟你說了些什麼？」娘一定跟影兒說了什麼，瞧她一整晚都心神不定，他要知道她的每一件事，甚至是心情！

　　恭小影偎在耿烈懷裡，貪戀著他的味道與溫暖。「烈，你知道嗎？和你成親一事，我的內心有著很大的壓力。」

　　「什麼意思？」抱著她的大手不自禁地加了力道。

　　「烈，我愛你，真的很愛你，我希望可以快快樂樂的和你永遠在一起。」如果他們的身份不是這麼的懸殊，那麼她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當他耿烈的新娘子了。

　　「等我們成親之後，你就會更快樂了。」

　　「不，你聽我說，其實我一直很在意我的出身，你是那麼的優越，而我……就算我再怎麼不想承認，我仍是在怡春院長大的，且出身低微。」

　　「我不是說了，我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出身，因為我要的只是你！」他可以感受到她的不安，他娘肯定說了什麼，才會讓她如此的傷感。

　　「聽到你這麼說，我已經很滿足了。」他這樣不顧一切的要娶她為妻，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愛。他是這麼樣的愛她，那麼她是不是也得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設想呢？

　　儘管她很想成為他的新娘子，但是她不能那樣自私。「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夫人，我永遠都會跟你在一起！」

　　「你想說什麼？」耿烈不動聲色的問著。

　　「我只想輕輕鬆鬆的和你在一起生活，但成為你的正房夫人，讓我感受到很大的壓力，所以我想……」抑下內心的痛苦，恭小影決定當耿烈的小妾，就如大夫人所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所以你自願要當我的小妾，是不是這樣？」耿烈勾起恭小影的臉蛋，「是不是我娘強迫你，甚至威脅你什麼事？」若他娘沒說什麼，影兒絕對不會說出她要當妾的事。這分明是他娘搞的鬼！

　　「不、不是這樣！」看兒耿烈生氣，生怕他們母子又再一次的因她而吵架，恭小影趕緊否認著。「我是自願要當偏房的！」

　　「你自願？」俊眸緊瞅著她。

　　看著那張俊顏，恭小影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對，我說了，我一直很在意著我的出身，要我當耿家的少奶奶，對我來說真的是很沉重，但如果是當小妾，我會感到自在一些，也不怕別人說什麼了，我……」

　　「你不用再說了！」

　　耿烈用手擋在那紅潤的唇瓣上，眼神堅定地說道：「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委屈的，你不會是我的妾，你是我的夫人，也是我耿烈這一輩子惟一的一個夫人！」

　　聽到耿烈如此誠摯的話語，她還有什麼好感到委屈的呢？畢竟他是這麼樣的為她著想，這麼樣的愛她!

　　他愛她，所以不想她受到任何一點委屈；但她也愛他，更不想他成為大家的笑話，因為他是那麼樣優秀、出色，他的人生不能因她而佔上了污點，她要大家敬佩他！

　　「但是我真的不能當你的夫人，烈，你聽我說，我只想要跟你快快樂樂、輕輕鬆鬆的在一起，我不想有壓力，但成為你的正房夫人，我就會感到無形的壓力，甚至……是痛苦！」不管當正房或偏房，知道他這麼愛她就夠了!

　　「你真的感到痛苦？」看見那張美麗的小臉緊皺著，耿烈困惑了。

　　「嗯。」恭小影強迫自己點頭，與其看他將來讓人給笑話了，她寧願現在自己苦一點，也不願他或耿家因她而蒙羞！

　　「影兒，你知道的，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一點委屈的。」

　　「我並沒有覺得受了委屈，事實上這樣反而比較輕鬆自在。」

　　他不想要她痛苦，只想給她快樂！「影兒，我要你知道，在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我愛你！」

　　一下子他也讓恭小影的態度給弄糊塗了，不知道她是真感到痛苦或者是因為他娘，但他要她明白，他的心只屬於她一個人的。

　　耿烈低頭準備吻她，卻讓恭小影用手給擋住了，讓他眉心揪緊。

　　「別吻我，這次換我主動吻你！」美麗無瑕的小臉漾出動人的笑靨。

　　恭小影將耿烈給推倒，順勢將他壓在床上。

　　


　　「嗯……」

　　恭小影全身乏力地坐在長廊的階梯上，一陣不舒服的乾嘔，讓一旁的菊鵑緊張的走到她身旁。「小影小姐，你沒事吧？」菊鵑拍著恭小影的背，想讓她舒服點。

　　「我、我沒事……嗯！」恭小影忽地從階梯上站起來，跑到一旁草地上，又再一次的乾嘔。

　　「小影小姐，你……」菊鵑面有難色的走到恭小影身旁。

　　「我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好像是生病似的，總覺得身體不舒服，很想吐，卻又吐不太出來。」恭小影覺得自己是生病了。

　　也或許是因為她太想念出城買貨的烈了。他這一趟出門要十天才能回來，他已經離開五天，還要五天才會回來，她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她好想他喔!

　　恭小影那乾嘔的模樣，許多年前她回家探望她娘的時候也見過，她記得她娘說了，不用擔心她，因為她只是……

　　「小影小姐，你會不會是有了身孕？」

　　「什麼?!」她有了身孕？

　　「我娘說了，女人懷孕的時候，總是會不舒服的想吐，那情況是害喜，女人如果月事沒來，再加上害喜的情況發生，那麼就可能有身孕了！」

　　月事沒來？恭小影臉色僵硬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事好像一直沒來……多久了？是一個月還是二個月呢？

　　她真的有了烈的小孩了嗎？

　　想到她肚子裡可能已經有了烈的小孩，恭小影的唇泛起一抹喜悅。

　　烈回來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但她內心那股小小的喜悅，讓一旁忽地響起的震怒喊叫聲給打散了——

　　「什麼！你居然有了耿烈的小孩？」

　　卓寧寧和大夫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她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