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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宮祈惠]一杯茶拐金主(不及格貴婦2)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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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2:55 |倒序瀏覽 | x 2
一杯茶拐金主【不及格貴婦2】作者:宮祈惠

因為一杯雪中送炭的溫暖桔茶,她在他心裡留下了位置,
沒想到三年後再重逢,她竟就是好友為他安排的相親對象!
對於這個意外的驚喜,他當然會好好把握,
第一步就是隱藏總裁身分,下海邀約她一起拍婚紗……樣品照,
預備假公濟私,用甜蜜蜜的氣氛迷暈她,再用溫柔體貼征服她,
可誰知這單純的小妞實在有夠逗,居然以為他是Gay?!
咳!雖然他多金單身無緋聞,但他可是性向正常好嗎?
也不想想他是為了誰才心如止水、守身如玉這幾年,
在他向她說明他愛女人後,她竟然還懷疑他是雙向插頭,
自此避不見面,寧可當隻鴕鳥說什麼也不要當他的煙幕彈?!
看她對他那種心動卻又惋惜壓抑的樣子,他簡直哭笑不得,
看來,他是應該好好想個方法,證明一下他的男性雄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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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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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3:20
楔子

  「咳—咳—」

  帶著濃痰的咳嗽聲不斷在空盪盪的樓梯間迴響,幸好這裡跟外面隔了一道安全門,否則,要是讓咳嗽聲傳進辦公室裡,他免不了又要被「上司」好好地訓誡一頓了。

  想到這裡,站在窗前的俊逸男子並沒有懊惱的感覺,反而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常聽人說這社會是多麼的現實,但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得這麼透徹。

  不過,對他來說其實也無妨,反正再過不久,體會到世事無常的,就會是辦公室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了!

  「伊呀—」

  厚重的安全門被緩緩推開,門後探出一顆小腦袋,一雙晶亮的大眼盈著笑意,帶著些許好奇打量著倚在窗邊、背光而站的男人。

  「咳—咳—」男人又咳了幾聲,一臉疑惑的看著自門後走出來的身影。

  那是個身材纖瘦的女孩,清秀的臉龐帶著些許天真,嘴角掛著溫暖的微笑。

  她是誰?他怎麼從沒在公司裡見過?

  「你還好吧?」清脆的嗓音含著笑意,以及一絲難得的關心……

  關心?這怎麼可能

  俊逸男子失笑的暗自搖頭。

  他到騰揚企業已經三個多月了,除了剛到這裡時,曾受到應有的尊重外,在他開始他的計畫後,公司裡所有的人便都視他為病菌般,躲他躲得遠遠的,甚至還會藉故在工作上踩他幾腳。

  現在,怎麼會有個女孩跑來關心他?是他的錯覺吧?

  「你還好吧?」以為男人沒聽清楚,女孩又問了一次。

  「沒事。」他啞著聲,搖搖頭。

  她應該不是他們公司的員工,若是,她絕對不敢來跟他攀談的。

  原因是什麼,他心底清楚得很。

  當初跟好友兼得力助手艾瑞森到台灣來的時候,他就在飛機上說了,他要在公司裡扮演一個受到外籍空降主管「深惡痛絕」、正在找機會開除的麻煩下屬,也因此,他隱藏了真實身分,在自家企業的分公司中,認真的扮演起一個被主管討厭的倒楣鬼角色。

  而艾瑞森也挺能配合他的,導致現在整個騰揚企業沒人願意多跟他說上一句話,生怕跟他沾上邊,會惹得艾瑞森不高興,連帶被踢出騰揚企業。

  這間位於台灣的分公司,因為長期無暇管理而導致弊端四起,需要大肆整頓人事,艾瑞森因為從大學時代就跟在大表哥身邊做事,身分特殊,所以幾乎所有分公司都知道有他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而他就不同了,由於是騰揚企業未來的接班人,他一直被嚴密保護著,沒有公開露面過,大多數的人都不認得他。這份偽裝的工作,由他來做是再好不過了。

  況且,爺爺一直有著落葉歸根的想法。

  雖然由我一手創立的騰揚總公司在英國,但我最終還是想回到台灣那個美麗的故鄉啊……

  老人家常掛在嘴邊的話浮現腦中,令他又不自覺的想笑。

  只怕落葉歸根是假,存心測試他有沒有能力處理台灣分公司的這爛攤子才是真吧?

  那老狐狸難道以為他那三腳貓的演技可以瞞得過他?未免也太小覷他了!

  他那些嬌貴的家人,一直覺得英國才是適合居住的地方,地大且先進,即使氣候濕冷了點,他們也還可以忍受,要真讓他們搬到台灣來住,恐怕不出幾天就逃之夭夭!

  「我一直聽見你的咳嗽聲。」女孩皺了皺眉頭。

  「是嗎?」男人揚起眉。

  她這樣說,是要自己為了咳嗽聲吵到她,而跟她道歉嗎?

  「喏。」女孩走近了幾步,將手中的紙杯遞到他眼前。

  直到她伸出手,男人才發現她一隻手拿了個大大的保溫壺,另一手,則握著要給他的紙杯。

  這是要幹麼?

  他不解的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孩,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拿去呀!」女孩見他沒有接過紙杯的意思,便又前進一步將紙杯遞得更近了些。

  「那是什麼?」伸手接過紙杯,他指著保溫壺問。

  「桔子茶。」女孩露出可愛的酒渦,「這是我自己泡的桔子茶喔。對咳嗽很有幫助。」

  「桔子茶?」

  「對呀!」她笑著說:「你等一下不是還要在設計評選會上發言嗎?喝了桔子茶,喉嚨會比較舒服,說話也比較不會痛。」

  評選會?「妳是公司裡的人嗎?」如果是,他怎麼沒見過她?

  「算是吧。我是約聘的繪圖人員。」女孩甜甜一笑。

  「約聘繪圖人員……」難怪她敢來跟自己攀談,應該是不知道他的「處境」吧?男人暗自惴度著。

  「快趁熱喝啊!冷了效果就不好了。」她催促著,拉回他分散的心思。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底閃過一抹精光,隨即低下頭掩去,慢慢的喝著溫熱的桔子茶。

  「很好喝吧?」女孩自信又得意的朝他笑了笑。

  「嗯。謝謝。」喝完桔子茶,他嘴角含笑,微微頷首。

  「嘻!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喝桔子茶喔!」眸底閃動著笑意,她真誠的看著他,輕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心情好點了?」

  「我沒有心情不好。」男人有些詫異的瞥了她一眼。

  她從哪裡看出他心情不好了?

  「……沒有嗎?」女孩眼中的笑意轉為同情,踮起腳尖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我瞭解。」被排擠的人通常都會這樣,故意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瞭解?她瞭解什麼?

  俊逸男子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說話無厘頭的女孩,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意思。

  「你只要認真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就別想太多了。」她很認真的勸他。

  「什麼?」她……她現在是在安慰他嗎?

  「就這樣啦!我得回去了,你要加油喔!」也不管男人有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接過他手中的空紙杯,她轉身就要離開。

  「妳知道我是誰?」他喚住她問道。

  「知道啊。」女孩回頭,朝他笑了笑。「你就是被空降外籍主管討厭的那個倒楣鬼呀!」

  聽說他來公司報到那一天,正好是那位空降外籍主管走馬上任的第一天,似乎是因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對方,從此被列入黑名單,有夠衰的。

  「那妳……」

  「你想要問我怎麼還敢接近你、不怕被連累,對嗎?」她哈哈一笑,「其實我沒什麼關係啦!反正也只是個約聘人員罷了……啊!真的得走了,等會還有個圖要交呢。掰掰啦!」她揮揮手,隨即轉身離開,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桔子茶清香。

  「你剛剛是想問她的名字吧?」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操著怪腔怪調的中文,帶著促狹的味道,自樓梯轉角走了下來。

  「你可以說英文的,艾瑞森。」男人皺起眉頭,瞪向對方。

  「大家都說我中文說得很好。」艾瑞森顯得有些得意揚揚。

  「……」腔調完全不對算「很好」嗎?那些傢伙拍馬屁也拍得太過頭了吧。

  「嘿!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耶?難得有人敢接近你,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她的『訪名』呀?」

  「是『芳名』。」男人忍不住出聲糾正,「我沒有要問她的名字。」

  「那你剛剛叫住她做什麼?」艾瑞森疑惑的問道。

  「咳—我只是想問她那桔子茶要上哪兒買。」說完,男人懶得理會這個天生愛收集八卦、跟三姑六婆有得拚的艾瑞森,大步離開了樓梯間。

  不知為何,看見那名女孩離去,他心中竟有淡淡的失落……或許是因為她方才溫柔的笑容,也或許,是剛剛那杯溫暖的桔茶,讓他有些戀戀不捨……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要認識一個約聘的繪圖人員對他並非難事,也不必急於一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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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3:49
第一章

  「什麼?相親」不敢置信的叫聲自嚴家三樓傳下來,尖銳的聲調讓在屋外打瞌睡的流浪貓,都忍不住豎起毛髮。

  而那道尖銳可怕的叫聲,正是眼前這個長相甜美、看來柔弱的女孩發出來的。

  「是啊,就是相親。」一臉溫婉的嚴喜安笑咪咪的看著姪女,一點也沒有被她剛才的尖叫聲嚇到。

  「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我去相親?」嚴日暖皺眉,狐疑的問著笑得很溫柔的姑姑。

  這個姑姑,每當她笑得越溫柔,就表示越有問題。

  「好端端?」嚴喜安斂起笑意,一臉嚴肅看著她,「妳幾歲了?」

  「二十八啊。妳不是很清楚嗎?」嚴日暖不明白姑姑怎麼會突然問起她的年紀,腦袋差點轉不過來。不過,該問的她可還記得,「妳還沒說為什麼突然要我去相親耶?」

  「妳還敢問我為什麼」嚴喜安有些不敢置信的瞪著姪女,然後搖搖頭,嘆氣道:「妳都已經二十八了,再不找對象,肯定變成滯銷貨。這樣妳還不緊張?」

  「拜託,姑姑,我才二十八而已耶。」嚴日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心裡不斷提醒自己對方是長輩,千萬不要頂撞她。

  再說,姑姑自己不是也沒有結婚?

  「二十八歲而已?都二十八了還『而已』喔?」嚴喜安又搖頭,「別人可以,但我嚴喜安的姪女怎麼可以到了二十八歲都還沒有半個對象?」

  「為什麼不行?」嚴日暖皺著眉頭反問。

  「我問妳,我是做什麼的?」嚴喜安深吸一口氣,忍住掐死姪女的衝動。

  「媒人啊。」她家這個社區,有誰不知道姑姑是「我愛紅娘婚友社」的老闆?

  「那不就是了。」

  「就是什麼?」

  「妳如果一直找不到對象、嫁不出去,豈不是會有很多人懷疑我的能力?到時候,我的婚友社生意一定會一落千丈,越來越慘澹,還有可能因此而倒閉,我一生的心血也都白費了……」嚴喜安越說語調越哀戚,甚至都有點哭音了。

  「怎麼可能……」嚴日暖無力了,知道這又是姑姑的苦肉計。

  「怎麼不可能?」嚴喜安收起哭喪的嘴臉,惡狠狠的瞪著姪女,「如果真淪落到那樣的結果,一定都是妳害的。」

  關她什麼事啊?嚴日暖悄悄地在心底喊冤,但卻聰明的沒說出來。

  說實話,她還真佩服她這個姑姑,翻臉如翻書似的,時晴時雨,說變就變。

  要是婚友社真的倒了,其實以姑姑的條件,要進軍演藝圈應該不難。雖然說,年紀是有些大了……

  想著想著,嚴日暖居然忘了嚴喜安還在瞪她,居然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笑了出來。

  「妳在笑什麼?死丫頭!」嚴喜安的暴怒聲,終於把嚴日暖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有啦……對了,姑姑,我還有工作沒做完……」

  「工作、工作,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像妳這樣,怎麼可能嫁得出去?」一提到姪女的工作,嚴喜安又差點抓狂,不過,她很快就平復了情緒,恢復了和顏悅色的慈祥臉孔,溫柔的說:「不管怎麼說,嫁人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已經幫妳安排好了……」

  「安排好什麼?」嚴日暖皺眉。

  「相親呀。」吼!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一來就已經跟她說過了嗎?

  嚴日暖沉默了會才開口,「可是,我工作很多,怕沒時間……」

  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控制的感覺,但卻又不便發作,只好隱忍了下來。

  「時間像乳溝,擠一擠就有了。別想拿這理由搪塞我。」嚴喜安打斷姪女,「還有,妳明明就每天窩在家裡,都快發霉了,當作出去外面走走對身體也不錯。總之,妳一定得去就是了。不然我要怎麼跟妳在天上的奶奶、爸爸、媽媽他們交代?」

  「我哪有每天窩在家裡……好啦好啦。」在姑姑的瞪視之下,嚴日暖終於妥協了。「時間、地點呢?」

  唉,她就知道,每次姑姑一見她就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那就表示一定有問題,而且,還是個超級大問題。

  不過,她還能怎麼辦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尤其父母車禍雙亡後,她就由姑姑一手帶大,姑姑為了照顧她,也擔心她會受人欺負,所以一直雲英未嫁,因此,她心裡對姑姑是十分尊敬的。姑姑要她做什麼,她便去做吧。反正只是相個親而已,就當作是去吃一頓免費大餐好了。

  再說,要是對方長得帥的話,還可以要張照片拿來當封面的底稿咧……

  想通之後,嚴日暖甩甩頭,將腦中雜念拋去,又繼續投入了繁忙的繪圖工作中。

  ***

  周仲陽坐在安靜的餐廳角落,冷笑的盯著眼前嘻皮笑臉的艾瑞森,優雅的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陽,說真的,我還真想不到你會答應來相親耶。」艾瑞森的口吻很興奮,一點也沒被他眼底的冷冽嚇到。

  「是嗎?」周仲陽抬眼,更冷的掃了他一眼,「我不答應行嗎?」這傢伙居然威脅他,如果他不來相親就要公開替他徵婚,他還能不妥協嗎?

  雖說艾瑞森的威脅他不是很擔心,但他一直都很討厭麻煩,要是艾瑞森真的那麼做了,他大概會為了避掉那些源源不絕、不請自來的女人而逃回英國,然後從此成為全家族的笑柄。

  況且,他心底早就住了一個人,一個有著溫暖笑意的善良女孩。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周仲陽冷冷的瞪著艾瑞森,警告道:「下次你要敢再這樣自作主張,我就把你打包踢回英國,讓你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親戚來收拾你。」

  「嘿嘿……」艾瑞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別這樣說嘛,來相親對你也是有好處的呀。」

  「有什麼好處?」周仲陽挑起眉。

  「幸運的話,說不定可以遇到你的……你的……」艾瑞森抓抓頭,心虛的笑著,問道:「你們說的那個詞是什麼?我忘了。」

  「真命天女?」周仲陽又是一記冷笑,「那萬一沒遇到呢?」

  「呃……說不定多相幾次,就會遇到了……」艾瑞森吶吶的說。

  其實說真的,依好友的條件,實在是不需要藉由「相親」這樣的活動來尋找伴侶,但他都已經三十一歲了,別說女朋友,到現在連個固定的女伴都沒有,他家族裡的長輩都快急死了。

  人一急,判斷力自然就會有問題,所以當他知道好友家族裡的長輩,一致認定好友沒有女友的原因出在他時,他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也因此,他只好趕緊安撫周家的長輩們,並著手替好友報名婚友社,希望他可以因而找到人生伴侶。

  看,他這朋友多偉大啊!

  「多相幾次?」周仲陽冷哼,表情十分不以為然。

  「唉,陽,你也別這樣嘛。要知道,今天你必須出來相親,其實你自己得負大部分的責任耶。」艾瑞森壓根不理會他一臉的殺氣,委屈的控訴。

  「哦?」

  「如果你有個固定的女友,你家的人就不會以為我們是一對……」現在想起當時周家人看他的表情,艾瑞森都還覺得頭皮發麻,「所以啦,你還是趕緊交個女友好跟他們交差,然後就可以安心的衝刺工作啦。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周仲陽不領情,依舊冷著一張俊臉。

  「欸,說真的,你一直這個樣子,有時連我都會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說的……」是個同性戀。

  「什麼?」周仲陽瞪了他一眼。

  「嘿嘿……沒什麼。」艾瑞森心虛的笑著搖頭。「同性戀」這三個字,他可不敢當著好友的面說出來,因為他很清楚好友根本不是。

  但是,好友又一直遲遲不肯交女友,難道是因為……難忘舊人

  「你是不是還愛著那個當初甩掉你的女人啊?」艾瑞森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居然一下子就推斷出好友遲遲不肯交女友的原因。

  嘿!這樣下次周家的長輩們再問他時,他就可以據實以告,不用擔心再被他們用異樣眼光看待了。

  「你說林娜?」周仲陽挑了下眉。

  「對呀。」看吧看吧,連名字都還記得,肯定是因為初戀時受傷太深了,所以現在才不敢再交女朋友。

  「你想太多了。」他淡淡的否認。

  大學時代,他曾經隱瞞自己騰揚繼承人的身分在英國求學,也是在那時認識了漂亮活潑的同班同學林娜,兩人很快墜入情網。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林娜就哭著告訴他自己愛上了一個珠寶小開,所以他們就很平和的分手了。

  他和林娜,當初也只是在外表的吸引下進而交往,彼此放的感情都不深,所以他很快就忘了這段失敗的戀情。

  至於之後沒交女友,是因為一直都掛心著工作,根本沒那個心思……

  不過,這三年來不曉得為什麼,每當他疲憊時,腦海裡就會一直浮現那個「桔子茶女孩」的倩影。他記得,她有一雙很大的眼睛,還有兩個笑起來很甜的小酒窩……

  艾瑞森這傢伙,怎麼會以為他是忘不了林娜?他可是一次都沒有想起過她。倒是那個桔子茶女孩,讓他想起的次數還挺頻繁的……

  接手總裁的職位之後,他忙得分不開身,最近好不容易稍微得了點空閒,居然就被艾瑞森纏著來相親。

  哼!如果艾瑞森這傢伙真的閒到想插手他的終身大事,那麼,乾脆叫他去調查那個女孩的下落好了。

  「是嗎?」艾瑞森狐疑的看著好友。不是他要懷疑,但看好友這樣的態度,分明就是還愛著那個叫做林娜的女人才對。

  好吧。既然這樣,那他這個做朋友的乾脆幫到底好了。等一下馬上去買張機票,飛回英國幫他把初戀情人找回來……

  「艾瑞森先生。」

  「是嚴老闆。」原本在沉思的艾瑞森,一見婚友社的老闆到了,立刻堆起公關式的招牌笑容,招呼著嚴喜安和她帶來的那位小姐入座。

  呃……不過不是他要說,他明明交代過嚴老闆,要找個漂亮一點的對象,怎麼她今天帶來的人這麼平凡啊?

  雖然這位小姐眼睛很大,生得白白淨淨,配上小巧菱唇、高挺俏鼻,也可說是個人見人愛的鄰家妹妹,只是……她看起來不修邊幅、邋遢隨性了點,可惜了她一副好皮相啊。

  以陽的標準來看,這種不懂打扮的普通美眉,恐怕入不了他的眼。

  「嚴老闆,我不是請妳找個條件好一點的嗎?」艾瑞森趁著她們入座的空檔,悄悄拉過嚴喜安,附在她耳邊低聲質問著。

  他所謂的「條件好一點」,是那種懂得細心裝扮自己,時尚優雅,又有交際手腕的都會女性呀。

  「哎呀!艾瑞森先生,這您就不知道了,我在我們公司的資料庫裡找來找去,只發現這位小姐的條件最適合,所以才帶她過來……您瞧瞧,她的長相雖然不是頂美,但卻是福氣相,能幫夫啊……」嚴喜安見艾瑞森似乎對姪女頗不滿意,立刻鼓起自己的媒人舌,天花亂墜的說了一通,把艾瑞森這洋鬼子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其實,艾瑞森哪裡知道,嚴喜安之所以把嚴日暖帶來,純粹只是因為嚴日暖是她姪女。人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她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一條大魚,白白讓其他女人撿了便宜呢?

  「原來是這樣啊。」艾瑞森疑惑的點著頭,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據說很有福相的女孩。

  「呵呵,周先生,這位是嚴日暖,今年二十八歲,目前是個自由業工作者。她最嚮往的生活就是當個家庭主婦,所有的家事她都做得很好,也非常喜歡孩子,將來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標準的賢內助。」嚴喜安笑著介紹道,同時伸出一隻腳狠狠的踩在姪女腳背上,逼她把快要打出來的呵欠給嚥回去。

  這死丫頭,昨天就已經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早點睡,結果呢?她居然到了凌晨五點多才上床,害今天差點就爬不起來!

  要知道,今天她相親的對象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黃金單身漢耶!竟然這麼不懂得把握機會。

  賢妻良母?嚮往當家庭主婦?

  嚴日暖一臉疑惑的看著姑姑。姑姑現在說的人是她嗎?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做家庭主婦?

  姑姑這樣講……算是詐欺了吧?

  「日暖,來,這位是周仲陽先生。周先生是騰揚企業的經理喔,年紀輕輕就當上經理,不容易呀。」嚴喜安表情誇張的介紹著,彷彿這個周仲陽是她兒子似的,表情得意極了。

  經理?周仲陽挑眉看向艾瑞森,後者則回他一個狡黠的笑容。

  既然要報名婚友社,當然不方便如實說出客戶就是騰揚的總裁,想想看,一個跨國企業的總裁還得靠婚友社介紹姻緣,這不是讓人覺得很奇怪嗎?

  「日暖,快跟周先生打個招呼啊?」嚴喜安和顏悅色的笑著,但在桌面下的腳可就沒那麼留情了。

  「喔……周先生,您好。」嚴日暖先替自己可憐遭殃的腳哀悼一下,然後才不甚甘願的開口。

  不過,仔細觀察一下,對面這姓周的男人長得還挺賞心悅目的,鷹眉大眼,鼻梁高挺,更重要的是五官深邃立體……剛好她最近正接了一個小說封面的案子,男主角就乾脆借用一下他當範本好了。

  但話又說回來,長得這麼帥,通常都會有許多花蝴蝶自動的黏上來,怎麼他還需要相親找伴侶?該不會……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問題吧?

  嚴日暖思緒千迴百轉,一點也沒發覺對方正目光深沉的注視著她若有所思的小臉。

  「對了,周先生既然是騰揚的經理,那應該也聽過我們日暖的名字吧?日暖之前是在騰揚當約聘繪圖人員,說起來,你們也可以算是同事了。今天有幸能認識彼此,這不是緣分是什麼呢?喔呵呵呵……」嚴喜安笑得很燦爛,壓根沒看見嚴日暖黑了一半的表情。

  拜託,姑姑也未免太會攀關係了吧?她在騰揚當繪圖人員早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了,那時這個姓周的,都還不知道進公司了沒咧?

  再說,要是他那時就在公司,現在聽見她的名字後,應該也會退避三舍吧。畢竟那時候發生的事,沒人不知道……

  「啊!原來嚴日暖小姐也曾經是騰揚的員工啊……對了,不知道嚴小姐和嚴老闆您是什麼關係呢?」艾瑞森趁機插了話。他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問題就出在這裡—她們的姓氏!

  兩個人都一樣姓嚴,這有很大的機率會是親戚吧?如果是親戚的話,他就能理解為什麼婚友社老闆會介紹這個有些其貌不揚的女孩來相親了。

  他實在不欣賞這樣的作風,看來,跟這家婚友社的合作,就到今天為止了。

  「喔……呵呵!日暖是我姪女……不過艾瑞森先生可別誤會,」嚴喜安也聰明,一聽就知道艾瑞森的言下之意,想不到這外國人還挺精明的。「我可不是因為她是我姪女才帶她來的,事實上,是我覺得她和周先生挺相配的,所以—」

  「嗯,我知道了。」艾瑞森點點頭,打斷她的話。

  他懶得聽廢話,反正今天應該是相不出什麼結果了……陽對於所有事物的要求都很高,怎麼可能會看上眼前這個沒什麼姿色的女人?這個婚友社老闆的如意算盤是白打了。

  丟了個抱歉的眼神給好友後,艾瑞森更加堅定了要回英國幫好友找回林娜的決心。雖說他對林娜也沒什麼好印象,但是她起碼長得漂亮、交際手腕也夠,絕對比眼前這個不怎麼樣的小妹還適合當總裁夫人。

  「欸,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聊聊吧。艾瑞森先生,我們到旁邊的百貨公司去逛逛好嗎?」嚴喜安站了起來走過去,用的雖然是問句,但手卻不由分說的把艾瑞森推出他原本的座位,硬是將人給拖走。

  「噗—」嚴日暖看著艾瑞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那個叫艾瑞森的,肯定就是眼前這個帥哥的「問題」了吧?

  他們兩個,該不會是見不得光的情侶,所以需要找一個擋箭牌?

  嗯,很有可能喔。要不然,一個事業有成的帥哥,好端端的幹麼要來相親?

  沒錯,一定是這樣。

  嚴日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連周仲陽喚了她好幾聲都沒聽到。

  直到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她才回過神來。

  「啊?什麼事?」她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嚴小姐似乎不太想跟我相親?」他微微笑著,臉上倒沒有一絲不耐煩。

  「不……不是的……那個……是我昨晚沒睡好,所以才會精神不濟,您別介意。」她言不由衷的說。

  她是很不想相親沒錯,今天這場相親也是姑姑硬逼她來的,可是她要是真的實話實說,回去就慘了。

  再說,眼前這位帥哥看起來賞心悅目,她就當作來看帥哥,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沒睡好?」

  「是啊是啊。」嚴日暖邊點頭,邊大剌剌的打了個呵欠。呼!她忍了好久,忍到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妳以前在騰揚工作過?」周仲陽對她不淑女的舉動並不以為意。

  「只是約聘人員而已。」有些不想提起在騰揚工作的事,她淡淡的帶過。

  「後來怎麼不繼續做了?」他像是沒看見她的不悅,依舊繞著這話題打轉。

  「周先生,你現在是在面試員工嗎?」嚴日暖不悅的看向他。

  有沒有搞錯啊?現在不是在相親嗎?他幹麼要問這些她根本一點都不想提起的往事?

  「抱歉,我沒惡意。」周仲陽紳士的笑了笑,「只是好奇。」

  她點點頭沒作聲,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對了!妳剛剛在笑什麼?」沉默了一會,他又開口了。

  「剛剛……」她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那個……我不會排斥你們啦,也不會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的。還有啊,我剛剛絕對不是在嘲笑你們的關係,我只是覺得他那種依依不捨的模樣很好笑而已。」

  「什麼意思?」他一時之間無法消化她的話,只能怔怔的看著她。

  「欸,我都說那麼清楚了……」她皺眉看著他。這傢伙該不會是無法接受自己性向被人看穿的事實吧?

  「……妳有說得很清楚嗎?」周仲陽一直覺得自己的理解、組織能力都很好,但他卻無法明白剛剛嚴日暖話中的含意。這是他的問題,還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問題?

  「哈嗯……」又打了個呵欠,嚴日暖懶洋洋的看著他,有些同情的說:「我剛剛是說,我已經知道你和艾瑞森先生的關係了,也明白你來相親的目的,但是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我跟艾瑞森的關係?」他跟艾瑞森不就是朋友嗎?

  「對呀。」嚴日暖點點頭,有點懶洋洋的。她現在只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好想睡呀……

  「妳覺得……我跟他是什麼關係?」雖然隱隱聽出了她話中的含意,但周仲陽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著眼前看起來昏昏欲睡的女人,希望是自己誤會了她的意思。

  「就……那種關係嘛。」嚴日暖咕噥著。不都說了自己不會把他們的關係說出去嗎?他幹麼還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那種關係……嚴小姐,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周仲陽俊臉微微抽搐。

  「咦?」嚴日暖看了他不自然的表情一眼,又道:「好吧,應該是我誤會了。」

  算了算了!既然對方不承認,那她也就別多事了。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周仲陽頗為無奈的看著嚴日暖,心裡明白她根本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嚴小姐,我和艾瑞森只是好朋友而已,並無其他特殊關係。」雖說她的表情擺明就是不信,但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她誤會。

  「喔。」嚴日暖無所謂的點點頭。

  他們是什麼關係都不重要啦,她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覺啊……她在心中無聲地呐喊著。

  周仲陽默默在心中歎了口氣,但隨即恢復笑容,看著她問道:「嚴小姐,我們以前好像見過面呢?」

  他記得她。雖然只是三年前的一面之緣,但她的好意卻一直在心裡溫暖著他,伴他走過所有的不愉快。

  那時候,他的身份還沒有被公開,公司裡上上下下所有員工都視他如瘟疫一般,不敢靠近。因此,當他在樓梯間看她朝自己遞上一杯溫暖的桔茶,還有附上臉上燦爛的笑意那一瞬間,他的心當場被震懾住。

  從那天起,他就開始留心這個特別的女孩子,但她卻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

  沒想到一年後,她竟是艾瑞森給他找來的相親對象,真巧。

  「有嗎?」原本低頭喝著冷飲的嚴日暖聞言,抬眼看向他,歪著腦袋思考了好一會才道:「沒有吧,如果有見過,我應該會記得。」她對帥哥的記憶特別好,不為別的,就只因為帥哥可以入畫,拿來賺錢。

  要是她真的見過他,肯定會有印象的,畢竟他真的長得很好看。

  她不記得他了?

  周仲陽心底有些失望。看來對方並不像自己一樣,時時刻刻惦念著……

  他還以為,撇去身份不淡,他的長相至少應該還滿能吸引女孩子的,不是嗎?

  還是說,因為當時他背對著陽光,所以她沒看清楚他的長相?

  算了,雖然覺得有點失落,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全新的開始,從今以後,他一定會讓她將自己牢牢記在心。

  「周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照片,可不可以送我一張?」嚴日暖突然開口要求道。

  嘿嘿,如果有照片就更好了,這樣她會更容易把圖畫好。

  「照片?」周仲陽有些意外她突如其來的要求。「我不愛拍照,所以沒什麼照片。你要我的照片做什麼?」看見她失望的表情,他忍不住問道。

  「沒、沒什麼。」她趕緊搖頭,傻乎乎的笑著,還是別讓他知道自己在打什麼主意好。

  「嚴小姐。」周仲陽朝她笑了笑。

  「啊?什麼?」看見帥哥燦爛的笑容,嚴日暖不自覺心跳漏了一拍,說話的速度也跟著遲緩起來。

  天啊!這帥哥笑起來還真能勾魂攝魄!但他是個同性戀,她千萬不能心動、不能心動。她在心中默默的警告著自己。

  「想要照片的話,不如陪我去拍一張,怎麼樣?」

  「啊?陪你去拍照?」嚴日暖眼睛瞪得大大的,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笑得讓人如沐春風的帥哥。

  「最近我們公司要拍一組廣告用的婚紗照,女主角尚未確定人選,我覺得你還挺適合的。怎麼,有興趣嗎?」

  在嚴日暖發怔的同時,周仲陽笑著說出拍照的理由——「騰揚」決定跨足婚紗業,目前正在籌備中。

  婚紗公司,想當然耳一定拍幾組樣品照放在門口招攬客人,可是……怎麼會找她呢?她一看就知道不適合啊……

  「你覺得我適合?」嚴日暖很驚訝,她從來就不曉得自己可以替婚紗公司拍廣告。

  周仲陽依舊微笑著,沒有回答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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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4:13
第二章

  見鬼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嚴日暖有些頭痛的看著眼前一群忙碌的工作人員,還有那個被眾人包圍的帥氣男主角……喔,不是,是帥氣經理。

  奇怪,她怎麼會答應他一起來拍照的?她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只記得,在餐廳裡他笑著說她很適合當婚紗照的女生角,然後……再回過神來時,她人已經在他車上了。

  她真的有答應他嗎?嚴日暖顯得有些懊惱。

  不過話說回來,這間婚紗館還真大間,不愧是騰揚旗下的企業,裡面的設計師和助理們,看起來也都很精明幹練,等到正式開幕的時候,生意一定會很好。

  嚴日暖視線在婚紗館內轉了幾圈之後,又落回周仲陽身上。

  嗯,他還是那麼好看,尤其是當站在一堆人當中時,很明顯的就能看出他和其他人的不同。

  至於是哪裡不同,應該……就是他身上的「貴氣」吧。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天生發號施令的王者,有一種內斂的尊貴氣息,雖然內斂,但卻會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只是,從一進婚紗館,他就被一群自稱是設計師和助理的員工團團圍住,也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把她一人晾在這邊少說也有十分鐘了。

  嚴日暖懶懶的靠在舒適的沙發椅上,一點形象都沒有的癱臥在上頭,愛困的眼皮不受控制的一直想合上。

  唔……他應該還要跟那些人討論很久吧?那她睡一下,應該沒什麼關係。

  嗯,她就睡一下下好了……就一下下……一下下……

  「嚴小姐、嚴小姐……」

  醇厚的嗓音不斷在她耳邊回蕩,干擾著她的睡眠,也讓她忍不住伸手在耳邊揮了揮,企圖趕走那擾人的聲音。

  「唔——」誰在叫她啊?好吵喔。她昨天很晚才睡,現在再讓她多睡一下嘛!

  「嚴小姐……」

  「什、什……麼?」嚴日暖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眼神迷蒙的看著眼前那張好看的臉龐。

  「該起來了。」

  俊臉笑著,好看的薄唇一張一闔,彷彿正在宣讀著甜蜜的情話,讓嚴日暖忍不住怔怔的盯著,看直了眼。

  「該起來了?」她有些傻愣的重複著時方說的話。

  因為才剛睡醒,她的大腦還處於混沌的狀態,任誰跟她說話,都會瞧見她一臉呆滯的樣子。

  「對,該起來了。」周仲陽饒富興味的笑了,看著眼前傻乎乎的小女人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樣子有多迷人吧?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房間?」嚴日暖盯著眼前的俊臉良久,才猛然爆出這句話。但話一出口,就聽見四周傳來一陣噗哧的笑聲,讓她驚訝的左右張望——原來這裡不是她的房間,而是婚紗館呀!

  天啊!她剛剛那句話居然還說得那麼大聲,大家都聽見了吧?嗚……難怪一個個都笑得東倒西歪了。

  嚴日暖紅著臉,有些羞赧,不敢看向那個叫她起床的男人。

  「呃……」她低著頭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小聲的問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我睡很久了嗎?」

  「五個小時而已,不算久。」周仲陽笑道。

  他們一進婚紗館,他就立刻召來承接婚紗館事務的業務部經理,準備跟他「商議」一下他的「計畫」,而她呢,則是在進館不到十分鐘,就睡死在沙發上了。

  原本他還因為擔心她會無聊而感到有些內疚,但看見她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大笑出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在乎別人眼光的女人。

  「喔……」嚴日暖欲言又止,最後卻只是點點頭。

  唉,五個小時……她本來想說睡幾分鐘就好的,哪知道一睡就睡了這麼久。

  她睡著的時候,口水沒有流出來吧?

  嗚嗚……她的形象、形象啊!雖然她平常總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但是在帥哥還有一群陌生人面前,不管是誰,都一定會想維持美好的形象吧?

  都是熬夜害的!她決定了,從明天開始,絕對不要再熬夜了。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周仲陽看著低頭不敢看他的小女人,親切的問道。

  「晚餐啊?好啊。」嚴日暖摸摸肚子。嗯,感覺還真的有點空虛。

  去吃飯,總好過留在這裡讓人當笑話看吧?

  「那就走吧。」他紳士的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扶著自己的手站起來。

  嚴日暖倒是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又愣愣的瞪著他的手好一會,她才終於反應過來,緩緩的伸出手,放到他厚實的大掌中。「謝謝。」

  這男人還真紳士,居然會想到要扶她站起來?

  嗯,難怪人家說好男人不是死會了就是Gay,看來真的很有道理,眼前就有一個如山的鐵證。

  真是可惜,如果他是個性向正常的男人就好了……

  「要吃什麼?」

  「都、都可以……」嚴日暖低著頭,跟著周仲陽走出婚紗館。

  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令她出糗的地方,至於吃什麼,其實都無所謂。

  「那就跟我走吧。」周仲陽回身朝她笑了笑,便帶頭走了出去。

  而嚴日暖,則又差點被他的笑容給融化。

  造物主真不公平,怎麼會有人可以生得這麼好看、這麼引人犯罪?

  不行、不行,嚴日暖,你千萬不能被他給迷惑了,要知道他可是一個Gay,迷上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在心中告誡著自己,隨後拍拍臉頰,強迫自己清醒一些,便立即跟上他的步伐。

  可是——帥哥不愧是帥哥,居然連背影都很吸引人!

  走在後面的嚴日暖再度忍不住直直盯著周仲陽的背影看。

  如果現在手邊有繪圖工具,她絕對要好好把他的背影給畫下來,不管用在哪,一定都可以賣得很好……她有些飄飄然的想著。

  「你好像很習慣發呆?」周仲陽有點好奇的看著神情呆滯的小女人,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他以為,憑他的外表,女人一看到他都應該會被吸引住才是,怎麼眼前卻有個特例,總是無視他的魅力,逕自發愣?

  而且她一發呆,就不知道是想到什麼事情而笑得眉眼彎彎,一笑起來,臉上便會散發出動人的光采,整個人看來就像一隻很可愛、很溫順的小免子,讓他覺得有趣極了。甚至,還有點忍不住想把她抱回家……

  「啊?」嚴日暖眨眨眼,抬眼看向含笑看著自己的帥哥,很快的回過神來傻笑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她的確很容易因為想點事情就發呆起來,所以每當有人這樣問她時,她就只好乾脆傻笑帶過,一來可以避免尷尬,二來也能順便營造出自己好像很善於思考的假像。

  「是嗎?」他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指指面前的一間日式料理餐廳,輕聲說道:「我們到了。」

  「菊井川?」她抬頭看向那座巨大的白色招牌。

  這裡……不就是之前新聞有報過、那間超高級的日本料理餐廳嗎?聽說每人最低消費,是一萬元耶!

  她怎麼吃得起啊!

  「怎麼了?不喜歡吃日本料理?」見她臉色有些發白,他關心地問道。

  「不、不是……可是我們可以換一家嗎?」她害怕的問。

  「好,你想吃什麼?法式料理?還是義大利餐?」

  「……」怎麼他想得到的餐廳都那麼高級?她身上帶的錢,只夠吃路邊攤耶。

  「那個……你覺得去夜市吃怎麼樣?」嚴日暖深吸一口氣,擠出自己最甜的笑容問道。

  結果,她還是進了這間貴死人不償命的日式料理餐廳。

  她真搞不懂,為什麼當她誠實的說自己沒帶那麼多錢出門時,他會笑得那麼大聲?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不過,他就算是不顧形象的大笑,樣子也還是很優雅,一看就知道有良好的教養。

  倒是餐廳裡的一群女服務生,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明明就是在微笑,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們的笑容中好像還摻雜了些什麼?

  「這裡的佈置……真是豪華啊。」她邊走邊看,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這裡不但有獨立的日式包廂,包廂外還有小橋、流水、宮燈等造景,這樣幽靜高雅的一個地方,難怪收費會那麼高。

  「會嗎?」他揚揚眉,表情不置可否。

  「有錢人的生活,還真難想像。」她搖搖頭,小聲的咕噥道。

  可他只不過是一個經理而已,會有這麼多錢上這樣的餐廳?想到這點,嚴日暖不禁覺得有點疑惑。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楚她的自言自語。

  在他問話的同時,穿著華美和服的服務生已經領著他們到了一間半掩著和風布簾的包廂裡,菜單也早已放在桌上,等著客人點菜。

  「沒、沒什麼。」嚴日暖趕緊搖頭,隨即翻起放置在桌上、設計十分別致的功能表。

  哇!一盤雞肉丸子居然就要一千五百元……這雞肉丸子是撒了金粉當調味嗎?

  還有還有,一杯綠茶居然也要價九百元……開餐廳這麼好賺喔?

  早知道,她就跟姑姑借錢開間餐廳算了,都好過她現在每天對著電腦畫那些有的沒的。

  「要吃什麼?」

  就在她還在暗自感歎著這裡的餐點要價太高時,周仲陽又開口了。

  「吃……」嚴日暖很為難,依她的歐巴桑性格,實在是點不下去。

  「要不要我幫你決定?」周仲陽很有禮貌的問,但接著卻馬上不容置疑的吩咐旁邊的美麗女服務生,「一份生海鮮套餐和一份壽司全餐吧。」

  「好的。」女服務生風情萬種的朝周仲陽笑了笑,然後俯身收拾功能表,隨即恭敬的退了出去,從頭到尾完全沒有看向嚴日暖。

  嘖!真是的,好歹也問一下她還有沒有其他需要嘛。對帥哥笑得那麼甜,卻連問都沒有問她一聲,根本就是差別待遇。

  難道……是因為她們知道她付不起這間高價位餐廳的消費?

  「咳,那個……周先生……」

  「如果不介意的話,叫我仲陽就好。」他笑得溫柔,但語氣堅定。

  「喔……」她隨意的點點頭,反正叫什麼都不重要。「你常來這裡嗎?」怎麼服務生都跟他很熟似的?

  「還好,也不是很常來。」他搖搖頭。這間日式料理餐廳是他大表哥開的,他只跟大表哥來過幾次而已。

  他和大表哥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好得不得了,每次遇到什麼困擾,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大表哥傾訴。

  就算在他來臺灣之後,大表哥還是三不五時的就從英國飛來看他。

  而這間餐廳,就是大表哥希望每次來臺灣的時候,他們能有個地方可以清靜的談話,所以跟他一起規劃設計的,並不掛在騰揚企業的名下。因此,一般人不會知道,他也是菊井川的幕後老闆之一。

  「喔。」嚴日暖又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水杯放在嘴邊假裝喝水,實則偷偷的觀察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這男人給人的感覺,很像優雅的黑豹,高貴而迷人,看來總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卻又有種不容人侵犯的威嚴。

  這樣的人,真的只是一名簡單的經理嗎?

  況且,之前婚紗館裡那些員工一見到他,每個都戰戰兢兢、如臨大敵,好像他是什麼可怕的主管似的……他有那麼恐怖嗎?頂多就是讓人感覺有點距離而已吧。

  距離……唔,這樣想來,他對她好像沒有那樣生疏的感覺耶?這是為什麼?是因為他覺得她是可以幫他遮掩「事實」的人嗎?

  由於繪畫的關係,嚴日暖對人的觀察力其實還算敏銳,早先沒注意到,是因為覺得自己在跟他吃過相親飯後就不可能有交集,所以除了外表,也沒再仔細觀察他的一切。

  但現在,她對他倒是好奇了起來,除了他的身份之外,還有就是……他獨特的眼光。

  居然會找她替騰揚的婚紗館拍攝樣品照片,這樣要讓人不對他好奇,很難。

  「嚴小姐很渴?」周仲陽憋著笑問。

  「呃。是啊。」對上他帶笑的目光,她趕緊點點頭。

  該不會是偷看他被發現了吧?

  「原來如此。」他點頭表示瞭解,然後指指桌上的一隻雕花水瓶說道:「難怪你連水都沒倒,就捧著杯子喝了起來。原來是太渴了。」

  「……」嚴日暖的臉倏地發熱,連耳根子都跟著熱燙了起來。他這樣一調侃,她只好放下杯子,呐呐的說道:「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注意到……」

  「沒關係。」他倒也沒再針對這事說什麼,只是體貼地替她的杯子斟滿了水。

  嚴日暖有些尷尬的喝著水,沉默的看著光潔的桌面,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應該已經發現她偷看了,那麼,他會不會覺得她很不要臉?會不會誤以為她對他有意思呢?

  「嚴小姐?」

  「啊?有、有事嗎?」她抬眼看向仍然笑得很優雅的帥哥,心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覺得剛剛那間婚紗館怎麼樣?」

  「婚紗館?」她有些茫然,但隨即會意過來。「很漂亮啊,而且感覺很氣派,應該會是有錢人拍婚紗照的最佳選擇。」

  「是嗎?那明天我請人把婚紗的型錄送到你家去吧。」

  「型錄?」她驚訝的重複。

  他微笑道:「對,你不是答應要幫我們公司拍婚紗照了嗎?」

  「那也用不著送那種東西來我家啊!」萬一被姑姑發現,那事情就大條了。

  姑姑一定會以為周仲陽對她有意思,然後就硬逼著她嫁給一個同性戀。雖說她心裡總是暗暗覺得可惜,浪費了這麼一個優質的男人,如果他不是同性戀的話,她應該會很開心可以跟他一起拍婚紗照。

  即便只是廣告需要,但滿足一下自己的幻想也不錯。

  「如果不看型錄,你要怎麼選婚紗?」他問。

  「請你們的設計師選不就好了?」幹麼一定要她來選呢?

  「要拍照,總得選自己喜歡的服裝樣式,不是嗎?」

  「可是那只是替你們公司拍廣告,又不是我真的要結婚。」她小聲咕噥著。

  「話是這麼說沒錯。」他依然微笑,「但我希望你可以自己選幾套喜歡的,當作替騰揚拍廣告的謝禮。」

  「謝禮……」嚴日暖聞言,遲疑了一下。他這樣講讓她頗為心動,可她還是很擔心姑姑會發現。

  周仲陽點頭,「你考慮一下吧。」

  但我希望你可以自己選幾套喜歡的,當作替騰揚拍廣告的謝禮。

  嚴日暖坐在餐廳廁所的馬桶上,托腮沉思著,耳邊還不斷響起剛才周仲陽說的話。

  其實,她很久以前就有想過要去拍一組藝術照了,只是後來還是覺得價位有點貴而作罷,這次,好像是個好機會呢。她不但可以選自己喜歡的禮服,還能順便把婚紗照當藝術照拍,只不過……要怎麼樣才能不被姑姑看見婚紗館送來的型錄呢?

  姑姑每天都會到她房裡巡視,看看她有沒有陷入愛河裡的跡象,也就是因為如此,只要周仲陽讓人把婚紗型錄送到她家,那她鐵定被姑姑嚴刑逼問到瘋掉為止。

  說不定,姑姑還會以為人家已經決定要娶她了咧!

  該怎麼辦呢……

  啊,有了!她直接到婚紗館去挑不就好了?

  她真是笨蛋,怎麼這麼簡單的方法她剛剛沒想到?

  就這麼決定了,她等一下就去告訴他,她要自己去婚紗館挑禮服,他不必請人送型錄去她家了!

  正當嚴日暖得意於自己的聰明時,忽然聽見廁所外傳來一陣音量小小的談論聲,讓原本已打算走出去的她,停下開門的動作,決定等對方先離開再出去,以免被人誤以為自己是在偷聽她們說話。

  「剛剛外場真是忙死了,一堆套餐要送。對了,你有沒有看見周先生帶來的女人啊?」

  「你是說,那個長得很糟又很邋遢的女人嗎?」

  「對啊,就是她!真搞不懂,為什麼周先生會找她當女伴?」

  「就是,她不但一點氣質也沒有,還像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我要是周先生,一定馬上跟她劃清界限,以免倒胃口。」

  周先生?是在說周仲陽嗎?

  那……她們口中的那個邋遢又沒氣質、像鄉下土包子的女人,就是指她嘍?

  嚴日暖有些無言的瞪著廁所的門板。果然,男人長得太帥也是禍害。

  「你有沒有注意到,周先生對那個女人的態度很不一樣耶。」

  「有啊,怎麼可能沒注意?」女服務生的聲音在嘩啦啦的水聲下,顯得有點模糊。「我帶著他們到包廂的時候,就看見周先生一路拉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牽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寶貝似的。」

  「就是啊,之前周先生來的時候,對人都有禮卻冷漠,完全沒有笑容。你知不知道,剛剛我看見周先生笑的時候有多驚訝。」

  嚴日暖皺起眉。他對她的態度有很不一樣嗎?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而且感覺起來,他應該不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吧?她明明就一直看見他溫和的笑容啊……

  廁所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嚴日暖終於鬆了口氣,打開廁所的門,走到洗手台看著鏡中的自己。

  好歹她也是穿得乾乾淨淨的,哪裡邋遢了?

  雖然她是不怎麼漂亮沒錯,但見過她的人,都誇她很可愛耶……居然說她是沒氣質的土包子,真的好過分。

  嚴日暖內心有些不平,對鏡子扮了個鬼臉,然後整整儀容,對著鏡裡的自己說道:「算了,管她們怎麼說,反正嘴巴長在她們身上,要說就說吧,我也不會少塊肉。再說,他可是已經有親密愛人了呢……嘿嘿!真想看看她們得知真相後的表情,一定很好笑。哈哈……」

  說著還笑了出來,心情依舊愉悅,一點也沒被剛剛服務生的那番話影響。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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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4:42
第三章

  他真的對自己很特別嗎?

  從廁所回到包廂的途中,嚴日暖還不停的想著這個問題。

  他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個很愛笑、很溫柔的人,哪會冷漠了?那些服務生的眼睛一定有問題!

  「嚴小姐,方便留給我你的手機嗎?」周仲陽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嚴日暖,笑問。

  「啊?手機?」她顯得有些為難,「可是手機我在用耶。」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沒手機可用的人啊。

  周仲陽愣了一下,才緩緩的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請你將手機號碼留給我?」他的眼神帶笑,嘴角也不禁上揚。

  她真是太有趣了,思考模式真的異於常人,這麼有趣的女人,要是錯過了,他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手機……號碼?」嚴日暖尷尬的笑,在心裡暗罵自己愚蠢。想也知道,他一介貴公子,消費得起這麼高級的店,怎麼可能會沒有手機?她真是笨蛋,一天到晚在鬧笑話。

  「嚴小姐?」見她沒回應,他輕聲喚道。

  「啊?」她茫然的看向他,「什麼?」

  「你的手機號碼。」他憋笑道。

  「手機號碼……」她紅著臉,猶豫了一下,才道:「抱歉,我不能給你我的手機號碼。」

  「為什麼?」周仲陽有些訝異,更有些失落。

  雖說打一開始,他就已經從她姑姑那裡拿到她的電話了,但他仍想裝作沒這回事的再向她要一次……可她居然拒絕了?

  這是為什麼?他的條件應該不差才是,怎麼會有人捨得拒絕他?

  「呃……呵呵……」嚴日暖乾笑著,老實的說:「那個……因為我姑姑會每天盤查我的手機,看見陌生電話會回撥……所以、所以……」

  「原來如此。」周仲陽點點頭。還好不是他的魅力出了問題。「那我明天該怎麼通知你?」

  「通知我?」她想了一下,把剛剛自己在廁所想到的妙計告訴他,「我自己去婚紗館就行了。」

  「也可以。」他低頭掩去眸中笑意,隨即又說道:「那就麻煩你明天自己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她籲了口氣,接過他細心替她撥掉芥末的手卷,心滿意足的吃著。

  不過,他怎麼知道她不敢吃芥未……難道他會讀心術嗎?

  看著嚴日暖滿足的吃相,周仲陽嘴角不知不覺又微微揚起。

  剛剛艾瑞森傳了一堆簡訊給他,看起來應該是嚴日暖的姑姑請他傳的,內容都是嚴日暖的興趣嗜好及討厭的東西,所以他才能及時替她把芥未撥掉。

  看來,這艾瑞森也不是一無是處,回去可以好好誇獎他一下。

  ***

  送嚴日暖回家後,周仲陽又繞去公司一趟才回家,此刻正獨自站在書房的窗邊,回想著先前跟嚴日暖相處的情景。掩不住的笑意不斷從唇間浮現,讓他自己也頗感訝異。

  從小,家裡教育他的方式,就是要求他必須做到獨立自主,哪怕是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還是得先做完自己負責的工作。

  父母對他,除了嚴厲的教育,沒有多餘的關心,每天見面只會問他課業與工作,連說話的態度都只能用冷漠來形容。

  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親情來自於爺爺和大表哥,這也造成他除非是面對最親近的人,否則態度一向疏離。

  於是他從英國飛到了臺灣,不只是想向爺爺證明自己的能力,也是想要遠離那個令他窒息的家。

  然後,他遇見了她。

  她是除了艾瑞森之外,第一個不因他身份而接近他的人,也因此,讓他對她特別留心。只可惜後來等他正式接管騰揚,才發現她在那天不久後就離開了。

  所有的打算,都因為她的離開而化為泡影。

  畢竟他是一間公司的最高管理者,每天要處理的事務很多,像這樣風花雪月的事,沒法子占去他太多心思,很快的,找她的事就被他擺在一邊了。

  這一耽擱,就這麼過了三年。

  三年來,他常常在覺得疲憊的時候想起她,想起那張溫暖的笑臉,讓人看了便疲倦一掃而空。

  沒想到,三年後,她又被老天爺送到他的面前。

  不想再錯過她,所以,他用心計較。

  明明跨足婚紗業的事不必他親力親為,但為了能有個藉口接近她,他還是攬下這份額外的工作——當然,不意外的,婚紗館裡的那些員工見到他時,眼裡全部寫滿了錯愕。

  三年前,他從英國來到臺灣,不到半年就開除了一堆高級主管,加上他對人一貫的冷漠疏離,讓底下的員工都怕他怕得半死。現在這批婚紗館的員工,這會恐怕也都戰戰兢兢了。

  為了接近她,他倒是做了許多破例的事。

  「叩叩——」

  「進來。」敲門聲打斷了周仲陽的思緒,他旋身坐回書桌前,順手將筆記型電腦打開,打算趁著吃完晚飯的時間,再看一會公文。

  他剛剛居然想她想到失神了?這真是不可思議。

  他笑著搖搖頭,強迫自己把嚴日暖的身影暫時逐出腦海,打算專心投入工作中。

  「少爺,剛剛艾瑞森先生打了通電話過來。」年近五十的管家恭敬的報告著。

  「哦?」他抬頭看了管家一眼,隨口問道:「那他說了什麼?」

  「艾瑞森先生說要回英國幾天。」管家依舊一板一眼的,站直著身子回答。

  「回英國?」他微一挑眉,不甚在意的問:「他回英國幹麼?」

  「艾瑞森先生沒說,但他請我務必轉告少爺,他一定會找到令少爺滿意的。」

  「令我滿意的?」

  「是的,艾瑞森先生只說了這些。」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周仲陽咀嚼著艾瑞森話中的含意,一邊讓管家先離開。

  那傢伙……到底要回英國找什麼東西來令他滿意?

  ***

  嚴日暖打著呵欠,帶著兩隻顏色深黑的熊貓眼緩緩的走在路上。

  真是的,姑姑也未免太誇張了吧?昨天晚上不但不讓她睡,還一逕抓著她傳授一些「如何讓男人拜倒在你腳下」的密技。

  唉,她又沒有物件可以施展,學那些要幹麼?

  再說,姑姑看中意的人選可是個不愛女人的同性戀,她就算把那些密技都用到他身上,應該也起不了作用吧?

  「哈嗯——」好累啊。本來已經決定不要再熬夜了,結果被姑姑這樣一搞,她不但工作沒辦法如期完成,還比平常更晚睡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溫柔的嗓音飄蕩在空氣中,柔和得像是要將人融化,讓嚴日暖忍不住眯起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有些呆愣的看著周仲陽,不解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家附近。

  等等,自家附近?

  突然腦中警鈴大作的嚴日暖,抓住他的手就往路邊的小巷子裡鑽,跑了一段路之後,才氣喘如牛的放開他的手,整個人癱在牆邊喘氣。

  呼呼——幸好這個帥哥不愛女人,不然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粗魯的模樣,她也不用混了。

  嚴日暖在心中暗自慶倖著,沒注意周仲陽正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你帶我進暗巷想做什麼?」他饒富興味的問著仍靠牆喘氣的她。

  「什麼想做什麼?」她好不容易平緩了呼吸,轉頭正色的看著他,「你出現在我家附近,要是被我姑姑看見,我就慘了。」

  「為什麼?」周仲陽佯裝不解的揚起眉毛。

  「哪有為什麼……只是姑姑一定會誤會……」然後就會以為他們已經進展到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了……嚴日暖一想就無力。

  「誤會什麼?」

  「沒什麼。」她搖頭,「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笑道:「我來找你的。」

  「找我?」她滿臉問號,但語氣中帶有一絲欣喜,不過,一方面心裡也覺得有些可惜。

  第一次有男人說要找她,結果居然是個不愛女人的同性戀?

  唉!

  真是的,這傢伙只要多出現在她眼前一次,她心中的惋惜就會多加深一分。

  「是啊。」他大方地表示。

  「我們不是已經約在婚紗館見了嗎?」

  「對,但我是來跟你說,挑禮服的時間得改到下午了。」

  「啊?」嚴日暖聞言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那你也不必自己跑一趟,只要打——」

  「你沒給我電話,忘了嗎?」他好脾氣的提醒她。

  其實,是因為他十分期待能夠提早見到她,與她有多一點相處的時間,所以才親自過來通知她。

  「對耶。」她恍然大悟地拍拍自己的額頭。

  喔喔,原本不給他手機號碼,是擔心他的來電號碼會被姑姑看到,但現在居然變成他自己跑過來了……要是被姑姑看見,那她不就更難擺脫姑姑的懷疑了?

  都是姑姑啦,每天都偷偷查看她的手機,美其名是說怕她交到壞朋友,實際上,還不是想看看她究竟有沒有交男朋友。

  還記得有一次,某間小企業的男主管,用他的手機打了電話向她詢問工作方面的進度,結果姑姑檢查她的手機後,一發現陌生號碼便回撥打探,甚至連對方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得一清二楚,就是想撮合他們兩個……還好那位主管後來入會婚友社,順利娶到美嬌娘,不然,她還真沒臉見人家。

  她是很不喜歡姑姑擅自偷看她手機的行為,可是一想到姑姑從小到大都那麼疼她,就連父母過世之後也毫不考慮的接收她這個拖油瓶,她的手機讓姑姑看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反正,她只要記得常常刪掉通話紀錄就好。

  不過,這種情況還真討厭,如果周仲陽不是同性戀就好了。

  這樣的話,她應該會很願意跟他交往看看,為什麼他偏偏不愛女人呢……

  咦?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姑姑整天在她耳邊碎碎念,才導致她對他生出不該有的邐想了吧。嚴日暖心兒怦怦跳,努力想將不該有的念頭甩出腦海。

  「你要帶這一大箱東西去挑禮服嗎?」在嚴日暖還沉浸在自己哀怨的思緒當中時,周仲陽指著她手中的大木箱問道。

  「咦?」她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箱子,緩緩的搖頭,「才不是咧。剛剛要出門的時候,我姑姑正好回家拿東西,所以我不得已,就跟她說要出來取景畫畫。」

  「你姑姑?」

  「是啊,要是讓她知道我跟你出門,那我就完了。」

  「哦?為什麼?」周仲陽有些好奇。

  「因為……她會覺得我們倆在交往啊。到時候,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嚴日暖一臉苦惱。

  「……有這麼慘嗎?」他笑道。

  「當然。」她認真的點點頭。

  要是姑姑覺得他們有在交往,下一步,應該就是直接準備婚禮了吧。

  「那你打算去哪裡畫畫?」他回到之前的話題。

  「咦?」她偏頭想了一下,「我沒想到耶。本來只是想帶著繪圖箱出門,做做樣子騙我姑姑而已。」

  「箱子很重吧?」

  「還好。」她早就提習慣了,所以一點都不覺得重。

  「我幫你拿。」說完,也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接過她手裡的大木箱,然後低頭看著呆愣愣的她說:「我知道有個地方風景很漂亮,我帶你去那裡畫畫吧。」

  嚴日暖見自己的繪圖箱被對方拿走,只能怔怔的跟了上去。

  直到坐上他的車,她還是不明白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他牽著鼻子走。

  周仲陽笑著覷向身邊眉頭微皺的小女人,有趣的發現,她真的挺容易陷在自己的思緒裡。

  「你……幹麼這樣看我?」察覺他視線的嚴日暖一臉窘迫的問道。

  「被你發現啦?」他笑著回答。

  「……這麼明顯,沒發現才奇怪吧?」她耳根有些發熱的咕噥著。

  她從沒被帥哥這麼「注意」過,但是老天爺,禰也太過分了吧?居然找一個能看不能吃的送到她面前……

  「是嗎?」他輕咳一聲,掩去將要逸出的笑意,然後指指車窗外,「我本來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們已經到了。」

  「啊?」她驚訝的探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什麼時候到的?她怎麼都不知道?

  她也不過才恍神一下而已呀。

  「下車吧,你絕對不會後悔跟我來這裡的。」他笑著替她解開安全帶,並下車繞過去替她拉開車門。

  這一派斯文有禮的態度、迷人的笑容,簡直就是完美男人代言人。

  「我開始覺得自己羨慕起艾瑞森先生了。」嚴日暖不禁喃喃自語。

  「嗯?」

  「沒事。」見他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她趕緊搖頭,並將視線轉向一旁,想看看他口中的「人間仙境」究竟是什麼模樣。

  被眼前景象震懾住,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這裡……」

  「很美吧?」周仲陽自信的微笑。

  「嗯,好漂亮……」

  光一句漂亮,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所見的美景,但即便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辭彙,她也想不出該如何讚歎眼前的景色。

  「這裡是騰揚原本計畫要開發的度假區,只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計畫暫時中止,所以這片野姜花生態區才得以被保留下來。」周仲陽解釋道。他也是因為當時的度假村營建計畫才知道這個地方。

  「真的好漂亮啊。」嚴日暖不絕的讚歎著,隨即拿起自己的繪畫箱,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打開箱子、拿出紙筆便開始畫了起來。

  清澈的小河、潔白的野薑花、翠綠的草地……入目的美景漸漸一一展現在圖畫紙上,也讓周仲陽大為驚豔。

  人家常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他現在的確很認同這樣的說法。

  埋首繪畫中的她,美麗得令人移不開視線,好想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用心畫圖的側臉。

  眼前的風景再美,都比不上她認真作畫的容顏……

  呵,看來果然如大表哥所說,他是真的陷下去了。

  早在他主動向他探詢她的行蹤時,就已經瞞不過經驗豐富的大表哥了,只有他自己還傻傻以為只有一點動心而已……

  周仲陽因為自己這樣的思緒,而微微揚起了嘴角。

  他已經陷得這麼深了嗎?真正和她認識,算算還不到兩天呢。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對她有些興趣而已,卻沒想到再次遇見她,視線就已經離不開她了,他陷得還真快。

  但那又如何,反正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管怎樣都要與她糾纏不清了,不是嗎?

  「畫得很漂亮。」他在她身邊坐下,讚賞地道。

  「會嗎?」嚴日暖笑得很開心,「其實是這裡的風景漂亮,所以我才能畫得出這麼美的景色……呵呵,聽說南部的風景也很美,只可惜我一直沒機會去,不然應該也可以畫許多美美的風景畫帶回來才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身邊,她竟會不由自主的想對他傾訴心事。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煩、話很多?

  可是一看到這麼美的風景,她就是有種想要跟他分享心中感動的衝動。是因為他和她,對美的感受都很相近嗎?

  「風景畫……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跟畫圖有關嗎?」周仲陽好奇的問。關於她的事情,他都很想知道。

  「是啊。」嚴日暖邊替手中的畫做最後修飾,邊分神答道:「就是替漫畫、小說畫畫封面,偶爾也替一些公司畫企劃案需要用到的圖。」

  「有沒有想過再回騰揚工作?」他有些期盼的問道。

  說到底,他還是好奇為什麼她做得好好的,要突然離開騰揚,雖然他要查出她離職的原因並不難,但他還是希望聽她親口告訴他。

  「沒有。」她想都沒想就搖頭。

  「為什麼?那裡有不愉快的回憶?」他又問。

  「那很重要嗎?」嚴日暖終於完成,放下畫筆,抬手擦擦臉上的薄汗看著他。

  「還好。」他沒有正面答覆,只是笑道:「你的圖畫得很棒,沒有繼續留在騰揚,是公司的損失。」

  他昨天回公司之後,順手查了下她曾替騰揚畫的圖,發現她畫的廣告圖共三十四張,其中就有二十九張拿到最佳視覺設計獎。照理來說,這樣的一個人才,騰揚絕對會聘請她為正式員工,而不是讓她離開。

  「是喔?」嚴日暖不以為意,這樣的讚美她聽多了。「我現在比較喜歡當個自由自在的SOHO族。」

  「這樣啊……」周仲陽笑道:「那有沒有興趣再兼個差?」

  「兼差?」她不解的看著他。

  「是啊。」他指指她手邊的畫,「這畫很漂亮,如果拿來設計成婚紗的動畫背景,效果應該不錯。」商人就是商人,不管怎麼樣,他的生意嗅覺確實很靈敏。

  「好啊。」她笑彎了眼,一口就答應了。有人喜歡自己畫的圖,這種感覺還不錯。

  雖然他是騰揚的經理,但這應該沒關係吧?畢竟她沒有要回騰揚內部去,只是替他們的婚紗館作畫,這樣應該不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才是。

  隨後,她轉身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內拿出一個保溫壺,並且遞了個杯子給他。

  「這是什麼?」

  「桔子茶。」她邊答邊替他倒茶。「現在是春天了,不怎麼冷,但是喝一些溫熱的枯子茶,會很舒服的喔。」

  「謝謝。」周仲陽微笑的看著替他倒茶的人兒,彷彿又見到當年那個對他釋出善意的女孩,一種溫暖的感動油然生起。

  她不做作、不會因身份而疏遠或接近他,這樣的人在他的世界裡,根本可遇不可求。要是當時相親的物件不是她,他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耐心去應付一個陌生女子及艾瑞森。

  他很瞭解自己,對於不在計畫中的事,一向感到很厭惡,但卻在見到她之後,欣然的接受一切的意外,她之於他,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好喝嗎?」

  「嗯。」

  「這可是我自己煮的呢。」嚴日暖毫不害臊的自誇著。

  「難怪這麼好喝。」周仲陽也非常配合的讚歎。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悅耳的笑聲,就這樣回蕩在美麗的野薑花叢畔,久久盤旋不去。

  ***

  「總裁,您帶來的那位小姐又睡著了。」一名化妝助理匆匆忙忙的跑到婚紗館大廳,對著正在和其他人討論廣告文案事宜的周仲陽報告。

  那位「睡美人」也太能睡了,請她自個兒挑幾件婚紗,她們才去拿個化妝箱,不過短短幾分鐘,再回到休息窒時,人就已經睡死了,叫都叫不醒。

  總裁也真奇怪,莫名其妙跑來插手婚紗館的事,害得大夥全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會被開除……要知道,被騰揚開除之後,想要再找到其他工作可就難了。三年前被總裁開除的那些員工裡,有很多到現在求職都還四處碰壁。

  「睡著了?」周仲陽不是很訝異,隨口對下屬交代了一些該注意的事項之後,便舉步往休息室走去。

  早上遇見她時,就發現她已經一臉愛困的模樣,現在她會睡著,他倒是不意外。

  只可惜,拍照的時間又要挪後了。

  但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他正好可以多點機會跟她相處。

  想著,周仲陽已經走進休息室,一眼就看見嚴日暖半趴在貴妃椅上,呼呼大睡。

  他以眼神示意助理們先出去,等她們帶上門,這才輕手輕腳的坐在她身旁,仔細端詳著她的睡顏。

  有黑眼圈……

  仔細觀察之後,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細細描撫著她眼下微黑的輪廓。

  她常常熬夜嗎?不然怎麼會這麼累?

  一想起這可能性,他不禁皺起眉頭。熬夜對身體不是很好,還是說……她的工作讓她必須每天熬夜才能做得完?

  胸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難受,他不希望再看到她這麼疲累的模樣……這就是心疼的感覺嗎?

  「總裁?」

  「進來吧。」周仲陽回過神,頭也沒抬的道。

  「是。」捧著照相機的攝影師,及一名扛著腳架的助理興奮的走進休息室。

  「你們覺得這樣能拍嗎?」他冷冷地問道。

  「能,當然能。」攝影師胸有成竹的點點頭,笑道:「總裁,您只要低頭看著睡美……啊!不是,是嚴小姐。您只要低頭看著嚴小姐就行了。我一定會把照片拍得很完美的。」差點就把婚紗館眾人給這位嚴小姐取的綽號說了出來。

  瞪了一旁偷笑的助理一眼,攝影師開始認真的選取角度。雖然現在要拍的是婚紗照,但是有這樣甜蜜的生活照擺在館中,也是另類招攬生意的好方法呢!

  總裁真是厲害,竟能想到這樣的方法。

  更何況,兩人一個睡著、一個低頭,誰又看得出他們只是幫忙拍照的「假情人」呢……

  咦?

  攝影師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鏡頭,隨後又抬起頭來看向周仲陽。

  如此反覆多次後,助理小許難免覺得他很古怪,忍不住湊上來小聲問道:「頭仔,你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你自己看。」攝影師沒有回答,反而招手要小許自己看鏡頭。

  「什麼?」小許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只好抓抓頭,疑惑的望著攝影師。

  「唉,你這麼沒觀察力,想當個攝影師,恐怕還有得磨了。」攝影師歎氣。

  「唔?我……」小許還想辯解,但看見師父已經開始投入工作中,就不敢再去打擾他了,只能將所有疑問都吞進肚子裡。

  不過,就在小許忙著打光的同時,他發現,在貴妃椅那邊的那對男女,似乎散發出一種寧靜又和諧的氛圍,好像他們天生就在一塊似的……

  等等!不會吧?總裁跟睡美人?

  整個婚紗館的員工,第一眼看見睡美人時,都覺得她和總裁十分不搭啊。

  倒也不是睡美人長得很醜,她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配上甜甜的笑容,怎麼看都算甜美,像個鄰家女孩,只是……跟貴氣逼人的總裁搭不上邊而已。

  可是為什麼,現在竟會讓他的想法有這種改變?

  是他的錯覺吧?

  「頭、頭仔……」

  「幹麼?」攝影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助理閉嘴。

  「頭仔,你剛剛要我看的,不會是他們兩個之間給人的那種……很甜蜜的感覺吧?」小許不是很確定的問。

  「你看出來啦?」攝影師很訝異助理終於能夠看出來,同時也很高興的說:「嘿嘿!那你也不是那麼駑鈍嘛。」孺子可教也。

  「這……不會是真的吧?」總裁真的會喜歡上一個邋遢的睡美人嗎?

  「小許,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想當攝影師?」

  「不知道。」小許搖搖頭。

  「因為透過鏡頭,咱們可以比別人更快捕抓到某些八卦訊息呀。」攝影師露出白帥帥的牙齒,無聲的朝著助理笑道,手邊還不停的按下快門。

  瞧,現下,他們不是就比別人早知道一項八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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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6:17
第四章

  好舒服喔……

  悠悠轉醒的嚴日暖,還捨不得睜開眼,用臉頰蹭了蹭身旁軟硬適中的大抱枕,十分心滿意足的籲了口氣。

  就因為有這個抱枕在,她才能睡得如此安穩……

  咦?她床上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大抱枕來了,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姑姑特地為她買的,忘了告訴她,就直接替她放在床上了嗎?

  唔……可是好像還有什麼地方怪怪的……抱枕怎麼會有溫度?

  嚴日暖越想越疑惑,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眼,朝那個舒服的抱枕看去——

  「啊——」

  淒厲的尖叫聲自她嘴裡發出,不知情的人鐵定以為她看見了命案現場。

  「你怎麼了?」周仲陽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十分緊張的問:「作惡夢了嗎?」

  「你、你、你……」壓根沒聽見他的問話,她手指顫抖地指著他,結結巴巴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全。

  她為什麼會睡在他懷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姑姑趁她在睡覺的時候,偷偷把他打昏扛到她床上來?

  「我怎麼了?」他拉下她的手,語氣溫柔的問。

  「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嚴日暖紅著臉,用力的吼了出來。

  「你床上?」周仲陽聞言,愣了一下,笑著反問:「你是不是又睡迷糊了?」

  被他這麼一問,她立刻僵直的轉動頸子左右張望了下。果然,這裡是婚紗館的休息室,不是她的房間。

  她想起來了!

  剛剛有幾個助理帶她進來,並且拿了一本婚紗型錄讓她挑選,然後就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去忙其他的事,她邊看著型錄邊打呵欠,最後,就忍不住趴在貴妃椅上睡著了。

  沒辦法,誰教姑姑昨晚上拉著她說話,害她沒睡飽。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該怎麼面對周仲陽,還有婚紗館的其他員工?

  他們一定會覺得她有病啦!一天到晚像只豬一樣,不停的睡、睡、睡。真的好丟臉。

  嚴日暖在心裡尖叫,但仍強迫自己裝出一臉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平靜表情,企圖替自己挽回一些形象。

  但,就在她故作鎮定的同時,眼角也瞄到了周仲陽西裝外套上的一小灘水漬。

  那……該不會是她的口水吧?

  紅雲瞬間爬上嚴日暖的臉頰,讓她恨不得立刻鑽個地洞逃跑。

  天呀!不知道他發現了沒有?

  「你還好吧?」周仲陽摸摸她的額頭,關心的問:「是不是休息室裡太熱了?你的臉頰好燙。」

  「沒、沒事。」她趕緊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一起吃晚餐吧。」他笑道。

  「吃晚餐?好啊……咦?那拍照的事……」他們又連一張照片都還沒拍到就跑去吃晚餐,這樣好嗎?

  「改天再拍吧。」他聳聳肩,不是很在意的說。

  反正他的最終目的就是接近她,今天沒拍到正好,這樣下次又有藉口可以約她出來。

  「可是……」她似乎還有些不確定。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再約下一次拍照的時間。」周仲陽站起身,順勢拉起她,並趁她腦袋還一片混亂的時候,牽著她的手,悠哉的晃出休息室。

  從休息室走到門口的這一路上,婚紗館所有的助理、員工,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對「假情侶」,很有默契的想著:他們該不會是假戲真作了吧?

  明明平常總裁是個不苟言笑、冷漠淡然的人,怎麼面對這位睡美人的時候,態度就這麼溫柔、平易近人,跟平日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那個……」出了婚紗館,嚴日暖咽了口口水,有些難以啟齒的看著周仲陽。

  「怎麼了?」

  「你的西裝外套……」

  「嗯?」周仲陽順著她的視線向下望,瞧見自己西裝的胸口處,多了一灘水漬。很明顯,是剛才她睡著時留下的。

  「你要不要脫下來,我拿去送洗?」她懊惱又羞愧的問。

  剛剛大家好像都直盯著他的胸口看,一定是發現了啦!這下子,她哪還有臉再去那間婚紗館,繼續跟他一起拍婚紗?

  「不用了。」見她一臉戒慎恐懼的模樣,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喔……」聽他這麼說,嚴日暖也只好紅著臉點頭。「那個……那你要不要先把外套脫下來……」畢竟胸口那邊有一灘明顯的口水漬,走在路上也是挺惹人注目,如果他願意脫下來,應該會比較好。

  「好啊。」看出她的不自在,周仲陽沒多說什麼,就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拿在手上。

  「謝謝。」嚴日暖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真的放下心來。她剛剛真的很擔心,走在路上會有一堆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你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周仲陽看她鬆了口氣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問。

  「還、還好啦。」嚴日暖乾笑。這世界上,有誰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又不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那如果我在街上吻你,你會有什麼反應?」眼底閃動著戲謔的光芒,他很故意的問道。

  跟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卻能明顯感受到,她和其他人之間的隔閡,要說她真有在意別人的眼光,那倒也不儘然,否則,她不會連續兩次都在婚紗館中呼呼大睡。

  她其實,只是想使自已別在人群中被突顯出來、不想要被別人發現她而已吧?

  又或者,她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和他走在一起?

  這樣的人,當年怎麼會有勇氣,不在乎公司其他人的看法,跑來請他喝桔茶?

  「啊?」嚴日暖一時傻住,驚嚇的看著周仲陽,好像他是什麼長了角的怪物一樣。

  「怎麼樣?」周仲陽露出迷人的微笑,在路燈的輝映下,看來完美得像個天神——前提是,得先忽略掉他眼底的那一絲狡猞。

  「你、你剛剛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吧?一個同性戀怎麼可能會說要吻她?

  他繼續微笑,隨即俯下身,作勢要吻她。

  沒想到卻讓她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你……」

  推開周仲陽之後,嚴日暖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同性戀也會想吻女人嗎?」啊?她在說什麼?她應該要先指責他,要他不可以隨便在大街上亂吻她才對呀!

  「同性戀?」周仲陽皺眉反握住她的小手,表情非常錯愕。

  「對呀,你的愛人不是艾瑞森先生嗎?」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哼!她的觀察力可不是普通的好,這麼明顯的事實,別想瞞過她的眼睛。

  還是說,他其實男女通吃……不會吧?

  一想到這,嚴日暖不禁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她不會瞧不起同性戀,但若對方是雙性戀,又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的話,她可沒辦法接受啊。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周仲陽突然覺得渾身無力。

  他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這麼誤會他,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想追的女人,他無法不傻眼。

  「我是說……啊!糟了!」嚴日暖目光一閃,看見周仲陽身後的巷子裡,走出一群她很眼熟的身影,她立刻驚叫一聲,不由分說的一把拉著他一起躲到一旁的轎車後面。

  是姑姑和她那群婚友社的員工!

  好險她眼明手快,要不然,被姑姑看見了他們,她可就慘了。

  「那不是你姑姑嗎?」周仲陽順著她驚恐的目光望去,便看見嚴喜安和幾名男男女女正準備要過馬路。

  「是啊。」嚴日暖歎了口氣。

  「你不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才不要咧。」她搖頭,「要是讓他們看見我們在一起,我就慘了。」

  姑姑婚友社的員工,全都跟姑姑一樣,每次一見到她就開始炮轟,好像她是一件沒人要的滯銷品一樣,必須趕緊找個冤大頭「出清」。

  「為什麼?」周仲陽好奇的問。

  在他看來,嚴老闆應該滿疼她這個侄女的,但為什麼日暖好像很怕她姑姑?

  「還不是因為——唉,算了,那不重要。」嚴日暖搖頭,不想再多說什麼,「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快跑快跑,趁現在姑姑沒注意時趕快回家,不然等會被姑姑發現就慘了。

  「等等——」

  沒理會身後周仲陽的叫喚,嚴日暖只是朝身後擺擺手,便一個勁的往前跑。

  今天真是有夠倒楣,先是被姑姑炮轟一晚沒睡飽,然後是倒在人家婚紗館裡呼呼大睡,還很沒形象的流了口水當證據,現在連要去吃個晚餐,都差點被姑姑抓包。

  最恐怖的是,她居然還不小心發現了周仲陽是個雙性戀的真相——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周仲陽看著嚴日暖已經跑遠的身影,再低頭看看自已手中被她遺忘的繪圖箱,只能無奈的搖頭歎氣。

  算了,反正她有東西在他手裡,還怕她不會主動來找他嗎?

  ***

  她在躲他。

  周仲陽微蹙起眉,若有所思的看著放在辦公桌邊的那個繪圖箱。

  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已經一個禮拜了,整整七天,她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來。去她家附近守株待兔,她居然一看見他就跑;打手機給她,她也是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掛斷……

  是那天晚上他的舉動嚇到她了嗎?

  要不是因為之前她千叮萬囑,要他絕對不能去她家找她,不然恐怕這會,他已經在她家裡質問她了吧。

  他苦笑著甩甩頭。什麼時候,他的身價已經跌成這樣了?他想追的女人居然躲著不見他?

  「總裁,艾瑞森先生在會議室等您。」特助的聲音自話機那端傳來,也喚醒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周仲陽。

  瞥了眼桌上厚厚一疊公文。他這幾天的辦公效率之差,可能已經淪為全公司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艾瑞森那傢伙在搞什麼鬼?無緣無故曠職了十天,回來了還不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跑去會議室做什麼?

  納悶歸納悶,但長久的交情還是讓他不得不移動步伐,往會議室走去。

  那傢伙最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別怪他把所有累積下來的工作往他的頭上砸去。

  「陽——」會議室的門剛被推開,一抹亮紫色的身影便像粉蝶似的撲向門口的周仲陽。

  幸虧他一直以來都有保持健身的習慣,反應還算快,一個閃身,便讓那只紫色粉蝶撲了個空,還差一點摔到地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周仲陽雙手環胸倚在門邊,冷冷的瞪著會議室裡笑得賊頭賊腦的艾瑞森。

  「陽——」

  可憐兮兮的呼喚聲,終於引起了周仲陽的注意,讓他不得不分心往身旁瞧去——

  「林娜?」

  「呵呵!陽,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嘍。」艾瑞森神情曖昧的朝好友擠眉弄眼一番,那表情活脫脫是在告訴他:瞧!我把你難以忘懷的初戀情人找回來了,很感動吧?

  呵,他對陽的友情真是偉大啊。艾瑞森忍不住在心中替自己歌頌起來。

  只是,沒想到在經過門邊時,他會被周仲陽給擋了下來。

  「陽?」艾瑞森不解的看著好友。

  這個時候,陽應該是感動的抱著林娜互訴衷情才對?把他這個電燈泡攔下來做什麼?要感激他,也等兩人複合之後再說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仲陽臉色更加難看,略顯不耐的又問了一次。

  「呃……就是……」艾瑞森才要開口解釋,便被林娜搶先一步。

  「是這樣的,艾瑞森到英國來找我,告訴我你還愛著我,希望我可以到臺灣來,跟你重新開始,所以我就來了。陽,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有這麼深,這麼多年了,還對我念念不忘。陽,我們重新開始吧,我們一定可以成為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的。」林娜眨著柔媚的大眼,深情款款的注視著他。

  天知道,當年分手後,當她得知陽竟是騰揚的繼承人,而不是她所以為的窮小子時,心裡著實懊惱不已。

  不過,也不能怪她選擇放棄他呀。畢竟她是一個千金小姐,從沒吃過什麼苦頭,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快樂,但卻得遷就著他,跟他一起吃著很平民的食物,也不能每天血拼買名牌或首飾……這樣的日子,她怎麼過得下去嘛?

  分手後這幾年一直想盡辦法要跟他複合,可惜總沒有適當的機會。直到那天,艾瑞森突然出現在英國,告訴她陽對自己的情意,她簡直是開心到要尖叫了。

  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絕不能再讓他從自己手中溜走。

  「艾瑞森,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周仲陽冷凝的面孔上,找不到任何看見舊情人的喜悅,反而醞釀了一場風暴。

  什麼叫做他還愛著林娜?他本人怎麼都不曉得有這回事?

  「合理的解釋……」見好友鐵青的臉色,艾瑞森看看他,然後再看看美得不可方物的林娜,而後搔搔頭,試探性的問:「你不是一直都對林娜難以忘懷嗎?」

  「你說呢?」周仲陽話冷臉更臭,只差沒有一把掐死艾瑞森。

  這傢伙就會自作主張,看看,現下他帶回了什麼樣的麻煩?

  「呃……」看到好友的表情,艾瑞森的心不禁往下沉了幾分。

  看來是自己會錯意了,好友對林娜,好像真的已經沒有感情……這下糟了!

  想到自己跑回英國鼓吹林娜來臺灣的舉動,艾瑞森就忍不住直冒冷汗。

  周仲陽沉著臉,冷冷的說道:「你惹的麻煩,請你自己收拾。」

  「可是……」艾瑞森心中叫苦不迭,「既然林娜都來了,你就好好招待她一下嘛。」

  天啊,千萬別叫他招待林娜。這女人脾氣刁鑽古怪,一不順她心意就亂砸東西,他的手機就曾慘遭池魚之殃呢……艾瑞森在心裡默默祈禱著。

  「人是你請來的,自然由你負責。」周仲陽一臉冷然,看都沒看一眼身旁精心裝扮的林娜。

  「陽,你還在氣我嗎?」林娜聽了兩人的對話,隱約明白事情絕對不像艾瑞森對她說的那樣。但她既然都來臺灣了,有機會再見到當年被自己眼拙拋棄的黃金單身漢,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當然沒有。」周仲陽不帶感情的回應。感情這種事,你情我願,當一方不想繼續時,他絕不會勉強或埋怨……只除了那個偷跑又沒膽見他的小女人。

  這個嚴日暖,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陽,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怪我的,所以你才會這樣說。不過沒關係,我一定會讓你對我刮目相看的。」林娜抓住周仲陽的手臂,信誓旦旦的說。就算是誤會,她也要讓它變成事實。

  想想看,「騰揚總裁夫人」這頭銜有多威風呀?足夠讓她在自己那群姐妹淘面前炫耀好久了。

  「就是就是。」艾瑞森點點頭,「你就再給林娜一次機會吧。說不定,這一次你們會有個完美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讓周仲陽的表情給嚇得頓住,只好摸摸鼻子,不敢再吭聲。

  「林娜,既然是艾瑞森請你來臺灣作客,我相信他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我還有事,失陪了。」周仲陽拉開林娜纏住自己的手,冷漠的說。

  「陽……」林娜不滿的嗔道,卻只看見他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

  「呃,那個……林娜小姐……」艾瑞森期期艾艾的看著她,有些艱澀的開口問:「你想回英國去了嗎?」嗚嗚……他真是笨蛋,早知道就不要回英國做這種蠢事了,這下可好,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嗎?他現在該怎麼做,才能把眼前這位難搞的「女神」給請回英國去呢?

  「艾瑞森先生!」林娜語氣有些兇惡的質問:「我大老遠從英國跑來臺灣,還不都是因為你說的那些話,你以為我很閒嗎?」

  「是、是,一切都是我不好。」艾瑞森趕忙點頭,討好地笑道:「那你現在要回去了嗎?」

  既然很忙,就趕快回英國去吧。

  「哼!我來臺灣還不到一天呢。你現在就要叫我回去,是在耍我嗎?」林娜瞪他一眼。

  「那……」不然他出錢讓她去飯店住上一天,然後再替她訂隔日回英國的機票,不知道這樣可不可行?

  「況且,我發現我對陽還是有割捨不下的感情。」下一秒,林娜語氣轉柔,眨著妝點得完美無瑕的大眼,對艾瑞森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啊?不會吧?要是他真的幫忙,絕對會惹火已在氣頭上的好友。

  「我不管!」林娜見他一臉為難,語氣又轉回兇狠,「是你叫我來的,我都來了才發現自己被耍,這樣你叫我怎麼有臉活下去?你如果不肯幫我的話,我現在就從你們這棟辦公大樓跳下去,看你到時候要怎麼跟我哥哥交代!」

  「這……」艾瑞森驚恐的看看她,又考慮了好一會,最後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好啦,我答應幫你就是了,不過會不會成功,我可不敢保證喔。如果真的沒辦法,到時你可要乖乖回英國去了。」

  醜話先說在前面,以免到時她又用這招來威脅他。

  「廢話!」林娜冷瞪他一眼,心中卻在暗自竊喜。

  這笨蛋,還真以為她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你說吧,要我怎麼幫你?不過先說好,只能在我能力範圍內喔……」

  嗚……陽,對不起了。繼上次的相親事件,我又給你惹來一個大麻煩了。

  唉,好煩喔……

  嚴日暖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歎氣。

  自從那天跟周仲陽分開之後,她的心就一直處於煩躁狀態,怎麼樣都沒辦法靜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呢?周仲陽是個雙性戀者,就值得讓她這麼訝異嗎?

  而且,這份訝異中,居然還藏著一絲的竊喜——喜的是他有喜歡上女人的可能!

  不過,就算他真的有可能愛上女人,也與她無關啊。因為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以後她不就得擔心自己的情敵可能男女都有,那情何以堪啊?而且,他明明就已經有個男愛人了,難道還這麼貪心,想腳踏雙船?

  這怎麼行?這樣太過分了啦。她一定要去找他說清楚才行。

  可是……可是現在她一看到他,就會忍不住想起他說要吻她的情景……

  「啊——」嚴日暖紅著臉尖叫一聲,順勢將自己埋進被窩中。

  算了算了,明天再想好了。就算要找他說清楚,也得等明天天亮嘛。

  對,明天天亮就去找他,跟他說自己對雙性戀沒興趣,更沒辦法接受,叫他別隨便勾引她。

  沒錯,就是要有這股氣勢才對。

  嚴日暖一邊給自己打氣,不自覺的沉沉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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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6:43
第五章

  站在離騰揚企業不遠的巷子口,望著有段距離的大樓,嚴日暖有些煩躁的揉著肚子,正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當初離職的時候,她就曾告訴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再踏進騰揚企業了,那現在她到底該怎麼做?她可不想再靠近那個讓她沾了滿身腥的地方,還是……趁現在趕快回去?

  前幾天真不該把周仲陽的電話號碼刪掉的,這下可好了,不僅要找他的時候無法聯絡,就連相親那天姑姑塞給她的男方基本資料,她都找不到。該不會是被她隨手給丟了吧?

  不行!就算不跟他把話說清楚,她也得跟他拿回自己的繪圖箱呀。

  唉,早知道前幾天他來找她的時候,就別躲他了。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嚴日暖?」

  驚異的呼聲自背後響起,讓嚴日暖忍不住皺眉。這聲音還真耳熟,不會就真的這麼巧吧?這裡明明和騰揚的辦公大樓還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啊?

  嚴日暖緩緩回頭,心裡暗叫了聲倒楣——果然是當初盜她設計圖又誣陷她的經理洪道學。

  還真是冤家路窄,不想遇到的人就偏偏會遇見。

  「你怎麼會來這裡?」洪道學一臉緊張的看著她,語帶質問。

  「這和你沒關係吧?」嚴日暖不太高興的回應。

  「你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洪道學猥瑣油胖的臉頰,隨著嘴巴的開闔不住地抖動著,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滴一層油下來。

  「我能有什麼企圖?」她真不想搭理眼前這個有被害妄想症的傢伙!真是奇怪,明明一樣都是經理,怎麼給人的感覺會差這麼多?

  不知不覺中,嚴日暖在心中比較起周仲陽和洪道學。

  周仲陽斯文貴氣,明顯有良好教養,做人也很有風度,就算事情無法在他預期內完成,也只是一笑置之。

  而洪道學呢?當初在他手下工作的時候,可真是讓她嘗盡了苦頭,不但畫好的設計圖得一改再改,有功勞還會被搶走,甚至常常得替他背黑鍋……幸好當初她只是個約聘人員,不爽大不了走人。

  還是周仲陽好啊……

  咦?怎麼又想起他的好了?明明他就是個同性……不,應該是雙性戀。她對這樣的人,應該要敬而遠之才對呀?

  她可不想變成一個被用來掩人耳目的哀怨煙幕彈。

  「那你究竟到這地方來做什麼?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受你威脅的,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裡!」洪道學陰狠的眯起眼,瞪著嚴日暖。

  之前因為好幾件專案出了一些紕漏,加上有人越級向上頭打小報告,說他老是搶下屬功勞,所以最近高層盯他盯得很緊。

  要是再來一個嚴日暖,投訴他之前盜她設計圖的事……不行!雖然那已經是三年前的舊事了,但他還是不能讓她威脅到他。

  他好不容易才坐上經理的位置,絕不容許有人來破壞。

  嚴日暖撇撇嘴,很想立刻轉身離開,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來找周仲陽的,現在離開了,天知道,她什麼時候才又能鼓起勇氣來面對他?

  「真是怪了,這裡又不是騰揚的地盤,你不覺得自己管太寬了嗎?」她不滿的問道。

  「哼!我叫你現在離開,你就不許待在這裡。就算這裡離騰揚還有一段距離,我也不許你靠近半步。」洪道學可不管嚴日暖說什麼,語氣兇惡的硬是要她趕快離開。她多在這裡逗留一下,他就多擔心一分。

  這條巷子附近都是高級餐廳,是騰揚許多高層會來用餐的地方,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在騰揚鬧得很大,公司內部許多員工及高層都因而認得她。幸好當時她提不出對她自己有利的證據,事情也就因為她的離職而不了了之。但要是在這個節骨眼,讓哪個好事者看見她,去向那個調查他的高層報告,重新調查三年前的事,他就完了!

  而且她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挑高層又再度調查他的時候來……說不定,她和那幾個打他小報告的傢伙還是同掛的……

  想到這裡,洪道學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原來洪經理這麼偉大呀?我都不知道呢。」戲謔的聲音自兩人身後的簡餐店門口傳來,讓兩人不由得身子一僵。

  嚴日暖順著聲音回頭望去,就看見周仲陽和他的「愛人」艾瑞森,並肩朝她走來。而剛剛出聲的,就是艾瑞森。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走在周仲陽身邊的艾瑞森特別的刺眼……嗯,一定是因為太陽太大的關係。

  「艾、艾瑞森先生……」洪道學有些氣虛,討好的笑道:「我剛剛那樣說是有原因的,這女人是以前公司的約聘人員,但是她卻想將別人的設計圖據為己有,要不是我發現得早,就讓她得逞了。」

  「是嗎?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艾瑞森痞痞笑道,不置可否的嘲諷著。

  這個洪道學可是他目前正在調查的對象,如果他收集到的證據沒錯的話。恐怕那個竊取他人創意的傢伙,就是洪道學自己。

  至於旁邊的這個女人……他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呃……我、我還是先走好了,你們慢慢聊吧。」被艾瑞森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毛的嚴日暖,捂著因為緊張而痛起來的肚子,小心翼翼的移動著步伐,準備離開。

  那個艾瑞森,該不會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吧?要不然他怎麼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她可不是他和周仲陽之間的第三者啊……

  「等等,一起走,我有話跟你說。」周仲陽長臂一伸,立即將準備開溜的嚴日暖撈回身邊,半拖著她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臉震驚的洪道學,及嚇得下巴快掉下去的艾瑞森兩人傻在原地。

  這可真巧,他正想著要怎麼找她比較不會引起她的反彈時,她就自己出現了,替他省下了許多麻煩。

  不過這也得感謝艾瑞森,要不是他今天硬拖自己出來吃飯,恐怕他也遇不到她。

  將功折罪,那麼,林娜的事,他就暫時先原諒他好了。

  「那個、那個……」嚴日暖被「強押」上車後,神色有些驚惶,她看看窗外,又看了看開車的周仲陽。

  嗚……她的肚子因為緊張,又更痛了啦。

  她真搞不懂周仲陽在想什麼,這幾天她分明躲他躲得那麼明顯,他卻連問都沒問一聲……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她一定會主動出現?

  「你在緊張什麼?」周仲陽優雅的微笑道。

  「我才沒有緊張。」嚴日暖嘴上逞強,不想被對方給瞧扁了。

  再說,她也不是真的很緊張,她只是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而已。

  誰教他那晚要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擾亂她心底一池春水……

  「是嗎?」他分神瞥了她一眼。

  「那個……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你要送我回家的話,不是走這條路耶。」她勉強撐起笑臉轉移話題。他要帶她去哪裡?她現在肚子痛得只想趕快回家躺進被窩裡休息。

  「我不是要送你回家。」他轉頭丟給她一記微笑,「到我家去。」

  「啊?」嚴日暖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有沒有搞錯?她有答應要去他家嗎?還有,他帶她去他家做什麼?不行!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自己對雙性戀也是沒必趣的。

  「咳,那個……我說……」

  「什麼?」一個紅燈將周仲陽的跑車擋了下來,讓他正巧可以趁著這個空檔轉頭,對她釋放迷人的笑容。

  嚴日暖怔怔的看著他的笑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口乾舌燥了?是天氣太熱了嗎?還是車上冷氣壞掉了?

  「你剛剛要說什麼?」他又耐心的問了一遍,笑意很深,絲毫沒有因為她不回答而不高興。

  她的表情很有趣呢。呆愣愣的,讓人忍不住就想去逗逗她。

  「說什麼?」她傻傻的重複他的話尾,幾秒後才回神。在心中暗罵了一下自己的不爭氣之後,她才開口,「我、我是要說……」

  唔——可是直接說出來會不會太傷人?

  「嗯?」

  「我、我……」不管了,還是說吧,她可不想成為兩個男人之間的第三者。

  「我、我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上同性戀或雙性戀的。」說是這麼說,但她眼睛卻離不開他剛毅的臉龐。

  真是沒天理呀!這麼帥的男人,可惜了……

  「同性戀?雙性戀?」周仲陽錯愕的皺眉,但仍力持冷靜的將視線放回前方。綠燈了,該繼續走了。

  再度從她嘴裡聽見這些名詞,他感到好氣又好笑。為什麼她會有這樣固執的想法?

  「是、是啊。」嚴日暖呆呆的點頭。他視線只要不膠著在她身上,她就可以比較正常的思考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周仲陽語氣疑惑的問。

  他只想知道嚴日暖為什麼會一再誤會他,一時沒想到自己的問話方式,等於是讓她更加確定他異於常人的性向。

  「很明顯好不好!」語氣有些酸澀,她卻不自覺。

  「哦?可以說說看嗎?」到底哪裡明顯了?他怎麼都不知道?

  原本還以為,她說他是同性戀是想拒絕他的追求,但現在看看她認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對他全無反應。甚至,他可以肯定的說,她對他應該也是有點意思的,只是礙於某種原因才裹足不前,並且決定拒絕他。

  他一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次也不會例外。所以,現下最要緊的,便是弄清楚她的「誤會」究竟從何而來。

  「有這必要嗎?」嚴日暖扁扁嘴,不情願的說:「那天你相親的時候,艾瑞森先生不是跟你一起來嗎?」

  「嗯。」是這樣沒錯。

  但就因為這樣,所以她就把他和艾瑞森配成一對了嗎?

  周仲陽不滿的皺起眉頭。

  「那就是了,我那天明明看見你和艾瑞森先生眉來眼去的。」

  嚴日暖如果有隨身攜帶答錄機,並將自己現在說的話錄下來,那麼她再自己聽一次的時候,一定會發現她說話的語氣不只單純的陳述,反而更像女孩向心愛的人撒嬌,吃醋對方看著其他女人的口吻。

  那是種帶著甜膩,卻又有些小小不滿的哀怨。

  「我跟艾瑞森眉來眼去?」太過驚愕,周仲陽聲調難得的提高幾分。

  「是啊,而且我姑姑要他先走的時候,他還一臉不甘願的用那種『被拋棄的小狗』的眼神看著你。」嚴日暖越說越酸,心甚至微微抽痛了起來。

  她霎時被自己嚇了一跳。沒想到,就算早知道周仲陽是一個不能去愛的人,她還是喜歡上對方了。唉,她的定力怎麼這麼差?

  一定是因為那天,他把自己帶去那個充滿浪漫氛圍的野薑花河畔,美麗的花、藍藍的天、還有碧綠的草地,影響了她的女性荷爾蒙啦。

  「你真的誤會了。」周仲陽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家到了,先下車吧。」有什麼問題,還是進屋裡去談個清楚吧。

  不過,相親那天她就這麼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他是不是該為此感到開心呢?

  「少爺——」向來不輕易顯露情緒的管家,卻在看見跟在周仲陽身後進門的嚴日暖時,臉頰明顯的抽搐了一下。

  這還是少爺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等等他一定要趕快打電話,跟老爺、表少爺他們說。

  「你先去忙吧,我來招呼她就可以了。」他牽起她的手往廚房走,並且支開想湊熱鬧的管家。

  「……是。」雖然有些不願意,但管家還是只能聽令行事。

  算了,他還是先去打電話吧。

  「你先坐一下。」周仲陽帶著嚴日暖穿過氣派華麗的大廳,然後走進了後頭一塵不染的開放式廚房,讓她坐在吧台旁之後,他便拿出櫥櫃裡的可可粉,不發一語的沖泡著,隨後將充滿香氣的熱可可推到她面前。「快喝吧。」

  「什麼?」嚴日暖從一進廚房就癡癡的望著周仲陽的一舉一動,直到熱可可被推到她面前,才如夢初醒。

  這個男人,這個優雅貴氣、看起來像是社會精英且不該會做家事的男人,居然會沖泡熱可可耶?

  眼底掩不住驚訝,她只能直愣愣的瞪著熱可可發呆。

  在她以往的經驗裡,像他這樣的男人絕對是家事白癡才對,不要說沖泡熱可可了,就連自己去買個飯都應該會有問題。

  要不然,為什麼以前洪道學那傢伙,常常會要她或其他女職員幫忙沖泡熱茶或跑腿買飯?

  「你在發什麼愣?」他在她身邊落坐,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將馬克杯輕輕放到她手中,催促道:「快喝呀,喝點熱的肚子就比較不痛了。」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她肚子痛的事?

  嚴日暖吃驚的將盯著熱可可的視線轉向他。

  「怎麼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肚子痛?」她詫異的問,她應該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吧?肚子痛的原因也有很多,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的正是一杯熱可可呢?

  周仲陽微笑道:「你一直用手壓著肚子不是嗎?」

  「是、是沒錯啦……」這人真的是心細如髮啊。嚴日暖心裡不禁有些感動。

  「你臉色蒼白,又一直用手壓著肚子。剛剛在路上問你的時候,你不但支支吾吾的,還臉紅了,實在不像生病的模樣。再說如果你真的生病了,今天應該也不會特地跑那麼遠吧?」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他主動的解釋,還很含蓄的沒說出她是來找自己的。

  就他對日暖的瞭解,她是個非常不愛出門的人,只要沒事,一定待在家裡。會出門,就表示有事找他了。

  而且,以她散漫的個性來看,八成是把他的聯絡方式弄丟了,又不好向她姑姑開口要,所以才會自己跑這一趟吧。

  「是、是喔。」嚴日暖只能乾笑。

  「這種事我之前看別人做過,一看你用手壓著肚子,我就猜到了。」之前曾看大表哥泡熱可可給表嫂喝,他對這種事並不陌生。

  「原來是這樣啊……」嚴日暖緩緩的籲了口氣。先前面對他時的那種緊張感,似乎漸漸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情愫,有些曖昧的緩緩在心中生起。

  現在要找到像他這樣細心的男人,應該很難了吧?

  不過,會不會也正因為他是個雙性戀,所以心思才特別細膩?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的肚子又不自覺地抽痛了一下。

  其實每次月事來時,她都盡可能的待在家裡不出門,因為她一痛起來,可是會連站都站不穩。

  本以為今天的情況好像沒那麼嚴重,所以她才想說,乾脆趁著有空,來找他把話說清楚,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她的不舒服。

  嚴日暖喝了一口熱可可,甜甜的熱流順著食道滑落到胃裡,讓她整個人都暖了起來,月事引起的不適似乎也減輕許多。

  「謝謝。」她輕聲向他道謝。

  「不會。」周仲陽見她眉頭舒展,也放心的笑了。「對了,剛剛我們在車上說的話題……」現在可以繼續討論了。

  「喔……」嚴日暖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她實在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好討論的。

  「我跟艾瑞森只是好朋友而已。」雖然明知眼前的人兒不相信,但周仲陽還是很努力的解釋著,「我不是那種性向,我只喜歡女人。」

  艾瑞森的家族在英國曾經很有名望,但是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卻因為投資不善加上誤信一些莫名其妙的親戚,幾乎把自家企業給搞垮。那時,艾瑞森還在念大學,也差點因為這件事而無法繼續念書。

  看在艾瑞森的份上,他於是雪中送炭,替艾瑞森的家族解圍,讓他家不至於破產,並還維持著一定的名望。同時,他也推薦艾瑞森到大表哥身邊學習企業經營,以免以後換艾瑞森接手他家企業時,又犯同樣的錯。    」

  只是沒想到,從大表哥那裡完成學習,得到經驗,並能獨立自主之後,艾瑞森就以報恩的名義一直纏著自己了。

  唉,因為這樣而被誤會是同性戀,他還真是冤啊!

  周仲陽想著想著便苦笑了起來。

  「是喔?」嚴日暖捧著馬克杯,開始上下打量起周仲陽。

  這人看起來的確不像喜歡男人的樣子……可是人家不也都說,不能以貌取人嗎?再說他那麼細心,感覺起來就很像是個「小攻」嘛……

  周仲陽突然笑著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笑道:「這樣你相信了嗎?」

  「我信不信很重要嗎?」嚴日暖如大夢初醒,捂著被吻的嘴唇,有些手足無措、紅著臉苦惱的問。

  「當然重要。」

  「為什麼?」她怎麼都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對他有這麼重要?

  「因為我想追你。」他頓了頓,順勢說:「你願意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嗎?」

  「啊?」被他的話嚇到了,嚴日暖小嘴張大成O字形。

  他、他、他在說什麼?他說想追她,而且只喜歡女生耶?

  粉紅色的小氣泡,不斷的在嚴日暖周邊的空氣中無聲冒出,一種名為喜悅的情緒,也悄悄攻陷了她的心房,讓她開始覺得不自在了起來。

  「你可以答應我嗎?」周仲陽笑看著手足無措的她。她這樣子還真可愛。

  「可是、可是我們才認識不久……」嚴日暖扭扭捏捏的,矜持的想拒絕,但卻又想答應。

  兩種想法在腦中交纏不休,理智上,告訴她應該要多考慮幾天,但是情感卻命令她,最好趕緊把握住這機會以免後悔。

  「認識時間的長短,跟要不要交往是無關的。」他笑得很誘人,「如果喜歡彼此,就不該浪費時間在原地打轉,不是嗎?」

  他已經浪費掉三年了,不想再繼續原地空等下去。該是他的,他就一定要緊緊抓住。

  嚴日暖,你跑不掉了。

  ***

  「那個遜斃的醜女人是誰?」林娜在摔完身邊一切可以摔的東西之後,憤怒的朝著艾瑞森大吼。

  從她剛剛在簡餐店外看見周仲陽和一名其貌不揚的女人走掉之後,心情就一直處於陰鬱的暴風雨狀態。

  她從沒見過陽那麼深情的眼神,也沒體驗過他那麼細心的呵護,就連當年他們熱戀的甜蜜時期,他也不曾那樣小心翼翼的攙著她的手、扶著她走……

  可是,那女人卻享受到了這樣的特別待遇?

  明明是她要艾瑞森帶陽過去那間餐廳,想要製造跟他巧遇的機會的,沒想到居然讓人捷足先登了。林娜心裡忿忿不平的咒著。

  艾瑞森也好不到哪去。林娜目前住在他靠近市區的房子裡,卻沒有半點身為客人的自覺,不但時常大呼小叫,還一不順心就開始摔東西,搞得艾瑞森欲哭無淚。

  自找罪受啊!他當初怎麼會認為,這女人和陽很匹配呢?一定是因為他一時鬼遮眼,才有如此恐怖的誤判。艾瑞森哀怨的想。

  「我怎麼知道她是誰?」他也一直在猜測那名女子的身份。

  從好友牽著她一起離開後,他就開始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從不曾見過好友對任何人有那種細心深情的舉動,這次的人物非同小可。

  「你怎麼會不知道?」林娜歇斯底里叫著,「你和陽每天一起工作,他身邊有哪些人你應該再清楚不過,現在說你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敷衍我?」

  「我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他喊冤,「要是我真的知道那女的是誰,現在也不必想得這麼辛苦了啊。」

  「真是這樣?」

  「當然。」艾瑞森無奈的點點頭。

  如果不是他自作聰明的把林娜這個瘋女人找來,她現在應該還在英國每天跑派對、出席時裝發表會,而不是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唉,說來說去,一切都怪自己太衝動,沒有事先搞清楚就擅自做決定,現在才會落得這樣淒慘的下場。

  「哼!那你還在這兒做什麼?還不趕快去弄清楚那女人的底細?」林娜高傲的指使著。

  「為什麼要我去?」艾瑞森有些厭惡的撇嘴道。

  「別忘了,是你把我從英國找來臺灣的。」林娜猶如女王般,驕蠻斜睨著他,「而且我來之前,你答應過我哥哥要好好照顧我的。」

  賓果,正中紅心,一句話就打得艾瑞森無法招架。

  他之所以一直隱忍著林娜,不敢踢她回英國的最大主因,就是她哥哥……

  林娜的哥哥和他是中學時代的室友,兩人同班多年,直到上大學才分開,但感情仍然不錯。這也是他為什麼能這麼快就找到林娜的原因。

  「我之前明明就說過,幫你只能在我能力範圍內——」艾瑞森委婉的試著拒絕她的要求。

  「難道你的能力這麼差,連一個女人的底都查不到?」林娜不悅的哼聲。

  別把她當三歲小孩,她才不信艾瑞森會查不到對方的底細。

  這一切只看他願不願意幫她而已。

  「好好好。」艾瑞森無奈的又歎了一口氣,再度在心底埋怨起自己的自找罪受,而後才道:「我去查就是了。不過,你查她的底細要做什麼?」

  「你管那麼多幹麼?」林娜翻了個白眼,懶得回答他,隨後便懶洋洋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剛剛摔東西,可耗了她不少的體力呢,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至於那個膽敢纏著陽的女人……她會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方法來整治她才好。

  對了,當時那個和那女人有爭執的男人,好像也可以利用一下。

  哼哼!敢跟她林娜搶男人,最好要有哭著求饒的心理準備。林娜有些陰惻惻的想著。

  而另一頭艾瑞森正苦惱著,真的要照林娜的話去做嗎?若不照做,到時她又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他該怎麼辦?

  看來,現在也只好一邊敷衍她,一邊想其他辦法,看能不能讓她乖乖回英國去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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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7:09
第六章

  唉……

  「你到底在歎什麼氣呀?」嚴喜安拿了本書,從侄女頭上敲了下去,不滿的瞪著她。

  要知道,歎一口氣會減十年壽呢。她從早上就一直聽見這個銷不出去的侄女在歎氣,聽得她一肚子火。

  有時間歎氣,還不如乖乖依她的安排去相親,早日找個好對象。

  嚴日暖捂著頭叫道:「哎唷!姑姑,很痛耶。」

  「你還知道痛喔?」嚴喜安斜睨她一眼,問道:「說吧,你在歎什麼氣?」

  「我哪有歎什麼氣啊?」嚴日暖小聲咕噥著。

  「還說沒有?我從早上就一直聽見歎氣聲,家裡面又只有我們兩個,不是你,難道還會是我?」嚴喜安生氣的又將手中的書往侄女身上招呼過去。

  只是,這一次被已有防範的嚴日暖給躲過,氣得嚴喜安又想拿其他的書來砸她。

  「吼唷!姑姑你也真是的,動不動就生氣,很容易變老耶。」嚴日暖換上嘻皮笑臉的表情,調侃道:「當心變老之後,婚友社會因為老闆太恐怖而沒生意喔。」

  「你這臭丫頭!」嚴喜安瞪著她,「我不過問你在歎什麼氣而已,你居然給我鬼扯到那邊去?看來你是皮在癢了對吧?」

  「才沒有呢。」嚴日暖偷偷在心裡扮了個鬼臉,「人家只是想工作的事想到歎氣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姑姑你平常遇到工作瓶頸的時候,也會歎氣呀。」嚴日暖乾笑道。

  抱歉呀姑貼,小暖不是有意說謊的,但若真的跟你說了實話,恐怕就要天下大亂了吧。

  周仲陽那天送她回家時,有說過要給她幾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可是這種事情,又不是幾天的時間就可以考慮好的……

  嚴日暖想著想著,眉頭又忍不住皺了起來。

  好啦,她承認,她是很喜歡周仲陽沒錯,可是,她就是會忍不住懷疑他想跟她交往的動機。

  照理說,他的條件這麼好,應該會有一堆「極品」女人主動巴上他才對,他為什麼會想跟她交往?而且,還是誇張的以結婚為前提呢?

  會不會……他真的是想抓自己當擋箭牌?

  但他又說他並不是同性戀啊……她該相信他嗎?如果相信了,會不會到頭來只換回一場心傷?

  真的不是她看輕自己,而是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條件,根本就配不上周仲陽。

  「臭丫頭,你在想什麼?幹麼一直皺著眉頭?」嚴喜安有些狐疑的看著侄女,「你該不會是「煞」到哪個英俊小生,然後想結婚了吧?」她拭探的問道。

  嗯,很有可能喔。她這侄女平常一向大刺刺的,今天卻開始傷春悲秋了,一定是因為不小心掉進愛河裡。

  這樣正好,她還一直擔心她嫁不出去咧。現在應該是個將小暖推銷出去的大好機會了吧?

  「姑姑,你想太多了啦。就跟你說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煩惱啊。」嚴日暖起身將她推出房門,「姑姑,我得開始工作了,你就去忙你的事吧,別管我了,」說完,也不理會對方的反應,便立刻關起房門。

  「臭丫頭……」被趕出房間的嚴喜安不滿的開始碎碎念,但一想到侄女很有可能是開始戀愛了,心情馬上好了起來,便一邊哼著歌,一邊準備出門去了。

  小暖只要能早日嫁出去,有個人可以好好照顧她,自己就不會愧對哥哥、嫂嫂了。

  呵,一想到這,嚴喜安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而在房間裡的嚴日暖,並沒有坐回桌前開始繪圖,反而是將自己拋進大床裡,認真的思考著周仲陽的告白。

  雖然還是覺得他身上的疑點很多,但他也真的很吸引人,如果就純粹談一場戀愛而言,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物件。

  他是那麼的細心又溫柔,跟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快樂才對……

  好吧,決定了。

  就和他先談一場戀愛吧。

  「你、你……」嚴日暖張口結舌的看著親自上門來找她的周仲陽。

  不是要他千萬別到她家來嗎?雖然現在姑姑是不在家沒錯,但是萬一被左鄰右舍的三姑六婆看見了,到時候還是會傳進姑姑耳裡,那姑姑一定會立刻把她打包好送進禮堂的……

  這情況光是想像,就足以讓她頭皮發麻。

  「我來接你。」周仲陽似乎很享受嚴日愛目前的窘迫表情,愉悅的說著。

  「接、接我?」

  「你忘了我們要去拍照嗎?」他不輕不重的說著,但音量卻正好讓隔壁棟正在澆花的張大嬸,及對面棟正在樓下打太極拳的李老先生聽見。

  慘了!這兩個傢伙,是整個社區裡公認的「廣播王」啊。

  「拍、拍照啊……哈哈,你是說工作用的那些照片嘛,我知道我知道。」嚴日暖故意放大音量,很刻意的說給兩個拉長耳朵偷聽的傢伙聽,隨後便推著周仲陽快速往他的車子方向而去,「走走,工作去。」

  周仲陽明白她這種粗魯舉動下的涵義,便也不反抗的任她推著自己走。

  等到上了車,他才問道:「你考慮得如何了?」

  嚴日暖剛喘了一口氣,馬上又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嚇了一跳,臉頰泛上一層紅暈。

  雖然之前就想好要答應他了,但是真的見到他時,她卻又忍不住膽怯起來。

  畢竟他是那麼的完美,她真的配得上他嗎?

  「是我不夠好嗎?」在狹小的車內,周仲陽故意拉近兩人的距離,俯視著嚴日暖,目光溫暖而憂鬱。

  「當、當然不是。」乍見俊逸的臉龐在眼前放大,她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有沒有天理啊?這個男人皮膚怎麼比她的還光滑,平常一定都有去做臉吧?

  「那為什麼你不想答應?」周仲陽繼續追問。難道他之前的解釋,還是不能讓她相信他不是個同性戀或……雙性戀?

  「呃、呃……」嚴日暖只是一個勁的乾笑。難道要她承認自已其實有點自卑,而且對他還有更多的疑惑嗎?

  雖然他是說過他只喜歡女生,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會懷疑,如果不是要找個擋箭牌,他怎麼可能會要她?

  「你的理由呢?」

  「你、你真的只喜歡女生?」她決定豁出去了,索性直接開口問。

  既然她對他心動了,而且也已決定要和他談一場戀愛了,那就應該問清楚。

  「當然,你還不信我嗎?」他無力的說。

  「可是……為什麼是我?」如果他的回答能令她滿意的話,那她才要點頭。

  嚴日暖有些緊張的看著周仲陽,期待著他的回答。

  「為什麼不能是你?」他輕笑,目光微沉,「我的眼裡只看得見你。」

  「什麼?」嚴日暖聞言,愣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她在他眼底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就在這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被他的眼神給電暈了。

  「怎樣?現在可以答應我了嗎?」周仲陽問道。

  「……嗯。」她雙頰泛紅,害羞的點了點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她告白呢……

  就算以後她和他會分開,但能擁有現在這一刹那,也就足夠了,不是嗎?

  婚紗館裡——

  「總裁又帶睡美人來了耶。」員工們在見到嚴日暖與周仲陽又一同出現後,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

  沒辦法,誰教上次負責拍攝的攝影師小陳和他的助理小許,把總裁他們拍照當時的情況說得那麼曖昧,害得大家都拼命的在想像頂頭上司和睡美人的愛情故事,會是怎樣的浪漫……

  不過有點奇怪唷,今天睡美人的精神看起來怎麼特別好?該不會就是因為有了「愛的力量」替她加持吧?

  「我衣服是不是穿反了?還是身上黏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嚴日暖拉住正要往前走的周仲陽,神色緊張的問。

  「沒有。」他搖頭。

  「那為什麼大家都一直盯著我看?」她小聲的問著。該不會,是大家已經發現她答應當周仲陽女友的這件事了吧?

  他們是在討論她和他一點都不相配嗎?

  想到這,就又讓她想起之前在日本料理餐廳的女廁裡,她聽見那兩個女服務生說過的話。

  在別人眼中,她和他走在一起的畫面,會不會真的很不協調?

  「大家應該只是好奇你今天精神怎麼比較好而已,沒有惡意的。」周仲陽握住她的手,微微笑著。

  他知道館裡的員工私底下都叫她「睡美人」,因為前兩次來,他們都只看見她精神不濟的呼呼大睡,這一次能看見生龍活虎的她,也難怪大家會訝異了。

  「你亂說什麼啊?」聽見他的回答,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倒是忘了先前的猶豫不安。

  把她說得好像一天到晚只想著要睡覺的豬仔一樣,哼!她又不是每天都精神不好。

  「是是是,是我亂說。」他笑容可掬的牽起她的手,「既然睡美人今天精神特別好,那我們就趁現在把照片拍完,還可以順便為以後我們真的婚紗照練習一下。」

  「你……」嚴日暖聞言,臉頰又迅速泛紅,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瞪著他的後腦勺,任由他拉著自已往前走。

  溫度從兩人交握的手中傳進心底,讓她彷彿喝了平時最愛的桔茶一樣,覺得甜滋滋、暖洋洋的。

  「對了,你手拿著什麼?」他注意到她手中握著一個小玻璃瓶,好奇的問道。

  「這個喔?就是上次你也說好喝的枯茶。」她笑得眉眼彎彎,和他一同走進他們的專屬休息室後問:「要來一點嗎?」

  每次在喝桔茶的時候,她都有種幸福的感覺,就像是現在站在他身邊一樣,感覺安心,又溫暖。

  「當然好。」他微笑點頭。

  「泡桔茶一定要用很燙的熱水沖,香味才會出來唷。」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倒著熱水,一邊解釋道。

  「讓我來吧。」周仲陽皺眉看著她倒熱水進杯子的模樣,忍不住接過茶壺,體貼的代勞。水那麼燙,要是她被燙傷就不好了。

  「謝謝。」嚴日暖紅著臉頰對他道謝。這男人真的很細心。

  「你知不知道——」泡好桔茶的周仲陽,遞了一杯給嚴日暖,正準備跟她坦白當年他就是被她這杯桔茶感動,才進而喜歡上她。沒想到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某個不速之客打斷了。

  「陽——」

  艾瑞森的聲音飄進嚴日暖及周仲陽耳中,兩人皆不由得一愣。

  這傢伙怎麼會來這裡?周仲陽疑惑的想著。

  艾瑞森先生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哀怨?難道他們之前真的是情侶嗎?嚴日暖頓時覺得心裡酸酸澀澀的,剛才和周仲陽笑鬧的好心情都沒了。

  看來,她大概是被騙了,這場本來就不可能開始的愛情,就要畫上句點了吧?

  「有事嗎?」周仲陽語氣平板的問道。

  艾瑞森這傢伙看起來有些狼狽,和他平常光鮮亮麗的形象差很多。

  「你還敢問我有事嗎?」艾瑞森不滿的瞪了他身後的嚴日暖一眼。

  被他這麼一瞪,嚴日暖瑟縮的想要抽回被周仲陽握住的手,但卻沒有成功,小手依舊被緊緊的包覆在大掌中。

  「我沒時間聽你廢話。」周仲陽見嚴日暖被艾瑞森的表情嚇到,狠狠的回瞪了好友一眼,語氣也跟著冷了起來。

  這傢伙在搞什麼?日暖好不容易才答應和自己在一起試試看,要是就這樣被他給破壞了,他一定會砸重金,買殺手來追殺他!

  「她就是上次跟你相親的女人吧?」艾瑞森不怕死的繼續哀怨瞪著兩人。

  「那又怎麼樣?」周仲陽冷哼。相親也是在他堅持之下他才去的,不是嗎?

  「哪有什麼怎麼樣?為什麼你不早說你對相親的物件很滿意?」艾瑞森生氣的質問。

  「這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艾瑞森用力點頭,「你要是早點跟我說,我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英國去,惹一個「大麻煩」回來了。」

  哀怨啊!現在林娜不但一天到晚在他家使潑,還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計畫些什麼。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屈服在林娜的威逼之下,把剛查到嚴日暖的資料,交給她了啦。

  所以,他現在只好趕快先發制人,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好友身上。畢竟,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陽老是悶不吭聲才造成的,他得自己負責才是。

  嗚嗚……好想趁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逃回英國躲一陣子喔……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周仲陽皺眉道。難道林娜還沒回英國?

  「現在可不只是我的問題了……」艾瑞森有點心虛的說。

  「什麼意思?」聽出好友的言下之意,周仲陽下顎微微抽緊。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艾瑞森知道那表情是好友發怒的前兆,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閃爍其辭的說。

  「到底是什麼事?」嚴日暖拉拉周仲陽牽著她的手,好奇的問。

  本來她還覺得艾瑞森是不滿她和周仲陽在一塊,但是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又不像是這樣……

  「沒什麼。」周仲陽轉頭對她微笑,神情之溫柔,讓艾瑞森都差點看直了眼。

  「怎麼會沒什麼……」艾瑞森不滿的咕噥著,但在對上周仲陽那足以殺人的目光後,便識趣的閉上嘴。

  差別待遇、差別待遇。他認識陽這麼久,都沒看過他這麼溫柔的表情,倒是這邋遢的女人,居然這麼輕而易舉就獲得陽的青睞,真是不公平。

  仔細看看,就算這女人也長得不錯,但不論身材或氣質,跟林娜比起來實在還差得遠,陽的眼光怎麼會這麼怪?

  不。不對,陽一定也跟他一樣受過林娜潑辣脾氣的摧殘,所以才會寧可選擇這個雖然不是最漂亮、但脾氣卻比較好的女人。

  對,一定是這樣沒錯。

  艾瑞森正洋洋得意於自己的推理中,冷不防卻被人從頭頂敲了一下,痛得他跳了起來,用自己的母語哇哇叫道:「是誰?是哪個混蛋打我的頭?要是把我打笨了、把我的俊臉打醜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是我。」周仲陽冷冷的說。

  「啊?」艾瑞森一愣,為自己的失神心虛的賠笑道:「哈哈,原來是你喔?我還以為是哪個……」

  「別廢話了。」周仲陽打斷他的話,直接切入重點。「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事情不嚴重的話,這傢伙絕不會沒事跑來這裡找他,這樣一想,應該是林娜開始有什麼動作了。

  他和林娜明明已經很久沒見了,他也不認為她對自己還有感情,八成只是別有所圖。

  「咦?那女人呢?」艾瑞森回神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眼前只剩下好友一人——那不就表示等一下他說出事情發生的經過之後,很有可能會挨揍?

  「我讓她先出去了。」周仲陽眯眼微笑,笑容卻讓艾瑞森看得背脊發涼。

  「這、這樣啊……」

  「還不想說嗎?」

  「說就說嘛。」他嘀咕著,隨即換上一臉笑意,道:「那個……林娜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對你念念不忘,所以最近好像會有什麼行動的樣子。」

  「什麼行動?「周仲陽皺眉。

  他可不認為林娜有這個能耐,所以真要有什麼,也一定都是眼前這個笨蛋搞出來的。

  「我不知道。」艾瑞森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的無辜。「我只是看她最近好像一直在跟誰講電話,而且還不時提到「那個邋遢的女人」這個詞而已。」

  「艾瑞森——」周仲陽思考了一下,而後對著好友親切的笑了。

  「幹、幹麼?」被他的笑容弄得頭皮發麻的艾瑞森連連後退,直至撞上了休息窒的門框才停了下來,一臉害怕的看著他。

  「林娜是你帶來臺灣的吧?」周仲陽笑意又加深了一些。

  「是這樣沒錯……」

  「那就由你負責解決。」

  「什麼?」艾瑞森不敢置信的大叫。有沒有搞錯啊?他就是解決不了才跑來找他求救的耶!

  「怎麼,你有意見?」周仲陽揮了揮拳頭。他不介意在拍婚紗照前先活動一下筋骨。

  「沒有、沒有。」看見拳頭舞動,艾瑞森只好很孬種的搖頭。

  嗚嗚……這件事怎麼最後還是落到他頭上了?

  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他怎麼會這麼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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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7:43
第七章

  「嚴小姐,你和我們總裁已經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化妝助理好奇的問著嚴日暖。

  「咳!咳!」

  正喝著桔茶的嚴日暖一聽見這問題,差點就被口中的茶嗆到。

  「你、你怎麼會問這個?」雖說她已經答應和周仲陽交往,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讓別人知道的話很彆扭。

  他們……應該會覺得她配不上他吧?

  「嘻嘻,我們總裁可是第一次帶女生來拍婚紗耶。」化妝助理像是八卦模式全開一樣,吱吱喳喳的說了起來。

  「之前婚紗館剛成立時,我們都覺得總裁很上相,由他來擔任代言人再適合不過,可是總裁根本不理我們。直到那天,他帶你來說要和你一起拍,我們就在猜說你們是不是情侶。雖然之前沒聽說總裁有女友,但是秘密交往也不是不可能的嘛。」有些人可是很會保密的。

  「等、等等……」嚴日暖有些氣虛的看向正在她的臉上塗塗抹抹得好不快樂的化妝助理,「你剛剛說的總裁……是誰?」

  總裁?

  難怪她一直覺得面前這位妹妹說的話好像哪裡怪怪的,原來問題就是出在「總裁」這兩個字上。

  「總裁?就是總裁呀。」化妝助理一臉疑惑的看著嚴日暖。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男友是做什麼的啊?

  「你說的總裁……不會是周仲陽吧?」嚴日暖滿臉黑線的問道。他不是只是一個經理而已嗎?

  雖說他的氣度看起來很優雅、去的餐廳很高級、房子也大得不像話,但是,他從沒說過自已是個總裁呀?

  「是啊。」化妝助理點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案,還疑惑的瞥了她一眼。

  「小喜,你妝化好了沒?」穿著俐落套裝的負責人匆匆忙忙跑了進來,看了她們一眼,隨即拉起嚴日暖,準備帶她去換衣服。

  「等、等一下啊……」她還有問題要問啊……

  嚴日暖的聲音並沒有被一心趕時間的負責人聽進耳裡,她加快腳步,將嚴日暖推進一間更衣室,然後遞給她一件水藍色禮服,便又踩著倉卒的步伐離開了。

  嚴日暖無言的瞪著那件華美的禮服,暗暗在心底歎了口氣,沒想到她新上任的男友,來頭居然這麼大!

  現在想想,也許是自己太后知後覺了,明明那天在日式料理餐廳時就覺得周仲陽不是一般經理了,但為什麼在答應要跟他交往之前,她沒有再問清楚呢?

  助理妹妹叫他總裁,那不就表示……他是騰揚企業的總裁了?

  怎麼會這樣?三年前她就發過誓,不想再和騰揚企業有瓜葛了,沒想到,現在不但攀上了關係,而且還一下子就攀到職位最大的那個……這是什麼情況啊?

  「嚴小姐,你衣服換好了……還沒換啊?」負責人拉開更衣室的門,發現嚴日暖還抱著衣服發呆,乾脆直接自己動手替她換裝了。

  「我、我……」衣服被人迅速脫掉的嚴日暖急忙想拉回自己的衣物,沒想到負責人卻很豪氣的笑道:「沒關係的,嚴小姐,我常幫人換衣服,技術還不錯,這禮服不太好穿,我來幫你會快一些……」

  雖然很不情願,怕被人看光光,但在負責人俐落的動作之下,嚴日暖也只好不反抗的由她去了。

  不一會後——

  「總裁,新娘子帶來了。」

  負責人笑嘻嘻的將嚴日暖推進攝影房間裡,大聲的對周仲陽報告,在一旁負責攝影的工作人員聽見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本他們都很怕總裁,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他飯碗就不保,可是自從見了總裁對睡美人的溫柔疼愛後,大家好像都變得比較不怕他,也敢和高高在上的總裁開開玩笑了。這種事要是傳回騰揚內部,一定會讓所有的員工都嚇一大跳。

  「什麼新娘子?我又還沒說要嫁……」嚴日暖皺眉小聲抱怨著。

  「怎麼了?」周仲陽輕輕撫著她皺起的眉心。

  「沒有啦。」她搖頭,隨即想起自己似乎應該把他的身份弄清楚,於是正色問道:「你是騰揚的總裁?」

  「是。」周仲陽點頭。

  「那那那……」嚴日暖頓了一下,「你之前怎麼沒說?」

  太過分了吧!他隱瞞自己的身份不說,現在被揭穿了,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到底在不在意她呀?難道他就不怕她一氣之下「拋棄」他嗎?

  「說什麼?」他茫然反問,「說我的職位嗎?」

  「當然啊。」她用力點頭,以示自己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你沒問,所以我以為不是很重要。」他一臉無辜的聳聳肩。

  況且,他們第一次來婚紗館的時候,員工就已經圍著他喊「總裁」了,難道她沒聽見嗎?對於身份,他一點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這種事,應該是你自己要說的吧?」嚴日暖很想尖叫。

  聽聽,他這是什麼回答?根本就跟外遇的男人對第三者說「你沒問,所以我就沒告訴你我已經結婚了」一樣嘛。

  「為什麼?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周仲陽不疾不徐的反問,同時瞪向那些耳朵拉得長長的「小兔子」們,要他們先行回避。

  「當然重要,身為女朋友,總不能連男友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吧?」

  「那你現在知道了,不就好了?」他摟著她,耐心的哄道:「難道你會因為我的身份而決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嗎?」

  「當然啊,如果我早知道你的身份,我根本不會答應你……呃,我是說如果啦。」越說越順口的嚴日暖,在看見周仲陽眼底蓄積的黑色風暴之後,趕緊識時務的改口。

  「為什麼?」

  「因為、因為……」這樣兩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了。還有,因為三年前的那件事,如果周仲陽只是經理,那表示他還有可能在自己的「勸說」之下離開騰揚,另謀發展,但他是總裁,總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公司不管吧?

  虧她原本還想說,要不要找一天勸他離開騰揚呢……幸好她還沒說,不然笑話不就鬧大了?

  「你在擔心什麼?」周仲陽看著她緊緊皺起的眉頭,有些不悅的問。

  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會是令她退卻的原因?

  「……沒有啦。」沉默了好一會,她才緩緩吐出三個字。

  算了,反正這也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既然這樣,那她就只好接受了。再說,他是騰揚的總裁又怎樣?大不了,她不要再去那邊找他就好。

  看著她一臉心事重重,周仲陽也不點破,只是揚起一絲笑意,輕聲說道:「那我們可以開始拍照了嗎?」

  「嗯。」

  婚紗照的拍攝進行得很順利,兩人雖然都是第一次拍這樣的照片,但是默契極好。妝點過後的嚴日暖雖然還不像明星一樣光彩奪目,但卻也非常搶眼,站在周仲陽身邊,男的俊女的美,看起來登對極了。

  「累不累?」周仲陽關心的問著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恍惚的女友。

  「啊?」聽見耳邊有聲音,嚴日暖下意識的回頭。

  「我問你累不累?」在她身邊落坐,他摟住她的腰說道:「你從剛剛起就一直心不在焉喔,小姐。」

  「我哪有?」嚴日暖心虛的反駁。

  她才沒有心不在焉,只是自從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給你。」他笑著把一個小東西塞進她嘴裡。

  「什麼……唔——是枯子糖?」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來,適時的安撫了嚴日暖的焦躁,讓她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剛剛請助理去買的。」周仲陽輕笑。

  「謝謝。」她咬著糖,彎起唇角,輕聲道謝。

  「不客氣。」他一頓,接著說:「這顆糖用來買你剛剛的想法。」

  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在煩惱些什麼,看她皺眉的樣子,他心裡也不好受。

  想為對方做點什麼、分擔什麼,並且希望她永遠快樂,這就是愛。

  他還記得,大表哥和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充滿了甜蜜。

  當時他不明白,但現在他懂了,因為他也有了想要守護的人。

  「……你好詐喔。」她嘴裡含著糖抱怨道:「哪有人只用一顆糖就想收買想法的?」

  「那再加上一杯桔子茶呢?」周仲陽笑笑,拿出才剛泡好的熱桔子茶遞給她。

  嚴日暖接過,垂下視線,直盯著杯子瞧。他還真懂得投其所好啊。

  熱桔茶的溫度透過馬克杯傳進她心中,就像周仲陽給她的感覺,溫暖又踏實,她所有的不安,居然就在這瞬間一掃而空,一顆心也似乎找到了休憩的港灣。

  現在,她真的有種想把過去一直不願提起的事情,好好向他傾訴一番的衝動了。

  只是,他知道這件事之後,會選擇相信她嗎?

  「我之前在騰揚工作過。」透過枯子茶氤氳的霧氣,嚴日暖看著周仲陽的臉,緩緩開口。

  「嗯,我知道,你姑姑說過。」而且他一直記得她,那個在他重感冒時泡桔子茶給他喝的女孩。

  「我後來離開騰揚,是因為一些不愉快的事。」她皺眉低下頭。

  這段經歷她其實很不願意再回想,但不知為何卻一直牢牢的霸住她思緒,讓她總是會不小心想起。

  周仲陽沒有催促她,只是輕輕的以指代梳替她順髮,一遍又一遍,輕柔的撫摸著。

  直到嚴日暖逐漸放鬆了心情,接下去說:「剛開始,我以為騰揚是間不錯的大公司,制度健全、福利也多,甚至上司都很開明……誰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假像。」說到這兒,她不禁有些咬牙切齒。

  「怎麼說?」周仲陽也擰起眉,好奇的問。

  他知道騰揚在他接手前是有些問題,但看女友的表情,事情好像遠比他想的更為嚴重。

  「我之前的上司,就是那天你們也在簡餐店外面見到的……」

  「洪道學?」

  「嗯。」嚴日暖點頭,「一開始的時候,他老是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相信他。誰知道,他居然……居然偷了我的作品!」她氣得雙手緊握。

  「你說他剽竊你的圖?」周仲陽很訝異。

  「對。」她咬著唇,表情又受傷又氣憤。「我把辛苦完成的圖先交給他,結果他卻直接把那張圖往上呈,還把名字改成自己的。」

  「你沒去找他理論嗎?」他現在隱約明白,為什麼當初他問她離職原因時,她會不肯說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有。」她點頭,「那天知道後我實在很生氣,便衝進他辦公室找他理論,可他竟然裝模作樣的說:「之前我的心血結晶被你這個約聘人員盜用,我都認了,現在你還有臉來質問我?要不是這次我發現得早,恐怕又要被你盜用了吧。」」

  「他居然有臉說這種話?」周仲陽濃眉皺得更緊,臉色也越聽越下沉。

  那個洪道學,他觀察過好一陣子,這個人給他的評價實在差到不能再差,沒能力也就算了,還老是搶下屬功勞,下面的人早就對他怨聲載道。只是沒想到,他還這麼囂張。

  「還不只這樣呢。」嚴日暖恨恨的說:「那之後,他還到處散播謠言,說是我之前倒追他,因為追不到而由愛生恨,所以才老是故意盜用他的設計圖,還誣賴他。」

  「倒追他?」他聽得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心疼女友曾受的委屈。

  洪道學也不想想自己長得一副豬頭樣,怎麼可能有人要倒追他?

  「他這話應該沒人相信吧?」他依照常理來推測。

  「怎麼沒人信?」她委屈的說:「就是因為大家都信了!所以我才被趕出騰揚,就連之後去應徵其他公司的繪圖人員,也都碰壁。」

  洪道學存心要斷她後路,不但向其他公司散發黑函,還四處污蔑她的人格。因此到了最後,她就只能在家接一些小說、漫畫的封面或插圖來畫。

  「他竟敢這麼做?」他將她摟進懷中,下顎抵著她的肩膀,柔聲說:「你也別想太多了,我保證,他一定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什麼應有的報應?」嚴日暖不是很相信的皺皺鼻子,「壞人又不見得都會有惡報,不然,為什麼都三年了,他還好好的在騰揚裡作威作福?」

  「對小起。」他低頭,認真地對上她的視線道。

  「又不是你的錯,幹麼道歉?」嚴日暖不解的說。

  離開騰揚之後,她找工作四處碰壁,挫折與被誣陷的痛苦讓她差點就要放棄最喜愛的繪圖工作。

  幸好後來她找到了現在合作的小公司,雖然領的薪水不多,但至少足夠她生活。

  「如果我早點發現,或許事情就會不一樣了。」周仲陽低歎,不免有些自責。

  當初如果他積極點找她,說不定就能證明她的清白,或許她就不會遇上那麼多不必要的挫折……

  「那也很難說。」嚴日暖聳聳肩,「說不定你早點知道,也會選擇相信洪道學。」畢竟對方是經理,而她只是個約聘人員,像她這樣人微言輕的人,最容易淪為「代罪羔羊」,當年她還在騰揚的時候,不就有個傢伙也遇到這樣的狀況嗎?

  「我一定會信你。」他誠懇的看著她的眼說。

  「……為什麼?」他的話令她有些感動。

  「只要是你親口說的,我都信。」他溫柔的說。

  這樣無條件被人信任的感覺,真好。嚴日暖不禁甜甜一笑。

  如果當初有一個人,願意像這樣信任她……只要一個人,或許她就有勇氣繼續和洪道學對峙下去,爭取自己的清白了吧。

  「如果,你那時候可以出現就好了。」她撫著他迷人的臉龐,可惜地歎道。

  「現在也不晚。」他意味深長的說。

  ***

  在周仲陽擔任男主角拍攝的婚紗照被傳回騰揚內部之後,公司裡頓時流言滿天飛。

  「陽,你聽說了嗎?」艾瑞森皺眉,看著埋首公事的好友。

  奇怪,那個嚴日暖不是他女友嗎?自己的女友被人傳得那麼難聽,怎麼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還可以那麼坦然的繼續辦公?

  「聽說什麼?」周仲陽頭也沒抬,注意力完全放在企劃部給他的報告中。

  「就是你那個新女友啊。」艾瑞森扁扁嘴,狐疑的看著他一臉漠然。

  「她怎麼了嗎?」

  「你不知道嗎?你們拍的婚紗照送到企劃部之後,就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流言跑出來。」艾瑞森有些意外好友的後知後覺。照理說,這些小道消息應該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才對。

  身為公司最高管理者與決策者,每天都會有「專人」回報公司內部的消息給他,要是他真的到現在還不清楚公司內部傳得沸沸揚揚的八卦,那麼那位「專人」就該被開除了。

  「喔。」周仲陽的注意力還是鎖在公文上,只隨便應了一聲。

  「什麼「喔」?」艾瑞森跳了起來。「你怎麼這麼冷淡?」好歹主角是他的女友不是嗎?至少要有點行動才對吧?

  「不然,」周仲陽終於抬頭直視他,「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像你一樣跳起來大聲尖叫?」

  「我哪有尖叫?」艾瑞森反駁,「不對,現在重點不在這裡……我的意思是,你難道不在乎她被人說得很難聽嗎?」

  周仲陽斂下眼,輕聲說:「我當然在乎。」

  「那你……」艾瑞森原本打算繼續斥責他的冷淡,但隨即想起好友的辦事效率,於是改口道:「該不會,你已經想好處理方式了吧?」

  「嗯。」周仲陽含笑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艾瑞森好奇的湊上前問。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周仲陽微笑,眼中卻有不容忽視的冷冽果決。

  「什麼?」艾瑞森一頭霧水的看著好友。那是什麼意思?

  「去問你的中文家教吧。」周仲陽壞心的不替他解答,拎起西裝外套便往辦公室門口走去,還不忘回頭對正在苦惱沉思的艾瑞森說:「桌上剩下的公文,就麻煩你了。」

  「什麼?」艾瑞森瞠目結舌,「我辦公室也有一堆耶。」

  「我教你那麼閒,跑來我這兒問八卦。」不理會他的抗議,周仲陽瀟灑的走出辦公室,準備到當年遇見嚴日暖的樓梯間走走,順便重溫往日時光。

  他突然好想見她,要不是最近英國那兒多了許多業務極需處理,他早就蹺班去找她了。

  蹺班?呵!好新鮮的詞!

  要是在以前,他一定不可能做這種事,但現在,他卻只想拋下所有的工作,帶著她四處遊玩。

  記得上次她說想去南部找漂亮的景點畫畫,不如最近就排個時間和她一起去吧。周仲陽正想著,靠近樓梯間的男廁裡便傳出說話聲,音量大得他站在外面都聽得見。

  「你聽說沒?那個之前曾經倒追企劃部經理的約聘人員……叫什麼的?」

  「姓嚴的吧。」

  「對,就是她。你聽說她的事了沒?」

  「當然聽說了,現在全公司有誰不知道這件事?」

  周仲陽皺眉看向男廁裡。沒想到現在連男性職員也這麼愛說人是非,看來這些人真的都太閒了。

  「聽說她現在勾搭上咱們總裁了耶。」

  「這個我早就聽說了。」

  「嘖,當女人還真好。」男職員語氣很酸,接下去說的話也就更為毒辣。「只要有幾分姿色就能靠關係往上爬。」

  「就是啊,哪像我們?做得要死要活,還只是個特助而已。」另一名男職員也語帶小心的附和著。

  周仲陽閉上眼,沉思了一會,隨後默不作聲的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咦?你東西忘了拿嗎?」艾瑞森見他這麼快就去而複返,詫異的問。

  「我記得這層樓,只有你辦公室配了兩名男特助,對吧?」他不答反問。

  「是啊。」艾瑞森點頭。這跟他回辦公室有關係嗎?

  「立刻開除他們。」周仲陽冷聲說道。

  「啊?」艾瑞森張大了嘴,好半天闔不起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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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7 00:28:18
第八章

  八卦向來是人們茶餘飯後聊天的好題材,但若有一天自己成了八卦中的主角,那種一夕成名的滋味,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嚴日暖!」

  一聲大吼,讓正埋手工作的人兒差點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什、什麼事呀?姑姑?」嚴日暖一臉無辜的走出房間,看著怒氣衝衝向她衝過來的姑姑。

  「這是怎麼回事?」嚴喜安將一本八卦週刊丟給侄女。

  「什麼東西?」嚴日暖一臉疑惑地撿起地上的週刊,在看見封面時張大了眼,嚇得說不出話來。

  麻雀妄想變鳳凰——小小繪圖師攀上騰揚大總裁!

  鬥大的封面標題還特別以鮮紅字體呈現,看了令人沭目驚心。

  嚴日暖動作飛快的翻開內頁,想弄清楚裡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嚴喜安瞪著侄女,一口氣丟出一連串的問題,「今天我一到婚友社,所有的員工都跑來問我這件事,還問說為什麼你要結婚了他們都不知道?就連附近鄰居都跑來問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認識騰揚總裁的?」

  嚴日暖瞪著內頁的大張婚紗照,那正是他們不久前才在騰揚旗下婚紗館拍的樣品照片。

  仲陽不是說,這只是用來做招攬生意的廣告嗎?為什麼會被放在這本八卦週刊裡?

  她拿著雜誌的手在顫抖,強忍著心中不悅,慢慢將裡面的內容讀完。未了,她痛苦的閉上眼,將手中被抓皺的週刊遞還給嚴喜安,勉強自己語氣平靜的開口,「姑姑,我先出去一下。」

  說完,她抓起自己的外套、鑰匙及包包,便不理會後頭的叫喚逕自往外走去。

  苦心經營,終於釣上金龜婿!

  灰姑娘美夢成真,再也不必靠美色騙取別人的心血製圖!

  週刊上聳動又辛辣的小標題,不斷盤旋在嚴日暖腦海,她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當作八卦物件消費的一天。

  那份週刊的報導,分明就是在指責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勾引男人得來的。不但三年前被洪道學誣陷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就連她現在和周仲陽的交往,也被寫得萬分不堪……

  什麼嘛!那時答應要和仲陽交往時,她根本就不曉得他是騰揚的總裁呀。

  那間八卦週刊的記者未免也太可惡了,不斷的在文中強調她有多拜金、手段有多高明,好像她真的就是一個攻於心計的壞女人一樣。

  不曉得……仲陽會不會看到這篇報導?

  如果他看到了,他會怎麼想?會不會也覺得她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他?會不會還像那天拍照時一樣,相信她沒有勾引洪道學?

  三年前被眾人唾棄的陰影再度籠罩著她,無力感與挫敗感更讓她慌得手足無措。

  如果……如果仲陽相信了週刊上的內容,那她該怎麼辦?

  她可以被任何人誤會,但是,她不想他誤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她,她也不願意在他眼裡瞧見一絲的輕視。

  她該怎麼辦呢?

  ***

  同一時間,在騰揚總裁辦公室中——

  「你說,這些圖都是你設計的?」周仲陽聲音輕柔的問。

  「是、是的。」洪道學心虛的頻頻拭汗。雖然總裁並沒有用嚴厲的語氣及態度審問他,但仍舊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既然是你的設計圖,又為什麼會是別人的名字?」艾瑞森不屑的接著問。

  「那、那是因為對方趁我不注意時,把我的圖給盜走了。」洪道學在公司兩大巨頭的面前,連說話都有抖音。

  「是嗎?」艾瑞森冷哼。

  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也太不要臉了。

  「是、是的……」洪道學唯唯諾諾的點頭。

  「既然這樣,我倒有個小小的疑問,不知道洪經理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下?」周仲陽不疾不徐的說。

  「當然、當然。」洪道學誠惶誠恐的點頭。

  「為什麼這些圖掛別人名字的時候時常得獎,但是『回到』你名下之後,就從沒得獎過,甚至還常因為無法依照客戶需求做修改而被退件呢?」周仲陽完美的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凍得洪道學差一點就要窒息。

  「那、那是因為……因為……」洪道學拼命的擦著額頭上不斷滾出的冷汗,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的兩位上司。

  「因為什麼?」周仲陽略顯不耐的追問。

  「乾脆我來替你說吧。」艾瑞森看不下去的將一疊資料丟到洪道學面前,「這些就是你盜用下屬企劃及設計圖的資料,你自己看看吧。」他冷笑道。

  「這……」洪道學心驚膽顫的翻著資料,「這是誤會,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他原本還欲辯解,卻在看見艾瑞森丟給他的另一份資料後,頹然的倒坐在地上。

  那份資料,正是他虧空公款的證據。

  就算前面那些搶下屬功勞的事情他可以推託掉,但虧空公款可是罪證確鑿,他想賴也賴不掉了。

  他不是做得天衣無縫嗎?怎麼會被人抓到把柄……

  一定是因為那個姓嚴的女人。

  上次,他看見那女人和總裁走在一起時,就應該有所警覺了,沒想到果真栽在她手上。她肯定還在為三年前的事情不甘心,所以才會找上周仲陽,準備毀了他的事業、他的前程。

  可惡!他不會放過她的!

  洪道學臉色陰晴不定,直到被警衛架走,都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對了,陽,你看見今天的週刊沒?」目送洪道學被人帶走的背影,艾瑞森揚揚手中的週刊,面色凝重的問道。

  「沒有。」周仲陽搖頭。他從不看那種沒營養的東西。

  艾瑞森語氣嚴肅的說:「那你最好看一下。」

  ***

  看完週刊內容之後,周仲陽沉著一張臉飛車至嚴家,急切的按著門鈴。他必須馬上見到日暖才能安心。

  那天拍照時,他就知道她心裡有許多不安,而現在,所有讓她不安的事情一次爆發了,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希望她還沒有看到那份詆毀她的報導才好。

  「誰呀?」嚴喜安有些不悅的打開鐵門。

  現在是怎樣?門鈴一直按就會芝麻開門嗎?總得給人時間走過來開門吧?

  「請問日暖在嗎?」周仲陽顧不得向嚴喜安打招呼,第一句話就先問起女友。

  「你要找……你、你不是上次跟小暖相親的那個經理嗎?」

  嚴喜安看到本人,再看看手上的週刊封面,終於認出了周仲陽,「對了,你那時不是說你只是經理嗎?怎麼現在又變成總裁了?」

  像想到了什麼,她將週刊丟給他,怒聲道:「不用說了,肯定又是你們這些有錢人想出來的遊戲!告訴你,我們嚴家雖然不是很有錢,但也不必去高攀你們……」

  「姑姑,你誤會了。」周仲陽急切地打斷她的話,但沒空跟她解釋那些誤會。

  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日暖,他得親自向她解釋,那些照片絕對不是由他授意賣給八卦週刊的。

  「誰是你姑姑啊?別亂叫。」嚴喜安語氣雖然還是很兇悍,但心裡早因為周仲陽的這聲「姑姑」而軟化了許多。

  會叫她姑姑,那是不是代表他和小暖真的是好事近了?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為什麼小暖又會被八卦週刊寫得這麼難聽?

  「姑姑,對不起,有些事我必須當面向日暖解釋,您可以請她出來嗎?」周仲陽懇切的央道。

  「她不在家。」嚴喜安皺眉,語氣依舊不悅,但已經好了很多,「她看到週刊報導之後就出去了。」

  這個臭丫頭,一聲不吭就跑掉了,也不交代一下自己要去哪裡。現在「男主角」找來了,她要怎麼給他「提示」嘛?

  不過,看他這麼緊張的樣子,好像是真的很在意她們家小暖……

  看來這次要把小暖嫁出去有希望了。

  「姑姑,這上面有我的電話,麻煩您,要是日暖回來了,通知我一下好嗎?」周仲陽遞了張名片過去。

  「好好好。」嚴喜安高興的接過,點點頭。

  周仲陽說完,又問了嚴喜安一些嚴日暖平時會去的地方,便衝回車上,打算去找人。

  下一刻,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電話,是艾瑞森打來的。

  「陽,週刊那邊我問過了,消息及照片都是林娜放出去的。」電話那頭,艾瑞森心虛的說。

  「是她?」周仲陽皺眉,「我記得,我之前已經『拜託』過你,把她的事情處理好。」

  「是這樣沒錯啦……」艾瑞森很無辜的說:「可是她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搞這種把戲,我有什麼辦法?」

  「我記得騰揚和林氏在英國的產業有合作?」周仲陽思緒轉得飛快,天外飛來一筆的轉了話題。

  「是啊。」艾瑞森幾乎可以猜到好友想做什麼,於是連忙保證,「林娜這邊我會趕緊通知她哥哥來領她回去,不會再讓她繼續搗亂了,你放心吧。」之前他已經和林娜哥哥聯絡過了,無奈對方覺得自己妹妹和騰揚總裁很匹配,死都不肯來把人領回去,為的就是要攀上周仲陽這條大魚。

  現在大魚快要抓狂了,看他還敢不敢置之不理?

  「哼。」周仲陽聽了只是報以一聲冷哼。如果林娜再不回英國,那麼他不介意來一招釜底抽薪,停止與林氏的合作,再斷絕林氏所有金援,等他們撐不下去的時候,看林娜還能耍什麼花招?

  他知道艾瑞森和林娜的哥哥交情似乎還不錯,那麼,這次艾瑞森應該會「積極」一些,勸林娜的哥哥快將人給帶回英國去才是。

  「對了,陽,週刊方面問你要不要乾脆讓他們採訪,好澄清事實?」艾瑞森忽然想起這件事,嚴肅的問道。

  「採訪?」周仲陽厭惡的皺起眉頭。他生平最痛恨的事就是上媒體,所以他從不接受訪問。

  「是啊,這樣一來,謠言就可以、就可以……那個什麼會破的?」

  「不攻自破。」

  「對、對,就是不攻自破。」艾瑞森得意的笑。嘿,他的中文程度可真是越來越好了呢。

  「……也好。」沉吟了一會,周仲陽終於答應接受採訪。

  原本他是打算等兩人關係穩定後,直接向媒體公佈喜訊,順便替日暖澄清三年前的事件的,不過……算了,先接受採訪也無所謂,反正目的能達成就好。

  「那我就安排時間了。」艾瑞森立刻翻出好友的行程表,開始挑選時間。

  「嗯。」結束通話後,周仲陽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心情逐漸焦躁起來。

  日暖姑姑給他的幾個地點他都繞過了,就是不見佳人芳蹤,她究竟會到哪裡去呢?

  他心煩意亂的瞪著手機,不知道等會她會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

  對了,她不打來,可以換他打給她呀。

  周仲陽飛快伸手拿起手機,手指卻不經意碰到之前嚴日暖遺忘在他車上又一直忘了帶回去的那個繪圖箱。這個繪圖箱,是那天他們一起到那片開滿野薑花的生態區去畫畫時她帶來的——

  等等!野薑花生態區……她會不會在那裡?

  靈光一閃,他放下手機,趕緊驅車前往。

  ***

  沒有。

  周仲陽下車後,快步在野薑花生態區繞了一圈,有些失望的又是回車子旁。他原本還以為,她會到這兒來散心的。

  他深吸一口氣,任野薑花的香氣充塞在他的胸臆間。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他右邊的水泥管後傳來,讓他稍稍分神注意了一下。

  那是什麼聲音?

  詭異的窸窣聲越來越大,他忍不住好奇的往那個方向走去。

  不會是什麼野生動物吧?

  「日暖?」

  那個讓他遍尋不著、緊張得半死的女人,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野餐?

  「唔?你怎麼會在這裡——咳——咳——」嚴日暖愣了一下,失聲尖叫出來,慌慌張張的想將手中的一堆零食放下,一急起來便不小心被原本在嘴裡的洋芋片給噎著。

  「日暖。」周仲陽見狀,立即上前抱住她,用力的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你沒事吧?」等到她稍微喘口氣之後,他才擔心的問道。

  「沒事。」嚴日暖無力的搖搖頭,隨手端起放在一邊的保溫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呼,剛剛真是嚇死她了,還以為會噎死在這裡呢。若真是這樣,到時候,八卦週刊不知又會怎麼寫她了!

  一想到週刊,她立刻又跳了起來,看著周仲陽道:「我、我可不像週刊上寫的那樣,是因為你的身份地位才接近你的喔。」話才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好想賞自己一巴掌。

  她真是蠢蛋,說不定仲陽根本還沒有看到週刊,她現在這麼一說,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我知道。」周仲陽笑了,因為她急於澄清的態度,也因為找到她後的心安。

  還好,她看來並沒有他想像中的脆弱。

  「啊……呃?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接近我。」他笑著將她拉進懷裡,輕輕替她拭去唇邊的餅乾屑。

  「是……是嗎?」他指尖溫熱的觸感自唇角傳來,讓她忍不住失神了一下。

  「嗯。」他唇畔帶著笑意,「你呢?怎麼會跑來這裡野餐?」

  「野餐?」嚴日暖一愣,隨即臉紅的反駁道:「我才不是跑來這裡野餐。」她只是習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找個隱密的地方沉思一下而已。

  況且她的包包裡隨時都帶著一壺桔子茶,她只是想說光喝茶有點無聊,所以才在來的路上又順便買點零食。

  她哪是來野餐的?她明明就是來這邊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的。

  「嗯?」周仲陽挑了下眉,「那是我誤會嘍?」

  「當然。」嚴日暖嚴正的點點頭,但隨即想起週刊上的內容,表情又不禁垮了下來,「你……看到週刊了啊?」

  「嗯,我看到了。」他也不隱瞞,直接點頭。

  「喔——」她尾音拖得很長,有些膽怯的問:「那為什麼你還相信我?」

  她記得三年前,不管她怎麼解釋,大家都站在洪道學那邊,只把她當成一個愛慕虛榮、專門盜用別人作品的壞女人。

  如今,八卦週刊又把她寫得那麼不堪了,為什麼他還願意相信她?

  他笑著吻上她的鼻尖,輕聲說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真是傻氣的問題。

  「我……」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隨即想起兩人現在是情侶,於是放鬆了一些。「你就這麼篤定?為什麼?」

  她真的很好奇,為什麼他願意這樣無條件的相信她?

  她長得不特別漂亮,也沒很有魅力,從小到大也沒見有什麼男生來追求她。活到二十八歲,第一次開桃花就遇上他這個極品……這樣會不會太極端了些?

  「當然。」周仲陽點頭,有些神秘兮兮的道:「記不記得三年前你還在騰揚的時候,公司裡有個被大家排擠的倒楣鬼?」

  「嗯。」她點點頭,不是很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那個人,而且還笑得像個在進行什麼惡作劇的頑皮小男孩。

  「你那時不是還端了杯桔子茶給他?」他笑問,試著給她一些暗示。

  「唔……好像是有這回事……」她想了想,不怎麼確定的呆呆點頭。

  「那個人就是我。」周仲陽暖聲說道,公佈謎底。

  因為她曾給他的溫暖,讓他堅信,那個會對被眾人排擠的人伸出援手的女孩,絕對不會像週刊所寫的那樣不堪。尤其,她根本就是他自己追來的,當然更不可能像林娜亂說的那樣,是倒貼金主的狐狸精。

  現在他只希望艾瑞森早點把林娜送回英國,不然要是讓她繼續留在臺灣,還不知道又會出什麼亂子。

  「你?」嚴日暖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周仲陽點頭,「我一直記得你,倒是你,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說到後來,語調倒有些哀怨了。

  因為她並沒有像他一樣,也一直把他放在心上。

  「你、你是說從那之後,你就一直記得我,而且相親那天遇見我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誰?」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嚷道。

  「那當然。」他低笑道,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執著被她知道。

  「這怎麼可能?」她狐疑的看著他,「你是不是視力有問題?」

  她又不是天仙美人,根本沒有讓人一見鍾情的本錢啊。

  「怎麼不可能?」他靠近她,摟住她的腰,貼著她的額頭,「你現在是在懷疑我的眼光嗎?」

  嚴日暖很想點頭,真的,但在觸及周仲陽認真的神情之後,她便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在他的眼底,她看見了他的認真。在他的眼中,她也看見了自己雙頰緋紅的倒影。

  「怎麼不說話了?嗯?」見她忽然安靜下來,周仲陽問道。

  「要……要說什麼?」她紅著臉,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姿勢曖昧,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她真是沒用,他只不過是靠得近了點,她怎麼就連話都說不好?

  「什麼都不必說了。」他笑,「你只要記得,我永遠都相信你,這樣就夠了。」

  最後那句話,他以唇吐進她微啟的嘴裡,像低喃,也似保證。

  暖暖的感動盈滿嚴日暖的心房,長久壓抑的委屈,及不想讓人擔心而偽裝成快樂的壓力,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眼淚像斷線珍珠似的滾出,不是難過,而是喜悅。

  「我可不想把你弄哭。」他真誠的吻著她面頰上滾落的淚珠,心疼的說。

  「我、我也不想……可是就忍不住嘛……」她將臉埋進他懷裡,也不想讓他看見哭成大花貓的自己。

  她明明不是愛哭的人,怎麼今天會這麼反常?

  靜靜讓她發洩了好一會,周仲陽才溫聲勸哄,「那麼,現在哭完了,以後就不准哭了,嗯?」

  「哪有說的那麼容易?」聽他這麼一說,她不禁揚起嘴角,「那萬一以後我看電影或連續劇時,也不能哭嗎?」

  「好吧,那到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哭好了。」他假裝無奈的歎口氣。

  「討厭啦你。」她小力的槌了他一下,終於破涕為笑,止住了眼淚。

  「看,笑起來多好,本來就已經長得不怎麼樣了,要是再哭花一張臉,小心把我嚇跑。」他開著玩笑,溫柔的替她擦拭臉上殘餘的淚水。

  「你說什麼?」嚴日暖聞言,腮幫子氣鼓鼓的瞪著他,但隨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想到她剛剛的煩惱,居然因為他的出現,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真是不可思議呀。

  「我說,你笑起來的樣子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所以要多笑才對。」他輕撫著她的臉蛋,開始甜死人不償命的說。

  「你胡說什麼呀?」她的臉更紅了。

  「說你很漂亮。」他又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你姑姑很擔心你呢。」

  回去?

  嚴日暖一聽見要回去,全身一僵,定在原地。

  想起出門前姑姑問她的話,以及鄰居們好奇窺視的眼光……他們一定都信了週刊上的內容吧?

  「你不想回去嗎?」見她表情有異,他並不意外。

  當年那個敢送桔子茶給他的女孩,早因為變成流言下的受害者而畏縮了,難怪現在,她不管跟他一起做什麼事,都怕被注意……

  周仲陽有些心疼,下意識的摟緊她。

  「我……」嚴日暖低頭,思索著要怎麼回答。

  「不然,我們去南部度個假吧。」見她一臉苦惱,他靈機一動的提議。

  「去南部?」嚴日暖聞言,驚訝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一臉笑意的男人。

  她有沒有聽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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