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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天價王妃(金色國度2)[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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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4:24 |倒序瀏覽 | x 3
天價王妃【金色國度2】作者:淺草茉莉

內容簡介

能被這狂妄的阿拉伯王子疼愛,她真是三生有幸,
瞧他不但放棄自己能娶四個老婆的權益,把她當成唯一,
還特地追回她這落跑新娘(當然她事後被懲罰得慘兮兮),
重新給她個世紀婚禮(但賓客太多嚇得她差點腿軟),
不過甜蜜蜜的新婚生活怎麼才沒幾天就變了調?
她承認自己挺著大肚子跟人打架很蠢,
可她也是為了改變這男尊女卑至極的社會才這麼做,
身為老公的他不挺她就算了,居然還拚命阻止她,
所以怎能怪她氣得跟他大吵一架兼冷戰,
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女權運動竟招來了重重怨恨,
幸好他及時趕來救她,而看到一向冷靜的他緊抱著她發抖,
這才明白他的反對是因擔心她會遇險,
她下定決心要跟他和好,一心期待出國的他趕緊回來,
怎知等到的卻是一架熊熊燃燒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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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4:51
第一章
  
  桃園機場出現了一位貴賓,現場發出二十一響的迎賓禮炮,以最高規格的外交禮儀接待這位由阿拉伯來的王子。
  
  機場擠滿了來自全球各地蜂擁而至的媒體,不管是攝影師還是民眾,全都爭相拍攝他的丰采,文字記者也拚命的往前擠,急著想瞭解他這次來到台灣的目的是什麼?
  
  樓妍與媽咪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阿比達宛如好萊塢大明星般的出場。
  
  她盯著電視新聞裡的現場直播畫面,一個月不見,這傢伙好像更帥了,他這次來台灣不知又會迷倒多少台灣女性?
  
  她有點吃醋了,自己的男人太有魅力,原來也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
  
  「媽咪,妳說他一定會來,人是來了,但妳有把握把他調教成『正常』的男人嗎?」畢竟這傢伙走到哪都是風雲人物,他的自傲不是沒有道理。而他的霸氣也是渾然天成,要再教育,恐怕有難度……
  
  樓雪琴微微揚唇。「兒子是我生的,我當然有把握。」
  
  樓妍卻沒有那麼肯定,注意力重新回到電視機裡,穿著亞曼尼西裝的阿比達正在接受採訪。
  
  「此次我來台灣,是來逮回逃妻的,這女人非常可愛,喜歡與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個人覺得非常有趣。台灣女人果真與眾不同。」他對著鏡頭,露出招牌的性感笑容。
  
  但是樓妍見了立刻泛起嚴重的雞皮疙瘩。
  
  完了,別人不瞭解他,但她是絕對不會誤解他笑容的含意,這傢伙、這傢伙想將她生吞活剝了……
  
  「媽咪!」她驚慌失措起來。
  
  樓雪琴斜睨她一眼。「沒用的東西!怕什麼?他來了,有妳娘罩著。再說,他敢對孕婦動手嗎?」她得意的說。
  
  樓妍摸摸自己平坦如昔的肚子,嚥了口口水,安靜的坐下了。「媽咪說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傢伙欠修理……」
  
  鈴~
  
  門鈴響了,樓妍當場又從椅子上跳起來。
  
  樓雪琴瞪了她一眼,責怪她的沒出息,自己站起來準備應門去。
  
  「媽咪……」樓妍驚恐的搖著頭,阻止她前去,因為站在外頭的人說不定就是那個魔頭。
  
  樓雪琴瞇眼一笑,明白女兒在怕什麼。「是他最好,我正好見見自己三十年未曾謀面的親生兒子。」
  
  「也不用急著現在就認親吧——」樓妍哀嚎。
  
  樓雪琴受不了的走過去戳了一下女兒的頭。「妳這個笨蛋,新聞正在現場直播,他阿比達還在機場被媒體追逐,此刻能出現在這裡嗎?」
  
  樓妍一聽,四散的魂魄立刻歸位。「對喔……」她怎麼這麼豬頭?
  
  樓雪琴懶得理笨女兒,自己應門去了。
  
  一開門,門外站了四個西裝筆挺的中東人,樓雪琴挑了下眉瞅著他們。「有事?」
  
  四人對著她一鞠躬。「奉阿比達王子殿下的命令,我們是來接王妃過去的。」其中一人用英文代表說出來意。
  
  這時樓妍由沙發上爬來,走過來躲在媽咪身後,膽小的探頭一望,確定阿比達不在,這才敢真正鬆一口氣的站出來。
  
  「王妃?我還不是吧。」如果沒記錯,她在還沒與阿比達進禮堂前就已經逃婚了,這個婚沒結成,她此刻應該還是樓小姐的身份。
  
  四人訝然地望著她。「您當然是,這是阿比達殿下親口宣佈的,您與他已於一個月前正式結為夫妻,您目前是殿下唯一的妻子,是他的第一王妃。」
  
  她下巴要掉落了。「沒了新娘也能結婚」
  
  「當然能,這就是阿拉伯女人悲哀的地方,連結個婚都要男女分開。賓客見不到新娘是正常的,那小子只要宣佈你們已經完成結婚手續就可以了。」樓雪琴倚在門邊撇嘴說。
  
  「所以我逃婚無效,現在一樣已經是阿比達的王妃?」她傻眼。
  
  「應該算是吧。」樓雪琴也不滿的皺起眉。
  
  「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樓妍緊張到舌頭打結。她若真是人家的老婆,在阿拉伯國家,女人是男人的財產,暴怒的主人來了,她不就可能會遭到無情且殘忍的鞭打一想,她不由自主連牙齒都發顫了。
  
  「什麼怎麼辦?這裡是咱們的地盤,是要那小子看著辦!」樓雪琴撂話。
  
  「可是……」
  
  「妳這膽小如鼠的東西,給我站到後頭!」樓雪琴將沒用的女兒推到一旁,自己轉身面對那四個中東來的傢伙用英文問道:「你們是來接人的?」
  
  「是的,殿下已包下晶華酒店的總統套房,要王妃到飯店去見他。」
  
  「要小妍去見他?他怎麼不自己來見小妍?」她問。
  
  「要殿下來見王妃?」四人神色微愣,好像她提出的是一項非常不可思議的要求。
  
  「沒錯,你們回去轉告他,就說是我說的,想要見老婆自己來,我家小妍不會去飯店找他,又不是召妓。」
  
  這最後一句話讓四人同時發出巨大的抽氣聲。「妳太無禮了,我們謹代表王子殿下向妳提出抗議,妳必須立即道歉,否則……」
  
  「蹦!」大門被甩上了,那四人的尖鼻子不知有沒有被撞掉一截。
  
  「媽咪……」樓妍惶恐的看著她。
  
  樓雪琴聳聳肩,一臉沒在怕的樣子。「學著點。」
  
  「妳……妳要我也這樣對待阿比達?」她難以置信的問。
  
  「有何不可?」
  
  倒吸一口冷氣,樓妍她的抽氣聲比剛才外面的那四人加起來都大聲。「媽咪,妳到底了不瞭解自己的兒子啊?」她顫聲問。
  
  樓雪琴擺了擺手。「不就是個阿拉伯男人嘛?哼,放心,他人都來到台灣了,不會就這樣被氣回沙漠去的。」
  
  「他如果肯就這樣回去,對我來說才是最大的恩惠,就怕……」媽媽咪啊,她會被媽咪害死,那自大的男人受到這般的污辱後,絕不會放過她的。
  
  她完蛋了!
  
  晶華酒店的總統套房內。
  
  女人正襟危坐的坐在床角,男人就坐在不遠處的真皮沙發上,一雙鷹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就連喝著頂級威士忌的模樣都帶著想凌遲人的恐怖味道。
  
  女人想起自己稍早的遭遇,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不過是肚子餓下樓買麵包,怎知人還沒走進麵包店就被綁架了,之後還被當成急件,直接快遞送至這傢伙面前。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這傢伙怎麼可能像媽咪說的,依循正常程序乖乖上門來「求見」?這傢伙是暴力組的,自己只是在老虎面前耍貓爪——自找死路!
  
  「呃……這個……你來了喔?我等你好久了耶,怎麼……現在才來呀?呵呵、呵呵……」她拍拍臉頰,堆出笑臉,諂媚的耍白癡。
  
  他睨她一眼。「嫌我來晚了?」
  
  「是啊、是啊,我以為你會來得更早的,人家……人家很想你。」最後這句話倒是沒說謊,她是真的很想念他。
  
  一個月不見,他仍舊英俊得不像話,如果此刻眼神能夠和善一點,她鐵定會瘋狂的跳到他身上,大發雌威的將他剝光吞下肚。
  
  男人放下酒杯,雙手環胸,看她的眼神依然很殺,沒有因為她的「投誠」而軟化。「真的?」語氣滿是懷疑。
  
  她積極且快速的點頭。「真的、真的,我想死你了。」她大著膽子跳下床黏到他身邊,很高興他沒有推開她,馬上又像貓一樣將小臉貼在他的手臂上蹭來蹭去。
  
  男人低頭望著她,神情譏誚。「不是吧,膽敢逃婚還拒絕過來見我的人,怎麼可能會想我?」
  
  「是真的,人家逃婚也是不得已的,是被……被逼的啦。」媽咪,別怪她這個不肖女兒啊,反正妳是他親娘,他不會對自己母親不利的,就讓她為了活命,借用一下當黑臉吧。
  
  「憑什麼讓我相信妳的話?」他伸出長臂環住她肩頭,手指在她肩上危險的輕掐著。
  
  她的腎上腺素立即攀升,身體全自動地顫慄。「我……我知道在婚禮上這樣丟下你……讓你很沒面子,但是,這真的不完全是我的意願……好吧,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人權。好歹我是來自亞洲民主國家、有自主權的女性,要結婚你得尊重我,先到我的國家來提親才行。」在肩上的手開始遊走,所經之處引起陣陣寒意,她放棄牽拖其他人,有Guts的直接提出訴求。
  
  「提親?」他眼睛瞇起來,擱在她肩上的手微一使力,讓她徹底透心涼。
  
  「對,提親,向我的媽咪、也就是你母親提親……」
  
  她聲音倏然消失,因為人已像小雞一樣被他拎起拋到柔軟的床上去,而他龐大的身軀隨即不客氣的覆上來,把她整個人壓得陷入床裡。
  
  天啊,這傢伙終於火山爆發了,瞧他的眼睛,彷彿都有岩漿噴出來了。
  
  「妳這女人找死!都跟我上床幾百次了,還提什麼親?妳若不嫁我還能嫁誰?」
  
  正確的意思是,他用過的女人,除了他,沒別人敢要。
  
  真是太瞧不起她了!「我們上床的次數可沒有幾百次,頂多幾十次而已。」
  
  「妳是要我從現在開始補齊不足的次數嗎?」他凶神惡煞的問,一邊動手要脫她衣服,但是突然間,他的手靜止不動了。
  
  「妳穿這是什麼鬼衣服?」他臉都青了,方才顧著生氣,根本沒注意到。
  
  她跟著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去,天氣熱,她穿的是露肩小可愛加上超短迷你裙,哪有什麼奇……
  
  糟了!自己露胸又露腿,在他眼底八成傷風敗俗,對他的怒氣只會是火上澆油。
  
  「這……這在台灣,每個年輕女孩都會穿,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她趕忙解釋。
  
  完了,他這場怒火會燒得沒完沒了,早知道今天出門時,她就穿T恤、牛仔褲了……嗚嗚……
  
  他盯著她深邃的乳溝以及出來見客的白皙長腿,神色森冷。「在來飯店的路上,有多少人看見妳這身裝扮?」他的語氣陰森得不像人類的聲音。
  
  「沒多少人……我才出家門就被你的人綁來了。」她牙齒打顫的說,企圖將傷害降到最低。
  
  「這麼說來,我的人看見妳衣不蔽體了?」
  
  她一窒,看來傷害在所難免了。「他們……他們很君子,沒有正面看過我一眼,真的。」希望阿拉真主能夠保佑他們,平安活著回到遠在阿拉伯溫暖的家,不要就此直奔阿拉的懷抱。
  
  「這件事我會處理,但是,這種衣服不准再穿!」他下達最後通牒。
  
  「是。」面對盛怒的男人,她最好識相別再囉唆,不然是自找死路。
  
  他這才沒將臉色繼續往下沉,不過表情還是有夠嚇人的。「女人,聽清楚,妳已經是我的人了,沒資格拒婚,懂嗎?」
  
  她直覺的點了頭,不過遲疑了一下又搖頭說:「可是在台灣,不是上床就一定要結婚……」她嘴巴又閉上了,因為男人又露出要將她撕成兩半的神情。
  
  「妳這女人就是學不乖,這張嘴就是永遠管不住嗎?」他惱怒至極的問。
  
  面對眼前這超級無敵大男人的傢伙,她咬著唇無法反抗。媽咪說把他逼來台灣是要「改造」他,但是看他講沒幾句就對她橫眉豎眼的樣子……唉,說什麼改造,根本是天方夜譚嘛!
  
  難道自己真要就此認命,命苦的嫁給這樣「男人味」十足的鴨霸鬼?
  
  「明天就跟我回阿拉伯,我的王妃必須住在我的別墅裡。」
  
  「明天就走不行的,媽咪不會答應的——」
  
  「女人,我的耐性用盡了,別再與我爭執,我說明天走就明天走!」
  
  阿比達可恨的霸道性格展露無疑,這終於惹火了樓妍。原本因為逃婚事件她覺得愧對他,所以才會盡量的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可這傢伙居然才來台灣一天,連媽咪的面都還沒見到,隔天就要把她綁走
  
  這太沒誠意了、太令人不爽、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裡!
  
  「要走你自己走,你休想我明天會跟你上飛機!而且這裡是我的國家,你若敢強行帶走我,就是綁架!」她的脾氣也被他的強勢徹底激了出來。
  
  他陰沉的凝視她。「妳有種再說一次?」
  
  「說一百次我也敢。明天走,不可能!」好歹得給媽咪一個交代,就這樣跟他回去不止她自己沒面子,也丟盡全台灣女性同胞的臉。
  
  他呼吸變沉,看她的表情帶著濃濃的煙硝味。「真的不走?」
  
  「不走。」她堅持維持女性尊嚴,毫不猶豫的搖頭。
  
  「嗯?」他嘴角緩緩揚起,這笑沒有預期的恐怖,相反的,還性感得很。
  
  糟糕,他這一笑,她的動情激素又瞬間高昇。這卑鄙的傢伙居然用美男計!
  
  沒那麼容易,她不是一個這麼簡單就暈船的人。
  
  但是……真沒那麼簡單嗎……
  
  這傢伙笑得連萬人迷的白牙都露出來,俊臉還微微向她靠近,勾人魂魄的雙眼瞅著她,在微暗的燈光下,一點一點的撩撥她……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除非……」
  
  「除非什麼?」他靠近她,對著她的鼻尖吹氣。
  
  他的氣息帶著高級雪茄的味道,真是要命的好聞。她禁不住,仰頭主動想吻住那存心色誘自己的唇,但是他竟然輕側頭,讓她撲了個空。
  
  「喂,這樣太不厚道了!」既然要誘惑,至少給她嘗點甜頭嘛。
  
  他笑意更濃。「妳先說清楚除非什麼,想親才能親。」
  
  這傢伙真壞!「我是你老婆,要親還談什麼條件?」她被挑逗得心癢難耐,乾脆猴急的扳過他臉龐,用力、垂涎、強硬的給他親下去。
  
  看了她的表現,他心情好多了,眼底綻放真正的笑意,開始相信她真的想他。
  
  而他呢?更是想死她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要不是之前已排定幾個推不掉的重大會議,他早就飛來台灣逮回逃妻了,哪有辦法忍上一個月之久。
  
  剛才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抱著她狠親,但為了給這女人一點教訓,才忍著沒立刻動嘴,現在她主動來強的,他自然樂得配合她。手一伸,就進入她的小可愛裡,美胸很快就在他的掌握中,第一次覺得這種衣服在這時候還挺方便。
  
  隨著他的大掌在她身上輕捏、揉壓,樓妍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嬌吟,兩隻白嫩的小手也迫不及待地動手剝他的衣服。
  
  被如此迫切的需要,男人心情可說是越來越愉悅,當女人的手直接握住他的硬挺時,他的身體瞬間一顫,一把火從下腹竄上來,從容與忍耐不見了,飢渴一觸即發。
  
  本來想再逗逗這女人,不讓她這麼快滿足的,但顯然他自己也快失控了。
  
  小可愛被他遠丟出去,胸罩只剩一邊掛在她手臂上,迷你短裙被拉下,連底褲都撕爛了,他身體擠進她的雙腿間,眼看就能長驅直入得到滿足——
  
  鈴鈴鈴——
  
  不識相的床頭電話此刻竟大響特響。
  
  阿比達身體一頓,想置之不理的開始衝刺,但沉浸在激情中的女人一個甩手,卻不小心碰到了電話上的擴音接聽鍵。
  
  「喂,殿下——」電話裡立刻傳來門外保鏢的聲音。
  
  兩人霎時都一愣,他惱怒的瞪著身下的女人,她就是幹不出一件好事來。
  
  他不耐煩地伸出手,想要直接切掉電話,繼續幹活。
  
  「殿下,王妃的母親堅持要現在見您與王妃,不然就要……」
  
  「臭小子,再不開門我就公開我們之間的秘密,聽見了沒?快給我開門,把小妍還給我!」樓雪琴把電話搶過去講。
  
  阿比達原本要切電話的手在空中多停了三秒鐘,但最後還是不打算理會。
  
  樓妍見狀大驚,馬上驚慌失措的將話筒接起來。
  
  「媽咪妳等會,我們馬上開門,馬上、馬上!」說完她趕緊掛上電話,心急如焚的想下床,可身上的男人卻還是一動也不動的壓著她,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喂,媽咪來了。」她著急的說。
  
  「那又如何?」
  
  這還用問「我們不能將媽咪關在外面。」
  
  「怎麼不能?等我辦完事再讓她進來。」阿比達堅持先解決生理需求才願意見客,中途被打擾,他超級不爽。
  
  哎唷,他慾求不滿鬧脾氣了,但是媽咪就在外頭,萬一讓她知道自己這麼沒用,稍稍被誘惑就完全投降獻貢,說不定會氣得與自己脫離母女關係。
  
  這麼一想,心一急,樓妍也不知哪來的熊心豹子膽,竟然一口朝阿比達肩膀咬下去。這一咬,他呆住了,她則趕緊趁機脫身,下床忙著找自己四散的衣物。
  
  這女人……阿比達坐在床上,無法置信的瞪著自己肩上的小齒痕。
  
  總統套房內的小廳裡,樓雪琴終於見到自己的兒子,心情有說不出的複雜,但是暫且將這些感性的情緒收起,打量著面前兩個年輕人的衣著。
  
  兒子一件襯衫搭配隨性的休閒褲,衣著還算整齊,但是女兒……嘖嘖嘖,她歎息似地搖了搖頭。
  
  小可愛勉強完整,可是下半身就慘不忍睹,裙子已經夠短了,還被撕成開高衩,她合理的懷疑裡頭的小褲褲大概也不保,也許早已成了碎布。
  
  樓妍尷尬得忙整理凌亂的頭髮,視線始終不敢與自家媽咪交會,自己這副德性,媽咪看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之前正在幹什麼事……
  
  這實在太難為情,媽咪一定氣炸了。都是這男人堅持要完事,害她足足被他綁在床上「玩」了近四十分鐘,才勉強放她下床開門。幸好除了他們三人也沒別人了,否則她一定更尷尬。
  
  「我明天才會做好準備見妳,妳沒必要現在就跑來。」阿比達首先打破沉默,對樓雪琴冷酷的說。
  
  「我兒子正在強姦我女兒,我能不來嗎?況且母親要見兒子難道還要預約?」她氣焰不比他低。
  
  他拉下臉。「妳是來宣示母權的嗎?」勾起唇,他冷睨著她。
  
  樓雪琴知道他是在諷刺她沒盡過一天當母親的責任,沒資格要求母權,這件事她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不管如何,沒能親自扶養兒子就是理虧,不過……
  
  「你別忘了,就算你不認我是你親生母親,我的另一個可是你的岳母,你不甩我,休想我將小妍交給你。」她有恃無恐。
  
  阿比達身世複雜,生母就是眼前的潑辣女子,而父親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現任總統普納。當年兩人因為一些恩怨,樓雪琴最後離開中東,將兒子交由蘇曼酋長扶養,成為蘇曼名義上的弟弟,未來也將繼承蘇曼的酋位,並且還已經內定為下一屆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總統。
  
  至於樓妍,她並非樓雪琴親生,而是樓雪琴遠親的小孩,在五歲時父母發生車禍雙雙過世後,由樓雪琴出面領養她成為自己的女兒。
  
  聞言,阿比達表情相當難看。「妳想怎麼樣?」
  
  「我要你給小妍一個交代!」樓雪琴強勢地說。
  
  「我娶她了不是嗎?」他橫眉冷對。
  
  「你娶了嗎?」
  
  他眉毛豎起。「如今誰不知道她是我阿比達的王妃?」
  
  「那是在阿拉伯。在台灣,沒有舉行一場婚禮,我不承認。」
  
  「妳不承認」他聲音上揚。
  
  「沒錯,你不能如此草率的將我女兒娶走,必須要有正式的下聘、訂婚以及結婚儀式才行,一切要依照台灣的傳統習俗來辦。」她微笑著說。
  
  他忍下怒氣,雙臂環胸的睇她。「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簡單,你自己回阿拉伯去吧。」她爽快的揮手。
  
  「妳!」他勃然大怒了。
  
  「阿比達,你先別發火,有話和媽咪好好說……」樓妍見兩人意見不合,馬上衝上前抱住自己的男人,不希望他們真有衝突。
  
  「談判破局,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沉聲道。
  
  「對,是沒什麼好說的。女兒是我的,這裡是台灣,你不願意的話就請回自己的國家吃沙去吧,我不可能讓小妍跟你去吃苦的。」樓雪琴反唇相稽。
  
  「吃苦?我什麼時候讓她吃過苦了?」他怒問。
  
  「沒有嗎?她去你那做人肉棋,又差點被你的前妻炸得支離破碎,末了還得以身試毒……而且這樣還不夠,你竟讓她被人丟到沙漠去曬成肉乾,小命幾乎掛了這些事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你就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將人娶走,我絕不允許。很抱歉,她是有娘家的,我不會讓她繼續被你欺負。」
  
  阿比達不禁瞪向樓妍,這女人居然將他們發生的事鉅細靡遺的全向樓雪琴告狀了!
  
  樓妍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不敢看他。「她是我媽咪啊,她問起……我就說了一些些……」
  
  「哼!」他朝心虛的女人用力哼了一聲後,轉向樓雪琴承諾道:「我保證,這些事不會再發生。」
  
  「光保證不夠,小妍還需要一些正式的儀式補償。」
  
  兩人對峙許久,可對面女人的神色始終堅定不移,阿比達終於撫額妥協的說:「好,我同意在台灣辦一場婚禮。」第一次在談判桌上落下風,他忍不住有點惱怒。
  
  「耶!」樓妍馬上歡呼起來。這傢伙果然是愛她的,為了她什麼都肯犧牲。
  
  但是她的歡呼聲,在媽咪的怒瞪下快速的收回了。
  
  樓雪琴不滿女兒太容易滿足,瞪到她頭皮發麻後,才沒好氣的又轉頭對著阿比達道:「不是只有結婚,還要下聘、訂婚。」這小子想隨便應付一下,沒這麼容易,偏偏她的笨女兒,這麼簡單就讓他過關,女大不中留,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
  
  「我沒那多時間留在台灣,要的話就下聘、訂婚、結婚一起,不然我半夜將人綁走也行。若真有什麼國際糾紛,就讓台灣的外交部來跟我交涉要人。」
  
  「你!」這小子到底誰生的?比他老爸普納還難搞十倍,更比其他的阿拉伯男人驕傲自大百倍。
  
  看來,她當初沒能親自帶大兒子,這項失職已造成難以補救的「災害」。這小子……應該連蘇曼都管不了了吧?
  
  「好,不訂婚可以,就辦一場婚禮,但日子我挑。」她不得不讓步。
  
  「可以,我會在台灣多留兩天,這兩天妳挑一天。」他不改強勢的態度道。
  
  「什麼」樓雪琴差點要拍桌了,這小子欺人太甚。「在我們這裡,結婚要看日子,日子好才能結,你以為是上菜市場買菜,隨時都可以去嗎?」
  
  他不耐煩的皺眉。「那妳要哪一天?」
  
  她由皮包裡拿出早就預備好的農民歷。「現在是八月,八月二十七號適合嫁娶,就這天。」她快速翻閱後敲定。
  
  「八月二十七?那不就還要半個月?不行,太久了,改天。」他直接駁回。
  
  她冷笑。「這已是離現在最近的好日子了,再換,可能就得到九月了。」
  
  「九月」他神情明顯要抓狂。
  
  「八月二十七好,這天我剛才才看過了,大吉大利,我們在這天結婚保證能白頭偕老、幸福一生一世。」樓妍馬上又抱住他,極力的安撫。
  
  他臉色這才逐漸緩下。「妳也信這個?」
  
  她點頭如搗蒜。「中國人都信。」
  
  「准嗎?」
  
  「流傳五千年了,你說准不准?」
  
  他抿了抿嘴,像是很受不了,最後——「該死!好,二十七就二十七。」還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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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5:17
第二章
  
  樓妍做賊似的由飯店溜出來,臉上還戴著口罩怕人認出。
  
  真要命,本以為回到台灣就能擺脫「戴罩」的日子,哪知不僅擺脫不了,反而更慘!
  
  都是那傢伙日前對外宣佈要公開迎娶台灣女兒,聘金還是一座油田,這麼大手筆的聘金是台灣史上第一回,她的身份被查出後,又被媒體挖出她就是中東經濟命脈寶物——「沙漠之星」的擁有者,台灣出了這麼一位「傳奇女子」,當然讓媒體瘋狂追逐起來,人人都想採訪她,連她幼兒園時的照片都被找出來刊登,她快瘋了!
  
  這傢伙把事情搞這麼大做什麼?誰教他送她油田的?油田又不能跳下去洗澡,連游泳也不行,他送這個當聘禮做什麼?簡直一無是處還給她惹麻煩!
  
  趁著台灣一堆黨政要員找阿比達談論兩國經貿時,樓妍把握機會溜出飯店,她得回家一趟找媽咪商議一下,看怎樣才能阻止自己再成為媒體焦點。
  
  她實在不習慣風頭這麼健,如果在阿拉伯,不想曝光可以用黑布將自己包得緊緊的,而媒體也不會來煩擾女性,更不可能有狗仔跟拍、偷拍。
  
  唉,想不到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會羨慕起阿拉伯女人來,至少她們的隱私可以完全受到保護。
  
  她遮遮掩掩的攔了出租車坐上去,才慶幸直到抵達目的地,司機都沒注意到她是誰時,誰知道付錢下車後,居然就見到家門口擠滿了人,一大堆記者裡夾雜著她家的鄰居,鄰居爭相受訪,七嘴八舌的形容她平時都穿什麼衣服出門倒垃圾。
  
  真是歐買尬!她看了都快昏倒了,想轉身跳回剛才的出租車走人,誰知司機這時竟興奮的跳下車,拿著她剛才付給他的紙鈔大喊,「王妃,請幫我簽名!」
  
  這一喊,所有人瞬間全往她的方向望來,然後真的不誇張,大家通通以跑百米的速度向她奔來。
  
  她嚇得一時僵在原地,幸好也是鄰居的教授爺爺推了她一把,將她送上一輛重型機車的後座,等機車呼嘯離去,她才回過神來,看清是誰救了她。
  
  重機成功甩掉媒體後,在一間裝潢非常希臘風情的咖啡屋前停下,樓妍熟門熟路的進到VIP室裡。才坐下喘口氣,一杯她常喝的冰咖啡就擱在面前了。「家豪學長,謝謝你。」她感激的說。
  
  「謝什麼?我只是沒想到妳去了趟阿拉伯,回來就變成名人了。」陸家豪笑說。
  
  她不安的苦笑。「是啊,我自己也料不到會這樣。」
  
  陸家豪是她的前男友,與她讀同一所大學,是大她一屆的學長。兩人一年前分手了,但依然有聯絡,算是不錯的朋友。多虧剛才慌亂中她被教授爺爺推上了他的車,不然她實在難以脫困。


  「我說小妍,你真的要嫁給那男人當第一老婆?」陸家豪率性地將椅子轉過來,面對著椅背跨坐下來。

  「不是第一老婆。我與他說好了,是唯一,他以後不會再有其他老婆。」樓妍更正他的說法。阿拉伯男人可以娶四個合法妻子,但那傢伙承諾過她,除了她,不會再有老二、老三甚至是老四出現。

  「你確定?男人的話可信嗎?」他懷疑的問。

  「你也是男人,你覺得男人的話不可信嗎?」她反問。

  「老實說,這要看狀況,有些男人的話是真的不可信。像我的話,你就最好不要相信。」他本來笑嘻嘻的,但說到後來卻蹙起眉頭,好像話中有話。

  「學長?」他想說什麼?

  他朝她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你真不該相信我以前對你說的鬼話。」

  她狐疑的看著他。「你對我說過的話多得可以繞地球三周了,你指的是哪些啊?」

  「就是……」他們不適合當情侶只合適當朋友的鬼話!「算了,別提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而且多餘。」他自暴自棄的說。當初要分手的是他,現在就算後悔也不能挽回了。

  她不解的望著他。「學長,有話就說呀,這樣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她不知道他在掙扎什麼,還白目的說出這種話。

  他受到鼓舞,馬上握住她的手。「小妍,如果還來得及,我們重新再……」

  「我強烈的要求,請放開我妻子的手!」

  「砰!」的一聲,VIP室的門被推開,阿比達赫然出現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見他,樓妍驚訝得不得了。

  「你的行蹤我瞭若指掌。」阿比達仍盯著自己女人被人握住的手,偏偏她沒知覺,只是點了頭就想自己的事。

  樓妍想到了原因,一定是她的手機。這隻手機有最先進的衛星系統,能夠鎖定她在的方位,才讓他可以輕而易舉找到她。

  這隻手機是他送的,兩天前才剛剛上市,但在未上市前他其實就已經買來送她了。說好聽是防止她被綁架,不過,說得難聽點,就是可以讓他全面監控她的行蹤。

  雖然不滿被監控,但有鑒於這隻手機確實曾救過她的命,教她免於被沙漠無情吞沒的命運,因此,她還是很心甘情願的到哪都帶著這隻手機。

  「謝謝你剛才幫我妻子解危,不過,這其實是不必要的,因為我的人已經要出手了,那群人不可能接近得了她。」阿比達對著陸家豪傲慢的說。

  雖是一身輕便的休閒裝扮,但仍難掩阿比達貴族的氣質,隨便往任何一個地方站,他都閃得可以刺瞎人。

  他走向陸家豪,氣勢不凡的看後者一眼,將樓妍被對方握住的手拉出,改而緊握在自己手中。

  陸家豪雖然也是個英挺的男人,但在阿比達面前卻完全失色,他不由得惱怒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多事,不該帶小妍走?」他語氣也充滿了不悅。

  「沒錯。」

  「你!」

  樓妍目睹兩人冒出火藥昧,有些疑惑,不是才剛認識,怎麼氣氛這麼不對勁?

  「阿比達,學長幫了我大忙,你不能對他這麼無禮。」她馬上先制止自己的男人,可惜得到的是男人不屑的輕哼。「阿比達……」

  「小妍,算了,我不會與他計較的,但我確定這人不適合你,我反對你跟他結婚!」陸家豪強硬的道。

  這話讓阿比達神色一變。「陸先生,你是用什麼身份對我的女人說這種話?是前男友還是路人甲?」他英俊的臉龐罩上一層冰霜。

  喔喔……樓妍剉了一下。這傢伙當真神通廣大,居然知道學長是她的前男友,難怪一見面兩人就火花四竄。

  「你們婚禮還沒舉行,她還不是你的妻子,所以我的身份跟你一樣,都是小妍的朋友。」陸家豪氣憤的說。

  從來沒人敢如此挑釁阿比達,他揚起一抹笑,笑容令人不由自主的發毛。「在我的國家,她已經是我的王妃。」

  「台灣與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並無邦交,在阿拉伯也許你說了算,但在台灣你們的婚姻仍得經過台灣政府認證,目前你們還沒有。」

  個性溫和的學長怎會突然變得火曝了?

  她再看看自己的男人……我的天啊!這只原就驕傲的獅子,現在連獅爪都露出來了。

  這兩個男人等等不會真動手開打吧?

  幸虧此處不見阿比達那一票保鏢,不然他一聲令下,學長大概會被打成重殘。

  為免事態擴大,她忙拖著自己的男人要走人。「學長,我還是先走好了,有空會再過來拜訪你的。」她匆匆說。

  阿比達這傢伙走到哪氣焰都高人一等,除了她可能沒人受得了他,學長八成也是看不慣他的囂張才會對他說剛才這些話。

  阿比達被樓妍強拉著走,他回頭狠瞪了陸家豪一眼後才肯跟她離去。

  陸家豪見了阿比達這一眼,心頭微震,這雙表明對樓妍絕對佔有的眼神,他從沒在任何人身上見到過這麼霸氣的態勢,就算放眼全世界的領袖,恐怕也沒有一人能擁有這樣驚人的王者氣質。

  他背上不禁起了一陣寒意,小妍遇上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令人震懾的男人?!

  陸家豪佇立在原地,全身緊繃,這會終於意識到剛才與自己對峙的男人有多恐布。

  他真的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人!

  樓妍拉著阿比達快速走出咖啡屋,免得這男人又惹是生非,但是一走到外頭,她便傻眼了。

  原來這男人消失不見的保鏢全都在這裡,一排大約有二、三十人的人牆將大批人潮隔絕在離門口十尺之外,而阿比達的座車就停在咖啡屋的正門前。

  兩人一攜手出現,被擋在外頭的人群就不斷喊出恭喜聲,而夾雜在人群中的中外記者也立刻瘋狂快速的按下相機快門,大拍特拍。

  這可是阿比達抵達台灣以來,和未婚妻兩人第一次同時公開露面。

  「這是……怎麼回事?」她被這陣仗嚇得臉色蒼白,看向身旁的阿比達,他卻一反常態笑得親切自然,還向眾人揮手。

  「不是說要在台灣來場正式的婚禮嗎?以我的個性,要嘛不辦,要嘛就要夠盛大,這將會是場全世界注目的世紀婚禮。」

  這擺明表示這群人是他帶來的,尤其是那些外國記者!

  樓妍仰天無奈吐了口氣,她乾脆直接昏死算了……

  她被鎂光燈閃得眼睛都快瞎了,而他依然笑得燦爛迷人,只是摟在她腰間的手力道加重,推著她先進到車子裡去,他自己則宛如明星一樣,繼續向人群揮手,好半天才在眾人的尖叫聲中回到車上。

  車門關上的剎那,她立刻揪住他的領子。「喂,我不要什麼世紀婚禮,我只要一個小巧低調的婚禮,我要低調,給我低調!」她朝他耳邊大吼特吼。

  他冷冷睨她。「你決定嫁給我時,你這一生就注定與低調絕緣了,女人。」

  她氣到肺部像是嚴重缺氧,非得用力吸氣才行。「這太離譜了!」

  「我只是遵照你們母女的要求罷了,給你一個正式且公開的婚禮。而且這樣也好,你的前男友也不會再認為你不是我的女人了。」說到這裡,他表情一整個咬牙切齒。

  樓妍氣結。阿比達果然是個心胸非常狹窄的男人,學長的存在肯定刺激到他了。想必她在台灣的一切,包括從幼稚園到現在一共交過幾任男朋友,他都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

  什麼照她們母女的要求?根本這是藉婚禮向所有人宣示主權!

  她捂著頭,後悔極了,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沒事要求舉辦什麼婚禮?

  現在她敢保證,這場婚禮中外記者出席的人數加起來絕對破千,而自己真正想邀請的親友卻可憐不到十個……嗚,她想哭了。

  阿比達王子卻完全無視於她哭喪的樣子,按下車窗,難得心情愉悅的對著群眾繼續揮手道別。

  車子在警車的協助與前導下,終於緩緩駛離了陸家豪的咖啡屋。

  「媽咪,你說怎麼辦?外面這麼多人,我都不敢出去了。」婚禮前,樓妍拖著身上的長禮服,不安的在新娘休息室裡來回踱步。

  「不敢也要敢,難不成你還想再逃一次婚?」樓雪琴倒是老神在在,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儀容。她今日也夠美的了,與新娘看起來像對姐妹花。

  她扭頭看女兒仍是一臉驚惶不定,便也幫幫她整理儀容,伸手替她將胸前的項鏈擺正。

  這條項鏈大有來頭,是蘇曼特地要人送來的結婚賀禮,依她目測推估,價值至少超過兩百萬美金。蘇曼對阿比達可真大方。

  她忍不住睹物思人起來,悵然地想起過往與蘇曼間的種種……

  此刻的樓妍沒有心思注意母親的神態,逕自跺著腳。「逃得了才怪!這次那男人派了至少一個軍隊的人守在飯店所有出口,我如果不是跟他一同離開,根本休想踏出飯店一步。」她煩惱的說。

  樓雪琴拉回自己的思緒,輕歎地望著驚慌失措的女兒。「別擔心,一切會很好的。過了今日,全世界都會知道你擄獲了阿拉伯雄獅,他是你的了,而你是全世界最幸運的女孩。」

  樓妍不以為然的看著媽咪。「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他是個不懂疼惜女人的阿拉伯男人,嫁給他會很辛苦,所以要先狠狠教育過,才能讓他學會尊重女性。」

  「傻女孩,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已經馴服他了,若非如此,他怎會追到台灣來;若不懂尊重你,也不會有這場傳統式的台灣婚禮;若不在乎你,更不會急著昭告天下你屬於他。這小子雖然還不是那麼完美,但是,他在愛上台灣女孩後便已經改變了,媽咪相信,你嫁給他會幸福的。」

  樓妍聞言立刻紅了眼眶。「媽咪,你說這些話,不是因為他是你兒子才說的吧?」

  「我不否認我對自己生的兒子有信心,可是你不也認為他對你很特別嗎?」她反問。

  樓妍側著臉龐,嘴角逐漸上揚。這還需要問嗎?若是不這麼認為,她不可能還站在這裡,會想盡辦法說什麼也要逃出去。

  「媽咪,我恐怕是阿拉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敢在全世界人面前展露『真面目』的王妃了。」她破涕為笑的說。

  光憑這點,在阿拉伯世界已是破天荒的首例,那男人不顧國內的壓力堅持讓新娘露臉示人,這種勇氣就已夠讓她感動了。

  「所以說啊,你慌什麼?小子都肯讓你這麼做了,你可別丟他的臉,演出新娘沒見過世面膽怯昏倒的戲碼,到時連我都不敢認你是我女兒。」

  「才不會呢。」樓妍立即臉紅的說。雖然這似乎很有可能會發生,人太緊張的時候,難保不會缺氧昏厥。

  「你最好不會,否則我就乾脆在眾人面前將你吻至斷氣為止。」

  她聞聲轉頭一看,不知何時出現的阿比達穿著一身雪白禮服倚在門邊,模樣簡直帥斃了。他是她見過最英俊的新郎。

  上次的婚禮她逃跑了,沒機會見到他穿禮服的模樣,這次,她總算見到了。果真是人帥、體格好,穿什麼都賞心悅目,由這點就可以看出老天造人多不公平。

  她眼光貪婪的覬覦著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女人,收起你那種眼神,否則我現在就剝光你!」他眼神沒比她含蓄多少的開口警告道。

  如果不是樓雪琴在場,他是有可能在踏上紅毯前,就先在這裡解決彼此的飢渴。

  這女人就是有種能立刻勾起他生理與心理慾望的能耐。

  他想,自己應該不用擔心將來會後悔,承諾她放棄娶其他老婆的權利,因為這女人絕對有辦法滿足他各方面的慾望。雖然很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但這卻是事實。

  樓妍拉起白紗裙擺嬌羞的走向他。「老公,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了。」她朝他甜蜜蜜地彎下腰,送上一鞠躬。

  他倚著門框的身體自然站直了,怔怔地望著她一會後,伸手捧住她臉龐,朝她紅唇吻了上去。「好,沒問題。」這一吻,他吻得十分深入。

  一旁的樓雪琴咕噥著,嫌他破壞了女兒的唇妝,但側過臉去後。她偷偷拭淚,壓根是喜極而泣。

  在中外媒體破千人的見證下,樓妍終於正式成為阿比達的王妃,她以為他會在婚禮後帶她立刻飛回阿拉伯,哪知這傢伙挺有良心的,居然懂得帶她度蜜月。

  蜜月地點在有著白色沙灘、湛藍海洋的美麗天堂——馬爾地夫,阿比達在此處有座私人沙灘別墅,隱密性極高,非常適合度假。

  此刻,兩人正愜意的躺在白色柔軟的沙灘上,他甚至主動幫她塗抹防曬油。

  人不在阿拉伯國內,這男人就化身為一位溫柔體貼的好男人了。

  對他的表現,她滿意至極。「老公,謝謝你來追我,還把我娶進門。」她由衷感謝的說。

  正幫妻子塗抹第二層防曬油的男人,表情柔和的道:「也謝謝你肯嫁我,讓我成為你的丈夫。」

  聽了這話,她鼻子酸酸的,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對人說過最謙卑的話了。

  「我真希望這輩子都跟你待在這裡享受陽光沙灘,別回阿拉伯了!」說完這話,她的小屁股就被打了一下。

  「別作不切實際的夢,你是我的妃子,屬於沙漠,不管如何都逃不掉身為王妃應負的責任。」他無情地打碎她的美夢。

  她揉著被打的屁股坐起來。「那這趟蜜月之旅,該不會是我最後且唯一放鬆的機會吧?」她緊張悲切的問。

  他輕笑著,將她抓回趴在自己腿上,繼續幫她擦防曬油,不過在她被打的小臀上特別多揉了幾下。「我曉得你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阿拉伯女人,不該讓你承受這麼多壓力,但是,我非常愛你,只想與你在一起,所以只好自私的請求你配合。」

  她趴在他腿上輕輕點了頭,眼睛裡都冒出感動的淚花了。

  他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越說越感人,她沒哭好像對不起他。

  他親了親她的裸背。「親愛的,你穿比基尼真性感,我想我們可以經常來此度假,方便我盡情欣賞你這副樣子。」

  本來還在感動吸鼻水的人,下一刻便噗哧笑出聲。「以阿拉伯女人的標準而言我的身材恐怕太干扁,C罩杯算是小奶,她們正常起跳的尺寸應該是D罩杯開始吧?」想起他前妻歐塞麗的豪華E奶,她根本就輸慘!

  比不過人家,樓妍忍不住又沮喪了。

  阿比達卻蹙眉道:「事實上,我不喜歡大胸部的女人,你的比例剛剛好,足夠我一手掌握。」說著他還當真出手握住她的「小」乳房,惹得她低呼連連。

  「嘿,男人,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色?」她掩嘴笑問。

  「有!」

  以為他不會回答,不然也會否認,誰知他竟回答得很乾脆,還是肯定句,這反而教她笑不出來了。「很多?」

  「不少。」

  也太敢說了吧?「不少是多少?」

  「每個與我上過床的女人都說過。」

  這男人未免也太老實了,他難道不知自己說這些話,會對新婚妻子內心造成多大的陰影嗎?

  這個笨蛋!

  她惱怒的打掉膽敢吃她豆腐的手。「臭傢伙!今天你最好少碰我,老娘拒絕讓色胚上我的床!」

  「你又在鬧什麼脾氣?」顯然他還不清楚她內心的陰影已經有多深。

  「我鬧脾氣?!」她瞇起眼,氣得說不出話了。

  他又蹙起眉,真的不了好端端的她為什麼突然生氣?

  「坦白說,女人善妒並不是美德。」炫耀與女人間的床事對阿拉伯男人來說很正常,畢竟這是男人能力的表徵,女人也不會因此介意,但阿比達可沒想到這會踩到新娘妻子的地雷。

  樓妍張嘴大口吸氣,整個人氣爆了。「臭男人,這下你真的惹毛我了,別說不能碰我,我周圍半徑三公尺的地方,都不允許你靠近。你如果發情,就自己到野地找母狗解決去!」

  她氣沖沖的推開一臉莫名其妙的他,氣憤難平的跑回別墅裡。

  阿比達眉毛豎起,同樣不高興,怎麼這女人脾氣比他還大?

  居然敢甩下他先走?!她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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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5:48
第三章

  樓妍躲在櫥櫃後方,眼睛監視著吧檯邊的兩個人。

  她早就發現了,這個經常穿著爆乳裝的英籍女管家大有問題!

  「阿比達殿下,請問還需要再來杯飲料或是什麼的嗎?」女管家說。

  這話的內容乍聽之下沒什麼,不過這語氣……嘖嘖,尤其是那句「或是什麼的嗎」,分明充滿了暗示意味。

  這個狐狸精!

  躲在櫥櫃後的女人在肚裡痛罵。

  阿比達手中已經有一杯冰水,卻淡笑著睨了一眼女管家。「好啊。」

  這男人居然敢說好?!

  女管家聽見他的回答笑得花枝亂顫,特別是胸前雄偉的兩粒,更是顫得不像話,根本就急著想跳出來見客了。

  「那殿下想喝點什麼呢?」女管家婀娜的走向吧檯,上半身就靠在桌面上,深不可測的縱谷呈現在阿比達面前,清楚說明他該點什麼——應該是人奶吧。

  他雙眼也不客氣的往深淵裡瞄,嘴角笑意更濃。「你知道我剛新婚吧?妻子就在屋子裡。」

  「新婚也能有情婦。再說了,殿下還能再娶三個老婆……而至於在屋子裡的女人,只要我們小聲點,她不會聽見什麼的。」女管家大膽的說。

  樓妍頭頂生煙了,如果她手中有凶器,一定會劈死這個淫婦!她臉上露出濃濃的殺氣想。

  「只可惜我不養情婦,也很抱歉沒打算再娶其他女人。」阿比達一隻手臂搭在椅背上,說話的語氣傲慢迷人。

  樓妍聽了猛點頭。這樣就對了,直接拒絕,徹底說不,讓狐狸精知難而退。

  不過,她忽略了有一種女人,男人越是高傲越瘋狂,更願不計代價的撲上去。

  「我只想擁有你一夜,甚至是一次,這樣也不行嗎?我是如此迷戀你,才會千里迢迢由英國來此擔任你的管家,所等待的……不過是這一刻。」女管家含情脈脈,眼神挑逗,手也大膽撫上男主人的頸子。

  阿比達並沒有避開,任由她的手黏著自己。「你任意觸碰我,不怕被誤認為意圖對我行兇?」他含笑警告。

  「你的保鏢都在屋外待命,你儘管喊人,因為我確實想對你『行兇』,而且,是對你的重點部位逞兇!」她膽大妄為,竟毫不隱藏慾念的瞄向他下半身。

  樓妍差點就站出來破口大罵了,只等著聽自己丈夫怎麼反應。

  就見阿比達臉上銜著抹笑,對著女管家說:「好吧,那就試試。」

  樓妍要尖叫了,他說「試試」?他竟敢說「試試」?!她快氣瘋了!

  女管家真試了,毫不羞澀的跨坐到他身上,手往他身下摸去。

  樓妍忍無可忍,憤怒的就要衝上前抓奸,但在站出去前卻聽見阿比達拿起對講機喊,「進來!」這讓原本要衝出來對付姦夫淫婦的她頓了一下,慌忙地又躲回去。

  門外的保鏢得到命令立刻進屋,女管家看見他們出現,不禁變了臉,她沒想到阿比達真會叫人進來。

  「這女人意圖對我的重點部位逞兇,你們把她帶走,交給外交部處理,就告她……性騷擾吧。」他竟然這麼說。

  幾個保鏢聽了都忍不住偷笑。

  「你要告我性騷擾?!」顧不得難堪,女管家不可置信的驚呼。

  「還不下來?我的重點部位可沒那麼好伺候,不是女人隨便一凶就有用的。另外,我妻子不是聾子,不可能聽不見母豬在屋子裡叫。」他諷刺的笑說。

  「你!」女管家羞憤不已,火速由他腿上跳下來,臉皮丟盡馬上就想要奔出屋子。

  阿比達還沒打算放過她,繼續冷言冷語道:「大胸部的缺點就是容易下垂,下次真想色誘我,最好先去整形塑身。」

  受此羞辱,女管家簡直要吐血了,抱著暴露的胸部加快衝出去的速度。保鏢們見狀,直到退出屋外後仍控制不住的繼續大笑。

  「還不出來?」屋裡再沒別人後,阿比達冷凝著臉說。

  樓妍摸著鼻子由櫥櫃後走出來,顯然他早就知道她躲在這裡了。

  她心虛的摸摸劉海,還挺尷尬的。

  「躲這麼久不累嗎?」他擰起兩道濃眉問。

  她抿著嘴,小心朝他瞄了眼後,瞬間又眉飛色舞起來,心花怒放得像小鳥一樣飛向他,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老公,我就知道你靠得住。」她大讚他道。

  他一聲不吭,斜眼冷冷地瞥向她,拉下掛在身上的玉臂轉身自己進房。

  他邊走邊脫衣服,露出教人血脈賁張的好身材,她眼巴巴的跟上,見他回房間進到浴室。

  在浴室門被甩上後,她厚顏無恥的自己再打開,口水直流的繼續欣賞一絲不掛的強健體魄。

  「拿條毛巾過來。」男人吩咐。

  「是,馬上。」她隨便抓了條乾淨的毛巾,求之不得的靠近他。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抽過她手中的毛巾,他無情的將她趕出淋浴間。

  「我可以幫你洗頭。」她主動提議。

  「不用。」

  「擦背?」

  「不需要。」

  「抹肥皂?」

  「不必。」

  「那你幫我洗頭、擦背、抹肥皂!」她不要臉的要求。

  他轉回身瞪她。「出去。」

  她臉皮比城牆厚。「老公~」

  「出、去!」

  「老公~」

  他冷淡的斜睨她。「不是要我別碰你嗎?那現在是在做什麼?」

  她尷尬的抽了抽唇角。「這個嘛……老公,是我不對,是我愛嫉妒,但這也是因為人家太愛你了才會吃醋嘛。看到你剛才堅守貞潔的表現,以後我不會再亂吃醋了,老公……」

  可惜無論樓妍話說得再漂亮,還是被驕傲的男人攆出淋浴間,她只能不甘心的將臉貼在透明玻璃上,慾火焚身的觀賞著美男濕身秀,這種看得到摸不到的折磨委實痛苦不堪。

  喔~

  超過,太超過了!這男人鐵定是故意的,他幹嘛洗得這麼十八禁……

  喔喔……糟了!

  她迅速摀住鼻子,嗚嗚……真的血脈賁張到噴鼻血了啦——

  「媽咪……很好,一切都很好,我每天吃飽睡、睡飽吃,最近好像還變胖了,腰圍變粗很多。」樓妍抱著電話朝樓雪琴抱怨道。

  「胖什麼?你不會忘記自己正在懷孕吧?」

  正喝著新鮮柳橙汁的樓妍,當場被嗆了一下。「天啊,我真忘了這件事了!」

  「你忘了?你居然忘了?!那你該不會也忘記告訴那小子,你已經有兩個月身孕的事吧?」電話那頭傳出樓雪琴受不了的語氣。

  「喔喔……」樓妍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果然!我真擔心你有沒有能力當個媽?就連你的教授爺爺都不放心你,跑去廟裡幫你求了個平安符,要我明天寄去給你,說是咱們的觀世音菩薩比阿拉真神好溝通,比較能包容你的粗心。對了,你們還要在馬爾地夫待多久?如果很快就回阿拉伯,那我就不寄去馬爾地夫了。」

  「這個嘛……我是聽阿比達說他已經將工作都排開了,我們可以再多待上一個星期……」

  「老婆,我們現在就得走了,你最好動作快點,專機已經準備好在等我們了。」阿比達由外歸來,神情緊繃的對正在講電話的樓妍說。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忘了自己還在通話中,立即心驚的先問他。

  「蘇曼十五分鐘前過世了,我們得即刻回國。」他嚴肅的說。

  「蘇曼過世了?!」阿比達的大哥,不,嚴格說來是他養父,竟然過世了?!這消息太突然,讓她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猛然記起自己還正電話中,忙對著話筒喊道:「媽咪,你聽見了嗎?蘇曼已經……媽咪,你還線上上嗎?」沒聽見任何回音,她焦急的問。

  隔了好久,電話那頭才傳來樓雪琴破碎不全的聲音,「我……還、還、在……」之後,便再也沒任何聲音傳過來了。

  樓妍默默地掛上電話,因為她知道媽咪正在為逝去的人哭泣。

  媽咪塵封多年的苦戀,在這一刻,不得不徹底的結束了。

  蘇曼的葬禮以伊斯蘭教的儀式舉行土葬,過程非常隆重肅穆。

  葬禮結束後,在墓地附近意外出現了一個人——她靜靜的站在遠處,眼眶泛紅,獨自哀悼。

  樓妍先發現了她,正想走過去安慰,但阿比達卻阻止了她。「讓我過去吧。」

  她看了看他,見到他眼中有種沉靜的力量。

  好吧,也許讓他去與媽咪談談是好的,蘇曼的死,對媽媽的打擊一定很大,畢竟蘇曼是她苦戀了幾十年不變的男人。

  媽咪、蘇曼、普納、德拉的四角戀,當年造成了不少遺憾,阿比達雖然是媽咪與普納所生的孩子,卻交由蘇曼撫養長大,這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情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目前也許只有阿比達才有資格介入這些事。

  「你去吧,幫我好好安慰媽咪好嗎?」她對丈夫輕聲交代。

  他點頭,隔著她的面紗輕撫她的唇。「放心吧。」而後轉身舉步朝生母走去。

  「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踏入這片沙漠了,想不到……」見到兒子走向自己,樓雪琴哀戚的低語。

  「蘇曼會很高興見到你出現的。」阿比達站在她身旁淡聲說。

  她哽咽了一會說:「他視我為妹妹,我是以……親人身份出席的。」蘇曼愛的人始終是她的好友德拉,感情這事很無奈,怎麼也勉強不了。

  「他替你養育了我就像我的父親一般偉大,所以,你出席是應該的。」

  她倏然望向他。「孩子,你會怪我當年留下你獨自離開嗎?」這個問題在台灣時她一直不敢問他,但現在,她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不會,我很高興你做這個決定。」他面色不改的說。

  她忍不住流下眼淚。「你無論外貌或骨血都歸屬這裡,唯有留下才能獲得最好的資源,幫助你站在世界的頂端。這些我無法給你,當初留下你的決定固然自私,可是至今我都沒有後悔過。聽見你沒有責怪我的失職,我……我謝謝你……」她淚滴落得更凶了。

  「每年我生日時都會從德拉那收到你寄來的賀卡,這就夠了,我是阿拉伯男人,並不需要依賴在母親的懷抱裡長大。」他說。

  聽到這話,樓雪琴加倍心酸起來,分離太久,她與兒子有著很深的隔閡,不是輕易就能修復得了的。

  「你也許不需要母親,但我卻希望能有個孩子做為支柱活下去,所以領養了小妍。如今,一切像是安排好似的,她又成了你的妻子。她輪流陪伴我們兩個人,是我們母子的天使,請你以後好好照顧她。」她慈愛的望向在遠處焦急朝他們眺望的女兒,也許,小妍會是修復他們母子關係最細緻的一條線。

  阿比達眼神溫柔的朝妻子望去。「我會的。我或許不需要母親,但我很確定自己需要一個妻子,一個陪伴我度過此生的妻子。」

  樓雪琴欣慰的頷首,看來當初讓小妍來阿拉伯是對的。這一兒一女都是她最心愛的人,老天湊合了他們,無形中彷彿也彌補了自己不能與蘇曼相戀的遺憾。

  「媽。」阿比達自然的喚道。

  這一喚,讓樓雪琴倏地驚喜抬頭,眼裡滿是激動,她還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可能聽見兒子這樣叫她了。

  他只是微微的一笑。「何必這麼驚訝?不管如何,你在身份上仍是我岳母,叫你媽理所當然。」

  原來是岳母啊……她有些失望,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滿足了。兒子也好,女婿也罷,知道這小子心裡是尊重她的,而且對她沒有絲毫的怨恨,這一切就足夠了。

  「媽,還有另一個人等你很久了,他也很想見你。我認為,既然你肯重回舊地,就應該見見他,你的遺憾對他來說也是一生的痛,是不是也該讓他有機會為自己的感情做一個解脫?」

  樓雪琴這才看向不遠處的普納,他就站在蘇曼的墓地旁哀怨地凝視著她。

  她心揪了一下。二、三十年未見了,普納依然對她還有深深的依戀嗎?

  她慢慢地邁步走向他……

  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由七個酋長國組成,蘇曼是其中最富裕且最有影響力的酋長之一,他的酋長之位由生前就指定好的繼承人阿比達接替,且其他六酋已有共識,明年阿比達亦接掌國家總統一職。

  樓雪琴三天前回台灣去了,身為阿比達酋長王妃的樓妍,則於婚後正式落地生根阿拉伯,成為阿拉伯人的一分子。

  幸好有好友莫瑟莉回來陪伴,樓妍才不至於太孤單。

  莫瑟莉先前因為受命於普納,曾經無奈背叛過樓妍,令她身陷險境,讓阿比達極不諒解,不過隨著普納與阿比達父子相認後,阿比達對莫瑟莉的憤怒已經降低,同意讓她回來繼續工作,專司照顧樓妍生活上的一切所需。

  而隨著阿比達的身份改變,樓妍也搬進了蘇曼的宮殿,成為宮殿的女主人。

  「王妃,請用。」天氣熱,莫瑟莉端了杯飲料過來說。

  「我說過別這麼叫,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小妍就好。」樓妍笑著接過冰咖啡後拜託道。當慣平民百姓,她很不習慣王妃這個頭銜,教人很不自在。

  尤其像此刻,她很不文雅的盤腿坐,雙手還粗魯的擱在雙膝上,坐姿跟個男人沒兩樣,一點也沒有王妃的樣子。至少,她就沒見德拉這樣坐過。

  耳邊聽見莫瑟莉的笑聲,她無奈的垮下臉。「連你也覺得我不像個王妃,根本與阿比達不相配是吧?」她沮喪的問。

  聽到這樣的話,莫瑟莉的笑臉倏然收起。「你怎麼會這樣想?你只是不像傳統的阿拉伯女人嫻靜,但沒人可以否認你是最適合阿比達酋長的人,我以服務你為榮。」她正經八百的說。

  莫瑟莉那麼正色的說這些話,反而讓樓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適合阿比達是因為我們相愛,所以他包容我的一切,但對國民而言,我可能只是個瘋狂的異教徒女人而已。」她自嘲的說。

  莫瑟莉慎重的搖頭。「你不要太小看自己了,事實上,我非常尊祟你。」

  「尊崇我?」樓妍嚇了一跳。

  「是的。你以女人的身份擁有『沙漠之星」,卻無私的公開給世人;你也是唯一能夠在自己的婚禮上,親自接受所有人祝福的阿拉伯新娘;阿比達酋長甚至讓你自由決定要不要成為穆斯林,這些奇跡,是我從來都想像不到的事,但都發生在你身上了。」莫瑟莉興奮的說。

  樓妍低頭仔細想想,好像也是。對阿拉伯女人來說,她所獲得的這一切真的只能用「不可思議的奇跡」來形容。「不過這些事都跟阿比達有關,他才是我的奇跡創造者,沒有他,這些事我一陣也做不到。」

  莫瑟莉大大地笑開了。「這點我同意,阿比達酋長確實是支持你的最大力量,而我多麼希望發生在你身上的奇跡,有天也能發生在我們身上。」

  莫瑟莉的這番話,意外讓樓妍為某件事深思起來。

  這時,總管裡哈走進來道:「王妃,有您的訪客,請問你要會見嗎?」他對她的態度比之前更恭敬了。

  自阿比達對外宣佈在樓妍之後沒有再娶的打算後,裡哈便對今後唯一的女主人十分尊重,態度完全比照面對阿比達時。

  「是誰過來了?」雖然裡哈秉持最高規格的管家禮儀相待,可偏偏樓妍沒有主人的架子,仍是維持原來盤腿的姿勢,笑嘻嘻的問他。

  「是里昂王子來訪。」裡哈假裝沒看見她的不良坐姿,目不斜視的回答。

  「里昂來了?」聞言她馬上欣喜的跳起來。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她一直挺想念他的。「他在哪個廳?我立刻去見他。」

  這宮殿比之前所住的別墅要大得多,光會客的地方就分什麼星光交誼廳、玫瑰會客廳、金沙聯誼廳等等一大堆讓人聽了頭昏腦脹的廳,她急著確定里昂被安排在哪裡等她。

  「里昂王子在玫瑰……」

  裡哈話還沒說完,樓妍已經往外跑了。

  「等一下!」莫瑟莉及時把人拉回來。

  「怎麼了?」被突然拉住,她不解的問。

  裡哈也上前了。「請您記得面紗。」他提醒。

  樓妍莞爾的笑了,乖乖站好讓莫瑟莉為自己戴好面紗,並且確定身上的衣著是否合宜才出去見人。

  現在的她可不比從前,她如今是酋長之妻,代表的是阿比達,若是不幸丟臉,丟的可不是她自己的臉,而是阿比達的面子。

  從今以後,她得謹慎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然可會為老公帶來麻煩呢。

  「小妍!」一看見她,里昂十分開心,眉宇間都是笑意。

  「里昂,真高興能再見到你。」樓妍一時興奮的抱住他,但是隨後跟來的莫瑟莉臉色大變,緊急將她拉開。

  「小妍,不,王妃,請您自重!」莫瑟莉嚴重的警告,樓妍吐著舌頭認錯,才說自己行為要謹慎,她馬上就又忘了。

  她尷尬的抬頭,發現里昂好像僵住了,明白他八成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到,她歉疚地趕緊解釋說:「對、對不起,我只是見到你太過高興了,不是故意要抱你的。」

  「不,我不介意你抱我,這表示你將我當成親人。」他回神後馬上替她找了個台階下。

  她聽了立即點頭附和,「對對對,我把你當親人了,這個擁抱是親人間的擁抱。」

  里昂笑咧了嘴。

  她看著他,這小子皮膚沒那麼黑了,看上去越來越像個人見人愛的白馬王子,但她可不能春心蕩漾,否則後果是會被自己小心眼的老公掐死。

  「對了,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她換了個話題,順道避開他過度熾熱的目光。

  「我是來送結婚賀禮的。你的第二次婚禮遠在台灣,我沒辦法親自將賀禮送給你,所以現在專程過來一趟。」

  「你其實不用那麼客氣的,並不需要送我……啊?這條項鏈不就是……」在他拿出要送她的禮物後,她訝然了。

  「沒錯,這就是之前我在慈善拍賣會上標下的項鏈。阿比達替你拒收,也不肯用下棋對賭的方式讓我將它送出,但現在這是一份結婚賀禮,他應該沒理由再拒絕了。」

  看著眼前價值八十萬美金、美麗又昂貴的項鏈,樓妍只能說里昂真有毅力,堅持到現在,用盡方法就是要將項鏈送至她手中。

  「謝謝你了。」這次她不打算再拒絕,反正自己結婚了,這條項鏈的意義已經大不同,她若再不收,真的太傷他的心了。

  他喜上眉梢,立刻就想幫她戴上項鏈。「來,我幫你戴上!」

  「王子,還是我來吧。」莫瑟莉趕緊上前。男女授受不親,戴項鏈這種事太親密了,不宜做。

  里昂微紅了臉龐,明白自己一時興奮過度,提了不合禮節的要求,立即難為情的將項鏈交給莫瑟莉,由她幫忙將它戴上樓妍的頸子。

  「很漂亮。里昂,等你哪天結婚,我也會送你一件禮物。」樓妍笑著說。

  里昂表情卻有點失落。「嗯,希望有那麼一天到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顯然他還沒有完全走出她嫁給阿比達的打擊。

  「呃……這次我從台灣帶回有名的高山茶葉,你如果不急著走,我泡台灣茶給你喝。」樓妍連忙打圓場說。

  他搖了搖頭。「下次吧。阿比達去了機場接待外賓,就快回來了,台灣茶我下次再來喝。」

  「就算阿比達回來也沒關係,你還是可以留下來……」

  「不行,阿比達還沒原諒我。」

  「原諒?你做了什麼……喔,我明白了。」她突然想起當初就是里昂出借了自己的私人專機,才讓她能順利由阿拉伯逃婚回台灣,這件事一定大大激怒了阿比達,對里昂他肯定不諒解。「你老實說,那傢伙事後怎麼對付你的?」她馬上抱歉的問。

  他聳了聳肩。「沒什麼。我們只是有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說得輕描淡寫。

  「那說了什麼?」

  「他說你是他的,要我滾。」

  「就這樣?」這就是男人間的對話?

  「當然還有一點別的,他警告我下次若敢再插手你們的事,就要將我……」他故意欲言又止。

  「將你怎麼樣?」樓妍很好奇阿比達會怎麼威脅人。

  里昂露齒一笑,笑容多了些告狀的意味。「將我的皮剝了喂蠍子。不過在喂蠍子前,他先打斷了我的鼻樑,我住院直到上個星期才出院。」

  「阿比達這混帳!」難怪她會覺得一陣子不見里昂皮膚變白了,原來是被打到進醫院,醫院裡曬不到高溫的陽光,皮膚當然會白得像脫過皮。

  「其實我不怪他,你若是我的新娘,而他膽敢幫助你逃跑,我也絕對會給他好看。」里昂哀怨的說。

  「不管如何,他都不該動手。」她為里昂氣憤難平。阿比達這個暴力男!

  「你這麼說,我已經很欣慰了,這點痛不算什麼。再說他也履行了承諾,我已無話可說。」

  「你們之間還有承諾?」

  「他說會給你一場世紀婚禮,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美麗。」

  她雙眼倏然睜大。「這麼說來……他去台灣找我前,早就做好決定要在那裡舉辦婚禮了,卻還對我裝腔作勢,好像勉為其難才答應一樣……這可惡的傢伙!」

  見她生氣的模樣,他反而更顯失意。「看來阿比達真的不一樣,也懂得逗女人了,從前我可沒見他逗過哪個女人。」

  樓妍霎時滿臉通紅,一時間接不上他的話。

  里昂見狀,隨即又朝她調皮的眨眨眼。「不過,他依然是個不怎麼解風情的男人,應該常常惹你生氣吧。你如果哪天想拋棄他了,歡迎隨時投入我的懷抱。」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里昂,你的白日夢該醒了!」門口傳來怒吼,阿比達居然提早回來了,而且看他急促的步伐,應該是特地趕回來的。

  這傢伙有必要這麼小心眼嗎?樓妍忍不住撇了撇嘴。

  里昂不滿的看著進來後就直接摟住樓妍的男人,指責道:「阿比達,你知道我要來,竟連美國副總統來都懶得去接待了,你這分明是因私瀆職!」他指責。

  阿比達冷笑,目光瞄到掛在自己老婆頸子上的項鏈後,表情轉為陰沉。「美國的客人由普納去應付就夠了,不用我錦上添花。倒是你,你才是因私忘公的人。我的妻子是一位王妃,你不能因曾有私交就忘記應有的禮儀,怎能在未經我允許下就前來見我的妻子?」

  「我是小妍的親人,為什麼不能見她?」里昂憤憤的問。

  「親人?」

  「是的,這點小妍也同意了。」

  「你同意?」阿比達改而望向自己的女人。

  「對,我同意。里昂就像我哥哥一樣,我要求能夠自由與他見面。」

  聽她這麼說,里昂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得意的好像吐了一大口怨氣,視線馬上挑釁的投向阿比達。「你不能阻止她見我。」

  阿比達額上青筋隱約浮現。「好,要見我的妻子可以,但她會以王妃的宮儀接見你。」

  「什麼?!」里昂當場氣歪了臉。

  樓妍不明白里昂為什麼突然氣成這樣,以眼神詢問身旁的莫瑟莉,她馬上附耳解釋。

  原來所謂的宮儀接見,就是她必須穿著正式的王妃禮服,身旁還要有數名禮官陪同,見客的地方也是在皇宮的正宮。最重要的是,一旁還會有書記官全程記錄他們之間所有的對話。

  樓妍瞭解後,也立刻氣得抗議說:「阿比達,這太過分了!」

  男人置之不理,只是對著里昂挑眉道:「如果要來,就先向宮廷的秘書處提出會見申請,自會有人為你安排接見的時間。」

  「你!」里昂氣得像連眉毛都要燒起來了。

  阿比達臉色斂下。「里昂,倘若你與我的妻子相處時,能夠做到真正的坦然,那我會願意讓你們維持友誼,前提是,我必須先得到你的保證。」

  里昂倏地整張臉黯下來,阿比達的話就像一把刀,硬生生割開他尚無法完全釋懷的心。此刻他根本無法保證什麼,只能重重地垂下肩膀,喪氣的轉身離去。

  里昂走後,樓妍狠狠瞪向自己的丈夫。「喂,你真是夠了,里昂是我朋友,你的話太傷人了。」

  阿比達不悅的再度往她頸上瞥去。「我願意讓他留下這條項鏈,已是最大的讓步,你最好別再多說什麼。」

  這傢伙的大男人病又發作了!「我也警告你,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隸,你不能限制我見誰,更不能阻止我收下任何結婚禮物。」她與他對峙,瞪得眼睛都快冒火。

  「你這女人敢頂撞我?!」

  「我這台灣來的女人就敢,怎樣?」

  「你不可理喻!」

  「你才是不講理先生!」

  他火氣被激起了。「你再不收斂態度,當心我揍人!」

  「揍人?!」樓妍驀然心驚。阿拉伯男人打女人是家常便飯,她就常聽見莫瑟莉說自己的母親被父親施暴,而此時阿比達的臉色很糟,更令她越看越害怕。

  「你難道沒有從你母親、德拉、普納以及蘇曼那裡,得到任何教訓嗎?」他神情沉冷的問。

  她倏地無言了。長輩四人間錯綜複雜的苦戀,造成了他們一生的不幸,里昂若也走不出對她的情感枷鎖,那未來將何其的痛苦?

  「你說的對。」她深深長歎。

  「我的話從來沒有錯過。」他傲然的冷哼。

  她又忍不住磨牙了。「我問你,你說會揍我是真的嗎?」

  下一瞬,他惡狠狠的瞪向她。

  她一驚,決定好女不吃眼前虧,拔腿先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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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6:11
第四章

  阿比達及樓妍兩人陷入冷戰,三天沒交談過了,就算睡在同一張床上,晚上睡覺也互不看對方,當彼此是空氣。這是他們結婚以來吵架鬧得最厲害的一次。

  而皇宮裡因為兩位主人在耍脾氣,氣氛也很低迷,沒人敢嬉鬧,做起事來可不太輕鬆。

  阿比達接替蘇曼成為酋長後,要處理的國務量比從前更多,但他仍得分出一些時間坐鎮在自己私人的辦公大樓裡,處理自己名下龐大的產業。

  「酋長,需不需要送個禮物,安撫一下王妃的情緒?」這天,裡哈在主人待在辦公室裡時突然開口建議。

  正在批示檔的阿比達蹙眉,放下手中的名牌綱筆,「你認為我有錯,應該先去認錯?」

  裡哈馬上惶恐搖頭。「不是的,我並不是認為您有錯,而是您既然捨不得教……教導王妃身為阿拉伯女人的禮儀,那不如別與她計較,買點東西送她,讓她開心,這樣您回到皇宮,也會覺得氣氛好多了。」他趕緊解釋。

  他說得含蓄,沒直接說不打女人那就只能嬌寵到底了,反正酋長早打算這麼做,只是拉不下臉來罷了,自己開口「建議」也算是幫酋長找個台階下。

  阿比達看了一眼貼心的總管,臉上雖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仔細看便會發現他眼底有若有似無的笑意。「那就送吧。你派人去訂購一艘遊艇。」他交代。

  「遊艇?酋長,品質好一點的遊艇從訂購到交貨,就算插隊也要半年至一年的時間,這好像緩不濟急?」哄女人哪能等這麼久。

  阿比達聞言皺眉。「這麼說,那飛機也不行了,製作的時間一樣久……」

  「酋長,這些東西恐怕都比不上一束鮮花來得有效果。」裡哈大膽打斷他的話。

  「鮮花?」阿比達露出訝異的神色。這麼便宜簡單的東西就能討女人歡心?

  裡哈微笑。酋長從沒費心送過女人花,自然不瞭解簡單的一束花會對女人造成多大的影響。「大多數的女人都愛花,花的寓意也有很多種,由花種到數量分別代表不同的涵義,而且王妃來自異國,應該是個喜歡浪漫勝過華貴禮物的人,在收到花後心情一定會大好。」

  阿比達點了頭後瞄向裡哈。「我還不曉得你懂這麼多。」現在他對自己總管在討好女人這方面的「常識」刮目相看了。

  裡哈不由得臉紅。「我家裡有兩個妻子,她們也會經常對我抱怨,為了維持家庭和諧,對付女人的方法……我下工夫研究過。」他靦腆的說。自己不像酋長具有出色的條件吸引女人,所以只好多付出一點,讓女人喜歡他。

  阿比達淺笑了。「我明白了,你先將花語資料給我,我研究一下再說。」

  「什麼?您要親自去拜訪里昂王子?!這怎麼行?酋長知道會氣炸的!」走在街上,莫瑟莉大驚失色的低叫起來。

  一早王妃帶著她出門,以為是逛街購物,哪知王妃甩開隨扈後,竟告訴她要去找里昂王子?!

  這可不行!未經酋長允許,王妃單獨去見一名男子,萬一被人發現這是會引起嚴重非議的,對王妃和酋長的名譽也影響極大,絕不能讓王妃任性而為。

  樓妍翻了個白眼。那男人得知後確實會暴跳如雷,但她還是非走這趟不可。「我得去向里昂道歉,希望他能原諒阿比達無禮的言行。」

  「要道歉可以用電話,見面是絕對不行,您要知道酋長為了里昂王子的事還在生您的氣,這時您又專程跑去見他,只會讓您與酋長的關係更加惡劣。」莫瑟莉極力勸阻。

  「錯的是那男人,他憑什麼生我的氣?再說,之前他將里昂揍到進醫院的事我還沒找他算帳呢,這次他又這樣污辱里昂,我如果不代替他親自去道歉,太說不過去了。」其實,她是想私下將上一代的苦戀故事告訴里昂,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兩人日後能成為真正無所顧忌的朋友。

  「可是……」

  「別囉唆了。你若不敢陪我去就先回去,有人問起就說我去做SPA,不希望被人打擾所以讓你先走,晚點我會自己回去的。」

  莫瑟莉板起臉來。「您知道的,不管在任何情況下,王妃身邊不能沒有人保護。更何況,您已經刻意支開保鏢,我不能不跟,萬一因此出了意外,您身邊所有人都會受到懲罰,您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嗎?」

  樓妍忍不住呻吟了一下。說得真好,嫁給阿比達之後,她徹底失去自由了,生活過得此當初做棋人時還慘。

  起碼那時候她出門身邊不必跟著一大票人,前方也不會有人誇張的替車子開道,搞得她萬眾矚目,神經兮兮。

  唉,她苦歎一聲。

  「好了,我知道,我是偷偷去找里昂的,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曉得。而且我保證在里昂那待不超過三十分鐘一定離開,你根本用不著擔心。與其浪費時間僵持,我們不如速去速回,這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這件事。」她無奈的說。

  莫瑟莉明白自己阻止不了她,只能迫不得已的隨她走了。

  里昂平時不住在自己的酋國裡,而是在各酋國中到處跑,因為他的工作是七酋的聯絡使,在各地都有落腳處。樓妍打聽過,目前他還在阿比達的酋國境內,而他喜歡寧靜,所以別墅設在郊區,因此她與莫瑟莉搭了高速電車來到他所住的區域。

  出了車站後,她們按著地址步行尋找,這地方是郊區小鎮,街道大多維持阿拉伯的傳統古道,非常的有特色。

  樓妍邊走邊欣賞沿途風景,忽然,在街道的正前方圍著一群人,她好奇的往前望去,這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這群人竟是在圍毆一名女子……

  她立刻徒手撥開人群,衝上前去一把推開一個正伸出腿踢人的男人。「你們怎麼可以打人……太可惡了!」她責罵道。

  男子驟然被推一把差點跌倒,惱怒的回頭,看見居然是個女人推他,更光火了。「你在做什麼?!」

  「我才要問你們在做什麼?怎麼可以對女人動粗……」她雙手擦腰生氣的反問。

  這群人從沒見過女人這麼囂張,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好半晌眾人才回過神來。

  那名被她推倒的男子,搶先氣得指著她的鼻子說:「我們正教訓不知羞恥的女人,關你什麼事?」

  「不知羞恥的女人?她做了什麼?」她抬起下巴問,那威嚴的眼神讓人不容小覷。

  男人看了不由得特意挺直腰桿,不想在眾人面前丟臉,他提高氣焰道:「她膽敢在公開場合不穿黑袍就上街,她不要臉!」

  「沒錯,這女人毫無羞恥心,不管是誰見了都能打,就算被活活打死也是應該的!」有人附和道。

  樓妍往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望去,這女子確實沒有穿黑袍,身上穿的是一件長袖長裙的洋裝,但儘管如此,因此就想當街打死人,也太不講理了!

  「沒穿黑袍上街並沒有妨礙任何人,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們憑什麼打人?她有權控告你們重傷害!」她仗義直言。

  在場的人臉色驚訝,彷彿她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你竟敢贊同這女人褻瀆伊斯蘭教條的行為,還想教唆她控告我們傷害……我看連你都該打!」

  「你們這群愚蠢的男人,該打的是你們,你們腦袋都壞了!」她氣得忍不住罵人。

  「你這沒教養的女人,徹底讓自己的父兄甚至丈夫蒙羞,我們要代替他們教訓你,教你如何做好一個伊靳蘭女人!」說著幾個男人居然就真的圍過去,出拳要揍她。

  莫瑟莉一直緊張的跟在她身邊,見狀立即上前阻止說:「你們不可以亂來,她是……」

  「滾開!」

  莫瑟莉話沒說完便被粗魯的推到一旁,來不及表明樓妍的身份,眼看這群人像瘋了似的對王妃動手,她嚇壞了,趕緊爬進人群裡保護王妃……

  這日,郊區不起眼的小小警察局裡,意外來了一屋子的高級警政官員,這些人各個面無血色、惶恐不安,因為阿比達酋長的王妃竟然被抓進警察局,還關在大牢裡!

  然而,這還不是最壞的狀況,更糟的是警察局附設的小拘留所裡,王妃就縮在裡頭——

  她一頭亂髮。鼻子出血、嘴角破裂,眼睛四周瘀青一片,模樣狼狽至極。

  阿比達站在牢籠外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往前靠近一步。

  樓妍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看他,她曉得自己為他惹了大麻煩。

  「老公……對不起……」

  他還是沒有動靜,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

  她想他肯定是氣瘋了,因為她居然讓他跑到這個地方來保釋她。「老公……」

  小小的拘留所出現了大人物,原本應該守在裡頭的守衛全被趕到外頭去,只剩阿比達夫妻倆對望,但樓妍這時可沒勇氣單獨面對他。

  但事到如今不敢面對也得面對,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拖著一拐一拐的步伐走向他。

  他看著她跛腳走路的模樣,臉色更加鐵青。「你連腳也受傷了?」

  她停下腳步,汗顏的不敢應聲。真糟糕,這次他真的氣得不輕。

  見阿比達臉色越來越沉,樓妍甚至看見他雙手握拳,她不安的很想躲回牢裡算了,那裡好像比面對盛怒的獅子要安全得多。

  再等了好一會,他仍沒出聲,她正轉身要逃跑,腳才蹣跚的跨了兩步身子就被他由背後抱住。

  「別亂動!」他聲音陰沉得像是從地獄傳來。

  她僵住了,想起前幾天他才說過要揍她,今天她又再闖禍,這一回恐怕真會挨揍了。她邊想邊嚇個半死。

  「還很痛嗎?」他聲音沙啞,像是十分用力才有辦法說話。

  樓妍一愣,這語氣也太憐惜了吧?

  「呃……」她正斟酌著要怎麼回答時,就被他轉過身用力揉進懷裡,一觸及他胸膛,被人欺負又關進拘留所的委屈馬上就湧上來,令她眼淚嘩啦啦流下來。「嗚嗚……老公,老實說……很痛。」

  他雙臂立刻一緊。「我送你去醫院!」

  看他沒說任何一句她預期會得到的譴責,反而這麼緊張自己,歉疚感令她眼淚掉得更多了。「老公……」嗚嗚……她就知道,這男人對她最好了!

  她更受委屈的往他懷裡鑽,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長這麼大從沒哭得這麼厲害過。

  阿比達身體彷彿石化了。「先走吧。你必須馬上就醫。」他抱住她立即要離開。

  出了拘留所小門,一個個灰頭土臉等著「被宰」的警政高官們,正惶恐的看著阿比達摟著外觀慘不忍睹的王妃出現。

  「阿比達酋長,王妃進到拘留所的事件消息已被封鎖,將不會有任何醜聞傳出……這次事件應該是誤會,同仁們不知王妃的身份才會將她關進拘留所,不是有意污辱王妃……」最高階的警政首長膽戰的迎上去主動說明。

  阿比達神情冷沉,但沒有停下往外走的腳步,他必須先送樓妍去醫院。「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他語調不快不慢,卻讓人從頭頂寒到腳心。

  警政首長聽了頭皮發麻。「當然、當然,我們也會徹查相關疏失,還請酋長與王妃……息怒。」他追上阿比達身邊說。

  「息怒?我的妻子被毆傷,甚至被關進牢裡,你說,我如何息怒?!」他表情很是暴躁。

  身旁的樓妍見了心驚,這傢伙很少將喜怒明顯的表現出來,這次表達得卻非常清楚,他很震怒,大大的震怒!

  警政首長被他的威勢嚇得繃緊了神經。「王妃被毆是因為她維護行為不檢的女人而與民眾發生衝突,加上又未能及時表明身份,身旁也沒有保鏢保護,才會發生這樣的不幸。」雖然害怕,他還是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在他看來,錯的人是王妃,只是礙於她高貴的身份他們不可能公然指責她,但是,他希望阿比達酋長能夠明辨是非。

  這些事阿比達早在抵達前得知,現在再次聽了他的報告,臉色更沉。

  而樓妍低著頭,雖不覺得自己伸張正義有錯,但與人打架還被關到拘留所裡,身為阿比達的王妃,她這回可是大大讓他失了尊嚴。

  「對不起,我不該在街頭與人爭執。」針對這點,她願意認錯。

  阿比達終於略微停下腳步,但他並沒有看向她慚愧的表情,而是環視眾人。「我妻子的過錯,我自己會追究,但傷害王妃的人我不能原諒——不管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他的話明顯護短,而且態度強硬。

  眾人不敢吭聲。外傳阿比達寵妻寵得離譜,簡直將妻子當成女王侍奉,甚至發表了「唯一」宣言,這事早引起一些衛教人士的反彈,認為他帶頭破壞伊斯蘭教條,不僅讓女人拋頭露面,還放縱女人爬到男人頭上,毀壞社會秩序。

  這些聲音應該早已傳進阿比達耳裡,他們希望他能主動約束自己妻子的行為,但從這件事看來,顯然他還是決定放縱到底。幾位警政官員對此相當不以為然。

  「我要求在兩個小時內,將事件的懲處公文送交給我,現在,我要先送我的妻子去醫院就醫,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阿比達不容反對的說。

  面對強勢的他,眾人哪敢有意見,馬上點頭承諾沒問題。

  一到外頭,他的直升機就停在小警察局前面的廣場上,可見當聽見她出事,他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同樣被關起來的莫瑟莉已經先憂心的坐進直升機裡等樓妍,看見她,樓妍立刻想起另一個人。

  「阿比達,再等一會,我想先知道那名被打傷的女人情況如何?是不是也已經送醫了?」她焦急的問。

  「她死了。」他表情嚴肅的告知。

  她整個人震住了。「什麼?!死了?!」

  「走吧。」他一心只想帶她去就醫。

  「不,她是怎麼死的?」她拒絕登上直升機,繼續追根究底的問。

  「她是被打死的。」

  樓妍一愕。「我被帶到警察局時,她還有力氣喊救命,不應該會死……除非我被抓走後,員警還縱容那些人繼續對她施暴……」她慘白了臉。

  一定是這樣!就連員警也容許他們傷害無辜的女人,只因那女人沒穿上那件該死的黑袍上街!這是什麼世界?!她憤怒不已。

  「這是因為那女子自己犯了錯誤,你不用為她傷心。」他冷淡的說。

  她更怒了。「放屁!她有什麼錯?只為了一件衣服就活該因此喪命?我不認同。阿比達,我無法認同!」她忍無可忍的朝他大吼。

  那些警政官員們也聽見了她的怒吼聲,不由得全都吃驚的齊望過來。

  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繼續道:「阿比達,我受夠了,全世界女人的人權都理所當然受到保護,唯有在回教世界裡,女人的地位還是這麼卑微,這太沒有人性,也太荒唐了。」她淚流滿面,激切的控訴。

  所有聽了她大逆不道話語的人,無不震愕的瞪大眼。

  阿比達不發一語,在她說出更多令人震驚的言論前,強行將她送上直升機裡,示意駕駛盡速離開,留下一堆錯愕的官員在原地,對王妃的言語議論紛紛。

  直升機上的樓妍仍激動得無法自己,不管是先前莫瑟莉姐姐差點被家族處決的事,還是此刻發生在她面前、女人當街被殘忍打死的事,都讓她絲毫無法忍受,卻又無力改變,只能拚命的落淚。

  阿比達扳過她的身體,不苟言笑的直視她。「你聽好,這裡是阿拉伯世界,你是我的妻子,必須習慣、也必須接受這裡男尊女卑的文化。」

  「不,你們在踐踏女人的尊嚴,我永遠也不可能習慣或接受這種不平等待遇!」她瞪著他嘶吼。

  他神情無比肅穆的重申,「我以前就對你解釋過了,這是我們保護女人的方法。」

  「不是供女人吃飯穿衣就是保護!在這個國家,女性在沒有男性親戚陪同下不准工作或上街,甚至未出嫁的女性被驗出不是處女,不久就會發現她們的屍首,而兇手居然就是她們的家人……如果你要告訴我這是保護,那就是睜眼說瞎話,這分明是對女人的壓迫、囚禁和傷害!」她憤然指控。

  坐在角落的莫瑟莉聽見後,雖然不敢出聲附和,但身體在顫抖,情緒也極為激動。

  阿比達眉一皺,露出凜然難以侵犯的神情。「女人,你必須收回這些話,身為我的王妃,這些話不是你該說的。」

  「那我該說什麼?說你們做得好?尤其活活將一個女人打死,做得真好,真的太好了?」樓妍憤怒的諷問。

  他目光倏冷。「你需要冷靜一下了。待會到醫院。我會要院方為你打一針鎮定劑。」

  「我不需要鎮定劑,我需要的是正義,給女人應有的正義!」她怒道。

  「女人不需要什麼正義,需要的只是男人的臂膀。只要女人肯安分,男人便不會隨便傷害你們。」他沉聲說。

  樓妍怒不可遏,乾脆舉起拳頭朝阿比達胸膛打去。

  此舉讓莫瑟莉看了大驚,連忙抱住要再打出第二拳的她,不讓她再動手。「王妃,您不可以對酋長無禮,快住手!」

  但樓妍氣瘋了,拳頭還是揮了出去,再度打上阿比達的肩膀。

  阿比達任她打下後,大掌壓住了她的手。「不要再鬧了!」他沉怒地警告。

  她扯不回手,一哽咽,身體軟了下來,開始放聲痛哭。

  這次,他沒有再伸手環抱住她,只任她獨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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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7:16
第五章

  阿比達夫妻倆的關係正式陷入空前危機。

  樓妍不再像上回發生莫瑟莉姐姐的事件一樣,用盡各種方法求阿比達幫忙,而是——

  在七酋聚會上,酋長們神色凝重的圍著阿比達,神情非常憤慨。

  「阿比達,這是怎麼回事?你寵老婆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讓她帶領我們的女人造反!」

  「沒錯,你老婆居然組織什麼婦女聯盟會,鼓吹我們所有老婆加入會員,集體與我們作對!」

  「更扯的是,昨晚我四個老婆、三個情婦居然聯合拒絕讓我上床,理由是她們有權對我說『不』?!」

  「前天我的三王妃還跟我要求,在她之後我不能再有其他女人,因為阿比達做得到只擁有一個妻子,而我有三個已經夠多了,不許再妄想娶進第四個?!」

  「還有,我三個原本乖巧、安分守己的女兒,竟也跑來對我要求考汽車駕照?!讓女人開車上街,這像什麼話?而這都是受到你阿比達妻子的影響。阿比達,你必須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

  幾個酋長義憤填膺的對阿比達抗議。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他面色不佳的回答。

  「請問你要如何處理?你妻子的行為是在挑戰男人、挑釁男權,更是大大違背女人必須沉默無聲的伊斯蘭教義,而這都是你放縱她的結果。我們強烈要求你不能再姑息她的行為,必須立刻制止你的女人再對其他女人灌輸什麼狗屁女權,否則我們會聯合一切力量,將你的女人處以極刑!」基米納酋長怒聲說。

  阿比達聞言,臉孔立即驟然變色。「誰敢動我的女人,我絕不放過他!」他暴怒拍桌道。

  眾人見他發怒,高脹的氣焰不禁悄悄平熄一些。

  「阿比達,說真的,你不能再縱容她了,她是個異教徒,想顛覆我們的傳統價值觀,毀壞我們的社會秩序,就算我們不動她,民間也會反她,她遲早會因此自食惡果。」年輕一點的布米特酋長放緩了口氣說。

  阿比達抿緊雙唇,這些事他何嘗不知?那天在直升機上也才會勸她習慣,別再說那些話。「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管,沒有人可以傷害她!」但無論如何,他還是緊緊守護著自己的妻子。

  「哼,阿比達,我不知道你怎麼變成妻奴的,可這女人帶給你及我們國家的是極不好的影響,如果沒辦法不處理好這件事,我懷疑明年的總統大職,你有資格上任嗎?」年紀大他一倍的格拉酋長威脅說。

  阿比達立即握起拳頭,還未說什麼,普納就先跳出來踢翻桌子。「格拉,怎麼?莫非是你想自己當總統,才找理由挑阿比達毛病?」他質問。

  格拉尷尬不已。「我只是就事論事……」

  「狗屁!你這老東西在想什麼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實力僅次於阿比達與我,以為找理由幹掉他,你就有機會出頭?別想了,阿比達老婆的事,他自會給個交代,但你若要以這件事當理由阻止他上任,我第一個就對你不客氣!」他擺明力挺阿比達到底。

  格拉老臉漲紅。「阿比達又不是你兒子,真不懂你這麼護衛他做什麼?還為了他罵我老東西?再怎樣,我們也是多年好友……」不敢正面與阿拉伯最有勢力的人起衝突,格拉只好咕噥地抱怨。

  普納聽了,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看了一眼阿比達,實在很想驕傲的承認這小子真是自己的種,□眾所皆知阿比達是蘇曼的繼承人,不想讓這件事在日後引起軒然大波,阻礙兒子的前途,他只能徹底隱瞞這件事。

  他清清喉嚨,環視眾人一圈後說:「我只是要大家明白,阿比達的家務事很快就能平息,你們不需要再給他任何壓力,因為這是沒必要的。」

  其他五酋敢怒不敢言,紛紛起身離去,七酋聚會不歡而散,只剩普納與阿比達留下。

  「為我得罪了所有人,多謝了。」阿比達苦笑致意。

  普納倒不當一回事。「這算不了什麼。」言下之意,他力挺兒子是應該的。「不過,你老婆是怎麼回事?你當真管不住她嗎?」他斜眼挑眉問兒子。

  阿比達笑容更苦,答案不言而喻。

  普納眉毛挑得更高了,不久後竟然拍起大腿大笑出聲。「不愧是那女人養出來的女兒,脾氣跟她一模一樣,當年我也是罩不住她,想不到我們父子倆有同個下場。」

  阿比達可不認同他的話,斜睨了自己父親一眼。「誰跟你一樣?當年你是單戀,如今樓妍愛我,我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他酸父親得不到所愛。

  普納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訕訕的收了起來。「話別說太早,儘管你們相愛,但成長環境跟價值觀相差太多,之間的相處接下來八成還是問題重重。你看著好了,這女人鐵定比她母親還難搞。」他存心看笑話的說。

  阿比達一句話也反駁不了,臉色不由得沉下來。

  「我們也是國民,有權向男人們要求參政權;還有,全世界的國家,沒有哪一個會限制女人開車的,我們要有考駕照的權力!另外,我們要有穿衣自主權,只要不過度暴露或有礙觀瞻,女人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男人們管不著。誰敢再隨意對我們丟石頭,那個人就得付出代價!」

  在只有女人聚會的咖啡屋裡,樓妍慷慨激昂的說著,說完立刻有人拍手附和,一時掌聲如雷。

  她正滿意阿拉伯女人肯「覺醒」為自己爭取權利時,角落一群冷眼旁觀的人有一個站了起來,大聲說:「愚蠢!」

  樓妍臉上的笑容稍微凍住了。「你說什麼?」她聽錯了吧?這人應該不是在罵大家吧?

  「我說這些女人愚蠢!簡單地受你煽動,公然挑戰男人,但她們回去只會激怒男人,自討苦吃,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說話的是名美麗的女子,樓妍覺得她有點面熟,莫瑟莉這時對她附耳提醒,才讓她想起來原來這女子是格拉酋長的大女兒——希泰拉公主。

  之前幾次婦女聯盟的聚會上,她都有碰到她,只是這女子很高傲,似乎挺不屑跟她這個異教徒交談。

  「話不是這樣說,要勇於爭取,才有機會改變。」樓妍回答。

  「要改變什麼?我們在男人的保護下不愁吃不愁穿,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現在這樣子很好,為什麼要改變?」她反問。

  「可是你不覺得……」

  「你有什麼資格非議我們的生活,你自己全身上下不也都是阿比達酋長供應的?就連你包下這間咖啡屋,花的也是阿比達酋長的錢,你一方面說要獨立,一方面又竭盡所能的花用男人的資源,你這不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還扯自己丈夫的後腿!」

  樓妍被說得啞口無言。

  「阿比達酋長為了你的所作所為,正承受著各方壓力,而身為他王妃的你難道沒一點自覺,不會感到對不起自己的丈夫?」希泰拉忽然說出這番話。

  「我……」

  「哼!真不曉得你憑什麼以解救大家的女英雄自居?在我看來,阿比達酋長是個真正的男人、阿拉伯的大人物,而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其他人聽了這些話都沉默下來,沒人會否認阿比達是阿拉伯的英雄人物,而樓妍能嫁給他,更是件十足幸運的事。但她現在的作法,的確完全是陷自己的男人於不義,讓她的丈夫成為各界指責的對象。

  樓妍臉龐微微泛紅。「我承認這麼做會讓我的丈夫為難,可是,我只是看不慣女性受到壓抑,希望你們可以主動爭取過更好的生活。」她解釋自己的用心。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煽動的只是一些無知的女人,她們根本不明白自己要什麼就盲目的崇拜跟隨你。你等著看好了,不久她們就會受到憤怒的男人們懲罰,而這都是因為你害的!」

  見樓妍露出心驚的表情,莫瑟莉忍不住上前護衛道:「請你不要危言聳聽,我們王妃只是要大家適當的反抗、爭取自己的權益,應該不至於……」

  「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阿比達酋長一樣,能夠放任女人爬到自己頭上,你家王妃的幸運是阿拉真神給的,但真神沒有那麼多幸運分給所有的女人。」希泰拉冷笑的打斷她,轉頭面向樓妍。「阿比達的王妃,你犯了大錯了!」

  對方說的是她沒想過的事,聽著一句句指責,樓妍不禁白了臉。

  「阿比達選錯妻子了,你不止會毀了自己,還會毀了他在人民心中崇高的強大形象。」

  「王妃是為我們好,你怎能說這些話?」莫瑟莉急道。

  「我不能不說,因為女人們,你們都為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希泰拉才說完這些話,咖啡屋裡便闖進了一群人,眾人一看,居然都是自己的丈夫或父兄,所有人大驚失色,而這些男人氣沖沖的上前,見到自己家的女人就粗暴的拖拉她們離開,稍微掙扎不肯走的女人立刻被當眾賞以耳光,甚至被以拳頭伺候,咖啡屋裡一時尖叫哭喊聲四起。

  樓妍看傻了眼,前後不到五分鐘,原本滿滿一屋子的人全都四散了,只剩她與莫瑟莉以及滿屋散亂的桌椅和破碎的杯盤。

  「回去吧。」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蒼白著臉,回頭呆望自己的丈夫。

  阿比達陰鬱著臉孔。「回去後,我們必須談談。」

  她哽咽了一下,想說什麼,但看看眼前混亂的殘破景象,不禁挫敗的垂下肩膀。

  也是,事情都被她搞成這個樣子了,他不能再沉默下去。

  兩人正要一起離開時,旁邊傳來叫喚聲。

  「阿比達酋長,請留步。」原來希泰拉也還沒走,她戴回面紗,只露出一雙動人的眼睛,此刻的眼神已不若先前的犀利,反而柔媚許多。

  阿比達停下腳步,向喊住自己的人望去,他的雙眼才剛與希泰拉交會到,她的臉龐就立刻熱紅起來。

  「我是希泰拉,不知您是否記得我?」她開口問。

  他蹙了下眉。「格拉的女兒?」

  希泰拉非常欣喜,他記得她!「是的,我父親是格拉酋長。」

  可他的眉心未有半分舒緩。「你也盡快回去吧,你父親絕不希望你還這留在這裡。」

  她刻意走近他,模樣嬌羞。「我也想回去,但與我一起前來的朋友都被她們的親人帶走了,只剩下我一個,是不是……可以請您順道送我回去?」她嬌滴滴的要求,根本沒了先前與樓妍對話的辛辣。

  阿比達同意的點頭。「跟我來吧。」

  座車裡,樓妍坐在阿比達與希泰拉中間,冷眼看著希泰拉像變了個人似的,頻頻對自己老公送秋波。看來,這女人很哈她的男人。

  不過,這女人不是放電功力不夠強,就是電頻不對沒有搭上線,阿比達一臉嚴肅,兩道英挺的濃眉始終緊皺在一起,對她的媚眼全然視若無睹。

  樓妍輕咳兩聲,提醒希泰拉她的存在,要對方最好適可而止,沒想到這女人置之不理,完全將她忽略,視線仍不斷越過她飄向另一側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氣,重重抹了下臉,接著將十指關節壓得劈啪響。這下,這女人總該曉得收斂了吧?

  這樣明目張膽的覬覦別人丈夫,似乎說不過去?

  哪知希泰拉僅是瞥了她一眼,眼神又越過她,繼續對她的男人上緊發條放電。

  阿比達受女人青睞慣了,通常只是不理會,偏偏他此刻心情不佳,因此不耐的對希泰拉的愛戀目光眉頭一擰,直接怒視她,模樣神聖不可侵犯。

  「控制好你的眼球,不要讓它再轉過來,否則就下車,我會另外派車讓人送你回去。」他沉聲說。

  聽了這話,樓妍立刻噗哧笑出聲,而希泰拉的臉則馬上乍紅乍白。這之後她總算不敢再亂拋媚眼,正襟危坐的直到下車。

  送走希泰拉後,阿比達仍繃著一張臉,直到回到宮殿,兩人單獨關在房裡後,他才攫住樓妍的手,原本漠然的表情完全消失無蹤。

  「你鬧夠了沒?」他生氣的質問。

  她抿緊雙唇。「我只是想表達我的立場。」

  「那立場表達了,這結果你滿意嗎?」

  她哽咽了,想起那些毫無尊嚴被男人拖回去的女人,難過得不知說什麼好。

  「我失敗了對吧?」她垂頭喪氣的說。

  「是的,你所做的事本來就注定會失敗。」

  她低下頭來。十分沮喪。「連你也不支持我?」

  「你以為我能嗎?」

  「為什麼不能?你不像他們一樣迂腐,你可以接受女人有思想,就像接受我一樣。你就不能幫助我,挺身而出感化其他腦袋裝石頭的男人嗎?」她掄起拳頭生氣的問。

  他冷冷望向她。「你要我為了你,與全穆斯林的男人作對?」

  「這不是作對,這是奔向正義的一方。」

  他嗤之以鼻。「女人,我要你立即停止目前可笑的行為。」

  「可笑的行為?!」

  「沒錯,我無法改變所有人的想法,所以必須改變的是你。」

  「你不是不能改變他們,而是……我剛才說錯了,你根本與那些以教義為名、行壓抑女性之實的男人相同,你是他們的一分子!」她怒不可抑。吼出了他們之間嚴重的歧見,吼完後便扭頭要走。

  他再度攫住她的手腕。「放棄你現在所做的事吧,我不想失去你。」他忽然軟下聲調說。

  她一怔。「你不會失去我的。」雖然他們有爭執,但她從未想過離開他。

  「如果你繼續現在的行為,很可能為自己帶來危險,更有可能被迫離開這裡!」見她不為所動,他激切的說。

  樓妍震驚的看著他,他眼中少見的焦慮終於令她意識到他想表達的是什麼,她有可能為此遭到衛教人士的暗殺,輕微的也可能被驅逐離境,以平息男人們的怨氣。他擔心的是這個。

  她紅了眼眶,也並不想讓自己置身險境,或許她該妥協了。但是,腦中出現咖啡屋裡那些女人被親人粗暴對待的畫面,這又令她無法說出退縮的話,這些女人需要她的幫助。

  「阿比達,請你原諒我,我不能放棄。」她堅定的說。

  他眼裡有了怒意。「儘管會因此而失去我,你也願意?!」

  「我……」

  「如何?」他沉肅的逼視她。

  她還是答不出來,因為無從選擇。

  見她竟沒有選擇自己,阿比達鬆開了攫住她的手。一臉風暴的退離她幾步,怒視她一會後,最後臉色發青的拂袖而去。

  樓妍揪心地僵立著,並不想傷害他,她很想立即拔腿追上去告訴他,說他不會失去她,但是,她的雙腿就是定住不動了,怎麼也移不開。

  阿比達夫妻的感情裂縫越來越大,關係也一日比一日惡劣。

  阿比達不再回到宮殿,每天只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大樓處理公、私所有的事務,甚至夜宿於此。

  凌晨三點,樓妍獨自坐在房間內,還是無法合眼,她已經七天沒有見到自己的丈夫了。

  她摸摸自己已經明顯凸起的小腹,她都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卻一直沒有機會告訴孩子的爸爸這件事。

  而她的身材除了肚子鼓起外,並沒有像一般孕婦一樣發胖,甚至,她的臉還越來越小,不胖反瘦。

  她呆坐了好久,心裡真的很想念那傢伙,阿比達是她的一切,她怎麼可能無法抉擇?她只是希望他能站在她這邊,給她一些幫助罷了。

  畢竟他是這個國家的重要領導人物,倘若肯出面為婦女爭取一些些權益,那會比她獨自搖旗吶喊要有用得多。

  不過,她也曉得他的難處,更明白阿拉伯目前當政的清一色是男人,他若公然支持她,無疑是自樹敵人。將受到大多數男人的鄙視,這對於在蘇曼死後急於穩定政權的他來說,是極大的危機。

  所以當他拒絕幫忙時,她絕對無權責怪他,當時會對他說出那些話,完全只是一時的情緒,事後她也很懊悔,因為正如希泰拉所說,她的這些行為有如扯他的後腿,她承認自己真的不是一個賢內助。

  她重重歎了一口氣,撫著隆起的小腹,實在不願意因此賠上自己幸福的婚姻,也許她該先向阿比達示好,取得他的諒解才對。

  這麼決定後,她看向窗外的天色,天亮了,雖然一夜沒睡,但她仍決定立刻就去找他。

  她告訴裡哈自己要去找阿比達,裡哈聽了很高興,雖男人和女人不可單獨一起外出,於禮不合,但他還是立刻要人備車,因他更希望阿比達夫妻能和好,於是不到五分鐘她已經在路上了。

  但車子才走不到一公里,座車就突然遭到瘋狂蛋洗,車窗玻璃滿是黏糊蛋液以及蛋殼,司機想加速駛離,前方居然又出現人牆,讓司機忍不住傻眼的立即緊急煞車。

  「這是怎麼回事?」樓妍受到驚嚇,驚慌的問向司機。

  司機回頭,臉上雖然也有恐懼,但看她的眼神明顯帶著埋怨。「這些人應該是來抗議王妃近來不當的言行,他們想要給您教訓。」

  「給我教訓?!」

  「您煽動我們的女人造反,難道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嗎?」司機是男人,至此也終於克制不住的指責抱怨。

  「我……」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左側車門就發出巨響,一顆大石頭砸了過來。

  這些人發覺丟雞蛋不夠看,改砸石頭了!幸虧車子堅固還兼防彈,石頭僅毀壞車子表面的烤漆,就連車窗也沒破。

  「滾出來!你這逆行者滾出來!」見不能成功毀壞車子,抗議者一擁而上,嚷著要她下車。

  正當樓妍慶幸車門緊鎖這些人進不來時,她萬萬沒想到三分鐘後,她的座車竟整輛被扛起來了,瘋狂的抗議者揚言要將車子翻過來。

  她嚇得在車內尖叫,司機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打電話求救。

  可車子終究還是被翻轉過來了,她在後座也翻了個人觔斗,被摔得頭昏眼花,一時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只記得保護肚子。

  天啊!誰來救救她?她會死在這群人手中!

  接著她聽見車門被用力拍打,好像還有電鑽的聲音……不會吧?這群人想破壞車體揪她出去嗎?!

  她嚇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不一會卻看見司機居然打開車門,趁機逃跑,而車門一開,立即有一堆人擠進車裡,粗魯的將她拉出來。

  然後她就獨自站在暴怒的群眾面前,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讓阿拉懲戒這名逆行者,她帶壞我們的女人,企圖摧毀男人的權威,大家不能放過她!」有人大喊。

  一聲聲的附和叫囂聲排山倒海而來,她也被人抬了起來,眼看群眾就要將她撕毀報復時——

  「全都給我住手!」一道怒喝聲凌空響起。

  「是阿比達,阿比達酋長來了!」有人驚道。

  下一刻,大批重裝部隊出現,強硬的驅離群眾,開出一條道讓阿比達筆直的走進人群中。

  看見自己的妻子被抬在空中,他怒氣衝天,立刻命令,「將人放下!」

  扛起樓妍的人們見識到他的雷霆之怒,全都膽顫起來,但又不甘心就此罷休,於是大著膽子提出條件,「要我們放下她也行,請阿比達酋長答應囚禁這女人,禁止她再煽動其他女人造反!」

  但阿比達聞言只是瞪著這群人,這些人馬上就嚇得雙腿發軟。

  「我不會囚禁我的女人,她有行動的自由。」他此話一出,群眾嘩然。

  阿比達這意思,是要繼續支持他妻子無法無天的行徑嗎?

  「如果是這樣,我們不放過這女人!」有人道。

  阿比達神情一凜,向前跨了一步,氣勢逼人。「我再說一次,放下我的妻子!」一個示意,他身後的重裝士兵馬上掏出武器,只等他一聲令下就開火奪人。

  現場民眾一片靜默,沒人再敢與阿比達僵持,趕緊乖乖將人放下。

  樓妍雙腳才踏到地上,就被阿比達的鐵臂緊緊攬回懷裡護著,看她受到嚴重驚嚇的模樣,他表情無比暴怒。

  他抱著她,眼神銳利的橫掃眾人。「我的妻子受我保護,今後誰再敢動她分毫,我阿比達絕不放過!」他強硬地宣示,遏止這種事再發生。

  眾人受到他威嚇無不驚懼縮肩,但站在遠處一點的民眾還是有人不滿的叫囂道:「那就叫你的女人閉嘴或滾出阿拉伯,免得讓我們的女人跟著她一起沉淪!」

  阿比達怒視那個人。「我的妻子會跟在我身邊,不會離開阿拉伯半步,而我,也在此正式宣佈支持我妻子的言論——女人必須要有基本的人權!」

  他的話像是一顆震撼彈,立刻炸得在場男人全都張大了嘴。

  阿比達瘋了,居然附和他的妻子?!天啊!他們國家的英雄人物竟然倒向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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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7:33
第六章

  醫院內,阿比達神情緊繃的要醫生立即為樓妍做全身檢查,確保她的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讓樓妍想起上次自己在街上與人打架受傷後,他也是要求院方為她做緊急診療,每次她進醫院,他都非常的緊張。

  阿比達的到來讓整間醫院兵荒馬亂,一級主管以及各科名醫,全都待命為樓妍做檢查。

  一小時過後,他在特別病房裡聽取有關她身體的檢查報告,再過十分鐘,他親自抱起她走出醫院,坐上直升機回到宮殿。

  到了兩人的臥室後,他抱著她坐在床上,力道大得教她差點窒息。

  「阿比達……」他怎麼了?

  「答應我,永遠不要再做這種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他聲音竟是顫抖的。

  她心頭一擰,大為震驚,淚水立刻盈滿眼眶。「對不起……」

  他將她更往自己懷裡揉。「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我要聽你的保證,保證不會讓我失去你,保證不會再出現今天的事!」他激動的要求。

  淚水大滴大滴的自她眼裡滾落。「我只是去找你……我想見你……想請你諒解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我並不曉得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我的錯,是我沒能保護好你。」他擁緊了她的身體,臉埋進她的頸窩,久久都無法再說話。

  樓妍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在顫抖,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阿比達有多在乎她,知道在醫院時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制止自己不在眾人面前崩潰。

  她伸出手,用力環住他。「對不起,雖然你不想聽,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忽略你的感受、太自以為是、太不顧你的立場,我自私得不像話,我不配成為你的妻子。」她非常自責,悶在他懷裡哭泣。

  「別哭了,這樣會傷害寶寶的。」發洩後他已平靜許多,輕撫著她的發說。

  她聞言頓住,抬起頭面向他。「你已經知道我肚子裡有寶寶了?」這陣子兩人各忙各的,加上鬧脾氣都沒有同床,他是怎麼知道得?「是醫院檢查出來告訴你的嗎?」她想只有這個可能。

  他搖頭,不滿的看著她。「我自己老婆的身體狀態,我需要醫生說才知道嗎?」

  「可是我的肚子是最近才開始大的,而且我又還沒有機會告訴你……你該不會一開始就知道了吧?」她忽然有所領悟的驚訝。

  「當然,在台灣時我就曉得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那不就是在婚禮前你就已經知道了?」怎麼這麼厲害?他是有透視眼還是會神算?

  「你的經期每個月幾號來我都清楚得很,而且你明明每次都痛得要命,但到台灣之後,你便沒再痛過。」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曉得我有身孕,連幾個月大了都一清二楚?」害她還一直煩惱沒機會告訴他這件事。

  「廢話,這就是為什麼你每次出事時我都會這麼緊張。你真的該被囚禁起來,我的孩子要是因為你的莽撞而有個閃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他怒道。

  她僵了下身子。是啊,她真是個莽撞失職的母親,萬一真的因此失去寶寶,她也不能原諒自己。

  阿比達眼睛佈滿血絲,厚實的大手按在她肩上。「你要讓我繼續提心吊膽下去嗎?」他憂慮的問。

  他不敢想像今天要是自己慢一步,這女人會發生什麼事。他絕對不能失去她。

  就像上次去警察局保釋她時一樣,每次在得到消息趕去救她的路上,他都恐懼得幾乎要發瘋,腦中不斷出現她受到傷害的模樣。

  他再也無法容忍了!這太可怕了,再來第三次他真的會瘋狂!

  樓妍歉疚的望著他,伸手摸向他憂心的臉龐。「老公,我錯了,我用錯方法了,我現在明白想改革不能如此躁進,這樣只會適得其反。」她想通了的說。

  「你能明白就好。」他輕歎,她終於開竅了。

  「阿拉伯男尊女卑的文化已根深蒂固,不可能說改就改,我決定要慢慢來,總有一天尊重女性的思想會在這個國家漸漸擴散開來。今天謝謝你,謝謝你肯支持我。」她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當眾說出那席話。

  這是多大的睹注啊?說不定會睹掉他的政治生命,百姓會認定他是異教人士,將不再支持他。

  「你是我的妻子,我無法拋棄,既然如此,只好力挺你。」他說。

  她忍不住跳到他身上,給他一個大大的擁吻。「老公,我愛你,愛死你了!」

  他嗤鼻冷哼。「愛死你的是我,否則怎會腦袋不清的受你擺佈,這幾天夙夜匪懈的研究保障婦女就業的方法。」

  她咯咯笑。「原來這幾天你不回來就是在忙這個,我還以為你與我嘔氣,氣得不想見我了。」

  他瞪著她。「我的確不想見你。你這沒良心的女人,居然可以為了這種事拋棄自己的老公,我氣到不知吐了幾缸血了。」他沒好氣的說。

  爭吵的那晚他是真的氣到想掐死她,只好在自己失控前盡快離開。跑到辦公室後,他還氣得摔壞了不少桌椅,最後獨坐了幾個小時,不得不可悲的承認自己敗給這個女人。

  他永遠不可能勉強或限制她,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這樣才能確保自己不會失去她。

  這女人可以不選擇他,他卻不能沒有她,無論如何,就算失去一切,他也要保有她,保有自己的愛。

  樓妍鼻子酸得不得了,好想大哭,他也許娶錯老婆了,但她絕對是嫁對老公。這傢伙真是百分之百的好男人,她如果沒能好好珍惜,肯定會遭到天打雷劈。

  「老公,你誤會我了,我只是不忍心見到女人受不公平的對待。請你相信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你都是我唯一的選擇,我愛你!」她抱著他的脖子,親暱的偎著說。

  阿比達緩緩笑了,卻是一種無奈的笑。唉,對這個女人,他除了無可奈何、無計可施外,真是無話可說了。

  「女人,那就好好保重身體,平平安安的愛我一輩子吧。」他將臉貼在她的小腹上,裡頭有兩人愛的結晶,此時,他的笑容滿足多了。

  阿比達支持婦女爭取女權的風暴效應正在擴大,不管議會還是民間都為此吵翻了天,還有人以清除叛徒之名要阿比達退出政壇,退出阿拉伯的權力核心。

  幸虧有身為總統的普納跳出來,表明支持阿比達的立場,兩大阿拉伯的主要勢力一結合,一時間倒也沒人可以撼動得了阿比達分毫。

  樓妍對自己為阿比達帶來的困境感到很抱歉,但她認為這是她來到阿拉伯、成為阿比達新娘非做不可的使命。如今她只希望阿比達撐得住這股排山倒海的反對聲浪,能堅持住女性爭取到應有的人權。

  「裡哈,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早餐過後,裡哈就露出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樓妍很好奇發生了什麼事,讓向來從容的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表現?

  「這個……」

  「說吧,我們這麼熟了,沒必要吞吞吐吐的。」她攏起一雙眉問。

  裡哈先歎了一口氣,接著居然對她深深一鞠躬。

  她嚇了一跳。「裡哈,你這是做什麼?」

  「我代自己的侄子向您致歉。」他沉重的道。

  「你侄子?」她認識嗎?他又為什麼要代對方道歉?

  「那天卡姆是您專屬的司機,但這混帳小子竟然丟棄您自己跳車逃跑,罪不可赦。」他咬牙切齒的解釋。

  原來那個司機就是裡哈的親侄子?「我不怪他,在那種情況下人人都自顧不暇了,他如何保護我?你也別因此為難他了。」她微笑的說。

  裡哈更加汗顏,還是認為卡姆讓他蒙羞了。「謝謝您的寬容。」他肅聲說。

  她抿嘴一笑。「沒事就好。還有什麼問題?」從他剛才的臉色來看,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您肯原諒卡姆,我無限感激,可是酋長他……」他又隱下話了。

  「阿比達怎麼了?」

  「卡姆雖然罪大惡極,但是……酋長要用軍法審判他。」他憂愁的說。

  「軍法?」

  裡哈頭垂得更低了。「這件事我原本不該對您提起的,但是我的妹妹不斷來哀求我,請我幫忙……」他幾乎說不下去了。個性正直的他從來未曾為任何人關說過,這次要不是親妹妹死求活求,他也拉不下臉來做這種事。

  「若經由軍法審判,你侄子會如何?」樓妍想先問清楚。

  「卡姆會被判死刑。」他哀傷的說。

  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判這麼重?!」阿比達太狠了吧?

  裡哈表情扭曲了下。「不重,這是卡姆罪有應得。他身為軍人,卻丟下應該誓死保護的人,這是軍人的恥辱,阿比達酋長將他交由軍事法庭處置,其實沒有錯……」

  樓妍聽明白了。軍法向來比一般法條來得嚴厲,送交之後,各種罪行將加倍懲戒。以卡姆所犯的錯來看,到了軍事法庭必定是重罪。但如果阿比達肯私下懲罰了結這件事,那麼卡姆就不用被處以死刑了。

  「你希望我去向阿比達求情是嗎?」

  「拜託您了!」裡哈紅著臉,儘管難堪,還是再度對她九十度彎腰請托。

  她趕忙扶起他。「別這樣。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找阿比達商量的。」

  說完,她隨即苦惱的盤算著,阿比達正在為她的事焦頭爛額,要再對他提卡姆的事,還真得找對時間才行。

  普納的大王妃——德拉來訪了。這些日子為了不再增加阿比達的壓力,樓妍幾乎足不出戶,因此德拉特地過來探望她。

  能見到德拉真是太好了,這位長輩還是一樣的溫暖恬靜,真不明白普納為什麼沒有愛上她?樓妍忍不住暗忖。

  唉,說起來也算自己老媽從中作梗,有媽咪在,普納心裡大概就放不下別的女人了。

  「德拉,謝謝你來看我。」樓妍開心的說。

  德拉微笑。「我是來看你肚子裡的寶寶的。」

  「你已經得到消息啦?」樓妍不好意思的傻笑。

  德拉不悅的睇了她一眼。「我以為這種喜訊你會主動告訴我,沒想到竟是阿比達酋長打電話給我,拜託我經常過來陪伴你時我才知道的。他還說,你一點當母親的自覺都沒有,真怕你哪天把自己的肚子搞丟了都不知道。」

  樓妍小臉紅得跟辣椒一樣。「這死傢伙,居然這樣說我……」

  「他有說錯嗎?你身為孕婦不但跟人家打架,這次還差點被暴民嚇死,你說他豈能不擔心?」

  德拉擺明不是來敘舊,而是代替那傢伙來教訓人。樓妍苦了臉。

  「你母親也真是的,你有寶寶的事也不事先通知我,要是我之前就知道,一定會阻止你到外頭瞎鬧,也不至於搞得現在滿城風雨。」德拉繼續說教。

  樓妍心虛得不敢吭聲。其實她和媽咪提過自己想做的事,但媽咪不是一般女人,知道她想做什麼後不僅沒有阻止她,還鼓勵她放手去做,所以當然沒對德拉提她懷孕的事,就是怕溫婉的德拉會阻止她。

  「德拉,我已經答應阿比達今後會更注意自己的安危了,激進的事不會再做。」她連忙保證。

  「真的?」德拉不放心的問。

  「真的、真的,為婦女爭取權益的事我起了頭,剩下的就讓阿比達為我促成了。」說來好笑,她努力爭取女權,到頭來卻還是得靠男人幫忙才能推動。

  德拉露笑了。「我不得不說,你嫁的男人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

  樓妍也忍不住驕傲的揚唇。「確實如此。」這點無庸置疑。

  兩人相視而笑,不一會德拉斂了下笑容。「對了,我來還想順道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見德拉突然嚴肅起來,樓妍也收起了笑靨。

  「你聽過法齊茲這個人嗎?」

  「法齊茲?」樓妍快速在腦中翻找這個名字,以前她為了接近沙漠之星,刻意背過很多阿拉伯名人的資料。「想起來了,他是蘇曼的第二個兒子不是嗎?」

  「對,就是他。」

  「他怎麼了嗎?」這人今年應該有二十五歲了,十年前被蘇曼送至國外深造,但就連蘇曼過世他都沒有回來參加喪禮,此刻德拉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人?

  「他回來了。」德拉語意深長的說。

  「這裡是他的國家,他回來有什麼不對?」樓妍不懂德拉想表達什麼?

  德拉滿面愁容的看她一眼。「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她那憂心的眼神令樓妍有些心驚。

  「法齊茲會被送出國,是因為蘇曼很早就決定讓阿比達繼承酋位,而法齊茲是蘇曼所有兒子中最為聰穎的一個,當年主張讓他繼位的呼聲也很高。蘇曼為了避免發生衝突,所以送走了親生兒子,為此法齊茲一直很不諒解父親,才連蘇曼的葬禮也拒絕參加。如今他選擇在阿比達陷入政治風暴的這時候回來……」話到此,德拉表情更是憂心忡忡。

  「你的意思是,法齊茲這次會回來,是為了要趁機傷害阿比達?」初聽到這件事,樓妍驚訝不已。

  德拉點了點頭,提醒道:「小妍,我知道阿比達酋長怕你煩惱,一定沒有向你提過這件事,但身為他的妻子,我認為你最好知道,並且留意這個人,因為他極有可能讓你的丈夫日子更不好過。」

  樓妍咬著唇,阿比達確實沒告訴她這件事。

  可惡!這傢伙真當她是溫室花朵嗎?什麼也不肯對她說,好像說什麼都會嚇死她似的。

  「你放心好了,阿比達是因為我才陷入危機的,法齊茲如果想趁機對阿比達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我一定……」

  「小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你去對付法齊茲,而是讓你明白阿比達酋長的艱難處境,希望你不要再惹是生非,要更安分守己一點,減少自己丈夫的煩惱。」德拉直接打斷她的話,給她一記當頭棒喝讓她清醒。

  樓妍尷尬的閉上嘴,因為劣績太多,她根本無從為自己辯解起。

  「是的,我會誠心改進自己的言行,發誓絕不再增加他一丁點困擾,並且從今天起會將他當成主人般盡心的服侍。」

  呵呵,說來好笑,她在外面奮力爭取大女人的地位,結果回到家卻成了唯唯諾諾的小女人,這算不算表裡不一呢?

  德拉聽了滿意的笑開,顯然她達成阿比達交給她的任務了。

  說到做到,樓妍女奴上身,丈夫一回來,她馬上小跑步上前去迎接;在起居室裡,她親自奉上他喜歡喝的冷飲,還伸出小手幫忙揉壓他時常抽痛的太陽穴。

  阿比達像老太爺一樣,欣然接受她的侍奉,好像她天天都這麼做,他日日都享受這種待遇,直到這女人不知死活的挑逗起他,情況才有了轉變。

  「你這狐狸精想做什麼?」他伸手按住轉移陣地往他衣襟裡摸去的小手。

  女人面不改色的抽回手。「沒什麼。浴缸的水放好了,我只是想幫你脫衣服,請老公你去泡澡。」她笑咪咪地說。

  他眼睛也跟著瞇起。「待會財政大臣會來報告,我還沒空去洗澡。」他音調出奇的壓抑。

  她露出失望的神情,「那太可惜了,我還以為可以一起洗泡泡浴的說……」

  他拿著冷飲的手晃了一下,站在周圍的僕人聽了耳朵也差點爆炸,雖說他們對這外國來的女主人異於常人的言行很習以為常了,可像這樣明目張膽的誘惑男人,他們還是頭一遭遇見。

  幸虧酋長就那一瞬間失神外,馬上就恢復正常,眾人不禁感到無比欣慰與驕傲。他們的酋長定力好,能夠坐懷不亂,不然可要教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了。

  「既然你待會有事,那我就只好先回房了……」樓妍摸摸頸子,撩撩頭髮,動作散發出某種說不出的曖昧訊息,終於轉身要走。

  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面紗竟在此刻掉落了。

  她自地上撿起後,走回阿比達面前。「老公,請幫忙。」面紗下的她難得化了妝,增加不少美色。

  他在幫忙為她戴上面紗時,神色越來越怪異。

  面紗戴好,她真的非走不可了,可腳一抬——「哎唷!」「不小心」撞上椅腳了。

  「踢到哪裡了……你做什麼?!」這不老實的女人竟當眾脫下鞋子,露出白皙的玉足給人看!

  阿比達立即上前要替她穿回鞋子,她卻不配合的將腳移開。「好痛,可能踢到腳指頭了,你先幫我看看受傷了沒再穿回鞋子。」

  他盯著她裸露的美足,俊臉下沉。「你們全轉過頭去!」他先命令其他人不准看,才開始檢查起她的腳趾。

  他為她剪過腳指甲,這雙美足是他見過最可愛的小東西,每次上床前,他總喜歡刻意撫一撫它才進攻其他地方……

  「瘀青了嗎?」她刻意問。

  正愛不釋手摸著小腳的男人被她一問而回神,手微僵,臉色更沉了。「沒有!」他口氣變得惡劣了。

  「喔……真是幸運,沒受傷呢。」她做作的縮回玉足,自己動手穿回鞋子。

  阿比達看著她慢慢穿鞋的動作,不禁心煩氣躁起來,站起來要坐回椅子去,但好死不死眼角又瞥見她——

  「你又在搞什麼名堂?!」他慾火都中燒了。

  她一臉無辜。「小腿好像被蚊子咬到了,好癢……」她撩起裙子抓癢,暴露出勻稱的小腿肚。

  「要抓癢回房去抓!」他立刻火大的拉下她的裙擺,幸虧其他人還在面壁,不然他真要挖這些人的眼睛了。

  「酋長,馬基德大臣已經到了。」裡哈由外入內,先行稟報。

  「你的大臣到了,那我就自己回房『抓癢』好了。」樓妍站起來,腰肢輕搖款擺的往外走,走到門前卻又風情萬種的回眸,朝丈夫拋了個致命的媚眼。

  「該死!」阿比達終於爆出低吼,下一刻立即拖著她往臥房裡走。

  馬基德大臣正巧在這時候進來,看見他正要離開,訝然的開口問道:「阿比達酋長,您去哪?」

  他頭也不回匆匆的說:「你等我一個小時,我解決完這個女人後就回來!」

  「解決什麼?」馬基德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時,女人不知死活的發出銀鈐般笑聲,令阿比達牙一咬,「馬基德,你還是先回去好了,今晚事情大條,我可能得處理到早上!」

  「您要處理一個晚上?可是財務報告……」

  「滾!」當看見女人開始解外袍的扣子時,阿比達已氣急敗壞的朝馬基德大孔。

  馬基德嚇得驚退一步,還差點撞翻宮殿昂貴的骨董擺飾,一時不知所措。

  四周僕人失望輕歎,王妃終於還是得逞了……

  兩人剛在床上大戰過,男人攻城略地後懶洋洋的擁著女人躺著。

  「老公,寶寶陪著我們激烈戰鬥,不會有問題吧?」樓妍忽然擔心的問。

  「你在色誘我前就該想到這個問題了,現在才煩惱會不會太遲?」阿比達轉首睨她。

  她皺皺鼻頭,摸摸肚子,非常的歉疚。「寶寶,媽咪貪歡,對不起了。」

  他聽了頓時有翻白眼的衝動,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

  伸手將她摟到自己的胸膛上,他托起她的下巴,直視她歡愛過後的嫣紅臉蛋。「你突然這麼熱情,是想做什麼?」他心中響起警訊的問,這女人不會又給他捅了什麼樓子吧?否則怎會搞這些花樣。

  她嬌羞地用手指在他胸膛劃圈圈。「人家每天在家無所事事,只好想些花樣調劑生活,難道我找到的調劑方法你不喜歡?」

  他眉挑得老高,不作聲。

  「什麼?真的不喜歡?!」她馬上露出母老虎的嘴臉。「喂,我是為了犒賞你在外奮鬥的辛勞,想紆解你近來的壓力,才『勞心勞力』奉獻自己,你敢不喜歡?!」她火大的問。

  他啼笑皆非。「女人,剛才我有說半個字嗎?」

  「可是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是告訴你,原來無所事事也有這個好處,看來把你關在家裡是對的,我早該聽取建議囚禁你。」

  她憤憤地撇嘴,賭氣說:「有種你就囚禁我一輩子好了!」

  「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他明明笑容和煦的看著她,但不知怎地,她看了腳底板卻開始發涼。

  他將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你老是會忘記自己是個母親,但我可沒有,寶寶還能乖乖的在你肚子裡待著,完全是因為我的『父愛』使然。如果沒了這層顧忌,我個人認為你此刻不會還好好趴在我身上,對我嗆聲敢不敢囚禁你一輩子,而是應該還在我身下,對我哭求哀吟,拜託我別再蹂躪你。」

  她整個人由頭到腳紅成一隻蝦子了。「你、你、你……」

  「怎麼,你還認為我做不到嗎?」他邪佞的笑著。

  她口水一吞,可沒膽再挑釁他。他有什麼做不到的?在老虎嘴邊捋鬚?她可沒那麼笨。「老公,其實你根本不用囚禁我,我本來就是你的禁臠。」她垂下眼睫,為了求生連這種噁心的話都說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女人,你這虛與委蛇裝乖巧的嘴臉怎麼看就是不自然,我勸你算了,還是維持本性吧。」他嗤聲說。

  她被激得氣呼呼的嘟高嘴巴。「我受夠你這個難伺候又囂張的傢伙了!我……」她話說到一半又閉嘴,看著他自大的模樣,她與其說憤怒,倒不如說非常洩氣。

  在這傢伙面前,她休想變成大女人了,別說大女人,那個「大」字她根本連邊都沾不上,「小」是她的本命,卑微是她的命運。

  「老公,我不與你抬槓了,反正也佔不到便宜……有件事我想對你說說。」她想起另一件事,還不如先解決。「老公,那個……卡姆的事……就算了吧?」她好聲好氣的說。

  「算了?」他有些訝異她會提這件事。

  「是啊,算了。當時那情況我知道,那群暴民像發了瘋似的搖車還翻車,換成我也想自己跳車保命,這不能怪他。」她為卡姆求情。

  「他是軍人,職責就是保護你,但他沒做到還丟下必須誓死保護的你臨陣脫逃,我無法原諒。」他臉上出現陰冷的殺氣。

  「事情沒那麼嚴重啦,他會逃是人之常情,你太小題大作了……」

  「你說我小題大作?!」他說變臉就變臉。

  她舌頭一吐,怪自己心直口快,忘了這傢伙只要一稍不順他的意或有什麼話觸犯到他,狂妄的性格就會發作。

  她本意是要解救卡姆,千萬不要到最後反而害得他死得更快……「不是這樣的。我是說,他雖然不對,但是死刑太重了,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他膽敢把我老婆丟給一群吃人的暴民,如果在古代,我早下令砍他的頭了,還審判什麼?」

  她著急得猛蹙眉毛。「這個……」

  搞了半天這男人是在為她出氣,難怪當她說他小題大作時他會翻臉。

  可是,他就真的小題大作了嘛……

  她苦笑著,心中直犯嘀咕,如果不是為了她,相信看在裡哈的份上,他不會這麼不講情面。

  「老公,真的不能關說一下?」

  寒冷瞳眸連眨一下都沒有。

  「老公……」

  他不屑的撇過頭。

  她磨牙,很想揍人,但也很清楚這傢伙軟硬不吃,只能談條件。

  「老公……如果你肯高抬貴手放過卡姆,我就……」她附耳對他說了一些話。

  他眼神有了些微變化,但仍是沒有鬆口。

  她再加碼,附耳又說了一些。

  這次,他眼睛綻亮,雖然沒有欣然同意,但那該死又欠揍的僵硬俊臉軟化了。

  她再咬耳朵。

  高高在上的男人,終於笑意盎然的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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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8:02
第七章

  為表明支持女性權益提升的立場,阿比達近來不管參加大小活動都帶著自己的妻子出席,並且大方的讓媒體拍攝他們恩愛的畫面。

  樓妍是王室中唯一得到丈夫允許拋頭露面的女人,本來就已是風雲人物,如今風頭更是快要超越自己向來是媒體寵兒的丈夫。

  夫妻倆在國內造成的旋風不是普通驚人,他們所到之處都有人瘋狂追逐,但除了崇拜者外,當然還跟隨了一大批的抗議分子。

  這些人跟他們夫妻如影隨形,他們走到哪,這些人就抗議到哪,指責他們違反教義是叛教者,阿比達該下台,樓妍該被驅逐出境。

  而阿比達對這些反對聲浪充耳不聞,仍堅持自己的立場,這讓樓妍好感動,用愛死老公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了,只可惜她還找不到其他辭彙來形容自己是如何崇拜、敬愛、熱愛自己的丈夫。

  這種感覺真奇妙,知道有個人無限度的挺她,無懼風雨的保護她,她的心感到異常的踏實與安全。

  「老公,我愛你!」在阿比達耗資千萬美金打造的新飯店開幕記者會裡,樓妍傾身小聲地告訴他。

  他酷酷的臉龐在眾多媒體面前沒有露出特殊的表情,不過她還是瞧見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情緒。

  以她對他的瞭解,這小子正在暗爽。

  阿比達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直到記者會主持人請他上台講話,他才鬆開她的手。

  樓妍愛慕的緊盯丈夫在台上意氣風發介紹飯店的模樣,她為他驕傲,為他喝采,真不敢相信這世上最優秀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你就是阿比達的新娘?」忽然,有人佔據了阿比達上台前的位置。

  她訝然側首望去,對方是名英俊的傢伙,俊帥程度不輸她的男人,可她並沒見過這個人。「你是?」

  「我是法齊茲。」他自我介紹道。

  「法齊茲?!」乍然聽見這個名字,她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許多,好在四周人全被台上阿比達的談話吸引,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方諷笑。

  「呃……我……對不起,失禮了,我只是太吃驚會見到你。」她老實說。

  「吃驚?我想也是。你所知道的我,應該就是個專程回來找阿比達麻煩的小子,對吧?」

  這人講話非常直接,讓樓妍皺起眉。「沒錯,我是聽到了這樣的傳聞,但既然見到本人了,我就順便問一下吧。請問這是誤傳嗎?」

  法齊茲微怔,沒想到她比他還直接。這女人有意思。

  「這不是誤傳。」他沒有否認。

  樓妍表情變了,這人居然連掩飾沒有就承認,她還以為自己的丈夫已是世上最囂張的人,想不到這人也不遑多讓。

  「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警告你,我丈夫不是好惹的,你找他麻煩只是自找罪受!」她沒好氣的提醒。

  他望著她,笑容很詭異。「我當然清楚阿比達不是簡單的人物,可他偏偏為自己找了個麻煩人物在身邊,那就注定天要亡他。」

  意會到他指控她是麻煩,她雙頰爆紅。「你說什麼?!」她氣壞了。

  「惱羞成怒了嗎?你是他的絆腳石,這是顯而易見的事,這趟我是專程來對你說謝謝的,謝謝你助我對付阿比達。」

  「你——」

  「唉,別生氣,你是在場唯一沒有蒙面的女人,喜怒哀樂別人一覽無疑,如果不想丟阿比達的臉,你最好無時無刻保持貴婦般的優雅微笑。」他存心氣死她道。

  「你這個……」

  「樓妍。」

  聽見丈夫的聲音,轉頭看見阿比達正走向自己,她快步趕上去。「老公,你回來得正好,有一個人很討厭……咦?他怎麼不見了?」她再轉身,卻發現法齊茲不見了。

  「誰不見了?」阿比達疑惑的問。

  「法齊茲,你剛才沒看見他嗎?」她仰長脖子在人群裡梭巡那人的身影。

  「法齊茲也來了?」阿比達蹙眉。剛才他是有見到一個人在和她交談,但他的視線被一根柱子擋去泰半,沒能看清楚對方是誰,原來是法齊茲。

  「那氣死人的傢伙竟然話說一半就跑了!」她氣呼呼的說。

  「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她將法齊茲的話告訴他。

  阿比達聽了,不怒反笑。「是嗎?那沒事了。煙火秀就要開始了,我們到戶外去欣賞吧。」他一派輕鬆的說。

  他不生氣嗎?還有心情去看煙火秀?莫非因為法齊茲污辱的是她,跟他沒有關係,所以他沒什麼好生氣的?

  這麼一想,樓妍忍不住覺得氣憤極了。

  「喂——」

  「走吧,來賓還等著你親自點燃引信讓煙火升空。」

  他扶著她的腰往戶外廣場走去,今天他特別安排她為煙火施放者,這是項殊榮,宣告她是這間飯店的女主人。

  樓妍沒機會再對他抱怨,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她點燃了煙火,美麗的火花在空中綻放,絢爛奪目,每個人都發出讚歎的驚喜聲。

  在一片歡樂中,她望向自己的丈夫,臉上不禁露出微笑。她主動握緊他的手,一起仰望天空,欣賞著絢麗的煙火,感覺這一刻好幸福。

  驀地,有人來拍拍她的肩,她心情愉悅的回頭,發現是飯店服務生,對方遞了張紙條給她。

  她接過紙條,疑惑是誰留訊息給她。

  一攤開紙條,就看見上頭寫著——

  阿比達的新娘,很高興認識你,但是很快地,我將取走一件你珍貴的東西!

  她臉色微變。法齊茲這傢伙在搞什麼鬼?

  沙漠之星被盜了!

  這顆珍寶代表阿拉伯未開發油田的開發所有權,婚前阿比達將此物贈送給妻子,但樓妍聲明這件東西屬於阿拉伯全體國民,將之寄放在國家博物館裡,供所有民眾參觀鑒賞。

  可就在昨夜,這顆金黃寶石竟然在戒備森嚴的博物館裡消失了!

  此事震驚全國,引起各方揣測,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偷走這件東西?而膽敢偷走此物的人,無疑是對阿比達跟普納宣戰。

  因為之前兩人曾共同發表過宣言,沙漠之星屬於樓妍,她有權處置這顆寶石,若有誰敢來搶,他們將合力反擊,給對方最嚴厲的懲處。

  如今寶石失落,恐怕又要引起各酋國間的內亂了。

  「阿比達,沙漠之星被盜這件事,你必須負起全部的責任!」七酋會議上,格拉拍著桌子說。

  阿比達端肅著臉孔,沒有吭聲。

  格拉見狀,不放過的繼續開炮說:「要不是你將沙漠之星交給一個女人處置,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那女人是個災星,我們國家的災星!」

  這回,阿比達不再沉默了。「請收回這些污辱我妻子的話,否則就是與我宣戰。」他表情陰沉得教人不寒而溧。

  格拉用力的抿緊嘴唇,極不甘心受到壓制,但阿比達是阿拉伯的強人,威脅的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哼,我可以收回你王妃是災星的話,但沙漠之星平空消失,這件事我個人認為大有蹊蹺。」他岔開話題的說。

  「有什麼蹊蹺?」其他酋長聽見,馬上都心驚的追問。

  格拉冷笑。「我合理的懷疑沙漠之星被盜,根本是阿比達自導自演!」他再度將矛頭指向阿比達。

  「什麼?!」眾人大驚。

  「絕對是阿比達將寶石藏起來,當初說什麼同意妻子將寶石放進國家博物館,這是個障眼法,根本就是想藉此掩蓋他要侵吞其他酋國的野心!」格拉氣勢凌人的指控。

  「阿比達,沙漠之星真是你藏起來的嗎?」基米納受到挑撥,馬上臉色凝重的問。

  阿比達立即不屑的哼笑。「我不需要做這樣的事。」

  「你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監守自盜,不過如果不是你,你如何解釋有龐大軍隊鎮守的國家博物館會輕易遭人入侵?」格拉繼續緊咬阿比達。

  「寶石本來就屬於我的王妃所有,我如果有心拿回這顆寶石,不必那麼費事。」阿比達冷言說。

  「那可不一定。你擁有沙漠之星時蘇曼還沒死,你還不是酋長,但現在蘇曼死了,你接收了他所有的權力與資源,之後甚至會當上總統,在完全掌握政權後,你就會需要更多的財富,好併吞掉我們幾個酋國。你想當個獨裁者,想將所有財富全集中在自己手上!」

  這項推測不無可能,一時間所有人一致望向阿比達,眼神說明了他們對他的不信任。

  普納此時由座位上站起來。「阿比達,這件事已引起重大紛亂,為平息大家對你的猜忌,也為防止七酋自己內亂,你有責任也有必要在近期內尋回沙漠之星,不然,明年的總統之位,在眾人無法信服的情況下,我不能將棒子交出去給你。」他沉重的告知。

  目前情形已嚴重引起七酋分裂的危機,很可能造成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瓦解,普納不得不慎重處理。

  阿比達犀利眼眸掃視眾人。「好,我同意接下這個任務,將於一個月內找回寶石,並且連同盜寶主人一併抓回。」他必須、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阿比達看著樓妍遞給他的紙條。

  「所以,你認為沙漠之星是法齊茲盜走的?」

  「嗯,他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能力進國家博物館盜取寶石不是嗎?」她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比達尚未解決女權議題,現在象徵阿拉伯經濟命脈的沙漠之星又被盜,然而所有不公的指控矛頭全對準了他——套句中國人說的,他真是多事之秋,流年不利!

  他盯著紙條裡的內容,表情有些奇特。「我會去找法齊茲談談。」

  「只是談談嗎?你該把他抓起來。」她馬上說。

  「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抓人。」

  「這張紙條不就說明了一切?」

  他搖頭。「這並不代表什麼,無法因為這樣就認定他是盜賊。」

  她洩氣下來。他說得對,光憑一張語意不清甚至沒屬名的便條紙,是難以指控什麼的。

  「難不成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她不甘心的問。

  「如果真是他偷走沙漠之星,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他沉聲道。

  她更加沮喪了。「老公,是我堅持伸張女權,也是我要將沙漠之星放進國家博物館的,如果我沒做這些決定,你不會陷入這種艱難的境地。」

  「別說傻話了,這些事我都有辦法解決,除非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他傲然的說。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信,我怎會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一下子遇到這麼多事,我不免擔心。也許法齊茲說的沒錯,我是你的絆腳石……」

  「住口,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是我重要的寶石、珍貴的資產,法齊茲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怒聲說。

  她哽咽了下,將自己窩進他胸膛,縮進他懷裡。

  這樣好像安穩多了。

  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因為自從沙漠之星被盜後,她便經常感到莫名不安,好像……好像不久的將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阿比達又出差去了,在這多事之秋,他去日本真不是個好決定,但投資日本汽車市場的金額龐大,簽約儀式他非去不可。

  樓妍本來也想跟著前往,但因為這顆肚子的關係,讓她變得很嗜睡,人也懶洋洋的,阿比達於是下令她還是留在宮殿裡睡懶覺得好,反正他只去三天,很快就回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專心在家當貴婦的結果,四個月前她的肚子還在緩慢的成長,之後卻比擬充氣的氣球,長大速度驚人。

  現在她總算覺得自己行動變得笨重,要是之前與人打架時肚子就這麼大,她保證絕對忽視不了它,不敢輕易與人動手。

  雖說阿比達只去日本三天,樓妍的生活還是很難熬,國內反對他的聲浪不斷在攀升,而尋找沙漠之星的事到現在也沒線索,千頭萬緒待理清,她就算待在家裡腦袋也空閒不下來,除了睡覺外,清醒時就是在煩惱。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決定不再為這些事傷腦筋,還是打個電話給老公吧,問他簽約順不順利,最重要的是告訴他,自己想死他了!

  樓妍拿起電話正要撥打,手機卻先響了,她看了下號碼……呵呵,心有靈犀,是老公啊。「嗨,親愛的,」她聲音嬌滴滴的不得了,沒辦法,大男人喜歡她來這套。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他的低笑聲。「吃過午飯了嗎?」他詢問,聲音沒有多大的起伏,但她仍能聽出親密感。這傢伙對她說話的語調非常獨特,至今她還沒聽他對誰用過這種態度說話。

  「吃了,那你呢?」她撒嬌的問。

  「與日方代表剛用過了。」聽他的語氣好像不太滿意這一餐……嗯,這小子不喜歡生食,如果日方代表沒打聽清楚他的喜好,招待他去吃生魚片,他這嬌生慣養的傢伙鐵定會擺出臭臉給對方看,她可以想像對方吃到他排頭時的那種糗樣。

  「吃過就好。我真想你,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她沒傻到問他午餐菜色如何,只選擇他愛聽的問。

  「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預計三十分鐘後就可以登上飛機起程回國。」他答,口氣輕鬆。

  原本賴在床上講電話的樓妍,一聽立即驚喜的由床上跳起來,當要再跳第二下時,她猛然想起自己的肚子,連忙再乖乖躺回床上。

  幸虧阿比達沒看見,不然她又有一頓罵好挨了。

  「不是說晚上還要會晤日方的政治人物,最快也要到深夜才有辦法坐專機回來嗎?為什麼能提早回來?」她興奮的問。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我……所以推掉與日方政治人物見面的機會,簽完約後直接回國。」

  不知是她漏聽了重點還是他語焉不詳,她還是不知他提早回來的理由。

  「老公,你剛才的話我沒聽清楚,可不可以請你再講一遍?」

  「沒聽到就算了,不重要,」他的聲音裡透著不自然。

  「老公……你該不會是太想我但說不出口吧?」

  「……」

  賓果!「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待在國內,怕我亂跑萬一又被抗議者逮到……」

  「……」

  再次賓果!「你還擔心我粗心大意,照顧不好自己和寶寶……」

  「……」

  三度賓果!「最重要的是,你怕里昂趁你不在時跑來糾纏我,對吧?」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擔心這個,那傢伙他不敢!」他馬上暴躁的說。

  「是嗎……」

  「王妃,有您訪客。」莫瑟莉突然在外頭敲門說。

  「德拉早上才來過不是嗎?」她忘了自己還在電話中,自言自語道。

  她現在聲名狼藉,沒人願意再讓妻女跟她接近,因此這陣子除了德拉外,她幾乎沒有其他訪客,現在會是誰來了?

  「喂!」阿比達在電話裡喊。

  她聽見聲音,馬上重新拿好手機。「老公,我先不講了,有人拜訪,我要去看看。」她要收線了。

  「等一等!」他語氣惡劣的阻止。

  「怎麼了?」她嚇一跳,忙又將手機拿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里昂來了,不准你見他!」他ㄍ一ㄥ了半天,終於按捺不住的說出口。

  她差點笑出聲。這小心眼的傢伙,內心可沒他講的那麼自信,果然還是放不下心哪!「哎呀,你不是說他不敢來,不會是他的。」她故意逗他。

  「哼,也許他不怕死,臉皮也夠厚。總之我不准你見他。若讓我知道你私會他,我回去可饒不了你!」他醋勁大發的說。

  樓妍都快得意的大笑了,以前她在台灣可沒這麼搶手,到了這裡後,卻發現自己桃花挺旺的,追求她的男人條件一個比一個好。

  當然啦,最優秀的還是她自己的老公,她不可能變心的啦!

  「好,我保證,來的如果是他,我掉頭就走,然後請他經過正式管道申請會面,這樣總可以了吧?」她安撫的說。

  實際上,她才不會這麼做。里昂是她的朋友,這麼沒禮貌的事她做不出來。

  遠在日本的男人很清楚老婆心裡在想什麼,但天高皇帝遠,他只能選擇相信她的忠貞了。「我幾個小時後才會到家,晚餐是趕不及了,為我準備好宵夜,我想吃烤羊排。」他交代。

  她又想笑了,宵夜吃烤羊排?她真是料事如神,這傢伙果然被日本的生食文化搞得很不爽。

  「好滴,我親愛的丈夫,您美麗善良的王妃會為您準備好一切等您回來。」

  阿比達悶聲地笑了。「等會見,吾愛。」他了收線。

  吾愛?樓妍傻傻笑了,她沒聽錯吧?這傢伙也會說這種甜言蜜語?

  吾愛……呵呵……

  是的,吾愛。老公,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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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9:08
第八章

  晚飯過後,樓妍看著媽咪由台灣寄來的偶像劇DVD,看著看著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她由沙發上驚醒過來。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滿身的汗,全身濕透,而片子早已播畢。她伸手抹抹臉上的汗,依然驚魂未定。

  她作了惡夢,可至於夢見什麼,她如今腦袋一片空白,一點也想不起來,她只知道自己確實是被嚇醒的,身體到現在都還有點微顫。

  她定了定神,抽了張面紙擦拭手心的汗,猜想自己一定是受到下午的訪客影響。

  來訪的人不是里昂,意外的竟是希泰拉。

  希泰拉見到她時的態度非常激動,像在發洩什麼似的對她大吼大叫,莫瑟莉生氣的請希泰拉離開,卻更激怒了這位小公主,反要莫瑟莉滾開。

  最後是裡哈趕來,動用了宮裡的警衛才將發瘋的希泰拉送走。

  可是,樓妍還是不明白希泰拉這麼失態是為什麼?當時她狂喊著——

  「都是你、都是你,我討厭你,死的怎麼不是你?!」

  「你這個異教徒女人,滾回你的國家去!」

  「你是阿比達的災星!你是災星……」

  混亂中,失控的希泰拉甚至打了她一巴掌。

  這女人真的發神經了!樓妍看得出希泰拉垂涎她的丈夫,可像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瞎鬧,真的教人很傻眼,她都不禁要懷疑這位公主是不是有精神上的疾病了。

  她撫著自己的左臉頰,這裡還紅紅的,在阿比達回來前,她得先想個理由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格拉的女兒上門打她,阿比達不會嚥下這口氣,然而現在不是阿比達與格拉再起衝突的時候,這只會讓七酋的關係更雪上加霜。

  因此,她打算息事寧人隱瞞這件事,也要裡哈和莫瑟莉不准對阿比達提起。

  不過,下午希泰拉的瘋狂舉動的確讓她受到了驚嚇,方纔的這場惡夢,八成是教她給嚇出來的。

  樓妍搖了搖頭,孕婦的神經果真特別敏感!

  她喝了一口自己睡前泡的牛奶,安撫一下神經,眼睛往牆上的水晶掛鐘望去。

  時間差不多了,阿比達的專機應該就要抵達,真希望能快點看見他。早知道她就要求去機場接機,這樣就能更早見到他了。

  這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里昂,樓妍忍不住笑開。

  這小子下午不來,這時才想到打電話來,是要趕在阿比達回來前與她說話嗎?這樣才不會被那男人囉唆。

  「哈羅,晚安,里昂王子殿下……」她愉悅的接起電話,但是十秒後,她的笑容瞬間凍住,就連體內的血液都像突然停止流動。

  機場停機坪上,那一大塊火燒的殘骸,是阿比達的專機。

  經過一夜的滅火搶救,剛由裡頭抬出了七具焦屍。

  樓妍就站在飛機殘骸的前方,久久沒有動彈、久久沒有言語,身旁陪伴她的是通知她前來的里昂。

  專機被恐怖分子放置炸彈,在落地的前一秒被引爆,樓妍聞訊趕來時,整架飛機仍如火球般燃燒,軍方出動大批消防人員全力滅火,期間還一度控制不住火勢,發生了多次爆炸,經過三個小時的努力後,火苗才終於完全撲滅。

  她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定定看著滅火搶救的過程,屍體一具具被抬出來,可她的眼淚始終沒有落下來。

  她身軀僵硬得跟石頭一樣,甚至連手指頭都無法動一下。

  「小妍,你……要不要先去……認屍……」里昂哽咽的問。雖然他說不出最後的兩個字,但他們終得面對。

  他很擔憂樓妍的狀況,她從昨晚趕來後就不曾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所有人忙進忙出的搶救專機,這很不尋常,他只怕她的反常意味著她其實已經崩潰了。

  樓妍依然沒有動靜,雙眼注視著飛機殘骸,令人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小妍……」里昂見了更憂心,他實在不忍現在逼她振作,但那些屍體裡有一具是阿比達,身為遺孀,她得出面處理後事。「小妍,你必須堅強,相信阿比達的心將永遠在你身邊守護著你。」他傷心的對她說。

  猶如石柱的她終於動了,卻不是往停屍處走去,而是走回自己的座車。

  她要離開這裡,立即離開這裡。

  里昂見狀追上去。「小妍,你就這麼走了,不去見阿比達最後一面嗎?」他不敢相信她會丟下阿比達的屍體不管,要一走了之。

  她搖搖頭,甩下他逕自上車。

  他拍著她的車窗,此次是裡哈親自駕車送她來,裡哈為他按下車窗,他馬上對著她道:「你是阿比達唯一的妻子,你得負責帶他回家!」

  「不,那些人裡沒有我的丈夫,阿比達早就先回去了,他現在正在餐桌前享受烤羊排大餐。我要回去了,他在等我。」她不理會里昂錯愕的表情,冷然的說。

  「小妍……」她悲傷過度了嗎?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有說謊,阿比達好好的在宮殿裡待著,他沒死,他沒有!」她朝里昂憤怒的吼。

  駕駛座上的裡哈見女主人表現失常,對著心急的里昂道:「王子,王妃可能無法承受打擊,這裡就拜託您了,我還是先載王妃離開比較好。」裡哈強忍失去男主人的悲痛,懇托里昂代為處理目前的混亂。

  里昂見到樓妍臉上惶恐的神色,不得不點頭。「照顧好你家王妃,如果她有任何事情,立刻通知我。」他交代裡哈。

  裡哈答應後立即送女主人離開機場,才回到宮殿裡,車子尚未停妥,樓妍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車,開始朝宮殿裡奔跑。

  阿比達一定回來了,他就在裡頭,這男人很可惡,對她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混帳玩笑,她非找他算帳不可!

  臭傢伙!

  她越跑越快,四個多月大的肚子並沒有影響她的速度,她不顧一切的奔跑,跑進建築物內後,眼前的景象卻令她愣住。

  從宮殿的前殿到偏廳,經過長長的長廊來到她最常駐留的私人起居室……到處是紫色鬱金香。

  一朵朵、一株株、一束束、一盆盆,充滿在她的視線裡,她被包圍在一片鬱金香花海中……

  她站著,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美麗的景象,嘴角咧開,大大地咧開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沒事的,這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你沒事的。」

  她一口氣奔進他們的臥室,裡頭更是鋪滿了紫色鬱金香,滿室的紫浪漫得不像話,真是美極了。

  驚喜之情驟然激盪漲滿她的胸口,她的笑容也已滿到要溢出來了。

  「臭傢伙你在哪裡,還不出來?」

  四周沒有回聲。

  她走到床邊,兀自欣喜的看著,連床上都鋪有紫色鬱金香的花瓣。她抓起花瓣灑向空中,花瓣像紫雨一樣灑落,美不勝收。

  「還躲?做這麼浪漫的事是想賠罪嗎?好,我原諒你,你快出來。」

  四周仍舊安靜,連花瓣落下的聲音都彷彿能夠清晰聽見,她笑容開始沒那麼燦爛了。

  「阿比達你出來!阿比達,我受夠了……別再嚇我了……阿比達,你躲在哪?出來,我叫你出來!我說你嚇到我了,你快立刻給我出來!」得不到任何回應,她恐慌的大喊著,開始在臥室裡找人。浴廁、更衣室、小偏廳,都找遍了,但沒有,他不在!

  宮殿這麼大,他不在這那會在哪個角落呢?

  樓妍打算離開臥室去其他地方看看,裡哈卻出現擋在她的面前。

  「裡哈,你看見阿比達了嗎?」她焦急的問。

  裡哈搖頭。

  「你也沒有看見嗎?他是不是還在餐廳用餐?我去找他好了。」

  「王妃……」裡哈再度擋住她的去路。

  「你別擋著我,阿比達這傢伙太壞了,這次我不會放過他的!」她生氣的說。

  裡哈悲傷的搖著頭。「紫色鬱金香的花語是永恆的愛,代表阿比達酋長對您不變的愛情。」他帶著淚水說。

  她怔了怔。「我曉得這花語,我沒懷疑過他的愛……可他不能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他沒對您開玩笑。」

  「住口!他如果沒對我開玩笑,怎麼會有這些花?」

  「花是阿比達酋長在出國前就交代我訂的,今天送到的是代表永恆之愛的紫色鬱金香,明天會是象徵熱戀的紅玫瑰,大後天是希望您因他而得到幸福的紫色風信子,再下來是茉莉花,花語是您只屬於他;接著是康乃馨,他恭喜您即將成為母親;還有向日葵、百合花……酋長一共訂了七種花,每天給您不同的祝福,這是他早就做好的安排。」

  樓妍像是由驚駭中回神,雙眼瞪得老大,脈搏陡然跳得極快,她全身一顫,臉色馬上慘白如死灰。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他……」心跳得太快,她一口氣上不來,說不下去了。

  「大批花朵全是進口的,所以花了些時間才運到,酋長想等到今日才給您驚喜,想不到……」裡哈難過的說下去。

  酋長很早就計畫好這一切,他不是浪漫的人,卻做出浪漫的事,只希望博得心愛女子的歡心。酋長做到了,王妃在看見這滿屋花海時確實是笑靨如花,可惜,最想看見這份粲笑的人竟沒能看到……

  淚水霎時爬滿了樓妍的眸子,她拚命搖頭,拒絕相信。「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她怒氣在沸騰。

  「王妃……請您節哀順變。」裡哈忍痛說。

  「不!」她用盡力氣的嘶吼。

  裡哈垂淚,不忍再逼她,神色憂傷的走出臥室。

  莫瑟莉在門外也是淚盈滿眶,兩人對視一眼,不禁一起掩面哭泣了。

  樓妍雙臂環抱著自己,跌落在整片紫色鬱金香的花海裡,美麗的臉龐褪成了雪白,她手中握著一株鬱金香,終於撕心裂肺的痛哭出聲。

  悲傷籠罩滿室。

  昨天,她被象徵熱戀的紅玫瑰包圍,今天,收到的是希望她獲得幸福的紫色風信子。她淹沒在那個男人想給她的幸福中。

  然而,紫色風信子有另一個傳說——一位騎士愛上自己的女主人,卻因嫉妒而做出許多傷害女主人的事,因此死前他做了懺悔,所流出的血變成了紫色風信子。

  所以這種花的另一個花語就是——對不起,請原諒我。

  這是一種預告嗎?預告他將會對她說抱歉?如果真是這樣,她無法原諒他,他奪走了她的幸福,她無法原諒!

  「小妍,哭吧,你哭吧……」

  樓雪琴由台灣趕到了,阿比達遭謀殺的事在國際間是大新聞,各國已經連著大篇幅報導了二天還沒結束,各方紛紛揣測到底是誰下的手,但目前仍無頭緒。

  她一知道這個消息就立刻趕來,阿比達的死,她同樣傷心不已,親生兒子竟然死得這麼突然又這麼慘烈,她完全不能接受,但是,看著眼前自己的另一個寶貝,她更心疼了。

  寶貝女兒自事發後表情始終空洞木然,眼神也幾乎沒有焦距,偏偏她肚子裡懷有寶寶,如果崩潰了,那該如何是好?

  「媽咪,你也認為那傢伙死了,是吧?」樓妍問。她手中捏著一份遲遲沒有拆開來看的資料,這是一份DNA報告,因為機上的七個人都被燒得面目全非,必須透過DNA鑒定才能確認身份。

  「小妍……」樓雪琴哽咽了。

  「好吧,我們一起去確認這件事。」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說。

  「你願意面對了?」樓雪琴心疼的問。

  「嗯,陪我去吧。」她站了起來。

  樓雪琴牽起她的手,一同搭車前往里昂為機上七人暫時安排的安息處。

  她們到時,里昂已經等在裡頭了。

  「他們……在哪裡?」樓妍問,聲音有一絲輕顫。

  里昂哀傷的指著牆後方的七具冰櫃,阿比達就在其中。

  樓妍沒有再上前,雙腳像釘在地上,臉上滿是倔強。

  「小妍?」樓雪琴拍著女兒的肩膀安撫,希望她勇敢一點。

  「這裡沒有他!」她沉默了一會後,堅定的說。

  樓雪琴不禁歎了口氣。本以為女兒終於接受了惡耗,原來還是沒有。「有證人親眼看見他登機,他就坐在這架專機裡。還有,你手中的DNA報告也能證明。」她希望女兒盡快面對現實,才有辦法好好的活下去。

  樓妍蒼白著臉,才三天她就已經瘦了一大圈。「我就是不信……」

  「那就打開這份報告吧,它能告訴你真相。」樓雪琴曉得她沒勇氣打開,只能含淚催促。

  樓妍手上捏著紙袋,用力的閉上眼,似乎在下一個很重大的決心。

  「小妍,你勇敢一點,媽咪在這裡陪著你……」說到後來,樓雪琴發現自己也顫抖了,她與女兒一樣害怕這個結果。

  過了好久,樓妍才再度張開眼睛,用顫抖的手親自打開信封。這張A4紙將決定一切,決定她未來會留在天堂還是被打入地獄……

  她將視線調向紙張,片刻後,紙張自她手中滑落,眼淚迅速由她眼眶中滾出。「不……」她懷抱自己哭著跪下來,一道臂膀在她雙膝落地前抱住了她。

  「小妍,你振作點!」是陸家豪,他竟然也由台灣趕來了?

  「學長,報告是不是寫錯了?報告書裡居然有阿比達的名字?!有他的名字?!」

  「小妍……」陸家豪見她這個樣子,也紅了鼻頭。

  「他死了嗎?阿比達真的死了嗎?學長……」她抓著陸家豪的手臂,哭到泣不成聲,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陸家豪緊緊抱住激動傷心的她。「別這樣,你還有我們、還有寶寶,我們都會陪著你。」

  她埋在他懷裡,再無保留的哭泣,這一刻她哭得驚天動地、傷心欲絕,完全無法自己。

  一旁里昂同感悲慟,但他卻無法像陸家豪一樣緊抱住她給予安撫,阿拉伯禮教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最終撇過了頭,沒勇氣再望她哭斷腸的模樣。

  樓雪琴則是哭坐一旁,同樣悲痛難言。

  阿比達酋長屍骨未寒,王妃迫不及待在冰櫃前偷人!

  阿拉伯發行量最大的報紙,頭條如此大篇幅的報導,上頭還附上樓妍未戴面紗擁抱陸家豪的照片。

  此舉無疑是判了樓妍通姦,而通姦在這裡是死罪,一時各方喧騰不已。

  新聞見報的隔天,大批人就出現在宮殿裡,剩餘的六酋酋長全到了。

  「你身為阿比達的王妃,卻在丈夫死後不到幾天就做出這種無恥的事,依律法必須以死謝罪!」基米納酋長嚴肅的說。

  在眾多不善的目光環伺下,樓妍仍只沉浸在自己無盡的悲傷中,完全沒有聽進他們說了些什麼話。

  「你們誤會了,那人只是小妍的朋友,他們是清白的。我在現場,我可以證明。」里昂得知六酋要公審樓妍,立刻趕來相救。

  「小妍?你竟稱呼阿比達王妃的小名?里昂,莫非你跟這女人也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格拉抓住他的話柄惡意說道。

  「你住口!我與小妍是清白的,不容你誣蔑!」里昂怒不可遏。

  「哼,泰利,你這兒子與阿比達的妻子過從甚密,阿比達還曾為此下達他們不得私下會面,這事我們都有耳聞,如今他又跳出來為這女人說話,要我們如何相信他的清白?」格拉轉而向里昂的父親撇嘴問。

  泰利立刻惱怒的怒視兒子。「里昂,這裡沒你的事,你最好給我閉嘴!」他警告道,生怕兒子因此受到牽連而毀了名聲。

  「但小妍是清白的,你們不能……」

  「里昂,我現在以父親的身份命令你馬上離開!」泰利大喝。

  「不,我不走!」走了小妍就只能任他們宰割了。

  「不走就不准再出聲!」泰利又命令。

  里昂滿臉憤慨,卻不能違背父親,只好隱忍下來不再說話。

  「阿比達的王妃,你認罪嗎?」里昂退開後,布米特酋長問向樓妍。

  「認什麼罪?」茫然的反問,她還處在悲傷的無神中。

  「通姦罪!」

  「跟誰?」她困惑不解的問。

  有人聽不下去了,將報紙往她臉上丟。「你這不知羞恥的女人,跟同樣來自台灣的異教徒苟且,還被拍到這種照片,鐵證如山,你敢不承認?!」

  「我們早就看出你是不安分的女人,要阿比達休妻,他偏不聽,如今才會在死後還受到這樣的污辱。」

  「你們這群人真是莫名其妙,憑一張照片就認定小妍不貞,這未免太離譜!」本來在外頭忍著沒進來的陸家豪,再也受不了聽見樓妍被咒罵欺負,衝進來用英文怒道。

  「你不就是照片裡她偷腥的對象?竟有臉站出來?」格拉馬上認出他的身份。

  「任何有眼睛的人,看了照片都知道我抱她是出於安慰,你們非要曲解,我才覺得你們居心叵測。」陸家豪反唇相稽。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是阿比達的朋友,有義務來為他討公道清理門戶,我們有什麼居心?」格拉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反問。

  陸家豪冷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阿比達才剛死,你們不積極追查兇手,反而拿莫須有的罪名來為難一個女人,這才不合情理。」

  幾個人的表情當下不太自然了。

  「誰說我們沒有積極在找謀殺阿比達的兇手?這件事需要時間調查,是這女人等不及先做出對不起阿比達的事!」格拉依然大吼著,表情卻有些心虛。

  「胡扯,一派胡言,說什麼是阿比達的朋友,我看你們是想藉機除掉阿比達的遺孀,好侵佔他所遺留下來的財產。」

  陸家豪一說完,幾個人神情全變了。

  他見了也不禁輕怔。「想不到我隨口說說,還真給我說中了?」這些人真不是人!

  門口傳來一道帶著諷刺的聲音,「他們沒一個有權接受屬於阿比達的一切,我才有資格。」法齊茲走了進來。

  眾人一見到他,心中多少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但是眾人盡可能的將這份情緒隱藏起來。

  「阿比達的新娘,我們又見面了。很可惜,這將是我們最後一面,你必須立刻遷出宮殿,並且進到監獄裡等待審判。」他毫不客氣的對樓妍說。

  樓妍在見到他的時候,恍惚的心思瞬間清明起來,表情變得極其憤怒。「法齊茲,你休想趕我離開屬於阿比達的宮殿,也別想藉機判我死罪!」

  「你再怎麼抵抗都是沒用的,你必須為自己過去煽動女性爭取女權的言論,以及背叛阿比達的事付出代價。」他滿臉無情的說。

  樓妍雙拳緊握的站起來,看他的眼神充滿仇視。「法齊茲,是你殺了我的丈夫對不對?你為了奪回酋位所以殺人,是不是、是不是你?!」她激動的質問。

  她的指控讓眾人心驚,這個推論似乎很合理。

  「你對我做不實的指控,只是想轉移你不貞的事實罷了,這並無法幫你脫罪。」法齊茲冷靜的說。

  她忍無可忍的衝向他。「不,是你親口對我承認的,你回來就是要對付我的丈夫,是你親口說的!」

  「我親口說的?誰聽見了?請你拿出證明!」

  樓妍一愣。當時現場雖有很多人,但四周吵雜,誰會注意或聽清楚別人在談論什麼?「你有給我紙條,寫著要拿走我最珍貴的東西,這東西我原本以為你指的是沙漠之星……原來不是,是我的丈夫!」她很快想到這一點,隨即怒火高漲,悲憤的說。

  他撇嘴笑問:「你說有紙條,那紙條呢?」

  「我交給阿比達了,他放在書房,我去拿!」

  不一會,她拿來了紙條。

  法齊茲卻只看了一眼。「這張紙連署名也沒有,能證明什麼?就算確定真是我的筆跡,難道憑這語焉不詳的話就能表示我謀殺了阿比達嗎?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張狂的說,甚至不在乎的將紙條交給其他人傳閱。

  眾人看了紙條也只是搖頭,這真的不能證明什麼。

  「沒有證據就是不實指控,你的罪名又加一條。不過,通姦已經是死罪,你很快就會被安排時間處決,我不需要再多費事的加控這條罪了。」

  樓妍霎時刷白了臉,一旁陸家豪立刻護衛道:「小妍雖然嫁給了阿比達,但她還是台灣公民,你們不能用你們的法律對待她!」

  「你這傢伙真不知死活!你與她通姦同樣有罪,你也逃不掉。」格拉開心的說。

  陸家豪聞言立即沉下臉。

  「外頭的員警可以進來抓人了。」格拉早就有備而來,連員警都帶來了。

  員警迅速進入,扣住樓妍與陸家豪的手。

  「你們不能抓人,他們是無辜的!」里昂見狀再也無法維持沉默,開口想阻止員警將人帶走。

  但他才一開口,泰利就馬上要人將自己兒子架住,不讓他上前阻撓員警的行動。

  里昂雙眼赤紅,只能著急地看著樓妍被帶走。一旦入獄,她將受到無情的審判,這對她不公平。

  「站住!誰也不准動我的女兒!」樓雪琴突然出現站在門口,張開手臂擋住員警去路。

  在場人乍見她的大膽都是一驚,尤其是格拉,當年他也見過她,清楚她與普納之間的糾葛,想不到樓妍的母親竟然就是她。

  他馬上朝普納望去,這傢伙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不作聲,本來以為憑他與阿比達過人的交情他應該會幫助樓妍,自己甚至還想好了怎麼對付他,讓他無法插手這件事,誰知他竟只是冷眼看待這一切,倒令自己大感意外。

  可繼而一想,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普納是個老奸巨猾的聰明人,阿比達死了,他少了最大的盟友,自然不能再公然與所有人作對,保持沉默才是最佳的選擇。

  不過,此刻出現了樓雪琴這個女人,事情恐怕會有變數。

  普納臉上的表情果然有了變化。「雪琴,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通知我?」他神情似喜似憂的問。

  樓雪琴這才看向他。「我什麼時候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讓他們帶走我的女兒。」

  普納臉色一僵。「通姦罪是重罪,我不能……」

  「你明知道小妍是清白的,你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

  「普納,拿出你的良心來,不能這樣冤枉人!」

  普納還是尷尬的沉默著。

  「小妍是阿比達所愛的人啊,如果她被處死了,你對得起阿比達嗎?」她著急的看向他。

  「我……」

  「阿比達的死你還沒能給我一個交代,難道連我的女兒你也要讓人害死?你不能因為怕事就犧牲小妍,如果敢這麼做,我永遠不會原諒你,這輩子就真的不會再見你!」她怒容滿面的說。

  普納聞言一震。「我會找出是誰害死阿比達的,不過王妃所犯的罪在我國無法饒恕,如果你堅持不讓她受審,就帶她離開,我所能做的,只有以總統職權簽署檔讓她出境。」他終於這麼說。

  「普納,你怎麼能讓犯罪的人離開?我不同意你這麼做!」格拉立即跳出來抗議。

  「驅逐也是一種懲罰,況且她是外國人,唯有將她驅離本國才能減少國際糾紛,不會再讓各國繼續看我們國家的笑話。」普納嚴正的說。

  格拉並沒有料到普納會用驅逐來解救樓妍,一時竟找不到話反對。

  這時普納又已對樓妍道:「我會盡速簽署檔讓你出境,從此不歡迎你再踏入阿拉伯國土半步。」

  「不!我不走,這裡是有阿比達的地方,離開了我就真的失去他了,我不能走!」樓妍驚恐的說。

  「這裡的人已經容不下你了,你不走就只有接受死刑!」普納極其嚴肅的道。這是他僅能幫她的了,她若拒絕,雪琴就不能怪他不幫忙了。

  她仍搖著頭不肯走,直到樓雪琴握住她的肩膀低語,「小妍,阿比達已經死了,但你還活著,身上還有他的血派,不管如何,你得為寶寶活下去。」

  纖細的肩再也承受不住壓力,樓妍無力地緩緩跪下,眼淚再度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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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30 00:09:37
第九章

  里昂站在機場,難捨的看著飛機衝出跑道,一路遠去。

  這一別,也許這輩子他再也無法見到樓妍,這曾經讓他十分心動的女人。

  可悲的是,阿比達一死,他竟是無能保護她。

  阿比達曾私下對他說,這女人需要的是強人,而阿比達是,他不是……

  也許這就注定了他不能擁有她,即使阿比達死了,她也不屬於他。

  看著載她離去的飛機逐漸消失在夜色中,里昂心中有著無限感觸。

  「多謝了!」突然有人按住他的肩膀道。

  他愕然的轉頭,月夜裡,眼睛倏地瞪大。「你——」

  「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情,但是,這女人還是我的,你休想得到!」

  震驚過後,他轉為憤怒。「你怎麼……」

  「走,換個地方說!」

  里昂的座車裡,司機已經被趕下車,後座只坐了兩個人。

  「這不是沙漠之星嗎?!居然真的是你自己藏起來的?」里昂驚訝瞪著自己眼前的金黃寶石,震撼不已。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將這東西放回國家博物館內。」阿比達卻說。

  「既然你都監守自盜了,為什麼還要放回去?」這傢伙的每個舉動都教人匪夷所思,怎麼也猜不到。

  「等你放回去後就知道為什麼了。」阿比達揚唇一笑。

  「阿比達,你這傢伙會不會太過分了?騙了我們所有人之後,現在還要故弄玄虛?!」

  看著里昂忍無可忍的火大表情,阿比達笑得更從容了。「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有事瞞你。」

  「那小妍呢?她以為你死了,哭得肝腸寸斷,你打算怎麼做?」里昂立即怒問。

  想起自己的妻子,阿比達神色陰暗下來,全然可以想見這女人會如何傷心。他緊繃住神經,深深呼吸才能平復不捨的情緒。

  「我回來晚了,錯過她了,現在只能等她抵達台灣後,再通知她我平安活著的消息。」他已盡可能的趕來機場見她,無奈還是遲了一步,得讓她再多難過幾個小時,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你這王八蛋,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不然先打通電話也行,為什麼要等她傷透心離開這裡後才出現?!」里昂激動的揪著他質問,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我做不到.因為我也才清醒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阿比達無奈的指著自己胸口,那裡有他受到槍傷後、手術包紮的繃帶。

  他也很擔心自己的女人,也想早點回來,清醒後曾立即打電話給她,可惜她的手機不通。那時候她應該已被軟禁,準備遣送出境了。

  里昂看了忍不住咒罵。原來阿比達這傢伙沒有死在被炸毀的飛機上是因為先被暗算了,能夠死裡逃生有命回來就不錯,真的不能責怪他。

  尤其以他現在的傷勢,根本不應該下床,但他卻冒著傷口感染的危險,離開國外的醫院趕了回來。

  「你的傷勢真的不要緊嗎?」里昂冷靜下來,關心的問。

  阿比達露出痛苦的表情。「還能忍,只要你不要再對我『動粗』,我應該死不了。」他指著里昂仍揪著他衣領不放的手。

  「對不起!」里昂總算意識到自己正在凌遲他的槍傷處,馬上抱歉的鬆開揪人的手。

  阿比達咳了兩聲,傷口又被扯動了,他皺著眉撫胸,看來,他真的不能離開醫院太久。

  一回到國內時,他已為自己安排好醫院,準備繼續接受秘密治療,他的未死歸來還不到驚動大家的時候,因為他還得佈署一些事。

  「阿比達,有一點我想不通,你告訴我槍手裝扮成機組人員在飛機上對你開槍,而這人立即被你的保鏢制伏,你中槍後飛機馬上迫降香港,緊急送往香港的醫院開刀,但是……這之後,為什麼你的專機又回到國內了?甚至發生爆炸,造成七人死亡的慘劇?」想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飛機殘骸,里昂至今仍無法忘懷那恐怖的景象。

  「專機會繼續飛回國,是因為在我中槍被送往香港醫院、生死未卜之際,我的機長認為最好還是讓飛機照原訂計畫飛回國內,這樣不僅可以拖延我中槍的消息被散佈出去,還可以不讓想殺我的人獲知我的下落,以確保我的安全。」

  「原來如此,他們並不知道飛機早被放置炸彈,所以全都意外被炸死了。阿比達,你認為這會是同一個主謀幹的嗎?」里昂想到枉死的人,沉痛的問。

  那些人都是阿比達最忠心的手下,發生這樣的事,想必阿比達此刻內心必定極為憤怒難受。

  得到飛機炸毀的消息時,阿比達確實非常悲憤,但是他忍了下來,發誓自己一定會為這些人報仇。

  「那名殺手的身份我知道,所以也猜出幕後主謀是誰了,但目前還想不出另有哪一組人想殺我。不過,也很有可能真是同一人所為,因為不管殺手能否成功槍殺我,飛機爆炸可以連槍手也一併滅口,這樣才稱得上是超完美的謀殺。」

  里昂聽了不禁心驚膽戰,冷汗直流。「若真是如此,這害得機上其他人跟著無奉喪命的人,真是狼心狗肺!」他大罵。

  阿比達也忍不住咬牙,對這個人,他已做好計畫要全力反攻,絕對要這傢伙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阿比達,能否告訴我,手段這麼毒辣的人究竟是誰?」

  「那人就是……」

  「所以,你才要我代你將沙漠之星放回去……」

  阿比達與里昂見過面後,立即進入自己開設的醫院裡繼續治療槍傷,在隱密的特等病房內,他緊盯牆面的鍾盤算著飛航時數。

  再過一小時,他撥電話到台灣應該可以聯絡上樓妍了。

  唉,他歎了氣,這女人這回可為他吃盡苦頭了,他心疼不已。

  「我做得不錯吧?這是證明你死亡的DNA檔,看了這個,不少人眉開眼笑呢。」病房裡的訪客得意地將檔交給他。

  阿比達躺在病床上,皺著眉將文件拋向一邊。「就是因為這份檔才讓我老婆悲痛崩潰的,你還要我感激你嗎?」

  在他迫降香港後、進入手術室前,這傢伙正好打電話來,他簡單說了自己的狀況,而這傢伙就自動為他做了一些「好事」。雖然此舉大快了某些人的心,也令他可以安全的秘密行事,可卻傷透了妻子的心。

  男子聳著肩。「讓女人吃點苦頭算什麼?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這樣才有戲唱。」

  「你該告訴她實話的,而不是讓她絕望到底。」阿比達不高興的說。

  這傢伙與大多數的阿拉伯男人一樣,不會顧慮女人的感受,對於自己沒將他獲救的事告知樓妍並不覺得如何。

  只是從前的他也是這樣,這教他無法理直氣壯的責怪對方。

  男子訝然的望著阿比達。「阿比達,你真的不再是我以前熟悉的那個男人了。原來愛一個女人,會讓人改變這麼大?」

  阿比達聞言苦笑。「是的,我阿比達完全被這女人征服了,根本無法容忍她吃上一點苦頭,這次的事情,徹底讓我心痛了。」他毫不隱藏自己的心情。

  「怎麼會是你心痛?傷心的不是她嗎?」

  「她的每滴淚都如同我的淚,她的淚,我不會讓她白流的!」

  男子發出不以為然的嘖嘖聲,搖著頭。「阿比達,這樣沉淪好嗎?」

  「你以前老說我沒人性,現在不覺得我有點人味了嗎?」他自嘲。

  男子失笑。「也是。不過,你老婆偷腥的事,你應該也在報紙上看到了吧?」他故意提起這事,想看阿比達的反應。

  結果阿比達不悅的瞪人了。「別誣蔑我老婆的清白!」

  「她是個異教徒,你就這麼信她?」異教徒的忠貞向來可議,不是嗎?

  「信!」

  「為什麼?」

  「等你有了愛人就會知道了。」阿比達說得可真驕傲了。

  男子挑了下眉。「你的女人是滿可愛的,既然適合你,說不定也適合我……呃,你先別發火,跳下床衝過來對槍傷的復原可沒好處,我的意思是,或許我也可以找個東方女人試試,跟你一樣定下來,嘗嘗牽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滋味。」男子趕緊解釋,避免他真的下床揍人。

  阿比達忍住揍人的衝動,朝男子撇撇嘴。「明知牽掛的滋味並不好受,但你又會甘願受擺佈。」他平心而論的說。

  男子再度嘖噴稱奇。「好吧.你的話跟經驗真的吸引了我,有機會……不,我會刻意找機會嘗試的。」他一臉躍躍欲試的說。

  「哼,這種事不是刻意找就有,你以為真愛這麼容易尋獲,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瞧瞧我,為了追求跟保有那個女人有多疲於奔命,你以前何時見過我這麼用心在一件事上?」

  男子一面聽一面點頭。「那倒是、那倒是……」

  「別再談這個了,說點正經事。我剛見過里昂,已要他幫忙將沙漠之星放回去了。」他改變了話題說。

  「你打算出手了嗎?」男子臉色立刻轉為嚴肅。

  「醫生評估過我的傷勢,過幾天就能更穩定,傷口也比較不怕受感染,那時候會是好時機。」

  「嗯,我明白了,我會……」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撞開——

  「法齊茲,你這殺人兇手,還我老公命來!」

  一道大著肚子的身影衝進病房,對著站在床邊一臉錯愕的男子劈頭就發動攻擊,她跳到他的身上,在他頭上捶擊,還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大口。

  「臭小子,還看什麼熱鬧?你老婆是只野猴子,還不叫她住手!」法齊茲痛得要命,氣得吼叫。

  這時,門外的守衛也趕進來了,他們之所以會失職讓人闖入,實在是因為乍見女主人出現,一時沒人敢攔阻,等裡頭傳出吼叫聲才慢半拍地想到要衝進來。

  只是他們沒想到會看見法齊茲王子被纏打的狼狽相,一時間全都愣住了。

  法齊茲等不到救助,抓狂的要將身上的野猴子甩出去。

  「法齊茲,不要傷她!」阿比達見狀立即大叫。

  這一叫,在法齊茲身上撒野的人也愣住了。

  樓妍緩緩將視線轉向床上,瞳孔驟然放大,眼中霎時綻出絢爛的光彩。「阿……阿比達?!」

  「下來吧。」病床上,阿比達輕聲的說,要她由法齊茲背上下來。

  「真的是你……」她還處在震驚中,無法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幻覺。

  「老婆,我沒死。」他語氣更輕了,像是怕會驚嚇到她。

  猴子滑下法齊茲的背了,這讓受攻擊的他鬆了口氣,趕緊閃到一旁整理自己不知被扯斷幾撮的頭髮。

  看見守衛掩嘴偷笑的神情,他惱怒至極的揮手要他們滾。可惡!他不是對付不了一個女人,而是這女人是阿比達的心肝寶貝,他能怎樣?

  守衛不敢再笑,識相的趕緊出去了。

  法齊茲見到地上一撮撮自己被扯下的寶貝頭髮後,立刻打消想找東方女人當愛人的念頭,他可沒辦法將野猴子當成女人對待。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前方還在互相凝視的夫妻,徹底不解,阿比達何時成了野人?怎麼會被一隻猴子馴服?簡直莫名其妙!

  阿比達雙眸憂慮的看著樓妍,見她似乎還在驚愕中沒有回過神來,他朝她展開雙臂。「過來吧,我在這兒呢。」他輕喚。

  她眼淚涔涔地落下了。「這……這是怎麼回事?!」身子還是僵在原處。

  「什麼怎麼回事?你不高興看到自己男人平安歸來嗎?笨女人!」法齊茲無緣無故被攻擊,一肚子火,口氣惡劣得很。

  阿比達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閉嘴!誰准你凶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大概不是人類,恐怕你也是剛剛才得知她是由森林裡出來的野猴子吧?不然怎會看上她?」他法齊茲沒好氣的回嘴。

  阿比達懶得理他,轉頭要安撫自己受驚的妻子,沒想到下一刻嬌小的身軀就撞進他懷裡,未癒傷口又受到重擊,教他當場青白了臉龐,一旁的法齊茲捂著臉,同情地看這慘不忍睹的一幕。

  阿比達真是欠他老婆的,才會一見面就被她愛的凌遲,待會保證他的傷口又會裂開。

  「老公,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你沒有死,他們都不肯相信我說的……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嗚嗚……」樓妍渾然不知自己丈夫被她抱得有多「水深火熱」,逕自哭得浙瀝嘩啦。

  阿比達臉色越來越蒼白,但就是不敢吭一句去驚動驚喜哭泣的妻子。

  法齊茲見狀,頭搖得快要斷掉,阿比達這小子的愛妻程度他總算見識到了。

  「喂,阿比達的女人,你如果不想成為真正的寡婦就趕緊放開他,這樣他還有一線生機,不然,你就真的等著準備收屍了。」他看不下去的說。

  正抱著丈夫哭得抽抽噎噎的女人,聞言立即嚇得鬆開阿比達,臉上露出不解的惶恐。

  阿比達再度惱怒的瞪向法齊茲,責備後者驚嚇他的女人。

  法齊茲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到底是命比較重要,還是女人的眼淚比較重要?」他忍不住問。

  「廢話少說,從現在開始給我閉上嘴,不然就滾出去!」阿比達火大的道。

  法齊茲兩手一攤,自討沒趣的滾到一旁沙發上,吃起自己帶來探病的食物。

  「這到底是……你沒死……這裡是醫院……你身上有傷嗎?」樓妍顫聲問,總算注意他身上纏著繃帶,而且此刻他胸前的繃帶好像正在滲血。

  阿比達忍著傷口被扯動的疼痛,伸出手擦拭她的眼淚。

  「對,我受到了槍傷,幸好傷勢已經穩定了……」

  「不過經過剛才猴子的攻擊,可能又要惡化了吧?」嘴裡塞著食物的法齊茲無視警告,忍不住涼涼的又插嘴。

  「法齊茲!」阿比達怒吼。這一吼,他胸腔用力震動,血滲得更快了。

  法齊茲見了馬上閉嘴,這傢伙這時絕不想讓醫生過來壞了他與妻子相聚的好事,他就當做善事,這次真的不再插話了。

  「你受了槍傷?!」樓妍立即驚訝的又想撲上前,但這回她在碰到他身體前便即時煞車,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無措的眼淚爭先恐後的奪眶而出。

  阿比達深吸一口氣,但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是要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避免讓她更受刺激。「你別緊張,靠過來吧,至少讓我牽著你的手。」他也很渴望擁抱她,可惜這時候逞強不得,否則也許馬上就得再上手術台了。

  她這才顫抖的朝他伸出雙手,他立即握住,力道比自己預期的還大。

  阿比達心情也極為激動,經過這件事,他更確定這女人對自己的重要性,在受槍傷的那一刻,他腦中出現的只有她,放不下的也只有她!

  他終於體會為什麼人在愛到深處時,會希望自己比情人晚走,因為留下來的那個人所要承受的將比死去的人更多、更痛。

  「告訴我全部的事,一件也不許漏,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她熱淚盈眶的要求。

  他輕輕一笑。「會的,我會告訴你所有的過程,不過你得先說為什麼沒有上飛機,這時的你不是應該差不多抵達台灣了嗎?」

  她搖著頭,表情憤怒的瞪向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傢伙。「我怎麼可以就這樣回去?這傢伙極有可能是殺你的兇手,我要留下來為你報仇!」

  法齊茲聽了這話,差點被說過噎住,用力灌口水後才有辦法出聲。「你不會是一開始就沒上飛機,一路跟蹤我過來這裡,然後伺機攻擊我的吧?」他愕然的問。

  「沒錯,所有跡象都顯示你是兇手,既然沒人要為阿比達報仇,我就只好自己來!」

  法齊茲不可思議的搖著頭。「你是怎麼閃過那一大票監視你的人溜下飛機,還能逃出機場的?」

  「是莫瑟莉,是她代替了我上飛機,再加上我母親以及學長都在飛機上,沒人會懷疑那個穿著黑袍戴面紗的人不是我。」

  「原來如此,想不到我們國家的黑袍,對於女逃犯還有很大的好處。」他譏諷的說。

  她繼續像看仇人一樣怒視他。「我擺脫眾人跟蹤你,發現你進到醫院,非常幸運的又發現你身邊居然沒帶任何保鏢,所以才把握機會闖進來。」她此刻只疑惑他為什麼會與阿比達在一起?

  法齊茲看著病床上的阿比達。「嘿,我不得不說,你這妻子雖然野了點,但還算是有情有義,知道要為夫報仇。不過,她也太自不量力了點。」

  阿比達表情嚴肅起來,因為他也被剛才她跳上法齊茲身上的行為嚇死了,生怕法齊茲掙扎間把她摔落,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女人,這件事你的行為真的很任性,你忘了自己有身孕嗎?」他不得不責備兩句。

  她立即愧疚的垂下臉來。「我知道自己任性,也對不起寶寶,我錯了……」這個孩子跟著她真是多災多難,一會跟她去打架,一會又遭遇暴民的攻擊,這會還陪著她冒險犯難追打仇人,她沒能給寶寶好的「身教」,以後寶寶出生萬一有暴力傾向就糟了,這都怪她,她不是個好母親。

  「阿比達,光憑超強生命力這點,我就能確定你老婆肚裡的孩子絕對是你的種,寶寶有你老婆這樣的母親還能完好無缺的活著,真有你的!這可是生命奇跡,除了阿拉伯強人外,誰有這種基因生得出這樣的孩子?」法齊茲佩服的笑著說。

  樓妍氣惱的瞪視他。「我是因為深信你與爆炸事件脫不了關係,才冒險來找你算帳的!就算我老公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也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法齊茲讓她瞪得說不出話來,心情還有點複雜。

  「更何況,我根本不相信阿比達會忍心離我和寶寶而去,即使有那份DNA報告也休想要我相信,我絕對不放棄,絕對不放棄找回孩子的爸爸!」說著,她激動得又落下眼淚。

  法齊茲不由得動容了,這個女人比任何人都堅韌,不管在何種情況下都堅守、堅持、不放棄自己的丈夫,或許這就是阿比達深愛她的原因。

  這樣的女人難怪連阿比達都會被征服,他已經不再覺得奇怪了,甚至,他開始有點嫉妒,嫉妒阿比達如此幸運,擁有了對男人來說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

  「老公,幸虧我沒有離開,不然我到現在還見不到你……」樓妍顫動著消瘦的肩膀,壓抑多日的痛楚在見到丈夫平安後再次爆發開來,捂著嘴泣不成聲。

  阿比達也哽咽了,雙手跟著輕顫。「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怎麼會沒事?法齊茲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怎麼會與你有牽扯的?」她吸了下鼻水後質問,這是不是表示她猜測錯誤,找錯人報仇了?

  阿比達與法齊茲兩人對望一眼,開始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

  十天後——

  沙漠之星重新出現在國家博物館內,這事立刻震驚所有人。

  「這怎麼可能?消失的寶石怎麼可能自己回到原來的地方?!」六酋緊急召開聚會,格拉驚奇的拍桌子道。

  普納冷眼看著他。「你不是說沙漠之星是阿比達取走的,現在他死了,寶石就回到原處,這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這顆寶石明明就……」

  「明明就如何?」

  格拉神情一轉。「我的意思是,如果當初真是阿比達取走沙漠之星,在他死後這顆寶石更應該銷聲匿跡,怎麼可能又回來?」

  「所以說,這證明東西不是阿比達取走的。」普納嚴肅的說。

  格拉臉色鐵青。「這種推論不見得合理……我要求檢驗這顆寶石,說不定送回去的是假的。」

  「假的?沙漠之星曾經屬於我,我見過放回去的那顆寶石的光澤,我認為那是真的。」普納緊盯著格拉的表情說。

  「現在的贗品做得幾可亂真,不是光憑肉眼就可以判定真偽,為免有人魚目混珠耍弄我們,一定要經過專家鑒定過才行。」格拉堅持道。

  普納詢問的看向其他幾位酋長。「你們也覺得該驗?」

  「鑒定吧,事關重大,是該做確認。」里昂的父親泰利同意格拉的話,其他幾人也都跟著點頭。

  普納頷首。「好,為避免紛爭,那就鑒定一下,而且,要立刻當著我們幾人的面前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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