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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巧]【月光奇蹟之四床上陌生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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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0:59:16 |倒序瀏覽 | x 1
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認命為奴?呿!她只是吃了頓霸王餐而已,
這個摩洛哥貴族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何況她又不是故意的,
畢竟迷路的她也只是順著月光的指引才會闖進他的大宅,
可惜他不相信她的「月亮說」,還揚言在這裡他就是王法,
要是還懷疑,可以問問站在大門口拿巨斧的那兩位大哥,
開玩笑,她還想四肢健全回台灣,哪可能愚蠢的跟他硬碰硬,
只是他會不會太超過了?雖然她答應當他的奴隸,
但他怎麼可以跟她玩起你丟我撿的遊戲?人家她又不是小狗,
更過分的是,伺候他用餐,這機車男怕有人在他菜裡下毒,
居然要她當小白鼠一道道試吃,所以能怪她想落跑嗎?
不能嘛!不過,她真該做足功課才付諸行動,
也就不會在他正泡澡時誤闖他的大浴池,
從此又多了個陪浴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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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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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0:59:37
楔子

  北非摩洛哥,馬拉喀什市集。

  熱熱鬧鬧的傳統市集,熙熙攘攘的人潮壅塞在看似永無止境的狹窄蜿蜒長街,兩旁販賣各種民生用品,肉品、香料、衣物、金屬用品、皮革、乾果等。

  色彩斑斕的布料懸掛市集長街中,時而輕輕飄動擺盪,一道道陽光自市集上方遮蓋的竹片穿透,灑落在穿梭的行人身上。

  穿著輕便的歐洲觀光客三三兩兩交錯在穿著傳統服飾的當地人之間,身著鮮艷布料包裹頭巾面紗的女人,一身綠色長袍的男人,接踵擦身而過,空氣中偶爾飄揚著各種香料及玫瑰油的氣味,一輛馬車緩緩經過狹窄的市集。

  置身其中的外國人宛如走進時光隧道裡,古今交錯充滿新奇。

  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孩緩步在熱鬧的時光隧道裡,一頭俏麗及肩短髮突顯出白皙纖巧的五官,黃色短袖棉?搭配淺藍色刷白牛仔褲,墨綠色帆布側背包斜掛胸前,輕鬆無負擔的打扮,襯著鵝蛋臉上輕鬆愜意的神情。

  方羽羽一雙黑眸骨碌碌地東張西望,走到每個攤位,她總好奇地停駐觀望一會兒,食指捏起無花果干試吃,然後唇角勾起笑意,跟老闆用英文簡單溝通幾句,她買了小袋無花果。

  轉身走往下一個攤位,突然有人叫住她。

  「Hi,beauty!Here!」她順著聲音往後轉身,就見一個男人朝她熱情招招手。

  她於是走往對面的一個飾品攤位,發覺老闆是個年輕俊美的男人,身著傳統服飾,蓄著一頭長髮,但五官並不像當地人。

  「Hi,beauty,Where do you come from?」年輕老闆笑意盈盈的問她從何而來,東方面孔的她在這個擁擠熱鬧的市集非常顯眼。

  「Taiwan。」她笑著回應,難得看到這麼熱情的老闆。

  「噢,真是太巧了,我也來自台灣。」年輕老闆改說中文一臉興奮地道。

  「欸!真的嗎?」她美眸圓瞠,頓覺一股親切感。

  「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咧著一口白牙,他開始攀親帶故。「?知道我為什麼叫住?嗎?」

  方羽羽笑著搖搖頭,視線望向擺在羊毛布上的琳琅滿目飾品,銀飾、皮飾等各種充滿中東及北非異國風情的玩意兒。

  「因為『它』叫喚了?。」老闆拿起一隻鍍金手鐲,在她眼前晃動著。

  「呃?」她眨眨水眸,有些困惑。

  「這隻手鐲其實會自己挑選主人,而?便是它等候已久的主人。」他開始蠱惑。

  這只鐲子擺在他攤位已經很久,一直推銷不出去讓他很苦惱,當初他是從市集販售古董的小攤販便宜買來的,以為整理一下可以賣到好價錢,沒想到卻遲遲沒人願意帶走。

  前不久終於有客人拿起這鐲子觀看,他發揮三寸不爛之舌極力推銷,那個客人卻是一臉驚詫地說著這是被詛咒的鐲子,然後丟下鐲子拔腳就跑。

  本以為對方在裝神弄鬼的他,卻在那一天之後,衰運上身且生意一落千丈,他因此更想把這個疑似不祥的鐲子快快轉賣出去。

  年輕老闆的說詞讓方羽羽只能會心一笑。如果不是同為台灣人,她也許不會再繼續聽他推銷。

  「?心裡一定不相信吧?原本我也心存懷疑,但?一出現,這只鐲子就突然閃出一道光芒,?瞧,現在還有一線光指向?。」老闆將鐲子遞給她看,方羽羽隱隱約約確實看到一線光芒,驀地,神情顯得訝異。

  其實那道微光是從頭頂上方遮蓋的竹片穿透下的陽光,再映照在鐲子上折射出的光線,但單純的方羽羽卻一時被迷惑了。

  「?應該在找什麼東西吧?這只月光鐲可以幫助?找到?要的一切,而且鐲子裡刻有阿拉伯文的祝福語,可以保護?一路平安無慮。」老闆見她面露訝色,急忙推波助瀾開始天花亂墜。

  方羽羽再度驚訝,她來到摩洛哥並非單純的旅遊,而是工作所需。

  她的主要工作是在旅遊雜誌寫專欄,報導關於異國料理及地方美食,她確實在找東西,找這個國傢俱特色的各式美食料理。

  微有動搖的她,就在老闆滔滔不絕的鼓吹之下,彷彿著魔似地掏出大把鈔票,買下一隻褪色的鍍金鐲子。

  然後在老闆的善心指路下,她離開市集展開尋找美食之旅。

  「Hi,beauty,Where do you come from?」市集裡,年輕的老闆叫住路過的一名東方女人。

  「Japan。」東方女人走近攤位,友善地回應。

  「噢,真是太巧了,我也來自日本。」年輕老闆改說日文一臉興奮地道。

  聽到母語,日本女人頓覺親切,卸下防備的心開始跟他交談。

  「?知道我為什麼叫住?嗎?因為『它』叫喚了?。」老闆拿起一串中東風情的項鏈,在她眼前晃動著,咧著一口白牙發揮三寸不爛之舌,開始他的另一筆生意。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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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0:02




第一章

  一望無際的黃色山丘,陣陣熱風迎面吹來,捲起大量黃沙掠過口鼻。

  「咳咳!呸呸!」邊用手掩面,邊吐掉不慎吃進去的黃沙。

  「好累……好渴……好餓……」方羽羽已經筋疲力竭,直接跪倒在沙漠中。

  視線迷濛地望著宛如山巒堆棧,綿延不絕、無止無盡的大片沙漠,怎麼也沒想到她會一個人迷失在這裡。

  上午她還處在人來人往的熱鬧市集,為什麼此刻會陷在渺無人煙的沙漠地帶?

  她記得市集老闆好心的指路,她打算前往一處村莊探訪當地美食,先搭了段車程,然後開始步行,但方向感不佳的她卻愈走愈遠離人群,不知不覺她竟已踏上黃煙漫漫的沙漠區域。

  她幾度試著往回頭路走,卻感覺愈走愈深陷沙漠裡。

  身上只有輕便的穿著,雖然擦了防曬,但皮膚仍被曬得又紅又痛,最難忍受的是,她渴得連嘴唇都乾裂了,走了一天的路,肚子也唱著空城計,身上唯一的食物只有一小包無花果干,既無法充飢,更難解渴。

  望著遠方天際,火紅的太陽已經慢慢沉入地平線,天空開始被暗色取代。

  太陽遠離,讓她躲過繼續被高溫烘烤的折磨,但入夜後沙漠的溫度驟降,冷死、熱死、餓死,似乎都離她不遠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望向無邊無際的黑幕穹蒼,她身體泛起疙瘩,開始感到強烈的寒意,冷熱交替、飢寒交迫後她渾身乏力,決定放棄永無止境疲憊的步行。

  她直接癱躺在柔軟的沙地上。難道這片黃沙就是她的最終歸處?

  她抬手看見左手腕上的月光鐲,不免覺得諷刺心酸。老闆不是說這只鐲子可以保她平安,怎麼頃刻間就置身在死亡邊緣?

  她無意識地轉動月光鐲,覺得人生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嘗試過,她望著黑幕下的一輪明月,喃喃祈禱有奇跡出現,至少讓她飽餐一頓再來結束她的生命。

  突地,她發現一道光芒從鐲子上竄出,她瞠眸雙眼盯著月光鐲,鐲上的光線彷彿與天上的圓月輝映著,然後她看見鐲子射出的垂直光線瞬間向下移動,指著前方。

  模模糊糊之間,彷彿有什麼影像在不遠處。

  她有些困難地從沙地爬起來,抬起沉重的步伐再往前邁進幾步。

  前方的影像愈加清晰擴大,她看出是一棟建築物,充滿摩洛哥風情的豪華建築。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只是,怎麼會發生在月光之下?

  此刻沒有多餘的力氣做思考,她只能憑直覺順著光線緩緩前進。

  以為的幻象愈來愈完整,她看見一扇圓形拱門,帶著迷惘地伸手向前,感覺真實地觸碰在石砌的牆面。

  她大膽地跨進門坎,繼續往裡面走去,驀地,映入眼簾的是滿桌豐盛的食物,香味四溢的料理及新鮮多汁的水果。

  顧不得是海市蜃樓或真實情境,累到精神恍惚,餓到眼冒金星的她直接坐在餐桌前,拿起食物就吃。

  就算是死前的南柯一夢,她也會感激阿拉讓她有場美夢飽餐一頓。

  一番囫圇吞棗後,她拍拍肚子神情滿足,吃飽喝足的她完全遺忘前一刻置身在沙漠的恐怖感。

  她伸個懶腰,神經放鬆,睡意立刻來襲,轉頭看見不遠處有張大床,她走近後直接倒臥在柔軟的床鋪上。

  打了個哈欠,閉上雙眼,她唇瓣揚起一抹笑。這個夢真是太美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深陷在睡夢中的她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

  她身體疲累,眼皮沉重,完全無力掀開眼簾,微微動了下身子繼續好眠。

  突地,她的手臂被一把扯起,她這才困難地睜開眼眸,看見眼前的景象,她驚詫地瞠大雙眼。

  幾個穿著中東傳統服飾,包著頭巾的女人七嘴八舌的對她嚷嚷,甚至指著她的鼻子表情憤怒,其中三個人上前將她拉扯下床。

  「?們是誰?想做什麼?」感覺手臂被拉扯的痛覺,她總算完全清醒,確信不是夢境。

  她用英文詢問,但一群人說著她不懂的語言,嘰嘰喳喳地喝著,一邊將她拉離這個房間。

  「?們到底要做什麼?」她想掙脫被拉扯的雙臂,卻敵不過眾人的力氣,她被半拖行地往長廊一路走去。

  視線忍不住觀望四周。昨晚茫茫然沒有細看,現下才發現這座阿拉伯式建築物非常廣闊,妝點得富麗堂皇。

  一道道弧形石牆拱門向前無限延伸排列,牆面全是色彩繽紛的馬賽克鑲嵌磁磚,大理石光亮的地面,高高的房頂也是絢麗抽像的馬賽克圖紋,從上方垂吊下一盞盞華麗的燈飾。

  從長廊轉進大殿,地板鋪著鮮艷高雅的針織地毯,兩旁擺放華麗的手繪搪瓷花瓶,感覺宛如她曾參觀過的皇宮景象。

  正當方羽羽抬頭東張西望,對過份精緻華麗的裝飾咋舌時,突然被人用力一推,跪倒在地毯上。

  她抬眸瞪著對她施暴的幾個女人,這才發現大殿前方階梯上坐著一個穿長袍的男人。

  將她強行拖來的一群女人也趴跪在地,先對著高高在上的男人叩首,然後抬頭開始激動的比手畫腳。

  她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說著同樣的語言跟她們響應,她雖然半句也聽不懂,但卻感覺她彷彿被指責犯下什麼滔天大罪。

  她也抬頭看向前方的男人,可這個距離並無法完全看清對方的樣貌,不管對方懂不懂英文,她只能急忙用英文解釋她是迷路的觀光客,只是想來這裡做一些美食報導。

  沙爾罕沒有理會她,仍用著阿拉伯語跟幾個女僕交談,然後他才看向她說出一句話。

  「對不起,我聽不懂,可以說英語嗎?」她微蹙眉心,一臉不知所措。

  沙爾罕再度開口,緩慢重複方纔那句話。

  「欸?」方羽羽突地一愣。怎麼自己彷彿聽得懂阿拉伯語?

  啊?不是阿拉伯語,他說的好像是……中文!

  她眨眨美眸,然後急忙改說中文,再度解釋一番。

  「?來自台灣,是台灣人。」男人語氣不疾不徐,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如何。

  「是,是,你會中文!」總算可以溝通了,方羽羽激動地要站起身,卻又被一旁的女僕壓跪在地。

  她再度有些怨怒地瞠視粗魯的女僕。

  「?是怎麼進來我的宅邸?」沙爾罕沉聲質問。

  聽到女僕慌忙通報有人闖進宅邸令他頗為意外,雖然她闖入的是傭人居住的房間,但宅邸內外戒備森嚴、滴水不露,一個弱女子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簡直充滿離奇。

  女僕通報時把她的隨身背包呈遞給他檢查,裡面的護照顯示她身份只是個東方女人,並不具危險性,原本應該交由宅邸警備官盤問,但想到她來自他曾經熟悉的國家,他難得心生好奇,想親自會會這個小女人。

  「呃?」方羽羽一愣,「我也不知道……」突然在夢中被揪醒,她腦袋其實還有些混沌。

  「不知道?」沙爾罕的聲音有幾絲不悅,「老老實實交代清楚。」

  「呃?等一下,讓我想想。」她抓抓頭,試圖回憶昨晚的一切。

  「那個……」她抬頭半瞇眼想看清高高在上的男人,但他的五官被陰影籠罩,有些模糊卻更感受他的威嚇。

  「是……是這只月光鐲帶我來的。」低頭看見手腕上的鐲子,她抬高左手說道,不管真相如何,她只能先把所知的做個交代。

  「月光鐲?」沙爾罕瞇眸顯得納悶。

  「我昨天上午在馬拉喀什市集時,買了這只古董鐲子,老闆說這只月光鐲刻有阿拉伯古文,會在月光下產生奇跡。

  「原本我只當是傳說聽聽,可是我卻不小心在沙漠迷路,一度以為絕望心死時,手鐲卻突然發出一道光芒。」她舉高左手,視線望著高高的圓頂,回想昨夜天際的圓月與手鐲的光芒相輝映的情景。

  「然後,我追尋光線指引的方向,竟然……就走進一道拱門,之後發現滿桌豐盛的食物,我原以為是夢境,沒想到竟會誤闖你的宅邸。」她仍盯著手上的鐲子,此刻的它卻顯得平凡無奇。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但她也沒有刻意撒謊。

  聽完她認真講述荒謬的奇跡後,沙爾罕驀地哈哈大笑。從來沒有人膽敢在他面前睜眼說瞎話,該說她太白目或智障。

  他極其無聊地對她的性格產生一絲興趣,雖然說著漫天大謊,但她方纔的神情卻又像是煞有其事。

  記得她有說她的職業是撰寫美食專欄,依他看,她倒比較適合表演孩子的童話故事。

  聽到男人朗聲大笑,方羽羽微微一怔,眨了眨眼,驀地有些松心。

  「雖然我也覺得很神奇,可是也許真的有什麼力量……」她略歪著頭想理性思索。

  她遊歷過不少國家,未曾遇過什麼靈異事件,但曾聽過旅行社的朋友帶隊到尼泊爾的神秘國家,發生一些無法理解的奇事,所以若親身經歷,她其實可以接受。

  「她們說?吃了我的食物?」沙爾罕突然轉移了話題。她昨晚吃的是他賞給傭人他沒吃的宵夜。

  「是,因為我迷路又累又餓,以為是作夢,所以才——」尚未說完,她的話就被打斷。

  「所以,她們的指控屬實,?是小偷。」他立即斷定她的罪行。

  「欸?小偷,我不是。」她搖頭想否認這個太過沉重的名詞。「對不起,沒有徵詢你的同意,擅自吃了你的食物確實是我的錯誤,但我不是故意而為,我願意賠償。」說著,她低頭想找尋背包,這才想起應該放在方纔的房間裡。

  「我的包包在剛才的房間裡,那些食物多少錢我加倍賠償。」她表現出誠意。

  「哈哈!」男人卻突地爽朗的大笑出聲,「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錢。」

  「何況,?身上根本沒有帶著其它外來物。」他並不打算把背包護照還給她,他橫生一個念頭,想留下她幾日,看看這個性格有些獨特的女人能為他的生活帶來什麼樂趣,她幾乎跟他記憶中的「她」不太一樣,雖然都來自同一塊地。

  「欸?沒有背包?」方羽羽驚詫不已。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雖然她的大件行李寄放在飯店,但護照現金全在背包裡。

  難道……是遺失在沙漠中?

  「我想可能掉在沙漠裡了,可不可以先讓我出去找找?丟了那些東西會很麻煩。」她開始焦急了。

  沒想到男人竟然再度狂笑,笑得她一臉莫名。

  「?無法離開這裡。」收起笑意,他冷然說出一句話。

  「為什麼?」她更加迷糊了。

  「因為,?是小偷,在這裡小偷只有兩條路,處以斷了雙手的極刑,或者,終生為奴。」沙爾罕唇瓣輕勾起一道弧度,說話的語氣卻很冰冷。

  「欸?什……什麼!」一時驚嚇,方羽羽跌坐在地毯上。

  有沒有這麼嚴重?她也不過吃頓霸王餐,借睡一下大床,又不是干下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

  「你……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這麼嚴重?隨便想也知道是玩笑話,這男人非得這樣嚇唬她這個外地人嗎?

  她準備站起身,卻又被人壓在地。

  「可不可以幫我聯絡我下榻的飯店?我Chick-in了,飯店人員可以證明我的身份,我會賠償你所有的損失,飯店的名字是——」她仍試圖說理。

  他打斷她,語氣凝重地道:「女人,我不喜歡說重複的話,?決定選擇極刑或當我的奴隸?」

  「我……我只是吃了一些你的食物而已。」他的聲音充滿威嚴,讓方羽羽不自禁心顫了下,感覺事情好像不是賠錢就能了事。

  「?闖進我的地盤,動用我的東西,哪怕只吃一口也罪不可赦。」沙爾罕強調她既成事實的罪行。

  「雖然這裡是君主國家,但也不能對外國人動用私刑。」方羽羽輕蹙眉。就她所知的旅遊信息,摩洛哥應該算安全的旅行地點,雖然也是信奉回教的國家,但並沒有阿拉伯半島諸國的封閉嚴苛。

  「在這裡我就是王法,我的話就是法令。」他口氣狂妄的宣告。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她不服氣的抗議。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竟然能目無法紀?

  「哈哈!女人,我接受?的讚美。」沙爾罕側躺在長椅上,一隻長臂倚著扶手,姿態閒散。

  「從現在開始?是我的奴隸。」他說了兩句阿拉伯語,然後兩名女僕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將她拖往大殿旁的側門而去。

  「等一下,放開我,你不能這麼做!」她拚命掙扎,情緒有些憤怒。

  「慢著!」沙爾罕出聲,女僕們立即停步。

  方羽羽轉頭望向遠處的他,以為他改變心意,或者一開始就只是故意嚇她。

  「?可以選擇另一邊的門離開。」男人看似仁慈道。

  她急忙擺脫被桎梏的雙手,匆匆跑往另一面的側門,驀地,她雙腳被定住。

  拱形側門內,有兩名大漢手持斧頭直挺挺地佇立在那裡。

  「留下?的雙手,然後?可以離開我的地盤。」沙爾罕大掌輕撫著扶手上披掛的柔軟羊毛,彷彿她便是他手下的待宰羔羊。

  方羽羽立即往後退兩步,轉身朝另一邊的側門快步走去。

  先保全性命要緊,日後再做打算。

  她不甘不願的跟著女僕被帶往內室。

  沙爾罕這才緩緩走下台階,視線望向走進側門逐漸遠去的女人背影,他薄唇揚起一抹笑,期待能從她身上發現一點樂趣。

  給人押著前往浴池做了一番清洗後,方羽羽被迫換上粗麻布的褐色長袍,頭上用黑色布料包裹,只露出一雙圓亮的大眼。

  當奴隸幹麼也要包得密不通風?她感覺全身悶得難受。

  沒時間抗議,她被兩個女僕帶離簡陋的小房間,再度步上一條長廊。

  長廊盡頭轉彎處出現一座中庭,滿佈綠色植物,橙樹、棕櫚樹及花草綠意盎然,正中間有個馬賽克砌成的大噴泉,向上噴出層層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中庭兩邊有對稱式的兩間沙龍廳,她看見右邊長方形房間外一張大理石長椅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他一頭長墨髮束在腦後,身著深藍色牛仔褲、長袖薄襯衫,麥色肌膚,五官深邃。

  「嘿,你也被捉來當奴隸嗎?」看到穿著熟悉衣服的人,方羽羽頓覺鬆了口氣,心想至少有人可以作伴,她忙奔跑上前,沒發現身後的女僕已經跪倒在地叩首。

  沙爾罕看著靠近他的女人,薄唇勾起一抹很淺的笑意,近看發覺她有雙充滿朝氣、熠熠生輝的美眸。

  「你也是偷吃東西被捉來嗎?」方羽羽這才驚覺男人長得真俊帥,五官線條比東方人更立體深刻,卻沒有當地人的粗獷,兩道濃眉下一雙深幽的黑眸,鼻樑高挺,好看的薄唇輕揚,雖穿著簡便,卻感覺他有股內斂爾雅的氣質,第一次遇見留長髮卻極具魅力的男人。

  男人不語,只是薄唇卻揚起更深的笑意。

  「聽不懂中文嗎?」她改用英文友善詢問,希望找到能一起逃離這裡的戰友。「這裡的主人太專制霸道了,可不可以幫助我一起逃出去?」她一雙水眸望著他深邃幽黑的眼眸,只是與他對望著,她竟感覺心無預警地漏跳一拍。

  他的眼睛宛如充滿一股魔魅,不是溫柔的深情,反而有些冷然,但卻又有股尊貴懾人的氣勢。

  他仍是不發一語地望著她,讓方羽羽不禁懷疑,他該不會是聽不見吧?

  她拉下面紗放慢說話速度,示意他讀她的唇語,甚至狀似認真的比起不專業的手語來。

  沙爾罕教她滑稽卻可愛的模樣驚愣住,驀地仰頭朗笑出聲,方羽羽一怔,卻感覺這聲音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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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0:52



第二章

  「女人,?的眼力很不好。」沙爾罕看見她驚駭的模樣再度失笑。

  休憩時間他偶爾習慣穿著西方的輕便衣物,沒想到她完全認不出他來,甚至會把他當成聾子!

  她比的手語不倫不類,如果不是聽懂她說的話,真會把她當瘋子。這個女人果然性格與眾不同,跟他所認識的女人完全迥異。

  「你……你你你是剛才那個男人」她伸手指著他鼻子,胸口生起一股怒火。她方才竟然想把他當戰友,甚至,因為他俊朗的容顏而小鹿亂撞了下?

  可惡!明明會說話還故意讓她誤會,害她像白癡一樣試圖想跟他用肢體溝通。

  「女人,?此刻的無禮大不敬,就足以再增加一條罪行。」黑眸半瞇看著在眼前晃動的青蔥食指,他故意語帶威脅。

  方羽羽放下手指,卻是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沙爾罕揚起手往前一揮。

  誤以為他想對她動手,方羽羽害怕的閉上雙眼,卻聽到身後有人離開的腳步聲。

  她睜開一隻眼,偷偷往後瞄,這才發覺帶她來的兩名女僕匆忙地離去了。

  方纔,她的蠢樣竟然還有第三者瞧見!

  她再度抬眸,不悅地看著眼前的威嚴男人。

  「女人,我說過這裡是我的地盤,除非我的允許,?無法離開。」沙爾罕再次聲明她已非自由之身。

  「你不能無故囚禁我,我不是你們國家的人,更不是你的奴隸。」她抿抿唇瓣,再度抗辯。

  也許因為他此刻穿著平凡,她已經沒有方才在大殿上因為他高高在上的模樣而產生的畏懼。

  「不管?承不承認,現在起?是我的階下囚,而我就是?要服侍的主人。」沙爾罕神情帶著高傲他強調。

  「就算你是國王也不能這麼做!」她只能一臉怒容的逞口舌之勇。

  「國王,我不介意?這麼叫喚我。」沙爾罕笑道,欣賞她大膽無懼的目光。

  「難道……你是這裡的國王穆罕默德六世?」她驚愣了下,卻又搖頭否決這個大膽猜測。現任國王不可能這麼年輕,或者他是摩洛哥的王儲?這副唯他獨尊的狂妄姿態非常可能。

  「我不是王儲。」看出她的猜疑,他澄清道:「不過,這裡是我的領地,我是這裡的國王。」他直言不諱,其實他跟王室有淵源,因此能肆無忌憚的誇口。

  「請放我離開,我不能留在這裡,更不可能當你的奴隸。」她繼續兜著這個話題。他看起來有權有勢,就算被她白吃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他這座有如皇宮的大豪宅更不缺女僕。

  沙爾罕突然目光一凜,直瞅著她,被那雙冷冽的眸光懾住,讓她心顫了下。

  「再說一次,你是我的奴隸,如果我再聽到一次否定的話,我就認定你選擇砍斷雙手的極刑。」

  他站起身,挺拔頎長的身材足足高她一顆高,她莫名地感到壓迫。

  「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與其跟你長篇大論,不如直接給你個機會教育。」

  他伸手從襯衫口袋掏出一枚東西,向前拋進噴水池裡。

  「去幫我撿回來,立刻!」霸道的命令完,他轉身進房間。

  什……什麼!方羽羽一時怔愕。

  他他他……難不成把她當條狗?

  她咬著牙,雙手握拳,憤憤難平。她不想如他所願乖乖聽話,但人在屋簷下,她八然沒有選擇的權利!她氣呼呼地走往噴水池。

  「拿去,你的東西!」十分鐘後,方羽羽一身濕漉漉地走進房間,用力地拍打大理石桌面,將一枚徽章歸還給他。

  沙爾罕坐在方桌後悠閒地啜口薄荷茶,抬眸看她一眼。

  「叫你撿東西,沒要你游泳。」

  他不禁揚唇一笑,一方面是滿意她真的會乖乖聽話地去撿回東西,另一方向則是她此刻的模樣非常狼狽,一身長袍全濕,頭巾也鬆開了,幾綹頭髮貼著紅潤的臉頰,一張鵝蛋臉也佈滿水漬。

  她氣呼呼的模樣非常可愛,她其實有張很細緻漂亮的容顏。

  「要不要換你去撿撿看,看能不能保持一身乾爽?」她瞪視著他嘲弄道。雖然不幸淪為階下囚,為了保命不得不聽命於他,但她可無法對他表現必恭必敬的卑微姿態。

  「去換套衣服再過來,再有這枚徽章賞你。」他瞥一眼擺在桌面的徽章,大方的表示。

  「我不要!」她生氣的拒絕。賞一枚小徽章,他卻一副彷彿要她叩首謝恩的高姿態。

  「收下,不准丟掉!」他黑眸冷凝她一眼,「我的命令不能違抗,我的賞賜不容拒絕。」他語氣強勢地道。不知好歹的女人,別說他給的是賞賜,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也從來沒有女人敢向他表達反對。

  方羽羽只能用一雙大眼憤憤地瞪著他,真希望眼神能殺人。

  她收下那枚徽章,轉身走出房間,準備去換下一身濕漉漉的長袍。

  二十分鐘後,她仍在長廊上來回兜轉,這裡的長廊一條接著一條,弧形拱門全都模樣相仿,她轉來轉去,就是走不回女僕所屬的下層房間。

  雖然途中遇到幾名女僕擦身而過,她想問路卻問不出個所以然。

  又混亂走了近十分鐘,她有些疲累地蹲坐在柱子旁,頹喪著一張臉。

  「這是什麼鬼地方,造得比迷宮還複雜。」她抱怨連連。

  突地,靈光一閃。她幹麼千辛萬苦地尋找下人的房間?她應該趁機趕緊找到離開的大門才是。

  她站起身,再度充滿力氣,往可能的出口方向奔去。

  在碰了幾次壁後,她終於發現一條疑似出口的路線,前方是條筆直的長廊,盡頭似乎可以看到外面的光景。

  她撩起厚重的長袍,身體向前傾,抬起右腳,準備當個短跑女將一口氣直衝上前。

  「我是不是該賞你一粒毛線?」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抬起的腳頓住,一轉頭就看見那個可惡的男人,雙臂環胸,斜倚在白色柱子旁。

  「雖然這裡不是米諾斯宮殿,不過你會迷路也是應該的。」他的語氣帶著嘲諷。

  方羽羽不發一語,繼續用眼神狠瞪著他。

  「你這裡有監視器?」否則,怎麼能適時出現在她眼前?

  「不需要。」他只需要跟女僕詢問根本不用查閱監視器,輕易就可找到她的蹤跡。「換衣服的地點在那邊長廊兩個轉彎處,那一長排建築全是女僕及奴隸的房間。」他伸手指指左後方。

  她望著疑似出口的方向興歎,告訴自己下次一定能找到機會衝出去。

  「還有,這條長廊的盡頭不是出口,是我的寢宮,只有我的女人能進入。」發現她臉上遺憾的表情,沙爾罕雲淡風輕的說明。

  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她一愣。

  回神,她才轉往女僕的房間,似乎是沙爾罕事先有交代,女僕一見到她,就遞給她一套乾淨的長袍換穿,再度為她包裹頭巾。

  換裝完,她離開一長排下人的房間,步上長廊卻再度喪失方向感。

  她無奈的用力歎息,不知該向左向右。

  「去哪裡?」沙爾罕的聲音又從背後竄出。

  她驚詫的轉頭。他怎麼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啦?

  「不要動不動躲在背後嚇人。」她已經被他無預警地嚇了好幾次。

  「我一直在這裡,是你精神恍惚。」他從方才就等在這裡,料想她一定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回到中庭沙龍廳。

  「你很閒?」他不是這座宮殿的主人嗎,為什麼要等她這個女奴換衣服?

  他聳聳肩,「是很無聊。」所以才故意扣押她,期望她能帶給他一點生活樂趣。

  「要去哪裡?」她不情願的問著大老爺。

  沙爾罕沒有回答,卻直接邁步向前,方羽羽只能在後面跟著他的腳步而行。

  他的步伐很大,她必須小跑步才能跟得上,剛才走了一大段路,她已經感覺疲累,昨晚也沒睡飽,她忍不住哈欠連連兼揉眼睛。

  「薄荷茶能提神。」走回方纔的沙龍廳,沙爾罕對著一臉睏倦的她說道。

  方羽羽端起桌上精緻的鍍銀青銅茶壺,有些神情茫然,倒了杯茶擺放在他面前。

  「賞你。」國王施恩道。

  「喔。」她端起茶杯,直接灌下,無力計較他的高傲。

  涼涼的薄荷茶,入口後很舒服清爽,她再倒一杯,繼續飲下。

  連續喝了兩杯薄荷茶,不但沒有達到提神效果,她反而眼皮益發沉重,再度打了個哈欠。

  「要做什麼?」她好想先睡個覺養足精神再來聽他差遣。

  「吃午餐。」沙爾罕拍拍手,數名女僕魚貫進入房間,每人手中端著一道食物,擺放在桌上後對他彎身行禮離開。

  這個房間通常只是他下午休憩的地方,並不是他用餐的餐廳,但他今天卻想在此用餐。

  「服侍我。」他對著站在一旁的方羽羽命令。

  「什麼?」神智開始恍惚的她一時聽不明白。

  「服侍我用餐,需要我教你嗎?」他抬眸看她一眼。

  「你好手好腳的,難道還要我餵你吃飯?」勉強撐起已經半閉的眼眸,她火氣很大的諷道。

  如果他敢開口要她餵食,她一定想辦法讓他噎死。

  「拿起你的筷子,試吃每道料理,確認沒問題後,分別盛一些在盤裡讓我嘗味道,是我想吃的菜,你再夾進我的碗裡。」他告知她該做的事。

  當她是實驗的小白鼠啊!憤憤的想著,方羽羽蹙起眉頭,拿起筷子開始試吃,心裡不禁咕噥著,像他個性這麼機車的人難怪要擔心被下毒。

  她品嚐完每道美味料理,如果不是此刻精神不濟,她很想好好記錄食物心得。

  然後她把每道菜餚盛裝些許到精緻瓷盤上,再端送到他面前。

  她站立在一旁等候他的差遣。

  沙爾罕拾起銀製筷子開始享用,方羽羽有些意外他拿筷子的熟稔,畢竟,這並不是個慣用筷子的國家。

  只是站著站著,瞌睡蟲又全回來了,懶得思考他的習性問題,她困盹的閉上眼。

  「這個夾給我。」片刻,沙爾罕伸手用筷子指著面前某道食物。

  比了半天,站立一旁的人卻完全沒有動靜,他抬眸看向她。

  這個新女僕竟然站著睡著了!

  她一顆腦袋前後左右晃點著,站立的雙腿也有些搖晃。

  「女人!」他試圖叫醒她,只是她完全聽而不聞。

  沙爾罕站起身,走到她旁邊,用食指輕戳她的額頭,只見她的腦袋瓜有如不倒翁前後擺盪著。

  她的模樣非常有趣,他忍不住再戳她一下,她仍重複同樣的動作。

  「真的這麼累?」收起玩心,他拉下她的頭巾認真觀察她的倦容。

  這才發覺她小巧的唇瓣有乾裂脫皮的現象,應該是昨天被困在沙漠太久了。

  想像她一個人迷失在炙熱廣垠的沙漠中,疲累飢渴,彷徨無助的模樣,他內心竟莫名扯了下,慶幸她還好有闖入他的宅邸。

  伸手撫摸她細緻的髮絲,柔軟的觸感讓他勾起遙遠的記憶。

  如果她不是台灣人,他也許不會想留下她。

  如果她個性不是這麼倔強另類,他也許不會對她產生興趣。

  沙爾罕揚唇輕笑。雖然一開始強留她的行為並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但誰讓她勾起他的興趣。

  方羽羽躺在床上,感覺睡了很久很久,這種舒服輕鬆的感覺彷彿躺在家裡的床鋪,也許她早已到家了,在沙漠裡發生的事全都是一場夢。

  她睜開眼睛,卻看見高高的天花板上全是華麗的彩繪及雕刻。

  眨了眨水眸,她從床上坐起身,看到奢華寬廣的房間更是驚詫。

  金色滾邊鮮麗圖騰的床單、床幔,高級華麗的紅色圖紋地毯,精雕細琢的傢俱,復古璀璨的燈飾……

  下床踩著高級地毯,她仔細環顧房間一圈。雕花窗扇、壁飾、門柱無一不完美華麗,這個房間唯一的不協調,應該只有置身在此的自己。

  淪為階下囚的她,怎麼會在這個宛如王妃寢宮的房間睡覺?

  慘了,她該不會又不知不覺闖入禁地了吧?這下都已經當奴隸的她,還要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啊?

  驀地,心驚了下,她撩起長袍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左右前後張望,想盡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才走出兩道弧形拱門,就遇到最不想遇見的恐怖男人。

  沒預料他會突然的現身,她嚇得驚叫一聲。

  「想當小偷嗎?」沙爾罕雙臂環胸低凝著她,強忍住笑意。怎麼每次見到她,她的模樣都很古怪滑稽。

  「沒有,沒有!」她忙不迭甩頭,很用力的否認。「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也沒有偷吃你的東西,只是借用你的床睡一下而已。」她急忙辯解。

  雖然那應該是女性的閨房,但在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歸他這個獨裁者所擁有。

  「我真的不記得怎麼來這裡,又為什麼會睡在這裡?」她蹙起眉頭思索,只記得在沙龍廳伺候他吃午餐,然後記憶就斷層了。

  沙爾罕不想揭發是他抱她過來的,見她一副苦惱的模樣感到興味。

  「那個……你不會又想處罰我吧?」她抬眸偷覷他一眼。

  他此刻穿著傳統服飾,一襲淺綠色滾金邊的長袍,沒有鮮艷的色彩,只在腰間繫了一條鏈飾,他一頭長髮也包覆在淺綠色頭巾裡,只露出深峻的五官,不得不說這種打扮相當適合他,不怒而威又帶股嚴謹的氣息,讓她不自覺看癡了。

  突地,腹部傳來一陣咕嚕聲響,聲音之大讓她頓時雙頰燒紅。

  「哈哈!」沙爾罕忍不住爆笑,「就處罰你去吃晚餐吧!」其實晚餐時間早過了,只是到半夜她仍沒醒來,他才想來探看一下。

  他轉身向長廊走去,方羽羽再度跟在他身後。剛剛才感覺他嚴謹,這會卻又聽他爽朗的大笑,她簡直被他搞糊塗了,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一會兒霸道蠻橫,一會兒卻又表現親民的。

  「不是肚子餓嗎?吃這麼少。」她每道只嘗了一小口便停箸了。

  「等主人吃完,奴才才能吃菜渣。」方羽羽站立一旁語氣很酸,口中唾液不斷分泌。她餓得都可以吞下一頭牛了,竟然只能對每道佳餚做試吃動作,方才口水差點就流了出來。

  沙爾罕這才意會到她方才只是做試毒的行為,看見她猛吞口水的模樣,他不禁失笑。

  「坐下來吃,在我的寢宮准許你跟我同桌。」

  聽到指令,方羽羽忙重拾筷子坐下來,但又立刻彈跳起來。

  「你說……這裡是你的寢宮?!」她瞠大水眸瞅著長桌前的他。

  他曾說過只有他的女人才能進入他的寢宮,莫非他想……

  她慌忙往後倒退幾步離開餐桌,一手揪著胸口衣襟,雙眸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他該不會要她成為他的禁臠吧?!

  「你以後就睡這裡,方纔那間臥房賞給你。」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緊張兮兮的,沙爾罕開口賞給她特權,讓她免於跟其他女僕擠在簡陋的地方。

  「我……我不要!」她搖頭慌忙拒絕,不要接受他的「隆恩」。

  沙爾罕因她的反應蹙起眉頭,意外她不但沒高興感激,反而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驚顫。

  看他擰眉不悅,雖然想起他說過不容拒絕賞賜,但事關貞操她不能妥協。

  「我我……你……你要我當女僕就算了,如果……要我當性奴隸,我……我馬上咬舌自盡……」抬眸看著朝她走近的沙爾罕,她腳步有些顫抖地往後退,直到背貼著馬賽克磁磚牆面。

  薄唇輕揚,他的笑容很性感卻又帶著邪佞。

  逐漸逼近的俊容,讓她的心悸動不已,儘管他全身充滿男性魅力,她仍無法委身於沒有感情的性愛。

  她緊抿唇瓣,考慮是否要拿起一旁的手繪瓷器當防身武器。

  沙爾罕突地停步,兩人僅隔著一步的距離,望著她驚惶的模樣,他再度放聲大笑。

  她有時看似勇敢倔強,但有時卻又顯得膽小。

  他的笑聲明明很張狂,但每次只要聽到他朗朗的笑聲,她內心的緊張害怕便會消逝。

  「我不缺女人,更不會對奴隸下手,你雖然能住進我的寢宮,但身份仍是我的女奴,把你安排在這時在,只是要你隨身伺候我,但不包括『性服務』。」他特意強調,卻見她粉頰驀地染上紅暈。他轉身再度坐回餐桌前,「快吃飯。」

  雖是命令語氣,但她卻感覺似有一絲溫柔。

  方羽羽坐在餐桌前,開始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摩洛哥的食物非常美味,她原就打算來採訪當地美食的,只是她餓得只想先盡情填飽肚子,專欄報導的工作暫拋一旁。

  看見她大剌剌的吃食模樣,跟他唯一認識的台灣女人優雅形象完全不符,但他卻感覺心情愉快。她的表情非常豐富多變。

  「你……不吃嗎?」一陣風捲殘雲後,桌上食物所剩無幾,對面的男人似乎沒動到筷子,讓她開始感覺到不好意思。

  「晚餐吃過了,這是我的宵夜。」傭人每夜會幫他準備宵夜,但他並非都會吃,原本打算撤掉,想到她醒來也許會餓才將食物留著。

  「宵夜吃這麼豐盛不會胖啊?」她不免有些咋舌。那正式晚餐豈不更豐盛豪華數倍?

  「不一定會吃。」她前一晚偷吃的食物便是他沒吃賞給傭人的宵夜。

  「這麼美味的食物不吃太可惜了。」說著,她繼續動筷,頃刻間掃個精光。

  「啊!好飽!」她一臉饜足,吸飲一口綠茶,心滿意足的歎息。

  沙爾罕從長袍掏出一張紙攤在她面前。

  「這裡的地圖,這部份是我的寢宮區域,這裡是我單獨用餐的餐廳,大型宴會廳不在寢宮裡,你的房間是這間不要走錯了,旁邊全是妻妾寢居。」他長指指著地圖對她說明。

  「一、二、三、四、五……」她忍不住數算小小的格子,然後抬頭充滿驚訝地看著他,「你有十二個妻妾!」不,扣除她住的一間,應該是十一個。

  「我還沒娶妻,目前只有幾名侍妾居住。」父親早為他選定三個妻子的人選,待他娶了妻子,才能給予侍妾正式的名份。

  聽到他尚未娶妻令她有些意外,畢竟他是如此的有權有勢,這裡又是信奉回教的國家,有錢的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但為何聽到他有侍妾會讓她心裡有點悶悶的?

  「每個寢房都有兩道門,這裡通往正院,然後可到達我的寢房,另一道門通往浴池及小院落。」

  沙爾罕介紹環境,方羽羽不由得再度咋舌。方纔他領她從房間走到餐廳,經過一座很大的庭院,沒想到每個妻妾的寢房還附有小花園。

  「沐浴完你可以休息,明天早上六點半,你必須出現在我的寢房門外。」沙爾罕發佈命令。

  「欸?六點半?」是要行軍做早操喔!

  「你膽敢遲到一分鐘後果自負。」黑眸半瞇,語帶威脅。

  方羽羽莫可奈何地皺著眉頭,目送說完逕自走人的男人離開,在心底幽幽地歎了口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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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2:40


第三章

既然吃飽睡足,她當然要想辦法趁著月黑風高逃跑了,白癡才會乖乖留下來等待他的奴役。

    她先仔細觀望四周環境,通往正院的門會行經他的寢房一定戒備森嚴,她選擇另一道拱門走往室外的小花圃,抬頭望著花園的圍牆她思索了下,然後急忙轉身跑回房間。

    她扔下床幔,床單,開始做起編織工藝,再抱起地毯,拿著燭台,椅凳,準備逃亡行動。

    部署好一切,她將長串布條一端捆綁銅製燭台,踩上椅凳把燭台向上用力拋往圍牆另一邊的樹枝。

    她拉拉布條,確認另一端被樹枝卡住固定了,便當起爬牆高手,以前曾玩過攀巖遊戲,小時候也爬過樹,這些動作對於她來說,並不算困難。

    花園的圍牆超過一樓高,她順利的攀爬上牆頂,發覺另一面靠牆處數目橫生,在夜裡看不清楚牆外的景色,她於是攀上一棵桐棕樹打算從樹幹滑落到地面。

    「女人,你在做什麼?」突地,一道聲音從黑暗中竄出,方羽羽心猛地一震,受到驚嚇讓她腳踩空,身體失衡往後一仰,直接向下墜落。

    「哇啊~」她驚聲尖叫,下一瞬間確實一聲撲通巨響。

    她整個人沉入水池裡,濺起一丈高的水花。

    正當她驚慌失措地在水中掙扎時,是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拽起。

    「女人,在浴池溺死就太可笑了。」沙爾罕因為她的自投羅網又是好氣又好笑。

    「啊?呸呸!」邊掙扎邊起身,邊揮去臉上的水漬,方羽羽驀地瞠眸一悚。

    她瞪著坐在水池裡背靠池邊,渾身赤裸的男人,心臟再度用力震了下。

    「你你你……」她她她怎麼會掉進他的浴池裡?!

    「原來你這麼迫不及待想服侍我。」沙爾罕朗聲哈哈大笑。她的模樣真是太有趣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女人爬樹、爬圍牆,真想調閱宅邸監視器,看看她的蠢樣。

    方羽羽再度瞪著他,這才發覺大浴池旁邊站著四,五名女僕,一個個皆看著她目瞪口呆。

    「你們都下去吧!她服侍我就可以。」沙爾罕用阿拉伯文對女僕們吩咐。

    就算聽不懂他說什麼,看見女僕們形體退開,也猜得到他做了什麼樣的指示,她急忙站起身想逃,卻被他一把扣住皓腕。

    無預警的被他一扯,她直接跪坐在浴池,轉頭看他,她心裡鼓噪不休,視線不自禁落在他古銅色結實的胸膛上。

    發覺她的注目,沙爾罕絲毫不在意,薄唇揚起一抹狐疑,然後看她雙頰染上兩抹紅暈。

    「我我……放開我!」方羽羽渾身不自在,甩開他的大掌箝制。

    她哪想得到花圃隔牆也是接連他的寢宮!他妻妾的生活範圍根本完全被他所包圍監控嘛!她心裡埋怨著。

    看樣子除非離開他的寢宮,想辦法接近僕人居住的區域,才有逃脫的可能性。

    「幫我擦背。」沙爾罕命令道。

    「什……什麼?」方羽羽差點咬到舌頭。活到現在,她幾時幫男人擦過背了?

    她環顧寬廣的露天浴池,地面鋪著馬賽克瓷磚,地板上鑲嵌著燈源圍著浴池環狀排列,在夜光映照下盈盈璀璨,華麗浪漫,左右兩旁被綠色植物環繞著,氣氛寧靜。

    靜謐的有點詭異,只聽得到旁邊男人的呼吸聲……

    方羽羽心猛地顫了下,發覺沙爾罕竟然靠她很近很近。

    「幫我擦背。」他低頭故意在她耳畔吐息沙啞地說著。

    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她耳根赧紅,雙手慌忙劃著水往後拉開一點距離。

    她驚惶的模樣教沙爾罕好笑不已。他該不該老實告訴她,她這副見貓的耗子模樣,會害他更想欺負她呢?

    方羽羽站起身,走近擺放在浴池的銅製雕花架,抽起一條毛巾轉身丟給他,「自己擦!」

    她急忙要從浴池裡攀爬上岸遠離他。

    只是身上穿著布料粗糙的長袍,泡水後沉重不已,她雙手撐著地面,動作笨拙蹣跚,竟然爬不上岸。

    沙爾罕被她的搞怪模樣逗笑,這個女人明明二十好幾了,外表算得上漂亮清麗,怎麼行為老像個孩子?滑稽好笑,卻又感覺很可愛。

    長臂一伸,他扯住她的衣角,好不容易一腳踩上岸的方羽羽,身體猛地往後一倒,撲通一聲又跌入浴池裡。

    「你……你你做什麼?」她從水裡爬起來,一雙大眼氣呼呼地狠瞪著他。

    「我沒做什麼,是你自己被裙擺絆倒的。」雙手一攤,他聳聳肩不承認,難得孩子氣地跟她賴賬。

    「是……是嗎?」她一臉懷疑,卻無法確實指證他的罪行,只能再度與他對望,兩人視線交會數秒,頓覺氣氛尷尬不已。

    「擦背,快。」帶著命令的口吻,他把毛巾拋給她,然後轉身背對她。

    方羽羽握著毛巾,內心躊躇掙扎,不情不願地上前,瞪著他寬廣的背,伸手胡亂抹一通。

    女僕或侍妾為他擦背總會溫柔的按摩一番,唯獨這個女人動作粗魯,讓他完全沒有被服侍的享受,但他的心情卻十分愉悅,因為他完全可以想像她咬牙切齒的模樣。

    「好了沒?」方羽羽故意很用力的蹂躪,好證明自己真的沒有服侍人的本領。

    「今晚只是讓你先實習,看樣子你要好好磨練技術。」沙爾罕說完,霍地從浴池站起身。

    方羽羽被他的行為嚇到。他竟然……毫不掩蓋,赤裸裸地就站起來!

    在浴池裡,她的視線只敢停在他胸膛以上,根本不敢向下望,浴池的水泛著淡綠色澤,加上水流波動,在夜色微光中不仔細觀看,其實看不清楚水下面的動靜。

    但是,他竟然大喇喇地離開浴池,而且直接利落地躍上磁磚地面。

    她只能瞠眸愕然,盯著他全身光裸的背影,一時忘了應該閉上眼非禮勿視。

    沙爾罕轉過身,看著站在池中恍若木頭的女人,唇角不禁揚起笑意。

    視線對上他正面的裸體,她呼吸一窒,以為要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時,他的腰間竟已覆上一條浴巾!

    「女人,看到我的下體,你就要嫁給我了。」見她鬆了口氣,沙爾罕忍不住開玩笑道。

    方羽羽卻因為他的話爆紅臉蛋。她方才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緊實的窄臀,健美的大腿,除了第三點,他根本故意讓她看光光。

    「上來幫我穿衣服。」他略彎身笑望她紅通通的臉蛋。

    她這才跨上他方才坐著階梯,走出浴池。

    只是她卻不想靠近他,與他保持著距離。

    沙爾罕猶豫是否要繼續逗弄她時,從室內走出一個女人。

    一身絲質長袍,臉上覆著薄面紗,隱隱約約可以看出艷麗的容顏,女人一雙美眸在乍見露天浴池的景象時似乎有些意外。

    朝沙爾罕欠身,她緩步走往一旁的櫃子拿起長袍,走近他安安靜靜地為他套上長袍。

    方羽羽感覺這女人的穿著氣質完全不像僕傭。應該是他的侍妾吧!

    驀地,內心又是一窒,更感覺自己置身在此的尷尬。

    「你要照原路爬牆回去,或者從這邊出口離開走回你房間也行。」沙爾罕微笑著對她說道,旋即轉頭對女人說了幾句阿拉伯文。

    女人輕輕頷首,模樣柔順溫雅,繼續為他緊上腰帶。

    方羽羽不想當電燈泡,跨步急忙要離開。

    「記得,明天早上六點半找我報到。」沙爾罕揚唇對她的背影喊道,感覺今晚心情特別好。

    既然第一次逃脫失敗,方羽羽只能暫時認命,幸好前一天睡很飽,隔天一大早她才能勉強醒來,然後六點半準時站立在他的寢房門外當衛兵。

    剛站定位,厚重的銅製大門便被開放。

    「進來。」沙爾罕簡短道。

    一看到他的俊容,她不禁又想起昨晚在浴室的畫面,驀地有些不自在。

    她怯怯地踏進他的房間,眼睛忍不住偷偷瞄著氣派奢華的空間,雖然這兩日她已見識過前所未有的豪奢擺設,但一想到這裡是他的私人房間,她內心莫名的有些緊繃。

    「頭紗弄錯了。」正當她張望觀察環境時,一道黑影罩立在她面前,沙爾罕低頭為她隨意包裹的頭巾重新包覆。

    他靠她很近,動作利落,長指不經意撫過她的面頰,讓她心顫了下,一顆心竟開始撲通撲通跳著。

    他邊為她包裹頭巾,邊說明正確的包裹方式,她只覺得茫然完全沒聽清楚。

    片刻,她抬眸看著他,神情略顯慌亂。他竟然親手幫一個女奴包頭巾,而她則因為他小小的舉動心裡一陣悸動?開什麼玩笑!方羽羽你是瘋了嗎?她忍不住在心裡痛罵自己。
   
    幸好他轉身走到原木鑲銅書桌沒看到她的表情,拿了疊資料後,他走到門口。

    方羽羽跟著他離開,前往餐廳,看著他邊翻報紙邊吃早餐,然後又跟著他的腳步離開他的寢宮。

    走了很長一段路,轉過幾條長廊繞了幾座院落,天氣熱又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她已是汗流浹背了,很想脫去這身厚重粗糙的布料。

    終於,沙爾罕走到了目的地——一間議事廳。

    議事廳的裝潢雖然也充滿摩洛哥風格,但卻擺放著先進的設備,電腦、大型投影機等。

    幾名穿長袍的男人見沙爾罕走進來,紛紛起身朝他行禮,再各自落座。

    看見一群男人彷彿要商討國家大事,方羽羽停下腳步認為沒有跟進去的必要,但沙爾罕卻示意她跟在他身邊。

    於是,她就像被罰站般呆呆地站在他身後,聽到一群人七嘴八舌談論事情,完全聽不懂的語言擁有催眠效果,她逐漸閉上雙眼,點起頭來。

    三個小時後,結束正事才有人對沙爾罕提出私人問題。

    「她是誰?」沙爾罕的堂弟伊維德對他帶個女僕進來感到不解。

    「我的新玩具。」往椅背一靠,唇角微微一揚,他可以猜想站在身後的她應該睡著了。

    「一個異國女人?」雖然她全身包得只剩一雙眼,甚至於那雙眼此刻還是緊閉的,卻仍可清楚的分辨她是個外國人。
  
    「她誤闖我的宅邸,理所當然成為我的奴隸。」沙爾罕飲一口咖啡,簡單解釋道。

    「真難得你會對女人費心機。」

    大家心知肚明這裡雖然仍存有階層問題,但已廢除奴隸制度,更何況無故拘禁外國人並不合理,沙爾罕想要女人只要招個手便成,沒必要玩奴隸把戲。

    他自幼聰穎學習能力強,任何事物接觸沒多久便膩了,也因此,他雖擁有一切卻也對一切都意興闌珊,包括女人。

    在座的男人全是他的親戚兼下屬,除了幫忙管轄他所屬的領地外,也負責管理他所有的海內外投資事業。

    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沒有人會有異議,不過倒是對他第一次將女人綁在身邊的行為充滿好奇。

    方羽羽被迫成為沙爾罕的跟屁蟲,每天一大早她必須到他房門口報到,然後陪他吃完早餐,前往議事廳接受三個小時的催眠。

    吃完午餐,陪他喝下午茶,跟著他接見一堆不知道身份的人,接著晚餐時間,然後再待在他的書房瞪著精緻檯燈發呆兩小時,最後回房沐浴,躺上床時已經超過一點半,隔天又必須在六點前強迫自己醒來。

    雖然他沒再強逼她服侍他沐浴擦背這種尷尬事,但連續兩天下來,方羽羽已經吃不消了。

   「喂喂喂!」小碎步的跟著他的大步伐奔跑,每天來來回回走上一大段路程,她心裡埋怨著為什麼把宅邸建的這麼大。

   「喂喂!」前面的男人仍繼續走著,方羽羽再度叫喚。

   「我不叫喂。」沙爾罕總算停步轉頭看向有些喘息的她。

   「主人,國王,可不可以打個商量?」她故作卑微道。

   「不行。」直接拒絕。

   「喂,我又還沒說完要求。」她皺起眉頭。這個男人每次她話說一半,他就先搶著拒絕。「你每天要我跟前跟後到底有什麼用意?」

    她以為他要她勞心勞力的伺候他,但他卻只是讓她跟在左右什麼事也不用做,他每天有事忙,她卻無聊到快抓狂,寧願他命令她去掃地、拖地。

    「你的義務。」她並非他真正的僕傭,他不會想刻意奴役她,以前從未帶個女人隨側一旁,他以為很快便會膩了,但他卻喜歡每次一轉身就能看到她的感覺。

    她不是閉著眼在當不倒翁,就是一臉哀愁的睞著他,或者,極其無聊的盯著某個物體發呆神遊。

    他喜歡觀賞她變化多端的表情,感受她身上活潑的氣息,那讓他感覺一成不變的日子彷彿注入一股活力。

    「那可不可以分一點工作給我?磨墨、?風什麼都行。」就是不要一直讓她無所事事的罰站。「還有,我可不可以拿下頭巾,穿輕便的衣服?反正你早看過我的真面目了。」

    她很想脫下這一身密不透風的布料,連續悶了幾日,她的皮膚其實已經悶出疹子了,加上之前在沙漠迷途那日被烈日烘烤,陸陸續續產生脫皮現象,不舒服極了。

    「不行。」沙爾罕不加考慮的拒絕。

    「哪一項不行?」不滿的蹙起眉頭,就知道他只會說不行。

    「你是奴隸只能穿這種服飾,你的面容已經被我看過了,所以更不能被其他男人看見。」語氣有種霸道。

    「什麼歪理?」她抿抿唇瓣,很小聲的咕噥,猜想他的下句話必定是——

    「在這裡我就是王法,我的話就是法令。」她輕蠕唇瓣,跟他一起說出他的口頭禪。

    「知道就好。」不在意她像九官鳥學他說話,他轉身便要走。

    「等一下。」她急忙拉住他的衣袍,沙爾罕看見她露出半截的手臂,黑眸半瞇。

    他直接握住她的皓腕,然後撩高長袖口,看見她的肌膚有脫皮及紅疹現象,他蹙起了眉頭。

    「這衣服太厚了,真的很不舒服。」她解釋道,真想要求法外就醫讓她去看個皮膚科。

    沙爾罕只是盯著她的手臂數秒鐘,然後放開她沒說什麼便往前邁步,方羽羽只能繼續追著他走,內心有些氣悶他的視而不見。

    片刻,沙爾罕轉進一個房間,一名身著長袍的長者見到他立刻迎向他行禮。

    沙爾罕對他交代幾句,轉而對身後的方羽羽道:「看完醫生,會有人帶你回到寢宮,只有在我的寢宮你才可以拿掉頭巾面紗,我今天要外出,你不用跟著我。」他頒發特赦令。

    方羽羽一時錯愕,只見沙爾罕已匆匆離去了。

    老醫生讓她坐下,替她看了一下皮膚,因為他會說一點英文,兩人勉強還可溝通。

    拿完藥後,一名女僕領她走回沙爾罕的寢宮。

    一進入寢宮,立刻又兩名女僕迎向她,嘰嘰喳喳說了幾句話,然後交給她幾套輕薄的衣物。

    很快地更換上舒適的絲質長袍,她見女僕離開也馬上轉出寢宮。

    沙爾罕不在,正是她逃脫的好時機,她懷裡拽了一大包逃生工具,躡手躡腳地在長廊上閃閃躲躲,看見有人從對面過來,她便急忙轉往另一條長廊。

    在亂闖一下午後,她終於看到不遠處一扇如城門般宏偉的大拱門,精緻輝煌的大門兩旁還站立六名持槍警衛。

    雖然幸運找到出口,但戒備森嚴根本不可能靠近,方羽羽蹙了下眉頭,走往較不引人注意的牆垣區域。

    走近牆面,她抬頭望著高聳的城牆,只能瞠眸。

    這麼高怎麼爬?

    這高度竟然比花圃的圍牆高了一倍,而且旁邊沒有半棵樹可借力。
   
    方羽羽蹲在地上,拆開包袱翻找從寢宮「借」出來的諸多用具,包括幾天前爬牆用的床單長布條。

    只是,充當繩索的長布條也無法甩過如此高的牆頭。

    剪刀、 修眉刀,不可能拿來鑽牆壁吧!

    電線、吹風機、燭台、玻璃瓶……她翻著隨意打包出來的東西,卻完全派不上用場。

    難道寫瓶中信求救嗎?可是以她的臂力也無法把瓶子丟出牆外。

    她抓抓頭,又搖搖頭。看樣子她得好好從長計議,一定要想辦法弄到梯子才行。

    這座大豪宅種了很多樹木,應該會有園丁修剪用的梯子,她決定先花點時間觀察環境。

    她站起身,再度仰望高聳的牆垣,不禁納悶她那夜是如何走進這戒備森嚴的宅邸,莫非……真是月光奇跡?

    「如果你想嘗嘗被電的滋味,我不介意賞你攀巖工具。」一道低沉的男聲突地從背後竄出,讓方羽羽霍得身體彈跳了下。

    她轉頭瞪向無預警出聲的男人。他怎麼總是出其不意的現身嚇人?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翻著衣領、袖口,不禁懷疑身上被放了追蹤器,而他又是何時回來的?

    「你身上沒有追蹤器,不過我可以清楚在這宅邸裡每個人的行蹤。」這裡確實處處有監視器。「如果喜歡爬牆去爬爬院子的就好,外圍的牆有紅外線裝置,跨進那條線,隱藏在牆裡的線路會啟動,釋放高壓電力,雖不至於電死人,卻可以電昏一頭熊。」

    沙爾罕語氣平和的說明,卻教方羽羽驚嚇地後退兩步。

    突地,她的手被握住,身體被往前拉扯。

    「女人,你真的想被電嗎?」

    她竟然一腳踩進危險區域,牆面閃出一抹紅光,下一瞬間,已有兩名護衛朝這邊奔過來。

    沙爾罕對正要接近的護衛揚了揚手,他們才轉身離開。

    方羽羽卻是愣住了,不僅因為他的話,更因為他此刻的行為,她盯著被他大掌緊握住的柔荑,方纔那一瞬間,她竟然感覺有電流漫入身體,現在更是感覺雙頰泛熱。

    她猶豫是否該甩開他,但是被盈握的手卻感受他溫熱的包覆,讓她砰然心跳。

    「你撥打電話想對外求救是白費力氣。」他低頭笑望她。

    「欸?」她一愣。難道她在房間裡也全然被監視?
   
    「你的房間沒有監視器,不過,那支電話只能撥打內線,剩下的全會轉到監控室。」他是故意不讓她跟外界取得聯絡,所以對電話坐了設定限制。

    前一刻回來時,監控室人員告知有幾通異常的電話,他聽完她的求救內容忍不住爆笑。她真的是很寶的小女人呵!

    「除非我願意放你走,否則不用浪費時間煩惱如何逃跑。」沙爾罕唇角揚著得意的笑。

    方羽羽這才甩開他的手,抿抿唇瓣瞪視他。這個霸道討人厭的男人,她怎麼可以因為他而心跳失速?!

    轉身,她憤憤地用力踩著步伐離開。

    「走錯方向了,往那邊,右轉三個長廊再左轉。」沙爾罕在背後笑著指正。

    她回頭瞪他一眼,轉個方向很快便跑走了。

    沙爾罕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這才轉身看著牆面。他想,還是暫時解除電壓裝置吧,以免不小心傷到了她,他可不願見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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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方羽羽洗了個舒服的花瓣浴,穿上絲質長袍悠閒的躺在小花園的貴妃椅上,喝著涼涼的薄荷茶。

    她微蹙著眉,越來越懷疑所謂「奴隸」的生活。

    除了沙爾罕口口聲聲強調她的奴隸身份,行動被限制,她的生活起居幾乎跟奴隸沾不上邊,她住妻妾的寢房,三餐跟他同桌享用宮廷般的豪華料理,就是之前穿的粗布衣裳,也因為她皮膚的狀況沒再穿過了,她不禁納悶他的意圖。

    剛開始以為他會奴役她,嚴厲懲罰不小心偷吃了一頓霸王餐的她,但除了偶一為之的為難行為,嚴格來說,他對她還算和善。

    他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像對下人,她毋需跟他行禮跪拜,甚至跟他講話也是毫無敬畏沒有禮節可言,但他也不可能把她當女人看待,說是寵物還貼切一些,沒錯,她漸漸發現這男人根本是以逗弄她為樂,不過這似乎又太抬舉自己,總之,她根本搞不懂他的想法。

    反倒是她自己,偶爾不經意撞上他深黝的瞳眸,呼吸便會突然停滯,每當他靠她太近,她的心就會慌亂起來。

    糟了,這可不妙啊。
  
    方羽羽喃喃暗道,發現自己已不自覺的受到他的指引,這並不是好現象,甚至是件糟糕的事,他那樣的男人絕對不是她能動心的對象。

    她甩甩頭,拒絕再往下深思,再倒杯薄荷茶啜飲,她認為應該還是要找機會逃離此地,即使勝算不大,也不能這樣下去。

    「沙爾罕大人回來了,要你過去吃晚餐。」一名女僕突然通報,說著生澀的英文。

    聽到沙爾罕回來,她心跳加速竟然有些期待見他。今天他一早就出門了,她不用跟前跟後,這才無所事事的整日待在寢房、花園當貴婦。

    她照往常到他寢宮跟他同桌用餐,只是餐桌前卻多了個女人,感覺有點眼熟。

    拿下面紗的沙姬露出艷麗深邃的五官,身上的頭飾、頸飾璀璨華麗,感覺精心的打扮過。

    她坐在沙爾罕左邊,面對名為「女奴」的方羽羽同桌並沒有提問半句話,只是進門的剎那彼此注目了幾眼,然後便安靜的為沙爾罕夾菜、倒茶。

    席間,兩人沒什麼交談,沙姬氣質嫻靜優雅,吃相及其含蓄,而對面的方羽羽倒是一如既往吃的很大方,只是她不像之前會找話題跟沙爾罕閒聊,一心想趕快吃晚飯閃人,看兩個俊男美女相依偎,她只感覺刺眼。
   
    「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還沒吃飽。」沙爾罕提醒道,意思是他這個主人還沒放下筷子,她也不准離席。

    方羽羽無可奈何的再坐下來,既然找美人同席,為何還要她待在一旁?

    沙爾罕並沒有想太多,只是習慣她跟在身邊,直到他不需要她陪伴為止,他今天一整日沒見到她,竟然有點想念,所以明明今晚已經找了侍妾用餐,他卻仍把她叫了過來。

    片刻,他完餐放下筷子,沙姬對他輕語幾句,只見他點點頭,然後站起身,沙姬的纖手覆上他的大掌,嬌軀偎著他的臂膀,準備步往他的寢房。

    「主人,要我去書房等你,還是可以退下了?」方羽羽的口氣有些沖。以往叫他主人是帶著玩笑的口吻,可現下竟感到心酸,難過他既然將她當空氣,又何必找她過來?

    「我今晚不去書房,你明早再過來報到。」交代完,他摟著沙姬往浴池而去,根本沒意識到她會在乎。

    方羽羽立刻轉身離開餐廳,快步奔向房間,她不想承認,但她很清楚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第一次在浴池看見沙姬替他穿衣,她還沒什麼感覺,但現在見兩人相依偎,她的心卻微微刺痛,她要如何再自欺呢?

    綠色紗帳裡傳來男人的喘息及女人的申吟聲,幾盞精緻的皮燈藝品映出柔柔的黃光,紗帳裡卻是炙熱激情,一柔一剛兩句同體緊緊交纏。

    盡情是釋放慾望後,沙爾罕半坐起身,看著一旁疲倦嫵媚的女人。

    沙姬看似溫婉,但在床上總能表現熱情,滿足他的男性慾望,在三個侍妾裡他較常跟她親近,因此她被認為是他最寵愛的女人。

    雖然侍妾皆是自己自己挑選的,但他卻沒有對任何一人產生愛戀深情,他並非冷漠無情的只將她們當洩慾工具,卻也只能平淡的相處,沒有惦念、沒有感動。

    男女之情不該僅是如此,至少該多點牽掛,就像……

    腦海裡驀地浮現方羽羽的笑容。

    為這突然萌生的念頭搖頭失笑,他跨下來,拿起長袍套上,然後走出寢房,想到花園沉澱心情。

    深夜,方羽羽躺在小花園的貴妃椅了無睡意,她舉手轉動著左手腕上的月光鐲,在明亮的月光下,卻沒有出現一絲相映的光芒。

    「那一晚一定是太累看花眼了,手鐲怎麼可能指路、開路……」她喃喃道,並非真的要看見奇跡,只是窮極無聊下做出的行為,她仍把玩著手鐲,心情卻越來越鬱悶。

    「啊~」突地,她坐起身,仰頭朝月亮大聲吶喊,幸好每個寢房都相隔一斷距離,即使三更半夜也不需要擔心被聽到。

    她煩躁地抓抓腦袋,知道自己今晚失眠及內心鬱悶的原由。

    她在吃醋!
   
    該死的,她怎麼會因為他今晚跟他的女人同榻纏綿而吃味難受?

    他跟她什麼關係也不是,她甚至懷疑他留著她只是出自好玩。

    可是她心裡會難受就表示她對他產生非分之想。

    不行!她甩甩頭,理性的組織情感亂放。

    方羽羽盤起腿,雙手合十,打算來個靜坐冥思,摒除雜念。

    方纔,在長廊上聽到遠處一聲慘叫,沙爾罕急急忙忙奔至她的寢房探看,結果卻發現她坐在小花園自言自語。

    他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倒是發現她一些怪異的表情舉動,站在一隅的他忍不住勾唇一笑,頓覺心情舒坦清明。

    並不知道她真正煩躁的原因,他以為她是悶壞了,不禁考慮著過兩天帶她出門逛逛的可能性。

    第二天早上,方羽羽遲到了,她被女僕叫醒才驚覺已經八點了,慌慌張張下床盥洗後,套上長袍隨意纏上頭巾面紗,她三步並作兩步直奔沙爾罕的寢房。

    想當然耳,他早離開房間了,她只好轉身奔往議事廳,結果竟空無一人。

    她掉頭,再朝下一個目標前進,轉過長廊她迎面撞上一堵肉牆,力道過大她被往後一彈,跌坐在地。

    「痛痛痛……」她擰眉,小臉揪成一團,哀哀叫著。

    「Are you all right?」一個男人想上前扶起她,卻被沙爾罕搶先一步跨上前。

    「你在幹嘛?莽莽撞撞的誰在追你?」他轉身將她一把拉起,還將她散開的面紗覆蓋好。

    方羽羽一手撫著發疼的臀部,抬頭看著他。

    然後她顯得驚訝的眨眨眼,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著西裝的模樣,身材健瘦,英姿颯爽,長髮往後梳理整齊地束在頭後,五官更加貴氣俊朗,一瞬間再度令她砰然心跳。

    他旁邊跟著三名白人,也是一身正式黑色西裝,似乎有些意外沙爾罕彎身去攙扶她。

    「抱歉,我睡過頭了。」昨晚失眠打坐了半天,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走回床鋪,結果根本醒不來。

    「現在才出現在我面前,很好。」沙爾罕語氣有些冷。早上他等了她半個多小時仍未現身,心情無端非常不悅,獨自吃完早餐又看了半個小時的報紙,才忍不住要女僕去叫喚她。

    聽到國外投資商提早到來,他只好先前往接見,沒想到半路上會跟她撞個正著。

    「我要去開會,你去沙龍廳等著。」交代完,他領著三個投資商前往議事廳。

    方羽羽有些意外他這次沒叫她待在一旁罰站發呆。難不成他擔心她跟外國人求救?

    她內心是有閃過那種想法,畢竟,在這裡久待可不是辦法,她害怕自己的心會越陷越深。

    兩個小時後,沙爾罕走進沙龍廳,看見方羽羽趴在方桌上睡覺。

    薄唇一揚,他伸手落下她的面紗,她恬靜的睡顏令他產生一股溫情。

    這個東方女人個性迷迷糊糊,糗事連連,嗜吃嗜睡,沒什麼出色長才,但為何總能令他的視線想追尋她?

    大掌輕撫她的髮絲,宛如在愛撫寵物。他沒養過寵物,卻覺得她有讓人想珍藏豢養的慾念?

    輕笑一聲,抹去荒唐的想法,他知道強留她只能是一時,他不希望她跟外國人有機會接觸,也許是擔心她太早就離去。

    他竟對她產生不捨?這是他一開始抱持著玩心強留下她所謂曾預料到的結果。

    低凝著她的容顏,她小巧的唇瓣似乎因為夢想輕蠕著,一瞬間他胸腔一緊,喉結滾動了下。他竟然……興起低頭吻住她櫻唇的衝動。

    驀地,他因為慾望而心顫了下。他怎麼會對她產生情感?在他的認知裡,她應該只是他的玩具,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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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來不及深思,只見一雙長睫?了?,方羽羽睜開水眸就看見了他。

    她驚嚇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因為方纔他闖進她的夢境,讓她一與他對視更心慌不已。

    「你這麼怕我?」沙爾罕不自禁蹙起濃眉。有時分不清她是否真的畏懼他,似乎他的靠近總會嚇到她。

    方羽羽搖搖頭,卻又點點頭,說不出她其實是害怕自己會越陷越深。
  
    沙爾罕歎了口氣,內心竟感覺有些不舒坦。

    他坐了下來,自己動手倒茶喝,清涼的薄荷茶一入口,卻讓他的心更加燥熱。

    「喂喂,開會不順利嗎?」他的臉色凝重,讓她忍不住關心,雖然他從不會跟她談過事業問題。

    剛開始以為他只是不事生產的皇親國戚,後來才發覺他其實生活忙碌,經常跟一堆人開會,偶爾還會接見外國人,她猜想,他應該有些投資事業吧!

    她對他的認識仍然很模糊,連他的真正身份都沒問明,雖然曾經好奇,卻也覺得並不重要,她不想對他瞭解太深入,以免更不可自拔。

    「很順利。」沙爾罕淡然回道,生平沒什麼事情會讓他感到不順利的。

    「那你幹嘛臉色那麼臭?」就算他一臉屎面,還是感覺帥得一塌糊塗。
  
    完了,她怎麼越來越被他的費洛蒙所吸引?

    沙爾罕抬眸注視著她不語,方羽羽卻是渾身不自在。

    「那個……薄荷茶冷了,我再去換一壺!」她拿起銅製托盤,匆匆奔出沙龍廳。

    要換茶也不需要她動手,沙爾罕感覺出她的逃避,內心更鬱悶。

    連續兩晚,他找來不同的侍妾一起晚餐,平時侍妾們只在各自的寢房內用餐,一旦被他召來寢宮的餐廳同桌,便意味著今晚要對方陪寢,除了方羽羽不在規矩之內。

    方羽羽見過了他三名美艷的女人,感覺是同一類型,美麗溫雅,看見她同桌沒有一絲嫉妒,也沒有多餘的疑問。

    負責管理他「後宮」是為年長的女傭,會說英文,與她有過幾次交談,她因此得知他的女人確實安分得體,沒有印象中後宮女人爭寵吃醋的行為。

    反而是她這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奴」,每晚想像他抱著不同的女人狂喝乾醋而失眠。

    在月光下獨自歎息、再歎息,多少次,她忍不住想對他吶喊,別再對她精神虐待,讓她能夠安安靜靜的吃晚餐,不要讓她看到他今晚又寵幸了誰!

    她渴望離開卻又覺得不捨,這複雜的情緒搞得她煩躁不堪。

    而沙爾罕每晚抱著不同的女人,卻是感覺心裡越來越空洞,一番纏綿後,他總是離開寢房,不自覺走往方羽羽房間的方向。

    然後遠遠看著她獨自坐在月光下歎息,月光映著她盈白的容顏,漂亮的五官卻染上一抹輕愁,他莫名的難受起來。

    他喜歡她爽朗的笑靨,大而化之的可愛行為,看見她心情不佳,他的情緒也間接受影響了。

    「欸?跟你出門?」眨了眨一雙大眼,方羽羽很懷疑地再度確認一次。

    他竟然要帶身為奴隸的她出門洽商?

    「要去?不去?」有必要這麼驚喜嗎?擔心她困在宅邸悶悶不樂,他才想順道帶她出門,而今天的商宴他其實意興闌珊,帶著她應該會增添樂趣。

    「去去去,當然要去!親愛的主人。」她馬上化身為哈巴狗,搖尾示好。

    離開他的宅邸去外面晃晃,至少能暫時舒緩她每天的煩躁,轉移她的思緒。

    也許,還能尋到機會脫逃。

    「跟我出門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頭,否則可能成為偷渡客被拘禁監牢。」沙爾罕事先警告。

    方羽羽一愣。她的心思竟馬上被他猜透。

    只是她雖遺失護照,也不至於被以偷渡客定罪吧,不明白他為何會出此威脅?

    三個小時後,她便知道答案了。

    埃及!
  
    他竟然搭乘私人專機直飛埃及首都開羅!

    「天啊!我沒有護照、沒有簽證!」一下飛機方羽羽還是驚惶,她真的成了偷渡客了!

    「有我在,怕什麼?」

    沙爾罕朗笑她慌慌張張像小偷的模樣。

    「從我的專機下來的人,由專門的海關櫃檯通關。」他自傲的表示。他的勢力在阿拉伯世界的二十二個國家暢行無阻。

    「欸?!」聽到他的特權,方羽羽非常驚訝。她以為他只在摩洛哥有權勢,沒想到在別的國家也具有影響力。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神了!

    她一方面敬佩他的權勢,一方面更因為彼此的差距而感覺沮喪,她竟然會對這個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有遐想。

    原以為出門可以放鬆心情轉移注意力,但進入衣香鬢影的高級場合,她卻感覺格格不入,雖然她只是奴隸身份,但身上衣著跟上流社會的阿拉伯女人無異,站在發光體沙爾罕身邊更備受矚目。

    因為穿著傳流服飾,男人基於禮貌不敢直視她,但女人們確實對她頻頻注目,不管是一身束縛的中東女性,或者西方穿著性感明艷的女人,都把她看的渾身不自在。

    這是場珠寶展示會,因為沙爾罕的事業之一跟某珠寶品牌有關係,他因此受邀參加,她只知道他超有錢有勢,但對於他所從事的事業其實毫無概念。

    她坐在他旁邊,是伸展台前的VIP座位,可以清清楚楚欣賞台上模特兒戰士的璀璨華麗珠寶,但她卻是意興闌珊。

    看著閃閃發光價值不菲的鑽飾,她感覺視線也被閃得很模糊,許多人為之驚艷拍掌,她卻是如坐針氈好想離開。

    她眨眨酸澀的眼眸,忍住想打哈欠的衝動,此刻的她更感覺跟上流社會無緣,名媛貴婦以為的享受對她卻是中無聊的折磨。

    突地,身邊的沙爾罕朝伸展台上的模特兒招招手。

    下一刻,美麗的模特兒走上前,取下頭上的鑽鏈,然後彎身將價值上億的鑽鏈繫在方羽羽的頸子上。

    愣愣地看著對方為她繫上鑽鏈,方羽羽一時反應不過來。

    現場卻響起如雷掌聲,女人們簡直又妒又羨。

    不知道這條寶藍色鑽石的價值,她只覺得脖子上有種難以言語的沉重感,視線偷掃著一旁唇角勾笑的男人,她想拒收卻怕得罪了他。

    沙爾罕看見她臉上遲疑驚詫的神情,不免有些意外。一般女人收到如此大禮,絕對是眉開眼笑,眼睛會閃出晶璨光芒。

    但她似乎一點兒也不開心,從進會場之後,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他以為帶她來看珠寶展示她會愉快開心,怎麼反而讓她心緒更緊繃?

    「不喜歡這條?那你喜歡哪個款式自己挑。」沙爾罕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不不,不用了。」她連忙搖頭。男人送女人鑽石一定意圖不良,何況她不是卑微的奴隸嗎?他為什麼要送她這麼嚇人的大禮!

    「好吧!那走了。」中場休息時,沙爾罕站起身決定提前離場。原本晚上還有場慈善晚會,但他發覺她真的毫無興致,也不想再待下去。

    「欸?要走了,不是還沒結束?」這樣會不會太不禮貌?

    「你還想看看嗎?」他轉頭問道,第一次以女人的意見為意見。

    「不想。」她老實地搖搖頭。

    「想去哪裡?」才下午時刻,難得帶她出門,也不想這麼快就返回宅邸。

    「呃?」方羽羽一愣,原本想過去參觀金字塔,但她不敢開口提議,此刻雖然他主動詢問,但他們卻已經置身在三萬尺高空,飛離埃及一個多小時了,她可不敢提出返回的要求。

    「去……」她思索了下,「可以去市集嗎?」她其實很想再參觀摩洛哥的傳統市集,她的美食報道完全沒下文,真希望再去市集搜尋一些資料。

    「可以,不過我有條件,你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不准有逃跑的意圖。」沙爾罕先約法三章,雖然帶她去人潮擁擠的地方並不妥善,但見她期待的眼神他竟不忍拒絕。

    內心更認為經過這幾日相處後,現在的她應該不會真的想逃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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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3:59


第四章

方羽羽洗了個舒服的花瓣浴,穿上絲質長袍悠閒的躺在小花園的貴妃椅上,喝著涼涼的薄荷茶。

    她微蹙著眉,越來越懷疑所謂「奴隸」的生活。

    除了沙爾罕口口聲聲強調她的奴隸身份,行動被限制,她的生活起居幾乎跟奴隸沾不上邊,她住妻妾的寢房,三餐跟他同桌享用宮廷般的豪華料理,就是之前穿的粗布衣裳,也因為她皮膚的狀況沒再穿過了,她不禁納悶他的意圖。

    剛開始以為他會奴役她,嚴厲懲罰不小心偷吃了一頓霸王餐的她,但除了偶一為之的為難行為,嚴格來說,他對她還算和善。

    他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像對下人,她毋需跟他行禮跪拜,甚至跟他講話也是毫無敬畏沒有禮節可言,但他也不可能把她當女人看待,說是寵物還貼切一些,沒錯,她漸漸發現這男人根本是以逗弄她為樂,不過這似乎又太抬舉自己,總之,她根本搞不懂他的想法。

    反倒是她自己,偶爾不經意撞上他深黝的瞳眸,呼吸便會突然停滯,每當他靠她太近,她的心就會慌亂起來。

    糟了,這可不妙啊。
  
    方羽羽喃喃暗道,發現自己已不自覺的受到他的指引,這並不是好現象,甚至是件糟糕的事,他那樣的男人絕對不是她能動心的對象。

    她甩甩頭,拒絕再往下深思,再倒杯薄荷茶啜飲,她認為應該還是要找機會逃離此地,即使勝算不大,也不能這樣下去。

    「沙爾罕大人回來了,要你過去吃晚餐。」一名女僕突然通報,說著生澀的英文。

    聽到沙爾罕回來,她心跳加速竟然有些期待見他。今天他一早就出門了,她不用跟前跟後,這才無所事事的整日待在寢房、花園當貴婦。

    她照往常到他寢宮跟他同桌用餐,只是餐桌前卻多了個女人,感覺有點眼熟。

    拿下面紗的沙姬露出艷麗深邃的五官,身上的頭飾、頸飾璀璨華麗,感覺精心的打扮過。

    她坐在沙爾罕左邊,面對名為「女奴」的方羽羽同桌並沒有提問半句話,只是進門的剎那彼此注目了幾眼,然後便安靜的為沙爾罕夾菜、倒茶。

    席間,兩人沒什麼交談,沙姬氣質嫻靜優雅,吃相及其含蓄,而對面的方羽羽倒是一如既往吃的很大方,只是她不像之前會找話題跟沙爾罕閒聊,一心想趕快吃晚飯閃人,看兩個俊男美女相依偎,她只感覺刺眼。
   
    「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還沒吃飽。」沙爾罕提醒道,意思是他這個主人還沒放下筷子,她也不准離席。

    方羽羽無可奈何的再坐下來,既然找美人同席,為何還要她待在一旁?

    沙爾罕並沒有想太多,只是習慣她跟在身邊,直到他不需要她陪伴為止,他今天一整日沒見到她,竟然有點想念,所以明明今晚已經找了侍妾用餐,他卻仍把她叫了過來。

    片刻,他完餐放下筷子,沙姬對他輕語幾句,只見他點點頭,然後站起身,沙姬的纖手覆上他的大掌,嬌軀偎著他的臂膀,準備步往他的寢房。

    「主人,要我去書房等你,還是可以退下了?」方羽羽的口氣有些沖。以往叫他主人是帶著玩笑的口吻,可現下竟感到心酸,難過他既然將她當空氣,又何必找她過來?

    「我今晚不去書房,你明早再過來報到。」交代完,他摟著沙姬往浴池而去,根本沒意識到她會在乎。

    方羽羽立刻轉身離開餐廳,快步奔向房間,她不想承認,但她很清楚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第一次在浴池看見沙姬替他穿衣,她還沒什麼感覺,但現在見兩人相依偎,她的心卻微微刺痛,她要如何再自欺呢?

    綠色紗帳裡傳來男人的喘息及女人的申吟聲,幾盞精緻的皮燈藝品映出柔柔的黃光,紗帳裡卻是炙熱激情,一柔一剛兩句同體緊緊交纏。

    盡情是釋放慾望後,沙爾罕半坐起身,看著一旁疲倦嫵媚的女人。

    沙姬看似溫婉,但在床上總能表現熱情,滿足他的男性慾望,在三個侍妾裡他較常跟她親近,因此她被認為是他最寵愛的女人。

    雖然侍妾皆是自己自己挑選的,但他卻沒有對任何一人產生愛戀深情,他並非冷漠無情的只將她們當洩慾工具,卻也只能平淡的相處,沒有惦念、沒有感動。

    男女之情不該僅是如此,至少該多點牽掛,就像……

    腦海裡驀地浮現方羽羽的笑容。

    為這突然萌生的念頭搖頭失笑,他跨下來,拿起長袍套上,然後走出寢房,想到花園沉澱心情。

    深夜,方羽羽躺在小花園的貴妃椅了無睡意,她舉手轉動著左手腕上的月光鐲,在明亮的月光下,卻沒有出現一絲相映的光芒。

    「那一晚一定是太累看花眼了,手鐲怎麼可能指路、開路……」她喃喃道,並非真的要看見奇跡,只是窮極無聊下做出的行為,她仍把玩著手鐲,心情卻越來越鬱悶。

    「啊~」突地,她坐起身,仰頭朝月亮大聲吶喊,幸好每個寢房都相隔一斷距離,即使三更半夜也不需要擔心被聽到。

    她煩躁地抓抓腦袋,知道自己今晚失眠及內心鬱悶的原由。

    她在吃醋!
   
    該死的,她怎麼會因為他今晚跟他的女人同榻纏綿而吃味難受?

    他跟她什麼關係也不是,她甚至懷疑他留著她只是出自好玩。

    可是她心裡會難受就表示她對他產生非分之想。

    不行!她甩甩頭,理性的組織情感亂放。

    方羽羽盤起腿,雙手合十,打算來個靜坐冥思,摒除雜念。

    方纔,在長廊上聽到遠處一聲慘叫,沙爾罕急急忙忙奔至她的寢房探看,結果卻發現她坐在小花園自言自語。

    他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倒是發現她一些怪異的表情舉動,站在一隅的他忍不住勾唇一笑,頓覺心情舒坦清明。

    並不知道她真正煩躁的原因,他以為她是悶壞了,不禁考慮著過兩天帶她出門逛逛的可能性。

    第二天早上,方羽羽遲到了,她被女僕叫醒才驚覺已經八點了,慌慌張張下床盥洗後,套上長袍隨意纏上頭巾面紗,她三步並作兩步直奔沙爾罕的寢房。

    想當然耳,他早離開房間了,她只好轉身奔往議事廳,結果竟空無一人。

    她掉頭,再朝下一個目標前進,轉過長廊她迎面撞上一堵肉牆,力道過大她被往後一彈,跌坐在地。

    「痛痛痛……」她擰眉,小臉揪成一團,哀哀叫著。

    「Are you all right?」一個男人想上前扶起她,卻被沙爾罕搶先一步跨上前。

    「你在幹嘛?莽莽撞撞的誰在追你?」他轉身將她一把拉起,還將她散開的面紗覆蓋好。

    方羽羽一手撫著發疼的臀部,抬頭看著他。

    然後她顯得驚訝的眨眨眼,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著西裝的模樣,身材健瘦,英姿颯爽,長髮往後梳理整齊地束在頭後,五官更加貴氣俊朗,一瞬間再度令她砰然心跳。

    他旁邊跟著三名白人,也是一身正式黑色西裝,似乎有些意外沙爾罕彎身去攙扶她。

    「抱歉,我睡過頭了。」昨晚失眠打坐了半天,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走回床鋪,結果根本醒不來。

    「現在才出現在我面前,很好。」沙爾罕語氣有些冷。早上他等了她半個多小時仍未現身,心情無端非常不悅,獨自吃完早餐又看了半個小時的報紙,才忍不住要女僕去叫喚她。

    聽到國外投資商提早到來,他只好先前往接見,沒想到半路上會跟她撞個正著。

    「我要去開會,你去沙龍廳等著。」交代完,他領著三個投資商前往議事廳。

    方羽羽有些意外他這次沒叫她待在一旁罰站發呆。難不成他擔心她跟外國人求救?

    她內心是有閃過那種想法,畢竟,在這裡久待可不是辦法,她害怕自己的心會越陷越深。

    兩個小時後,沙爾罕走進沙龍廳,看見方羽羽趴在方桌上睡覺。

    薄唇一揚,他伸手落下她的面紗,她恬靜的睡顏令他產生一股溫情。

    這個東方女人個性迷迷糊糊,糗事連連,嗜吃嗜睡,沒什麼出色長才,但為何總能令他的視線想追尋她?

    大掌輕撫她的髮絲,宛如在愛撫寵物。他沒養過寵物,卻覺得她有讓人想珍藏豢養的慾念?

    輕笑一聲,抹去荒唐的想法,他知道強留她只能是一時,他不希望她跟外國人有機會接觸,也許是擔心她太早就離去。

    他竟對她產生不捨?這是他一開始抱持著玩心強留下她所謂曾預料到的結果。

    低凝著她的容顏,她小巧的唇瓣似乎因為夢想輕蠕著,一瞬間他胸腔一緊,喉結滾動了下。他竟然……興起低頭吻住她櫻唇的衝動。

    驀地,他因為慾望而心顫了下。他怎麼會對她產生情感?在他的認知裡,她應該只是他的玩具,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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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來不及深思,只見一雙長睫?了?,方羽羽睜開水眸就看見了他。

    她驚嚇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因為方纔他闖進她的夢境,讓她一與他對視更心慌不已。

    「你這麼怕我?」沙爾罕不自禁蹙起濃眉。有時分不清她是否真的畏懼他,似乎他的靠近總會嚇到她。

    方羽羽搖搖頭,卻又點點頭,說不出她其實是害怕自己會越陷越深。
  
    沙爾罕歎了口氣,內心竟感覺有些不舒坦。

    他坐了下來,自己動手倒茶喝,清涼的薄荷茶一入口,卻讓他的心更加燥熱。

    「喂喂,開會不順利嗎?」他的臉色凝重,讓她忍不住關心,雖然他從不會跟她談過事業問題。

    剛開始以為他只是不事生產的皇親國戚,後來才發覺他其實生活忙碌,經常跟一堆人開會,偶爾還會接見外國人,她猜想,他應該有些投資事業吧!

    她對他的認識仍然很模糊,連他的真正身份都沒問明,雖然曾經好奇,卻也覺得並不重要,她不想對他瞭解太深入,以免更不可自拔。

    「很順利。」沙爾罕淡然回道,生平沒什麼事情會讓他感到不順利的。

    「那你幹嘛臉色那麼臭?」就算他一臉屎面,還是感覺帥得一塌糊塗。
  
    完了,她怎麼越來越被他的費洛蒙所吸引?

    沙爾罕抬眸注視著她不語,方羽羽卻是渾身不自在。

    「那個……薄荷茶冷了,我再去換一壺!」她拿起銅製托盤,匆匆奔出沙龍廳。

    要換茶也不需要她動手,沙爾罕感覺出她的逃避,內心更鬱悶。

    連續兩晚,他找來不同的侍妾一起晚餐,平時侍妾們只在各自的寢房內用餐,一旦被他召來寢宮的餐廳同桌,便意味著今晚要對方陪寢,除了方羽羽不在規矩之內。

    方羽羽見過了他三名美艷的女人,感覺是同一類型,美麗溫雅,看見她同桌沒有一絲嫉妒,也沒有多餘的疑問。

    負責管理他「後宮」是為年長的女傭,會說英文,與她有過幾次交談,她因此得知他的女人確實安分得體,沒有印象中後宮女人爭寵吃醋的行為。

    反而是她這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奴」,每晚想像他抱著不同的女人狂喝乾醋而失眠。

    在月光下獨自歎息、再歎息,多少次,她忍不住想對他吶喊,別再對她精神虐待,讓她能夠安安靜靜的吃晚餐,不要讓她看到他今晚又寵幸了誰!

    她渴望離開卻又覺得不捨,這複雜的情緒搞得她煩躁不堪。

    而沙爾罕每晚抱著不同的女人,卻是感覺心裡越來越空洞,一番纏綿後,他總是離開寢房,不自覺走往方羽羽房間的方向。

    然後遠遠看著她獨自坐在月光下歎息,月光映著她盈白的容顏,漂亮的五官卻染上一抹輕愁,他莫名的難受起來。

    他喜歡她爽朗的笑靨,大而化之的可愛行為,看見她心情不佳,他的情緒也間接受影響了。

    「欸?跟你出門?」眨了眨一雙大眼,方羽羽很懷疑地再度確認一次。

    他竟然要帶身為奴隸的她出門洽商?

    「要去?不去?」有必要這麼驚喜嗎?擔心她困在宅邸悶悶不樂,他才想順道帶她出門,而今天的商宴他其實意興闌珊,帶著她應該會增添樂趣。

    「去去去,當然要去!親愛的主人。」她馬上化身為哈巴狗,搖尾示好。

    離開他的宅邸去外面晃晃,至少能暫時舒緩她每天的煩躁,轉移她的思緒。

    也許,還能尋到機會脫逃。

    「跟我出門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頭,否則可能成為偷渡客被拘禁監牢。」沙爾罕事先警告。

    方羽羽一愣。她的心思竟馬上被他猜透。

    只是她雖遺失護照,也不至於被以偷渡客定罪吧,不明白他為何會出此威脅?

    三個小時後,她便知道答案了。

    埃及!
  
    他竟然搭乘私人專機直飛埃及首都開羅!

    「天啊!我沒有護照、沒有簽證!」一下飛機方羽羽還是驚惶,她真的成了偷渡客了!

    「有我在,怕什麼?」

    沙爾罕朗笑她慌慌張張像小偷的模樣。

    「從我的專機下來的人,由專門的海關櫃檯通關。」他自傲的表示。他的勢力在阿拉伯世界的二十二個國家暢行無阻。

    「欸?!」聽到他的特權,方羽羽非常驚訝。她以為他只在摩洛哥有權勢,沒想到在別的國家也具有影響力。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神了!

    她一方面敬佩他的權勢,一方面更因為彼此的差距而感覺沮喪,她竟然會對這個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有遐想。

    原以為出門可以放鬆心情轉移注意力,但進入衣香鬢影的高級場合,她卻感覺格格不入,雖然她只是奴隸身份,但身上衣著跟上流社會的阿拉伯女人無異,站在發光體沙爾罕身邊更備受矚目。

    因為穿著傳流服飾,男人基於禮貌不敢直視她,但女人們確實對她頻頻注目,不管是一身束縛的中東女性,或者西方穿著性感明艷的女人,都把她看的渾身不自在。

    這是場珠寶展示會,因為沙爾罕的事業之一跟某珠寶品牌有關係,他因此受邀參加,她只知道他超有錢有勢,但對於他所從事的事業其實毫無概念。

    她坐在他旁邊,是伸展台前的VIP座位,可以清清楚楚欣賞台上模特兒戰士的璀璨華麗珠寶,但她卻是意興闌珊。

    看著閃閃發光價值不菲的鑽飾,她感覺視線也被閃得很模糊,許多人為之驚艷拍掌,她卻是如坐針氈好想離開。

    她眨眨酸澀的眼眸,忍住想打哈欠的衝動,此刻的她更感覺跟上流社會無緣,名媛貴婦以為的享受對她卻是中無聊的折磨。

    突地,身邊的沙爾罕朝伸展台上的模特兒招招手。

    下一刻,美麗的模特兒走上前,取下頭上的鑽鏈,然後彎身將價值上億的鑽鏈繫在方羽羽的頸子上。

    愣愣地看著對方為她繫上鑽鏈,方羽羽一時反應不過來。

    現場卻響起如雷掌聲,女人們簡直又妒又羨。

    不知道這條寶藍色鑽石的價值,她只覺得脖子上有種難以言語的沉重感,視線偷掃著一旁唇角勾笑的男人,她想拒收卻怕得罪了他。

    沙爾罕看見她臉上遲疑驚詫的神情,不免有些意外。一般女人收到如此大禮,絕對是眉開眼笑,眼睛會閃出晶璨光芒。

    但她似乎一點兒也不開心,從進會場之後,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他以為帶她來看珠寶展示她會愉快開心,怎麼反而讓她心緒更緊繃?

    「不喜歡這條?那你喜歡哪個款式自己挑。」沙爾罕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不不,不用了。」她連忙搖頭。男人送女人鑽石一定意圖不良,何況她不是卑微的奴隸嗎?他為什麼要送她這麼嚇人的大禮!

    「好吧!那走了。」中場休息時,沙爾罕站起身決定提前離場。原本晚上還有場慈善晚會,但他發覺她真的毫無興致,也不想再待下去。

    「欸?要走了,不是還沒結束?」這樣會不會太不禮貌?

    「你還想看看嗎?」他轉頭問道,第一次以女人的意見為意見。

    「不想。」她老實地搖搖頭。

    「想去哪裡?」才下午時刻,難得帶她出門,也不想這麼快就返回宅邸。

    「呃?」方羽羽一愣,原本想過去參觀金字塔,但她不敢開口提議,此刻雖然他主動詢問,但他們卻已經置身在三萬尺高空,飛離埃及一個多小時了,她可不敢提出返回的要求。

    「去……」她思索了下,「可以去市集嗎?」她其實很想再參觀摩洛哥的傳統市集,她的美食報道完全沒下文,真希望再去市集搜尋一些資料。

    「可以,不過我有條件,你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不准有逃跑的意圖。」沙爾罕先約法三章,雖然帶她去人潮擁擠的地方並不妥善,但見她期待的眼神他竟不忍拒絕。

    內心更認為經過這幾日相處後,現在的她應該不會真的想逃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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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4:26


第五章

「喂,你看,那裡好像很有趣!」方羽羽拉拉沙爾罕的衣角,想往圍觀人群走去。

    一路上她很聽話的緊跟著他,雖然人群擁擠應該是個逃跑的好機會,但他願意好心帶她逛市集,她便只能有良心的遵守諾言。

    何況他帶她來的市集是位於沙漠地區的綠洲小城,當他的專機降落在城市機場後,他便帶她坐上一輛四輪傳動車,在沙漠裡行使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

    她不知道這裡的地名,跟馬拉喀什又相距多遠,即使逃跑也極可能迷失在沙漠裡,所以此刻她更沒有逃脫的意圖,只想好好參觀熱鬧繁榮的市集。

    從進入市集那刻起,她一雙大眼就充滿光芒,熠熠生輝,完全不若這幾日在他宅邸斂眸興歎的苦悶。

    即使上午處在高級奢華的場合,她也一副陰霾沉悶的模樣,但一接觸到平明市集,她竟然生龍活虎,又蹦又跳的。

    她果然不同於一般女人,甚至下飛機前,她還把鑽飾還給他,不敢表明退貨拒收,只委婉解釋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她無法安心逛市集。

    沙爾罕隨她擠在觀看表演的人群,看到吞火特技,她拍手叫好興奮不已;看到玩蛇的人,她更是驚叫連連。

    「哇啊~」突地,前方弄蛇人將一條眼鏡蛇丟向她,她驚叫一聲連忙躲在沙爾罕身後,小手緊揪著他的衣袍。

    蓄著長鬍鬚的白髮老伯笑呵呵跨步上前,將地上的蛇撿起纏繞在手臂上。

    雖然她一身長袍頭巾包裹的傳統的打扮,但露出的一雙充滿好奇的大眼,輕易便看得出是外來的遊客,因此弄蛇人才故意嚇嚇她增加現場氣氛。

    身後仍緊拉著他的衣服不放,瑟縮著身軀的小女人,讓沙爾罕忍不住跟旁人一起哈哈大笑。

    「他是故意嚇你的,那條蛇早拔掉毒牙了。」長臂向後一撈,他將她攬上前。

    「沒有毒啊!」方羽羽這才敢張眼,再度直視前方的表演者。

    然後驚覺自己竟然偎靠在他的臂下,他的大掌直接攬在她纖細的肩頭,雖然隔著衣料,她卻清楚感受到他的溫熱、呼息。

    她突然無法再觀賞精采的表演,一顆心狂跳不已,比眼鏡蛇攀爬在她手臂還令她緊張。

    她的體溫開始升高,心跳不斷加劇,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她擔心會因此而昏厥,慌慌張張地掙開他的手臂,退離他的親密。

    「我......我想去看那個!」轉頭隨意指向一個攤販,她慌忙跑了過去。

    一瞬間,沙爾罕因為她的閃避心扯了下,方纔他搭摟著她的感覺是那麼自然,他沒意識到對她顯得親暱的接觸,反而是她不自在的掙脫才提醒了他,她對他確實有排斥。

    原本因為她的開心而感染的愉快心情,頃刻間蒙上了一層灰,他只能邁步走向她,卻與她保持一步距離。

    「哇!好多香料!」看見一盤盤五顏六色數十種香料並列排放,方羽羽嗅聞著濃郁的香味,頓時移轉了方纔的緊張心顫。

    「這個茴香、豆蔻、丁香......」她低頭聞香觀看,一邊點名道。她第一次參觀市集時,對香料做了一些記錄,現下彷彿在自我測驗,猜出名稱時有種成就感。

    「伊蘭、檀香、玫瑰、佛手柑......這個是?」微蹙了下眉頭,似乎遇到難題。

    「番紅花(saffron)。」一旁的沙爾罕解答,意外她連觀賞香料攤販也能一臉興味盎然。

    「欸!這就是世上最貴的香料,有『香料女王』之稱的香料極品,可與黑松露、鵝肝、魚子醬並列的頂級食材!加到飯菜或湯裡,便會化成一股香氣及耀眼奪目的金黃色,讓食物成為名副其實的色香味俱全,用餐心情變成極高的享受!」一時職業病上身,她開始口沫橫飛地讚歎起來。

    她誇張的形容讓沙爾罕忍俊不禁。他宅邸的料理經常用到這種香料,怎麼從沒聽她歌功頌德一番?

    她看到價值連城的珠寶鑽飾沒有反應,卻是對香料產生虔誠的膜拜,她的確對吃食比較有興趣。

    「昨天的晚餐有添加番紅花的料理,你認為是哪一道發出金光?」他好笑的考考她。

    「欸?我吃過啊?」方羽羽抬眸看他的表情有著意外。自從跟他的女人同桌用餐後,她餐餐食不知味,哪裡會記得吃了什麼?

    她真的把工作忘得乾乾淨淨,完全沒有記錄吃下美食的習慣了。

    沙爾罕跟攤販老闆說了幾句話,然後買了一大袋的番紅花香料。

    看著他拿了一大袋香料,方羽羽不禁納悶。這種東西不需要他親自購買吧?

    沙爾罕香料當然不是給廚師用的,只是因為她對這東西感興趣。

    她逛攤位,好奇的東摸西瞧,只要她感興趣的,不論銀飾、皮飾、地毯、拖鞋、假化石、動物骨頭......他全部要老闆打包起來。

    雖然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過廉價,但她臉上興味盎然的申請卻令她滿足,比送鑽飾還有具體感受力。

    方羽羽神情有些詭異地看著他,以為他想買東西送她,卻見他明明拿在手上的商品,不一會兒就平空消失了。

    她不禁懷疑他在變魔術,玩無聊地遊戲。

    算了,有錢人本來就會有些怪異的舉止,她不想多做研究,繼續逛她的市集。

    一輛驢車進入擁擠狹窄的市集街道,人潮自動往兩旁靠攏勉強讓出通道。

    方羽羽瞬間和沙爾罕分隔兩邊,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對方,驢車後面卻又陸續跟進三匹駱駝,兩邊人潮不想在原地等候動物緩慢通行,有些人推擠著開始走動。

    被人潮推擠,方羽羽 不得不前進,但另一邊的沙爾罕卻以為她想趁機偷偷逃離他。

    他擰起濃眉,臉色頓時難看至極,感覺心狠狠扯痛了下。

    沒想到她真的逮到機會就迫不及待想逃離他,這讓他感覺受傷。

    她一開始有逃離的意圖他可以理解,但他以為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兩人已有良好的互動,加上她承諾不逃跑的表情是那般的真誠,如今她去背叛了他的信任。

    前一刻兩人輕鬆地相處,他陪她在市集吃吃喝喝的暢然,難道只是她為了讓他鬆懈的手段?

    他放下身段陪她逛市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包容、縱容,雖然言明她是奴隸身份,但卻允許她和他平起平坐。

    當初他留下她確實只是一時的玩心,想增添生活樂趣,可這些天相處下來,他早已被她所吸引,喜歡上這個可愛活潑的東方小女人。

    生平第一次想對女人示好,她竟然完全不領情,他帶她出門參觀公開的正式場合,待她比對自己的侍妾還呵寵大方。

    然而送她的貴重東西,她毫不心動輕易便奉還給他,他買下一堆她感興趣的便宜貨,還沒交給她,她竟然就急著逃離了。

    沙爾罕第一次感覺自尊心強烈受損,高傲的心嚴重被踐踏,他胸口驀地燃起怒火。

    他雙拳緊握想撥開人群,急步上前將逃跑的小女人逮回來。

    只是,下一瞬間,他卻忍住了衝動。即使將她捉回來又如何?

    她如果對他沒有絲毫感情,他何必再讓自己難堪?

    向來只有女人費心討好他,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只要一句話便讓對方心甘情願俯伏在他腳前,唯有她,那個不識好歹的東方女人。

    即使她是讓他第一次動心的女人;即使現在清楚意識到對她的情感,他卻是憤憤莫名,一點兒也不想再強留她了。

    他轉身揮了揮手,一直暗中跟在他們附近的兩名隨扈,立刻從人群裡疾步走向他,雙手卻是掛著大包小包的土產。

    「方小姐在那邊,我立刻把她追回來。」一名隨扈立刻表示。雖然跟方小姐已有一大段距離,但應該不難尋找。

    「不需要,剛才買的東西全部交給她,然後送她到馬拉喀什。你回宅邸拿她的背包和護照。」沙爾罕分別交代兩名扈任務。

    雖然一開始就沒打算長留她,想等她沒有樂趣後,便放她離開,卻沒料到他會對她產生感情,此刻讓她離去的決定是伴著負面的憤怒情緒。

    他的心情窒悶得很不舒服,一種未曾有過的失望情感。

    「那麼沙爾罕大人,,我先護送您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我在這裡留一會兒。」他此刻的心情很糟,沒有立即回去的打算。

    「我們至少要有一人保護您。」兩名隨扈仍不肯離去。

    「這裡還是我的領地,安全無慮,不要讓我再下一次命令!」沙爾罕擰眉,目露凶光,耐性盡失。

    他直接轉身,跨步就走,兩名隨扈雖然心生猶疑,但清楚感覺到他的怒火,便不敢再有異議。

    一人急忙穿過人潮追尋方羽羽,另一名則選擇得回宅邸,再派人來接主子。

    當驢車、駱駝終於通過後,人潮再度散開,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方羽羽卻看不見沙爾罕的蹤影了。

    她不停地引頸張望,看見綠色長袍的男人便追尋過去。

    連續追了三、四名男人,都不是沙爾罕。

    慘了,慘了,真的跟他走散了。

    她喘著氣,坐在廣場一個小噴泉旁休息。

    她拉起長袖不斷朝臉上扇風,很想脫下頭巾扯下面紗,卻又想起沙爾罕的吩咐,除了在他的寢宮,她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臉蛋。

    莫名地,她竟然乖乖聽話,不懂得違規。

    看著陌生的臉孔人來人往,她惦記起他的俊容,之前一直想著要逃離他的拘禁,現下竟期望看到他再度突如其來的出現她眼前。

    突地,她看見左前方的街道有道高挑熟悉的身影,她急忙站起身,立即追上前,身著綠色長袍的男人步伐很急促,讓方羽羽再度跑了起來,心想,這次應該不會再追錯認了。

    她穿越廣場的人群,倉卒地追逐前方的人影,就怕不小心跟丟了。

    「沙爾罕、沙爾罕,等等我!」她邊跑邊喊。

    前方的人突然停步了,正當她以為將跟他重逢感到心喜時,才發覺男人不是因為聽到她的喊聲而停步,而是因為一個小男孩跑近他,男人牽起小男孩的手,然後看向前方穿著傳統服飾的女人,一家人呢轉進街道裡的一間房子。

    方羽羽再度失望不已。對方只是身高跟沙爾罕差不多,長相完全不同,她怎麼會一再錯認?

    她抬頭看著長街的盡頭,一輪橘紅夕陽彷彿遠遠地堵著出口。

    她轉身,想走回熱鬧的市集,只是一條又一條曲折的小巷,讓她完全搞不清方向,她徹底迷失在宛如迷宮的市集裡。

    她不禁心生抱怨沙爾罕沒事先告知她這裡的地理位置,沒有給她可以跟他聯絡的手機。

    她腳步沉重地走著,黃昏時分,市集展開不同的迷人風貌,賣熟食的攤販打開帳篷,準備迎接夜市。

    四周高掛起一盞盞燈泡,頃刻間一片燈海萬點閃爍,各種食物的香味開始飄散,享用美食的饕客喧嘩著大快朵頤。

    方羽羽完全沒興致觀賞,事物的香氣也吸引不了她,雖然她確實有些飢餓,但她更在意著與他相遇。

    沙爾罕遠離了熱鬧的市集,獨坐在沙漠邊緣一隅,目光望著逐漸沉入地平線的橘紅夕陽。

    他口裡叼著煙,腳邊滿是煙蒂,他黑眸半瞇,心想著,她也許快到達馬拉喀什了。

    她或許還會在那裡停留幾天,也或許會離開那個城鎮,離開摩洛哥。

    她會回去她的國家,跟那個女人一樣。

    驀地,他內心被一股孤寂所籠罩,極度不適。

    他站起身,將煙蒂直接彈進沙地,準備驅車返回宅邸。

    身上的GPS手機卻響起,是護送方羽羽離開的隨扈打來的,以為是要回報完成任務,但推算時間應該還沒到達目的地,他只好接起手機。

    「沙爾罕大人,非常抱歉,我找不到方小姐。」他在市集裡追丟了人,因為雙手提滿東西,不小心跟迎面而來的人潮相撞,東西散落一地,他急忙撿拾完,卻再也看不到方小姐的蹤影。

    他來來回回在每條街道巷弄穿梭,最後只能選擇跟主人報告。

    「什麼?」沙爾罕瞠眸一驚。

    跟她分開都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了。

    「為什麼會追丟人?」他語氣充滿不快。

    「很抱歉,但方小姐東鑽西竄的跑得太快,我彎腰撿好東西時,人就已經不見了。」隨扈愧然的解釋原因,「我仍繼續在尋找,是否要通知這裡的管理者,請求協助?」雖然這個綠洲小城範圍不算大,但來往的人潮擁擠,而且巷弄蜿蜒曲折,僅憑一己之力他沒把握能找到人。

    「不用找了,她有本事自己離開就算了。」沙爾罕頓時胸口一把火。他好心想安排人員護送她,她卻瞬間逃之夭夭,既然如此,他何必再牽掛?

    再度感覺心意被無情的踩在地上,他不僅惱怒,也更加煩躁。

    坐上四輪傳動車,他旋轉方向盤,用力踩下油門,車子衝進黃土沙丘,在無邊境的沙漠奔馳。

    黃沙滾滾,輪胎捲起漫天煙霧,沙爾罕的視線也開始一片茫然,雖然天色已暗,但真正混亂他視線的原因卻不是外在因素,而是一顆紊亂的心。

    方羽羽既然想逃離他的保護,他便負氣的不想再尋找她,就讓她自己想辦法離開,只是他內心卻愈來愈焦慮不安,她一個小女人語言不通,如何離開這個沙漠綠洲?

    這裡不是外國觀光客會到的地方,除了本地人,便是附近的阿爾及利亞的沙漠民族會在此往來。

    該死!沙爾罕低咒一聲,扭轉方向盤,返回市集的方向。早知如此,他應該帶她前往觀光聖地的馬拉喀什市集,即使失散迷路,他也毋需有多餘的操心。

    邊氣惱自己為何對一個沒有利害關係,且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擔憂,另一方面卻又清楚知道,除非看到她平安離去,否則,他完全無法冷靜心緒。

    他掏出手機撥打電話,通知離開不久的隨扈再度返回,然後撥電話回宅邸派出一支侍衛隊暗中加入搜尋任務。

    他驅車回到市集,直接前往管理此地的官員的宅邸,雖然已是深夜,但官員一聽到他上門急忙開啟大門恭敬相迎。

    「我找一個東方女人,馬上把你這裡有的人手全派出去搜尋,就算要封鎖市集也務必給我找到人,但不可傷到她一分一毫。」沙爾罕坐在大廳的主位,直接下達命令。

    今晚他決定借宿此處等候消息,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他望著天花板那的馬賽克彩繪,薄唇揚起一道弧度。

    真可笑!他竟然勞師動眾的尋人,找到後只為了平安送她離開此地。

    沙爾罕啊,沙爾罕,莫非你被個異國女子下蠱,否則,怎麼會做出一連串違反常理的事?

    他翻了個身,擰著眉心閉上眼,卻了無睡意。

    沙漠邊緣一隅,方羽羽雙腳發酸的蹲坐在沙地上,又累又餓。

    雖然下午逛市集時有吃了些風味小吃,但少吃一頓晚餐的她現在卻感覺非常飢餓,身上沒有半毛錢,只能對著夜市熱騰騰的食物流口水,幸好附近有幾處小噴泉,她才沒被渴死。

    午夜十二點,夜市人潮早已散去,燈光一盞盞熄滅,四周愈來愈靜謐,她不知不覺遠離了市集,走往沙漠邊緣。

    「好多煙蒂,誰在這裡抽煙?」看見腳邊一堆煙蒂半埋在沙地裡,她無聊的撿起一根觀看。

    不知沙爾罕會不會抽煙?想像他抽煙的模樣,似有一種酷勁。

    「唉!」忍不住歎氣,她將煙蒂用力往前拋丟。

    她突然好想見他,卻又極度不想看見他跟他的女人燕好。

    既然走散了,那就是緣盡於此了,她又何必辛苦地想跟他碰頭重逢?即使有幸相遇又如何?她跟他回宅邸,當他名義上的女奴,內心繼續為這種無法改變的局面而煎熬,何苦呢?

    理智總算戰勝情感,雖然渴望再見他一面,但清楚快刀斬亂麻才是明智之舉,她應該藉此遠離他,結束這段幻夢奇遇,回到現實,過自己該過的生活。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塵,不再四處梭巡他的蹤影了,她要想辦法離開這個綠洲,前往熟知的城市馬拉喀什,完成美食報導的任務,然後回台灣。

    正當她轉身時,看見一匹駱駝迎面而來,一個穿長袍、身材壯碩的男人坐在駱駝上。

    方羽羽伸手朝他揮了揮,希望能問到離開這裡的方式。

    看見半夜站在沙漠邊緣的女人朝他揮手,男人顯得非常意外,他讓駱駝靠上前想看清楚。

    是個穿著傳統服飾,包裹頭巾面紗的嬌小女人。

    「對不起,我想知道哪裡有交通工具可搭乘,我要到馬拉喀什。」方羽羽靠近他,用英語詢問道,仰頭望著蓄著絡腮鬍,樣貌粗獷的男人。

    男人瞇起眼,顯然聽不懂她的語言。

    她只好比手畫腳起來,一雙黑眸略顯焦慮,有些楚楚可人。

    男人突然朝她伸手,一雙黑黝的大掌比了個數字。

    方羽羽看不明白,繼續滔滔不絕想解釋,卻見對方再比了個數字,從駱駝上一躍而下。

    下一刻,她便被攬腰抱起,驚呼一聲,她已經被拋上高高的駱駝上方。

    「喂,放我下去,我只是要問路。」拍著前面的男人,她有些驚恐失措。

    男人轉頭對她說了一串阿拉伯語,然後唇角微微一揚,粗獷黝黑的臉看起來似乎沒那麼可怕,只是三更半夜被陌生男人捉上駱駝,她還是一臉迷惘,分不清楚是敵是友,以及是否該大聲喊叫求救。

    突地,腦中閃過一個樂觀的念頭。難道他是要帶她前往馬拉喀什?

    「你要帶我到馬拉喀什嗎?」她用英文不斷強調那個地名,只見前面的男人點點頭,又說了一串阿拉伯語。

    以為對方瞭解想幫助她,方纔他比的數字便是交通費用,原本害怕得心鬆懈不少,她於是決定跟他而行。

    完全沒想到對方的意圖與她的猜想根本是南轅北轍。

    坐在駱駝上一路顛顛簸簸並不舒服,但方羽羽卻因為夜晚的寒冷逐漸感到睡意來襲,她蜷著身子快要陷入睡眠時,卻發現駱駝停了下來。

    黑暗的沙漠裡有一排帳篷並列,中間堆起一座營火照亮四周,數匹駱駝被繫在一旁。

    男人躍下駱駝,然後把方羽羽抱下來,兩人站立在一起,她才驚覺這個男人的高大魁梧,他的身高也許跟沙爾罕差不多,身形卻足足大了一倍,頓覺充滿了壓迫感。

    帳篷裡走出數名男人,看見他帶個嬌小女人回來充滿納悶。

    「阿里,這個女人是?」

    「市集裡的應召女郎,剛好這次出門沒帶女人,找她消磨一下。」阿里對問話的大哥回道。

    「妓女?你確定?她看起來不像,而且不是當地人。」大哥有些懷疑的看向只露出一雙大眼的方羽羽。

    「她半夜三更隻身行走在市集的沙漠邊緣,也是她伸手攔下我,我開了價碼,她才同意跟我回來的。」阿里解釋道。雖然感覺不像專業妓女,但她身上的衣料看似高級並非僕傭,那個市集不會有外國觀光客,卻是有些外地來的應召女郎。

    「喔,原來如此。」皮膚黑黝卻瘦高的大哥一雙眼上下打量著方羽羽。

    對方奇怪的目光讓方羽羽有些不自在,周圍全是粗獷的男人也讓她不禁心生膽怯。

    突地,腹部傳出一聲咕嚕,自然的響聲讓她頓時爆紅臉蛋,模樣卻顯得可愛。

    「哈哈,挺可愛的小女人,先把她餵飽了才有力氣替你服務,如果技巧不錯,也請她過來我的帳篷。」大哥朗聲大笑,完全不介意兄弟共享一個女人。

    「阿里,我排第三,明天離開這裡大概十天半個月遇不上女人了。」老二也充滿興趣地表示。他們是阿爾及利亞的沙漠遊牧民族,不定期前往綠洲市集做些交易買賣。

    阿里拉起方羽羽的手想將她帶往自己的帳篷,方羽羽卻驚恐地甩開他。

    他對著她說了一大串話,其中一個單字她竟然聽得懂。

    「你是說吃飯?」她略顯懷疑的用生澀的發音重複那個單字,在沙爾罕的豪宅待了好幾日,她唯一聽懂的阿拉伯語只有「吃飯」。

    內心不禁好笑,她彷彿是隻狗,只聽得懂吃!

    阿里點點頭,沒再強拉住她的手,逕自朝帳篷走去。

    雖然猶疑,但少根筋的她完全沒有危險意識,以為這裡的人很友善,加上肚子真的很餓,便跟進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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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4:59




第六章

進入帳篷後,阿里真的端出食物擺在她眼前,可惜沒有熱騰閒的美食,只有硬邦邦的麵包。

  方羽羽拿起食物,拉下面紗,既然決定離開這裡,她就不需要再遵守沙爾罕的規定,不介意對外人露臉了。

  只是在沙爾罕的皇宮被養刁了嘴,她才咬了一口冷掉乾硬的麵包,差點食不下嚥,忙拿起一旁的水配下。

  以為水杯盛的是開水,一入喉才驚覺是濃烈的酒,霎時她蹙起眉頭,小臉揪成一團。

  席地坐在對面的阿里狐疑地望著她,方纔她拿下面紗,他發現她有張精緻漂亮的臉蛋,白皙透嫩的膚質,讓他已經興起慾望,卻只能先等她吃飽再辦事。

  察覺他的目光,方羽羽以為是自己的表現對主人失禮了,忙抬眸朝他微微一笑。

  阿里為她純真的笑容怔忡了下,意外妓女有這麼美麗純潔的笑靨,他更加心喜,拿起酒杯與她對飲。

  不喜歡烈酒的方羽羽見狀,不好意思拒絕對方的友善,只得跟他乾杯起來。

  才吃了半塊麵包,喝了半杯酒,她已經感覺身體炙熱,有些頭昏目眩。

  突地,她驚覺阿里龐大壯碩的身軀朝她逼近,她瞠眸,心顫了下,急忙往一旁閃躲。

  下一刻她卻被拉住手臂,腳步踉蹌地跌坐在羊毛毯上,阿里俯身向前想攫取她軟嫩的櫻唇,她慌忙轉頭,臉頰被男人的唇貼上,粗糙的鬍子扎疼了她。

  「不要!」她突地尖叫出聲,身體顫抖,害怕不已,嬌小的身軀被困在下方無處可逃。

  「放開我!」

  她雙手雙腳慌亂地掙扎著,這才產生極大的恐懼,咒罵自己怎麼會呆呆地跟著陌生人走,還乖乖的進入男人的帳篷。

  「拜託,放開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她大喊道,拚命搖頭,試圖尋找一線生機。

  阿里撐起身子,蹙起濃眉一臉困惑,她抗拒的模樣顯得不對勁,然後他似有領悟地站了起來,從長袍裡掏出幾張鈔票遞給她。

  「先付一半,剩下的完事再給。」他暫壓下滿腔慾火說明,很想盡快再將她撲倒。

  看到他掏錢,她頓時搖頭把身上的錢丟給他,倉皇地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蹣跚往帳外奔去。

  看見散落在地的鈔票,阿里一時驚愣。但就算她不是妓女,他也需要女人來澆熄身上的慾火!他轉身走出帳篷打算把她捉回來。

  方羽羽慌慌張張跑出阿里的帳篷,另一個帳篷的男人感覺有人影晃過,走出帳篷,一看見方羽羽便急忙追上前。

  「阿里這麼快就完事了?接下來是我。」他從後面拉住方羽羽的手臂,便要將她帶往自己的帳篷。

  「不要,放開我!」再度被另一個男人捉住,她尖叫,掙扎著,害怕的哭了出來。

  她驚嚇的模樣讓男人一時驚愕。莫非阿里方才太過粗魯了?

  努力的掙脫他大掌的箝制,方羽羽逃命似的往前奔跑。

  拉扯之間,從她身上掉落了一個徽章,男人才拔腿要追,卻瞥見落在沙地上的徽章,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晶亮,他好奇的彎身撿起,看到複雜的圖騰時,臉上一陣青白。

  「大哥,那個女人跑了?」追出來的阿里喊了一聲,忙要追上前方的人影。

  突地,他被看似瘦弱的大哥伸腳一拐,壯碩的身軀硬生生撲倒在沙地上。

  「大哥,你……幹麼阻止我?」阿里立刻爬起來,滿臉沙塵又擰眉豎目地看向應該尊敬的老大,此刻的他慾火焚身情緒顯得暴躁。

  「你,死定了!」大哥眉頭攏成一座山,咬牙切齒,模樣比他還駭人。

  「快讓我捉到那個女人幫我滅火,我就不會死了。」阿里視線望著逐漸遠去的小小身影,他其實三兩下就可以捉到她。

  「你竟敢碰阿拉維王室的女人,而且還是沙爾罕·伊德裡斯的女人!」大哥一臉愁雲慘霧,宛如世界末日來臨。

  沙爾罕雖然不是王儲,卻是摩洛哥王室的血親,他個人所擁有的財富甚至比現任王子還富有。

  他的經濟力量不單在摩洛哥境內,更與西方國家及阿拉伯世界的財團有合作貿易,他不僅有錢有權,即使鄰近的國家也對他敬畏三分。

  「沙爾罕?!」阿里聽了瞠眸一驚,再看向大哥拿在手掌的徽章,黝黑的臉霎時泛白。

  雖然沒看過沙爾罕本人,但他們長時間在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邊境往來,非常清楚象徵王室的圖騰,尤其伊德裡斯家族特有的紋飾,僅是一枚小徽章,卻是一般人絕不可能擁有的。

  身為頭頭的大哥連忙曲指吹了聲尖銳的哨音,頓時數頂帳篷一陣騷動,五、六個男人慌忙跑了出來。

  「現在立刻收拾離開!」不等大家發問,他直接下達命令。

  唯今之計只有馬上逃離,萬一擄人之事被沙爾罕得知,別說再也踏不進摩洛哥的土地,連祖國阿爾及利亞也將難以容身。

  「大……大哥,我……我真的沒有強擄那個女人,是她自願跟我來的……」驚覺闖下大禍,阿里額上冷汗潸潸,口吃的想解釋。

  「解釋沒有屁用,趕快離開沙爾罕的領地,假裝什麼事也不知情。」轉身急忙拆帳篷,收東西,滅火源。

  「大……大哥,那個女人怎麼辦?」三更半夜在沙漠奔逃,恐有生命危險。

  「既然是沙爾罕的女人很快就會被他找到,萬一連帶發現我們的存在,你就真的害死大家。」一群人火速收拾妥行李,躍上駱駝,倉皇逃命。

  方羽羽在沙漠裡拚命奔跑,柔軟的沙丘讓她跑得極其吃力,但她卻完全不敢鬆懈,就怕被捉回去,面臨恐怖的地獄折磨。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忍不住回頭望向逃離的地方,卻驚覺熊熊的營火逐漸被熄滅,好幾道黑影紛紛騎上了駱駝。

  以為他們是要來追她,她更是心驚膽戰,緊張得全身血液逆流,她逃得更賣力更驚惶,幾度絆跌在沙地裡,她慌忙爬起,繼續狂奔。

  只是無邊無際的沙漠卻宛如黑暗的無底洞逐漸吞噬著她,她害怕無助,驚恐顫抖,臉上滿是汗水與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模糊了她的意識。

  她感覺雙腳發軟,一陣眩然,再度往前一撲,倒進沙堆裡。

  「救我……沙爾罕……」她喃喃低語,緩緩垂下眼睫,整個人迅速被黑暗所吞沒……###沙爾罕猛地從床上驚醒,好不容易才有些睡意,剛進入睡眠狀態竟然立刻被她嚇醒。

  他感覺額上滲出冷汗,心中狂顫,夢中方羽羽淚流滿面的驚懼模樣震撼了他。

  拿起手機撥打給隨從,他曾交代一尋獲方羽羽必須立即通報他,但竟無半點消息。

  「還沒找到?全是飯桶!」他憤怒的走出房間,電話裡罵著自己人,電話外罵著此地的負責人。

  「沙爾罕大人請息怒,屬下辦事不力,相信天一亮一定為您找到人。」官邸的負責人連連哈腰道歉。半夜三點,他不敢歇息仍坐在大廳裡等候下人的消息。

  沙爾罕第一次動用公權力,慎重其事的要他找人,讓他不禁心驚膽戰,雖然沙爾罕是這區域幾座城鎮的最高管理者,但他從不曾為私人事件為難過地方負責人。

  「天亮就來不及了,把人員移往沙漠搜尋,她如果有什麼閃失,全部的人等著受連帶處分!」撂下重話,他跨步走出大門,開了車離開。

  雖然他並非高壓的獨裁者,但盛怒的話語還是令人畏懼惶恐。

  沙爾罕再度驅車奔馳在沙漠裡,一張俊容此刻比鬼魅還嚇人。

  該死!該死!他為什麼要為那個女人心神不寧?!

  他跟她明明什麼也不是,真要定義,她只能算供他娛樂的「寵物」,就算他對她動心,卻也因為她的不識好歹讓他心灰意冷了。

  可為什麼他竟然如此惶惶不安,憂心如焚?

  如果那個夢是事實,那她是不是已經慘遭毒手?

  可惡!他低啐一聲。是她自己逃離他的保護,遭遇什麼不測也是她自找的,他又何必為她感到撕心裂肺?!

  他因為腦中浮現一幕幕淒慘的畫面,內心緊扯著,他焦慮她的安危,卻又惱怒為她焦慮的心。

  突地,他想起一個重要的東西,只要她隨身帶著他曾給她的徽章,那便是她的保命符,即使遇到任何凶神惡煞,也毋須擔心被傷。

  該死!他根本未曾告訴過她,那枚徽章的重要性及價值,何況以她迷糊的個性,一定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她一個女人迷失在沙漠地帶,這裡多是遊牧民族的男人來來往往,語言不通的她輕易就會發生不可挽回的危險。

  他再度自責不該帶她到這個地方來。

  望著黑暗無垠的沙漠,他只能毫無頭緒的奔馳,天際上繁星點點閃爍,一輪半月逐漸西沉。

  突地,他看見遠方的半月下射出一道光。

  他瞠眸再定睛望著,光線是由遠處的黑暗中射出,對映著天上的月光。

  彷彿得到什麼啟示,他急踩油門,朝著光芒直追而去。

  從地上射出的光芒隨著他的接近愈來愈微弱,直到僅剩一寸微光閃動著。

  他打開車門,跨下車,奔向那最後一絲閃光的位置。

  驀地,他呼吸一窒,心臟幾乎停擺。

  沙地上蜷伏著一個女人,他找了一整夜的女人。

  蹲下身,他急忙將她扶起,卻見她全身沾滿沙塵,衣服凌亂,面紗不見了,頭巾也散了。

  在月光下,車燈前,他清楚看見她污漬的臉上滿意是淚痕,剎那間,他胸口彷彿被人刺了一刀,痛苦不已。

  「女人,醒來!」拍著她的臉蛋,他焦急的叫喚她,「方羽羽,醒醒!「他抓著她的雙臂用力搖晃著,伸手拍打她的臉頰,這才驚覺她冰涼的體溫。

  他再度心震了下,伸手顫抖地探她的鼻息,心臟再度停擺。

  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他驀地吁了口氣,然後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

  「方羽羽,醒過來,我命令你!」他有力的雙臂緊摟著她,不停地喊道。

  她失溫的冰冷似乎也傳進了她體內,讓他身體跟著發顫,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

  「方羽羽,不准睡,快起來!」他霸道的發號命令,此刻甚至願意用一切所有換取她再次的微笑。

  他低頭吻著她的頭頂,雙手搓揉她的背部,將她一把抱起準備送醫。

  「不要!」

  懷中迸出一聲叫喊,讓他心驚了下,停下腳步。

  「放開我……」虛弱的聲音顯得驚惶,無力的手臂困難的想掙扎。

  「羽羽。」感覺懷中的她似要甦醒,他低頭急忙叫喚她,「羽羽,是我。」

  她卻仍擰眉夢囈著想掙扎,但沙爾罕一點也不想鬆手,他跨步走往車子,將她抱進後座裡。

  「放開我……」她緊閉的眼滲出溫熱的淚液。

  「不要!」她突地驚醒,伸手揮去親暱的碰觸。

  「羽羽,我不會傷你。」看見她驚恐慘白的面容,沙爾罕眉心緊擰著,神情黯郁。

  她究竟受到什麼傷害,被他查出,絕對把對方碎屍萬段。

  「沙爾罕……」方羽羽視線有些模糊,眼前熟悉的俊容不知是夢是真,她伸手緩緩觸上他的臉龐。「沙爾罕,真的是你……」

  彷彿在黑夜中觸到一絲曙光,在黑海裡摸到一塊浮木,她柔荑緊貼他的臉龐,霎時眼淚如洪,嘩然而落。

  「是我,沒事了,沒事了。」他張臂將她圈進懷裡,溫柔地安撫,她的淚顏令他好難受。

  感覺到他胸膛的溫熱,熟悉的氣息讓她頓覺心安,釋放緊繃驚惶的心弦,她宛如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別哭,沒事了。」拍著她的背哄著,他發覺她比他所以為的還嬌小柔弱。

  「嗚~好可怕……我以為死定了……我只是想問路,沒有要坐駱駝……我肚子餓才會進帳篷……我以為他說的是交通費……」她嗚咽著,說話象孩子表達得斷斷續續,沙爾罕卻拼出事件始末。

  她是被強行帶離綠洲,甚至被騙進男人的帳篷,驀地他胸口燃起一把火焰,想立刻揪出該死的人。

  「那個人在哪裡?長相如何?」會在沙漠搭帳篷只有遊牧民族,是摩洛哥或阿爾及利亞人?

  「不知道,好幾個人……」她搖搖頭,完全記不清楚那些人的模樣,腦中只有前一刻夢魘裡追著她的好幾團黑色怪物。

  「好幾個人!」沙爾罕胸口一震,驚駭地瞠眸。老天,她竟然受到那麼不堪的迫害!他憤怒得身軀顫抖,卻不敢再追問她的傷痛,只能再度緊摟住她,萬分自責的痛苦不已。

  「好冷……好渴……」雖然此刻在車裡,方羽羽卻冷得發顫,喉嚨乾渴不已。

  沙爾罕鬆開她,立刻脫下外袍包覆在她身上,然後彎身探向前座拿過一瓶礦泉水,扭開瓶蓋遞給她。

  方羽羽接過瓶子,仰頭便大口灌下。

  「咳咳!」她猛地嗆咳了起來,「好冰。」忍不住蹙起眉心。

  忙伸手拍拍她的背,他抽了幾張面紙擦拭她臉上的塵沙及淚痕。

  她抬眸望著他溫柔的動作一時怔忡,他深黝的眸低凝著她令她一陣心慌,一雙水眸更直愣愣地與他對望。

  拂過她哭紅的眼角,鼻尖,還有她沾上水的唇瓣,最後他指尖停在她的唇畔。

  她眨了下長睫,心跳加劇,他俯身覆住她的唇,她驚顫了下卻不知如何反應。

  他的薄唇在她的櫻唇輕觸磨蹭著,然後開始吮吻她的唇瓣,更進一步探入她的檀口,大掌扶住她的後腦,一手緊貼她的背。

  她閉上眼感受他的舌與她的勾卷糾纏,他炙熱的氣息讓她的身體開始發熱,他的吻益發狂烈急切。

  她嚶嚀出聲,忍不住伸手想推開一點距離,感覺全身要被一股熱浪吞噬。

  察覺她推拒的輕微動作,沙爾罕頓時清醒,離開她的唇瓣,他顯得懊惱。

  他以為她一直對他存著排斥的心,加上她才剛受到那種傷害,所以他幾乎不能原諒自己做出這種形同趁人之危的行為。

  「抱歉。」見她微擰眉心,他歉然道,生平第一次對女人道歉。

  他的一聲抱歉卻讓方羽羽感覺受傷。難道他方才濃烈的吻不是因為對她有情感,而她卻因為他的吻興起驚濤駭浪的狂顫,全身炙熱冒汗。

  「羽羽?」她臉色瞬間發紅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好熱……」離開他的懷抱,她頓覺頭疼全身不舒服。

  沙爾罕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前一刻冰涼失溫的觸感,現下卻突然轉為燙人的高熱。

  「發燒了,忍耐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他讓她躺臥在後座,然後下車走到駕駛座,發動引擎,急踩油門,四輪傳動車再度奔馳於沙漠中。

  側躺著閉上雙眼,她懷念他方纔的溫柔及懷抱,他的擁抱讓她忘卻了身體的不適,也讓她對他產生了依戀。

  突地,引擎聲戛然而止,她聽見前座的沙爾罕低咒一聲。

  「該死!沒油了!」他還是第一次把車子開到沒油,今晚不知在沙漠裡橫行了多少里。

  方羽羽微睜眸,即使再度被困在沙漠裡她也不感到害怕,因為他在她身邊,她甚至認為兩人能處在一個空間與世隔絕是種幸福。

  經歷了一場生死逃亡,見到他的剎那,她更確認了自己的情感,那是曾經想逃避卻半點逃不了的悸動愛情。

  只是這段感情注定無疾而終,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她心裡不禁泛起一陣痛楚,眼淚再度滑落。

  「很不舒服嗎?忍耐一點,馬上會有直升機來接我們的。」沙爾罕再度返回後座,看見她眼角淌著淚,他心疼焦慮地望著她。

  「直升機?」撐起眼皮抬望他,她感覺意識因為發燒開始渙散。

  「幸好手機還有電,藉由衛星定位功能,我的人馬上可以找到這裡。」他方才撥了一通電話,宅邸已經派出直升機來接人了。

  「可是……我好像不行了……」方羽羽喃喃道。能死在他身旁她心滿意足了,但有件事她一定要讓他知道。

  「你說什麼?」她虛弱的模樣讓他憂心不已,伸手撫摸她發汗的額際,恨不得能代替她受苦。

  「我……喜歡你……」她唇瓣輕蠕,在死前要對他表明心意。

  「什麼!」他驚愕了下,彎身傾靠她更近,想聽清楚她的呢喃。

  「我……愛上你了……」她再度闔上雙眼,這一次卻沒有被恐怖的黑暗吞沒,反而感覺被一股柔情所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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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5:39


第七章

  方羽羽撐開沉重的眼皮,眨眨長睫,看見光亮的景象,絢麗奪目的色彩。

  是天堂嗎?

  她一雙大眼朝四周兜轉著,這裡感覺熟悉似乎又有些陌生。

  她想從床上坐起身,才驚覺全身酸痛乏力,然後想起她曾在沙漠奔跑了幾個小時,難怪會產生這麼大的運動後遺症。

  掀開紗賬,她再探看四周環境,這裡是沙爾罕的寢房!

  她怎麼會睡在他的房間?抬起酸痛的雙腿跨下大床,一時神智尚未完全清醒。

  她努力回想,只記得迷失在黑暗的沙漠裡被沙爾罕尋獲,她坐進他的車裡全身發燒,感覺痛苦得快死掉,她便感覺陷入昏迷狀態了。

  不對,他吻了她!

  方羽羽突地瞪大眼,想起他的吻,密密實實、炙熱纏綿,驀地,她雙頰泛起紅暈,清楚記得他的氣息。

  難道……她跟他也已經那個那個了?!

  她轉頭看著床鋪,完全沒有記憶,低頭看沒有央上的絲質睡袍,她不禁懊惱地雙手抱著頭努力思索。如果真的跟他發生關係,她腦海至少該有些殘存的畫面啊。

  「還頭痛嗎?」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從床上彈跳起來。

  沙爾罕一進門就看見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感覺像是為了什麼事而苦惱,應該不是身體不舒服。

  「啊!」抬眸看見他的俊容,她心慌了下。「我我……你你你……」

  她一時不知如何發問,肚子卻突然發出很大的咕嚕嚕聲響,讓她尷尬的垂低頭。

  「睡了整整兩天是該餓肚子了。」雖然她昏睡時打過點滴營養針,但顯然她早餓得肌腸轆轆了。

  她不僅個性單純,連身體都很單純,簡直跟小狗無異,之前他也許會認為很可愛,但等他弄清楚一件事的來龍去脈後,其實內心隱忍著怒火。

  「換好衣服到餐廳吃完飯,輪到你接受審問。」沙爾罕丟下話後,轉身離開。

  「欸?」她一臉錯愕,感覺他似乎有些不悅。

  方羽羽坐在餐桌前邊吃食,邊感受到對面男人投射來的銳利目光。

  「你……不吃嗎?」她抬頭怯怯問道。

  沙爾罕雙臂盤胞子,背靠著椅背,完全沒有動到碗筷,只是一臉嚴肅的盯著她吃飯。

  「不餓。」他淡道。

  她不得不放下筷子,在他的逼視下,她有些吞嚥困難。

  「吃飽了?」黑眸微瞇。

  「嗯。」很輕的點點頭,其實只有七分飽,但她已經不敢再吃了。

  「去書房。」沙爾罕站起身,直接走往書房。

  方羽羽只得乖乖跟上,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大事。

  「坐下!」走進書房,他命令她坐在一張單人椅,他則坐在書桌後的大椅與她四目相對。

  此情此景,像極了法官要提問犯人的氣氛。

  「你那天晚上是被人用蠻力強擄到沙漠?或者,是你半夜攔下旅人要求對方帶你離開綠洲?」一雙黑眸燃著火苗,他已經隱忍多時,直到她清醒的此刻才找來她對質問明真相。

  他竟然因為她出動了國家軍隊,在水藻綠洲搜尋傷害她的男人,很快便讓他捉到帶她離開離開的阿爾及利亞人,他原想對那些人動用私刑為她報仇,但結果卻不是他所以為的情形。

  如果早知道她只是虛驚一場,他不會動用到那麼多的人力,鬧個天翻地覆。

  「我……是我攔下他,可是我只是想問路……」方羽羽有些無辜地道。

  「半夜三更會在綠洲攔下旅人的只有妓女,他對你開價,你還比手劃腳跟他喊價?」雙手交握在桌面,他向前傾身鎖起眉頭,深眸冷凝著她。

  「我……我聽不懂啊!我以為他說的是交通費……」她眼神飄移地看向地毯。他的眼神好恐怖!

  「你因為餓肚子,滿心歡喜的進帳篷接受招待?」沙爾罕繼續質問,他的聲音有種極大的壓迫感,讓方羽羽緊張不已。

  「我……我只是……」她想辯解,卻被他拍桌的行為嚇了一大跳。

  「因為聽不懂,就可以被陌生男人帶走離開,因為聽不懂,就可以進入陌生男人的帳篷!你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狗都還比你聰明!」沙爾罕站起身,額際青筋暴跳。

  這個女人竟然可以蠢到這種地步,毫無警覺性的竟敢隻身到各國遊歷,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早已死了幾百回。

  在這裡雖沒有強搶民女的惡霸橫行,但一旦女人主動進入男人的帳篷,便沒有掙扎拒絕的權利。

  剛捉以犯人時他差點直接斃了對方,只是逼問出事情始末後,他無法將罪過全歸咎於對方,只能理性的秉公處理。

  是這個女人主動招攬對方,讓人誤解,而她竟然還一度誤導他,害他以為她被多個男人欺負,才會發狂的派出軍隊翻遍沙漠,要傷她的人付出代價!

  「既然沒有真正受到傷害,為什麼不跟我澄清?讓我以為你被輪姦是件光榮的事嗎?」簡直被她氣瘋了,得知真相讓他鬆了一口大氣,卻又因為她造成他的自責憂慮而氣悶。

  「輪……輪姦?!」聽到強烈字眼,方羽羽瞠眸驚詫。

  如果她真的不小心被強殲,怎麼還有臉面對他?

  「我沒有,我逃掉了。」她猛搖頭辯解。

  「當然沒有,否則現在在外面早多了幾具屍首!」這個女人怎麼可以搞得他精神錯亂,情緒沸騰!

  「所以……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她蹙眉困惑。她沒被侵犯,他怎麼反倒對她狂風怒吼?她記得他尋獲她時,還表現溫柔的關懷呀!

  「我為什麼生氣?該死的,你還好意思問!」走出原木書桌,他來到她面前傾身靠她非常近。

  他突然近在咫尺讓坐在椅子上的方羽羽心顫了下。

  「你說,你喜歡我,愛上我了,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逃跑?」因為她的走失讓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焦慮惶恐,以為她排拒討厭他,讓他幾度心情鬱悶低迷,她心口不一的行為令他不解與氣憤。

  「我……我有說嗎?」她雙頰赧上薄暈,雖然是事實,但她只打算藏在心裡,當成自己的秘密。

  「沒有說嗎?」冷凜的黑眸半瞇,俊顏更向前逼近幾寸。雖然是她昏迷前的告白,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心緒因為她下一刻陷入昏迷而百轉千回。

  「我……我好像有……」彷彿被逼供似的,在他利眸的逼視下,她連忙點頭招認,原以為那時的告白是在夢境裡。

  「那你為什麼害怕我的接近?為什麼選擇在市集逃跑?」他靠近她,她的頭便往後仰,甚至還緊張的握著拳頭。

  「我……我不是害怕你靠近。」只是心臟承受不起。「我沒有逃跑,只是被人潮推擠一時走散了,我很努力地在找你,甚至追錯了好幾個人。」因為一直找不到他,她才選擇放棄,決定就這樣離開算了。

  「你沒有怕我,為什麼發抖?為什麼不敢看我?」他大掌扣住她的下頷,扳正她的臉蛋,命令她飄移的眼神與他對望。

  「我……」她粉唇微顫,心跳怦怦然,他的氣息直接噴在她臉上,讓她全身泛起疙瘩。「我不想愛上你,不想被你吸引……」她蹙起眉心,眼眶濕潤。

  「為什麼?」

  「因為……你只把我當奴隸,不可能對我產生感情。」她說得好委屈,心頭泛起一股酸。如果他對她有些在乎,就不會當好民的面,每夜召見不同女人侍寢。

  「奴隸!我該死的只把你當奴隸!」沙爾罕忍不住暴吼。

  他曾幾何時苛待過她了?又有哪個女人有能力攪亂他的心緒?如果不是過度在意她,他又怎麼會徹夜未眠瘋狂的找尋她?

  「你最好只是個奴隸,我該死的為個奴隸派出數百人連夜圍城搜尋,更發瘋地用三千名軍人跨國為你捉犯人!」他真想掐死這個令他瘋狂的小女人。

  「我……我我……」他的話讓她驚愣。

  似乎……他因為她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了。

  「對不起……對不起……」面對他的怒顏,她只有選擇道歉,沒想到自己竟給他帶來大麻煩。

  「不准哭!」見她一雙大眼直望著他,卻滾出一顆顆的淚珠,他斥喝著想阻止她的淚。

  「我……對不起……」她抿起唇瓣,因為他的斥責,眼淚掉得更凶。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瓣,大掌托住她的後腦,他毫不客氣的在她口中霸道索求,狂炙的吻令她渾身輕顫,雙手緊抓住她的衣襟。

  他將她從椅子上抱起,跨步走出書房,薄唇仍緊貼著她,熱切地掠奪她柔軟的櫻唇,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

  她被吻得幾近窒息,好不容易他才放開了她,讓她得以大口喘息。

  這才驚覺她已經被他帶進寢房,放置在他的床上,她嬌喘著,氤氳水眸望著他跨上床鋪,心裡一陣驚慌。

  「我給你拒絕的機會,只要說不,我就放了你。」他聲音低啞道,黑眸盈滿火苗,下腹的慾望緊繃,但如果她拒絕,他仍會選擇停手。

  「我……」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輕蠕,雖然緊張,但她並不害怕把自己給他。

  她輕輕的頷首,雙頰辣紅,沙兆頭罕扯掉身上的袍子,露出精壯結實的古銅色胸膛,他傾身覆上她的嬌軀,薄唇再度吮吻她的紅唇,大掌探入她的衣襟覆上胸前的柔軟,時而溫柔,時而狂熱。

  她嬌喘低吟伴著他濃濁的呼息,陰柔與陽剛緊密交織,一波波的浪潮將兩人推往歡愉的顛峰……

  方羽羽全身無力的躺在沙爾罕的臂彎,他伸手撫拭她汗濕的髮鬢,滿足的喟歎。

  她雖然表現生澀,卻滿足了他的渴望,甚至讓他瘋狂的愛她一次又一次,毫毛節制。

  「我以為會死掉……」她虛弱的喘息,除了第一次他放慢了步調,之後卻是一次比一次還激狂,讓她簡直無力招架。

  「沒有女人死在我床上。」他輕笑著語帶寵溺,大掌摩挲她嫣紅的嫩頰。

  「沙爾罕……」她有個問題一直想詢問,只是以前的她沒有立場發問。

  「嗯。」

  「你……為什麼還沒結婚?」她小聲問出。他已經三十歲早該結婚了。

  難道他在尋找唯一值得他所愛的女人?她不禁心生妄想,奢望自己在他心中有特殊的份量。

  「因為我有個未婚妻未成年。」他簡單的一句話立刻打破她腦中的美夢。

  「欸?」她眨了眨眼地望著他,雖然因為他的回答感到有些失望,但她更想追問詳情。

  「我父親很早就替我選定三個妻子人選,四年前我便該迎娶第一個老婆,只是回教的婚禮儀式既繁複又麻煩,還要接連辦三、四次,我完全沒那個興致折騰自己。因此決定只辦一次婚禮一起迎娶,所以必須等第三個未婚妻成年滿二十歲,就在一個月後,父親應該已經開始著手籌辦我的婚事了。」他不想把時間精力浪費在這種麻煩事上,所以完全交給長輩處理並不過問。

  他一席雲淡風輕的話讓方羽羽頓時啞口怔然,心裡不禁微微泛疼。

  他獨善其身根本不是為了等待生命中特別的女人,僅是怕麻煩,待年少的未婚妻成年再將三個老婆一併娶進門。

  他無謂的想法讓她對他的滿腔情愛瞬間澆熄了一半。

  方羽羽從床上半撐起疲憊的身子,不禁有些後悔輕易跟他上床。

  「羽羽。」沒察覺她的異樣,他伸臂攬住她的肩頭將她的嬌軀再次挨近他。

  「我想回房間。」她掙扎想擺脫他的臂膀。

  「這裡就是你的房間。」完全不肯鬆手,他低頭吻住她的裸肩。「羽羽,你當我的第四個老婆,一個月後我一起把你娶進門。」他聲音低醇充滿魅惑。

  方羽羽卻是瞠眸一驚。

  她喜愛的男人想娶她,正常情況下她該歡天喜地的點頭狂笑,但她卻高興不起來,反而被一股窒悶悲哀的陰影所籠罩。

  他的求婚似在發佈一道命令,沒有深情浪漫,甚至讓她感受只是種連帶消費,反正他都要結婚,多娶一個也沒差。

  不堪的負面想法讓她頓覺一陣委屈,只能抿緊唇瓣,眨掉兜在眼眶酸澀的水氣。

  她早知道兩人世界相異,怎麼會對他產生過度的妄想?

  搖了搖頭,她輕聲拒絕道;「我並不適合你。」

  「怎麼會不適合?我認為沒有問題。」沙爾罕獨斷地說道,摟著她親吻她的粉頰。

  雖然她跟他其他的女人完全不同,但他喜歡和她在一起的心情,只有她真正觸動他內心的情感波動。

  「你不需要擔心語言的問題,你只要應對我一人,我會安排懂英文的女僕伺候你,我的其他女人不會因為文化差異排擠你。雖然在伊德裡斯家族是由長輩選定前三名妻子人選,但第四個妻子我可以全權決定,你不用顧慮門戶之見,長輩婆媳問題。」沙爾罕澄清她可能的顧忌。

  他卻不知道她內心真正介意的事。

  他之前有三個侍妾已經讓她狂吃醋輾轉難眠了,如果將來還要再追加三名妻子一起分享他,她肯定被自己的妒心搞到發瘋。

  她完全無法接受多妻制度,不是他提供她無虞多金的生活享受,或者保證他的妻妾和平相處,就能讓她因此動心妥協。

  她愛他,第一次這樣強烈悸動的愛上一個男人,因為如此,她更無法接納他對愛情婚姻的態度。

  他習以為常的文化,卻是她難以苟同的沙文主義。

  「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回復我,明天你可以跟家人聯絡。」之前故意騙她為奴,所以切斷她與外界聯絡的機會,現在兩人關係改善,他會給她新的身份。

  方羽羽以為自己會選擇很快的離開這裡,但她竟然開不了口。

  他給了她自由後,她的心卻被囚住了。

  每當她決定離開時,他的笑容、他的懷抱卻令她割捨不下。

  他開始獨寵她,無論在宅邸或外出,走到哪裡總要帶著她,她不再是他口中的奴隸、玩具,而是他的新歡,集所有恩寵於一身的幸運女人。

  她身上是高級的絲綢,昂貴的首飾鏈飾披掛一身,她有隨身女僕每日伺候她沐浴更衣,為她按摩做SPA,餐餐雖有豪奢的宮廷料理,她卻對食物愈來愈提不起興趣。

  他每晚只有與她共餐,不再召喚其他女人,他夜夜摟抱她熱切霸道的索愛,她沉溺在他激起的炙熱狂潮裡。

  方羽羽香汗淋漓的嬌喘著,雖然疲累卻沒有睡意,她側過身看著已經合上眼的俊容。

  他一頭長髮凌亂披散,剛毅的五官顯得狂野性感,他赤裸的身體充滿力與美,汗水滑過古銅色的肌膚在微光下隱隱閃爍,夜裡的他宛如一頭豹,渾身充滿強烈的侵略性氣息

  她輕易便被他所征服,沉溺在情慾之間,沒想到她竟會成為他的「禁裔」!

  不對,她連忙甩頭,揮去那個字眼。

  她不該把自己想得那麼不堪,雖然沒明說,但他確實是喜歡她的,她感受得到他對她的呵寵與情愛,只是內心卻缺少安全感有種不踏實。

  雖然她現在的生活簡直跟王妃無異,但她無法開心無憂的享受,因為這些只不過是短暫的虛華,他對她的獨寵也只是一時,他即將娶妻了,很快便會喜新厭舊。

  套上衣袍跨下床,她緩緩離開他的寢房。

  夜空中高掛一輪明月,皎潔如鏡,萬點繁星閃爍,熠熠生輝,空氣中飄散淡雅的花香與草香,還有舒爽的薄荷香氣。

  如此良辰美景,卻有人望月興歎。

  「唉……」獨坐在花園裡,方羽羽雙手托著腮望著夜色,心情顯得陰鬱。

  每天吃慣了山珍海味,每晚沉溺在他的炎熱激情,嘗過重鹹重辣的她,以後要如何清心寡慾啊?

  知道離開他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對她愈寵愛,她便感覺愈虛空。

  「哇啊……」抓著頭再度在半夜裡哀叫發洩,愈貪戀他的摟抱,她愈心煩氣躁,不敢想像真正跟他道別時,心會有多痛苦。

  然而,她卻又無法接受當他妻子的提議,雖然能留在他身邊,卻將受到更大的心理折磨。

  愛情好麻煩、好貪婪,她此刻完全能理解古代妃子的心情,不得寵抑鬱寡歡,得寵了更害怕推動,惶惶不安,更因為嫉妒佔有慾,心靈扭曲變質。

  她從來就不是會與人爭執攻於心計的女人,她只想簡單的生活,擁有一份完整的愛情。

  那個男人是她人生的奇跡,為她綻放一場絢麗奪目的花火,讓她宛如置身在海市蜃樓的幻夢。

  她想,夢醒時刻便是他娶妻之時,她再貪戀也沒多少時候了,這幾天其實已經聽到一些關於他結婚的訊息了。

  她再度歎了口氣。

  長廊上沙爾罕站立一旁觀看著她,一雙濃眉微微蹙攏。

  發覺她悄悄地下床,他便起身跟過來探看。

  他不明白為何在兩人激情歡愉後,她卻一副悵然若失的憂傷。

  他給了她女人能有的最大榮寵,但她似乎愈來愈不快樂。

  她不再對他開懷大笑,不再單純傻氣的貪吃貪睡。

  之前她因為他的禁足在半夜嚷叫洩悶,可是現在他給了她自由,出門也會帶她同行,甚至兩度帶她去逛市集,為什麼她卻仍像被囚禁的鳥,一雙黑眸逐漸失去光芒?

  察覺她趴在大理石桌面沒有動靜,他於是走近了她。

  「羽羽。」在月光下,看見她合上眼的清麗睡顏,他伸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龐。「你在苦惱什麼?」食指輕觸她擰起的柳眉,他心裡有著不捨。

  他彎身將她一把抱起,然後緩緩走回寢房。

  「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為什麼不開心?」他不知道真正的問題所在,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溝通。

  「沙爾罕……」懷中的她輕喚著他。

  「嗯?」他低頭見她雙眼仍閉著。

  「我愛你……」她夢囈著。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內心頓覺寬慰。既然她真心愛著他,兩人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他想,也許因為她尚未正名,等結了婚後她便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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