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余湘剝著新疆來的葡萄往嘴裏丟,聽完長孫瑛瑛的問題後她憋著嘴忍笑。
“你想笑就笑啦,何必強忍?”長孫瑛瑛頗不以為然。
“我怕你聽了這個故事後會怪我怎麼還笑得出來。”
“怎麼會有你們全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的事?”長孫瑛瑛覺得
自己被忽略。
“你知道你爹娘是怎麼死的?”
“病死的。”五哥告訴她的。
余湘搖頭,“是自殺。”
長孫瑛瑛訝異地張大嘴。“五哥不是這麼說的。”
“他怕你會受傷害所以瞞著你。當年桑昆山到洛陽找他青梅竹馬的初戀情
人,很不巧就是你娘,他們相約私奔,讓你爹攔住,你爹將你娘和自己綁在一
塊兒,投河自盡。這就是為什麼俞哥哥恨著桑語儂、不願娶她的原因。”
長孫瑛瑛一時之間消化不了余湘說的悲劇,她太震撼了,語儂姐的爹就是
桑昆山,是他害她和五哥成了無父無母的孩子。
“我很同情你,可幫不了你的忙,你現在知道自己幫錯了人,不應該打擊
我姐姐而力保桑語儂。不過,現在還來得及,迷途知返別再繼續錯下去。”
“很抱歉,我無法勉強自己去喜歡余蘋做我嫂子。”她的心很亂。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蘋姐姐?”
長孫瑛瑛站起身來緩緩踱向門檻再轉身看了余湘一眼,“不知道,討厭就
是討厭,哪有什麼理由。”
“是因為蘋姐姐出身花街?”
長孫瑛瑛聳聳肩。“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在乎的人是爺爺。其實不
管我討厭或喜歡都無法阻止五哥的決定,我的意見不是最重要的,真的。”然
後她轉身就走了。
* * *
長孫瑛瑛陷入沈思,失神的走著,直到章之亮叫住她,她才回過神。
“我看見你從余湘的房間走出來,她告訴你了?”章之亮神色緊張的問。
“是你叫我去問她的不是嗎?現在反過來大驚小怪,你什麼意思啊?”長
孫瑛瑛不高興的咆哮。
“你小聲點,我沒有別的意思,怕你知道真相後承受不住,你還好吧?”
“你少管,你早知道了卻把我當傻子不告訴我。”她拒絕他好意的關懷。
“我也是剛聽說,我和語儂知道真相後驚惶不已,不信你可以去問秦悔之
,是他說出來的。”
“秦悔之?連秦悔之也知道這事?”長孫瑛瑛吐了一口怨氣。
“當年他和余蘋陪你五哥走過一段父母雙亡的陰影。”
“所以余蘋才會認為她有權嫁入長孫家?只因她出現在五哥最悲淒的歲月
?”長孫瑛瑛哭著笑道。
“你恨語儂嗎?”章之亮想知道她的想法。
長孫瑛瑛抹了抹淚。“你以為呢?如果是你,你會恨她嗎?”
章之亮為之呆愣住。
“連你都不能確定的事,卻要我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給你答案?”長孫瑛瑛
推他一把。
“你別拿話傷害語儂。”
她瞟他一眼,“你和桑語儂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好朋友。”
“你們會不會私奔?”她乾脆直接的問。
“你問這幹嘛?”
長孫瑛瑛聳聳肩,用一種很軟的音調道:“因為我怕歷史重演,五哥來個
玉名俱焚。”
章之亮頭皮發麻,打了個冷顫,“阻止這件事往悲劇方向走。”
“我能阻止得了嗎?你太天真了。”
章之亮無助地哀叫一聲。
* * *
桑語儂自從得知自己的父親曾經帶給長孫家那樣大的傷害,心裏無時無刻
不感到罪惡。她顯得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如履薄冰。
章之亮老屋修建竣工,邀請桑語儂和長孫瑛瑛參加宴會。
桑語儂躊躇不安的站在書房外。
“進來。”他說。
她愣了一下,他怎知有人在門外?她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他埋首帳冊中,頭也不?地道:“什麼事?”
她猶豫了下,開口:“之亮邀請我參加今晚的宴會。”
“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的喬遷之喜。”
他抬眼,“非去不可嗎?”
桑語儂垂眼看著鞋尖,選擇噤語。
“看著我說話。”他命令她。
她依言看他,“我很想去。”
“你保證只是去參加宴會,不會耍花樣?”他目光炯炯的盯住她。
“耍什麼花樣?”她一頭霧水。
“例如……私奔。”
她嚇了一跳,“你想說什麼?”她變得比平常敏感,一點曖昧的字眼都讓
她很緊張。她幾乎要奪門而出。
“裝胡塗,呃?你不是已經知道桑昆山當年的惡行?”他調侃的望住她,
瑛瑛早已向他盤問過,初時他很生氣秦悔之多事,後思及如此一來,大夥兒都
可開誠佈公,說起話來也沒有限制,便覺得沒有什麼不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情況和令堂當年並不樣。”
“哪里不一樣?”
“當年令堂已是令尊的妻子,她不該自私的背下丈夫和孩子追求自己的幸
福。”
“你賣身給我就該對我忠貞,這其中的道理是相同的。”
“你想錯了,在我認為這是不一樣的。你恨我而令尊愛令堂,如果令堂願
意接受令尊的感情拒絕我爹的求愛,也許事情的結果會有不同。”
“我恨你?我為什麼恨你?”他倒想聽聽她的看法。
“因為我是桑昆山的女兒。”
他饒富興味的笑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這個身份,你根本不會注意到賣身葬父的我。”
這是余蘋告訴她的,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那倒也未必,你長得不錯,在某些時候我會被像你這樣的女人吸引。”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對我的折磨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他挑了挑眉,“我有折磨你嗎?”
“我……”
他打斷她的話,“你爹加諸在我家人身上的痛苦,遠超過我給你的千百倍。”
他的話堵住她正要出口的哀求。“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能讓你忘懷?”
她不抱任何希望的問。
“如果有人亡了你的國,你多久會忘記?”
“你總是讓我啞口無言。”她皺眉。
“好了,不是要出門嗎?還不快去準備準備。”
“你答應讓我去?”她有些意外。
“我不是天生愛折磨人,你別老把我當成惡霸。”他輕鬆的說。
* * *
“她去我就不去。”長孫瑛瑛嘟著嘴發小姐脾氣。
“人多才熱鬧嘛,你不要這麼小心眼。”章之亮哄她。
長孫瑛瑛可不這麼認為,她討厭余湘是出了名的,教她與討厭的人共乘一
輛馬車出遊,她會瘋掉的。
“我不去了。”她很堅持。
“你不去氣氛會差很多,余湘愛湊熱鬧,你怎會和她一般見識?”
“她分明是看上了你,想賴你。”
章之亮不可思議的搖搖頭,“我沒那麼優秀,余湘眼光高得很,哪會把我
放在眼裏?”
“她看不看得上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不看得上她?”
“我沒想那麼多,你也別想那麼多。”他對余湘一點興趣也沒有,他不欣
賞心眼多、城府深的姑娘。
“你不回答是不是?不回答我就不去你家了。”長孫瑛瑛又任性起來。
“怎麼回答?我從來不曾考慮過余湘適不適合我,因為我對她毫無感覺。”
章之亮無奈的歎口氣。
“真的?”她雀躍的喊著。
“你真麻煩,女人都麻煩。”他啐了句。
“語儂姐呢?她不也常麻煩你。”
“她比富家女好相處,也沒你們富家女麻煩。”章之亮看了看太陽的位置。
“你要不要去睡個午覺?”
“我不。”她想和他多聊一會兒。
“你看你哥會不會讓語儂一塊兒去?”
“看哥哥的心情,也看你的態度,誰教你們曾相擁而泣。”
“誰說相擁而泣了!我可是一滴淚也沒掉。”
“你抱著語儂姐狀似親密。”
“你太多嘴,有什麼好講的,如果不是你說了出來,你哥也不會把語儂看
得那麼緊。”章之亮現在對桑語儂的愛慕之情完全昇華為友情,心情特別坦蕩。
長孫瑛瑛扮了個鬼臉。“我當然要說,五哥未過門的妻子和別的男人摟摟
抱抱,這不是小事耶,萬一你們真有個什麼不就慘了。”
“我們什麼也沒有,清白得不得了。“他奇怪自己幹嘛解釋那麼多。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們那天是在作戲。”瞭解真相後,她心情頓時大好。
章之亮也不糾正她的想法,免得好不容易清靜的耳根子又不得安寧。
“你不恨語儂?”
“我恨她什麼?是她爹做的事,又不是她。不過心裏面還是會有點怪怪的。”
她隨手摘下一片梅花葉,放在鼻頭嗅了嗅,再讓章之亮嗅了嗅。
“你比你哥理智。”他說。
“也不是我特別理智,而是爹娘死時我還小,自小被奶娘帶大,和爹娘的
感情並不是很深刻,所以少了些強烈親情的執著;不像五哥,他看著事情發生
,自然比我更收桑家人。”
“至少你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
長孫瑛瑛伸了伸懶腰。“我沒那麼偉大,只要語儂姐沒有要和我搶你,其
他都好說。”
章之亮呆愣在一旁,“你說什麼?”
“沒聽清楚就算了,好話不說第二遍。”長孫瑛瑛笑笑往梅林深處走去。
“等一下,你說誰要‘搶我’?章之亮急忙追了上去。
“你重聽啊?好話不說第二遍啦,你不要再問了。“哪有女孩家一直示好
的。
他一把拉住她,“我沒有重聽,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她低下頭含羞點點頭。“我不是隨便喜歡人的,要不是看你人老實又有點
錢,我跟著你大概不會吃什麼苦,否則我才不會喜歡你呢!”喜歡就是喜歡,
為了面子,她忍不住解釋一大堆。
他像是嚇傻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心頭有絲甜甜的滋味。被人喜歡原來是
這麼美好的一件事,以前他喜歡語儂,所以他只知道喜歡人的滋味,如今有個
嬌俏的姑娘說她喜歡他,他有股想飛上天的衝動。
“你怎麼了?”看著傻笑的他,長孫瑛瑛不解的問。
他回過神。“我太震驚了,你真的喜歡我,沒騙我?”
“哎呀!別再問了啦,怪丟人的。”她嬌嗔著。
他一把摟住她,心跳加速的說:“你只說給我聽,怎麼會丟人?”
她聽著他的心跳,“你呢?你也喜歡我嗎?”
“喜歡,我喜歡你,這種喜歡是慢慢累積的;瑛瑛,你放心,我不會辜負
你的。”他深情喃語。
“你喜歡我,那語儂姐怎麼辦?”她環抱住他。
“她有你哥哥呵護,用不著我們擔心。”
“五哥對桑家的仇恨並沒有消除,他們在一起一定沒辦法像我們一樣快樂。”
“你有什麼主意?”
長孫瑛瑛建議的道:“他們明明深愛著對方,卻不願承認,現在最要緊的
就是幫助他們發現不能失去彼此。”
“你哥哥是死硬派,固執得不得了,我怕弄巧成拙,反而讓他們的誤會更
深。”章之亮不予苟同。
“不會,我的法子肯定有效。”
* * *
余湘一走進章之亮重修後的老宅,眼睛立刻滴溜溜的轉著。“和安瀾山莊
比起來,這裏是小了點,不過佈置得還算差強人意。”
長孫瑛瑛白了她一眼,“又不是你要住的地方,你說什麼嘴?”一路上她
倆抬杠的話沒有停過。
“怎麼?我隨便說說也犯了你的大忌啊?”
“之亮哥邀請你來已經對你很客氣了,不是找你來嫌東嫌西的。”
余湘也不以為意。“之亮哥都沒說話了,你又說什麼嘴啊?”
“好了,你們倆別逗嘴了,陪我到大廳招呼客人吧。”章之亮朝長孫瑛瑛
眨了眨眼。長孫瑛瑛有默契的拉著桑語儂的手往大廳走。
這一場抬槓才暫告休止。
而席間,賓主盡歡,酒足飯飽。
余湘這個時候竟捧腹,大喊:“我肚子好疼啊,恐怕要拉稀了,你家茅房
在哪里?”
“馬廄旁邊,小豆子,你帶余姑娘到茅房去。”章之亮使喚新來的丫環。
“小豆子和莊裏的妙妙長得有點相像。”長孫瑛瑛說。
“常志介紹來的,好像和妙妙有親戚關係。”章之亮邊說話邊瞥向桑語儂。
長孫瑛瑛意會說道:“語儂姐,我看你就別回山莊了。”
桑語儂今晚出奇的沈默,聽了長孫瑛瑛的話有些怔忡。“我可以不回去嗎?”
“你好不容易出來,再回去就沒什麼機會正大光明的出莊了。”長孫瑛瑛
長歎一口氣。“反正五哥也不是真心希望你回去,他只想報仇罷了。”
“你別亂說。”章之亮斥責道。
“我才沒亂說哩!五哥今天之所以這麼大方讓語儂姐和我一塊兒來你家,
還不是為方便和余蘋暗通款曲,不然余湘為什麼也被支開了?”長孫瑛瑛說得
跟真的一樣。
桑語儂的心自然也動搖了,她也奇怪他為什麼放心讓她出莊?
“真有這樣的事?”章之亮跟著起哄,要作戲當然就要逼真,好在他常看
戲,所以這難不倒他。
“我本來不想講的,怕語儂姐傷心。可我實在太討厭余蘋了,想到她可能
成為我的嫂子,我就惡夢連連。在洛陽時五哥就對余蘋照顧有加,什麼好的玉
器只有她有份,我全得靠自個兒買,我是他妹妹耶!如果五哥不是想娶她為什
麼對她那麼好?”
“長孫俞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腳踏雙船?”章之亮同聲連氣大罵。
“不能怪他,他恨我是有道理的。”桑語儂不自在的苦笑。
“什麼道理?桑伯父犯的錯為什麼要由你來承譫?如果他不是真心要給你
幸福,你沒有義務非守在他身邊不可,除非你甘心為妾。”
長孫瑛瑛加油添醋說:“我問過五哥了,他親口告訴我絕對不會娶你入門
,頂多當你是陪寢的女人。”
字字句句殘忍的打在桑語儂身上,無情的鞭笞她不甚寧靜的心湖。
“這樣正好,語儂早已想離開長孫俞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讓他去娶那條
臭蛇好了。”
長孫瑛瑛大笑,“你說余蘋是條臭蛇!其實她沒那麼壞啦,而且她一點也
不臭,還全身香噴噴的呢!語儂姐,決定了嗎?那樣的地方、那樣的人,你還
要回去嗎?”
桑語儂想要堅強卻難掩黯然神傷,“之亮說得對,前陣子當我知道他恨我
的原因後我就想離開他了,現下情勢更加明朗,再沒有讓我回去的理由。”
章之亮和長孫瑛瑛相視一笑。“太好了,我們都為你高興。”
“之亮,我想向你借些銀子還賣身的錢。”直到這一刻,她仍然沒有真正
的放下。
* * *
馬車停在安瀾山莊馬廄前,余湘立刻跳下車,飛也似的奔去。“我的肚子
又疼了。”
長孫瑛瑛噗哧一笑,“沒想到我的巴豆可真管用,才放一些在杯緣就能有
這麼大的功用。”
“我回去了,你可以應付你哥嗎?”
“放心,我絕不會露出馬腳的。”長孫瑛瑛對自己的演技非常有信心。
“小心點,你哥的脾氣很大。”
長孫瑛瑛點點頭,拿著沈甸甸的銀子便往主屋走去。
“房裏的燈暗著,那一定還在書房。”說著,長孫瑛瑛轉向書房,見著書
房裏的燈也是暗的。
“奇怪,上哪兒去了?”她暗自嘀咕;然後走去問常志。
“五爺在練功房。”常志說。“用過晚膳後和我對了一會兒帳,五爺就到
練功房練功了。”
於是,長孫瑛瑛又往練力房走,她敲了敲門。“五哥,是我。”
長孫俞替她開了門,“玩得可盡興?”
長孫瑛瑛走進練功房,二話不說的遞上裝銀子的繡袋。
“這是什麼?”他接過來。
“語儂姐要我還給你的賣身銀子,還不少呢!”長孫瑛瑛笑盈盈的說道。
長孫俞霎時陰鬱的皺眉,她竟然敢這麼對他,他低估她的膽量,也低估她
在他心中的分量。
今天一整個晚上他一直想著她,揣測她會不會覺得章之亮的房子比安瀾山
莊更氣派,想象章之亮拼命獻殷勤的模樣。結果,她丟了一袋銀子教他放了她
?她夠狠的!
“她說了什麼?”他硬著聲問。
“她說她會當這一切是場惡夢,也希望五哥忘了她,別再糾纏不清。”
“糾纏?”他哼笑著。
“五哥,這樣最好,桑昆山的女兒實在不適合入咱們長孫家的門,爺爺要
是知道了,一定也不會同意;現下她自動退出反倒省了一道趕人的程序,你也
落個輕鬆。”
長孫俞冷冷的看了一眼妹妹,“我記得不久前你希望我娶她為妻,如今你
成了反對派?”
“沒辦法,之前我不知道爹娘是給桑昆山害死的,在沒有更好的人選下,
我當然會覺得爺爺的眼光不會錯嘍。”
“她住哪里?”他淡漠的問。
“之亮哥的老屋,新修的房子又大又乾淨,不過差咱們安瀾山莊還是有一
大截,那裏沒有天然小湖和梅林,住慣這裏後我連洛陽都不想回去了。”長孫
瑛瑛若無其事的觀察哥哥的反應。
“桑語儂沒同你們一起回來?”
這時,余蘋看好戲的嗓音由長孫瑛瑛身後傳來。
“余湘沒告訴你?”長孫瑛瑛看准了她沒安好心。
“她拉稀拉得腿都軟了,我正要來問問你,晚膳時你們吃一樣的束西,怎
麼只有她一人拉稀。”余蘋精明的看著長孫瑛瑛,她太瞭解這個小妮子了,哪
一次她不是逮到機會就惡整她和余湘。
“我哪知啊!或許是她自己白天胡亂吃了什麼,晚上時肚子起了變化,甘
我何事?”長孫瑛瑛沒好氣地嚷道。
“不會是你在湘湘吃的東西裏下了藥吧?”余蘋大膽假設,一副非要討回
公道的模樣。
“你少含血噴人!五哥,你快替我評評理,余湘拉稀又不是我逼她拉,現
下卻怪到我頭上來。”長孫瑛瑛懂得何時該放軟姿態。
“真不是你搗的蛋?”他淩厲的看著妹妹,這個妹妹他太瞭解了,在敵人
碗裏下藥的事她絕對做得出來,不過沒有證據,他也不好當面讓她下不了臺。
“我發誓不是我。”她沒說錯,巴豆是她提供的,但負責下藥的是章之亮
不是她。
“為何只有湘湘一人拉稀?”長孫俞不死心的問。
“這只有天知道,你們叫余湘去問天啊。”耍無賴她可是一流的。
“你還真會推卸責任。”余蘋搖頭。
長孫瑛瑛打了個大呵欠,“五哥,我好累,可不可以回房休息了?有什麼
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你去吧!”他知道今天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長孫瑛瑛再打了個大呵欠,盡可能優雅的離去。
余蘋滿腹不悅的抗議:“明明有古怪,她倒是撇得一乾二淨。”
“湘湘要不要緊?”他並不想聊天,他要的是獨處。
“給她吃了些藥,已經不拉稀,睡下了。”
他吹熄了火光,走出練功房。
余蘋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她像你娘一樣選擇離開你。”這是句殘忍
的話。
他心口因為憤怒而強烈的悸顫著,眼眸因心痛而掠過一抹悽楚的幽光。
“雖然她們都不要你,可我要你。”余蘋重申道,她永遠站在他身旁。
“我想一個人靜靜。”他不讓情緒外露。
“有什麼心事可以說給我聽,讓我為你分憂解悶。”她愛他許多年了,為
什麼他毫不動心?
他拒絕的搖頭,“我自己會處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想想過去和未來。”
“她已經不要你了,你何苦為她挂心?那樣的女人不懂感情,你為她心碎
不值得。”
他苦澀一笑,現在的他好比行屍走肉般,椎心的痛無人可醫。
除了她……她會回到他身邊嗎?如果他求她?
回來了他該拿什麼態度對她,她是桑昆山的女兒,他的爹娘因她爹而死,
他忘得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