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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芯葻]【美人圖之桃花仙子-桃月美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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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1:56:56 |倒序瀏覽
娶房媳婦是很簡單

可是這個在市集策馬狂奔

被他接著正著的野丫頭就是他前來提親的對象!?

除了那張艷若桃花的俏臉與畫中美人相仿外

他著實看不出她哪兒像湖南第一神繡-楚夢笙......

反對婚事?無妨,他並沒有徵求她的同意他要她,

但絕不允許不守婦道的刁蠻妮子出言頂撞既是岳父大人默許,

他也樂於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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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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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1:57:25
緣起

 話說龍王太子龍桀登基前,因一場小小誤會讓其妃海戀憤而奔回娘家瑤池;不料,前來勸回她的龍桀又因口拙、鈍感,惹得海戀一怒之下偷偷跟隨正欲投胎轉世的十二名仙子下凡,并將元神附于其中一位仙子身上,意欲給夫君一個“大惊喜”。
  這惊喜果真很大,讓堂堂龍王太子早已失了平日的冷靜,一得知消息馬上跟著下凡。許是他的愛感動天,終讓這對愛侶得以相見、誤會冰釋,重拾往日甜蜜。

  不料,兩人正歡喜地准備返回龍宮時,卻在半途接獲玉皇大帝所下的玉旨——

          玉旨

  龍宮太子妃海戀因私自下凡、触犯天條,本應即刻打下凡間,永世不得返回天界。茲念初犯,加上她塵緣未了,今命她投胎轉世為人,了結与長孫家的一段情緣,方可重返天界。
  接到玉旨即刻下凡,不得有誤!

                              玉皇大帝



  啊——!?錯愕再次爬上龍桀的臉。

  可怜為愛辛苦走天涯的龍桀,想要与愛妃日日夜夜長相廝守,還得經歷一段艱難的磨練呢!

   
         ☆        ☆        ☆
   
  駒光流轉,彈指之間,海戀在凡間已經歷几個寒暑,并和長孫員外締結連理、恩愛非常,也生下兩人的愛情結晶。

  然而,她深知自己終有一天要返回仙界,而此事長孫員外也早已知情。

  于是她告訴長孫員外一個“秘密”:他們將會有十二個孫子,而不久的將來天界會有十二名花仙子下凡投胎;如果他們這十二個孫子有幸能娶回這十二名女子,必能永保幸福,代代安康。
  不久,海戀塵緣終盡,遂离世返回天界。

  長孫員外雖然心中悲慟万分,也只能平靜地接受愛妻紅顏早逝的命運。唉!畢竟他心愛的娘子并非真的失去性命,只是恢复原來的仙人身份,還可保有不死之軀,想想是福非禍哪!
  至于他們共有的“秘密”,他決計會傾力完成的……

   
         ☆        ☆        ☆
   
  明成祖永樂年間洛陽城

  今儿個一早,長孫府里上上下下便忙得人仰馬翻,原來今日是長孫老員外五十九歲壽誕。

  長孫家歷代經商,尤其到了長孫老員外這一代更是將家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在他的努力之下,長孫家不但是洛陽首富、人人亟欲攀附的對象,在地方上也有一定的聲望与地位。

  而說到他最感驕傲的事,嘿嘿!不是他愛吹牛,他那几個儿子媳婦可真是爭气,平時沒事便努力做人,不多不少正好就如海戀預言:給他添了十二名孫子。

  他們個個生得是丰神俊朗、雄姿英發,出色的容貌与不凡的气質已是遠近馳名;加上他又擁有難以計數的万貫家財,真是讓洛陽城的居民個個欣羡不已。

  不過,他還是有一個心愿未了。趁著今儿個壽誕,他決定把它交代給他這十二名孫儿,若他們能順利完成,那他這一生才真叫無憾哪!

  不多久,長孫老員外的十二名孫儿已來到跟前。
  “爺爺!”
  “好、好!”長孫老員外看著儀表出眾的眾孫,難掩驕傲地道:“看你們各個生得如此之好,爺爺我真是感到欣慰哪!”

  眾人互看一眼,都沒有回話。

  這几個臭小子!居然不回話! 不打緊,他雖年近花甲,可還寶刀未老,有的是辦法治他們。

  “呃,咳、咳!”長孫老員外干咳了兩聲,才又開始道:“前些日子,李家的小孫子成了親。听說,蘇家的二孫子……”

  十二名堂兄弟終于面露不耐,心里害怕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爺爺不知又要替他們兄弟出啥餿主意了。

  大家互看一眼,齊聲開口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爺爺,您想說什么?”

  奏效了!“還不就是你們的婚姻大事!你們也知道,爺爺已經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說著,長孫老員外佯裝感慨地舉袖抹了抹眼淚,一邊抬眼偷覷眾孫的反應。

  大伙儿見狀,也只得投降。“爺爺,媳婦咱們是一定會娶的,只是現下并無合适對象。”

  就等這句啦!他立即轉憂為喜,開心地說:“這甭擔心,爺爺我早就幫你們打點好了。”說著,他便命人取來十二幅畫卷,“這里有十二幅美人圖,里頭的女子正是我在各地經商時,為你們精心挑選的媳婦儿。”
  
    他一一將畫交給他們,“我希望你們能在一年之內將畫中女子帶回來,就當是給我六十大壽的賀禮。”

  眾人聞言,立即將畫卷攤開,一位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立即映入眼帘——

  

※長媳:向傾怜   端月(一月)出生    梅花仙子投胎   現居:青斗城    夫婿:長孫啟
※二媳:步飛煙   花月(二月)出生    杏花仙子投胎   現居:蘇州      夫婿:長孫勳
※三媳:楚夢笙    桃月(三月)出生    桃花仙子投胎   現居:岳州      夫婿:長孫桀
※四媳:尹丹楓   梅月(四月)出生     牡丹仙子投胎   現居:開封      夫婿:長孫靖
※五媳:桑語儂    蒲月(五月)出生    石榴仙子投胎    現居:蘇州      夫婿:長孫俞
※六媳:衣戚泠   荷月(六月)出生    荷花仙子投胎   現居:京師(北京)  夫婿:長孫烈
※七媳:蒼      蘭月(七月)出生    鳳仙仙子投胎   現居:長白山雪蒼村 夫婿:長孫桓
※八媳:梁小賢   桂月(八月)出生    桂花仙子投胎   現居:揚州      夫婿:長孫徹
※九媳:楚蓮蓮   菊月(九月)出生    菊花仙子投胎   現居:杭州      夫婿:長孫昂
※十媳:于 容   陽月(十月)出生    芙蓉仙子投胎   現居:福州      夫婿:長孫燁
※十一媳:楚霓袖  霞月(十一月)出生   茶花仙子投胎   現居:蘇州      夫婿:長孫翊
※十二媳:朱夕   冰月(十二月)出生   水仙仙子投胎   現居:杭州      夫婿:長孫洛


  看完畫卷上的記載,一向极為孝順的十二名堂兄弟雖然對爺爺突如其來的提議十分不情愿,可是一想到若是不答應他,又不知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大伙儿只得摸摸鼻子順從老頑童爺爺,帶著畫卷整裝出發,前去尋找尚未謀面的未來媳婦儿……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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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1:58:49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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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難之變歷經數年之後,燕王朱棣終於破南京,取得天子之位,改立年號為永樂。

  自其當政以來,為中國帶來了另一個經濟繁榮的太平盛世,甚至促進了對外的經濟、文化交流。

  當此時期,洛陽城——一個中原數一數二的繁華大城,商家處處,人聲鼎沸,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繁盛景象。舉凡江南地方產的茶、高山雪原的珍奇藥材、北方的牲畜、煤炭,以及產自各地的鐵器、瓷器、玉帛綿繡等,甚至還有從世界各國引進的商品,如南洋珍珠、朝鮮墨、日本扇及阿拉伯香料,在此皆是應有盡有、買賣熱絡,商業發展呈現空前的盛況。

  洛陽城裡富商聚集、人文薈萃,然而,若真要讓人豎起大拇指、望塵莫及的,恐怕只有一人,是誰呢?洛陽城內,隨便一個路人都會斬釘截鐵的回答:「是城中的長孫員外!」

  長孫家世代經商,以銀樓、絲綢致富,旗下的產業更拓展至水運、繡坊、藥行、珠寶……只要能賺錢的行業幾乎都有,整個洛陽城靠長孫家吃飯的人可以說多不勝數。

  長孫員外從商數十多年來,始終秉持著誠信不欺的態度,雖然長孫家擁有眾多賺錢的行業,卻不曾趁勢哄抬價格。

  長孫員外能成為洛陽首富不是沒有原因的,最難得的是,在錦衣玉食的富貴生活中,他仍不忘廣佈善心,對人總是寬厚慈悲、濟貧扶困,若有天災降臨,還會慷慨解囊救濟災民。也因此,城中百姓人人莫不對長孫員外敬愛有加,名流巨賈以能出入長孫家為榮,甚至那些達官貴人,也願以朋友相稱。

  許是長孫員外廣結善緣、福澤廣被,以至於能得上天厚愛,不僅妻賢子孝,並已在五十開外之齡,便已子孫滿堂。

  子孫個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並已都擁有精明的商業頭腦,齊力將長孫家的名下產業管理得井井有條、欣欣向榮。  

  若說長孫員外還有什麼遺憾,那便是十二個寶貝孫子至今仍無人娶妻生子,給他添個曾孫子抱抱。

  不過,他這個願望也即將在他六十歲大壽之日實現,因為他早為他那十二位孫子找好了對象,就等著他們將各自的對象帶回來做他的孫媳婦,他的孫子們個個對他孝順敬愛有加,自是不忍違逆。況且他還以此作為自已六十大壽的賀禮要求,他的孫子們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認了。

  此刻,長孫府邸東邊院落的翰宇軒裡,一道頎長俊挺的身影正坐在花廳裡的青龍椅上蹙眉沉思,几案上擱著一幅微微攤開的畫卷,隱隱約約可見其上繪有一名容貌姣美出色的嬌俏女子。

  「哎呀!我說長孫兄,什麼事情困擾了你,讓你原本已經夠嚴肅的臉孔又黯又沉,繃得像什麼似的,不妨說出來給小弟聽聽。」一道低沉宏亮的聲音由門口傳來,與聲音同時出現的是一個身著白衫、神態斯文優雅的俊美男子。

  白衣男子逕自在几案旁坐下,臉上含笑,澄澈的黑眸中閃現幾許戲謔的星芒,他挑起一道濃眉,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彷彿是已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蹙眉沉思的男子,聽見他的聲音,濃眉蹙得更緊了。

  他抬起頭來掃視白衣男子一眼,只見他一雙劍眉濃似蘸墨,眼瞳漆黑若子夜,深邃不可測,稜角分明的性格臉龐,一身結實昂藏的體魄,渾身上下散發一股凜冽含威的嚴肅氣息。

  他就是長孫員外排行第三的孫子——長孫桀,負責長孫家布行、繡坊的管理與營運。

  今年二十四歲的他,年紀雖輕,卻是一個沉穩內斂、嚴肅寡言之人,由於早年便已跟著長孫員外學習經商之道,讓他擁有豐富的資歷,精明果斷的程度比起長孫員外的生意手腕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根本是明知故問!長孫家只要有一丁點風吹草動,第一個知道的人非你莫屬。」長孫桀挑起眉斜睨了白衣男子一眼,「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嘴角噙著的是看好戲的笑意,而不是真關心我來著?」他的口氣慵懶,又帶著一絲無可奈何。

  到底,他仍是逃不過被爺爺逼婚的命運。

  那白衣男子——柳智謙爽朗一笑,假意拱手道:「豈敢豈敢!長孫家可是我柳家的衣食父母,除了巴結奉承外,什麼冒犯的話可不敢多說一句。」

  這柳家的老爺身為長孫家布莊的總管,掌理布莊一切大小瑣事,其子柳智謙乃一介文人,喜詩書,好禮樂,因協助其父管理布莊而認識了長孫桀,二人進而成為莫逆之交。

  「這個時候你就別再消遣我了!」淡淡地掃了柳智謙一眼,長孫桀徐徐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的終身大事居然就這麼被定下。

  其實他並不反對結婚,也很願意遵照爺爺的意思早日安定下來,只不過,他不想隨便找個女子,草草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他理想中的妻該是溫婉嫻淑、嬌柔可人又善解人意的,以丈夫為天,全心地將自己奉獻給他。

  至今他仍未找到一個合他意的女子,但沒想到爺爺已經等不及了,竟交給他一幅畫像,聲稱畫中的女子便是他今生的良配,囑他務必得在他六十大壽之前將她帶回,讓她成為他的孫媳婦,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別這麼悶悶不樂的,我想依長孫老太爺過人的眼光,他為你選的媳婦一定是個溫柔可人的大美人。」柳智謙認真的道。眼角餘光瞥及几案上的畫卷,隨即拿起來展開觀看——

  「這畫中女子便是長孫老太爺為你挑選的妻子?」

  長孫桀朝他微撇唇角,點點頭。

  柳智謙倏地挑高濃眉,一臉怪異地瞅向他,不以為然的說:「我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不高興的?這畫中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儼然就是個水靈靈、俏生生的大美人,恐怕讓你打著燈籠找都找不著哩!你竟然還不滿足!」

  『話不是這麼說。」長孫桀皺眉,「古有明訓,娶妻不在貌美,而重其賢淑與內在之德行,畫中女子美雖美矣,但從她那雙狡黠的瞳眸裡我幾乎可以感覺到她不是我所要的妻子類型。」

  聽見他的話,柳智謙受不了地猛拍一下自己的額頭,翻了翻白眼,道:「真受不了你!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嚴肅拘謹了些,就算她真如你所說的,這也不代表她就不能成為一個好妻子呀!況且你又還沒見過她,怎能憑一張畫像便斷定了她的個性?」

  長孫桀不置一語,只是靜默的沉思。

  「這畫中女子可知是誰?」柳智謙問。

  「她是素有湖南第一繡莊之稱——楚家莊的千金小姐楚夢笙,芳齡十七,是楚元成夫妻倆的獨生愛女。」

  「哇!」柳智謙登時瞠大眼睛大叫:「你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聽說這楚小姐是岳州大大有名、才貌德慧兼備的美人兒,而且一手繡工無人能及,素有『湖南第一神繡』美稱,就連當今聖上與貴妃們的衣服,都指定要她親手繡制,不知有多少男子妒羨你的好運道……」  

  「這些都只是傳言,你又怎知她的個性如何?」長孫桀打斷柳智謙滔滔不絕的話,輕描淡寫的回他一句,順利堵住他的口。

  「這……」柳智謙結巴了半晌,隨即又理直氣壯的反駁:「話不是這麼說,傳言總有幾分可信。況且她身為大家閨秀,性子又能差到哪裡去?你瞧,她的芳名『楚夢笙』,這麼美又這麼有氣質的名字,可以想見其人必定也如她的名字般。」

  長孫桀微微挑起眉,懷疑的問:「真是這樣嗎?」

  這楚夢笙若真是如柳智謙所言的溫柔婉約、馴順可人,那麼他自會將她娶進門;可是若她並非如此,他又該怎麼辦?他可不想娶個會教他頭痛不已的妻子,但爺爺的命令又不能違逆,這事實在令人傷腦筋,比處理生意上的事情更教人心煩。

  瞧他這副慎思熟慮的嚴謹模樣,柳智謙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我說你也別再想了。她的性子如何,也得你親眼見了以後才知曉,況且老爺子說出口的話是絕不會收回的,你還是趁早乖乖地到湖南一趟,想辦法將楚小姐給娶進門才是!」

  長孫桀微低頭,沉思了半晌。智謙說的話沒錯,他是不可能違逆爺爺的意思,更何況這是爺爺要求的六十大壽賀禮,他怎忍心教爺爺失望!

  再說,他已二十有四,也該是娶妻生子的時候,楚夢笙是爺爺親自挑選的,而爺爺的眼光一向精準獨到,就算再差也有限,他實在毋需庸人自擾,既是如此就順爺爺的意思吧!

  「智謙,你有空嗎?我希望你能陪我一同南下到湖南楚家莊走一趟,我想先拜會過楚莊主及楚夫人,再看時機向楚家提親。」

  柳智謙聞言,睜大眼瞧著他,咧嘴笑,「你總算想通了。憑我一向精準的第六感,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楚夢笙小姐非但人美,性子也一定溫婉柔順,絕對是你理想中的妻子!」

  長孫桀見他比自己還高興的樣子,好像要成親娶妻的人是他似的,不由得搖頭哂然一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微笑的提醒。

  「陪你走一趟湖南當然沒問題。」柳智謙興致高昂的回道。「那楚家莊就在岳州,咱們正好可趁此到洞庭湖一遊,據說那裡的山光水色美不勝收,乃天下一絕,不順道去遊歷一番,著實可惜,況且此次南下攸關你的終身大事,小弟自當捨命相陪。」

  見他答應得那麼快,長孫桀不由得揚起劍眉一笑,「我怎麼老覺得是我爺爺派你當說客來著,對於這樁親事,你倒比我熱絡多了。」

  柳智謙微微一愣,接著乾笑了數聲,趕忙揮手,「沒……沒這回事,是你多心了!」開玩笑,若不幫長孫老太爺達成他的心願,恐怕下一個倒霉的人就是他。長孫老太爺也真是老奸巨猾,老愛在他耳邊嘀咕,若長孫桀仍未打算娶妻,他老人家只好先替他物色一門親家,畢竟柳老爺也抱孫心切,不能因長孫桀之故,而耽誤他的婚姻大事。

  一想到這裡,柳智謙不禁打了個哆嗦,他生性閒散,不喜拘束,不能遨遊四海已經是一大憾事,又怎能讓被婚姻的枷鎖絆住而不得超生!

  因此,他只好出賣朋友,這「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壯烈之舉,就讓他的好友去承擔吧!

  長孫桀看著他不甚自在的模樣,心中的懷疑更深了,「我還是覺得你好像有事瞞著我。」

  「哎呀,你這人就是太多心。」柳智謙趕忙打太極拳,轉移話題,「你準備什麼時候起程?先告知我,我好回去準備準備。」

  「嗯……」長孫桀緩緩站起身,「就三天後起程吧!我需要在這三天內將手邊的事情先打理好,趁這次拜會楚家,我也得和楚莊主商討一下兩家在布莊、繡坊上的合作事宜。」

  「那好。」柳智謙二話不說,爽快地同意,「咱們就三天後出發吧!」老實說,他幾乎等不及了,此次到湖南,不僅有好戲可看、美人可欣賞,更有名勝麗景可遊玩。最重要的是,他要看看一向一板一眼、嚴肅沉凝的長孫家三公子,要如何擄獲美人心,順利將美嬌娘迎娶進門。

  ☆☆☆

  岳州楚家莊

  初秋的午後帶著幾分慵懶閒散,整個莊院裡寂靜無聲,彷彿正酣眠於秋天舒爽氣候中。

  突地,從東廂院的繡閣裡傳來一聲嬌喊——

  「哇呀!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出去!」繡架前,一名身著紅衫羅裙的嬌美女子噘著起嫣嫩的紅唇氣呼呼的抱怨,並忿忿的擲下繡針。

  「小姐,你又怎麼了?」丫環小雀忙上前安撫。

  楚夢笙眨著晶瑩剔亮的翦翦秋瞳,哀怨的睇了她—眼。「小雀,我就快悶死了,你讓我出去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哀求。

  小雀為難地蹙起眉,低聲回道:「不……不行耶!小姐,夫人特別交代,要我好好看著你把這幅『嫦娥奔月』給繡好,否則不許你踏出房門一步。」

  楚夢笙頓時垮下臉來,苦兮兮地哀號:「娘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已經悶在房裡好多天了,再待下去,我會被悶死的!小雀,你好狠的心,竟跟娘聯合起來欺負我!」

  看她淚水盈睫、楚楚可憐的哀求模樣,小雀著實不忍,但很快地,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要上當,這是小姐拿手的哀兵計策。她跟在小姐身邊已有好些年,小姐滿腦子鬼靈精怪的主意,她可領教過不少回,也因此被牽累得很慘;每次小姐闖出禍來,她不僅得幫忙善後、掩蓋罪行,若行跡敗露、東窗事發,她還得陪著一同受罰,成天過著心驚膽跳的生活,真是慘不可言。

  現在,她可學乖了,對于小姐的軟語哀求,她只能硬起心腸不理會,否則到時候她肯定跟著遭殃!

  「小姐,我勸你還是安分點,乖乖待在房裡,誰教你害崔嬤嬤跌斷了一條腿,夫人才會罰你閉門思過,直到把這幅繡畫完成。」小雀嘟嘴乘機數落。

  「其實,夫人不讓你出去也是為你好。小姐每次出去,必定惹出禍事來,老爺都快被你氣死了,夫人再不好好管著你,讓你成了個闖禍精,我看就算莊主奉上再多的嫁妝,也沒有人敢娶你過門呢!」

  楚夢笙一聽,登時挑眉豎目,雙頰氣鼓鼓,原本的可憐模樣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呀,你這可惡的丫頭,枉我平日待你那麼好,有好吃、好玩的,從沒少掉你那一份,現在你竟然這麼說我!」

  說著說著,她的臉色又倏地轉變!哀哀切切好不傷心地啜泣了起來,「我一直將你當作自己的親姐妹看待,如今你卻這麼待我,真叫人傷心啊!」她唱作俱佳地邊哭邊拭淚,一邊偷覷小雀的反應。

  小雀登時啞口無言,小姐雖然愛玩,老是闖禍,可為人極為親切和善,對待她們這些下人確實很好,也從沒把她當成低下的丫環使喚。她這麼一哭,反倒教她心裡難過了起來。

  「小姐,你別傷心,是小雀說錯話,小雀跟你陪不是。」小雀走到她身旁!伸手輕拍楚夢笙顫抖的背!誰知道她竟哭得更大聲,

  「小姐,你別這樣,你哭得小雀心裡都慌了!」小雀手足無措的安撫,「你要小雀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楚夢笙微微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哽咽的道:「你真肯為我做任何事讓我開心?」水靈靈的眼睛含愁帶怨地睇向小雀,如花的嬌顏上仍沾上幾點清淚,那模樣看來嬌荏柔弱,任憑準看了,不管她有什麼要求,只怕都會二話不說的乖乖地為她做到。

  小雀自然也不例外,她虛長楚夢笙二歲,多少將她視如自己的妹子般疼愛,何況她還是她的主子。「只要小姐你別再哭了,你要小雀做什麼,小雀都認了。」

  「真的?」骨碌碌的大眼隱隱透出一絲狡黠,「你沒騙我?」美麗的菱唇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竊笑。

  看著她瞬間光彩陡生的清妍姿容,小雀隱隱覺得不安,可說出去的話又怎能收回,她只好認命的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雀對我最好。」楚夢笙眉眼彎彎的笑了開來,站起身子,小手不由分說地拉住小雀的手便要往房門外走去。「走!陪我到外面逛逛,我想去看沈大哥練武,人家好多天沒見沈大哥了。」

  小雀頓時驚愣住,「小……小姐,我……我們不能偷溜出去的,要是讓老爺及夫人知道了,我們就慘了,別忘了現在你要閉門思過。」她一時驚嚇過度,說話竟結巴了起來。

  「哎呀,你別怕!現在是我爹和我娘午睡溫存的時間,我們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然後早點回來不就行了嗎?他們不會發覺的。」楚夢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輕鬆的說。

  小雀仍舊一臉猶疑地看著她,怯怯的道:「我……我覺得不妥,萬一讓老爺、夫人發現,處罰一定會加重的,小姐,我們還是別出去了吧!」

  「你放心啦!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真有事我會罩你的。」楚夢笙拍胸脯保證,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

  小雀不以為然地覷了她一眼,她才不會笨得相信小姐的話。每次真要出了什麼事,小姐總是溜得最快的那個人,見躲不過,便耍賴撒嬌,老爺、夫人早不吃她這一套,到頭來,她仍得陪小姐一起受罰。

  「不……不行,小姐,我還是沒有勇氣陪你一起出去。」小雀怕事地猛搖頭。

  「你真膽小。」

  楚夢笙氣結地輕碎了聲,懊惱地坐在繡榻上生悶氣。她已經被禁足三天,這三天裡始終只能待在房裡刺繡,真快被悶死了,再不出去外面透透氣,她鐵定會發瘋!

  而且,她已經有好多天沒看見她暗戀許久的沈邵宇沈大哥,實在想他想得緊。思及此,她霍然站起身,牙一咬,準備豁出去,今天她非出門不可,說什麼她也要到「揚威武館」去看看沈大哥,以解相思之苦。

  「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個兒出去。」楚夢笙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小雀見狀,趕忙奔向前欲阻止她,「小姐,你千萬不能單獨一個人出去呀!」

  正當楚夢笙充耳不聞地準備打開房門時,一抹纖麗柔弱的身影已先推開門走了進來。

  「夢笙,你要去哪裡嗎?」溫潤的嗓音輕輕柔柔的響起,進來的正是長年寄居楚家莊的表小姐李香君。

  李香君的母親與楚夫人乃是同胞姐妹。多年前,夫婦倆因出外經商遭遇盜匪洗劫不幸身亡,只留下獨生愛女李香君,楚夫人憐惜外甥女頓失怙恃,遂將她接來同住,視她如親生女兒般照顧。而李香君一向文靜乖巧,很得楚老爺和楚夫人的疼愛。

  李香君容貌清秀,與楚夢笙有幾分相似,不過,楚夢笙的美如朝陽般燦然奪目,而她的美則若星辰般幽淡,雖稍遜了幾分顏色,但卻也各有各的特色。

  楚夢笙一見是表姐,腦袋裡突地靈光一閃,心中頓時有了主意。表姐同她自小一塊兒長大,兩人之間的情感早已如同親姐妹一般,幾乎無話不談。她們一個文靜、一個好動,倒也互補。

  楚夢笙露出一臉燦笑,有了表姐當擋箭牌,相信爹娘不會對她太過苛責。

  「我的好表姐,你來得正好,我想請你幫個忙,這個忙你非幫不可!」楚夢笙一臉笑容可掬地拉李香君的手來到繡榻邊坐下。

  李香君溫柔的笑了笑,「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無妨。」

  她和表妹的個性雖然截然不同,但楚夢笙性情直率真誠,好動又活潑,時時刻刻帶給人溫暖和蓬勃的朝氣,楚家莊上上下下沒有人不喜歡她,她這個做表姐的當然也不例外;她生性文靜內向,若不是有個俏表妹常會和她談天說笑,她的生活鐵定是索然無味的。

  「我就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楚夢笙撒嬌地摟抱她,還不忘地拋給小雀一個示威的眼神。

  此時的小雀,不禁在心裡為表小姐歎一口氣,若她猜得沒錯,小姐一定是想將表小姐拖下水,拿她當後盾,好逃過事後老爺、夫人的責罰。

  唉!這個淘氣、滿肚子鬼點子的小姐,竟會是湖南第一神繡,而且還有著天仙般的美貌,普天之下,看是沒有人能治得了她了。思及此,小雀不由得露出一抹似喜似憂的苦笑,然後在心裡又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

  被糊里糊塗扯進楚夢笙的鬼點子裡,李香君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當她來到大街上,她的不安旋即被街上熱鬧的情景新奇的玩意兒給沖淡。

  她從來不曾離開過楚家莊,在她的觀念裡,總認為女人——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是不應該踏出家門拋頭露面的,也因此,她從未見識過熙來攘往的熱鬧人群及大街上琳琅滿目的各色商品。

  楚夢笙看著她因興奮而好奇而微微泛紅的臉蛋,不禁得意地揚起下顎,喜滋滋的說:「表姐,這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熱鬧有趣多了?爹和娘實在不應該老要我們待在家裡,出來增廣見聞不是很好嗎?」

  李香君東張西望著,根本沒仔細聽楚夢笙說話,只是呆呆的點頭附和。

  楚夢笙清艷殊麗的姿容和李香君的淡雅秀氣,引來街上不少人的驚艷注視,小雀的職責便是走在她們二人身後,板起一張凶巴巴的臉孔,嚇阻那些過分熱情的眼光。

  未幾,主僕三人來到大街盡頭一棟宏偉的宅第前。朱漆大門口左右蹲踞兩隻石獅子,門頂匾額寫有「揚威武館」四個金漆大字;進門處的前院廣場上有幾個身著勁裝結束的漢子正在對練拆招,個個身強體健,顯出一股英悍之氣。

  李香君從沒見過這等陣仗,尤其眼前清一色皆是男子,她不禁怯怯地縮了縮身子,朝楚夢笙輕聲問:

  「夢笙,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楚夢笙一點也不怕生,反倒對這裡很熟悉似的,逕自朝廣場上的一名男子呼喊:「小楞子,麻煩你替我通報一聲,告訴沈大哥,夢笙來看他了。」

  話語一落,那位名喚小楞子的男子應答了聲,正要轉身進大廳裡通報時,一名身著粉紅衫裙的嬌俏女子手背於後氣勢強悍地走出大廳,先是瞪了小楞子一眼,隨即將懷有敵意的眼光射向站在大門入口處的楚夢笙。  

  「哎呀!怎麼這麼倒霉遇上了她!」楚夢笙翻了翻白眼,不悅地咕噥。  

  那名看似驕蠻凶悍的女子正是沈大哥的師妹陸鳳儀,也是揚威武館館主的獨生愛女,而且還是她的頭號情敵。

  「她是准?」李香君看對方來勢洶洶地走向她們,忍不住開口問。

  楚夢笙還來不及回答她,陸鳳儀已經走到她們面前,雙手叉腰,趾高氣昂地揚聲:「楚大小姐,我們大師兄沒空見你,你請回。」

  「哼!」楚夢笙司空見慣地輕嗤了聲,「我要聽沈大哥親口告訴我,否則我絕對不走!」

  「你……」陸鳳儀氣呼呼地瞪視著,嬌斥:「你怎麼這麼不要臉!老愛纏我大師兄,別以為你長得美,師兄他就會喜歡你。」

  楚夢笙倒也不動怒,反而揚起眉稍冷冷一笑,抬起下巴回她:「怎麼,你怕我搶走沈大哥是嗎?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我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陸鳳儀整張俏臉倏然通紅,一雙鳳眼瞠得更大,「楚夢笙,你別太囂張,這裡是揚威武館,不是楚家莊,我們不歡迎你,你請回吧,不要逼我動手趕人!」

  「要我回去可以,除非沈大哥出來見我一面。」楚夢笙也絲毫不肯讓步。

  「師妹,來者是客,不得無禮。」

  陸鳳儀瞇起眼和楚夢笙對峙著,正當兩人大有一觸即發、對陣廝殺的跡象時,一道溫柔低醇的嗓音緩緩自兩人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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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1:59:48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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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身著青色儒衣、手上還拿把羽扇的俊俏男子由大廳內走了出來,俊美的儀表看來就是個出身名門的翩翩佳公子,一點也不像練武之人。

  「大師兄!」

  「沈大哥!」

  陸鳳儀和楚夢笙同時喊道。

  楚夢笙燦亮明媚的墨瞳有著無限的愛戀與崇拜,她輕巧地挪動身影,轉瞬間便來到沈邵宇的身旁,一臉嬌羞地瞅向他。

  「沈大哥,夢笙這幾天忙著繡畫,所以沒能來看你,今日一得空,便趕緊來找你,咱們到『鳳鳴茶館』喝茶聊天好嗎?」楚夢笙帶著企盼的眼神,一臉真摯的問。

  「好不害躁啊!」陸鳳儀故意擠進他們兩人之間,分開楚夢笙和沈邵宇,「堂堂一個千金小姐,竟隨便邀請男子一同喝茶聊天,不怕人笑話嗎?」

  楚夢笙皺了皺俏挺的小鼻子,天真的回道:「我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會怕別人笑話!況且,我把沈大哥當成好朋友,好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又有什麼不對?」

  話語一落,她走至沈邵宇另一邊,拉起他的手便要往大門外走去。

  不甘示弱的陸鳳儀也趕緊拉住沈邵宇的另一隻手,不讓他跟著楚夢笙出去。

  「不許去!大師兄,你忘了答應過要陪我騎馬的嗎?」陸鳳儀蹙眉嘟嘴嬌嗔。

  霎時,沈邵宇左右為難地怔立於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而這情形,教武館裡的眾人莫不看得目瞪口呆。

  岳州里無人不知楚家小姐生得一張天仙般的美貌,卻也有與眾不同、叛世逆俗的大膽作為,常讓楚老爺傷透了腦筋。

  此女慧黠,行為舉止率性而直接,絲毫不受世俗禮儀所規範與牽制。

  然而,其性天真爽朗,待人又極熱誠,且擁有一手絕無僅有的精湛繡藝,為岳州掙足了名聲,教人無法對她多作苛求;只不過,喜歡她的人卻也為她擔足了心,深怕她如此大膽的舉止嚇壞了所有年輕男子,屆時沒人敢上門提親,岳州人人鍾愛的女子只怕會嫁不出去呀!

  三人僵持不下了好一會兒,沈邵字終於開口:「楚姑娘,真對不起,在下已先答應師妹陪她騎馬,至於你的邀約,只好等下一次,沈某定當奉陪。」

  雖然楚夢笙貌美絕倫,但小師妹卻是他得罪不起。武館裡的師兄弟們都知道,小師妹是師父的掌上明珠,若能獨得小師妹的垂青,那麼,接管揚威武館便指日可待,大丈夫做事必須有所取捨,只要功名利祿一到手,還怕沒有美女相伴嗎?沈邵宇不動聲色地在心裡盤算權衡。

  陸鳳儀得意洋洋地笑了開來,並抬高下巴,朝楚夢笙遞了一記帶有濃厚示威意味的驕傲眼光。

  楚夢笙失望的低垂螓首,訥訥地怔愣了一會兒,她忽然抬起頭來,朝沈邵宇綻開一抹燦亮奪目的笑,—掃悶悶不樂的神情,「夢笙也想騎馬,若沈大哥不介意,能否讓夢笙同行?」

  「這……」沈邵宇為難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掉轉過頭詢問陸鳳儀的意思,「師妹,你認為如何?」

  陸鳳儀當然百般不願意,大師兄是她一個人的,她才不要和別人一起分享,正準備開口拒絕時,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若她記的沒錯,楚夢笙根本不會騎馬,她倒要看看她如何騎馬!

  「楚小姐要一同前往也行,只可惜,楚小姐好像不會騎馬呀!」陸鳳儀不懷好意的道。

  「會!會!我當然會!」楚夢笙趕緊接口:「騎馬不就那麼一回事,只要坐上馬背,踢一踢馬腹,讓馬兒前進就行,簡單得很!」

  一旁的小雀和李香君聞言都張大了眼,她們所認識的楚夢笙根本不會騎馬,而且還很怕馬兒,因為她曾經被馬咬過。

  「夢笙,你千萬別逞強。」李香君擔憂的勸她。

  「沒問題的!你別窮擔心。」楚夢笙朝她揮揮手,她是準備豁出去了,好不容易可以見著沈大哥一面,她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陸鳳儀揚起唇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她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挫一挫楚夢笙的銳氣。長久以來,她在岳州里出盡了風頭,掩蓋了身為湖南第一武館館主千金的她的光芒,這口氣,她可要好好討個夠本。

  「小楞子,去馬房牽一匹馬出來讓楚大小姐試試!」陸鳳儀忽地揚聲命令,然後衝著楚夢笙詭譎一笑,道:「只要楚小姐能騎馬在這條大街上來回一趟,我便讓你跟我們一道去。」

  楚夢笙好強的抬起了下顎,信心十足的回答:「沒問題!到時候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一會兒之後,小楞子牽來一匹通體黑亮的高大健馬,楚夢笙一看,不由得暗暗吞了口口水。

  天啊!這匹馬看起來又高大又凶悍,恐怕很難搞定,但說出去的話她是怎麼也不會收回的,尤其這麼多人等著看熱鬧,她可不能讓眾人笑話。

  把馬兒牽出大門,來到大街上,楚夢笙望了沈邵宇一眼,牙一咬,準備上馬,但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卻仍然爬不上馬背。  

  小雀見狀,忙又道:「小姐,算了吧!咱們回家去好嗎?」

  楚夢笙說什麼也不肯認輸,便要小楞子幫她上馬,好不容易坐上馬背,她已經是滿身大汗。

  陸鳳儀噙著一抹看好戲的邪詭笑意,緩緩走至馬旁,對楚夢笙說:「你好自為之,千萬別摔下馬來,一不小心,可是會被馬兒踩死的!」語畢,她偷偷將藏在手掌裡的珠針往馬兒屁股一刺,瞬間,黑馬揚聲嘶鳴,前腳彈跳蹬起,接著像箭矢般衝了出去……

  ☆☆☆

  楚夢笙根本還來不及準備好,便教這一陣急劇的顛簸給震得頭昏腦脹、昏眩不已,還差點給甩下馬背。

  她幾乎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以雙手緊緊抱住黑馬的脖子,雙腳也扣緊馬腹,整個人完全貼伏在馬背上。

  她的全身繃得死緊,風聲在她耳旁呼嘯而過,整條大街上的人群皆被這一番突如其來的情況給驚嚇得四處逃竄躲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成了馬蹄下的亡魂。

  沿街的攤販賣東西的攤子被踩得四分五裂,繁華的大街頓時變成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災難,凌亂狼藉不堪。

  然而,馬兒仍然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愈跑愈快,楚夢笙覺得自己就快撐不住了,隨即都有落下馬的危險,她忍不住開口哀求:「好馬兒,乖馬兒,你也別跑得這麼賣力,停下來歇一歇吧!」  

  她身下的馬兒根本不理會她,還揚頭嘶鳴了一聲,害她差點滑下馬背,這下可大大激怒了楚夢笙,她忍不住開口大罵:「死馬兒,臭馬兒,你再不停下來,我就剪了你的尾巴,打斷你的馬腿,看你還跑不跑得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摔下來看看!」

  彷彿要回應她的威脅似的,那馬兒竟然揚起後腿,將楚夢笙狠狠拋向空中,畫了一個圓弧,接著,她整個身子便要往一旁的麵攤子砸去——

  完了!這下完了!她不死也剩半條命,楚夢笙在心裡哀號,誰來救救她呀?她還不想死啊!

  隨後趕到的小雀和李香君,心驚膽戰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連串驚恐的尖叫聲,就連圍觀的路人也都給嚇傻。

  眼看著楚夢笙被拋向半空中的纖細身影,就要墜落在熱滾滾的麵攤子時,一道頎長的灰色身影迅即飛縱而過,趕在她墜落之前,將她攬進懷裡,足尖輕輕一點,輕鬆優雅地落至地面。

  眾人提到喉頭的一顆心,這才完全放了下來。那名救了楚夢笙的男子高大英挺,剛毅的面孔稜角分明,膚色如銅,長相雖非俊悄,卻十分具有個性。尤其那泰然的沉穩氣勢,恍若天生的領袖,充滿威嚴,那一雙精光內斂的深邃眸子,有著氣定神閒的優雅神采。

  這人正是遠從洛陽來到岳州,欲前往楚家提親的長孫桀。

  在眾人擔憂的注視下,長孫桀懷抱已嚇昏過去的楚夢笙,走進大街旁的一家客棧裡,找了張板凳坐了下來,並要店小二熱一壺酒過來。

  大街上圍觀的人群隨即跟著擠進客棧裡觀望,將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輕抬起楚夢笙的臉,長孫桀勉強餵她喝入一口溫熱的酒液,若他猜得沒錯,懷中的女子必定是嚇暈了過去,喝口溫酒可以幫她壓壓驚。

  半晌,楚夢笙原本蒼白若紙的臉色逐漸恢復紅潤,輕啟的櫻唇發出嚶嚀聲。

  長孫桀專注地看著她的反應,只見她濃密捲翹的羽睫微顫地掀了幾掀,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瞬間,一雙澄澈剔亮的翦翦水眸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那如黑琉璃般深幽動人的明眸,嵌在她玉琢般的瓷膚面龐,襯得粉嫩的雙頰、柔馥的嫣唇更顯清妍淨麗,這張經上天精心雕琢出的美麗臉龐彷彿似曾相識,他依稀曾在哪裡看見過。

  正當長孫桀努力搜索著記憶時,楚夢笙連眨了數眼,神情恍惚地開口:「我是不是已經死了?這裡是陰曹地府吧!」邊說邊努力瞠大眼瞪視眼前這一張性格的臉龐,怔怔地看了好半晌,忽地又道:「你……你是閻羅王嗎?怎麼長得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長孫桀微一怔愣,沒想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般有趣,不由得揚起一抹淡笑,直直地睇凝著她。

  「閻羅王也會笑呀?」楚夢笙傻傻地又問了句。

  旁觀的人群莫不露出莞爾的笑容,看來楚家小姐是給嚇傻了,所幸有驚無險,一根寒毛也沒傷著。

  一旁的小雀和李香君,趕緊奔至楚夢笙身旁。

  「小姐,你沒死,是這位壯士救了你!」小雀又哭又笑。

  「是呀!夢笙,你安然無恙,只是受了點驚嚇。」李香君柔聲的說。

  楚夢笙又眨了眨眼睛,確定眼前的人真是小雀和表姐時,整個人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我真的沒死!」她輕呼了一口氣,微微扭動一下身體。咦?此刻她是身在何處?怎麼會感覺如此溫暖舒適?

  楚夢笙疑惑的抬頭望向前方,她的視線瞬即被一雙精炯深邃的黑眸給攫住,而她,正躺在這個人的懷抱裡。

  「你……你是誰?趕快放我下來!」一恢復了神智和力氣,她的嗓門也跟著大了起來。除了沈大哥,她不要別的男人抱她!她氣呼呼地鼓起雙頰,這個臭男人這麼親密的抱住她,待會兒要是讓沈大哥瞧見,那可大大的不妥。

  思及此,她開始拚命掙扎扭動,想要掙脫他的懷抱,離他遠遠的。

  「夢笙,別這樣,這位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怎麼可以對人家如此失禮。」李香君溫柔的勸道。

  「哎呀!表姐,你不懂啦!我不能讓沈大哥瞧見我和別的男人這般親密的模樣,我怕他會誤會我,然後就不理我了!」楚夢笙氣喘吁吁地邊掙扎邊說,然而長孫桀一雙大手狀似輕鬆地鉗住她的纖腰,輕而易舉地便讓她動彈不得。

  夢笙?這個名字好熟悉。長孫桀皺著眉思索。懷中的女子像是非常在意她口中念念不忘的沈大哥,不知怎地,他競對此感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救她的人可是他,不是她口口聲聲喊的沈大哥,而她竟連一句道謝的話語也沒說,還對他頤指氣使地命令,真是豈有此理!

  就在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中讓開了一條道路,沈邵宇和陸鳳儀直直走向楚夢笙和長孫桀二人。

  「夢笙,你沒事吧?」沈邵宇蹙眉關切的問。

  楚夢笙趕緊綻出一朵明媚的笑花,望向沈邵宇,嬌柔的開口:「沒事,我怎麼會有事!」

  陸鳳儀嗤笑了一聲,譏諷她:「楚夢笙,不會騎馬就說一聲,太過逞強好面子,一個不小心可是會丟了小命。」

  接著,她拉起沈邵字的手,嬌嗔的說:「大師兄,你也看見了,楚小姐安然無恙,我們可以走了吧?別忘了你要陪我騎馬。」

  語畢,她不讓沈邵宇有開口的機會!逕自拉他轉身離去,離開之前,還不忘回頭得意洋洋地瞥了楚夢笙一眼。

  楚夢笙咬牙切齒地看他們離去的身影,恨恨的罵:「可惡的、該死的陸鳳儀,愈看愈討厭!」

  邊說她還邊做鬼臉,渾然忘了自己還窩在長孫桀的懷抱裡。

  「你姓楚?」長孫桀突然開口問,一雙炯目牢牢地盯住她氣嘟嘟的嬌俏臉蛋。

  「沒錯!」楚夢笙沒好氣地回道。

  「閨名夢笙?」長孫桀又問。

  「沒錯!」這一回聲音更大了,顯示她的心情壞透了。

  「令尊可是湖南第一繡莊——楚家莊的楚老爺?」

  這回楚夢笙沒心情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嬌斥:「放我下來!」

  一旁的李香君趕緊回答:「這位公子認識楚老爺?不瞞你說,楚家莊的楚老爺正是夢笙表妹的爹爹,也是小女子的姨丈。」

  話剛說完,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長孫桀身邊的柳智謙,手裡拿著一幅畫卷,俯下身子在他耳旁低語:「長孫兄,你懷裡的美人兒正是畫中的俏佳人,也就是楚家莊的楚夢笙小姐,你爺爺給你選定的妻子。」

  「什麼?真是她!」長孫桀不敢置信地望向懷裡掙扎不休、臉蛋紅透的嬌俏女子,表情複雜而懊惱。這就是爺爺為他擇定的妻子人選?

  懷中的人兒確實美得令人心動,甚至比畫捲上所描繪的更勝幾分。瑩白的素顏絕美,如雲的黑髮將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襯得愈加晶瑩賽雪,一雙靈活慧黠卻又略帶淘氣的大眼睛,可愛得像個瓷娃娃似的,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此刻的長孫桀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中百感交集。這個將成為他妻子的楚夢笙,顯然不是他所想要的那種溫柔婉約、柔順可人的女子類型。

  她眼裡的倔強,顯示了她的性子不馴又執拗,足以令他頭疼,他該順爺爺的意,把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個惹禍精的女子給娶回家嗎?

  無力地合上眼睛,長孫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爺爺根本是存心整他,他一向井井有條嚴謹不紊的生活鐵定會被懷中的人兒攪得凌亂不堪。她對他而言,簡直是個燙手山芋,偏偏他又沒有選擇的餘地。

  楚夢笙沒空理會他怪異的表情和行徑,「你這個大塊頭,趕快把我放下來,否則我可要對你不客氣!」

  她邊說邊掄起拳頭捶打長孫桀壯碩結實的胸膛。

  長孫桀張開眼睛,濃眉緊蹙,薄唇微抿,神色嚴肅地瞅著懷中的人兒,低喝了聲:「別動!」

  低沉渾厚的嗓音有一股天生的威儀,讓旁觀的人不由得一愣,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夢笙,也不自覺地停下動作,愣愣地望向他。

  楚夢笙這才完全看清楚他的長相,他的二道劍眉又黑又濃,斜飛入鬢,一雙深邃的黑眸炯炯有神,卻又內斂沉穩,挺直聳立的鼻樑、堅毅有形的薄唇……構成了一張極具威嚴的剛毅臉孔,讓人不禁望而生畏,下意識地想正襟危坐、不敢稍加妄動。

  「呃……」楚夢笙吞嚥了口口水,眼前這個男人嚴厲的模樣和爹爹如出一轍。這世上她最怕的人便是爹爹了,因此,在對方嚴肅的眸光注視下,她不禁有些畏懼,不知不覺地收斂起一向大剌剌、驕縱的脾性。

  「呃……這位公子,謝謝你的救命之思。」楚夢笙改弦易轍,放軟聲音以一雙清瀅大眼佯裝嬌柔的瞅著長孫桀說道。既然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實在不好惹,她可是個聰明又機靈的女孩子,她不會笨得自討苦吃,「識時務」這三個字的道理,她還懂得。

  心念一轉後,她繼續說道:「剛剛小女子只不過是一時心急,說話得罪了您,您可別介懷,現在能否請您放小女子下來?」

  長孫桀挑起眉,沒想到她的態度改變得如此之快,他不動聲色地端詳起她,察覺到她骨碌碌的大眼裡閃現一抹精靈之氣。

  長孫桀不由得在心裡哂然一笑,懷裡的人兒根本不是誠心感謝他,只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這麼鬼靈精怪的小女人,實在應該給她一點教訓。

  打定了主意之後,長孫桀依然緊鉗住她,不為所動地淡淡一笑,沉聲開口:「姑娘方才受了不小的驚嚇,實不宜輕舉妄動,姑娘不妨告訴我府上哪裡,讓在下送姑娘回去。」

  一旁的小雀聽了,忙點頭,「那太好了,就麻煩公子您了,我家小姐是楚家莊的人,就由我來帶路……」

  話未說完,楚夢笙趕緊打斷她的話,勉強端起笑臉,朝長孫桀推辭,「不用了,我還有事,沒打算這麼快回去,還請公子您放我下來吧!」  

  「小姐,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你還想去哪裡?再不回去,老爺夫人會發現的!」小雀心急又擔憂。

  「我沒事。」楚夢笙暗暗咬牙且狠狠白了小雀一眼,暗示她閉嘴。

  「是啊!小雀說的話沒錯,夢笙,我們還是回去吧!」李香君也跟著勸道。

  「我不回去!」楚夢笙耐性全失,一臉氣鼓鼓的。

  她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想和沈大哥好好聊天談心,沒想到卻發生這種掃興的事,那個陸鳳儀根本是存心要讓她出醜的,只要一想到她現在可能正和沈大哥卿卿我我、輕鬆愉快的騎馬談天,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長孫桀將她豐富的表情變化全看入眼裡,濃眉皺得更緊。看來,他未來的小妻子是一個執拗難纏的小女人。他隨即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他已經認定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了,這怎麼可能?她和他期待中的理想妻子類型一點也扯不上邊。

  他若聰明的話,應該馬上放下她,即刻啟程返回洛陽,娶她為妻這事兒就更甭提了。

  正當他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時,一旁的柳智謙面帶微笑的看向楚夢笙,親切地開口:「楚姑娘若還有事要辦或想去哪裡,儘管開口,我們家少爺很願意一路護送姑娘。」

  他的話一說出口,立即引來長孫桀一記白眼。

  「不必!」楚夢笙煩躁地回了句,「我要去追沈大哥,你們跟著我會讓沈大哥誤會的!」她想也沒想就直接說出,心裡只掛記著沈邵宇,根本顧不得旁人驚詫的眼光。

  不知怎地,聽到她一心只想找那個沈大哥,長孫桀心裡頗不是滋味,胸臆間充塞一股莫名的惱怒,頭一次,他不經大腦思考,衝口而出喝道:「我不會讓你去找那個姓沈的傢伙,現在我就送你回楚家莊!」

  楚夢笙一聽,美眸倏地一瞪,粉嫩的腮幫子鼓起,渾然忘了她原先對他的畏懼,氣沖沖回嘴:「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你是什麼人?竟敢擅自替我作決定,限制我的行動!」

  長孫桀凌厲的眸光一閃,薄唇淡淡的勾起一抹笑,一字一句沉聲回道:「我是最有資格管你的人。像你這般刁鑽任性的女子,早該有人好好教訓你一頓才是。」

  話語一出,所有圍觀的眾人莫不怔愣地瞪大了眼,就連小雀和李香君也只能瞠大眼,愣愣地瞧著他們倆,只有柳智謙始終閒適地站在一旁,嘴角還揚起一抹頗具深意的笑。

  楚夢笙執拗倔強的脾氣因此更加被激起,她狠狠瞪向長孫桀,氣急敗壞的說:「你憑什麼管我!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不著,你這個討人厭的大塊頭,別以為你繃著一張臉我就會怕你!」

  長孫桀一雙濃眉倏然蹙緊,堅毅的薄唇也抿得緊緊的,那雙深幽不見底的黑瞳裡跳躍起二簇星火,隱隱透著一股怒意,但他仍極力控制住。自忖從不輕易動怒的他,遇事總能心平氣和,穩穩當當的解決,可這楚夢笙,一個嬌弱的小女子,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教他一向沉穩的心緒掀起怒潮。

  不假思索地,他瞇起眼牢牢地鎖住楚夢笙妍麗嬌俏的怒顏,沉聲清清楚楚的道:「憑我即將成為你的夫婿!」

  這句話更具震撼力,圍觀的人群隨即竊竊私語,小雀和李香君早已目瞪口呆,完全怔愣住了。

  「你……你胡說些什麼?」楚夢笙反應更加激烈,小臉脹得通紅,口不擇言的罵:「你這個不要臉的大塊頭,誰要嫁給你了?也不看看你自己,板一張臉像七老八十的老夫子一樣,看了就讓人討厭,還妄想要娶我,做你的白日夢!」

  她這話一出口,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柳智謙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

  長孫桀素來以沉穩內斂見長於長孫家,總是不苟言笑冷著一張臉,可從來在沒有人敢當他的面說出來.如今這小妮子竟當眾人的面直言無諱的大罵,他實在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只見長孫桀的前額青筋隱隱浮動,雙眸瞇得更緊,幽邃精亮的黑瞳厲芒畢現,寒光凜凜地盯住楚夢笙,雙手一抱,倏地將她舉起來,讓她正對著他怒氣勃發的臉龐,然後一字一句從齒縫中進出話來:

  「衝著你這句話,我打定主意非娶你為妻不可!雖然你實在不符合我對妻子的要求,不過無妨,我有的是時間,一定會好好的『調教』你一番!」

  語畢,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他陡地站起身來,將她一把扛在肩上,然後朝呆了的李香君說:「勞煩姑娘為在下帶路,我想前往楚家莊拜會楚老爺。」

  李香君這才回過神來,震懾於他強悍沉穩的氣勢,只能結結巴巴地輕聲答道:「勞煩公子您了。請……請隨我來吧!」

  不顧楚夢笙的嬌喊怒斥、揮手蹬腿,長孫桀輕而易舉地扛著她跟在李香君身後跨出客棧。

  待他們走後,圍觀的人潮隨即一哄而散,不過,今天下午發生的這段插曲,又將成為岳州人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而柳智謙在眾人離去之後,忍不住綻出一臉充滿興味的詭笑。看來事情是愈來愈有趣,他即將可以欣賞到一出名為「冷面夫君馴妻記」的戲碼。這趟湖南之行可有趣得緊哩!一邊樂不可抑的想像,他腳下也沒閒著!趕緊離開客棧,追長孫桀一行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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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2: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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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夢笙在外頭惹了事,這廂,楚家老爺——楚元成已等在大廳上準備好好興師問罪一番,教訓教訓那老是三天二頭便給他闖禍的寶貝女兒。

  楚老爺的消息為什麼這麼靈通,楚夢笙才剛闖了禍,人還沒回到家裡,他便已知悉她在外頭做了些什麼事、闖了些什麼禍?

  原因無他,只因城裡的街坊一向對楚老爺敬重有加,也很為楚家小姐那刁鑽精怪的個性擔憂。所以,只要楚夢笙在外頭惹出什麼事、出了什麼亂子,一定會有人主動向楚老爺報告一番。

  此刻,楚老爺背著手,又擔心又生氣地在大廳裡來回踱步,一旁坐著的楚夫人也是一副蹙眉憂慮的模樣。

  正當夫妻倆快要沉不住氣時,楚家總管楚榮匆忙奔進廳裡,一神色顯得有些怪異,躬身結結巴巴地稟告:「老爺……小姐她被人給扛回來了!」

  「什麼?」楚老爺和妻子余婉容登時驚愕地瞠大眼,同時驚喊出聲。

  「給人扛回來?那不就是說笙兒受傷了,而且還傷得很嚴重!」楚夫人驚惶地站起身子,一臉臉色蒼白。

  原本怒氣騰騰的楚老爺,瞬間怒氣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擔憂心疼的表情。

  「怎麼這麼嚴重?快請人家進來呀!」楚老爺心焦地喊道,不忘吩咐:「順便差人請個大夫回來替小姐看看。」生氣歸生氣,女兒畢竟是心頭的一塊肉!

  「啊?」楚榮一時傻住了,小姐是被人扛了回來沒錯,可是也用不著請大夫,老爺夫人八成是想岔了,小姐非但完好如初,沒傷一根寒毛,還十足的有精神、有氣力,一張嘴嘰哩呱啦的罵個沒完,手腳也沒閒著,真是苦了扛小姐回來的那位公子。

  「稟老爺,小姐安然無恙,並沒有受傷。」他趕緊說明。

  「沒受傷?那怎麼會讓人給扛了回來?」楚老爺不解的問。

  楚榮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外面的情形著實教人忍不住發噱。不過,他倒是非常佩服那個氣勢不凡的公子,竟然制得住一向沒人管得了的小姐。

  「老爺請稍安勿躁,扛小姐回來的是洛陽長孫家的三公子長孫桀,等老爺您見了他和小姐,事情自當分曉。」楚榮又接著說。

  「長孫家的三公子?」楚老爺驚訝的睜大眼。他和長孫員外是舊識,兩人情誼匪淺,還約定過要將女兒許給他眾多孫子之一。事隔二年,這位長孫桀莫非是長孫員外派來的?可怎麼會和夢笙碰上的?

  百思不得其解,楚老爺只好趕緊揮手催促:「快請人家進來呀!」

  「是!」總管應答了聲,隨即退下通傳。

  未幾,只見一名身形頎長、體格昂藏健碩的男子肩上扛著一抹紅色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教楚老爺夫妻倆傷透腦筋的寶貝女兒楚夢笙。

  「放我下來!」楚夢笙怒喊一聲,卻再也不敢隨便扭動、打人,因為她剛才已經領教過被打屁股的滋味。

  長孫桀依言蹲下身子,將她放了下來。

  楚夢笙一得到自由,忙奔向她爹娘身邊,紅著眼忿忿的控訴:「爹、娘,這個臭男人欺負得女兒好慘,你們要替女兒做主啊!」

  邊說她眸光流轉的靈黠明眸同時偷覷了爹爹一眼,心裡打的是轉移焦點的如意算盤,好讓爹爹忘了她在外頭又惹禍的事。

  「唉!楚小姐,你這麼說可就大錯特錯。」柳智謙不疾不徐地走了出來,朝楚老爺拱手一揖,接著說:「楚老爺,令千金差點命喪馬蹄之下,全賴我家三公子出手相救,何來欺負之說?這件事的整個經過,府上的表小姐和小雀姑娘可是親眼目睹。」

  楚老爺聞言臉色倏地一沉,抬眼望向女兒,問:「真有這一回事?剛剛賣菜的陳大嬸跑來告訴我,說你騎馬兒在市集上狂奔,原來是真的!」

  楚夢笙心虛的垂下眼,吶吶的說:「那是因為……因為出了一點小意外,不是我的錯呀!而且,這和那個大塊頭欺負我的事根本無關!」她還不忘偷偷瞪長孫桀一眼。

  「住口!」楚老爺怒斥:「你惹了禍還敢強辯!」

  楚老爺嚴肅的臉龐轉向李香君,他降低聲調,溫和的道:「香君,你一向懂事又乖巧,好好跟姨丈把整個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李香君遲疑了半晌,心裡十分為難,她既不想向姨丈撒謊,又不想表妹因此而遭受責罰,一時之間,競不知該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候,長孫桀突然開口:

  「楚老爺,其實這件事怪不得楚小姐,那匹馬兒不知為了何故,突然狂奔起來,所幸只是有驚無險,楚小姐也受了點驚嚇,此刻不宜再多加苛責。」

  這一番話說得楚老爺頻頻點頭,眼中盛滿了讚許之意,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處事沉穩而周到,短短時間內便贏得了他的好感。

  「這位公子,你就是長孫老爺的孫子?」楚老爺微笑的問,一邊走向長孫桀。

  長孫桀恭敬的躬身作揖,朗聲回道:「晚輩長孫桀,在長孫家兒孫輩排行第三,此次前來拜會楚老爺,一來是想和您商談一下咱們兩家在布莊、繡坊上的買賣合作事宜,另外一個原因是奉了爺爺的命令,前來向楚老爺提親。」

  「提親?」楚夫人不明就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楚夢笙更是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向長孫桀。他……竟然是長孫爺爺的孫子?這怎麼可能?長孫爺爺是那麼可愛,又那麼有趣,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看來嚴肅得教人忍不住想打呵欠的孫子?

  而且,他剛剛說什麼來著,提親?他想娶誰呀?爹爹就生她一個女兒,他該不會是指她吧?難不成方纔他在客棧裡說要娶她為妻的那番話是認真的?

  正當眾人皆是一臉怔愕時,楚老爺竟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反倒仔仔細細打量起長孫桀來。半晌後,他突然發出一陣宏亮的笑聲,臉上是滿意的不得了的欣喜神情。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他連聲讚好,眼前的長孫桀有他當年的風範和氣勢,長孫員外不愧是他的知交,替他挑了個這麼符合他標準又讓他非常喜愛的好女婿,看來二年前的約定,他老人家並沒有忘。

  「老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夫人終於忍不住詢問。

  楚老爺走到妻子身邊,輕輕拍撫她的手,柔聲說:「夫人,這件事回房後我再向你詳細說明,現在你只消知道這位長孫員外的孫子想娶我們的寶貝女兒,我們再也不必擔心女兒嫁不出去了。」楚老爺簡直就快喜極而泣。

  楚夫人又驚又喜地望向長孫桀,「你……你真的肯娶我們家夢笙?」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激動,教長孫桀和柳智謙看了心裡著實覺得既怪異又好笑,怎麼他們夫妻倆一聽到長孫桀要娶楚夢笙的消息,表情竟是不可思議,高興的表情幾要感激涕零,實在令人費解。

  這實在怪不得楚老爺和楚夫人,雖然他們的女兒生就一張花容月貌的絕美臉龐,還擁有一手無人能及的巧手繡藝,可卻也極為精靈古怪。思想異於一般大家閨秀,根本不受傳統禮儀習俗的約束與規範,總是我行我素,甚至有些離經叛道。

  也因此,從來沒有男子敢上門提親,而最近一年來,她竟喜歡上揚威武館的大弟子沈邵宇,還光明正大地倒追人家,惹來了一些閒言閒語,讓他們夫妻倆傷透了腦筋。

  不過,這其中的內情,自然不便讓長孫桀知道,萬一嚇跑了他,那他們夫妻倆唯一的希望不就要落空了?

  儘管心裡有些疑惑,長孫桀仍十分有禮的回道:「令千金是爺爺為我選定的媳婦,晚輩自當遵從,何況爺爺的眼光應該不差,夢笙小姐一定有其過人之處,才會讓爺爺如此喜愛。」

  他這一番誇獎的話,著實讓楚元成夫妻倆感到有些心虛和慚愧,夫妻倆不甚自在地對望了一眼,然後朝著長孫桀乾笑了數聲。

  「長孫公子,不瞞你說,我這個寶貝女兒從小被我們寵壞了,除了姣好的容貌和一手好繡藝之外,實在沒其他優點了。」楚老爺有些感慨的歎道。

  「是呀!我們家夢笙生性活潑外向,行為舉止難免有些……呃……有些異於一般女子,公子若真有心想娶她,還請多加包容、海涵!」楚夫人略帶憂慮的接著說,卻也不敢將話說得太白。

  然而,見過世面、歷練豐富的長孫桀,怎會不明白他們話裡的意思,從今天發生的這件意外看來,可以窺見楚夢笙是個頑皮、任性的倔強的丫頭。她的言語行為和他慣見的大閨秀截然不同,特立獨行卻又理直氣壯的模樣,一定是個麻煩精。

  可他竟然答應娶她為妻!長孫桀無法理解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決定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明知道她根本不符合他理想中的妻子典型,但他仍然沒打算改變主意。

  這真是太古怪,他做出生平最不理智的一項決定,儘管如此,他心裡卻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要她,原因雖然不明,但他十分的肯定。

  「楚老爺、楚夫人,晚輩娶令千金的心意絕不更改,只不過晚輩有一項請求,請你們務必答應晚輩。」長孫桀思忖了片刻後才回道,並提出請求。

  「什麼請求,你儘管說吧!」楚老爺爽朗的說。

  長孫桀精炯的黑眸緩緩望向楚夢笙,嘴角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淡笑,徐徐說出:「楚小姐的行為舉止確實有可議之處,晚輩希望在迎娶她進長孫家之前,能讓晚輩好好調教一番,不知道楚老爺、楚夫人你們意下如何?」

  楚老爺一聽,非但沒意見,反而樂得眉開眼笑。這個寶貝女兒,他實在管得很累了,也差點被氣掉半條命,正愁再也管不了時,竟然有人願意代勞,那真是再好也不過;他相信憑長孫桀的威嚴氣勢,定能將這個教人頭痛的寶貝女兒收服得服服帖帖。

  「沒問題,做丈夫的管管妻子也是應該的,你就順便在楚家莊住下吧!」楚老爺高興地答應,「小女以後就仰賴長孫公子了,若有任何不是之處,你儘管勸諫、警戒,老夫絕不干涉。」

  「多謝楚老爺。」長孫桀拱手一揖。

  ☆☆☆

  楚夢笙被晾在一旁,只能呆呆地聽楚老爺和長孫桀決定她的終身大事。他們討論的主角是她耶,卻當她不存在似的,逕自作決定,絲毫沒想到要詢問她的意願,他們把她當成什麼!真是可惡至極!

  終於,她忍無可忍地——

  「我不嫁!」她霍地怒喊:「我才不嫁給這個嚴肅無趣的大塊頭!」她圓睜大眼狠狠地瞪向長孫桀,並且驕傲地抬起下巴。

  楚老爺登時沉下臉,不悅地大喝:「你沒有決定的權利!這事我說了就算,早日把你嫁了,才不會成天在外頭給我惹事!況且長孫家可是千金難求的好親家,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楚夢笙不服氣地噘起嘴,「我是喜歡長孫爺爺,可我不喜歡他,也不想當他的妻子,女兒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

  楚老爺沒好氣地輕嗤了一聲,沉聲道:「你的意中人便是那揚威武館館主陸海山的大弟子沈邵宇,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倒追男人,真是丟盡我們楚家的臉!」

  楚夢笙臉色微微一紅,卻仍理直氣壯,「古人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為什麼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子,而女人就不可以?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你還敢跟我強辯!」楚老爺氣息敗壞地大吼,並伸出食指顫巍巍的直指向她。「你可知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那個沈邵宇遲早是陸海山的女婿,人家怎麼可能會選上你,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你!」

  楚夢笙一聽,眼眶驀地一紅,哽咽的道:  「不會的,沈大哥才不會娶他的小師妹。他會喜歡我的,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被我的真情所感動。」

  「你給我住嘴,」楚老爺怒喝:「總而言之,從今天起,不許你踏出楚家莊半步,好好在家裡給我修身養性,學習為人妻應該具備的德行和禮儀,這件婚事就這樣說定。」

  楚夢笙心裡又氣又急,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將這一切全歸咎於長孫桀。此刻在她的心裡,他已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是她命中的煞星,專門來搞破壞的,她恨死他。

  不假思索地,她氣沖沖的奔向長孫桀,一雙小手掄起拳頭,便往他堅實的胸膛招呼過去——

  「都是你啦!要不是你,爹爹也不會硬要我嫁給你,你這個可惡的小人,我恨你!」她一邊捶打、邊低喊。

  眾人見狀,忙要上前勸解,楚元成夫妻倆更是嚇得冒出一身冷汗來。女兒這般放肆的行為,難保不會得罪長孫桀,二人正準備走上前拉開楚夢笙時,只見長孫桀向眾人微微搖頭示意,暗示眾人不要插手。

  任楚夢笙發洩了好一會兒,長孫桀倏地揚起劍眉,微瞇起眼,沉聲低喝:「你打夠了沒?」

  他的嗓音低沉渾厚,威嚴有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不敢妄動。

  楚夢笙被他這麼一喝,霎時停住了動作,一雙俏目盈滿晶瑩的淚珠兒,怔怔的注視他,被他凜冽的嚴厲目光給震駭得說不出話來,心裡頓時有了領悟:她惹到了一個不該惹也惹不起的難纏人物。

  眼前這個氣勢威嚴的男子,劍眉朗目,五官深峻有力,不怒而威,輕易地便能讓人不自覺地服從他。這樣強悍的男人,根本不會買她的帳。

  頭一次,楚夢笙心裡感到害怕,他和她接觸過的男人完全不一樣,那種亟欲主宰她的意圖教她莫名心慌,下意識地,她轉過身想逃離他。

  可長孫桀的動作比她更快,猿臂一伸,輕易地便將她圈進懷裡,將她再次扛上自己的肩膀,然後朝楚元成夫妻倆沉緩地道:「老爺、夫人,若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開始『調教』我未來的妻子。」

  楚老爺呆愕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回答:「呃……請便,小女就讓長孫公子費心了。」

  此時,被扛在肩上的楚夢笙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心裡又慌又怕地直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長孫桀恍若未聞地繼續說:「不知道楚小姐的閨房該怎麼走呢?」

  此話一出,被剛剛那一幕嚇得傻愣愣的總管楚榮和楚夢笙的貼身丫環小雀這才清醒過來,二人趕緊在前頭帶路,心裡卻不約而同的想著:他們小姐這回可碰上了剋星,終於有人治得了她,往後他們用不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也不用老是替闖了禍的小姐處理善後,甚至被牽累、受罰。

  大廳裡頓時只剩下楚元成夫婦倆,以及柳智謙、李香君等四人。

  「這位公子是……」楚老爺望向剛才會開口說話的柳智謙,微笑的問。

  柳智謙趕忙上前拱手作揖,道:「晚輩柳智謙,在長孫家協助桀少爺管理布莊、繡坊的生意,此次特地陪伴桀少爺前來說親。」

  「哦!原來是柳公子,怠慢了。」楚老爺和煦的說,接著朝李香君吩咐:「香君,有勞你帶柳公子先到客房裡歇息。」

  李香君偷觀了柳智謙一眼,臉蛋微微一紅,神情有些羞赧,她垂下眼,柔順的點點頭。

  「柳公子,請隨我來。」她的聲音輕柔,始終低垂著頭不敢望向柳智謙,羞怯嬌柔的模樣讓柳智謙立時心中一蕩,有些看傻了眼。  

  旋即,他拉回自己遠颶的神智,提醒自己,他只是陪客,可沒想過順道帶個妻子回去,千萬別因一時情迷而做出傻事。

  思及此,他趕緊回過神來,拘謹有禮,「勞煩表小姐帶路。」

  ☆☆☆

  待二人走遠了,楚夫人微蹙著眉,一臉擔憂,「老爺,這樣做好嗎?夢笙那孩子性子倔得很,我怕她又會鬧出事來,唉,真是令人擔心。」

  楚老爺安慰地拍拍妻子的肩膀,柔聲說:「你別窮擔心,咱們這樣做也是為了她好。長孫員外的為你是知道的,他教出來的孫子一定不差。況且,你也看見這長孫桀的模樣了,我經商多年,閱人無數,這個長孫家三公子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下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才又接著道:「我們夫妻倆年紀也大了,又沒生個一兒半子,若不趁現在將夢笙的終身大事打理好,哪天我們倆雙腿一蹬,還有誰能為她做主?

  再說,夢笙的個性與思想與眾不同,行為、言語又大膽,放眼整個岳州,有誰敢娶她為妻?如今長孫家看得起我們,想與我們結成親家,正好了了我們一樁心事,夢笙也有好的歸宿,我相信這個決定絕對是正確的!」

  楚夫人聽了這一番話稍感釋懷,點頭輕歎,「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但願他們倆的婚事能順順當當的,別出什麼差錯才好。」

  「你放心。」楚老爺伸手攬住妻子的纖腰,露出一抹十分看好的微笑。「我對長孫桀很有信心,那孩子成熟穩重氣度不凡,絕對能治得了夢笙那丫頭,也絕對能將夢笙照顧得很好,我們就讓他放手去做吧!」

  ☆☆☆

  長孫桀扛著嬌嚷不休的楚夢笙,在丫環小雀和楚家總管楚榮的帶領下,來到她的閨房。

  「姑爺,這裡便是小姐的香閨了。」小雀迫不及待地喊起姑爺來了,還熱絡勤快地為他打開房門。

  「長孫公子若有任何需要,請儘管吩咐,小的下去了,不打擾您和小姐!」楚榮嘴角噙著一抹竊笑,低下頭說道,一邊偷偷朝小雀揮了揮手,暗示她別杵在房裡。

  「呃……」小雀隨即會意過來,忙掛上一臉可掬的笑容,對長孫桀微微福了福身子,微笑的說:「小雀也要下去了,姑爺您……就和小姐好好的『溝通溝通』吧!」

  語畢,她趕緊掩嘴,忍住笑聲,跟在總管後頭退出房間。

  「喂.喂!小雀你別走呀!」楚夢笙眼看著房裡只剩她和長孫桀二人,心裡頓時又慌亂又害怕,顧不得自己仍掛在他肩上,忙伸出手呼喊。

  然而,小雀像是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並迅速地帶上房門。

  楚夢笙絕望地看著合上的門扉,懊惱地閉上了眼,再睜開眼時,她美麗的大眼中燃著二簇火笛,牙一咬,正準備再次開罵時,長孫桀毫無預警地彎下身子,將她拋向床榻上。

  霎時,她所有罵人的話全都哽在喉間,身子跌落在床榻的瞬間,帶來微微暈眩,她只得無力地往後倒下,卻及時教一雙鐵臂攏住了纖腰,將她拉向一堵厚實的胸膛。

  猛一抬眼,她的小臉正對上長孫桀俯下的深峻臉孔。兩人的面龐相距不到一寸,楚夢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如刀刻斧鑿似的深邃五官,尤其那一雙幽黑瞳眸,仿若二泓深潭、又似子夜寒星,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納進去。原來近看之下,他是一個如此有魅力的男子。

  意識到自己正傻傻地盯著他瞧,她趕緊垂下眼,心裡暗暗咒罵起自己究竟怎麼了,剛剛那一瞬間的凝望,竟讓她心口泛起了奇異的悸動。

  此刻的長孫桀微微怔愣了一會兒,眼前的人兒有一張足以教男人失魂落魄的絕色容顏,可卻有著教人不敢領教的淘氣精靈和烈火一樣的性子。

  那一雙水瀅瀅的大眼,清亮又慧黠,小而挺翹的鼻子搭配形狀優美的小小菱唇,她美得精緻,像個天真無邪的瓷娃娃,若不是眼神中顯露一股倔強和頑固,他幾乎會以為她是個甜美動人、溫婉柔順的小女子。

  楚夢笙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開口斥喝:「喂,大塊頭,放開我!」

  聽她這麼一喊,長孫桀微蹙起眉,低沉的說:「別喂喂的叫人,實在太沒禮貌了,我有名有姓,從今天起,你只能叫我長孫大哥或桀哥哥,其餘稱呼一概不准!」

  長孫大哥?桀哥哥?惡,真是噁心巴拉的,這人也真厚臉皮,竟敢對她做出這種要求!  

  「你少臭美。本姑娘才不甩你,別以為我爹爹同意你的提親,我就會聽你的話,然後乖乖地嫁給你,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楚夢笙別過頭,趾高氣昂的表明心意。

  長孫桀只是沉下一張臉,定定地瞅著她,隨即伸出大掌攫住她的下顎,將她扳過臉來,正視他。

  「你非聽我的不可!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這是命令,你必須遵從。」低沉的嗓音裡透出一股威凜的堅持。

  「你……」楚夢笙動彈不得,只好睜大一雙俏目惡狠狠地瞪他,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她,他憑什麼命令她服從?氣惱之下,她口不擇言的大喊:「我偏不!我就是要叫你喂,大塊頭、討厭鬼,不要臉的臭男人!」

  「你再說一次!」冷凜的黑眸中射出二道凌厲的精芒。

  楚夢笙心中微微一凜,隱約升起一股懼意,這人嚴肅認真的模樣挺嚇人的,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隨即她又不馴地抬高下顎,告訴自己別被他的樣子給嚇唬住,她得讓他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再說一百次也沒問題!」故意忽視心裡那股不安,她索性卯起來和他鬥到底。「我說你是個無趣的大塊頭、討厭鬼,不要臉的臭男……」

  最後一個「人」字還沒說出口,她的小嘴倏地被什麼東西給堵住,半天也發不出聲音。

  「唔……嗯……」她仍然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嘴上有一股又熱又軟的壓力。

  她再定睛一瞧,天啊!長孫桀的臉簡直快要和她的貼在一起,她的視線緩緩下移——

  哇!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竟然吻住她的嘴,這可是她的初吻,她原想奉獻給沈大哥的!如今卻被他強奪了去!她開始奮力掙扎,想要擺脫他的吻,一雙小手猛推著他的胸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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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2:01:26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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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夢笙的一切掙扎和扭動,好像螞蟻撼樹般,起不了一絲一毫的作用。長孫桀將她推倒在床榻上,一雙大手攫住她的小手,牢牢地釘在她頭頂上方,魁梧結實的身軀緊緊壓制住她柔軟的身子,吃得更重更深。

  他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毫不憐香憐玉地強吻楚夢笙柔軟的瑰唇,他猛然撬開她的唇瓣,炙熱的舌強勢地竄入她私密的空間內掠索,翻攪著如蜜的柔軟

  從沒被吻過的楚夢笙,只覺渾身莫名燥熱了起來,他唇舌狂肆的勾纏,陌生而有力地撼搖她的神智,讓她的腦子暈眩得非常厲害,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隨著他益加深重的吻,她的身子不自主地酥軟無力,也異常難受,她不再扭動抗拒,只希望他趕緊放了她,體內那股陌生的反應和熱潮讓她嚇壞了。

  此刻的長孫桀根本停不下來。他原本只是想封住她的嘴,藉以懲罰她的不馴,沒想到她竟如此的甜蜜,教人無法淺嘗輒止,他已欲罷不能。

  他向來以自己過人的自制力和定力為傲,對於情慾的需要從不曾失控過。可今日懷中這個生嫩卻又伶牙俐齒、頑固倔強的小女子,卻輕易地擊垮他的自制力,讓他失去平日的沉穩。

  他緊攫住那柔嫩的唇瓣,直至那粉艷的櫻唇在他強勢的索吻中紅腫,他才放開她。

  楚夢笙趕緊吸了一大口氣,雙眸蕩漾一片水光,神情驚懼地看向長孫桀。

  為了平息自己身體裡激盪的情慾熱潮,長孫桀揚起劍眉,撇撇嘴,勾起一抹飽帶嘲謔的笑,「早該有人這樣封住你的嘴巴,瞧瞧你,現在不是乖馴得有如一隻被咬掉舌頭的貓兒。」  

  他戲謔調侃的話激怒了楚夢笙,讓她從驚駭中回過神來,芙白的俏顏瞬間脹紅如蘋果,她抬起眼忿忿地瞪著他,正準備再次開口大罵時,只見長孫桀似已知悉她的下一步舉動,驀地挑高眉,帶著警告意味地開口:

  「怎麼,你想再來一次嗎?我是不介意再吻你一次,畢竟那張美麗的小嘴吐出罵人的難聽話實在太暴殄天物了,它應該有更好的用途。」

  他這一番話迅速收到了效果,楚夢笙驚慌地睜大眼,下意識伸出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將一缸罵人的話全吞入肚子裡。

  「這就好了,長孫家的媳婦可不許口出惡言,下次再讓我聽見你隨口罵人,我便用這種方法懲罰你,知道了嗎?」長孫桀難得地露出一臉微笑,然而那雙幽深的黑瞳裡可沒半點開玩笑的意味,讓人不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楚夢笙先是乖乖的點頭,可隨後像想起什麼事情似的,倏然擰起秀眉,惱火地瞪視他,低喊:「你憑什麼管我?我可沒答應要嫁給你,本姑娘愛說什麼便說什麼,誰也管不著!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喲!」

  最後一句話楚夢笙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說得特別大聲,並雙手叉腰,虛張聲勢地揚高下巴.可當她一接觸到他那雙如深潭似的黑瞳時,卻又不由自主地吞嚥了口口水,氣勢登時削弱許多。

  長孫桀只是微挑眉,剛毅的臉龐緩緩逼向楚夢笙,直至二人的臉相距不到一寸才停了下來,嚴厲又冷凜的眸子直盯她,冷冷的道:

  「若不是爺爺選上了你,我根本不可能娶你為妻,但事已至此,你只能乖乖地嫁給我,為了讓你符合長孫家媳婦的資格,從今天起,你得好好地給我改掉那些粗野不文的言行舉止,否則的話……」  

  他沒把話講明,只是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詭譎笑意。

  楚夢笙心裡頓時一陣發毛,被他副神秘兮兮的陰沉模樣給駭住了,但她仍不甘示弱地回了句:「否則……你想怎麼樣?打我嗎?哼!我就不相信你能拿我怎麼樣!」

  長孫桀臉色微微一沉,劍眉緊蹙。她分明是在向他挑釁,從來沒有人敢像她這樣公然挑戰他的威嚴,向來只消他眉頭一皺,怒目一瞪,眾人莫不噤聲不語,謹言慎行,而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頂嘴,他可不會允許未來的小妻子對他這般放肆!

  「若有必要的話,我確實會好好教訓你一頓。」他沉臉寒聲說:「你若不想可愛的小屁股遭殃,最好乖乖的聽話,好好學習一切為人妻該有的禮儀,明白嗎?」

  「你……」  

  楚夢笙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眼前這個男人態度強悍而堅決,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也絕對會言出必行,儘管心裡再怎麼不服氣,她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天啊!

  她怎麼這麼倒霉遇上他。他這麼霸道、嚴肅又強勢,嫁給他,她一定會吃苦頭,她幾乎可以預見那悲慘的情況。

  誰來救救她!楚夢笙在心裡無聲地哀號,她想嫁的人是沈大哥,而不是眼前這個只會威脅她、嚇唬她的大塊頭呀……

  ☆☆☆

  長孫桀和柳智謙住楚家莊住了下來。

  長孫桀的計劃是在楚家莊待上一段時間,直到將楚夢笙改造成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才帶她回洛陽,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每天早上,他堅持楚夢笙得陪他一道向楚老爺夫婦倆請安,然後和她一同用早膳,始終注意她的一言一行,若稍有個不雅的舉動,便會讓他說一頓教。

  更慘的是,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漢朝班昭所著的「女誡」一書,要她詳加閱覽甚至背誦,什麼三從四德,什麼婦容、婦言、婦功、婦德,都要她謹記在心,進而力行。

  楚夢笙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自從長孫桀那可惡的傢伙住進楚家莊之後,她便無一日安寧,一言一行全在他的銳目監控之中,根本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簡直到動輒得咎的悲慘境地,他才住了六、七天,她卻感覺有如六、七年那麼漫長,日子變得好難熬。

  被人如此「虐待」也就罷了,更可惡的是,一向還算疼愛她的爹娘,竟也站在他那一邊,任由他對她頤指氣使,他們全當作沒看見;就連府裡的總管和貼身丫環小雀,甚至表姐,大夥兒對她受苦的慘狀,全都視若無睹,一點也不同情她,她深深覺得自己被背棄、被孤立,心裡對長孫桀的忿恨也跟著更濃烈。

  這一天,長孫桀和楚老爺商討一些生意上的事宜,便命令楚夢笙在這一段時間內好好將「女誡」裡頭的三從四德好好記熟,他等著驗收成果。

  楚夢笙支頭坐在案桌前,心不甘情不願地翻閱,二片水嫩的唇瓣不悅地噘起,「三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什麼跟什麼嘛!從父、從夫、從子,為什麼女人一輩子全都得聽從男人?」

  她不屑地撇唇,擺出一臉厭惡的表情。長孫桀給她看這種東西,分明是居心不良,擺明了她非嫁他不可,而且還得完全服從他。整本書裡寫得都是教導女人如何侍奉丈夫、兒子的事,哼!要她心甘情願地服侍他,門兒都沒有!不過,如果是沈大哥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按捺滿心不悅的情緒,楚夢笙繼續往下讀,「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天啊!這簡直是在壓抑女人嘛!」楚夢笙突然擰眉,揚聲叫嚷。

  在一旁伺候的小雀不以為然地回道:「小姐,你這麼說,可嚴重污辱了這本書及著書之人喲!奴婢聽說過,這作者班昭乃漢朝極為有名的賢淑女子,她所寫的這本『女誡』至今仍被奉為閨中女子必識之『聖書』姑爺要你仔細的研識熟記,可是為了你好呀!」

  「這叫為我好!」楚夢笙齜牙咧嘴的低吼:「這本書裡所謂的『真女子』說穿了,就是教女人不必用大腦『不用想』不用打扮,只需做啞巴,天天倒候男人!做家事做到死為止,這算哪門子『聖書』?」

  一邊吼著,楚夢笙飛快地翻閱書籍,快速翻頁的聲音充分顯示她心裡的不滿和煩躁。

  「他竟然要我看這種書!還要默熟、一一奉行!」她不悅地嗤哼,不屑的說:「之前,爹爹和夫子要我好好研習這本書,還有什麼『女則』,『女論語』的,我都不背了,憑什麼教我為了他這麼做?」

  彷彿再也忍不住了,隨著一聲重重的拍案聲,楚夢笙用力合上書籍,接著抓起書奮力丟向前方:

  「這本書裡寫的根本狗屁不通,悶死人,我寧願刺繡也不想再看它一眼!」

  隨著書本啪的一聲掉落在地面上,小雀瞠大眼驚呼了聲,趕緊奔向前,彎下腰拾了起來,走回案桌前,遞給楚夢笙,苦口婆心地勸道:

  「小姐,身為女人,這婦道不能不知,你再這麼離經叛道,隨性而為,難道不怕長孫公子改變主意,不願娶你為妻?」

  「那最好!」楚夢笙抬起下巴,無所謂的開口:「我從來都沒答應過要嫁給他,他趁早死了心,我還樂得輕鬆。」

  小雀聞言,頓時垮下臉來,苦兮兮的說:  「小姐呀,我怕除了長孫公子外,再也沒有人敢娶你為妻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楚夢笙嘟起嘴,倏地站起身來,「我哪裡不好了?為什麼你和爹娘他們,還有府裡上上下下的人都怕我嫁不出去?」

  小雀輕歎了一口氣,柔聲道:「小姐你長得貌美如花,又有一手好繡藝,能識會寫,整個岳州根本無人能與你匹敵,只不過……」她支吾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只不過什麼?你繼續說下去。」楚夢笙難得認真的問。

  小雀蹙眉神情關切的繼續說:「普天之下,男人對妻子的要求莫不以賢淑為主,容貌次之,小姐的個性與行為和一般大家閨秀迥然不同,把那些原本有意上門提親的男子都嚇跑了,小姐再不改變一下性子,恐怕連長孫公子這唯一的提親者也會被你嚇退。」

  楚夢笙沉默了半晌,隨即不服氣地噘起嘴,倔強地道:「我這樣有什麼不好?這才是真正的我呀!為什麼一定要我和別的女人一樣,只會服從,卻沒有自己的聲音、自己的想法?我相信還是有人會喜歡真正的我,那才是真愛。」

  小雀年紀畢竟大了些,人情世故也知道的多些,不禁搖了搖頭,語帶憐疼的說:「小雀還是希望小姐能像一般女子一樣,安安分分地覓個好歸宿。」

  『不!」楚夢笙搖著頭,「我不相信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個樣,起碼沈大哥就不會那樣……」

  「他?」小雀輕嗤了聲,打斷她的話,「依我看哪,沈公子根本無心在你身上,要不,他盡可上門提親,傳言說,他為了繼掌揚威武館,很有可能娶陸鳳儀為妻,好成為下一任館主。」

  「不會的!.'楚夢笙咬著牙反駁:「沈大哥不是那種人,我看得出來,他是喜歡我的!」

  「那是因為小姐你長得美。」小雀直接又殘忍地道:「哪個男人見了小姐會不喜歡的?只不過,要他們娶你為妻他們便沒那個勇氣,更別說沈公子身旁還有個小師妹陸風儀天天纏著他,他可不會笨得得罪他師父的掌上明珠,壞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別再說了!」楚夢笙小嘴一扁,一向開朗樂觀的俏臉登時蒙上一片愁雲,眼眶微微泛紅著。

  小雀看了實在不忍,然而,這一切畢竟都是事實,若不讓小姐早日醒悟,只怕她以後會傷得更重。

  小雀再度拿起「女誡」一書,推向楚夢笙面前,柔聲勸道:「小姐,你就聽小雀的話,遵從未來姑爺的訓示,把這本『女誡』好好默熟吧!長孫公子雖然為人嚴謹了些,但我相信他會是個值得信賴和依托的好丈夫。」

  楚夢笙緩緩抬起頭望了小雀一眼,又瞥了一眼案桌上的書,突然間,她抿緊雙唇,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書,拼盡全身力氣.再度將書擲向遠處——

  「不看!不看!我就偏不看!你們根本全幫長孫桀那個臭男人,我絕不會嫁給他的,他休想命令我做任何事,我才不怕他呢!」她揚高聲音大喊。

  就在這時候,繡閣的門咿呀一聲地被打了開來,一雙腳跨了進來,那本「女誡」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雙大腳旁。

  小雀驚慌地回過頭望去,這一看可不得了了,推開門進來的,好死不死,竟然是……長孫桀!

  ☆☆☆

  「姑……姑爺。」小雀臉色微白,連忙福了個身退到一旁,眼睛卻始終不敢望向長孫桀。

  小雀並不討厭這個將成為小姐夫婿的男子,相反地,她對他還挺有好感,也很支持他的做法,只不過,長孫桀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凜威嚴的氣勢,炯亮的雙眸彷彿能看穿人心似的,讓人感覺無所遁形。那種主宰一切的沉穩態勢,不自覺地便讓人打心底尊敬他、服從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和輕忽。

  小雀的呼喚,讓處於氣憤中的楚夢笙驀地抬起頭來,一雙清瀅剔亮的黑瞳,佈滿強烈的憤懣,摻雜怨恨的幽光。

  長孫桀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彎下身來,拾起地上的書,微挑起眉,精炯的黑瞳裡眸光一閃,他淡淡地望向一旁呆立的小雀,道:「你先下去吧!」

  小雀猶豫了一會兒,憂憂地望了楚夢笙一眼。只怕小姐方纔那一番氣憤的話語全教未來姑爺聽了去,她實在擔心這些話會激怒未來姑爺。

  正躊躇問,長孫桀再次開口:「你先下去吧!這裡讓我來。」語氣雖輕柔,但語意堅定,教人無法不遵從。

  「是。」無可奈何地,小雀微一福身,退了下去,並將房門帶上。

  小雀走後,繡閣裡登時陷入一陣沉寂之中。

  長孫桀一手拿著書,一手負於身後,神態淡然地走向楚夢笙,他將書輕放於案桌上,淡淡地問:「這本書你已經看完了?也默熟了?」

  楚夢笙忿忿地抬起頭望向他,儘管她努力挺直了背脊,伸長了脖子,仍無法與他平視,他仍高高在上地俯視她,頎長健碩的軀體像座山似的,給人一種幾近窒息的壓迫感。

  他那威嚴沉凝的態勢讓她心頭微微慌了一下,澄亮的美眸瞬間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懼意,無可否認的,她確實有點怕他。

  隨即,她定一定神,驅走心頭那股慌怕的感覺,而後揚高下巴,直直地迎視他的眼。

  「我沒看完,當然更不可能默熟。」她無畏的道,不屑地皺了皺可愛的俏鼻子,「而且,我也沒打算再看它,這本書你就自己留著吧!」

  看她嬌俏的倔模樣,長孫桀心裡既讚賞又惱怒,他神情複雜地看向她,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直視他說話,而且還反抗他的命令。

  她的勇氣和膽量教他不由得佩服,她和他所見的女子不同.她總是生氣勃勃,直接又坦率;可她的不馴和叛逆,卻又教他惱怒不已,經過他幾天以來的調教,她絲毫沒有什麼改變,更遑論有所長進,她依然故我、率性而為,從她方才說的那些話,他便可清楚知道她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到現在,她居然還口口聲聲說不要嫁給他,這讓他心裡著實不舒服。他身為長孫家排行第三的少主子,自認容貌不差、儀表非凡,洛陽城裡不知道有多少名媛淑女渴望得到他的青睞,許多王孫貴胄巴不得將自己的女兒嫁與他。

  而她,竟如此不知好歹,三番二次嚷著絕不嫁給他,甚至鄙夷,他何曾受過這等無禮的對待!

  思及此,他神色陡地冷然,炯目微微瞇起,沉聲問楚夢笙道:「為什麼把書扔掉?」  

  楚夢笙悻悻然地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因為我不想看也不屑看,這根本是你們男人拿來欺壓女人的堂皇藉口,什麼『女誡』我偏不依!」

  長孫桀不悅地抿起薄唇,板起臉,「自古以來,夫為妻綱,女人本當以夫為天,謹守婦道,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更不可不知!」

  看他那理所當然、不可一世的傲然模樣,楚夢笙只覺心頭怒火更盛,忍不住氣鼓了雙頰,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不客氣地戳他渾厚的胸膛,罵:「放你的狗屁!誰說當人家妻子便得這麼盲目服從,委曲求全?男人女人不都是人,為何要男尊女卑?簡直迂腐,冥頑不化!還有,我可沒答應要嫁給你,自始至終,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與我無關!」  

  連戳了幾戳,罵了個痛快之後,楚夢笙舒暢地吁了一口氣,然後才抬起頭望向他,這一望,她便愣住了——

  此刻,長孫桀的臉色陰騖黯沉得可怕,雙唇抿得緊緊的,精燦的黑眸危險地瞇起,和他平日的沉穩淡然不同。

  楚夢笙不自覺地吞嚥了口口水,迅速縮回自己的手指,下意識地轉身便想逃開他,逃離這房間。

  長孫桀的動作比她更快,猿臂一伸,便將她拉入他懷裡,扣住她的纖腰,讓她動彈不得。

  「你好像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他的聲音低柔如絲,卻隱隱帶有騖冷且危險的訊息,連向來肅然的臉龐也出現難得的怒意。  

  楚夢笙只能呆呆地望向他,愕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說過,只要你再口出惡言,我便會好好的懲罰你。」

  儘管心裡害怕得要命,楚夢笙仍硬著頭皮回了一句:「那……你想怎麼樣?」她剛才確實罵他放狗屁,已經說出口的話,要她怎麼收回?

  「只要你肯向我認錯,我便原諒你這一次。」長孫桀按捺下怒氣,試著理智地處理。

  向他道歉?開玩笑,她自認沒做錯事情,是他自己硬要將那些規矩套在她身上,她當然不高興。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向你認錯?」她倔強的回道。

  「你真的不肯道歉認錯?」長孫桀沉聲又問了一次。」

  「不認!」楚夢笙撇過頭,揚起下顎,仍是倔傲不屈。

  「好,很好!」他深邃的黑眸燃起二簇星火,「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這是你自己自討苦吃。」他的語調教人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  

  話語一落,楚夢笙還來不及反應,便教他騰空抱了起來。  

  長孫桀抱著她走向一旁的繡榻坐了下來,讓她趴伏在他的大腿上,一隻手扣住她的肩膀,另一手置於她圓翹的臀部。

  「放開我!你……你想要做什麼?」楚夢笙動彈不得,只能驚慌地呼喊著,這個姿勢讓她感到害怕和羞辱。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你再不肯好好認錯道歉,我發誓我會好好打你一頓屁股!」他的語氣嚴厲,充分顯示他是認真的,絕不是虛張聲勢地恫嚇。

  楚夢笙驚惶地抬起頭,他真的要打她?但她心中隨即湧起一股憤怒,他憑什麼教訓她?從小到大,爹娘也不曾打過她一下,頂多只是禁足、罰她閉門思過;而他,只是一個外人,有什麼權利懲罰她?思及此,她忍不住忿忿地喊道:

  「我沒有錯,你少威脅我!你敢打我,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語音未歇,長孫桀的大掌已高高揚起,拍向她俏挺的圓臀——

  「啊!」楚夢笙驚呼一聲,身體頓時繃緊,屁股上傳來的麻痛感,令她又羞又惱又怒。

  他竟真的打了她!

  「只要你道歉,我就停手。」長孫桀面無表情的說,然後再次舉起手,啪的一聲打在她的屁股上。

  楚夢笙痛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他的掌勁好大,羞急惱怒之下,她忍不住又開口:「你這個殺千刀的、沒良心的短命鬼,放開我!」這些罵人的話是她從街上聽來的,她根本無暇顧及是否粗俗難聽,只想盡情宣洩自己心中的氣憤和羞惱。

  沒想到話一說出口,卻又惹來他一下接一下的拍打。

  楚夢笙頓時哽住了聲,她恨恨地咬緊牙關,就算他把她打昏,她也不會道歉,絕對不會!

  長孫桀再度舉起手臂,無情地打在她臀部上,之後又停了一會兒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然而,楚夢笙只是倔強地咬緊唇瓣,痛苦地數著:五下、六下、七下,這時候,她已經啜泣起來,打到第八下,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當他又抬起手臂時,她大叫:「別打了!」

  長孫桀停下動作,心裡雖然不捨,但仍冷著聲道:「你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嗎?」其實,當他揮掌打她時,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揪疼,尤其一聽到她哽咽的啜泣聲,他幾乎忍不住想將她翻過身來,摟進懷裡,好好地憐疼一番。

  「我……我以後絕對不再說粗話了。」她抽噎、哽咽的說,這已是她低頭最大極限。

  長孫桀旋即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讓她半臥在自己的大腿上,楚夢笙想要抽身離開,但是他摟得她好緊好緊,把她當孩子似的,溫柔地撫摸她的秀髮。

  楚夢笙想推開他的手,他卻無動於衷,繼續撫摸著她,安撫她因啜泣而抖顫的嬌軀。

  ☆☆☆

  時間緩緩地流逝,楚夢笙勉強克制住自己停止哭泣,長孫桀卻於此時托起她的下巴,讓她望著自己。

  「我恨你!」她眼眶滿含憤怒的淚水,盯著他說。他是第一個敢打她的人。

  「我知道。」他平靜的說,聲音中既無勝利得意的意味,也沒有滿足的高傲神情。

  楚夢笙有點驚訝,她找不到他臉上足以點燃自己仇恨火焰的神情,只好悻悻然別過臉,低頭望地。

  「看著我。」長孫桀溫和地命令。  

  「不要!」楚夢笙大聲叫嚷。「如果我看著你,一定會忍不住想把你的眼珠挖出來,我恨死你了。」

  長孫桀不置一語,只是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堅定地抬起她的臉,讓她和他面對面相看。

  看她淚痕斑斑,卻仍帶著倔傲的清艷芙顏,晶瑩的淚珠垂掛在她濃密的眼睫上,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人心生不忍,他只覺心裡頓生一股從來未曾有過的柔情。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你,但你也得答應我,別再說不雅的粗話,你是一個女孩子家,不應該老是口出惡言。」他極其輕柔的說,一邊伸出手輕拭去她頰上的淚珠。

  他突然的改變教楚夢笙怔愕,不明白他何以變得如此溫柔,只能呆呆地點頭應允他。

  長孫桀微微的笑了,他頭一次想要呵護一個女人的慾望如此強烈,更想不到自己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看來,她對他的影響實在不小。

  當他的視線接觸到被她咬得殷紅的櫻桃小嘴時,他心疼地伸出手,以拇指輕撫她柔嫩的唇瓣。

  他突然親暱的舉動,讓原本一臉迷惑怔愣的楚夢笙頓時回過神來,他手指的輕觸竟讓她產生一股既刺痛又酥麻的感覺,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顫。

  這種陌生的感覺,再度讓她迷惑,忘了要避開他的撫觸。

  長孫桀緩緩低頭靠近她,深幽的黑瞳閃耀炙熱炯亮的眸光,下一瞬間,他唇已精準地貼上她的,深深地、溫柔地……。

  他的吻是如此輕柔,完全不像上一次的狂暴,楚夢笙迷迷糊糊地想著。他吻得那麼深、那麼認真,讓她不自覺地迷醉,她覺得頭暈目眩,忘了身在何處,也忘了他方才對她的懲罰。此刻,她竟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甚至沒有絲毫抗拒他的念頭。

  他的舌尖滑過她的唇,先是輕舔、逗弄,然後堅定地催促它為他分開。

  楚夢笙不由自主地微啟櫻唇,他立刻把舌頭滑進去,親暱地探尋,他的大手緊摟她,溫柔地摩掌她的背脊。  

  長孫桀微抬起頭來,舉起一手輕撫過她如畫的眉,然後捧起她的臉,望著她迷濛的水眸,低聲的說:「天哪!你真甜。」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具有魔力般,讓楚夢笙頓覺心跳似乎停頓了一下,然而,當他的唇重新覆上她時,她的心立刻又怦怦地跳了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昏眩地想著,她應該要討厭他、恨他,將他推開才是,可她竟覺得全身無力,只能渾身顫抖,身子一軟依偎在他身上,任他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她。

  稍稍振作起心神,她虛弱地搖搖頭,低聲喃語:「別這樣,我不能讓你……」

  他的唇倏地更緊密的攫住她的,吞沒她的抗議聲,貪婪地品嚐她的甜蜜。

  楚夢笙心底陡地燃起一股莫名的渴望,不自覺地拱身迎向他。

  她的舉動引來他一聲呻吟,他將她的嬌軀摟得更緊,他的唇舌熱烈地與她勾纏繾綣,姿意汲取她檀口內的馨香氣息;他炙熱的舌緩緩游移,輕啃起她敏感細嫩的耳垂。

  當他的手指碰到楚夢笙赤裸的肌膚時,她被激情迷醉的意識立刻清醒過來——

  天啊!她竟然任由這個只會欺負她、命令她,甚至還打了她的臭男人恣意輕薄?她是中了什麼邪?

  她開始拚命搖頭,想把他的手推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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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2:02:13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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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動!」長孫桀沙啞地低語!

  楚夢笙渾身猛然一顫,一股強烈的酥麻感迅速竄過全身,這種奇異的感覺令她害怕,下意識驚慌的喊:「別這樣,你這麼做豈不是違背你一向重視的禮法!」

  她這句話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霎時,長孫桀陡地僵住身子,手邊揉捻的動作也頓時停下來,大口大口呼吸,然後緩緩抬起頭,深濃情慾的雙眸,直直盯住楚夢笙,用極力自製的聲音說:

  「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還不能這麼做,如果現在不馬上停止,我怕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語畢。

  為她扣上衣扣時,他不禁自嘲地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一個鹵莽的登徒子?前一刻還怒氣騰騰地處罰她,下一刻卻迫不及待將她擁入懷裡,品嚐她的甜蜜。

  楚夢笙試著坐起身子,屁股傳來的刺痛讓她忍不住蹙眉驚呼。

  長孫桀兒狀,不捨的問:「屁股很疼嗎?」

  楚夢笙微微扁起嘴,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他根本是明知故問!既然打了她,幹嘛還佯裝關心不捨的樣子。哼!他根本是在作戲。

  見她扁嘴,可憐兮兮的模樣,長孫桀二話不說地便又將她翻轉過身子。

  他頓覺心疼地皺起眉頭,他已經很小心的控制力道了,沒想到手勁仍是如此之重!他雖是商人,卻也是習武之人,力道自然比一般人重得多,他實在應該再輕些,她是如此的細緻脆弱,他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責備自己。

  楚夢笙沒想到他會突然脫下她的褲子,頓時滿臉通紅!兩頰熱辣辣地燒灼不已。這個可惡的登徒子,怎麼老是隨便脫她的衣物,都快把她給看光,真是羞死人,這……以後教她怎麼嫁人?  

  「你……你做什麼?幹嘛脫我的褲子?」她漲紅臉,既羞窘又心急的叫嚷,並且忍不住開始扭動身子。

  「別亂動!」長孫桀輕易地扣住她的腰,「我要替你上藥。一邊說邊立即從懷中掏出一罐小瓷瓶,將半透明的藥膏塗抹於她紅腫的肌膚上。

  儘管羞窘得要命,但楚夢笙不得不承認,藥膏的清涼的確減輕不少她的不適和疼痛。

  重新為她整理好衣裳,長孫桀輕柔地將她翻過身!微俯下臉,溫柔愛憐地撫摸她酡紅羞窘的臉頰,輕聲說:「對不起,我不該下手這麼重。」

  他認真的表情是楚夢笙從未見過的,黑眸裡不知名的深邃星芒是那麼地動人,她發現他其實長得很好看,有一種陽剛的俊美,讓她不自覺地癡癡望向他,新仇與舊恨在這深深的凝視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晌後,意識到自己怔怔地望了他許久,她趕緊別過臉去,吶吶開口:「打都打了,現在才來說對不起,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長孫桀微微蹙眉,正色地道:「你不該說那些罵人的粗魯的話,什麼殺千刀、短命鬼的,是誰教你這麼罵人的?我相信楚夫人不會如此教育自己的閨女。」

  楚夢笙咬了咬下唇,心虛地垂下眼,小聲的說:「娘從來沒這麼教我,是我自己從……從大街上聽來的。」

  長孫桀不悅地蹙緊眉,嚴肅地命令:「以後不許你隨便出門,更不許學些粗野不雅的話!」

  他是欣賞她的勇氣,她的與眾不同以及朝氣蓬勃的精神,可這並不代表她就不需要遵守婦道。

  「這本『女誡』你仍須好好地研習,三日後要能默誦給我聽。」他接著又補上一句。

  楚夢笙聞言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這個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還柔聲地哄她,下一刻便又板起臉來教訓、命令人,她剛才還覺得他其實人並不壞,又挺溫柔的。哼!他根本仍是個無趣又嚴肅的討厭鬼,方才對他的好感,一下子便又蕩然無存。

  「我不想看!更不可能默誦那些鬼教條。你別逼我!」她噘起嘴,不肯妥協的拒絕。

  長孫桀微瞇起眼,平聲的說:「你非看不可,這是我的命令。」堅定又自信的口吻,彷彿認為她必定會遵從。

  楚夢笙忿忿地盯了他半晌,道:「我不看的話,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你說過不會再打我,難道是騙人的?」

  長孫桀倒也不怒,只是懶懶地回答:「我說過不打你,可沒說就不懲罰你,相信我,我有很多罰人的好辦法。」  

  「你……你別嚇唬人了,我才不怕呢!」她虛張聲勢地回了一句。

  長孫桀不置一語,只是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黑眸裡閃著詭魅的幽芒,那模樣讓楚夢笙頓時背脊一冷,心頭陡地升起一股不安。

  就在她準備伸手推開他時,楚夢笙像被閃電劈中,渾身動彈不得,俏臉漲紅。

  在長孫桀刻意的揉捻撫握中,楚夢笙忍不住發出難受的呻吟聲,全身竄過一股熱潮。

  她的反應全教長孫桀看進眼裡,他緩緩地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從方才親密的接觸中,她對情慾的陌生和害怕,以及對他的撫觸沒有抵禦的能力,正是他藉此輕易讓她乖乖的聽話的籌碼。

  「喜歡這種感覺嗎,是不是又舒服又難受?」他俯下臉,在她耳旁低語:  「想不想我繼續這種甜蜜的折磨?」

  楚夢笙雙眼迷瀠,迷亂地猛搖螓首,無力的坦言:「別……停下來,求求你……」

  「那麼你肯乖乖的聽我的話,好好將這本『女誡』默熟,並恪遵不怠嗎?」他微笑的問,手上的動作仍沒間斷。

  楚夢笙根本無法思考,只能點頭如搗蒜,連聲地的喊:「我背!我背就是了,你趕快放了我吧。」

  長孫桀這才滿意地鬆開手,改而攫住她纖細的下巴,抬起她染著緋色霞輝的臉蛋,望進一雙蒙上一層水煙霧的迷濛水眸,就在這剎那間,他的體內登時升起一股炙烈的情火,幾乎要吞噬他、焚燒他……

  他的胸膛急遽地起伏,呼吸濃濁而急促。沒想到自己竟會玩火自焚!原本只是想藉此讓她乖乖就範,完全地服從他,可自己卻也陷入了情慾的羅網中。

  勉強平定了躁亂的氣息之後,他神色微微一整,面無表情地放下楚夢笙,並站起身來,和她拉開距離,遠離她帶有馨香氣息的柔馥嬌軀。

  楚夢笙仍有些迷茫,雙腿酥軟,幾乎要站不住腳。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徹底地清醒過來,想起剛剛他輕薄的舉動,還以此威脅她的邪肆模樣,俏臉瞬間掠過一抹又羞又惱的慍意。

  然而,她也同時瞭解到,他並非只是她原先認為的是個無趣、八股的嚴肅男人,方纔的他顯得十分邪魅而危險,那樣的神情和所散發出來的邪氣,是她不曾在其他男人身上看過的,就連沈大哥也沒有。

  此刻,她竟感到有些困惑,也對他產生了些一許好奇心。但很快地,她撇開這個念頭,他是個怎樣的人與她無關,她的心思應該全放在沈大哥身上才對。這麼多天沒見到他了,他會不會已經把她忘了,然後投向他小師妹陸鳳儀的溫柔鄉里?

  思及此,她不禁感到一陣心慌,小雀的話瞬間浮上她的腦海,沈大哥真的會娶陸風儀嗎?不,不會的!他一向待她極好,又老讚她漂亮,她相信他對她是有感情的。

  「你在發什麼呆?」

  當她正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時,長孫桀低沉的聲音陡地響起,他已恢復了平日的嚴肅,剛毅堅定的臉龐已不見情慾的痕跡。

  楚夢笙被他這麼一問,驀地回過神來。她看著他,心裡的不滿又逐漸抬頭,要不是他!她也不會天天被禁足在楚家莊內,不能見沈大哥一面,就是他破壞了她的好事。

  長孫桀沒察覺她異樣的表情,只是端起一張臉,將「女誡」一書遞到她面前,冷冷告誡:

  「別忘了我說過的話,三日後,我會問你這本書的內容,希望你能對答如流。」

  楚夢笙本想抗拒,但腦裡突地靈光一閃,她明白自己若和他硬碰硬,吃虧的可是她,她不妨先虛與委蛇,鬆懈他的看管!然後再伺機溜出府去找沈大哥。不錯,就這麼辦,否則她永遠也見不著沈大哥,還得眼睜睜看他娶陸鳳儀為妻。

  主意一定,她伸手接過書,露出難得的溫順笑容,自信滿滿的說:「我一定會將這本書默熟的,你等著看吧!」

  長孫桀有些吃驚她難得一見的笑臉,但表情一閃即逝,他定定地凝視她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很好,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語畢,他不再看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繡閣。

  待他走後,楚夢笙綻開一抹鬼靈精怪的詭笑。將這本書默熟,對她而言是輕而易舉,當今首要之事,便是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方法偷溜出府……

  ☆☆☆

  夏日炎炎,伴著唧唧的蟬鳴聲,楚家莊後花園中,一池青荷朵朵盛開,偶有微風吹來,池水泛起陣陣漣漪,荷瓣迎風輕顫,空氣中傳來荷花的清新香氣,令人頓時忘卻暑氣的燥熱。

  池畔的石椅上,坐著一道纖細嬌柔的淡紫身影,清秀的臉蛋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凝視著池中盛開的荷花……

  柳智謙手搖摺扇,優閒地步人景色怡人的花園裡,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這幅讓人賞心悅目的美人賞花圖,他不由得被吸引住,雙腳像自有意識地走向佳人身旁。

  陽光從池畔楊柳的縫隙中篩落,投射在李香君柔美的身影上,將她白皙淨麗的容顏映照得更加粉嫩動人。

  柳智謙讚歎地觀賞佳人,李香君的容貌雖不若楚夢笙來得嬌艷動人,但自有其獨特的風韻。沉靜淡雅,就好比池中纖潔的青蓮教人迷醉,讓他升起一股想一親芳澤「將佳人擁入懷裡的渴望」。

  察覺到有人正注視著她,李香君驀地轉過身來,正好對上柳智謙溫文有禮卻難掩愛慕的眼光。

  她的小臉驟地一紅,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柳公子。」輕輕喊了聲,她隨即低下頭去,不敢正視他,才又低低地說了句:「你也來賞荷嗎?」

  柳智謙看她嬌羞緋紅的臉蛋益發嫵媚動人,心中不禁一蕩,柔聲地回道:「在下只是隨意走走,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幅教人心動不已的美麗畫面。」

  李香君微微一笑,抬起頭望向荷花池,「這池青荷的確美得動人,讓人流連不去。」她以為他所指的是這池她鍾愛的荷花,便心有同感地回應了句。

  柳智謙俊美溫柔地笑了,情不自禁的說:「青荷雖美,但仍敵不過佳人的淺笑嫣然,李姑娘的存在讓這池青荷及滿園的麗景更添了股清靈幽雅之氣,這才是這幅畫中最美麗動人之處。」

  李香君驀地一旺,臉上的紅暈更濃了,他的讚美雖然含蓄,卻很明白,他對她也有著和她對他相同的好感,這個發現讓她忍不住心裡一陣驚喜。

  初次見面,她便對他溫文儒雅、俊美的容顏產生好感,並留下深刻的印象,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的飽讀詩書、才華洋溢更讓她傾心不已,加上他為人謙沖親切,讓她不禁對他情愫暗生,一顆心早已為他所繫。

  如今,他對她表示了相同的好感,怎能不教她又驚又喜?一顆芳心怦怦跳個不停。

  「柳公子,我……」她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清瀅的美眸癡癡地凝睇他,淡雅秀美的臉蛋滿溢愛慕之意,卻又微微帶著一股令人愛憐的羞怯。

  柳智謙不禁有些看得傻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對她動了心。縱使這違反了他一向愛好自由、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理念,但他卻無法抗拒心中如春泉般源源不絕的密密愛意。

  在她的輕喚下,他像著了魔似的走向她,來到她面前,兩人的臉非常靠近地相互凝視。

  「李姑娘。」他低沉地喚了聲。

  就在這個時候,長孫桀滿腹心事地走進花園裡,遠遠地瞥到柳智謙的身影,便放聲喊:「智謙,原來你人在這裡,我正好有事找你。」

  說話間!他人已迅速走向柳智謙,一走近才看見他身旁另有別人,那人正是楚家文靜端莊的表小姐——李香君姑娘。

  長孫桀這一呼喊,把陷入魔咒中的兩人給震醒過來。李香君雙頰通紅,趕緊低下頭去,並向後退了幾步,拉開自己與柳智謙之間的距離。

  柳智謙不禁感到懊惱,在心裡輕咒了聲,但深情的眼光始終沒離開李香君。

  長孫桀來到二人面前,看臉色緋紅的李香君以及彷彿當他不存在的柳智謙,他是個聰明人,馬上明白眼前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恐怕他已經成為破壞人家好事的人。

  「李姑娘。」長孫桀微笑地招呼,佯裝沒看見柳智謙拋過來的白眼。

  李香君不甚自在地抬起頭,回以一抹略顯倉促的微笑,輕聲道:「長孫公子,你與柳公子有事相談,那……我先告辭了。」

  說罷,她微微福了福身,便趕緊低下頭去,匆促地轉身離開。

  柳智謙只能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迴廊盡頭……

  「沒想到你的動作這麼快,馬上就和楚家的表小姐進展到情投意合的地步。」長孫桀一臉哂然地看他呆愣的模樣,揶揄的說。

  柳智謙收回視線.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回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長孫桀訝異地挑起眉,「我記得你常說愛好自由更甚於翩翩佳人,怎麼忽然轉性了?」

  柳智謙氣定神閒地揮開折扇,徐徐輕搖,坦白的回道:「難得遇到這樣秀麗清雅的佳人,且又是自己喜歡的,就這麼錯過了實在可惜,我承認我的想法有些改變了。」

  他那滿足帶笑的神情,令長孫桀不禁感到有些嫉妒。李香君容貌清秀淨麗,性子溫婉嫻淑,正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典型;可偏偏爺爺為他選的卻是楚夢笙而非李香君,著實教他傷透了腦筋。沒想到智謙這麼幸運,能遇到這樣一個容貌與女德兼備的秀雅女子。

  「你倒好,遇到了個溫柔的女子!而我卻得娶個野性不馴的倔丫頭!」他忍不住酸溜溜的抱怨。

  柳智謙咧嘴一笑,開心的說:「她也沒你說得那麼糟。楚夢笙雖然淘氣精怪又任性了些,可容貌清艷,體態又婀娜可人,她只是比一般女子較有自己的主張,較聰敏靈黠了些,經過琢磨,假以時日,絕對是一塊名副其實的上等美玉。」

  長孫桀輕嗤了聲,「你說得倒簡單,這幾日來為了調教她,已讓我傷透了腦筋,當初你拍胸脯保證,說什麼她的名字又美又有氣質,鐵定是個溫婉嫻淑的美人,結果呢?你的話教我怎能再相信!」

  「哎呀!別這麼說嘛,這可傷了咱們兄弟倆的和氣。」柳智謙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其實,像楚夢笙這樣有個性的女子也沒什麼不好,問題是在於你自己能不能接受,不用去管世俗的眼光。」

  長孫桀倏地攏緊眉,嚴肅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是什麼話!要成為長孫家的媳婦怎可隨隨便便、任性妄為。」

  柳智謙見他如此堅持,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她若真的變成你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你未必會感到欣喜。否則,洛陽城多的是溫婉嫻淑的名門閨秀,怎麼就沒瞧見你相中了哪一個?」

  「我不懂你的意思。」長孫桀正色的說。

  柳智謙搖了搖頭,「你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算了!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不妨教你一個方法,讓她能早日符合你的要求。」

  「什麼方法?」

  柳智謙神秘地一笑,「想辦法讓她愛上你!愛是改變一個人的最佳武器。」

  長孫桀沉思了一會兒,蹙起眉,「這根本不可能,她非常討厭我,而且,聽說她已有意中人,是城裡武館的大弟子沈邵宇。」

  「你不試怎麼知道不行。你並不比沈邵宇差,只要放下身段,別老是板起臉孔,多學著說些甜言蜜語哄她開心,像你這般出眾的外表,哪個女人不能手到擒來?」

  要他討好她?說些噁心的話?不,他辦不到!

  「我辦不到!」他斬釘截鐵地回道。

  他的回答教柳智謙氣結,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既然如此,你就等著她哪天趁你不留意時,和那個姓沈的小白臉私奔去!」

  長孫桀頓時沉下臉來,黑眸閃過一抹陰鷙,「我不會讓她有那個機會。」

  柳智謙從沒見過他如此陰沉的模樣,不禁微微怔了一怔;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洞悉瞭然的微笑,接著佯裝受不了地道:  「我看算了,她既然不是你想要的妻子典型,咱們不妨打道回府,請長孫老太爺再為你另擇良配,你也不必如此大傷腦筋,我們這就去向楚老爺稟明緣由,準備回洛陽。」

  說完,他隨即拉起長孫桀的手臂,欲往前廳走去。

  孰料,長孫桀文風不動,一張臉繃得緊緊的。

  「不必了!」長孫桀喝:「既然她是爺爺所選的,我就要定了她,任憑她再怎麼驕蠻任性,我也要將她馴服,乖乖地做我的妻子!」

  看著他一副認真又霸氣的模樣,柳智謙忍不住在心裡偷笑,看來楚夢笙已擄獲了他的心,只是他仍不自知。據他對他的瞭解,他絕不會委屈自己,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甚至討厭的女子,縱使那人是長孫老太爺親自挑選出來的。

  「你何必如此固執,我相信長孫老太爺會諒解的。」柳智謙故意又加了句。

  「別再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長孫桀口氣堅決「不容置疑」。

  哼!他若照柳智謙所說的話做豈不是正好稱了楚夢笙的心,讓她如其所願地奔向沈邵宇懷裡。一思及此,他就渾身不舒服,吃味極了,他是絕不會放了她的!

  柳智謙見狀,強忍住心底的笑意,頗具深意開口:「你執意娶她為妻。真的是因為不想違背長孫老太爺的意思嗎?」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長孫桀不悅地挑起眉,「難不成你以為我是愛上那個毛毛躁躁的任性丫頭?」

  柳智謙識時務地趕緊搖搖手,陪笑道:「這句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只不過……你不覺得你這麼堅持,實在有些奇怪嗎?我是懷疑啦,只是懷疑喲……」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地往後退,直退至安全的距離後,他才接著說:「既然你自己都這麼說了,我覺得你真的有可能愛上楚夢笙,而且還愛得很深哦!」

  什麼?他在胡說些什麼?他怎麼有可能愛上那個不守本分的惹禍精?他只是遵從爺爺的心願罷了。

  長孫桀低吼:「你憑什麼這麼認為?柳智謙,你給我仔細說個清楚!」待他怒氣凜凜的目光掃向前方柳智謙所在的位置時,那裡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柳智謙一溜煙的跑掉讓長孫桀一肚子的鬱悶無處可發洩,他悻悻然地在荷花池旁的石椅上坐了下來,陰鬱的雙眼直盯波光瀲灩的池面。

  他愛她?不可能的!娶妻對他而言,只是為了傳承下一代,他從不認為愛情是必要的,更何況她並不是他心目中理想「完美的女子」。

  堅持娶她,是因為她是爺爺為他選定的女子,再也沒有其他原因了。他確實想要她,可這並不代表他愛她,更不可能如柳智謙所說的愛得很深,哈,簡直是荒謬至極!

  長孫桀想一笑置之,卻發現自己該死的笑不出來,而罪魁禍首便是他那個好友兼兄弟。

  該死的柳智謙!胡謅一通,害他原本就已有些煩鬱的心更加紊亂,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全都不復見。

  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平息煩躁的心情,黑眸微微瞇起望向遠方。

  不會的!他不可能愛上楚夢笙,他在心裡不斷這樣的告訴自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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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2:02:51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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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閣裡,楚夢笙在繡台前專注地繡著一幅接近完成的繡畫。

  房門突地被打了開來,只見丫環小雀端來一壺茶走了進來。

  「小姐,你在繡些什麼?難得看你這麼認真,我不記得夫人最近有交代你工作呀!」小雀歪著頭靠近繡台。

  楚夢笙頭也不抬地回道:「這是我自己要的東西,不是繡坊裡的工作。」

  小雀聽她這麼一說,好奇心頓時一湧而出!她彎下身子仔細地看向檯面上的繡畫。粉紅色的緞面上,繡了二隻色彩斑斕的交頸鴛鴦,在滿池荷花中悠遊戲水,一幅「鴛鴦戲水」栩栩如生。

  「真是美啊!」小雀由衷地讚歎。小姐的繡功及畫功堪稱絕頂精妙,在湖南無人能出其右,所以素有湖南第一神繡美名,連帶的,也讓楚家莊成了湖南第一繡莊。

  說也奇怪,生性外向活潑的小姐,一刺起繡來,便完全換個樣子,神情專注認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像是個大家閨秀。

  至於她一手精湛的繡功,其實是傳承自夫人的手藝,只不過,小姐天賦異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楚家莊的「錦繡坊」聲名遠播,連朝中大臣及皇上妃子的服飾都指定非楚家莊裁製不可。

  看著楚夢笙認真地繡著「鴛鴦戲水」圖,小雀欣喜的笑道:「小姐,你終於想通了,這幅圖是要送給未來姑爺的吧!」

  孰料,她此話一出立即遭來楚夢笙一記自眼,「誰說是送給他的,這是我要送給沈大哥的定情之物。」

  沈大哥並不知道自己喜歡他,送上這幅繡畫,既可以向他暗示她對他的情意?又可試探他心裡是否也對她有意,可說是兩全其美。因此,她日夜不停地趕工便是為了早日將這幅繡畫完成。

  「小姐,你怎麼還不死心呀!」小雀忍不住輕喊。

  這幾日外面已有傳言——聽說沈邵宇已答應他的師父準備迎娶陸鳳儀,好接掌揚威武館。不過,她一直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小姐,怕她又會溜出府,直闖揚威武館。

  「我為什麼要死心?」楚夢笙揚起眉,「只要一證明沈大哥也是喜歡我的,我便叫他上門向爹提親,這樣一來,我就不必嫁給那個討厭鬼!」

  「小姐,沈公子是不可能會娶你的!」小雀著急地道:「其實未來姑爺比起沈公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像未來姑爺這樣有才能有擔當的男人才能帶給小姐幸福啊!」

  楚夢笙不以為然地輕哼了聲,  「你不必為他說好話,我是不會嫁給他的,他只會命令我這不能說、那不能做,將我綁得死死的,還要我背誦什麼『女誡』簡直像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討厭長孫桀,甚至常常會莫名其妙地想到他,不過,她告訴自己,她根本做不到長孫桀對她的一切要求,她要做她自己,不要那些八股刻板的枷鎖套在她身上。

  「小姐,未來姑爺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呀,」小雀苦口婆心地勸解。

  楚夢笙不以為然地撇撇唇,語意不悅,「我不想再談他,你下去吧,我還要在繡閣裡待上好一會兒。」冷淡的語氣擺明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待她走後,楚夢笙微蹙起眉,悶悶地想著:那長孫桀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競能教楚家莊上下下的人全對他又恭敬又愛戴?所有的下人早已認定他是未來的姑爺,爹爹對他更是喜愛得不得了,老稱讚他處事穩重,頭腦精明,經商手腕高,直說他是難得的佳婿,恨不得馬上便將她嫁給他。

  思及此,楚夢笙煩躁地歎了一口氣,收攝了心神,將手邊的最後幾針完成。

  大功告成之後,她吁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佳作。心想沈大哥應該會喜歡吧!不知道那個大塊頭看見這幅繡畫時,會不會稱讚她幾句,知道她並不是一無可取。

  驀地,楚夢笙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她怎麼又想到那個嚴肅的傢伙呢?真是見鬼!這幾天,她的腦海裡總會不由自主地浮上他深峻的臉孔,沈大哥的容貌卻愈來愈模糊。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楚夢竹自言自語地道,心頭湧起一股慌亂。看來,她得趕快擺脫掉長孫桀,才不會老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他,嫁給他是萬萬不能,他一定會把她管得死死的.想來想去,還是沈大哥最好——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這才平穩了下來。她漾開一抹安心的微笑,輕撫著繡畫,只要找個眾人沒留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府,將這幅畫送至沈大哥手中,那她所有煩惱便能迎刃而解。

  心情一放鬆,多日熬夜趕工的疲累頓時襲湧上!徐徐地打了個呵欠,她的眼皮漸漸地垂下,接著,忍不住趴在繡台上,讓自己陷進溫暖深沉的睡夢中……

  ☆☆☆

  燃著裊裊沉香的繡閣裡,楚夢笙輕擰著細緻的黛眉沉睡。

  一陣輕微的開門聲陡地響起,洞開的門扉處,佇立著一道昂藏挺拔的身影。

  長孫桀走進房裡,輕輕帶上房門,來到楚夢笙身邊。看著她趴在繡台上酣睡,他微微蹙起濃眉,接著彎下身子,輕柔地抱起她,將她放至窗邊的繡榻上。

  楚夢笙在睡夢中嚶嚀了聲,翻動了身子,吹彈可破的雪膚上因睡意而薰染出兩朵紅暈,蘋果似的小臉蛋顯得格外的甜美無邪。

  長孫桀無法控制地怔怔望著她,幽邃的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嬌嫩絕美的睡顏!視線自她如蝶翼般的羽睫、如畫的眉眼以及小巧紅潤的嫣唇,緩緩下移至她線條優美、如白玉般細緻的玉頸,最後停留在她胸部。那優美的曲線,隨著她徐緩的呼吸,誘人地上下起伏。

  長孫桀頓覺呼吸一窒,下腹湧起一股騷動,他的慾望來得又猛又急。他抬起手來,像著了魔似的,愛戀地撫上楚夢笙雪嫩的芙頰,輕觸她挺翹的鼻子,游移至水嫩的瑰唇,緩緩摩挲了起來。

  接著,像是無法滿足似的,他的手再次往下移,滑過她瓷玉般的細頸。

  隔著衣衫,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柔軟與溫暖,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馨甜芳香,更加催化了他的渴望,情不自禁地,他的手緩緩地揉搓她的渾圓柔軟。

  彷彿可以感受到他手掌的重量,楚夢笙在睡夢中難受地逸出一聲呻吟,微微扭動著身子。

  她的呻吟驚醒了長孫桀,讓他驀地僵住身子,接著像是被火燙著似的,他迅速地伸回手,氣息不穩地站起身來。

  天啊!他竟然趁她熟睡時輕薄她,儼然就像個採花賊,長孫桀懊惱地低聲咒罵自己。他原來只是想進來問問她,是否已將「女誡」一書默熟,沒想到她睡著了,而睡夢中的她卻仍能輕易地勾起他的情慾,讓他如磐石般不易動盪的心瞬間情潮洶湧,他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立即佔有她。

  這一切完全超乎他的控制和意料之外,難道真如柳智謙所言,他已愛上這個頑固執拗又難馴的小女子?

  長孫桀煩躁地在房內來回踱步,忽然間!他的視線觸及繡台上的繡畫。

  他好奇地靠近,仔細的觀賞。這幅繡工精美的「鴛鴦戲水圖」,色彩鮮妍,佈局活潑卻又不失其唯美又詩意的意境,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佳作,擁有這樣精妙的繡藝楚家莊罩只有一人,那人便是他未來的小妻子楚夢笙。

  長孫桀的黑瞳泛起一抹讚賞之意,同時也感到不可思議。她是這麼一個叛逆不馴,活潑好動的女子,竟能繡出如此精緻美麗的作品,實在教人難以罱信

  原來,她之所以這麼疲累的緣故,是為了完成這幅繡畫。「鴛鴦戲水」……這幅畫是打算這給何人呢?若不是對她已有十足的瞭解,他會以為這幅畫是她為他們倆的婚事而繡。

  他再度走回她身邊,仔細一看,她兩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若他沒猜錯的話,她必然是連日熬夜才完成這幅繡畫,可見這幅畫在她心中有著很重要的地位。

  到底這幅畫是要送給誰呢?長孫桀忍不住猜測。一想起它很有可能被其他人擁有,他頓覺心裡極不是滋味,是誰值得她如此花費心思,甚至犧牲睡眠呢?愈想他愈覺得有一股酸澀的怒意在胸臆間急速地積聚。他幾乎想搖醒她,要她親口告訴他那人是誰。

  就在此時,沉睡中的楚夢笙,突然發出喃喃囈語——

  長孫桀不由自主地在繡榻邊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只見她嬌俏的唇畔浮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喃喃:「沈大哥,你等我,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你千萬不能和你的小師妹成親……」

  長孫桀聞言神情驀地一黯。她竟然在睡夢中想別的男人,完全忘了她已是他的未婚妻。

  這一刻,長孫桀直想狠狠地搖醒她,將那個什麼沈大哥的趕出她的腦海和她的心裡,卻不想太思索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當他滿腹酸意,怒氣騰騰時,她原本嬌甜的小臉忽然一沉,二道秀眉倏然蹙緊,腦袋瓜像是極力排拒什麼似的微微晃動,兩條腿還跟著踢蹬了起來。

  長孫桀見她這副難過、掙扎的模樣,心裡的怒氣頓時消逸無蹤,取而代之的足一股濃濃的關切和憐惜。她鐵定是做了什麼惡夢。神情才會顯得這麼激動和不悅。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拭她微微汗濕的額頭,當他的手才剛碰觸到她的肌膚時,她突然在睡夢中驚呼:「哇!長孫桀,怎麼又是你。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大塊頭,竟然還闖進我的夢裡來……啊!沈大哥,你別走呀!我還沒答應要嫁給他呀……」

  聲音由高而低漸漸靜默,踢蹬的腿也逐漸平息。

  然而,長孫桀的怒氣卻再次被挑起,正要發作時,繡榻上的人兒又說起夢話來了——

  「臭男人、討厭鬼,你別過來……我不要嫁給你啦……你別再叫我背那些無聊的玩意兒……我不要……」

  此刻,長孫桀的臉簡直黑到了極點,額頭的青筋隱隱浮現,薄唇也抿得緊緊的,黑眸陰鷙地瞇起。

  好個頑固的小女子,就連在睡夢中也要抗拒他,違背他的命令!

  不假思索地,他伸手抓起她的肩膀,提起她的上半身,用力地搖晃,頭一次,他失去自制地怒吼:「楚夢笙,你給我醒過來。」

  如雷的巨吼很快地震醒了睡夢中的楚夢笙,她緩緩地掀了掀羽睫,朦朧的睡眼盯著眼前冷峻的臉龐許久;接著,她雙眸陡然圓睜,驚愕地望著長孫桀,彷彿不敢置信。她眨了眨眼,還舉起手揉了揉雙眼,眼前的人依然……存在,她不是在做夢!

  ☆☆☆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楚夢笙結結巴巴地問,意識仍有些恍惚。

  長孫桀將她拉向自己胸前,剛稜有角的臉抵住她迷惑的小臉。

  「我問你,剛才你做了什麼夢?夢到了誰?」他霸道的問,語氣像個吃醋的丈夫。

  「我……夢見了誰?」楚夢笙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她的神智完全清醒了過來,嬌俏的小臉蛋瞬間漲紅,她鼓起紅撲撲的雙頰嬌斥:「都是你啦,你一出現,沈大哥就不理我了!」

  她剛剛確實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見著了她喜愛的沈大哥,可才那麼一會兒時間,沈大哥的臉忽地變成長孫桀,他不斷地向她靠近,直說她是他的妻子,他和她就要拜堂成親了;她想逃,可身體卻動彈不得,猛一抬頭,卻又看見沈大哥頭也不回地愈走愈遠,最後只剩下一個小黑點。

  她不知道這個夢代表什麼意思,只知道長孫桀已侵入了她的夢,無時無刻糾纏她,而沈大哥卻距離她愈來愈遙遠。

  長孫桀一聽到她的回答,便知道她夢見的人是楚老爺口中所說的揚威武館大弟子沈邵字,也就是那日他救楚夢笙時所見到的那位斯文男子。

  驀地,他心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洶湧妒潮。堂堂洛陽首富長孫家的三公子,多少名媛淑女想要嫁給他,他從不放在心上,而她竟如此不知好歹,不屑他的求婚還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

  向來是女人對他百般討好奉承,他從不需要對她們花費心思,而她卻一再地拒絕他,甚至對他不屑一頤,腦子裡想的淨是別的男人,他何曾遭受過如此冷漠的對待!

  他的驕傲不容許她如此忽視她,他冷冷地瞇起眼,他心中頓時有了決定——

  「為了讓你對那個沈公子早日死心,我決定向你爹爹稟明——你和我先在楚家莊成親。」

  楚夢笙倏地瞠大了眼,猛搖著頭道:「我不要嫁給你!你為什麼非娶我不可?我既叛逆又刁鑽,又討厭遵守一大堆什麼勞什子規矩,而且我什麼也不會.就只會刺繡,你娶了我完全沒好處的!」

  長孫桀忽地咧嘴一笑,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過,這並不能阻止我娶你的決心。」停頓了一會兒,臉色微微一整,繼續說:「更何況娶你是爺爺的心願,我不能教他老人家失望。至於你所說的那些缺點,我說過,我會好好地調教你,讓你成為符合長孫家媳婦資格的端淑女子。」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堅持娶她為妻。

  「你……」楚夢笙圓睜著一雙水眸,又氣又急地瞪視他,忍不住忿忿地回嘴:「你永遠也無法讓我變成那樣的女人!我就是我,你休想改造我!」

  長孫桀並不動怒,只是邪邪一笑,森凜的說:「等你成了我的妻子,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語畢,他隨即鬆開對她的鉗制,站起身來往房門外走去。經過繡台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黑眸望向那幅「鴛鴦戲水」的繡圖……  

  楚夢笙跟著望向繡台,一看見那幅繡畫,便又想起她原本的計劃,她連忙坐起身來,下了繡榻,想將繡畫收進自己懷裡。

  然而,長孫桀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只見他大手一伸,那一緞面繡畫已教他握在手裡,高高舉起。

  「把它還給我!」楚夢笙心急地叫喊。

  「這幅畫是準備送給我的嗎?」明知道不可能,他仍抱一絲希望。

  「你……你少臭美!」她紅著臉輕啐,「趕快把它還給我!」

  長孫桀臉色微一黯,沉下聲道:  「如果不是給我的,那一定是要送給別人的吧?既然如此,我更不能還你,這幅繡畫就由我替你保管吧!」他無法忍受她將這幅畫送給別人,尤其是那個沈邵宇!她的人、她的一切,合該只能屬於他,誰也不能與他分享。

  話一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繡樓,留下一臉呆愕又憤怒的楚夢笙。  

  ☆☆☆

  翌日,長孫桀徵得楚元成夫婦倆的同意,決定在三天後於楚家莊和楚夢笙先行完婚,他日回洛陽,再另外舉行一次盛大的婚禮。

  楚老爺之所以會答應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長孫桀是難得的良婿,自他來到岳州後,城裡未出閣的閨女莫不注意到他的存在。不明就裡的人,甚至還央他做媒,為了斷絕其他人的念頭,他可得讓這個賢婿名副其實。

  另外的一個原因是,他的寶貝女兒所暗戀的沈邵宇,即將在這幾日內娶陸鳳儀為妻,這消息他嚴禁下人在府裡談論,更不能讓女兒知道,否則依她直率的性子,必定會想辦法溜出府,前往揚威武館問個清楚不可。  

  為了怕夜長夢多,女兒又給他捅出一堆麻煩事,唯今之計,只有讓她早日和長孫桀成親,他才能真正鬆了一口氣。

  於是,整個楚家莊上上下下開始忙碌了起來,人人皆為了小姐要嫁人而高興,畢竟小姐年已十七,至今都仍未有人敢上門提親。

  然而,籠罩在一片歡欣喜氣氛中的楚家莊,卻有一個人愁眉苦臉,儼然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不安,那人便是即將成為新娘子的楚夢笙。

  楚夢笙不斷地在房裡走來走去,絞盡腦汁地苦思逃婚之計,她知道自己一旦嫁給長孫桀之後鐵定完蛋。他的規矩那麼多,對她又凶又嚴肅,她一定會被悶死的,絕不可能有好日子過。

  因此,說什麼她也要想辦法先逃出府去。可如今,她非但被禁足,還教人嚴加看守,根本不能踏出閨房一步,她不禁埋怨起爹爹的狠心,竟為了和長孫家聯姻,而將她拘禁起來,甚至連一向最疼她的娘親,這次不但沒開口幫她,反而和爹站在同一陣線上!急著要把她嫁給長孫桀。

  總而言之,整個楚家莊裡的人已完全倒戈,全都幫長孫桀那傢伙,看來,她只能自立自強。

  來回走了數趟之後,她決定先跨出房門到處逛逛,也許可以讓她找出脫逃的時機或方法,總強過在此坐以待斃。

  主意一定,她立即大剌剌地推開房門,才剛踏出門檻便看見她的貼身丫環小雀在外頭候著。

  「小姐,老爺吩咐過,不許你到處亂跑,要你乖乖地待在房裡。」小雀神情戒慎地看著她。

  楚夢笙不由得又一肚子氣。哪有人家做爹的防自己的女兒像防賊似的,還將她當成囚犯般對待。但一思及自己的脫逃大計,她只好忍下這口怨氣,眉眼淡淡一挑,不悅地道:

  「我想到後花園走走不為過吧?我已經快要被悶死了,你若不放心的話,儘管跟來!」

  撂下話後,她不再理會小雀為難的眼神,逕自邁開步伐往後花園走去。

  無可奈何的小雀,只好緊跟在後。

  ☆☆☆

  楚夢笙來到後花園之後,無聊地東張西望,逛了,一圈之後,她在涼亭裡的石凳坐了下來。

  身後的小雀始終緊張兮兮、神情戒備的,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只要再過二天,她就不必再過著這樣心驚膽戰的生活。一旦小姐嫁人了,自然有姑爺管她,到時候她這個可憐的小婢女便可以脫離苦海。

  楚夢笙一手拿著撲螢小扇扇涼,一雙骨碌碌的大眼滴溜溜地轉動,不安分地在四處張望,轉呀轉的,她的視線突然凝住不動,望向花園一隅緊靠宅邸圍牆的一棵大樹,那棵大樹上頭還結實纍纍。

  楚夢笙好奇地站起身來向那棵大樹走去,小雀隨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來到大樹下,抬頭仔細一望,原來是棵蘋果樹。她竟然不知道自家園子植有這樣一棵樹,不過,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眼尖的發現到這棵樹的高度已超過楚家莊宅邸的圍牆。

  她的腦筋飛快地轉著,心裡已有了主意。只要能爬上這棵樹,再順向外延伸的樹枝攀上圍牆,她便可以輕易地溜出去,而且也不容易被發現。爬樹這事應該還難不倒她。

  主意一定,她向小雀說:「小雀,我想吃蘋果,你想辦法把樹上的蘋果給我弄下來。」

  小雀微愣了一下,不解地回答:「小姐,樹上的蘋果青得很,根本還沒熟,怎麼會好吃呢?」

  楚夢笙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任性的說:「我就是喜歡吃青蘋果,愈酸才愈夠味,你別管那麼多,只管幫我弄一顆來!」

  「這……」小雀為難地看著她,支支吾吾,「這恐怕很難耶,樹那麼高,連竹竿也很難勾得著,怎麼可能弄得到果子?」

  「爬上去拿不就得了嗎?」楚夢笙露出笑,涼涼的說。

  「啊!」小雀的臉色頓時慘白,一張臉像個苦瓜似的,害怕的道:「小姐……這……不太好吧!我有……懼高症,你別叫我爬上去。」她一邊說著,還舉起一雙小手猛搖,充分顯示她的恐懼。

  楚夢笙佯裝不高興地睨了小雀一眼,心裡其實正愉決地偷笑著,她就等她這句話。

  楚夢笙蹙眉輕嗤,「你真膽小,爬樹有什麼可怕的?既然你不敢,那我只好自個兒上去摘嘍!」

  話語一落,她已撩起裙擺繫在腰問,手腳並用,非常不雅觀地開始爬起樹來。

  「哎呀,小姐,你別上去呀,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摔死的。」小雀忍不住驚慌地大喊。

  「你給我閉嘴,」楚夢笙漲紅臉,氣喘吁吁地低吼,就怕讓小雀這麼一呼引來其他人的注意,那她的計劃可要落空。

  「你在下頭亂喊會讓我分心的。」她又加了一句。

  小雀趕緊壓低聲音,擔心地又道:「小姐,你千萬要小心點兒,其實,你用不著自己爬上去。」

  楚夢笙不想再理會她,逕自努力地往上爬。只要爬到和圍牆同等的高度,她就有希望逃出去,逃離這樁婚事,逃離長孫桀那個嚴肅的大塊頭。

  小雀在下頭瞧得心驚膽戰,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問,她腦裡靈光一閃,立即脫口喊道:「小姐,你別再往上爬,趕緊下來。我去請未來姑爺幫你摘蘋果,他的功夫很好,你等等,我這就去找姑爺。」

  楚夢笙聞言,整個人登時傻住。小雀去找長孫桀,那她豈不是走不了。顧不得自己正掛在樹上,她趕緊回過頭望向下面,喊:「不必了,你別去找他!」定睛一看,花園裡已無小雀的身影。

  這丫頭什麼時候跑得那麼快?她不禁懊惱地喃喃念。看來,她的動作得加快些,否則等長孫桀一到,她就真的走不了。

  努力攀爬了一陣之後,她終於抵達圍牆的高度。可樹與牆之間尚有一小段距離,她得沿延伸出去的樹枝往外爬,才能順利攀住圍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楚夢笙緩緩順著橫伸的枝幹往外移動,那枝幹彷彿有些承受不住重量而上下晃動。

  她開始覺得有些害怕,從這個高度望下去,她已嚇得腿軟;而且,此刻的她根本進退不得,因為樹幹晃動得愈來愈明顯,像是即將要折斷了似的。

  楚夢笙不由得嘀咕,她怎麼會這麼倒霉?不但逃婚不成,還有可能摔成一片肉餅,為了不讓自己綺年早逝,她不斷地在心裡祈禱老天爺,千萬別讓枝幹折斷,雙手雙腳緊緊地抱住樹枝。

  長孫桀一踏進花園裡,看到的便是這幅教人心驚膽顫的危險畫面,神色驟顯驚惶和擔憂。

  「天啊!」隨後而到的小雀忍不住發出驚叫聲。「小姐,姑爺來了,你趕快下來呀!」

  楚夢笙微微睜開眼向下望去,長孫桀確實已站在樹下,他那緊張憂惶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但她根本無暇細想,只是懊惱自己最狼狽又醜陋的恣態教他給瞧見。

  「你到底在幹什麼?我命令你馬上下來!」長孫桀勉強抑住驚懼,沉著臉喝道。

  「我……我下不來。」楚夢笙苦著一張臉顫抖的說。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這樣凶巴巴地命令她!「我怕我一動,樹幹馬上就斷了。」

  話剛說完,只見被她緊緊抱住的枝幹愈來愈彎曲,接著突然啪的一聲,枝幹應聲斷裂,尚來不及驚呼出聲,她嬌柔纖細的身子就直直地掉落下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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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2:04:08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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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危險哪!」小雀驚恐的尖聲叫嚷。

  同一時間,長孫桀身形迅速一晃,在她墜落地面之前,伸出雙臂,牢牢地接住她。

  原本嚇得閉緊雙眼的楚夢笙,察覺到自己正安然地落在一個溫暖的胸懷中,她緩緩睜開眼睛,輕吁了一口氣,一手還不忘輕拍受了驚嚇的心口。

  待她穩定心神後,一轉過頭,冷不防地對上一雙怒焰熊熊的炯炯黑眸,胸口驀地一悸。沒想到又讓他救了她一次!

  「呃……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楚夢笙心虛地陪著笑臉。「我……我只是突然想吃青蘋果。」她趕緊解釋。此刻他的表情陰鷙怒沉得駭人,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絕不能讓他知道,她爬樹是為了想逃出府去,逃離他和她的婚禮。

  長孫桀始終抿緊唇瓣,犀利摯冷的黑眸牢牢地盯著她心虛畏縮的表情及閃爍的眼神,她分明是在說謊,若他猜得沒錯,她原是打算爬上樹頭,攀過圍牆溜出府去。

  「小姐,你現在還想摘果子嗎?」小雀不知情地傻傻接道,「姑爺會武功,就讓他幫你摘一顆解解饞。」

  「不必了。」楚夢笙趕緊回道,然後垂下眼,不敢再看長孫桀一眼。她總覺得他那雙深邃炯亮的黑眸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讓她無所遁逃。

  「我……沒事,能不能放我下來?」她小心翼翼的要求他,仍是不敢抬頭看他。

  長孫桀露出一抹瞭然於心的深沉笑容,接著神色一凜,以低柔得近乎危險的嗓音在她耳畔道:「放你下來?可以,不過,我們得先好好地算算帳。」

  語畢,不待她有所回答,他抱著她直往她居住的院落走去,拋下仍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小雀愣愣地站在園子裡。

  ☆☆☆

  長孫桀懷抱楚夢笙氣沖沖地來到她住的地方,一腳踹開房門之後又反踢回去。

  他用力地將她拋向床榻,接著又迅速地抓起她的雙手,將她拉向他,凌厲銳猛的雙眸鎖住她的小臉。

  楚夢笙被摔得頭暈目眩,待她看清眼前這張怒氣騰騰的面孔時,不禁瑟縮了起來,怯怯地盯著他。

  「為了逃避婚事,你就這麼胡作妄為,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長孫桀從齒縫中進出話來。

  「我……我沒有。」她被他駭人的深沉怒意嚇得趕忙否認道,「我……只是想摘果子……」

  「你還想要撒謊!」長孫桀驀地鉗緊她,打斷她的話,「你騙得了小雀,可騙不了我!」

  楚夢笙驀地一愣,他已洞悉了她的意圖,既然如此,她還能說些什麼?

  「做都做了,你想怎麼樣?」她索性豁出去了,儘管心裡害怕,她仍仰起下巴,直直地迎視著他。

  看著她這副倔強任性的模樣,長孫桀心裡是又愛又限,他竟被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三番兩次氣得失去了理智!

  他即將成為她的夫婿,身為人夫卻不能馴服自己的妻子,還任她率性妄為,這成何體統?他應該要好好嚴懲她一番的,可看她嘟著嘴的模樣,他勃發的怒氣竟不由自主地漸漸平息了下來。

  儘管如此,他仍冷著一張臉,沉聲道:「你必須為你今天的作為付出代價!」他不能老是讓她做出一些可能害自己丟掉小命的危險事情,上次是摔馬,這次是爬樹,若不給她一個警戒,下次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樣的驚人舉動。

  剛剛那一幕驚險的情景幾乎讓他嚇得魂飛魄散,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懼,他不以為自己還能再承受一次,眼前這個令人傷透腦筋的任性女子,就是有本事打亂他的心緒,破壞他的冷靜。

  他的話教楚夢笙俏臉微微一白,面對他潛藏危險的灼灼黑眸,她不禁吞嚥了口口水,瞠大一雙美眸微顫的道:「你……你想要做什麼?你說過絕不會再打我屁股的………」

  話尚未說完,長孫桀突然將她整個人拉進他懷裡,讓她完全地貼上他健碩的體魄,雙臂有如鐵鉗緊緊住抱住她,接著迅速地低下頭,狠狠地吻上她微張的朱唇。

  他的唇火熱地堵住她,以前所未有的狂野向她需索,像是要發洩心中複雜的情緒似的

  楚夢笙沒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只能驚愕地瞠大眼,他靈巧的舌竄入她柔潤的檀口內,狂野地挑卉,驚猛的狂吻像是要懲罰她似的,不斷地掠奪,她忍不住蹙起黛眉,發出嗚嗚的低吟聲。

  狂熱的吻持續了許久,直到她以為自己就要窒息了,他才放開她。深黯的雙眸仍燃著二簇熾焰直盯她微微泛紅的水頰。

  為了掩飾心底那股既深沉又煩亂的情潮,他猛地一把推開她,以冷冽又嚴厲的聲音說道:「再過二天便是你我成親之日,你休想要溜出府去,否則我發誓一定會將你捆綁起來,即使得五花大綁押著你拜堂成親,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到時候丟臉的人可是你!」

  撂下警告的話語之後,長孫桀臉色一沉站起身來,冷冷地盯視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才大步走出她的房間。

  楚夢笙一等他走後,便又舊態復萌,方纔的害怕惶懼全都一掃而空。要她乖乖地等著做她的新娘,她可辦不到!只要有機會,她還是會出府。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長孫桀早已有了萬全準備,在她接連二次偷跑失敗後,他終於沒有耐性了,果真將她五花大綁起來,並拘禁在房間裡,直至成親那一天……

  ☆☆☆

  成親當日。

  楚家莊的大廳上,佈置得喜氣洋洋,堂上紅燭高燃,正中央還貼個紅色的大喜字。

  楚元成夫妻倆臉上淨是既欣喜又放心的微笑,心裡皆想從今以後,寶貝女兒這個燙手山芋就交由長孫桀去傷腦筋,他們夫妻倆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好好享享清福了。

  女兒嫁人難免有點捨不得,但總比女兒賴著他們一輩子,有可能永遠都嫁不出去還好吧!畢竟至今除了長孫桀之外,還沒有其他男人敢娶她。

  或許是女兒能嫁出去,讓楚家二老太高興了,以至於新娘子被人五花大綁地拜堂成親,一點也不介意,就連莊裡的下人,彷彿也見怪不怪似的,愉快地在一旁觀禮。

  大廳裡所有的人全都是開心的,唯獨楚夢笙又氣又惱地板起臉。有誰見過新娘子被人像綁鴨子上架似的硬逼著拜堂成親,她真是丟臉死了,所幸,這場婚禮沒請外人觀禮,否則她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

  被送入洞房後,她仍然不得自由,得等到長孫桀回房後,才能卸去這一身「束縛」。

  趁無人在場,楚夢笙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咬牙切齒地咒罵起長孫桀,以紆解心口積鬱許久的悶氣。

  罵到口乾舌燥時,她才停下來,心情也跟著好多了,然而,好心情持續沒多久,她倏地想起一件事情,整個人開始惶亂焦急了起來。

  糟了!今夜可也是她和長孫桀的洞房花燭夜,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她不能和他洞房,也不要和他洞房,一旦他們成了真正的夫妻,那她和沈大哥就真的完全沒希望。

  思及此,她不安地站起身來,在房內焦急地來回踱步,絞盡腦汁思索她該如何逃過這一夜。

  現下,只要能逃過這一夜,她便多爭取了一些時間,往後的事留待明日再去煩惱,這一刻,她得趕緊想出個萬全的方法,好躲過長孫桀的魔爪。

  當她的視線瞥及桌上擺著的佳餚美體,還有一盅女兒紅時,她的心裡頓時有了主意,嬌俏粉嫩的小臉整個亮了起來,靈動的水眸閃著狡黠的光芒。

  嘿嘿,有了酒,一切事情都好辦!她的酒量出奇的好,有乾杯不醉的本事,連爹爹都不是她的對手,為了這件事,爹爹還特別囑咐她要收斂點,千萬別教人知道她如此海量,就怕讓外面的人知道後,更沒有人敢上門提親。

  今晚,只要她能將長孫桀灌醉,便能安然度過這一夜,打定了主意之後,她朝站在房門口監視她的小雀喚道:「小雀,叫廚房的人再給我多拿幾罈酒來,今天是我成親的特別日子,我要暢快地多喝幾杯。」

  小雀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探進頭來。她有沒有聽錯啊?還是小姐突然轉了性?早上還嚷說不要拜堂成親,現在卻高興得想多喝二杯!

  不敢置信歸不敢置信,她仍然遵命地吩咐下去,反正小姐的性子一向說風是風,說雨是雨,也沒個準兒,她實在不需要大驚小怪。

  一會兒之後,僕人又捧進了二壇上好的陳年女兒紅,楚夢笙滿意地綻出一朵詭譎的笑,這酒勁道很強,很容易讓人喝醉,相信長孫桀也不例外。

  片刻後,身著大紅喜服的長孫桀,來到了喜房門前,遣退了小雀之後,緩緩步入新房,並順手帶上房門。

  他來到楚夢笙面前,輕輕地掀開她頂上的大紅錦帕,原以為迎接他的會是一張忿忿的小臉,沒想到她競巧笑嫣然地望著他。

  長孫桀再一次被她清艷靈動的美麗給震懾住。薄施脂粉的她,柳眉彎彎,一雙靈黠的大眼瀅瀅如水,一襲大紅喜服更顯嫩唇的紅艷,雪白粉嫩的雙頰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如玉的光澤。

  此刻的她嬌艷動人極了!

  在他專注且飽含異樣光采的注視下,楚夢笙竟破天荒地感到有些赧然與不自在。身著紅袍的他,顯得英氣煥發,頭一次,她發覺他的體格和容貌並不在沈邵宇之下,反而更有一股獨特的魅力。

  意識到自己竟想些有的沒的,她趕緊回過神來,綻開一抹甜甜的笑討好地看他,「可不可以幫我解開繩子了?」

  長孫桀微微收攝心神,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很快地解開她身上的繩索。

  一得到了自由,楚夢笙舒暢地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一邊偷覷他的表情,沒想到他也正在瞧她,那雙炯燦的瞳眸裡閃著炙人的光芒,灼熱的注視讓她感到一陣心慌意亂,她趕緊移開視線,刻意忽視陡然加快的心跳。

  「呃……你餓不餓?我們先……吃點東西吧!」她結結巴巴的說,有些慌張地坐到圓桌旁,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緊張又害羞了起來,她可沒打算真的跟他洞房呀!

  看出她的慌亂,長孫桀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也跟著在圓桌旁坐下。

  「你吃吧,我剛剛已經在前頭吃過了。」

  楚夢笙乾笑了數聲,她根本緊張得吃不下東西,「其實……我不餓。這樣吧!我們來喝酒,今天可是我們倆的大好日子,應該要好好地喝幾杯以示慶祝。」她決定速戰速決,他那雙眼瞧得她渾身不對勁,讓她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長孫桀頗為訝異地揚起眉。她的態度轉變得可真快,他不由得懷疑她的腦袋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他仍不動聲色地配合。

  楚夢笙手腳利落地為二人斟好酒,然後舉起自己的杯子,甜笑的道:「我敬你。」

  正準備仰頭喝下酒時,他伸手攔住了她,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別喝得這麼急,這第一杯該是我們倆的交杯酒。」

  「是呀……是呀,我差點給忘了。」楚夢笙忙陪笑。

  她將酒杯端在右手,與他的左手相交,兩人的距離瞬間縮減,教他們得近身喝酒,彼此的額頭輕輕抵著,眸光在一瞬間交會……

  楚夢笙的心怦怦直跳,趕緊垂下眼,將酒一口氣喝進肚子裡,讓醇濃的酒液一路滑燒下腹。

  喝完交杯酒之後,長孫桀忽然站起身來,慵懶問:「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歇息了。」

  「啊!」她愕然地驚呼了聲,趕緊拉住他的衣袖,綻出一抹異常燦爛的笑靨,嬌媚的說:「別這麼掃興嘛!俗語說人生四大樂事,乃為——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及金榜題名時,今日我倆欣逢四大樂事之一,怎能不趁此痛快地暢飲一番?」

  長孫桀微微挑了挑眉,心裡已隱約猜到她在打什麼主意。方才在前廳裡,他的岳父大人已警告過他,她的酒量甚好,難保她不會為了逃過今晚,而想盡辦法要將他灌醉。

  「這可不行!我的酒量不佳,萬一要喝醉了酒,豈不辜負了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他皺眉,佯裝不妥的說,邊瞇起眼暗暗觀察她的表情和反應。

  酒量不佳?真是天助我也。楚夢笙在心裡偷笑,靈動的大眼卻藏不住狡黠、興奮的異樣光采,她喜滋滋地接口道:「怎麼會呢?我一定不會讓你喝醉的,來來來,我們再喝幾杯就好。」

  邊說,她又趕緊為二人斟上酒。

  長孫桀噙著一抹瞭然於胸的淡淡笑意,她的居心已昭然若揭,不過,她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長孫家的人酒量一向奇佳,至今無人能出其右,剛剛之所以那麼說,是為了要試探她。

  沒想到,她果然別有企圖,想藉機將他灌醉,好躲過今晚。

  他不置可否地再度坐了下來,心裡已有應對之道,他何妨將計就計,陪她喝幾杯,看看誰才是那個被灌醉的人。

  楚夢笙見他不再拒絕,便舉起酒杯,朝他笑道:「我先乾為敬!一語畢,她一口喝掉杯裡的酒。

  長孫桀跟著一口仰盡杯裡的酒,就這樣,二人你來我往,不斷地斟酒暢飲。楚夢笙心裡始終竊喜地以為能將他灌得不省人事,萬萬沒料到自己遇到了強中敵手,仍兀自愉快地一杯接一杯,傻傻地喝下去……

  ☆☆☆

  新房內,燭火高燃,一抹道長挺拔的身影仍好好地端坐在圓桌旁,整個房間裡瀰漫著濃濃的酒香。

  長孫桀好整以暇地看著已熏熏然,卻仍作困獸之鬥的楚夢笙。

  他莞爾地替她拿下了鳳冠,這個動作驚醒了醉倒的楚夢笙,她勉強挺直身子,從圓桌上抬起頭來,劈頭第一句便問:「你喝……喝醉了嗎?」說話間還打了個酒嗝。

  長孫桀哂然一笑,靠近她,「你看我像是喝醉酒的樣子嗎?」

  楚夢笙皺起眉頭。是不像。怎麼可能呢?他們已經喝光了二罈酒,為什麼他還沒醉倒呢?反倒是她自己渾身發熱,雙頰又燙又紅,好像喝醉的人是她似的。

  她不信邪地噘嘴說:「我們……再繼續喝,我就不信灌不醉你!」她醉得自曝自己的不軌意圖。

  「房裡的酒已經被我們喝光了。」

  「喔!」楚夢笙怔愣了一會兒,旋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嬌呼道:「我再讓他們拿酒來。」話一說完,她的腳步突地踉蹌一下,整個人跌向長孫桀身上。

  他立即伸手扶住她!讓她靠在他身上。

  楚夢笙勉強抬起頭來,盯著他的臉直瞧,漸漸的發現眼前的男人變成二個、三個、四個……她不喜歡,整個眼睛都看花了,不悅地蹙起黛眉,她倏地伸出一雙小手,捧住他的臉,「不要變成那麼多個,我都看不清楚。」

  「你醉了。」他柔聲地道。

  她嘟起嘴,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指著自己——

  「胡說,我怎麼可能喝醉了,醉的人應該是你才對。現在你應該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能和我洞房花燭……」她邊說邊又站起身來,拖他往床榻走去,又嚷嚷:「你醉了,就好好躺在床上休……休息吧!」

  好不容易拖他來到床榻前,可他實在太重了,結果是她跌在他身上,將他壓在床上。

  長孫桀又憐惜又好笑地望著她紅通通的俏臉,那一雙美眸迷濛似水。

  「你就這麼討厭我?所以才想灌醉我,不讓我和你行周公之禮。」他突然開口問道,為她拿下髮簪,讓她的秀髮披散而下。

  「呃——」她又打了個酒嗝,然後將雙肘撐在他的胸膛上,支著下巴,勉強睜大水眸,認真地瞧著他。「其實,也不是真的討厭啦!我發現你真的長得滿好看的,又很吸引人,不過我不能跟你做夫妻……我還是別嫁給你比較好……」

  「為什麼?難道我不夠資格當你的夫婿?」他有些不悅的問,一手卻極其溫柔地輕梳她如絲般柔軟的秀髮。

  楚夢笙偏頭想了一會兒,接著歎了一口氣,道:「唉!怎麼會呢?老實說……我真的對你動了心喲!你是第一個敢娶我的人……可是……可是你好凶又好煩,喜歡命令我這不許說、那不許做的,要我做個安靜嫻淑的大家閨秀,我……真的做不到嘛……」

  她的酒後真言,讓長孫桀不由得微怔,他的做法錯了嗎?!對她有所要求,也是為了她好,他對她真的太過嚴苛了嗎?

  「你是因為這樣,所以不肯和我洞房嗎?」他又問。

  「是呀!」楚夢笙嘻嘻一笑,一手在他臉上畫圈圈,「如果真的和你洞房了,那我不就沒辦法翻身啦!而且沈大哥也不會再要我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惹怒了長孫桀,他霍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炯炯的雙眸牢牢地盯住她美麗的醉眼。

  「你當真這麼愛沈邵宇?」低沉的嗓音微微流露出一股懊惱的怒意。

  楚夢笙困惑地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怕沈大哥,卻很怕你,我當然要嫁一個我不怕的人噦!」

  「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長孫桀沉不住氣地低吼:「你已經嫁給我了,不許你再去想別的男人!」她是他的,誰也別想從他手中搶過他,那個沈邵宇更別想靠近她一步。

  此刻,他才瞭解到自己對她的佔有慾是如此強烈,他自認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可聽她談起別的男人,他的嫉妒便不受控制地狂飆。

  「我們已經成親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和你洞房。」他瘖啞的道。

  楚夢笙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口齒不清的說:「你……已經醉了,怎麼還能跟我洞房?」

  長孫桀驀地咧嘴一笑,邪邪地看著她酡紅的嬌顏。

  「你要不要跟我打賭,看醉醺醺的我能不能跟你洞房?」

  「啊?」楚夢笙腦裡一片混沌,但一聽到「打賭」二個字,忙點頭問道:「怎麼賭?」

  長孫桀微瞇起眼,勾起一抹邪魅的詭笑,「我賭我仍然可以與你洞房,你信也不信?」

  「不信!」楚夢笙吃吃地傻笑,怎麼可能嘛!「我賭你根本辦不到!」一個醉醺醺的人如何與她洞房。

  「好,現在就讓我們來試一試吧,」他忍不住輕吻了下她的小嘴。

  他心裡很清楚,唯有讓她徹底成了他的人,她才會對沈邵宇死心,今晚,他是要定她了!

  「你想怎麼試呀?」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臉,微微推開她,他的靠近讓她渾身不舒服地燥熱起來。

  長孫桀輕笑出聲,拉開她的小手,將它們置於她的頭頂上方,「怎麼試?這話問得好,待會兒你就會知道,現在你只要乖乖地躺著,不要亂動,知道嗎?」

  楚夢笙迷糊地點點頭。

  見她難得乖馴的模樣,他的黑眸不禁浮現一抹愛憐,他忍不往低下頭攫住她嫣嫩的櫻唇……

  他的唇緊緊貼合她熱切的碾吻,並趁她難受的嬌喘時,濕滑的舌順勢滑入她的口中,汲取她檀口內的甘津。

  而他的一隻手此刻也滑上了她的衣襟,那有力修長的手指,悄悄解開她衣服上的盤扣。

  楚夢笙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加上熏然的酒意,她渾身癱軟如綿,卻又燥熱如火,根本無力抗拒他的掠奪。

  她試著擺動螓首,想要避開他的攻擊,但不論她怎麼躲避!那熱燙的唇都不放過她,始終緊緊黏附。

  而那濕熱的舌,在她的嘴裡不斷地挑動,像一把烈焰焚燒著她,將她所剩無幾的清醒燃燒殆盡。

  當長孫桀終於結束這火熱的吻後,他呼吸不穩地抬起頭看向楚夢笙,黑眸中慾望的火焰更形熾烈。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他炙熱的唇也轉移了目標,沿著她柔細的頸一路吻下去,還不忘輕輕地啃吮咬嚙。

  「嘻嘻………」楚夢笙突然輕笑出聲,嬌憨的喊:「好癢呀……我怕癢。」接著忍不住又發出一串如銀鈴似的悅耳笑聲。

  長孫桀愛憐地伸手輕撫她甜美醉人的笑靨,接著又俯下身子,他的唇來到那肚兜的繫繩上,咬住了繫繩,一個拉扯,繩子隨即鬆了開來,當那片遮住她胸前春光的兜衣滑落時,火熱的唇旋即熨上她的雪膚。

  楚夢笙只覺胸口一涼,忙驚呼道:「我沒說要脫衣服,你別脫我衣服呀!」她開始掙扎,卻發現自己半點也使不上力,頭暈眩得很厲害。

  「你全身燙得厲害,不脫衣服會熱壞的。」他柔聲哄騙著,索性將她身上所有物全部剝光,登時,一副玲瓏有致、雪白無瑕的纖美胴體,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他的黑眸跳躍著熱烈的慾望火花,胸膛也急遽地起伏,低吼了一聲,他快速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和她裸裎相對,迫不及待地俯下身,讓自己雄健的身軀貼覆上她柔軟的胴體。

  「唔!」楚夢笙低鳴一聲,不知所措地咬住下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腦裡一片混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隨著長孫桀再度覆上的唇和手,她的身體猛然一顫,感受到由他的手和唇帶來一陣陣火苗,那些火焰流入她體內,燒得她更加難受,忍不住微微扭動。

  「我怎麼……愈來愈熱……」她喃喃地咕噥了聲。

  「這是正常的,待會兒就不熱了。」他的聲音含糊。

  「還……還要多久,才不會這麼難受?」她的聲音非常困惑,但已停止了掙扎。

  「就快了……你再忍著點兒。」他安撫她。

  接著,不讓她再有發問的機會,他再度吻上她的唇,然後慢慢往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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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 22:05:41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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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從沒受過這種刺激的楚夢笙,忍不住低聲地呻吟了起來。她的雙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緊緊攀住長孫桀厚實的背肌。

  聽到她的呻吟,他心中積聚的洶湧情潮彷彿要爆裂開來,讓他的需索更形瘋狂,他啃咬、揉捏、拉扯,弄得她不斷地喘息嬌吟。

  渾身的燥熱讓她難以忍受,令她扭動美麗敏感的身子,那誘人的煽情的模樣,讓長孫桀看得一時目眩。

  他粗重地喘息著,努力克制越來越不聽控制的慾望,但身下的人兒,卻讓他實在難以自持。

  無法思考地,他放縱自己完全壓上她嬌美的胴體——

  「你……你好重喔!為什麼要壓著我?」楚夢笙困惑的喃喃道。他壓著她的感覺讓她既難過卻又舒暢,這種矛盾的感受讓她無所適從。

  「因為我想好好愛你,我的甜夢兒……」長孫桀粗嘎地低語,旋即廝磨兩人緊貼的身軀,緊硬與柔軟的接觸,讓他龐大的身軀猛然一顫,全身竄過一陣猛烈的熱流,堅挺火熱的慾望在他身下緊繃震顫,輕輕擊刺著她的腿間。

  他努力強忍,知道未知人事的她需要更多的誘引,他不想傷了她。

  楚夢笙登時瞠大眼驚喘,身子劇烈顫抖,接著倏然繃緊,他炙熱的舌,趁此時再次竄入她口中。

  越來越昏亂的神智讓她不自覺地抬起身子,更加貼緊他的身軀,渴望解除她體內因他蒸騰的體熱而越來越明顯的空虛。

  「放輕鬆,我的甜夢兒……」他在她耳畔柔聲低喃安撫她,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顫抖的雪膚上。

  他的指仍不間斷地探索,像燎原的火炬,燒過她每一寸越來越敏感的肌膚。

  楚夢笙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這強烈的刺激,半啜泣地張開紅唇,低喊道:「你別再碰我了……我好熱呀!」

  長孫桀邪笑道:「你忘了我們的賭約嗎?不這麼做,怎麼知道誰賭贏了?」這麼說的同時,他加深他手指折磨的挑弄,唇由她的耳朵滑上她胸前嫣紅的凸起深深地吸吮著。

  「不!不要……不要了……」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聲聲嬌喊逸出她的唇,迴盪在充滿歡愛氣味的室內,「住手!我不賭了,你放手呀——」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熱得這麼難受,像是有一把火正焚燒她的身體。她只能無措的喊著,任由那烈火吞噬她,體內高張的空虛,迫使她挺起身子。

  長孫桀著迷又專注地看著她緋紅的嬌媚臉蛋,暗啞的道:「打賭總是要賭到底的,誰也不能半途而廢!」

  隨著他的話語一落,他的長指探人她體內,不斷來回挑捻移動……

  楚夢笙緊閉上眼,被一股不知名的狂喜激烈地衝擊,她狂亂地拱起身子,不斷地呻吟,直至那股狂喜演變成折磨人的痛楚,她迷濛的水眸忍不住溢出淚水。

  長孫桀不忍地舔去她的淚水,由手指傳來的濕潤。他知道她已準備好接受他,他自己也無法再等待下去。

  抽出手指,他挪動壯碩的軀體,輕巧地移到她的上方,他在楚夢笙的耳邊低喃溫柔的話語,那飢渴的男性慾望堅定地移動,緩緩地推進她溫暖濕熱的體內。

  楚夢笙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他緊緊扣住她的纖腰不讓她逃開,跟著一個用力挺腰,深深地佔有她

  他的堅挺帶來火般的熱度,狂烈地在她的幽谷深處燃燒。

  「啊——好痛!你拿什麼東西刺我?」楚夢笙驚聲呼喊,突來的刺痛讓她猛然抽了一口氣,渾身僵直緊繃。

  她天真的言語幾乎讓他笑出聲來,可他沒有,她的緊窒使他無暇分心,他亟欲放肆地奔馳其間。

  強忍住有如猛獅出柙般激烈的慾望,他微微撐起壯碩僨起的身軀,飢渴的碩挺埋在她體內靜止不動,額際間有著隱忍的汗水……

  「噓……沒事的,待會兒就不痛了。」他柔聲安撫,聲音卻粗啞不已。

  為了減輕她的不適,他因激動而微顫的手輕柔地撫上她敏感的地帶,靈巧的指持續撩撥那僵直瑟縮的嬌軀,直到劇烈的痛楚被那誘引的手指帶走。

  楚夢笙緊繃的胴體慢慢地放鬆,原本緊咬著唇瓣的貝齒也鬆了開來,她急促地喘息,瑟縮的身子緩緩扭動,疼痛消失了,可體內那股難耐的空虛仍舊折磨著她,逼得她弓起嬌軀,主動地貼向他。

  長孫桀將她激情的反應看在眼中,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幽魅的笑意,然後貼靠她的身子,吐出隱忍多時的灼熱呼吸,「很好,就是這樣,你可以接受我的。記住,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語音方歇,他開始在她體內恣意奔馳,一陣陣狂肆的衝刺,頂得她弓起身子,無助地發出一連串的嬌吟,美麗的雙眸裡一片迷濛,情不自禁地半合。

  顫動的羽睫如蝶翼般輕揚,雙頰紅艷,櫻唇微啟……在在撩動他澎湃洶湧的情慾浪潮,卻也勾起了他滿腔的愛憐與柔情。

  「我的甜夢兒,你已經屬於我的了……」他喃喃說道,握緊她纖細的腰,衝刺得更深了,每一下重擊。都將慾望更送往她體內。

  激昂灼熱的堅挺一再地在她的緊窒內律動,在她體內深處烙下屬於他的印記,難忍的狂喜從他身下不斷地傳來,她只能隨著他的律動,發出無助的嬌吟……

  一陣又一陣的熱潮淹沒了楚夢笙,高張的壓力因狂野的奔馳,不斷在兩人的體內流竄,尋找著最終的出口。

  暈黃旖旎的新房內,只聽見他濃濁的呼吸與她急促的喘息。

  驀地,一聲高亢的吟叫混著低重的嘶吼,高潮席捲兩人,將他們一起拋向狂喜的境地……

  ☆☆☆

  許久過後,房內仍充斥著歡愛過後的纏綿氣息。

  長孫桀抬起汗濕的身子,低頭看著身下倦極而昏睡的楚夢笙,雙眸中滿溢著柔情。

  沉睡中的她,有如嬰兒般純真無邪,紅撲撲的小臉蛋使她看起來顯得嬌荏柔弱,輕易地便能勾起別人對她的保護欲;然而,清醒時的她,卻是那麼的生氣勃勃,大膽而任性。他發現他二者都喜歡,甚至生起不想去改變她的念頭。

  輕輕撥開她額際汗濕的長髮,他溫柔地將她擁進懷裡,讓她偎進他堅實的胸膛。

  昏睡中的楚夢笙,並未因長孫桀的舉動而轉醒,只是低低地輕吟了聲!扭動了幾下身子後,又陷入深深的睡夢中。

  看著這樣的她,長孫桀剛毅的面容上泛開一抹柔得不能再柔的笑,方才歡愛中她嬌憨無助的柔媚模樣,已深深刻印在他的心版上。

  他心裡很清楚,明天一早,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被反將了一軍,還與他洞房了,反應一定非常激烈,絕不可能像現在這般柔順可人。

  他並不覺得傷腦筋,反而有些期待她豐富有趣的表情變化,他發覺自己的想法已有些改變,他喜歡她直接坦率的迷人性情,有些無法想像她真變成了文靜的大家閨秀會是何種模樣。

  他不由得對自己驟然的改變感到吃驚,他深知身為長孫家媳婦必須具備端莊嫻雅的談吐和舉止,更應有著溫婉順從的美德,而她明顯的不符合這樣的標準。

  霎時,他有些迷惑與遲疑。究竟他該怎麼做,才能取得二者之間的平衡?可唯一確定的是,他絕不會因此而放棄她,她是他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柳智謙說得對,他要她並非出自於爺爺強勢的命令,而是出自於內心真真確確的渴望。他要她的身心完全歸屬於他,絕不容許她的心裡有其他男人的影子,即使是一丁點也不行!

  也許他可以想出一個折衷之道,他做一些讓步與妥協,讓她能保有其率真的一面,卻又不至於太過特異獨行一驚世駭俗。望著她柔美的睡顏,他緩緩綻出一朵溫柔憐惜的笑……

  ☆☆☆

  翌日清晨,從新房裡傳出一聲女子的驚叫——

  「啊!我怎麼全身光溜溜的?」楚夢笙揪緊錦被覆在胸口,努力地想讓自己像泥似的腦袋清醒過來。

  昨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記得她正和長孫桀開懷暢飲,想將他灌醉好逃過她的洞房花燭夜,怎麼喝著喝著,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醒了。」一道極具磁性的低沉嗓音忽地在她耳畔響起,驚醒了正陷入思緒裡的她。

  楚夢笙猛一抬眼,這才發現長孫桀竟然躺在她身旁,他正側著身子面向她,微抬起上半身,以一手支顧,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紅色錦被滑落至他的腰間,露出他精壯結實的小麥色胸膛,從他裸露的上半身看來,她幾乎可以確定錦被下的他是赤裸的。

  楚夢笙頓覺雙頰燒紅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倆怎麼會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一起,莫非……

  「昨天夜裡,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沉不住氣地問出口。

  長孫桀慵懶一笑,露出邪氣的目光,「昨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想我還能對你做什麼?」

  「你……」她瞪大了眼瞅著他,「你是說……我們……我們已經圓房了!」

  他並沒有回答,只是邪邪地笑看著她,可那涵義已不言而明——

  楚夢笙霎時刷白了一張俏臉,「不可能的,我明明將你灌醉了,還扶你上床休息,你怎麼可能還能與我洞房?」

  長孫桀哂然一笑,閒適地坐起身子:「昨兒個夜裡,我的酒量算是差的了,沒想到你更加不行。」

  「啊?」她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鼓起雙頰氣呼呼地瞪著他道:「原來你是在騙我、耍我!什麼酒量不佳,你根本是扮豬吃老虎,不安好心眼!」

  看著紅通通、氣嘟嘟的嬌俏容顏,他不由得笑出聲,猛地將她摟入懷裡,邪謔地道:「昨兒個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燭夜,我們倆圓房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怎能說我不安好心眼?更何況,提議暢快痛飲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楚夢笙慌忙推著他,漲紅臉,氣息敗壞地指控:「你這個大色狼,明知道我喝醉了,還乘機佔我便宜!」

  長孫桀輕鬆地鉗緊住她,享受她溫潤細嫩胴體的柔膩膚觸。

  「任何男人在洞房花燭夜這一天,都被允許當色狼的。況且,昨夜是你自己跟我打賭,賭我有沒有能力和你洞房,這可事關我的男子氣概,我怎麼能讓我的小嬌妻失望。」邊說他忽然偷吻了一下她的香唇。

  楚夢笙根本來不及避開,只能忿忿地看著他。

  她總覺得今天早上的他顯得有些奇怪,不再像先前那般嚴肅,反而隱隱帶有一股邪肆幽魅的氣息。

  「我和你打賭?」她問道。

  「是呀!結果你賭輸了,昨晚我們可是確確實實地洞了房,成了真正的夫妻。」

  他又露出那種邪氣的目光,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的熱燙。

  她微微扭動著身子,頓覺全身一陣酸痛,尤其是雙腿之間傳來的灼熱和刺痛感讓她忍不住輕蹙黛眉。驀地,她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一些片段——他的狂熱佔有與她的嬌聲喘息……她的小臉登時紅得像一顆蘋果。

  長孫桀將她一切的表情變化全看進眼裡,她臉上那抹難得的嬌羞,像是花蕾初綻,更添了許柔媚嬌艷。

  「老實說,你昨夜是不是乘機打了我?」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來。

  「什麼?」長孫桀怔住了,「你怎麼會認為我偷偷打了你?」

  在他的注視下,楚夢笙愈來愈感到不自在,她揚起下巴,不讓羞怯佔領心頭的理直氣壯,「你………你如果沒偷打我,那為什麼我除了那裡痛之外,還……還全身酸痛?」

  聽完她的話,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愛憐地在她小巧的鼻頭上輕吻一下。

  「那是正常的,以後不會再痛了。」他柔聲的說。

  看來,她對男女之事仍是一知半解,不過,他很樂意教導她,他相信那過程一定會非常的有趣。

  「還有以後啊?」楚夢笙圓睜大眼驚呼。  

  「那當然。」他低沉的說,嘴角噙著一抹教人迷眩的笑意,「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做丈夫的和妻子敦倫是正常的事,你以為就這麼一次嗎?這樣如何能孕育子息?」

  「你是說……生孩子?」她的杏眼瞠得更大了,驚慌地看向他,「我不要!我……我根本不想嫁給你,更沒打算和你洞房,現在你還要我為你生小孩?」為他生孩子這想法嚇壞了她,卻也讓她莫名的心跳加速,全身竄過一陣熱流。

  她的話讓長孫桀大大地感到不悅,他微微瞇起眼,沉聲道:「你已經嫁給我了,也和我圓了房,這個事實是不容改變的,你最好對那個沈邵宇死了心!」

  楚夢笙聞言驀地怔愣住。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她既已和他洞房,一切已成定局,沈大哥不可能會再要她的。

  說也奇怪,她應該為此感到難過和喪氣的,可不知怎地,她竟然沒有絲毫傷心的感覺,反而對此刻霸道地緊擁她的長孫桀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覺。

  他獨特的男性氣息令她迷亂,那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瞳帶著一股懾人的炙芒,灼灼地凝視著她,教她心頭一陣小鹿亂撞。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愈來愈不尋常,這與她對沈大哥的感情完全不一樣,沈大哥從不曾讓她產生過這樣複雜難言的情緒反應,更不會讓她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夢笙迷惑了,難道說……她愛上了他?愛上這個剛毅威嚴男子?

  「不!不可能的!」

  她被這項發現給嚇壞了,直覺地想要排拒。她喜歡的應該是像沈大哥那樣斯文俊秀、謙和有禮的溫雅男子,而不是眼前這個作風強勢的男人,她開始用力掙扎了起來,想要推開他那教人心跳加速的男性軀體。

  長孫桀微皺起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事情不可能?」他輕易地制止她的扭動,並順勢將她壓回床榻上,陽剛的體魄緊緊地貼覆上她柔馥的胴體。

  楚夢笙急促地喘息,蹙著眉懊惱,「我沒辦法成為你想要的那種妻子,我們不適合的。」

  「那你以為沈邵宇就適合你嗎!」他不悅地抿緊薄唇。「你若這麼想,就太過於天真,男人對妻子的要求大都相同,他也不例外,只不過你尚未看清楚事罷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娶我?」她不服氣的反問。

  長孫桀先是沉默不語,只是深深地凝視她,許久之後,才低語道:「因為我和一般的男人不同,我已經決定了,只要你的行為不要太過分,不惹事闖禍,我可以包容你,並且再也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

  楚夢笙被他這一番話給震撼住,她沒想到他願意為了她而妥協,他是那麼的專制又獨裁,此刻,她的心底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動,一顆心怦怦地跳動著。

  「我……我怕你終究還是會對我感到失望。」她低啞地道。

  「不會的,我相信爺爺的眼光。」

  「我沒想到長孫爺爺會選我當他的孫媳婦,他從沒跟我提起過。」楚夢笙有些困惑。

  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她緩緩綻出俏皮的甜笑,「我很喜歡長孫爺爺,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從不認為我離經叛道,我們很合得來,每次他到楚家莊作客,我總會陪他下棋、逛大街,和他一起嘗試一些新鮮的玩意兒,我們還常常鬥嘴呢!他總是說我伶牙利齒,把他給打敗。」

  長孫桀聽她這麼說,心裡驀地醒悟爺爺為什麼會選上她作為他的妻子了。她是如此率真、活潑,有點迷糊、有點衝動、有時又鬼靈精怪,和她在一起會使人感到生氣勃勃又有趣。

  而他的個性剛好和她相反。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喜怒不形於色,她的純真率性,無形中已融化了他。

  「你在想什麼?」她微微喘息著,「我們……能不能起來了?你壓得我好難受。」他溫熱結實的身軀讓她的體溫逐漸升高,渾身泛起一陣熱潮。

  彷彿能體會她的感覺,他緩緩地綻開一抹邪魅又深情的笑,黑眸裡迅速蒙上一層濃烈的情慾。

  「不行,我還不能讓你起床。」他嘎啞地低語,眼裡閃過一抹她從未見過的詭邪又淘氣的光芒。

  「為什麼?」她呆呆地望著他,被他深深迷惑住了。

  「還記得我們昨晚的打賭嗎?」長孫桀挑眉邪笑,「你賭輸了。」

  楚夢笙臉色微微一紅,「那又怎樣?」

  「願賭服輸,你該知道輸的人總要付出一些代價。」他微微挪動身子,輕輕摩擦她柔軟的嬌胴,暗示他的需索。

  楚夢笙頓時口乾舌燥了起來,吞嚥了口口水,「你……你想怎麼樣?」

  長孫桀咧嘴一笑,沙啞的說:「我不想怎麼樣,只想與我的妻子再親熱一回……」

  話未完,楚夢笙渾身一顫,心猛烈地跳動,因他如火般的觸碰而驚喊。雖然昨夜她已與他洞房,可那是在半醉半醒之下,不若今日清醒來得震撼。

  「別……別這樣,現在已經天亮了。」

  她努力想保持清明的意識,卻教他熱烈的撫觸一點一滴的擊潰,美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動。

  「噓,你放心,不會有人這麼不識相,一大早便來擾人清夢。」他嘎聲低語,狂野地舔吮著,在她體內激起陣陣熱潮。

  楚夢笙掙扎地弓起身子,只覺身軀猶如被烈焰焚燒。她不懂,男女之間的歡愛怎會教人感覺又舒服又難受?她的手無措地緊攀他的肩,指甲陷入了他僨起緊繃的肌理中。

  長孫桀微微吃痛,嘴上的吸吮加重變成了輕咬啃嚙。

  「不……停下來,我受不了了……」她忍不住的哀求,可身子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更弓向他,高聳的渾圓也因此而更加送入了他口中。

  「心口不一的小東西。」長孫桀低笑。她是如此敏感,此刻的她是一個十足的女人,教他心動不已。

  微微抬起身子,看著身下白皙無瑕的完美胴體,長孫桀全身繃得更緊,腰腹間湧起一股強大的熱流。

  他粗重地喘息,有力的手徐柔地移往她柔嫩雪白的腿間,修長的手指來回的摩挲揉捏,帶著繭的指腹每滑過一寸肌膚,她就忍不住嬌喘一聲。

  突然間,一個迅速的移動。

  「啊!」楚夢笙驚喘。

  暈染一層迷人粉紅的美麗身子劇烈地顫動,她的神智已全然崩潰,僅能感覺眼前這個正以無盡歡愉折磨她的男人。

  長孫桀愛憐地看著她迷離無助的模樣,輕輕地移開手指,他的身體已繃緊至極限,身上的肌肉隆起僨張……

  「我等不了了……」他瘖啞地低語。

  燃著慾望火焰的黑瞳牢牢地鎖住她因激情而緋紅的小臉,驀地挺直腰桿,一個突進,深深地佔有她

  「啊——」她忍不住呼喊出聲,下意識地弓起身子,讓兩人更緊密深入的貼合。

  長孫桀低吟了聲,閉起眼,緩緩地律動,細細感受她體內緊窒的肌理,再度睜開眼時,他燃著熾焰的黑眸更加燦亮。

  他驟地加快動作,在她體內狂肆迅猛地奔馳……

  慾望的狂濤愈打愈高,強烈的快感隨著他狂野的奔馳襲向兩人,在最終最燦爛的那一刻,白熱化的狂喜捲去了二人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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