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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巧]【月光奇蹟之四床上陌生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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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6:38




第八章

「羽羽,不,也許我該叫你一聲嫂子了。」方羽羽在長廊遇見一個男人對她友善的打招呼。

    因為沙爾罕的父親來訪,他要她先到沙龍廳等他。

    「你好,你是?」點點頭,她看著身材高挑皮膚黝黑的男人,感覺是沙爾罕的親人,跟在他身邊,她見過好些他的親人下屬,但是沙爾罕從不曾為她正式介紹過。

    「我是沙爾罕的三堂弟伊維德。」伊維德微微一笑,對這個讓堂兄迷戀的東方女人充滿好奇,只是雖然見過幾次她的身影,卻完全沒機會跟她交談。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跟在他身後打瞌睡,沙爾罕說你是他新找來的玩具,沒想到結果竟是他第四個老婆人選。」伊維德忍不住笑望他,很想看看面紗下她真實的容顏。

    方羽羽抬眸一愣。他的話怎麼令她有些不解?「玩具?」她眨了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我們倒是第一次聽到他把女人當成玩具,不過那也表示你很特別,他才會故意逗你玩奴隸遊戲。」伊維德笑著說明,他其實並無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想跟她說說話罷了。

    「奴隸遊戲?」方羽羽又是一愣。

    「聽說你是台灣人?」

    「嗯。」她點點頭。

    「也許是睹物思情吧!所以他才會一聽到你是台灣人,就強勢的把你留下來,說起來也挺有趣的,你因為偷吃一頓飯,最後卻要嫁給他了。如果摩洛哥女人聽到這件事跡,說不定會爭先恐後要闖進來偷吃一頓飯。」伊維德打趣道。他從傭人口中打聽到事情真相,頓覺興味不已,更意外的是,堂兄會因此愛上這個東方女人。

    「睹物思情?」為什麼他的話她愈聽愈糊塗?

    「沙爾罕對台灣女人有很深厚的感情,不過你跟她感覺完全不同類型。」他近距離地上下打量她。她跟他記憶中那個溫雅的女人截然不同。

    「他有喜歡的台灣女人?」她的心驀地一窒。

    「那是他的摯愛吧!不過不知現在是否還有聯絡?」他聳聳肩。他其實也很喜歡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人。

    方羽羽頓覺遭受打擊。難道......她只是個替代品?

    「沙爾罕的婚事訂在十五天後,到時我會特別送你一個大禮。」伊維德笑著承諾。她身上有種平易近人的氣質,會讓人想親近交談,沙爾罕的其他女人他卻完全不想有交談的念頭。

    「我並沒有答應嫁給他。」方羽羽忙澄清道。她真的該離開了。

    「你在說笑啊!全部的人都知道你的新身份了,他盛大的婚禮將一次迎娶四名妻子,外面的媒體都搶著要做獨家報導,何況我今天來也是為了安排你跟三個婆婆見面,還有聯絡你在台灣的父母,正式下聘迎娶。」

    他理所當然的說詞讓方羽羽霎時變色,抿抿唇瓣,搖搖螓首。

    她沒答應嫁給他,為什麼他已經自作主張,獨斷而行的連她的婚事一起籌辦?!

    前一刻正因可能成為替代品的疑慮而心情沉重,現下更因他的不尊重行為倍感受傷,她轉身匆匆跑往寢宮。

    拿下頭上、手上一堆貴重璀璨的飾品,換下一身華麗的衣服,翻找出她一套簡單的衣物,她套上牛仔褲、T恤,拿起她的背包及行李箱。

    原以為丟失在沙漠裡的背包其實是被沙爾罕暗中沒收,她之前寄放在馬拉喀什飯店的大件行李,他也派人為她取來,當他說出故意扣留她的證件時,她並無不悅,因為那時剛死裡逃生的她無意對已經發生的事進行無意義的爭吵,只想珍惜眼前人。

    然而此刻的她對他卻只有滿腔怒火和不滿,她拖著行李疾步走著,只想盡快離開,以免憤怒消散後,她又心生不捨。

    匆匆忙忙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氣喘吁吁的走到大門口,但卻被持槍侍衛攔了下來。

    「我要離開這裡,沙爾罕說過我有行動自由。」她用英文表達,雖然她至今尚未單獨一人走出這座大門。

    「No,No!」臉上沒什麼表情的侍衛連忙說道。雖然第一次見到她的面貌,但輕易便可猜出她的身份,畢竟,這個豪宅裡只有她一個東方女人。

    「讓我出去!否則咬你們!」她擰眉說出幼稚的威脅,跨步上前就想硬闖。

    雖然侍衛人高馬大又手持長槍,但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懼怕,她相信他們不可能傷她。

    正因為如此,侍衛感到很為難,他們不能用槍威脅她,更不敢冒犯的跟她有肢體接觸,她上前一步,他們只能略退一步,一邊喊來多名侍衛一起擋在大門前。

    「叫你們讓開聽不懂啊?我要出去!」她生氣的叫喊,彷彿把心裡的怨氣都出在他們身上,她逼上前用手推擠人牆,幾名大男人只是直挺挺的不懂如山。

    「讓開啦!」想踩他們的腳,想用行李箱K他們,但她卻使不出真正的暴力行為,只能吶喊。

    「發生什麼事?」一道男人的斥喝讓她驀地心一顫。

    沙爾罕接到通報,急忙奔過來探看,就怕侍衛不慎傷了她。

    「羽羽,你要出去告訴我一聲,我會帶你出門。」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跟侍衛起衝突,看見她拖在身後的行李箱,他頓時感到困惑不已。

    「我不是說過,跟我獨處時才能拿掉面紗。」環境使然,他走近她並且拿下他的頭巾便要替她圍上,他不喜歡她的容顏展露在其他男人面前。

    方羽羽直接揮開他的手,「我要回台灣。」之前不覺得他的獨裁,現在卻半點都忍受不了。

    「等結完婚,我找時間陪你回台灣一趟。」沙爾罕勸道,不明白她為何一副怒氣滔滔的模樣。

    方羽羽抬眸,一雙黑眸凝望著他,然後蹙起眉心,眼神滿是憤怒。

    「我沒有答應嫁給你!」對他而言,她究竟算什麼?商品、玩具、女奴?他怎麼可以單方面就決定她要嫁給他。

    她的否認讓沙爾罕驀地一怔,微微蹙起濃眉。

    「你在生什麼氣?你嫁給我是既定的事實了,父親明天會打電話去台灣給你父母,然後安排人員前往提親送聘金,再接他們來這裡參加婚禮。」他方才正跟父親討論她的事。

    「我說,我沒答應嫁給你!而且我現在就要回台灣。」方羽羽再次強調。她之前只告知家人仍暫時停留在摩洛哥,完全沒談到沙爾罕的事,而他竟瞞著她要直接跟她父母宣佈娶她當第四個老婆。

    「你不打算嫁給我?」沙爾罕黑眸半瞇,眉心蹙攏。

    「我從沒打算嫁給你。」她直視他回答。第一次上床後,他要她當他的第四個老婆,她拒絕了,他說給她時間考慮,卻沒再提起關於結婚的事,沒想到他竟直接將她列入迎娶的人選裡。

    「你從沒打算嫁給我?為什麼?」他不敢置信的凝視她,一雙濃眉擰得更緊。「你說愛我,每夜接受我的摟抱,卻沒打算嫁給我?」他不斷地質疑道,情緒顯得激動,他以為她的行為早已默許結婚了。

    「我愛你,但我不適合你,我們不適合一起生活。」她斂下睫眸,語氣不禁有些哀傷。

    「我說過沒有不適合的問題,你還有什麼其他顧慮,跟我坦白,我可以為你解決。」他仍想不透她拒絕的理由。

    「你根本不懂我想要的是什麼,你總以自己的立場做思考。」她輕抿唇瓣,有種無力感,他們雖言語可以相通,但是文化思想卻不相融。

    「你要的是什麼?只要開口,我全給你。」他猜不出她的心思,他以為她很單純,卻是他難以瞭解的女人,而她此刻倔強剛硬的眼神也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我要的是全部的你,我要的是你對婚姻情感的專一,我不能容忍多妻制度,對我而言,只能有一夫一妻的純粹。」總算對他說出心裡的掙扎矛盾,即使愛他再多,她也無法在他的文化裡生活一輩子。

    沙爾罕驀地愕然。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不,也許因為她的乖順純真讓他以為她可以接納這裡的民情。

    「我不是為難你,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沒有能力成為你的唯一,一開始我就認清事實了,只是貪戀你,所以捨不得離開,既然你即將結婚,我們也該結束了。」她努力以平靜的口吻道,內心隱隱的抽痛著。

    「結束?你成為我的女人,現在卻想離開我的世界?」沙爾罕隱忍怒火,因為她輕易就提結束而心痛難當。

    「不管你是否同意,我已經決定離開,除非你想再用奴隸的字眼扣住我。」她抬眸看見他沈眸裡的抑鬱,心裡一陣難受。

    「如果,我說我會一直專寵你,立你於所有妻子之首?」沙爾罕試圖挽留,但方羽羽卻搖搖頭,澀然一笑。

    他還是無法體會她的心情,她更不敢奢望他為她改變。

    「沙爾罕,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她含著淚對他露出一抹笑容。她會小心翼翼地把他藏在心底,然後回到現實社會繼續原有的生活。

    「我知道了,你走吧!」閉上眼,難掩失望的痛苦,他不願再多說什麼,在他的思想裡沒有哀求女人留下的行為,而他方纔已經表達最大的讓步了。

    對她他總是比其他女人呢還包容溺愛,但她卻是得寸進尺,沒有感動眷戀,竟輕易便把他的感情捨棄。

    他轉身叫來隨扈護送她前往機場,並交代把一些東西交給她。

    看著他的背影,方羽羽心裡一陣酸楚,眼眶盈滿淚液,她很想奔上前摟住他的腰際說願意留下來。

    但她卻只能硬著心腸,握緊粉拳,轉身離去。

    走出大門,她忍不住回頭,看著拱形的巍巍大門掩上,她的心揪扯著酸疼不已,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紛飛而下。

    ----------------------------------------------

    兩名隨扈開車護送她前往機場,一路上她視線一直望著窗外,腦中卻是一幕幕沙爾罕的身影,只要想到自己正逐漸遠離他,她心裡就好難受,幾度想要求隨扈返回,卻只能蜷在後座不斷啜泣。

    不能回頭,她早知道會有離開的一天,只是她以為可以跟他好好道別,會是他親自目送她離開,卻沒料到最後不歡而散。

    結束一個月的旅行,歷經長途旅行,方羽羽終於返回了台灣。


    回國後的她身心疲憊,精神萎靡,嗜睡了兩天才懶洋洋的開始整理行李。

    離開摩洛哥時,隨扈交給她兩隻行李箱,說是沙爾罕交代的,她猶豫著只能收下,卻不太敢檢查內容物,怕心情更難過。

    此刻她打開行李箱,看見裡面琳琅滿目的物品,銀飾、皮飾、銅盤、陶瓷、地毯、拖鞋、假化石、動物骨頭......

    她邊翻著邊納悶不已。為什麼沙爾罕要給她這堆不相干的東西?

    然後她翻到一大包香料,她驀地一愣。是番紅花香料!

    她想起這是第一次跟沙爾罕逛市集時,他買下的頂級香料,還有一堆她當時隨手拿起來看的東西也全被他買下了。

    也許,他一開始就沒把她當奴隸,仔細回想,她知道他其實對她很好。

    坐在地上,捧著針織地毯發呆,她想念沙爾罕,好想好想再見到他。

    只是他是否會惦記她?或者為了婚事忙碌不已?她僅是他生命中一個短暫的過客?

     她憂戚的歎了口氣,眼眶再度酸澀朦朧。

    她用力眨了眨眼,阻止欲泛出的淚液。她必須振作精神,明天要開始工作了,不能再為感情的事沮喪難過。

    「羽羽,你這次的美食報導非常精闢,把摩洛哥的料理描寫得讓人垂涎三尺,還有附加詳盡的摩洛哥文化風情。這一期雜誌發行後,合作的旅行社說詢問摩洛哥行程的人突然暴增,預計出團的人數至少成長兩成,我們雜誌社員工也直接受惠,前往摩洛哥五折優待。」同事張佳君開心的對她說道。

    「喔,是嗎?」方羽羽意興闌珊地望同事一眼。

    她花了幾天時間認真評寫在摩洛哥吃過的種種美食,更額外的加寫一篇摩洛哥風情遊記,其中一部分是真實記事,卻完全未提及她和沙爾罕的戀情。

    以前的她對於所寫的文章得到讚賞,會開心的大笑,然而此刻卻完全沒有半點喜悅。

    她覺得完成這篇報導時,似乎也等同於摩洛哥的一切畫上句點了。

    「羽羽,摩洛哥真的很贊吧!沒想到你會比預定行程多停留半個月,幸好主編給你的時間很有彈性,你應該有興趣再去一次吧!既然旅行社提供超值優惠,要不要考慮陪我去一趟?」看了羽羽寫的文章,她也對原本陌生的北非摩洛哥充滿美麗情懷。

     「我暫時沒精力出遠門了。」懶洋洋的拒絕,就算提供免費機票,她也不能去摩洛哥,否則,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去見沙爾罕。

    然而現在的他卻不再是單身貴族,已經迎娶三個妻子了。

    方羽羽一整天垂頭喪氣,便是因為數算出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如果她沒有離開,也會在今天成為他的妻子。

    「羽羽,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回來上班之後,氣壓都有些低迷。」早感覺她不像以往那麼活潑開朗,特別今天一整天,她頭上彷彿都有烏雲罩著。

    「旅行很累人的。」方羽羽隱藏低落的情緒,打哈哈道。

    「可是你的遊歷寫得很精彩、很快樂呀!」對於她此刻的表現跟文字的落差,張佳君感到納悶。

    「快樂後通常伴著痛苦。」她不禁意有所指。

    「呃?」張佳君一臉困惑。

    「沒事,我只是需要多補眠,下班了。」看到牆上的鍾指向五點半,她收拾桌上的東西便想離開了。

    「要趕約會嗎?你以前很少準時下班。」

    「沒有,只是想回家休息。」她伸伸懶腰,表示疲憊。

    「那要不要先去吃個飯?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張佳君提議。羽羽前幾日忙著撰稿,她回來後她們還沒機會輕鬆的吃頓飯。

    「明天好了,我現在只想倒進我的床鋪。」對同事揮揮手,方羽羽拿起包包轉身離開公司。

    回到家,方羽羽仰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心裡再度泛疼,盯著米白色天花板,出神。

    她拿起頸子上的一條鏈飾,墜子是顆小型的懷表,打開精緻雕花的表蓋,裡面藏了張小紙條。

    她攤開紙條,看著上面兩行阿拉伯文,想著沙爾罕寫下這串文字的情景。

    那是他第二次要帶她出門前往市集的前一晚——

    「你不懂阿拉伯文沒關係,但至少要背下這句話。」沙爾罕寫了張字條給她,上面還用羅馬拼音做注記。

    「這是什麼意思?感覺好像是人名?」看著不懂得語言,她試著用羅馬拼音生澀的念著。

    「我是沙爾罕.伊德裡斯.穆罕默德.阿拉維的女人。」沙爾罕念出一長串阿拉伯語,然後用中文解釋道。

    「欸?」方羽羽驚愣地看著他,雙頰驀地泛紅。

    「為避免出門再走失,這句話你好好記著,就算你不小心迷路到埃及,只要懂阿拉伯文的人就一定會把你送回我身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雖然願意帶她出門,但他真怕再度跟她失散。

    「你的名字這麼長?」低頭看著紙條,她念得既生澀又拗口,卻因為這句話耳根紅透了,就算記起來,她也不敢對任何人說出。

    「這個懷表給你,上面有伊德裡斯家族的徽章圖紋,只要展現出來,沒有一個男人敢動你一根寒毛。」說完,沙爾罕從床頭櫃取出一隻懷表,直接掛在她的脖子上。

    「沙爾罕......」她再度抬眸看他。

    「好了,這樣明天就可以安心帶你出門了。」他薄唇揚起一抹笑,然後傾身吻住她的唇瓣,將她壓點在床鋪上,廝磨繾綣一夜。

    感覺眼角淌下淚水,方羽羽眨了眨眼,眼淚卻再度凝聚,控制不住的一顆顆滾落。

    她視線模糊的看著懷表、紙條。她曾經是他的女人,但今晚他卻要跟好幾個女人共度良宵。

    他再強逼自己樂觀釋懷,今晚也無法不傷心難過。

    蜷著身體,她親吻手中的懷表,清清楚楚記得被他有力的臂膀摟抱的溫暖,跟他熱情繾綣的感動顫抖,他的懷抱再也不屬於她。

    他深邃黑眸凝睇著她所產生的怦然悸動,他望著她勾唇自信邪魅的俊容,他居高臨下覷著她朗朗的霸氣大笑,他故意逗她生氣,卻又溫柔的保護她、呵寵她。

    雖然他性格有些霸道獨斷而行,但她卻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一瞬間掉進愛情浪潮裡,卻又悲淒的不得不倉卒斬斷情根。

    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

    腦中忽地閃過聶魯達的詩句,真真切切印證她今晚的心情。

    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去想我並不擁有他,

    感覺我已經失去了他。

    去聆聽廣闊的夜,

    因為沒有他而更顯廣闊了。

    方羽羽起身離開床鋪,站立在窗邊,望著小窗外的夜色,台北的天空很狹隘,幾顆星子稀疏的掛在濛濛的天空,缺角的月亮也顯得暗淡。

    她的視野卻尋不到焦點,內心空蕩得好寂寥。

    在摩洛哥繁星的夜幕令她目不轉睛,跟他相依相偎,她的心被密密實實的盈滿。

    然而每當意識到他的多妻多妾,她幸福的心便陷入矛盾的掙扎拉扯,除了離開,她別無他法。

    忍不住雙手抓著頭皮。是她選擇放棄的,她為什麼一直念念不忘,心緒揪扯痛苦不已?

    下一刻,房間傳出一陣急促的敲響,她驚嚇得彈跳了起來,走到門邊開門。

    原來是同層的室友。

    「小羽姊,我面煮太多了......」

    端著一碗熱湯麵,黃宛儀話說到一半,瞥見她的套房內,擺置許多中東風情的飾品,地板還鋪了華麗的針織地毯。「欸?你房間改變裝飾了!好有中東味啊!」

    顯然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方羽羽結果碗,開心的表示,「哇!好香喔!」

    黃宛儀卻是興頭不減,「對了,這期的旅遊美食雜誌我有看喔,你寫得好精彩,我暑假也考慮跟同學去摩洛哥玩,你可不可以提供我一些訊息?」小羽姊的工作可以出國吃吃喝喝,讓大學生的她羨慕不已。

    「下次吧,我最近比較忙。」笑著委婉推托,她暫時不想再碰觸關於摩洛哥的一切。

    然而她卻把沙爾罕買給她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擺放裝飾,甚至改變原有的房間風格,她對自己矛盾的心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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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6:59




第八章

「羽羽,不,也許我該叫你一聲嫂子了。」方羽羽在長廊遇見一個男人對她友善的打招呼。

    因為沙爾罕的父親來訪,他要她先到沙龍廳等他。

    「你好,你是?」點點頭,她看著身材高挑皮膚黝黑的男人,感覺是沙爾罕的親人,跟在他身邊,她見過好些他的親人下屬,但是沙爾罕從不曾為她正式介紹過。

    「我是沙爾罕的三堂弟伊維德。」伊維德微微一笑,對這個讓堂兄迷戀的東方女人充滿好奇,只是雖然見過幾次她的身影,卻完全沒機會跟她交談。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跟在他身後打瞌睡,沙爾罕說你是他新找來的玩具,沒想到結果竟是他第四個老婆人選。」伊維德忍不住笑望他,很想看看面紗下她真實的容顏。

    方羽羽抬眸一愣。他的話怎麼令她有些不解?「玩具?」她眨了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我們倒是第一次聽到他把女人當成玩具,不過那也表示你很特別,他才會故意逗你玩奴隸遊戲。」伊維德笑著說明,他其實並無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想跟她說說話罷了。

    「奴隸遊戲?」方羽羽又是一愣。

    「聽說你是台灣人?」

    「嗯。」她點點頭。

    「也許是睹物思情吧!所以他才會一聽到你是台灣人,就強勢的把你留下來,說起來也挺有趣的,你因為偷吃一頓飯,最後卻要嫁給他了。如果摩洛哥女人聽到這件事跡,說不定會爭先恐後要闖進來偷吃一頓飯。」伊維德打趣道。他從傭人口中打聽到事情真相,頓覺興味不已,更意外的是,堂兄會因此愛上這個東方女人。

    「睹物思情?」為什麼他的話她愈聽愈糊塗?

    「沙爾罕對台灣女人有很深厚的感情,不過你跟她感覺完全不同類型。」他近距離地上下打量她。她跟他記憶中那個溫雅的女人截然不同。

    「他有喜歡的台灣女人?」她的心驀地一窒。

    「那是他的摯愛吧!不過不知現在是否還有聯絡?」他聳聳肩。他其實也很喜歡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人。

    方羽羽頓覺遭受打擊。難道......她只是個替代品?

    「沙爾罕的婚事訂在十五天後,到時我會特別送你一個大禮。」伊維德笑著承諾。她身上有種平易近人的氣質,會讓人想親近交談,沙爾罕的其他女人他卻完全不想有交談的念頭。

    「我並沒有答應嫁給他。」方羽羽忙澄清道。她真的該離開了。

    「你在說笑啊!全部的人都知道你的新身份了,他盛大的婚禮將一次迎娶四名妻子,外面的媒體都搶著要做獨家報導,何況我今天來也是為了安排你跟三個婆婆見面,還有聯絡你在台灣的父母,正式下聘迎娶。」

    他理所當然的說詞讓方羽羽霎時變色,抿抿唇瓣,搖搖螓首。

    她沒答應嫁給他,為什麼他已經自作主張,獨斷而行的連她的婚事一起籌辦?!

    前一刻正因可能成為替代品的疑慮而心情沉重,現下更因他的不尊重行為倍感受傷,她轉身匆匆跑往寢宮。

    拿下頭上、手上一堆貴重璀璨的飾品,換下一身華麗的衣服,翻找出她一套簡單的衣物,她套上牛仔褲、T恤,拿起她的背包及行李箱。

    原以為丟失在沙漠裡的背包其實是被沙爾罕暗中沒收,她之前寄放在馬拉喀什飯店的大件行李,他也派人為她取來,當他說出故意扣留她的證件時,她並無不悅,因為那時剛死裡逃生的她無意對已經發生的事進行無意義的爭吵,只想珍惜眼前人。

    然而此刻的她對他卻只有滿腔怒火和不滿,她拖著行李疾步走著,只想盡快離開,以免憤怒消散後,她又心生不捨。

    匆匆忙忙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氣喘吁吁的走到大門口,但卻被持槍侍衛攔了下來。

    「我要離開這裡,沙爾罕說過我有行動自由。」她用英文表達,雖然她至今尚未單獨一人走出這座大門。

    「No,No!」臉上沒什麼表情的侍衛連忙說道。雖然第一次見到她的面貌,但輕易便可猜出她的身份,畢竟,這個豪宅裡只有她一個東方女人。

    「讓我出去!否則咬你們!」她擰眉說出幼稚的威脅,跨步上前就想硬闖。

    雖然侍衛人高馬大又手持長槍,但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懼怕,她相信他們不可能傷她。

    正因為如此,侍衛感到很為難,他們不能用槍威脅她,更不敢冒犯的跟她有肢體接觸,她上前一步,他們只能略退一步,一邊喊來多名侍衛一起擋在大門前。

    「叫你們讓開聽不懂啊?我要出去!」她生氣的叫喊,彷彿把心裡的怨氣都出在他們身上,她逼上前用手推擠人牆,幾名大男人只是直挺挺的不懂如山。

    「讓開啦!」想踩他們的腳,想用行李箱K他們,但她卻使不出真正的暴力行為,只能吶喊。

    「發生什麼事?」一道男人的斥喝讓她驀地心一顫。

    沙爾罕接到通報,急忙奔過來探看,就怕侍衛不慎傷了她。

    「羽羽,你要出去告訴我一聲,我會帶你出門。」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跟侍衛起衝突,看見她拖在身後的行李箱,他頓時感到困惑不已。

    「我不是說過,跟我獨處時才能拿掉面紗。」環境使然,他走近她並且拿下他的頭巾便要替她圍上,他不喜歡她的容顏展露在其他男人面前。

    方羽羽直接揮開他的手,「我要回台灣。」之前不覺得他的獨裁,現在卻半點都忍受不了。

    「等結完婚,我找時間陪你回台灣一趟。」沙爾罕勸道,不明白她為何一副怒氣滔滔的模樣。

    方羽羽抬眸,一雙黑眸凝望著他,然後蹙起眉心,眼神滿是憤怒。

    「我沒有答應嫁給你!」對他而言,她究竟算什麼?商品、玩具、女奴?他怎麼可以單方面就決定她要嫁給他。

    她的否認讓沙爾罕驀地一怔,微微蹙起濃眉。

    「你在生什麼氣?你嫁給我是既定的事實了,父親明天會打電話去台灣給你父母,然後安排人員前往提親送聘金,再接他們來這裡參加婚禮。」他方才正跟父親討論她的事。

    「我說,我沒答應嫁給你!而且我現在就要回台灣。」方羽羽再次強調。她之前只告知家人仍暫時停留在摩洛哥,完全沒談到沙爾罕的事,而他竟瞞著她要直接跟她父母宣佈娶她當第四個老婆。

    「你不打算嫁給我?」沙爾罕黑眸半瞇,眉心蹙攏。

    「我從沒打算嫁給你。」她直視他回答。第一次上床後,他要她當他的第四個老婆,她拒絕了,他說給她時間考慮,卻沒再提起關於結婚的事,沒想到他竟直接將她列入迎娶的人選裡。

    「你從沒打算嫁給我?為什麼?」他不敢置信的凝視她,一雙濃眉擰得更緊。「你說愛我,每夜接受我的摟抱,卻沒打算嫁給我?」他不斷地質疑道,情緒顯得激動,他以為她的行為早已默許結婚了。

    「我愛你,但我不適合你,我們不適合一起生活。」她斂下睫眸,語氣不禁有些哀傷。

    「我說過沒有不適合的問題,你還有什麼其他顧慮,跟我坦白,我可以為你解決。」他仍想不透她拒絕的理由。

    「你根本不懂我想要的是什麼,你總以自己的立場做思考。」她輕抿唇瓣,有種無力感,他們雖言語可以相通,但是文化思想卻不相融。

    「你要的是什麼?只要開口,我全給你。」他猜不出她的心思,他以為她很單純,卻是他難以瞭解的女人,而她此刻倔強剛硬的眼神也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我要的是全部的你,我要的是你對婚姻情感的專一,我不能容忍多妻制度,對我而言,只能有一夫一妻的純粹。」總算對他說出心裡的掙扎矛盾,即使愛他再多,她也無法在他的文化裡生活一輩子。

    沙爾罕驀地愕然。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不,也許因為她的乖順純真讓他以為她可以接納這裡的民情。

    「我不是為難你,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沒有能力成為你的唯一,一開始我就認清事實了,只是貪戀你,所以捨不得離開,既然你即將結婚,我們也該結束了。」她努力以平靜的口吻道,內心隱隱的抽痛著。

    「結束?你成為我的女人,現在卻想離開我的世界?」沙爾罕隱忍怒火,因為她輕易就提結束而心痛難當。

    「不管你是否同意,我已經決定離開,除非你想再用奴隸的字眼扣住我。」她抬眸看見他沈眸裡的抑鬱,心裡一陣難受。

    「如果,我說我會一直專寵你,立你於所有妻子之首?」沙爾罕試圖挽留,但方羽羽卻搖搖頭,澀然一笑。

    他還是無法體會她的心情,她更不敢奢望他為她改變。

    「沙爾罕,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她含著淚對他露出一抹笑容。她會小心翼翼地把他藏在心底,然後回到現實社會繼續原有的生活。

    「我知道了,你走吧!」閉上眼,難掩失望的痛苦,他不願再多說什麼,在他的思想裡沒有哀求女人留下的行為,而他方纔已經表達最大的讓步了。

    對她他總是比其他女人呢還包容溺愛,但她卻是得寸進尺,沒有感動眷戀,竟輕易便把他的感情捨棄。

    他轉身叫來隨扈護送她前往機場,並交代把一些東西交給她。

    看著他的背影,方羽羽心裡一陣酸楚,眼眶盈滿淚液,她很想奔上前摟住他的腰際說願意留下來。

    但她卻只能硬著心腸,握緊粉拳,轉身離去。

    走出大門,她忍不住回頭,看著拱形的巍巍大門掩上,她的心揪扯著酸疼不已,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紛飛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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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隨扈開車護送她前往機場,一路上她視線一直望著窗外,腦中卻是一幕幕沙爾罕的身影,只要想到自己正逐漸遠離他,她心裡就好難受,幾度想要求隨扈返回,卻只能蜷在後座不斷啜泣。

    不能回頭,她早知道會有離開的一天,只是她以為可以跟他好好道別,會是他親自目送她離開,卻沒料到最後不歡而散。

    結束一個月的旅行,歷經長途旅行,方羽羽終於返回了台灣。


    回國後的她身心疲憊,精神萎靡,嗜睡了兩天才懶洋洋的開始整理行李。

    離開摩洛哥時,隨扈交給她兩隻行李箱,說是沙爾罕交代的,她猶豫著只能收下,卻不太敢檢查內容物,怕心情更難過。

    此刻她打開行李箱,看見裡面琳琅滿目的物品,銀飾、皮飾、銅盤、陶瓷、地毯、拖鞋、假化石、動物骨頭......

    她邊翻著邊納悶不已。為什麼沙爾罕要給她這堆不相干的東西?

    然後她翻到一大包香料,她驀地一愣。是番紅花香料!

    她想起這是第一次跟沙爾罕逛市集時,他買下的頂級香料,還有一堆她當時隨手拿起來看的東西也全被他買下了。

    也許,他一開始就沒把她當奴隸,仔細回想,她知道他其實對她很好。

    坐在地上,捧著針織地毯發呆,她想念沙爾罕,好想好想再見到他。

    只是他是否會惦記她?或者為了婚事忙碌不已?她僅是他生命中一個短暫的過客?

     她憂戚的歎了口氣,眼眶再度酸澀朦朧。

    她用力眨了眨眼,阻止欲泛出的淚液。她必須振作精神,明天要開始工作了,不能再為感情的事沮喪難過。

    「羽羽,你這次的美食報導非常精闢,把摩洛哥的料理描寫得讓人垂涎三尺,還有附加詳盡的摩洛哥文化風情。這一期雜誌發行後,合作的旅行社說詢問摩洛哥行程的人突然暴增,預計出團的人數至少成長兩成,我們雜誌社員工也直接受惠,前往摩洛哥五折優待。」同事張佳君開心的對她說道。

    「喔,是嗎?」方羽羽意興闌珊地望同事一眼。

    她花了幾天時間認真評寫在摩洛哥吃過的種種美食,更額外的加寫一篇摩洛哥風情遊記,其中一部分是真實記事,卻完全未提及她和沙爾罕的戀情。

    以前的她對於所寫的文章得到讚賞,會開心的大笑,然而此刻卻完全沒有半點喜悅。

    她覺得完成這篇報導時,似乎也等同於摩洛哥的一切畫上句點了。

    「羽羽,摩洛哥真的很贊吧!沒想到你會比預定行程多停留半個月,幸好主編給你的時間很有彈性,你應該有興趣再去一次吧!既然旅行社提供超值優惠,要不要考慮陪我去一趟?」看了羽羽寫的文章,她也對原本陌生的北非摩洛哥充滿美麗情懷。

     「我暫時沒精力出遠門了。」懶洋洋的拒絕,就算提供免費機票,她也不能去摩洛哥,否則,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去見沙爾罕。

    然而現在的他卻不再是單身貴族,已經迎娶三個妻子了。

    方羽羽一整天垂頭喪氣,便是因為數算出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如果她沒有離開,也會在今天成為他的妻子。

    「羽羽,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回來上班之後,氣壓都有些低迷。」早感覺她不像以往那麼活潑開朗,特別今天一整天,她頭上彷彿都有烏雲罩著。

    「旅行很累人的。」方羽羽隱藏低落的情緒,打哈哈道。

    「可是你的遊歷寫得很精彩、很快樂呀!」對於她此刻的表現跟文字的落差,張佳君感到納悶。

    「快樂後通常伴著痛苦。」她不禁意有所指。

    「呃?」張佳君一臉困惑。

    「沒事,我只是需要多補眠,下班了。」看到牆上的鍾指向五點半,她收拾桌上的東西便想離開了。

    「要趕約會嗎?你以前很少準時下班。」

    「沒有,只是想回家休息。」她伸伸懶腰,表示疲憊。

    「那要不要先去吃個飯?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張佳君提議。羽羽前幾日忙著撰稿,她回來後她們還沒機會輕鬆的吃頓飯。

    「明天好了,我現在只想倒進我的床鋪。」對同事揮揮手,方羽羽拿起包包轉身離開公司。

    回到家,方羽羽仰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心裡再度泛疼,盯著米白色天花板,出神。

    她拿起頸子上的一條鏈飾,墜子是顆小型的懷表,打開精緻雕花的表蓋,裡面藏了張小紙條。

    她攤開紙條,看著上面兩行阿拉伯文,想著沙爾罕寫下這串文字的情景。

    那是他第二次要帶她出門前往市集的前一晚——

    「你不懂阿拉伯文沒關係,但至少要背下這句話。」沙爾罕寫了張字條給她,上面還用羅馬拼音做注記。

    「這是什麼意思?感覺好像是人名?」看著不懂得語言,她試著用羅馬拼音生澀的念著。

    「我是沙爾罕.伊德裡斯.穆罕默德.阿拉維的女人。」沙爾罕念出一長串阿拉伯語,然後用中文解釋道。

    「欸?」方羽羽驚愣地看著他,雙頰驀地泛紅。

    「為避免出門再走失,這句話你好好記著,就算你不小心迷路到埃及,只要懂阿拉伯文的人就一定會把你送回我身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雖然願意帶她出門,但他真怕再度跟她失散。

    「你的名字這麼長?」低頭看著紙條,她念得既生澀又拗口,卻因為這句話耳根紅透了,就算記起來,她也不敢對任何人說出。

    「這個懷表給你,上面有伊德裡斯家族的徽章圖紋,只要展現出來,沒有一個男人敢動你一根寒毛。」說完,沙爾罕從床頭櫃取出一隻懷表,直接掛在她的脖子上。

    「沙爾罕......」她再度抬眸看他。

    「好了,這樣明天就可以安心帶你出門了。」他薄唇揚起一抹笑,然後傾身吻住她的唇瓣,將她壓點在床鋪上,廝磨繾綣一夜。

    感覺眼角淌下淚水,方羽羽眨了眨眼,眼淚卻再度凝聚,控制不住的一顆顆滾落。

    她視線模糊的看著懷表、紙條。她曾經是他的女人,但今晚他卻要跟好幾個女人共度良宵。

    他再強逼自己樂觀釋懷,今晚也無法不傷心難過。

    蜷著身體,她親吻手中的懷表,清清楚楚記得被他有力的臂膀摟抱的溫暖,跟他熱情繾綣的感動顫抖,他的懷抱再也不屬於她。

    他深邃黑眸凝睇著她所產生的怦然悸動,他望著她勾唇自信邪魅的俊容,他居高臨下覷著她朗朗的霸氣大笑,他故意逗她生氣,卻又溫柔的保護她、呵寵她。

    雖然他性格有些霸道獨斷而行,但她卻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一瞬間掉進愛情浪潮裡,卻又悲淒的不得不倉卒斬斷情根。

    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

    腦中忽地閃過聶魯達的詩句,真真切切印證她今晚的心情。

    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去想我並不擁有他,

    感覺我已經失去了他。

    去聆聽廣闊的夜,

    因為沒有他而更顯廣闊了。

    方羽羽起身離開床鋪,站立在窗邊,望著小窗外的夜色,台北的天空很狹隘,幾顆星子稀疏的掛在濛濛的天空,缺角的月亮也顯得暗淡。

    她的視野卻尋不到焦點,內心空蕩得好寂寥。

    在摩洛哥繁星的夜幕令她目不轉睛,跟他相依相偎,她的心被密密實實的盈滿。

    然而每當意識到他的多妻多妾,她幸福的心便陷入矛盾的掙扎拉扯,除了離開,她別無他法。

    忍不住雙手抓著頭皮。是她選擇放棄的,她為什麼一直念念不忘,心緒揪扯痛苦不已?

    下一刻,房間傳出一陣急促的敲響,她驚嚇得彈跳了起來,走到門邊開門。

    原來是同層的室友。

    「小羽姊,我面煮太多了......」

    端著一碗熱湯麵,黃宛儀話說到一半,瞥見她的套房內,擺置許多中東風情的飾品,地板還鋪了華麗的針織地毯。「欸?你房間改變裝飾了!好有中東味啊!」

    顯然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方羽羽結果碗,開心的表示,「哇!好香喔!」

    黃宛儀卻是興頭不減,「對了,這期的旅遊美食雜誌我有看喔,你寫得好精彩,我暑假也考慮跟同學去摩洛哥玩,你可不可以提供我一些訊息?」小羽姊的工作可以出國吃吃喝喝,讓大學生的她羨慕不已。

    「下次吧,我最近比較忙。」笑著委婉推托,她暫時不想再碰觸關於摩洛哥的一切。

    然而她卻把沙爾罕買給她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擺放裝飾,甚至改變原有的房間風格,她對自己矛盾的心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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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 21:07:23


第九章

  夜晚,方羽羽下班後跟張佳君前往餐廳用餐.

  她們來到一家摩洛哥餐廳,餐廳裡燈光柔和,裝潢充滿異國情調,精緻的玻璃.吊燈閃爍,縷縷彩紗垂掛輕蕩,有些迷霧浪漫的氛圍,伴著熱情的中東音樂縈繞其中.

  張佳君一坐下,馬上有感而發的說:「既然無法馬上飛去摩洛哥,來這種餐廳感受一下也不錯。」她可是特地上網尋找到這間餐廳的。

  看過羽羽的美食報導,讓她很想嘗嘗異國料理。

  「羽羽,你可以比較一下,這裡的食物道不地道?聽說,主廚是正宗的摩洛哥人。」她拿起MENU要方羽羽提供意見。

  方羽羽看著MENU,思緒卻有些茫然,吃相似的料理會讓她不斷想起跟沙爾罕用餐的情景,然而她卻說不出口要同事更改用餐地點。

  「Tajine(苔吉)、Couscous(古司古司)、pastilla(巴司蒂亞餡派)、fetta(飛塔)……」方羽羽隨意點了幾道主菜,「飼料一定要配薄荷茶。」她關上MENU,交給穿著長袍的服務生。

  「啊啊,這首哥是史汀的『沙漠玫瑰』!」張佳君突然神情興奮,愉快的跟著旋律哼唱起來。

  方羽羽也沉浸在熱情的音樂中,一邊體會歌詞的意境。

  我夢見了雨

  我夢見了沙漠裡的花園

  我在痛苦中清醒

  我夢見了愛如同時光從我手中流逝

  我夢見了火

  夢境被捆綁在一區永不歇息的馬背上

  在火焰裡

  她的身影映現出男人的慾望

  恍惚間,透過飄動的薄紗,她看見另一桌的客人正好抬頭望向這邊,以彩紗隔離開的空間有種飄渺幻境之感。

  方羽羽竟然覺得那個男人好似沙爾罕,驀地心一顫。

  眨了眨眼,她甩掉迷亂的思緒,在男人對面的女人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狀似親膩,男人將視線移回女伴身上。

  方纔,兩人對視的幾秒間,方羽羽不確定對方是否也在看她,彩紗阻隔下,身影、表情都顯得模模糊糊。

  她重重地歎口氣,服務生正好送上餐食,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羽羽,你光看到外觀就歎息,該不會跟地道的摩洛哥料理差很多吧?」待服務生離開,張佳君才小聲詢問。

  「沒有,味道不錯,還滿地道的。」她趕緊拿起叉子嘗了一口,微微一笑。

  然而她卻因為方纔那一瞬間的影像聯想,導致這頓飯吃得有些索然無味。

  這沙漠玫瑰

  每一個面紗,都是一個神秘的誓約

  這沙漠之花

  甜美的花香折磨著我,莫此為甚

  當她轉向我這

  她進入了我夢裡的邏輯

  火在燃燒

  我終於明白,一切都是虛幻的

  ……

  「沙爾罕!」有人再度輕聲叫喚他。

  「嗯。」沙爾罕回神注視著眼前高雅的女人,他沒有移開被她雙手覆蓋的手背。

  方纔,他的思緒一時陷入歌詞當中,透過薄紗,他彷彿年歲熟識的身影。

  原想離座一探究竟,卻又覺得未免唐突,不可能這麼巧合的。

  「在想什麼?不喜歡這裡的食物,或者不想跟我吃飯?」白珈筠柳眉微顰,有些哀戚地望著他。

  「沒有。」沙爾罕淡道

  「沙爾罕,你很怨我嗎?自私的離開你。」美眸忍不住盈上淚霧。

  「你想太多了,你的人生我無權干涉。」沙爾罕對她微揚唇角,雖然當年充滿不捨,但倒也不會怨恨她的決定。

  「真的嗎?那為什麼從不主動跟我聯繫?」這些年她經常寄信給他,卻未曾得過回復。

  「知道你過得不錯就夠了,我不懂說那些噓寒問暖的話。」他神情灑脫地道。

  「沙爾罕,我本來很想參加你的婚禮,可是……我沒有立場出席。」她一臉遺憾愧然地表示。

  「沒來也好,反正婚禮取消了。」他無謂的聳聳肩。

  「唉?怎麼會呢?你不是答應你爸,在佳蘭朵滿二十歲時要一起迎娶三個妻子。」白珈筠感到非常訝異。

  「我突然發覺沒辦法結婚了,所以才來找你,想聽聽你的意見。」他無奈的歎口氣。

  「發生什麼事?」她充滿關懷的目光望著他,聽他緩緩道出原由。

  吃完飯,跟張佳君道別,方羽羽沒有立即搭車回家,反而獨自漫步在街道上。

  她緩緩走著,心情沉甸甸茫茫然,頓覺夜晚有些寒意。現在是溫暖的五月呀。

  她身體瑟縮了下,突地,看見迎面而來的人,不禁驚顫。

  一抹高挑俊美的身影立在眼前,那張俊容在街燈映照下清晰明朗,絕不是模糊的幻影。

  他一頭長髮隨意束在腦後,細條紋長襯衫搭配墨色長褲,腳上是黑色皮鞋,他的穿著合宜並不突兀,但站立在此處卻太過不自然。

  他身邊偎靠著一個女人,年紀約四十上下,容貌美麗、氣質高雅,波浪長髮披肩,一身米色系套裝卻搭上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意外在街上撞見她,沙爾罕也是驚愣地與她對望數秒。

  「羽羽!」他先開口喊道。

  「沙……」方羽羽張口,聲音卻梗在喉嚨,腦中瞬間浮現某人的話語。

  沙爾罕對台灣女人有很深厚的感情,不過你跟她感覺完全不同類型。

  伊維德對她說過的話突地縈繞耳際。

  也許是睹物思情吧!所以他才會一聽到你是台灣人,就強勢地把你留下來。

  他有喜歡的台灣女人?

  她記得這麼問道,得到的答案是--

  那是他的熱愛吧!不過不知現在是否還有聯絡?

  一時太過驚詫他會現身在台灣,不過現在似乎有了答案,她想起方才在餐廳隱隱約約看到的身影應該就是他沒錯。

  那時對面的女伴雙手覆在她的手背,而現下,這女人身上披著他的外套。

  雖然她的年紀看起來比沙爾罕大一些,但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畫面卻很協調,合適得讓方羽羽感覺刺眼,心被用力紮了下。

  「羽羽,剛才你也在那間餐廳?」沙爾罕跨步上前,認為方才看到的疑似身影一定是她。

  「沒有。」往後退了一步,她負氣的不想承認,他特地跑來台灣竟然是跟別的女人見面用餐令她感覺難堪。

  他不僅絲毫不記掛她,反而在結婚後還跑來找以前的舊情人,而她卻因為思念他,這幾日心緒恍惚,悲傷難過。

  她抿抿唇瓣,暗罵自己太傻。

  「羽羽,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第四個妻子。」突地,一輛重型摩托車呼嘯而過,引擎聲淹沒了沙爾罕說出的幾個字。

  方羽羽卻是瞠眸驚駭,他說……這個女人是他的第四個妻子!

  他竟然可以這麼大方對她介紹他們的關係,她的立場又是什麼?

  第四個妻子,他不是曾想把那個身份安給她,難道她自始自終只是個替代品。

  內心一陣揪扯,她難受得眼底泛熱。

  她撐起眉頭,卻見他妻子對她露出溫和友善的笑容,她無法裝大方的回笑,慌忙轉身便想逃開。

  「羽羽,我有話告訴你。」沙爾罕跨步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我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不打擾你們。」她憤憤地甩開他的手,急忙走到路邊招攬計程車。

  「羽羽,你在生什麼氣?」他再度拉回她的手,非常意外她激動的情緒反應。她竟然沒有對意外重逢表達任何的喜悅,還是一副極欲逃離的模樣?

  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方羽羽掙脫他的桎梏,打開車門直接鑽入後座。

  沙爾罕見狀,也想擠進車裡,卻被她狠瞪一眼,硬是將車門關上,要求司機立刻離開。

  「沙爾罕……」白珈筠走近他,神情有些擔憂。

  「你自己回去,明天再聯絡。」他急忙伸手招攬計程車。

  「記得我說的話,好好溝通。」對他微微一笑,她把外套拿下來給他。

  「你穿著,明天再還我。」他彎身鑽進計程車裡,要司機跟車。

  望著車身迅速離去,她攏攏西裝外套,內心頓覺欣慰。

  「看樣子那女孩讓你變得溫柔體貼了。」她期待著很愉便能跟方羽羽認識,建立關係。

  方羽羽坐在車裡,強忍著眼眶泛出的淚液,她雙拳緊握,硬是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狠咬著唇瓣,內心好氣好怨,她寧願不要再見到他,單方面的以為他也曾真正愛過她,他們是因為文化差異才分開,她不是取代他第四個妻子的替代品。

  一路上她思緒好混亂,想著在摩洛哥的分分秒秒,想起方才撞見他的強烈震撼,下了車,她終於再也壓抑不住淚水。

  視線模模糊糊,她掏出鑰匙遲緩的打開公寓的鐵門,連門都忘了關,她便像遊魂般恍恍惚忽地步上樓。

  走進租憑賃的樓層,她走往套房開門,眼前被淚水瀰漫一片模糊,她竟然一直插不進鑰匙孔,她氣惱的低咒,好不容易打開喇叭鎖。

  剛踏進房門,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抓住。

  她驚顫地轉身,頓時瞠眸張口,心跳停止。

  「羽羽!發生什麼事?」一把將她拉向他,沙爾罕一手關上房門,她竟然一路失神,他連叫了她好幾聲都沒回應,甚至跟她走進公寓她也完全沒知覺。

  她此刻淚流滿面的容顏讓他內心一震,張開雙臂將她摟進懷裡。

  「羽羽。」他再度叫喚她,低頭吻她的發旋,嗅聞她的髮香,自從她離開後,他腦中盤旋的全是她的影像,四周嗅到的全是她馨香。

  從沒想過她竟然能影響他如此之大,甚至讓他身體不聽使喚,最後只能選擇放棄一切跑來見她尋找答案。

  方羽羽被他緊緊摟抱住,內心開始狂顫。他的懷抱、他的氣味,她清清楚楚記憶著不曾淡卻。

  下一刻,她卻憤憤地掙扎著,「放開我!」她大聲吼過。

  他都已經有四個妻子了,現在抱著她又是什麼意思?

  「羽羽,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哭?」略鬆開臂膀,他大掌撫拭她滿面淚痕。

  「我沒事,我很好。」她伸手揮掉他的大掌,雙手胡亂抹掉淚液。她不應該哭,不需要為他再度傷心難過。

  只是才抹掉的淚卻又立即傾洩,她只能不斷用手背胡抹著。

  下一刻,她雙手被握住,毫無預警的,她的唇瓣被他覆蓋住。

  她愕然瞠視,他卻不顧她的抗議,蠻橫地撬開她的貝齒,舌尖竄入她的檀口,熱情激情地吮吻纏綣,她忍不住低吟出聲,頓覺四肢虛軟無力。

  「啊……」她嬌喃地逸出申吟,在狹小的套房被輕易推往床鋪。

  他的吻潮濕狂熱,宛如暴風雨侵襲掠奪,她全身輕顫發熱。她應該拒絕他,用力推開他,但她竟也無力掙扎,甚至感覺身體渴望他的結合。

  她抿著唇瓣,懊惱輕易被燃起的慾望,她的理智在腦中拔河。

  「住手……」好不容易才擠出軟弱的拒絕聲音,卻感覺伏在她身上的他,身上堅硬的慾望抵著她。「不要……」

  慌亂地搖著螓首,她心口不一的喊著,她身體想接納他,但她理智不允許,他更沒有資格再碰她。

  她輕喃的拒絕卻讓他真的停止了動作,她強壓下慾望,呼吸急促地撐起身體,離開她的嬌軀。

  沙爾罕站直身體,低頭看著昂揚的分身,他唇角微微上揚,然後看向躺在床上神情迷濛、衣衫不整的她,薄唇勾起更深的笑意。

  「問題果然出在你身上。」

  「什麼?」從床上坐起身,她拉攏被他扯開的衣服,雙頰嫣紅神情困惑。

  「我以為『它』不行了。」視線往下望,他意有所指。

  方羽羽先是一怔,然後才逐漸意會,驀地,她臉色蒼白,頓時全身血液逆流。

  「滾出去!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她拿起床上的東西抓了就丟,這輩子從未感覺如此憤怒屈辱過。

  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他突如其來的霸行只是為了證明他的身體功能正常。

  她氣憤得身體發抖,眼淚卻又不爭氣的頻頻落下。

  他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她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可惡的男人?!

  「羽羽。」看見她的淚顏,沙爾罕硬是緩下體內澎湃的慾望,上前再度靠近床鋪,他伸手想要安撫她。

  「不要碰我,滾出去!」她嘶吼著,如果身邊有武器,她或許會衝動的犯罪。

  「羽羽,聽我解釋。」她情緒失控的模樣令他詫異,他剛才的行為傷了她嗎?

  他第一次感受到她強烈的脾氣,她真切的憤怒沒讓他退步,反而更心生關懷,想盡快平息她的怒火。

  「不要,你出去!」用力搖頭,她將臉埋在雙膝間,哽咽得顫抖。

  「羽羽,剛才我一時情不自禁,可是你並不排斥。」他很清楚她的身體反應,不認為自己的衝動讓她不舒服。

  「放了我,求求你……」憤怒轉為哀求,她對自己無法真正恨惡他而更加痛苦。

  「羽羽,放了你,我找誰負責?」沙爾罕坐在床沿,狀似苦惱,聲音卻顯得溫柔。「你害我身體欲振乏力,害我失去三個妻子,害我損失一大半的財產,甚至丟了半座事業江山,這些巨額損失我只能找你求償。」他伸手輕摟她哭得顫抖的纖肩。

  方羽羽略抬頭,完全聽不懂他的話。

  「說起來很可笑,你一離開,我竟然不能人道。」沙爾罕的話讓她愣住了。「你輕易選擇分離,我其實充滿憤怒,但冷靜想想,你也不過是個女人,對我的人生不該有太多的衝擊。」

  「只是我每夜召喚侍妾同床,卻完全辦不了事,我以為只是一時失常,直到結婚前夕,我才驚覺事態嚴重。」

  「除了你,其他女人我完全不想碰;除了你,我不需要其他的妻子,我不顧父親的反對,毅然決然的毀婚了,為此付了龐大的遮羞費,得罪了很多人。」

  「我的三個未婚妻全是身份尊貴的人,沙國王室、西班牙及摩洛哥貴族,因此也讓我喪失許多海外事業。」沙爾罕無奈地牽唇一笑。其實他並不在意失去多少金錢,令他感到無奈的是,他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改變人生。

  啞口地望著他,方羽羽一時無法消化他的話語。

  他沒結婚?怎麼可能?他因為她放棄娶三個妻子的打算?那為什麼他會來台灣跟他第四個妻子見面?

  「你來台灣是為了跟第四個妻子再續前緣?」她輕聲問道,伊維德說過的話再度點醒了她,在他心中,也許最在意的是那個女人。

  沙爾罕微愣了下,然後微笑道:「可以這麼說。」他原本是將她定義為第四個妻子的身份。

  他伸手探向她的臉龐,她卻轉頭避開他的碰觸。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放最重要的第四個老婆在外面好嗎?」她語氣很酸。

  他皺眉不解,「誰在外面?」

  「剛才跟你吃飯的女人,她才是你真正的摯愛吧?」她垂眸,心裡一陣酸楚。

  「她!」沙爾罕先是一愣,想了下,老實的點頭,「他算是我的摯愛沒錯。」他肯定的回答令她內心刺痛了下。

  「那你應該去找她負責。」她視線再度模糊,討厭他總是讓她的心情翻天覆地。

  「她叫我來找你負責。」大掌捏住她的下額,他抬起她的臉蛋凝視她。「她是我媽。」沙爾罕微微一笑,這才明白她前一刻巧遇卻生氣地搭車逃離他的原由,她竟然徹底誤解了。

  「唉?」她錯愕不已。

  「她曾經是我爸的第四個妻子。」他進一步說明。

  「嘎?」她眨了眨水眸,但他明明介紹是他的……

  突地,回想起他介紹那時,她好像因為呼嘯而過的車聲漏聽了幾個字。

  「可是……她看起來很年輕。」頂多四十出頭。

  「她已經五十二歲了,雖然之前曾經看過她的照片,不過實際見面還是不免驚訝。她真的是天生麗質。」也難怪兩人站在一起會被誤會為姐弟戀。

  「五十二歲?」方羽羽張大口,非常難以置信。

  「我媽媽還是大學生時跑到摩洛哥旅遊,我爸爸對她一見鍾情,年輕的她迅速墜入愛河,被愛沖昏頭的她毫不猶豫的便嫁給我爸當第四個老婆。婚後她才發現自己其實無法適應多妻的婚姻制度,雖然兩人之間存有感情,卻存在更多的問題。她生活豪奢無憂卻逐漸鬱鬱寡歡,她在我十二歲時離開我回到台灣,她經常寫信給我詢問我的一切,我們卻完全沒再見過面,直到今天。」

  方羽羽驚詫望著他,原來他是混血兒,難怪五官不像當地人那麼粗獷,難怪他中文說得那麼流利。

  「你之前為什麼沒想過再跟她見面?」發覺對他真的有太多不瞭解,幸好她沒有迷迷糊糊的在那時嫁給他,否則豈不跟他母親一樣,婚後才驚覺雙方的落差。

  「她有自己的新人生,我認為見面沒什麼意義。」他並未怨恨母親的離去,只是小時候對母親有依賴,但逐漸成長後,他其實對親情沒什麼牽絆。

  他以為自己對感情很冷靜,但遇見她,才驚覺數十年無波的心弦頃刻間失控大亂。

  「那為什麼現在才來見她?」她想多瞭解他對親生母親的想法。

  「因為你。」他大掌撫摸她的臉頰,繼續道:「我想瞭解她當年的想法,想詢問她關於台灣女人的思想,然後才去見你。想辦法讓你再次回來我身邊。」

  望著他深邃的黑眸,方羽羽內心一陣暖流漫過,他彷彿變溫柔了,不再一逕用命令口吻說話。

  「如果不是為了找你,我應該不會來台灣,雖然過去幾年,我曾想過要來看看我媽,但那個念頭很快便作罷了。她早有新的家庭了,那間餐廳是她開設的,因為對我爸和我的不捨,她回台灣兩年後決定開設摩洛哥餐廳,為了講求原汁原味,她從摩洛哥聘請了廚師,沒想到後來會被小她三歲的廚師追求,兩人相處了六年,她才接受對方的求婚,雖然她沒有再生孩子,但對於她的新人生,我一直認為不該介入。她心裡一直惦記著我,如果見面也許會影響她的生活,一方面這樣想,另一方面我其實也不習慣面對這樣的關係,所以認為只要知道彼此的狀況就夠了。」他無法確定對母親的態度算不算冷淡。

  「我很高興你願意告訴我這些。」此刻的他不像處在摩洛哥豪宅,身份高貴有種不可窺探的距離感,雖然跟他關係親密,但他卻從未對她告知自己的事情,她對他的不安,不僅因為她他的妻妾問題,還包含對他認知的模糊。

  「我想,我有很多事應該告訴你的,我決定聽媽媽的話,學習跟個台灣女人溝通。」沙爾罕笑道,看到他從方纔的盛怒轉為柔和的神情,他內心寬慰。

  「第一步,我要跟你同居。」她黑眸燃起光彩。

  「什麼?」方羽羽懷疑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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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這裡太狹小了,比我的浴池還窄,我馬上找人找房子先搬家。」沙爾罕環顧四周,輕皺了下眉頭。

  「等一下,為什麼要搬家?我為什麼要跟你同居?」才剛發覺他的改變,怎麼現在又一副想獨斷而行的霸道?

  「同居才能瞭解彼此,提前適應結婚生活。」他說得理所當然。

  「結婚?我沒有說要嫁給你。」方羽羽驚訝地聲明道,「我、我已經……拒絕了……」看見沙爾罕黑眸一凜,她突然氣虛。

  「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只能嫁給我,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人選,何況我的身體只對你有反應,如果你不嫁給我,害我絕子絕孫,你便會成為伊德裡斯家族的罪人。」他逼近她,語帶威脅道。

  她蹙眉看他一眼。他怎麼可以用這種似是而非的邏輯威脅她?

  「你……你不是說要學習溝通?」她立即反駁。

  「我是在溝通,所以我們先同居,等你想通了再結婚。」他果決道。

  「我……我不能跟你同居,我爸媽不會同意的。」她忙搬出父母想做擋箭牌。他的態度哪裡是溝通?

  「那我可以先去見你爸媽,公開我們的關係,你的婚姻大事是讓長輩決定嗎?如果是,我們也不需要同居了,明天我去拜訪你父母,讓他們同意婚事。」沙爾罕逕自道,掏出手機想找人安排細節。

  「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能自己做決定。」方羽羽急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打電話。

  「我沒有自己做決定,我讓你知道了。」他聲明這次不是瞞著她進行婚事。

  「你這樣跟之前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強迫中獎。」她不滿的怒瞪他一眼。

  「羽羽,你愛我嗎?」他突然正色問道。

  「欸?」她一愣。怎麼冷不防地問這個?

  「回答我。」他微傾身,黑眸半瞇地瞅著她。

  「哪……哪有人這樣問話的?」每次都像在逼供似的。

  「看著我的眼回答。」沙爾罕捏住她的下頷,黑眸直視她哭過泛紅的眼。

  「我……那你呢?」不甘心被逼問,她反問。他從未曾開口對她說過愛意。

  「我愛你。」沙爾罕毫不遲疑說出那三個字。

  沒有預期的感動,反而有種空洞的感覺。

  「你……哪有人告白口氣這麼冷淡?」方羽羽不滿的抗議。他好像只為了敷衍交差,平板得沒有半點感情。

  面對她的抗議,沙爾罕竟然仰頭哈哈大笑,笑得她一臉莫名其妙。

  「台灣女人真的很貪心。」他的話聽不出是嘲諷或讚美,捧起她的臉蛋,他低頭便吻上她的唇瓣。

  一把抱起她,直接倒進床鋪裡,他動手脫掉兩人身上的衣物,一件又一件拋在地上。

  「我愛你,羽羽。」

  他完美健朗的體魄包覆她白皙柔軟的嬌軀,他的大掌溫柔地愛撫,他的薄唇帶著火炙熱的掠奪,他的聲音低沉感性。

  「我愛你……」他一句一句的愛語落在她的肌膚,嵌進她的心坎裡。

  「我愛你,沙爾罕。」她眼色氤氳,嬌喘地回應,一雙纖臂緊緊摟住他僨起的背肌。

  「啊……」一陣激烈的快感引起顫慄,帶領兩人攀上極致的高峰……

  激情歡愛過後,她偎在他的懷裡,他大掌仍愛憐地摩挲她的背。

  「羽羽……」沙爾罕低喚她。

  「我想睡覺了。」她睏倦地打個哈欠閉上雙眼,沒有體力再跟他大戰一回。

  「羽羽,在睡覺前聽我說幾句話,我可以給你三個選擇,第一,我跟你在這裡同居,然後結婚;第二,我跟你搬家同居,然後結婚;第三,我去你家拜訪,然後結婚。」他表示尊重的給她選擇。

  方羽羽卻是撐開眼皮,抬頭看著他。這哪是尊重,三個選項都是結婚。

  她沒好氣地睞他一眼,經過一番甜膩糾纏,聽到他許許多多愛語,她先前的怒氣早被他融化為一攤泥。

  「結婚的時間過程我可以試圖跟你溝通,但結論是你只能嫁給我。」他一再強調,勢在必行。

  「為什麼那麼堅持要娶我?我們的生長背景差異太大,也許根本不適合當夫妻。」她不禁黯了下眸色,儘管愛慘他了,她仍無法許下結婚的承諾。

  「只要相愛,確定是彼此心中的唯一,剩下的全不是問題,我會花時間瞭解你的生長背景,也會讓你有時間瞭解我的全部。」他承諾道,以前認為無謂的事,現在的他卻改變想法,希望更深入瞭解彼此。

  「我沒有搬家的打算,也不想倉卒的把你介紹給我爸媽。」她被他的話打動了,雖然他仍顯得獨斷,但至少他學習改變,願意花時間重新認識彼此經營關係,對於他這樣的男人而言,這已經是非常偉大的卑躬妥協了。

  「好,那我就先委曲求全窩在這個小鴿捨。」總算聽到她的同意,沙爾罕松心一笑,雖然他想選擇寬敞舒適的環境跟她同居,但他願意表現尊重的委身。「你先睡覺吧!我去沖個澡。」

  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他起身跨下床,走進浴室。

  方羽羽閉上眼,唇角揚起一抹笑意。感覺今晚好漫長,發生了好多事,讓她一度落入地獄的絕望,瞬間卻被他拉上天堂。

  她決定先拋下多餘的擔憂,心境變得樂觀明朗,想到以後每天可以看見他,不禁開心的微笑。

  下一刻,她突然被一連串的撞擊聲音嚇得睜開眼。

  「沙爾罕,發生什麼事?」方羽羽急忙下床,拍打浴室門板一臉憂心,發覺門沒鎖,她立刻推開門板。

  驀地,她瞪大黑眸,被眼前的景象嚇了好大一跳。

  「Shit!」沙爾罕全身赤裸地趴跌在濕地板上,一手撫著頭咒罵。

  「沙爾罕,沒受傷吧?」蹲下身,她拉開他的大掌檢查額頭的傷,幸好沒有流血只是皮膚有些發紅。

  她想拉他起身,卻被他此刻的模樣征住,旋即很沒同情心的爆笑出來。

  他一隻長腳勾在浴缸邊緣,身體趴在地上,右手撐著額頭,而左手卻抱著馬桶!

  察覺他沒受傷後,他滑稽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噗哧大笑,怎麼也無法聯想高高在上的摩洛哥貴族,英氣風發、霸氣十足的他,會被困擠在小浴室裡落難,狼狽得好可愛。

  「該死!我要搬家!」沙爾罕撐眉吼道,一世英名頃刻間蕩然無存。

  狹窄的浴室讓高大的他隨便舉個手就碰壁,腳下不慎打滑,他急忙攀住毛巾架,沒想到老舊纖細的毛巾架卻被他一把扯斷,他身體直接往前撲倒,竟然跌出個滑稽可恥的姿勢。

  很困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一臉怒容的瞪著笑倒在地的方羽羽。

  「我要搬家!該死的你敢把剛才的事說出去,我就宰了你!」火冒三丈的威脅著。

  他的威嚇沒讓方羽羽感到半點畏懼,反而繼續捧腹大笑,甚至笑到流淚。

  「你笑夠了沒!」這輩子從未被女人恥笑,讓他非常難堪氣憤,如果她不是他想娶的女人,他絕對用力掐她脖子。

  「沙爾罕……不要生氣啦……哇哈哈……」有些困難的站起身,她想安撫他,但一看到他的怒容,卻又忍不住大笑。

  沙爾罕簡直氣結,從沒有人敢如此放肆,但他竟只能任憑她取笑,一點都奈何不了她。

  「幸好沒受傷。」她踮起腳尖,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嘴角仍持續上揚。

  「受傷了。」他持續的揮開她的手。他的自尊嚴重被她所傷,比斷手斷腳還令他難以承受。

  「沙爾罕,不要生氣啦!」雙臂圈住他的腰際,她軟言軟語。

  她突如其來的撒嬌動作,讓他一征,滿腔怒火瞬間來了一大半。

  「你害我受重傷。」他仍撐著眉頭表示不滿。

  「沙爾罕,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她環住他的腰,仰起臉蛋望著他「只是覺得你剛才的模樣好可愛。」她再度忍俊不禁。

  「可……愛?!」理智突地斷裂,怒火瞬間攀升至最高點。這個女人竟然二度重傷他!

  「這是讚美哦!」她嬌笑地強調,完全不在意他的怒顏,她臉蛋貼在他肌理分明沾著水漬的胸膛。「剛開始我真的有點怕你,你強烈的氣勢霸道得像是專制的國王,後來雖然愛上你知道你的溫柔,卻還是有道很深的溝渠將兩人割分開來,對我來說,你一直是距離遙遠。」

  「可是,你今晚卻出現在我的世界裡,在我的房間裡,在我的浴室摔得四腳朝天……噗……」她又忍不住噴笑出來。

  沙爾罕抽動眉角,低頭瞪視趴在他胸膛的小女人。

  「沙爾罕,我從沒有像此刻這麼真實感覺你的平易,剛才也許姿勢不雅,可是我真的覺得好可愛,原來你也是凡人,也會出糗的。」

  她的解釋讓他稍稍消火,卻仍感到不滿。

  「沒有男人被說可愛會高興的,對我來說,那甚至是種恥辱。」他繃起俊容聲明。

  「可是我覺得是讚美呀!」她抬頭再度仰望著他,「沙爾罕,你好可愛,好可愛哦!」她咯咯地笑著,不怕死的捋虎鬚。

  「你會後悔踩到我的死穴,我會讓你徹徹底底明白我是『可愛』還是『可惡』的男人!」沙爾罕黑眸燃著火焰,語氣充滿蠻橫。

  「呃?」驚覺他下腹昂挺的慾望,她驀地臉蛋灼燒,很遲鈍的直到現在才發覺她其實是全身赤裸的貼著他。

  立刻鬆開雙臂,想退開他身體的熱源,他卻一把握住她的纖腰,一雙手拍拍她的粉臀,唇角勾起一抹惡魔搬的邪佞。

  「你今晚別想睡覺。」他抱起她跨出浴室。

  「等一下,沙爾罕,我道歉,對不起,原諒我,我明天還要上班。」她這才產生危機意識想求饒。

  只是再多的抗議掙扎完全無效,沙爾罕肆無忌憚、予取予示,強烈激狂地將她生吞活剝,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

  第二天,方羽羽被迫請假無法上班。

  她渾身「重傷」的癱躺在床上,眼神哀怨地望著站起身著裝的男人。

  以前聽人說性愛後身體像被卡輾過,她只覺得誇張得好笑,然而此刻的她,感覺自己是被貨櫃車輾過,而且還是四十尺的大型貨櫃!

  她的身體宛如分散異處,只剩下一抹靈魂及渙散的意識。

  「你……好可惡……好可恨……好……可怕……」她像個植物人,只能用眼睛攻擊他,用著氣若游絲的聲音交代遺言。

  「哈哈哈!」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犯人卻是仰頭哈哈大笑,半點悔意也沒有。「別擔心,頂多在床上躺個兩天,我去買東西餵你,順便把飯店的行李搬過來。」沙爾罕扣好襯衫扣子,準備出門。

  「我不要……跟你同居……」她想大聲抗議,卻只能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說得沒有半點氣勢。

  好可怕的男人,跟他同居,她會死掉,一定會死在床上。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阿拉伯男人要有三妻四妾,只有一個女人一定應付不來,絕對會死掉!

  「你想太多了。」從她的眼神就猜出她的怨念想法,沙爾罕性感薄唇揚起高高的笑意。「我說過沒有女人會死在我床上,是你讓我憋太久了,還故意惹怒我,所以才要賣力懲罰你。」

  他此刻其實也是筋疲力竭,卻要強壯剛強,懲罰她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可從未如此縱慾過。

  一次吃到過撐其實不太好受,他以後會節制,八分飽就好。

  望著沙爾罕開門離去的身影,方羽羽輕歎了口氣。以後打死她,也不敢再誇他可愛了。

  沙爾罕順理成章的跟她窩在小套房同居,只是手長腳長的他不禁常常在小空間裡出事。乒乓匡啷,他摔碎她房裡最後一件易碎品,摩洛哥的彩繪瓷盤。

  「回去買一百個還你。」他若無其事的瞥一眼地上的碎片。

  他很想強拉著她搬家,才待了三天他已經渾身是傷。

  「沙爾罕,怎麼又撞到了?」方羽羽拉低他的身軀,踮起腳尖,為他揉揉發紅的額角。「你是不是視力不好?」否則,怎麼一天到晚都會撞到?

  「洗臉台壞了。」剛盥洗完走出浴室的他道。

  「啥?」她連忙走往浴室探看。

  陶瓷洗臉台竟硬生生從牆壁脫落了!

  「你是不是破壞王轉世?」方羽羽只能一臉無奈。

  浴室設備無一完整,一開始毛巾架被扯掉,然後浴室遮簾壞了,塑膠浴缸被撞破一個洞,浴室鏡台歪了,馬桶蓋裂了,現在連洗臉台都能拆毀,她根本還沒來得及找人來維修,他卻接二連三的毀壞,她真怕房東突然來檢查房子會昏倒。

  浴室外她的小房間裡,也是傷痕纍纍,能掉的都掉了,會破的也全破了。

  「呃?你的手割到了?」方羽羽這才發覺他蹲在矮桌旁,抽面紙擦拭手掌。

  她急忙坐在他旁邊,拉起他的大掌檢視,然後從牆櫃的抽屜拿出藥箱。

  「沙爾罕,你真的不適合平民生活。」她蹙起眉頭,小心翼翼為他處理掌心的幾道小割痕。

  「我可以。」原想強制她搬家的念頭,在聽到她的否定後,固執的不想認輸。

  「你怎麼比小孩子還容易受傷?」

  他手臂、膝蓋已有多處瘀青,讓她有些心疼,卻也無法因為他的緣故就輕易搬離住了好幾年的地方。

  「睡覺竟然還會滾下床?」她宛如母親般叨念著。他昨晚睡到一半突然翻落到地板上,砰一聲巨響讓她從床上驚跳起來,還以為發生地震了。

  他跌下床的模樣也很滑稽可愛,不過她倒是完全不敢再說出那兩個字。

  「你的床太小了」他抱怨道。比他宅邸的任何一張休閒躺椅還窄小,即使他一個人睡覺也無法翻身。

  「對不起哦,讓你這麼委屈。」她不免有些愧疚,他過去的生活享受簡直與王子無異,他願意屈就在這裡真的很不容易,原以為他待一天就受不了了。

  「是我自己決定住下來,你不需要自責。」他抱怨歸抱怨,卻沒有半點指責她的意思。

  「沙爾罕,你要不要考慮住飯店,還是另外找房子?我們並不一定要住一起也可以每天見到面。」她不禁提議道。

  「不要,除非你跟我一起搬家。」他語氣帶著任性。

  「我在這裡住得很習慣,交通便利到公司只要十五分鐘,這裡治安好,房租也合理。」她沒有搬家的理由,更何況,她根本不確定他能在台灣待多久。

  「那我只好再跟這個小空間繼續奮戰了。」雖然很辛苦,但他堅持要貴婦也同居試婚。

  「沙爾罕,你預計在台灣待多久?」她其實心裡有些不安,也許他十天半個月就要回國了,他事業龐大工作很繁忙。

  「等你答應嫁給我,跟我一起回摩洛哥。」

  「我……還要考慮很久。」她無法再直接拒絕,她很想跟他生活一輩子,但現實裡仍有許多要冷靜考慮的問題。

  「我可以等你。」

  「你的工作怎麼辦?」

  「我一年內都沒工作了。」他淡然道。

  「為什麼?」她眨眨眼,充滿疑惑。

  「我說過,因為毀婚得罪很多人,原本跟西班牙企業、沙國財團的許多合作都被迫中斷了,連摩洛哥的幾間公司也暫停營運,剩下的工作量交給下屬處理綽綽有餘。」他說得好像事不關己。

  「怎麼會這樣?我害你破產了!」方羽羽卻聽得驚顫,原以為他只是損失一些錢,但現在感覺事態嚴重,他竟然為了她犧牲這麼大,讓她既內疚,更承擔不起。

  「我沒有破產。」見她突然眼眶泛紅,他不禁啼笑皆非,額頭向關輕抵她的。「這是我做的決定,你不需要自責,而且就算我一百年不工作,也照樣衣食無缺,絕不會讓你餓肚子。」他聲音滿是寵溺溫柔。

  「真的嗎?你沒有被我害得身敗名裂、傾家蕩產?」她這才緩下情緒、害怕真的成為他家族的千古罪人。

  「你擔心我沒有錢養你,還是擔心我要露宿街頭當遊民?」沙爾罕開玩笑問道,薄唇輕啄她的軟唇。

  「我不是看重你的財富,但我也不要你變貧窮。」他擁有天生的王者傲氣,不是能長期適應平民生活的人,雖然她感動他降低姿態接近她的生活,但她更喜歡他意氣風發的自信模樣。

  「就算摩洛哥破產,我也不會變窮。」他自負笑道。其實,他還保有許多海外事業。

  他再度輕啄她的唇瓣,一雙手撫著她的後腦,啃吮品嚐起她口中的甜蜜。

  「嗯……」坐在地上的她摟著他的頭項回應他的吻。

  「羽羽,你不用上班嗎?」她輕易撩撥起他的慾望,他不得不出聲提醒一下。

  「啊?」瞠眸一愣,她慌忙推開他正要上下其手的魔掌。

  「完了,遲到了!」她急忙站起身,「中午記得再擦一次藥膏,你可以出門伸展筋骨,可是要在我下班前回來。」不忘再次叮嚀,才匆忙開門離去。

  「晚上見。」沙爾罕站立在門口,對著她的身影揮揮手。

  這種畫面很怪異,他的女人出門上班,而他卻窩在這裡無所事事。

  他不禁好笑,會不會被誤為小白臉?

  突地,走道另一側的房門開啟,一個女孩走出來看到他非常驚訝。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小羽姐的房間?」黃宛儀瞪大眼瞅著高挑俊美的長髮男人,簡直跟這裡的背景格格不入。

  「你好,我是羽羽的未婚夫。」沙爾罕欣然自我介紹。以前的他不可能輕易對陌生人問好,只是雖然未見過面,但他知道對方是羽羽的室友,因此和顏悅色。

  「欸?未婚夫!小羽姐還騙我說沒有男朋友,我就說,她那麼漂亮可愛怎麼可能沒人追。」黃宛儀更大膽的上下打量他。哇塞!簡直比明星名模還養眼。

  她為了趕報告跑去同學的宿舍通宵達旦三天,怎麼這裡就出現重大新聞了?

  「你看起來不像台灣人。」她仰著頭捨不得眨眼,難得有機會近距離看到這麼帥的男人。

  「我有摩洛哥血統。」沙爾罕嘴角微揚,完全不介意小女生的大膽目光。

  「摩洛哥!」雙眸更是閃出愛心。她決定了,今年暑假就去摩洛哥北非之旅。

  她立刻低頭掏手機撥電話,呼朋引伴來看帥哥。

  「喂喂,我告訴你,昨天拍的路人甲照片全丟掉,我這裡有極品!」她們在報告的封面設定了幾張人物剪影,原本已篩選了一些影像,現下決定通通撤換,把握現成的好貨色。

  「你可以幫我找水電工人嗎?浴室需要修理。」不清楚她方才激動的跟朋友談論什麼,沙爾罕想到浴室被他破壞的慘狀,決定先找人來處理。

  「可以啊,房東有告知幾個電話,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們一件事?」她興奮地垂涎著他完美的外型。

  方羽羽下班回家,經過路口的咖啡館,看到玻璃窗邊圍坐著好幾個女孩子,沒多想就要邁步離開,卻感覺有人敲著玻璃,她因此再將視線望進咖啡館裡。

  驀地,她瞪大眼,看見沙爾罕一身年輕打扮,長髮隨意束在腦後,黑色合身長T恤搭配牛仔褲,他身邊圍著五、個年輕女孩,其中一人還是她認識的室友黃宛儀。

  一群女大學生跟他有說有笑,他輕鬆的打扮、帥氣的模樣與年輕美眉在一起,撲救 出年齡的差距。

  她不自學擰起眉心,內心有股窒悶,想到他原本的第三個未婚妻也只有二十歲芳齡。

  雖然她才二十六歲一點也不老成,但跟大學生相比,還是難免會有女人對年齡計較的芥蒂。

  她推開玻璃門走進咖啡館,沒聞到咖啡香,只嗅到滿腔醋味。

  她要他出門伸展筋骨,可不是要他招蜂引蝶,跟一群小女生混在一起。

  「羽羽,下班了。」沙爾罕完全沒感受到她的不悅,愉快的對她招招手。

  「小羽姐,你有這麼帥、這麼優質的未婚夫,怎麼一直保密到家?」黃宛儀笑咪咪道。

  她的未婚夫不僅外形優質,個性也很和善,幫了她們的大忙。

  「你們在聯誼嗎?」方羽羽杏眸微瞇地看著沙爾罕。他此刻的感覺還真是平易近人,眼神溫和,笑容爽朗,簡直像個偶像明星。

  「她們告訴我很多台灣的事物。」沙爾罕確實神情愉快,透過她們瞭解了台灣的人文民情,還有女孩子的心理情懷。

  「哦,那不打擾了。」方羽羽轉身便要離開,外表看似乎平和無恙,但她腦中卻是翻桌揪扯他衣領的暴力畫面,原來她在感情裡是不折不扣的妒婦。

  「改天再聯絡。」沙爾罕跟大家道別,急忙起身追上她。「羽羽,晚上去我媽那裡吃飯。」他走到她身邊道。

  「我要吃泡麵。」她負氣道。

  「我沒吃過泡麵,也不想吃泡麵。」沒聽出她的不悅,他只覺得她走路的步伐似乎比平常快很多。

  「你可以帶她們去吃浪漫的異國料理。」很快地走到公寓門口,她掏出鑰匙開門。

  「我為什麼要帶她們去吃飯?中國人的敦親睦鄰嗎?」沙爾罕一臉納悶,跟在她身後上樓,發覺她好像有點不對勁。

  「你想敦親睦鄰或大愛無私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她打開房門踏進套房裡。

  「羽羽,你在吃醋嗎?」他有些疑惑的推論,想到方才與那些女大學生的思想交流,比起中東女人,台灣女人似乎佔有慾較強。

  「沒有。」轉頭瞪他一眼,她心口不一的否認,討厭自己的小心眼。

  她的表情昭然若揭,他竟遲鈍得現在才發覺。

  長臂探向前直接摟住她的纖腰,他將她一把抱起。

  「羽羽,你在吃醋。」沙爾罕朗聲大笑,沒想到她僅因他跟女孩子聊天就能吃醋,難怪她完全不能容忍多妻制度,她的感情佔有慾比母親還強烈數倍。

  「我說沒有,放我下來!噢,好痛!」被他高高抱起的她,頭頂撞到天花板下的日光燈。

  「你這裡真不適合居住。」他將她放低,騰出一隻手揉揉她的頭。

  方羽羽不領情的撇過頭避開他的碰觸。

  「羽羽,沒想到你是醋罈子。」他低頭親吻她白皙的頸項。他一直以為只有男人才擁有強烈的佔有慾,她有點少根筋的性格一點了疏而不漏宵出會吃醋嫉妒。

  「我心胸狹隘,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一點也不適合當你的妻子。」她自怨自艾地對自己生悶氣。

  「心胸狹隘、愛吃醋的妒婦,的確不適合當我的第四個妻子。」他啃吮她白嫩的耳垂故意道。

  她伸手遮住耳朵,拒絕他的挑逗。

  他卻舔吮她的青蔥玉指,在她耳畔低哄說:「可是,當我『唯一』的妻子卻很夠資格。」

  方羽羽這才轉頭看著他,雙頰卻已染得嫣紅。

  「羽羽,你真可愛。」她吃醋的模樣沒有妨婦的醜態,反而像被冷落的孩子,鼓著腮幫子,眼神充滿無辜委屈。

  將她抱往床鋪,他傾身一手撐著床,一隻手探向她的頸項,掏出她繫在胸前的懷表。

  雖然她曾經選擇離開他,卻將他當初送她的懷表一直戴在身上,他發現時,其實非常高興。

  「羽羽,我再教你一句阿拉伯文,等一下寫張紙條讓你隨身攜帶。」沙爾罕微笑道。她睡著時,他把玩著懷表,發覺裡面藏了他曾寫給她的小字條。

  他在她耳畔輕語,讓方羽羽整張臉蛋辣紅了。他教的話她才說不出口,更不敢大剌剌的捍衛宣誓。

  只是她會把這兩句話當誓言,隨身攜帶時時刻刻珍藏。

  我是你唯一的男人,你也成為我以後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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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嫁給我!」

  「不要!」

  「嫁給我,Please!My honey,我不能沒有你,失去你,我生命毫無意義。」男人單腳曲膝跪倒在女人面前,雙手捧著九十九朵紅玫瑰,眼神流露炙熱深情,姿態卻顯得卑微。

  原本拒絕求婚的女人這才上前擁抱住男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坐在電視機前的男人卻用鼻子冷哼一聲,簡直看不下去了。

  方羽羽下班一踏進套房,便看見沙爾罕撐著眉頭,一臉不屑地在看電視劇。

  「覺得難看幹麼還看?」她不禁好笑。這裡裝有第四台,他大可看外國節目或新聞。

  「羽羽,如果要我表演這種噁心巴拉的情節你才答應嫁給我,我拒演!」他無法想像他一個大男人向女人下跪,還得說些令人頭皮發麻的求婚詞。

  「神經,在台灣也沒人這樣求婚啦!」方羽羽笑道。她才不敢對他做出這種無理要求。

  「那你什麼時候才要跟我回摩洛哥?」他已經在這裡無所事事一個多禮拜,以為她願意嫁給他跟他回國了,但她卻遲遲不肯下面回復,甚至也沒帶他去見她父母的打算。

  「你不是說願意等?」她故意睞他一眼,其實已經有所打算了。

  他放棄娶多妻多妾,不顧一切地跑來台灣找她,她早感動莫名,很想衝動的答應嫁他。

  只是考慮到現實面,她仍有許多掙扎,她必須放棄喜歡的工作,離開熟悉的生活環境,跟許多朋友和重要的家人分離。

  她跟他的生活文化、成長背景差距太大,她甚至不確定他的家族真的能接受平民出身的她。

  許許多多的顧慮,她愈思索就變得愈茫然,但是當把諸多問題跟對他的愛情做秤量時,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答案。

  她想跟他廝守,當他唯一的妻子,經營兩個人的愛情婚姻,她相信他的真心摯情,相信他會對她呵寵保護,有他這樣的男人當丈夫,她還需要擔憂懼怕什麼?

  即使將來會遇到什麼難關,她相信樂觀的自己定能面對,而他更會幫助她解決問題。

  所以,她已經豁出去了的做下決定了,今天甚至跟雜誌社遞出了辭呈。

  「羽羽,我是願意給你時間,也不介意跟你先試婚,可是哪裡都不能去,每天在這個小空間看無聊的電視,真的很折磨人。」沙爾罕一臉哀怨地望著她。

  在阿拉伯世界獨霸一方的王,竟然被困在這個幾坪大的小空間,一無是處,他所做的犧牲根本比電視劇裡的男主角還偉大千百倍。

  「我又沒有限制你的行動自由。」當初在摩洛哥他是故意拘禁她,而現在她並沒有要求他不准出門,但這幾日除了帶她出去吃晚餐,他竟然都窩在家裡。

  「出門跟別的女人講話你會不高興。」自從跟一群女大學生相處引起她的醋意後,他便避免再跟別的女人有接觸,偏偏只要他出門,就會有女人想跟他熱絡,所以他只好選擇躲在套房裡。

  「我又沒不准你跟別的女人講話。」他竟然如此在意她的心情,她其實頗為欣慰,不過追根究底,也許是他幾天前被個積極的模特兒女經紀人嚇到,被纏了幾個小時,直到她下班才能跟她求救。

  「羽羽,跟我回摩洛哥。」他環抱住她的腰際輕聲探問。在阿拉伯世界他被注目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這裡他卻覺得好像是稀有動物,不但遇到星探糾纏,走在路上還會被陌生人偷拍照。

  「沙爾罕,明天跟我回家看我爸媽好嗎?」她抬眸微笑著提議。

  「當然好,你答應嫁給我了?」驀地,他黑眸耀著光芒。

  「如果,我爸媽不反對的話。」她輕輕頷首,算是間接答應了。

  遠嫁到異國,爸媽一定感到非常不捨,但她相信他們必會祝福她的婚姻。

  「沒有一個父親會拒絕把女兒嫁進伊德裡斯家族。」沙爾罕自負的朗笑,高興的將她高高抱起。

  「噢,好痛!」方羽羽再度撞上天花板下的日光燈。

  「羽羽,快跟我回家,絕不會再害你撞到。」他將她放低,然後親吻她被撞到的額頭。

  「沙爾罕,你相信奇跡嗎?」她雙臂圍住他的頸子問道。

  「以前不信,但遇到你不得不相信。」

  「沙爾罕,你一開始真的只因為我是台灣人,所以才把我留下來當玩具嗎?」方羽羽不禁問道,雖然已是過去式,但她仍想知道他的想法。

  「如果我說是,你會生氣嗎?」

  「現在不會。」她坦然道。

  「沒錯,一開始得知誤闖進我宅邸的竟是個台灣女孩,我莫名地有種親切感,而且感覺你的個性應該很有趣,所以才強勢的要肋你留下來,原本只打算過幾天後就放你走,沒想到卻逐漸習慣、上癮了。」

  「羽羽,你成為我生命的奇跡,永遠的牽絆。」他愛憐地愛憐她的頭,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人全心全意。

  「沙爾罕,我相信月光奇跡。」方羽羽舉起手腕,皓腕上套著她在摩洛哥市集買下後便沒離過身的月光鐲。

  因為它,讓她遇到他,也許是巧合,但她此刻更確信,這是發生在月光下的奇跡。

  窗外,一輪圓月高掛夜空,澄淨皎潔,盈滿光輝。

  窗內,兩人緊緊相摟,熱情繾綣,圓滿的合一,月光鐲綻放一抹光芒,與天上的圓月默默相輝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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