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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官敏兒]萬能霉女(野麻雀當家2)[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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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5:02 |倒序瀏覽 | x 1
萬能霉女【野麻雀當家2】作者:官敏兒

女主角:長相家世平凡的證照達人兼高級自由打工族一員。
男主角:公仔工作室老闆,自認非紈褲子弟。(但……)
相遇事件:男主角被搭訕煩不勝煩,女主角出言搭救——
才怪!他懷疑她根本是個女騙子,一會兒說當過代理店長,
一會兒說是中醫,沒經過他同意就擅自替生病的他把脈,
又說自己是記帳士,嘲笑他是數字白痴,報表錯誤連篇,
連他難得好心,提醒她相親對象是個假面古意宅男,
她也只是不領情的冷冷回道,她其實也在演戲……靠!
好啦,現在是怎樣,她搖身一變又成了他的新管家,
態度高傲不說,還嫌棄他的私德有待加強,嚴禁他帶女人回家,
明明他才是付錢的大爺,可一面對她,他囂張的氣焰馬上熄滅,
而且不知為何,當他看到別的男人接近她,他就一整個不爽,
甚至心儀多年的美麗學姊出現在他面前,
他竟然想的還是她那有雙單眼皮細眸的平凡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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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5:34
楔子

  鐵灰色跑車在暗夜里急速奔馳,於半山腰的高級別墅區流暢行駛,最後倏然停在一幢兩層樓高的歐式建築物前。

  跑車後座的車門被人用力推開,席安東腳步踉蹌地跨出車外,渾身酒氣的他,乍然接觸到深夜里的冷空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接著,他聽見自己懷里傳來咯咯的嬌笑聲,忍不住困惑地低下頭一看—

  一個喝醉的辣妹像只八爪章魚,緊緊攀抱著他的腰傻笑,仿佛要和他成為連體嬰似的。

  “這里就是你家?好漂亮啊!”

  席安東點點頭,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這個跟他一起回家的女人是誰?剛剛的Party上好像有幾個年輕嫩模,她究竟是叫雪莉呢,還是安潔?

  “沒想到我竟然能到安少家作客,如果雪莉知道,她一定會嫉妒得尖叫!”

  哦,這麼說她是安潔嘍?“那個,安潔……”

  “安潔跟杜大哥走了,你忘啦?”

  困擾……那這個女人到底叫什麼名字?就在席安東蹙緊眉思索之際,一個年輕男人跨出駕駛座,朝兩人走來。

  “安少,車鑰匙還你。我一直很想試試看這臺跑車的性能,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嘍!”

  “哪里,我才要謝謝你送我們回家。”

  年輕男人開心地笑了,接著轉頭望向女模。“小兔,別給安少惹麻煩,否則妳知道的,那些女人光是吐口水就能把妳淹死!”

  原來她叫小兔啊,欸,好像有點印象!

  說完,年輕男人徑自走向別墅區的門禁管理處,準備招出租車,留在原地的席安東直覺地轉頭望向自己的住家,發現幾縷燈光穿透一樓落地窗的窗簾,在屋外的草坪上投射出光影交錯的詭麗畫面,他忍不住又皺起了濃眉。

  客廳里的燈為什麼亮著?難道他出門前忘了關?欸,冷死了,先進去再說!

  席安東低頭望著懷里的女人,“妳想喝杯咖啡嗎?”

  依偎在他臂彎里的小兔微微仰起臉,青蔥般的小手在他壯闊的胸膛上有意無意地輕輕描畫,眼波流動盡是無聲的挑逗。“我們能做的事太多了,不一定只能喝咖啡呀!”

  啊……了解了解!

  一抹曖昧的認知穿透了席安東因為酒醉而遲鈍的腦袋,低聲朗笑的他輕摟著佳人並肩走上別墅庭院前的鋪石小徑,只是當他們與大門口的距離越來越近時,一股莫名的猶疑也在他的腦海里盤旋擴大。

  奇怪了,好像有什麼理由,讓他覺得帶女人回家的舉動是很不應該的行為……

  有種災難臨頭的不好預感。

  “你怎麼了?快進去吧,我好冷啊!”

  “嗯。”

  才剛打開大門走進去,席安東立刻被小兔熱情吻住,她撲上來的力道極大,幸好他實時向後伸手反撐著墻面,穩住身形,才沒有撞到墻。

  “等、妳等一下……”

  席安東努力尋找空隙出聲阻止,可是成效似乎不大,腦袋原本就有些昏沈的他,此刻更是被吻得有些缺氧,她的冰涼小手鉆進他襯衫里胡亂撫摸,讓他不由得一陣哆嗦。

  “嘿,我們慢慢來—”

  “不要,我現在就要你!”

  “好、好,至少我們先上樓。”

  努力保持冷靜的席安東微側著俊臉,閃避女模的狂熱索吻,醉眸瞇睨的他望了望燈光明亮卻空無一人的客廳,忽然間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屋子里分明沒有人,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家里好像有一個不能忽視的存在?他究竟是忘了什麼沒想起來呢?

  “安少你怎麼了?幹麼一直敲自己的頭?”小兔咯咯嬌笑,一邊依偎在席安東的臂彎里,拖引著他往樓上走,小手一邊熱情地輕柔愛撫他精實的胸膛。

  呵,這個丫頭好像很熟悉這一套啊!

  情欲多少也被挑起的席安東沖著嫩模笑,因為醺醉而更顯得俊俏帥氣的模樣逗得她心花怒放,踮起腳尖主動湊上雙唇,直接在二樓的走廊上與他熱情擁吻。

  情欲之火瞬間點燃,轉守為攻的席安東將女郎推靠著墻壁,在她吃疼的輕嚀聲中,大掌強勢而親昵地覆上她豐滿的雙峰,拇指不斷隔著布料撩撥揉撚她柔軟的乳尖。

  “啊……”小兔嬌吟一聲,展現出更狂野積極的熱情,她一手攀抱著席安東的脖頸,囓咬他的鎖骨,另一手則伸向他的褲頭,解開那顆礙事的鈕扣。

  兩人交纏的輕喘呻吟,火熱而濃重。

  “安少,還沒到房間嗎?不然我們幹脆在這里……”

  “到了,就是這一間。”

  打開房門的席安東輕笑著她的猴急,低下頭任由她用濕熱的深吻蹂躪肆虐自己的嘴唇,正享受著情欲激蕩的他,朝房內瞟了一眼,依稀間,有個逐漸挺直身形的纖細人影映入眼簾—

  哦,原來自己的房里有人啊!

  閉了閉眼的席安東驀地蹙緊眉頭,下一秒,他旋即瞪大雙眼!

  “妳給我等一下!”

  他霍地推開懷里的小模,震驚不已的轉頭望向那抹始終沈靜佇立在自己床邊的身影。

  “唔~安少,你怎麼了?”

  此刻的席安東已經沒心思理會嫩模的愛撫與嬌嗔,不敢置信的大眼緊盯著不遠處那個氣定神閑的女人。“妳、妳怎麼會在這里”

  穿著圍裙的女人站在床頭邊,無所謂地聳聳肩,彎腰將撢子和臟毛巾收進懷里。“你不是說過每天都要確保你床鋪的整潔嗎?”

  噢,老天!席安東突然有股想要抱頭哀號的沖動!怎麼會讓這個女人看到他剛才放浪形骸的樣子……

  “安少,來嘛~”

  真是夠了,這個小兔是怎麼回事,難道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很尷尬嗎?還來什麼,來去死嗎?丟臉死了!

  既錯愕又惱羞成怒的席安東不耐煩地推開小兔頻頻纏上的嬌軀,“別蹭了,妳看不出來我已經軟了嗎?”

  抱著清潔工具準備走出房間的沈靜女人,緩緩將視線調轉到他腰間……

  席安東白皙的俊臉倏地漲紅,卻說不清究竟是因為惱怒還是困窘。“妳、妳看什麼”

  “她剛剛都對你又揉又捏的了,我只是看一下都不行嗎?”

  “妳……”

  穿著圍裙的女人也不理他,徑自越過兩人往房門口走去。“床鋪已經整理好了,老板,你高興怎麼糟蹋就怎麼糟蹋吧,我明天再來收拾。”

  看著關上的房門,頭痛欲裂的席安東重重籲了口氣,他想到自己究竟忘記什麼了—

  該死的,他忘了家里來了一個黴女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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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6:55
第一章

  半個月前—

  聽說輕松安逸的氣氛有助於提升腦袋的運作,這就是為什麼席安東會坐在這里的原因。

  咖啡廳靠窗的柔軟沙發有一種舒適愜意的魔力,灑了滿桌的金黃色溫煦冬陽更充滿了與世無爭的悠閑,周遭的空氣似乎流動得特別緩慢。

  啊,難道這就是別人所謂的“神奇的Feeling”嗎?這一刻,煩擾的人心沈靜了,全身筋骨為之通暢,思緒仿佛也變得更加清晰……

  最好是!

  老天保佑這一招最好奏效,因為他已經快要被手邊這些看起來就像摩斯密碼一樣難解的該死數據給搞瘋了!

  席安東煩躁地伸手爬了爬瀏海,努力壓抑動手撕爛這些文件的沖動。

  不行,人遇到困難怎麼可以只想著逃避呢?這是身為一家玩具公仔工作室老板該有的處事態度嗎?對什麼都很擅長的他,偏偏只要看到數字,腦袋就無法思考,不能再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他應該要努力翻越那一座名叫財務報表的崇山峻嶺。

  廢話。

  這些大道理他當然懂,只是目前力有未逮嘛!可惡的感冒病毒,不但把向來健康的他搞得像個廢柴,連原本精明的腦袋好像也被丟進果汁機里,打成一團爛泥。

  席安東用手撐著滲著冷汗的額頭,神情倦累地吐出一口氣,此時的他,跟前些日子那個頻頻占據娛樂新聞版面,號稱“名門四少”之一的時尚貴公子完全沾不上邊,更和別人不斷贊美的年輕實業家判若兩人。

  他現在只是一個受困於財務報表的病人!

  一股強烈的煩躁正在身體里蠢蠢欲動,他蹙緊濃眉,深吸了口氣。

  他應該要先靜下心來,才能夠聽見咖啡廳里播放的悠揚輕音樂啊!聽,這個法國女歌手的嗓音多悅耳呀,軟濃的吟唱聲就像含顆鹵蛋在尖叫,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他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一只母雞被人勒緊脖子據烈搖晃的畫面……

  驀地“嚓”地一聲,鉛筆就在他厚實的大掌里斷成兩截。

  席安東懊惱地嘖了一聲,認命而嫌惡地拋開斷掉的鉛筆,打開一旁的紙盒,取出一枝削好的鉛筆。

  幸好他未蔔先知,帶了一打備用,看著紙盒里還有十枝鉛筆待命中,他煩躁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點。

  好了,一切又回到五分鐘前的狀態—咖啡廳靠窗的柔軟沙發有讓他昏昏欲睡的嫌疑,照得他頭頂發熱、身軀卻竄冷的該死冬陽,和讓他即將再捏斷一枝筆的含鹵蛋飆高魔音……

  “先生,請問咖啡要續杯嗎?”

  刻意佯裝的甜美嗓音吸引了他的註意,他微低著俊臉,試圖壓抑煩躁的心緒,大手捏了捏鉛筆,噙起假意的溫文輕笑,準備擡頭面對這個老是假藉服務名義想和他搭訕的女服務生—

  “別再灌他咖啡了,小菲,妳難道看不出來他不舒服,現在最需要的是一杯熱開水嗎?”

  正義之聲!

  在心中欣喜歡呼的席安東,依舊維持著淡漠的神情,緩緩轉頭望向聲源,他微微挑眉,意外迎上一雙細長的丹鳳眼。

  好……好普通的女人!

  詫異挑起的濃眉霎時下意識地轉換成皺眉,席安東眨了眨一雙連女人都嫉妒的亮黑圓眸,暗自打量起坐在隔壁桌的女人—

  及肩的中長發隨性地用橡皮筋綁成馬尾,款式普通的格紋襯衫搭配洗白的牛仔褲,大概只有白皙透亮的肌膚能幫她脂粉未施的鵝蛋臉加點分,其余的就、就是一張很普通的臉蛋。

  女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沒好氣地拋去一記白眼,輕哼一聲。“你還有心情評論別人的長相,看來病得不是很嚴重。”

  席安東停頓幾秒,轉了轉眼珠,緩緩轉開頭。“我又沒說什麼……”這個女人該不會懂什麼讀心術吧?他小聲嘀咕,忍不住又多瞟了她幾眼。

  悠閑喝茶翻雜誌的女人看也不看他,“幹麼一直盯著我?”

  “妳認識剛才的服務生?”

  “我曾在這里當過代理店長。”

  “後來呢?被辭退了?”

  女人忍不住蹙起眉,睇著他。

  不知怎的,席安東竟直覺想要回避她冷淡的視線。“妳這種晚娘臉孔,我看也不適合服務業。”

  她沒有任何響應,只是低下頭,沈默地繼續翻著雜誌。

  席安東也不再理會她,單手撐著頭,埋首於眼前的財務報表中,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他握著鉛筆的手開始有些松動。

  糟糕,數字在他的腦袋里劃龍舟,開銷成本往左邊,進帳收入往右邊……

  “抱歉……”

  耳畔又響起那個叫小菲的女服務生的聲音,身體不適的席安東不耐煩地翻了翻眼,對她一再打擾有些忍無可忍。“小姐,妳……”

  誰知人家根本不是在跟他講話,而是跟隔壁桌的那個女人。

  “怎麼辦,辛姊,櫃臺那邊又出包了!”

  櫃臺出包?好奇的席安東往前一看,果然看見三五個人站在收銀臺前,臉色不是太好看。

  女人表情淡漠,依舊翻著雜誌,“妳跟我說幹麼,陳店長不是在嗎?”

  對啊,跟她說幹麼?

  席安東暗自覺得好笑,這個女人繃著一張臉,好像笑一下會耗掉她全部氧氣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做服務業的料。

  “小辛!”

  遠遠地就見一名穿著咖啡廳制服的中年男子急急走來,席安東瞥了對方胸前的名牌一眼,上頭的職稱居然是店長!

  “小辛—”

  女郎的眼神淡淡射去,“別叫我小辛!”

  “好、好,辛嬸嬸、辛姑奶奶,櫃臺那里又出包了,麻煩妳過去幫我排解一下啦!這種情況妳以前好像也處理過幾次,拜托妳再出馬幫我一回吧,不然消息傳回總公司,我就要被記點啦!”

  哇!這個木頭女真的值得店長這樣哈腰拜托嗎?她的年紀看起來至少比他年輕個十來歲,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席安東的好奇心漸漸被勾起,渾然忘了自己手邊的工作。

  接著,只見這個名叫小辛的女人嘆了口氣,站起身和他們並肩走向櫃臺,冷靜地站在越來越不滿的客人面前,迅速了解情況之後,便拿起電話聯絡事情,另一只手則熟練地在刷卡機與收款機間來回敲鍵。

  看來她應該不是因為能力差才不做店長的工作的。

  手握著鉛筆,撐托下顎,席安東的視線在不知不覺間緊緊黏在櫃臺前的那抹身影上。

  看著女人神態沈穩地處理問題,以一貫冷靜的態度面對久候不耐的女客人和偶爾擡高嗓門的男客人。

  席安東發現,置身在一群人之中,她絕對稱不上是美麗的那一個,但她肯定是最容易受到註目的那個。

  她四周的每一張臉孔不是慌張,就是憤怒不耐煩,唯有她的眼神總是清晰而冷沈,處之泰然的神態仿佛就算眼前有一團糾結纏繞的毛線,她也能馬上精準地找到隱藏起來的線頭。

  原來,不漂亮的女人也可以用耀眼來形容啊……這讓向來看慣了名媛美模的席安東來說,可是前所未聞、前所未見的事呢!

  席安東爬了爬頭發,默默望著,淡淡掀唇。

  這個女人,好像還滿有趣的!

  沒多久問題就解決了,只見店長和女服務生鞠躬送客人離開,站在櫃臺後方的女人在送走客人後,又留在那里和闖禍的店員交談了幾句,像是在提醒對方方才的錯誤,接著才又緩緩走回自己的位置。

  看她朝自個兒走來,席安東下意識地爬了爬頭發,便趕緊低頭佯裝認真,但他還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看,怪了,她怎麼還不坐下?

  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他緩緩擡起頭,沒想到她就站在他的桌子旁,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遲疑了幾秒之後,她朝他伸出手—

  “妳要幹麼”

  “別動。”

  席安東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白皙平凡的側臉。

  她、她……居然在幫他把脈

  那一雙冷沈的眸子淡淡掃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後腦勺僵緊、頭部悶痛、食欲不振、四肢酸懶?”

  “妳怎麼知道”

  女人了然地挑起彎月般的柳眉,高深莫測地微瞇了瞇眼,這個舉動讓她的單眼皮變得更加細長。

  不知怎的,席安東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有一雙貓眼,瞇起來的時候神秘而詭魅,教他不知不覺間竟然看呆了。

  “你不知道你看起來就是病得一團糟嗎?”

  嚇!難道他露出邋遢憔悴的病容卻不自知?糟糕,這豈不是太破壞形象了!下意識想伸手摸臉的席安東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她纖細的指尖壓著,那煞有其事的模樣還真有中醫的架式呢!

  他撇了撇嘴,抽回自己的手。

  女人坐回自個兒的位置,伸手招來服務生小菲。“還記得以前我教妳煮過的番石榴茶吧?請幫我煮一壺過來。”

  “辛姊,妳感冒啦?”

  “是這位先生需要。小菲,快去!”

  女服務生腳步輕快地離開,留下席安東狐疑而戒備地盯著她。“妳剛才說什麼石榴茶?妳不會以為我會喝吧?”

  她重新拿起雜誌悠哉翻閱,口氣冷淡。“你感冒了,熱番石榴茶有清熱、解毒、利尿的功用,喝了對你有益無害。”

  “妳不是咖啡廳的店長嗎?別以為學人家把脈就能充當中醫!”

  “我有中醫執照。”

  “原來妳是中醫?”

  “不,我是到處打工的。”

  到處打工的中醫師?是他聽力差,還是她表達能力不好?席安東凝視女人專註看書的側臉好一會兒,才又轉回頭做自己的事。

  氣氛頓時變得好安靜,席安東以為昏沈沈的自己可能會再次陷入輕度昏迷的狀態中……可是居然沒有耶!

  握著鉛筆的他雖然低垂著俊臉註視眼前的財務報表,但是全部的知覺感官仿佛被隔壁桌的女人所牽引,每一根神經都在偷偷感覺她的存在。

  這一刻,好像聽不到呢喃的法國歌曲,取而代之的是女人輕巧間隔的唰然翻頁聲,這個聲音聽在他耳里,竟是那麼的清晰響亮。

  小菲把番石榴茶送來了,他刻意不予理會,然而那一股淡淡的果香始終繚繞在他的鼻翼間,吸引著他的註意。

  突然感到有趣的他淡淡噙起嘴角,順手在報表上填上一個數據。

  “寫錯了。”

  咦?席安東突然停下動作,剛才有人跟他說話嗎?

  他想望向女人坐的方向,又怕她對自己的視線抱有錯誤的誤會或遐想,幾番遲疑後,又僵硬地再度低下頭。

  耳邊再度傳來女子翻雜誌的聲音,席安東繼續在財務天書里掙紮,一邊覺得好笑。

  老實說,如果剛才不是她說話,他根本不曉得自己的隔壁坐了人,如今卻在發現之後,莫名開始註意起她的一舉一動。

  這是什麼道理?她根本不是他平常看得上眼的女人呢!

  席安東好笑地搖了搖頭。他一直以為姿色美艷的女人才有辦法引起自己的註意,怎麼也沒想到此刻的他,竟然會被一個長相普通的女人幹擾,就連對方翻書的聲音都能教他凝神細聽。

  “是因為生病的關系嗎?”腦袋好像怪怪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為生病所以算術才會這麼爛嗎?”

  席安東倏地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她。

  女郎撇了撇微厚的雙唇,“你報表上的數字沒有一個是對的,你完全沒有發現嗎?”

  “妳假裝翻雜誌,其實是在偷看我?”

  那雙像貓兒的細長眼眸轉了轉,“事實上是你的財務報表比你更有吸引力。”

  他著實楞了好幾秒,“妳該不會以為這種搭訕方式很別出心裁吧?”

  那張平凡的臉蛋上依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別想得太浪漫,純粹是一個記帳士對數字的直覺反應。”

  “妳不是中醫師嗎?”

  “我也有記帳士執照。”

  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跨領域的證照?這個女人是在跟他開玩笑吧

  緊盯著她的席安東好笑地挪了挪身形,挑眉微瞇起雙眸,盡顯隨性恣意的瀟灑魅力。

  “說真的,妳不需要為了讓我對妳印象深刻而搞這些把戲,相遇就是有緣,我可以請妳喝杯茶,這樣妳應該……”

  心不在焉的女人明顯沒有專心聽他說話,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咖啡廳的門口,下一秒只見她收起雜誌,換了一個較為正式的坐姿。“我不需要你請客也不想喝你的茶,還有,請你暫時不要跟我說話。”

  “什……什麼?”席安東眨眨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叫他別跟她說話從沒被人這樣要求對待的席安東登時僵住,一時間還不確定自己究竟該惱怒,還是氣傲地展現他的不以為意?就在這時,只見女人突然微舉高右手,像是隔空在向誰打招呼。

  “你是沈治平先生嗎?”

  席安東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一個高瘦的男人在原地停頓一下之後,快步往這里走過來。

  男子徑自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妳就是辛聯晴小姐?”

  原來這個貓眼女人叫辛聯晴啊?

  呵,名字聽起來挺陽光的,長相氣質卻沈穩到有些陰沈。默不作聲的席安東微低下俊臉假裝認真審閱報表,實則完全張開了耳朵,偷聽隔壁桌的對話。

  “我聽賴嬌阿姨提過,沈先生在內湖科學園區上班?”

  戴著厚重眼鏡的沈治平拘謹地推了推鏡框,“是啊,我是專門寫程序的工程師。我媽擔心我再這麼宅下去,可能會找不到結婚對象,才會急著拜托賴嬌阿姨幫我介紹。”

  席安東聞言,詫異極了,直覺擡起頭,瞥了辛聯晴一眼。

  難不成他們兩個今天是來這兒相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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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7:18
第二章

  辛聯晴一改方才冷淡的神態,牽起微笑,專註聆聽相親對象說話。

  微微瞟轉瞳眸的她湊巧與席安東投射而來的眼神對上,兩人的視線極短暫地交會之後,她便率先移開,更努力地堆起微笑,頻頻主動找話題與沈治平熱切攀談。

  什麼嘛!席安東忍不住啐了一聲,他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她的相親對象好歹他看起來也比那個青蛙宅男俊帥討喜吧,怎麼這個貓眼女人對待他的態度好像他是路邊的一株雜草,多看幾眼都嫌浪費!

  “欸,辛小姐。”

  突然壓低嗓音的沈治平,讓席安東更忍不住專心的偷聽。

  “妳看坐在妳隔壁的那位先生,像不像時尚名門四少里的席安東?就是那個開了一家設計玩具公仔工作室的年輕老板席安東啊!”

  一旁低著頭,假裝專心的席安東忍不住沾沾自喜。

  是嘛是嘛,也該有人認出他來了,好歹他三不五時就會登上報章雜誌,前陣子更因為工作室成立,多了個年輕老板的頭銜而備受矚目,原來青蛙宅男的眼鏡不是白戴的,哼,至少眼力也比這個單眼皮的貓眼女人好!

  “我覺得他看起來不像。”

  聞言,席安東倏地皺眉,就是本尊了,還有哪里不像?難道要他掏身分證證明嗎?

  辛聯晴有意無意地瞥了瞥他屏息偷聽的俊美側臉,“我以為當老板的人,至少應該有看財務報表的能力。”

  席安東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被狠狠敲了一下!

  惡劣……她不但有一雙貓眼,還有一副黑心腸,竟然挑他最弱的那一點猛打!

  “我聽賴嬌阿姨提過,辛小姐好像也和我一樣從事計算機信息方面的工作?”

  哦,騙子!席安東偷偷瞪了她一眼,剛才還說自己是什麼中醫師、記帳士的,原來根本都是隨口唬他的。

  感覺到隔壁桌傳來的譴責目光,辛聯晴不以為意,依舊笑得輕淺得體。“也不盡然,我只是擁有一些相關證照。”

  “妳太客氣了,就我所知,那些證照都很難考呢!”

  “沈先生,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席安東用眼角余光瞥見辛聯晴起身,走過自己身邊,暗自惱火的他撇了撇嘴,刻意轉頭不看她。

  獨坐的沈治平立刻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阿哲,是我啦,別提了,我這次的相親對象長得有夠普通,除了皮膚白一點,跟那一頭長發還算烏黑漂亮之外,幾乎沒什麼優點,比前天那個還不起眼!”

  席安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還以為宅男的個性會古意一點呢,其實也不然嘛!看他剛才表現出一副很誠懇想要認識對方的樣子,轉個身,馬上把別人批評得一無是處,貓眼女人要是當真看上這個男人,她那雙仿佛什麼都能看穿的詭魅眼珠八成就是玻璃做的!

  隨手又在報表上填上一個數字的席安東楞了一下,他是在替辛聯晴打抱不平嗎?不對吧,剛才那個女人才狠釘了他一記,疼得他的心窩到現在都還在痛呢!

  “欸,不說了,她等一下就回來了,阿哲,咱們兄弟做那麼久,你知道我打這通電話的用意吧?就照老方法,三分鐘後你打給我,我好找借口脫身,就這樣說定了,三分鐘哦!不說了,她回來了,拜!”

  走回座位的辛聯晴看了看沈治平手邊的手機,“你剛才在聯絡事情?”

  “欸,是啊,同事打來的,好像有個程序一直搞不定,我叫他們先自己想辦法解決看看,如果還是不行,我就得趕回公司一趟了。”

  席安東忍不住瞟了沈治平一眼。這個男人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讓他不禁想起一些臺商朋友,和二奶在內地逍遙快活,卻每天打電話給在臺灣的老婆小孩,說他有多寂寞孤單,有多想念他們,呿!

  這個青蛙宅男想必也有這種影帝級的演戲天分,辛聯晴該不會真的被這種男人給騙了吧?微微捏緊鉛筆的席安東也說不清為什麼,竟不自覺替她擔心起來。

  “如果你得趕回公司就太遺憾了,我覺得跟你好像很有緣,本想再跟你多聊聊呢!”

  “哈、哈、哈!”突然大聲哈氣的席安東不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更惹來他們不解的註視,感覺到辛聯晴皺眉瞅著自己,他故意不予理會,一手捏著喉嚨,一手舉杯喝咖啡。“奇怪,好像有東西卡在喉嚨。”

  懊惱收回視線的沈治平專註地凝視著她,“妳覺得跟我很有緣嗎?”

  “是啊,一定有很多人告訴過你吧,沈先生你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跟你多親近一點。”

  “咳、咳、咳……是不是有痰啊?好想咳嗽!”

  “跟沈先生做朋友應該會很開心,因為你誠懇又客氣。”

  聽不下去了!席安東再也控制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

  有些受寵若驚的沈治平正想開口,手機準時響起。

  “是公司打電話催你回去吧?”辛聯晴笑了笑,做出諒解的表情。“公事重要,你還是先去忙吧!”

  在斜射進玻璃窗的溫暖冬陽照耀下,此刻的她看起來竟有一種溫婉恬靜的嫻雅氣質,細長的丹鳳眼和彎彎抿起的朱唇,襯上白皙似雪的剔透肌膚,有種古典美,與時下那種眨著長睫、大眼靈動的嬌俏女人,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

  席安東微瞇起黑眸,詫異向來“閱女無數”的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竟沒在第一時間看出她的特別。

  而身為相親對象的沈治平此刻更是舍不得走了!“沒關系,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留下來也可以……”

  “你還是先去忙吧,我們可以再找時間見面啊!”

  “可是……”

  沈治平意外栽在自己事先設計好的安排下,只好無可奈何地和辛聯晴交換手機號碼後,抓著鈴鈴作響的行動電話遺憾退場。

  當咖啡廳的窗邊角落又剩下他們倆時,空間再度安靜下來。

  捏握著鉛筆的席安東高傲地撅著性感的薄唇,撇開俊臉不看她、不理她,哼,剛才可是辛聯晴要求他暫時別跟她說話的。

  沒多久,雜誌的翻頁聲又再度規律地響起。

  他忍不住有些遲疑,這個女人一定要這麼特立獨行嗎?她為什麼不能像其它女人那樣積極急切,主動找他說話

  有些惱火的席安東為了自己的男性尊嚴,打定主意絕不主動開口,沒想到嘴巴卻不受控制,沒多久就自動冒出一句話—

  “那通電話是那個男人拜托朋友打來的,他故意找借口想早點離開。”

  “嗯哼。”

  那張繃緊的俊臉看也不看她,“我平常不是那麼多嘴的,可是妳剛才那樣實在太好笑了!”

  “哦?”

  “對於初次見面的相親對象,妳不覺得妳表現得太熱情了嗎?”對他卻那麼冷淡,完全蔑視他的存在,嘖!氣憤地隨手又在表格上填上一個數字,他越說越來勁兒。“女人不能這樣的,就算再怎麼想結婚,也不可以那麼主動,否則男人一開始就不會用尊重的心態對待妳,妳……”

  “啪”的一聲,雜誌被摔放在桌面上,他倏地噤聲,下一秒,一只小手拍在他的桌子上,他嚇了一跳,當場捏斷手中的鉛筆。

  噢,又斷了一枝……他懊惱地看著掌心里斷成兩截的筆,嘆氣。

  “這本雜誌我看完了,幫我拿一下你左手邊那本最新的。”

  “哦、哦……”

  像侍奉皇太後那般小心翼翼,用雙手奉上那本新周刊,席安東也不懂宛如天之驕子的自己,怎麼在這個貓眼女面前,反而變成了小卒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從小被眾人奉承習慣了,所以當辛聯晴瞇著細長鳳眼,沈穩盯著自己時,他就像渾身長蟲似的,心虛不安地坐立難安。

  輕淺的翻頁聲再度響起。

  “繼續說啊,你不是打算演講嗎?”

  “哪有演講啊?我才說了幾句而已。”

  “沈治平會演戲,難道我就不會嗎?”

  咦?難道說她剛剛是……

  驀然轉頭的席安東,迎上辛聯晴的雙眸,眼前冷淡沈靜的女人與方才那個健談熱切的女人有著天壤之別,但不曉得為什麼,他覺得現在這個冷淡到有些乏味的辛聯晴,才是真正的她!

  說不出什麼理由,他忽然覺得松了口氣,心情也瞬間輕快起來。“妳如果沒興趣相親,就別出來浪費別人的時間。”

  “沒辦法,不相親就接不到下一份工作。”

  “什麼意思?”

  “你與其管我的閑事,不如先想辦法搞定你的財務報表吧,錯誤連篇,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席安東登時俊臉漲紅。“是因為秘書突然辭職,我只好隨便寫一寫,等我應征到新的秘書人選,這些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辛聯晴睇了他一眼,“那你的動作可能要快一點,雖然你們席家的家世背景很雄厚,但是隨隨便便就玩掉一間工作室還是很難看的。”

  什、什麼嘛!原來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誰?既然如此,怎麼還用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對待他

  也不曉得是因為羞窘還是惱怒,席安東撇開頭不再跟她說話,氣氛就這麼僵著,雜誌的翻動聲和咖啡廳播放的歌曲相互交織,冬陽再度發揮了催眠作用,不知不覺間,他便臣服於感冒病毒的威力,趴在桌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席安東驚醒,霍地挺直身,接著定睛一看,財務報表依然乖乖放在桌面上,而他隔壁的座位……已經空了。
  
  怔然望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和一壺已涼透的番石榴茶,席安東也搞不清心頭突然竄起的必悵然若失究竟是所為何來?
  
  只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碰巧坐在隔壁位子的陌生女人嘛,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沒道理讓他念念不忘啊!
  
  一定是因為生病的關系,據說病人都特別容易脆弱,只要別人隨便丟個友善的眼神過來,母豬也會被當成天仙。
  
  所以他還是趕快回家吧,免得一不小心,真的被哪個母豬給拐走了。
  
  原本還在熟睡的席安東,被門鈴聲吵得惱呻吟,“楊嫂,快去開門!”低吼一聲,他隨即抓起枕頭,把頭整個蓋住,卻依舊阻隔不了催魂般的電鈴聲,“楊嫂——”
  
  突地,席安東想起管家楊嫂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辭職回家照顧孫子了,他重重嘆了口氣,認命地抄起床邊的外套,起身下床。
  
  “哈啾!”快步下樓的他揉了揉鼻子,心想即將痊愈的感冒,該不會在這一刻打算卷土重來吧?
  
  不曾停歇的門鈴擾得他一陣心煩,他因為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自己不知何時丟在客廳地毯上的公文包,腳步踉蹌的他,急忙扶住沙發穩住身形,正想低聲詛咒,才發現到原本幹凈整潔的家,在楊嫂離開的短短幾天內,竟被他搞得像被轟炸過一般。
  
  “老天……新管家什麼時候才會來?”
  
  累極了的席安東深深嘆了口氣,揉著隱隱作痛的頭走到大門口,在震耳欲聾的催魂鈴聲中,沒好氣地打開大門——
  
  “謝絕推銷!如果不是新上任的管家,就給我自動滾遠一點……”
  
  話音才剛落,一抹纖細的身影驀地出現在門口,他定睛一看,睡意頓消,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女人。
  
  貓……貓兒般的眼睛!
  
  細長的丹鳳眼微微瞇起,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怎麼我見你兩次,你兩次都這麼狼狽?報章雜誌上的你,還比較符合時尚四少的名號。”
  
  “你,你……辛聯睛!”喊出這個名字的同時,席安東自己都驚訝得快咬掉舌頭了,已經過了多久?至少兩個星期了,他居然還沒忘掉這個名字?!
  
  “讓開吧,老板,你一直擋在這里,我要怎麼進去?”
  
  “老板?”
  
  “沒有人通知你嗎?新任管家會在上午九點來報到。”
  
  席安東伸手抓了抓淩亂的雞窩頭,“前天好像有人打過一通電話。”
  
  “那是賴嬌姨,人力中介的老板。”
  
  辛聯睛淡淡回答完,便伸手推開他,徑自踩上臺階,跨進毫宅,看了看一屋子的淩亂不堪,她唯一想得到的形容詞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席安東望著她皺在一起的眉頭,非常困窘,下意識地解釋,“我平常不是這麼邋遢的,是因為最近在忙個設計案,楊嫂又不在,所以才會……”
  
  她對他的解釋充耳不聞,放下隨身行李後,便開始收拾滿屋的臟亂,“老板對三餐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沒有,我通常只會在家吃早餐……餵,你不是中醫師嗎?”
  
  “我是說我有中醫師執照,早餐偏好中式還是西式?”
  
  “隨便,簡單的就行,你又說你是什麼記賬士?”說完,席安東頓了幾秒,直覺皺眉。不對呀,他怎麼把這個女人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
  
  專心打掃的辛聯睛倒是沒有註意到這一點,“是記賬士證照,那麼就一天中式一天西式好了。老板還有什麼要特別交代的嗎?”
  
  “別叫我老板。”
  
  “哦。”
  
  看著她的纖細背影,思緒混亂的席安東爬了爬頭發,吸口氣,雙手叉腰,“先讓我搞清楚,你真的是新來的管家。”
  
  辛聯睛緩緩挺直身,手里拿著剛從地毯上撿起來的西裝長褲,轉身微笑面對那張困惑漲紅的俊臉,“是的,老板,我有豪宅管家秘書證照,你要確認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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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以前他曾經這麼密切地註意過楊嫂在幹麼嗎?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席安東蹙起眉頭,竭力思索,皺緊的眉心幾乎可以夾死一只蚊子。
  
  對於自己最近的異常行為,他實在覺得有些困擾。
  
  不知為何,原本認為頗為寬敞的房子,現在卻覺得有點擁擠,好像不管他待在什麼地方,都會深刻意識到辛聯睛的存在。
  
  那種鮮明強烈的存在感仿佛無時無刻都微妙地挑動他的神經,就像現在,雖然他正在翻閱手中的創意概念書,那雙有神的黑眸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右前方,那個正用吸塵器認真打掃的纖細身影。
  
  裝潢低調奢華的客廳里,就見辛聯睛一會兒挺直推移吸塵器的握把,一會兒彎腰撿拾掉在地毯上的東西。
  
  這個女人的身體里一定偷偷裝了勁量電池,再不然就是她和大力水手有什麼親戚關系,因為她的精力實在好到令人匪夷所思。
  
  “老板。”
  
  聞聲,席安東急忙低下頭,佯裝看書,再故作淡漠地開口,“別叫我老板。”
  
  一雙纖細的足踝出現在他低垂的視線範圍內。
  
  “我想跟你談一談。”
  
  這麼嚴肅的口吻……她該不會是想辭職吧?這個念頭一閃過,他霍然擡起頭,正巧迎上她沈靜平凡的臉。
  
  記憶中,他好像曾經有一瞬間對她的氣質容貌感到驚艷,但他忘了究竟是在什麼場合與情況下產生那樣的感覺,但是……他非常確定,那個時候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相處十天下來,他開始懷疑這個女人的臉可能是木頭雕刻出來的,僵硬到幾乎沒有什麼表情,他甚至覺得就算自己突然在她面前裸奔,她頂多也只是挑眉,叫他把“小東東”遮好,免得弄臟她的眼睛。
  
  跟這個女人相處啊,實在太打擊他引以為傲的男性魅力。
  
  “你想跟我談什麼?”席安東掩飾內心複雜的情緒,合上書,隨手放在前方的矮幾上。
  
  望著他眉宇間不自覺流露出來的軒昂貴氣,只有這個時候,辛聯睛才相信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是讓不少名媛淑女為之瘋狂的時尚四少,而不是只是一個出生於知名珠寶世家的紈絝子弟。
  
  “你快說,你想要談……”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一件格紋四角內褲,他的俊臉倏地漲紅,困窘地伸手一把搶了過來,藏在身後,“你沒事幹嘛拿我的內褲在客廳晃?”
  
  “這是我剛才從沙發正面挖出來的。”
  
  他羞窘的望著她宛如深潭的細長黑眸,“哈哈哈,好奇怪哦,它是怎麼跑到那里的?”
  
  “我想應該是某個晚上你帶女伴回家的時候,等不及上樓直接在客廳辦起事來,意外留下來的。”
  
  “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需要那麼認真回答!”他惱羞成怒,狠瞪她一眼,“也不準想象那樣的畫面!”
  
  辛聯睛像是害怕他生氣似的,馬上垂下雙眸,但實則她是想要掩飾自己的笑意。“我不用想象,前幾天不就已經親眼見識過了嗎?”
  
  其實這個紈絝子弟挺有趣的。
  
  席安東的舉手投足間總是充滿渾然天成的貴氣,與他天之驕子般的俊帥外表相得溢彰,但是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他的言行舉止會不自覺露出一種單純天真的孩子氣,在她看來,他就是一個包藏在翩翩外表下的純稚小男孩。
  
  兩者之間的反差太大,讓她忍不住升起想耍弄他的念頭。
  
  細長的眼眸悄悄轉了轉,掩去那抹戲謔的精光,再擡頭,白皙的似的雪肌的臉換上又恢複沈穩淡漠的神情,“老板,我認為我們有必要談一談你的私德問題。”
  
  席安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我的私德?!”
  
  “我不知道過去的管家對於你這樣的行為有什麼看法,其實我也無所謂,但我只要想到我偶爾必須從沙發里、客廳角落,甚至是廚房或儲藏室意外挖出你不曉得放了多久的陳年內褲,我就覺得頭痛。”
  
  俊臉漲成了豬肝色,“你別說得這麼誇張,今天這個應該只是特例……”
  
  “我還曾經在餐櫥的湯碗里找到其他女人的丁字褲。”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實在無法想象它究竟是在什麼情況下被塞到那里的。”
  
  此刻的席安東活像是栽在羞窘的泥沼里,怎麼爬也爬不出來,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理會這些的,不是嗎?過去請過那麼多管家,有哪一個敢跟他討論私德問題?笑死人!下人嘛,乖乖領錢做事就對了,話那麼多幹什麼?拍桌子嘛!馬上站起來,把這個女人的薪水甩在她臉上,叫她立刻滾蛋!
  
  心念至此,席安東當真霍地站起身,辛聯睛挑了挑眉,戒備地瞅著他。
  
  “所以你想怎麼樣?”奇怪,他要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而且他這種委屈低下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她斂了斂眼眸,悄悄掩笑。“如果可以,讓老板盡量別帶女人回來。”
  
  “太過分了!這是我的房子耶!”
  
  “不然請你盡量將戰場設定在你的房間里,至少我不必滿屋子去挖你跟那些女伴的貼身衣褲。”呵,雖然覺得席安東的心性仍然像個小男孩,但……她偷偷瞟了他一眼,男人獨有的特質,他可是發育得很好呢!
  
  緊盯著辛聯睛,小心戒備的席安東沒錯失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沒錯,就是這個眼神。
  
  就是她那種上下打量他的冷淡眼神,總是讓他沒來由地心虛,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好像……啊,好像老師用譴責的目光瞅著頑皮搗蛋的學生,讓他不由自主地低頭認錯。
  
  席安東不悅地爬了爬頭發,瞥開視線,實在太沒道理了,自己怎麼會栽在這個平凡普通的女人手上?
  
  “我肚子餓了,幫我弄點吃的。”哼,偶爾也得端出老板的派頭,免得這個女人忘了誰才是老大。
  
  “老板想吃什麼?”
  
  深邃黑眸轉了一圈,“印度甩餅,你聽過嗎?”
  
  “我會做。”
  
  他原想趁機刁難,沒想到她回答完後馬上往廚房走去,他楞了一下,旋即跟上,“你別不懂裝懂,否則我可是會……”
  
  “我有中西餐的丙級烹飪技術士證照,這點小東西難不倒我。”
  
  “嘖,有什麼是難得倒你的嗎?”
  
  席安東嘀咕一聲,坐到料理臺的另一端,看著她拿出面粉和材料,利落地開始做面團,確實頗有架式。
  
  氣氛暫時變得靜默,安靜坐在高腳椅上的席安東,狀似悠閑地闔攏雙手,十指相觸成塔,修長的指尖輕輕抵著性感的薄唇,隔著料理臺,若有似無地瞄了對面的辛聯睛一眼。
  
  “聽說你考那麼多證照,是因為一個叫宋泰約的學長?”
  
  聞言,她揉面團的手倏地停下動作。
  
  “我聽賴嬌阿姨說的。”
  
  難掩得意的席安東微勾起性感薄唇,“你幹麼這麼驚訝?再怎麼說,我也出生於顯赫的珠寶世家,想要待在我身邊工作,總得先調查一下你的家世背影,萬一引狼入室怎麼辦?基於以上的考慮,我花點時間和親愛的賴嬌小姐聊一聊,不為過吧!”
  
  辛聯睛臉色一沈,“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很多,賴嬌姨說你父母早逝,是她將你一手帶大的。”席安東眨了眨眼,“她還說你從小到大都是一副很老成的樣子,我如果看不慣也別介意。”
  
  她低斂雙眸,沒再開口。
  
  “你沒騙我,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是到處打工的,確實如此。”
  
  她迅速擡眼與席安東交換一抹視線,“我讓你覺得可疑嗎?”
  
  “不是可疑,只是好奇。”他深深望著她白皙平凡的臉龐,也說不清自己對她究竟有什麼想法,“你隨便掏一張證照出來,都能找到不錯的正職工作,可是你卻選擇高級打工生活,聽賴嬌姨說,你從來不在同一個工作環境太久,為什麼?”
  
  “因為無趣。”
  
  “不是因為怕自己產生感情?”
  
  辛聯睛的俏臉緊崩了一下,但瞬間恢複原本的淡漠,“別假裝有多了解我,老板,你還是乖乖當你的紈絝子弟比較適合。”
  
  他登時像是被刺傷般,難以置信地大聲反問:“紈絝子弟?在你的眼中,我就只是個紈絝子弟?!”
  
  看他這麼激動,她細長的雙眸迅速閃過一抹懊惱,“抱歉,我的措辭太尖銳了。”道完歉,見他依舊怒瞪著自己,她不禁小聲嘀咕,“誰教你要探究別人的心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討論私事。”
  
  席安東瞪著她倔強的側臉,被冒犯的感覺竟漸漸消失了,然而安撫他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她撇開臉懊惱道歉,卻又撅著小嘴不服氣的模樣,這時候的她一點也不老成,反倒像個不甘願的小女孩。
  
  原來她也有這種生動幼稚的表情啊!
  
  將她難得流露的這一面牢記在腦海中,席安東忽然覺得困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意她的情緒反應?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會因為發現她的另一面而感到竊喜?!
  
  奇怪,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忍住伸手觸摸額頭的沖動,席安東吸了口氣,調整坐姿,“賴嬌姨說你很愛慕的大學學長宋泰約是個很聰明的人,念書時就已經是個赫赫有名的證照達人,你為了追上他的腳步,也成了考證狂。”
  
  “學長只是啟蒙我,我和他之間並沒有你想象的那種浪漫情節。”
  
  他抿唇輕笑,表情流露幾抹戲謔,“可是賴嬌姨說你到現在,皮夾里還偷偷藏著宋泰約畢業時,你跟他的合照。”
  
  “那只是……”
  
  “我跟賴嬌姨都認為像你這種冷淡的個性,會將和宋泰約的合照隨身攜帶就已經很不尋常了。”
  
  一時語塞的辛聯睛微惱地瞪著他,“看不出你跟賴嬌姨這麼有話聊!”
  
  席安東無所謂聳肩,“我是個很容易跟別人親近的人。”
  
  “是啊?那為什麼就是無法跟你暗戀的學姐杜雅韻親近到成為男女朋友呢?”
  
  原本洋洋得意的席安東驀地一怔,張嘴望著她,“你,你怎麼……”
  
  這一回,換她沈穩淡漠的臉上顯露一抹得意,“我打掃書房時發現的。你有一個精致的原木櫃專門擺放和那位學姐有關的東西,不管是她送你的生日禮物,還是課堂上隨手留言的餐巾紙,你都當成寶貝一樣收藏著。”
  
  俊美無比的臉龐出現可疑的紅潮,“那、那是因為……”
  
  辛聯睛停下了揉面團的動作,緩緩將臉湊近他,“對於像你這種濫情的男人來說,如此珍視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更是非比尋常!”
  
  啞口無言的席安東狠瞪她一眼,沒好氣地撇撇嘴,“你沒什麼好得意的,頂多證明我們是半斤八兩!”
  
  “是我略勝一籌吧,還以為時尚四少之一的你多有魅力呢,可是在愛情世界里得到的待遇,充其量也和我這個長相平凡的女人差不多,相較之下,你好像更值得同情。”
  
  “哼,你只管落井下石吧!”
  
  蠢蠢欲動的笑意開始拉扯著她的嘴角,“我有嗎?”
  
  “我們都不用得意,我們只是在挖出對方暗戀失敗的案例罷了,現在的比數是一比一,誰都沒有得到好處!”
  
  這時,他悻悻然的孩子氣模樣真的逗笑了辛聯晴,她銀鈴般的輕笑聲,仿佛具有神奇的感染力,原本惱怒不已的席安東,橫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出來。
  
  抿笑對望的兩人在視線交會的瞬間,唇邊的笑意都悄悄加深了,原本阻擋在彼此之間的隔閡與芥蒂,也在這一瞬間悄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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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8:21
第四章
  
  再開口,兩個人說話的語氣已經變得輕松而自然。
  
  辛聯晴熟稔地揉捏面團,突地淡淡睇了他一眼。“你是真的想吃印度甩餅,還是故意刁難我?”
  
  “是故意的。”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其實我原本是想等你弄出根本不能吃下肚的垃圾後,好好損你一頓。”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誠實,不禁詫異地瞟了他一眼,不過這也讓她開始欣賞起這個曾被自己批評得一無是處的富家少爺。
  
  “等著損我也沒關系,但是相對的,如果我順利完成了,該給的贊美也不能少。”
  
  “當然!”
  
  “記住你的話!”她嬌笑一聲,瞇了他一眼,旋即將手中的小面團往空中拋甩。
  
  這一瞬間,席安東被她目光中不經意流露出的純真嫵媚迷炫了雙眼,但是下一秒,他的註意力立刻被拋向空中的面餅所吸引。“哇哦——”
  
  她就像個拋接的高手,小面餅在她的拋甩旋轉間,變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薄,直到成為一張圓形薄巧的餅皮。
  
  站在料理臺前的她,朝自己的忠實觀眾眨了眨眼,“你想吃什麼口味的?甜的還是鹹的?”
  
  “甜的!”
  
  果然!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他特別喜愛吃甜食,而且是越甜越好!她極力忍住笑,彎身打開櫥櫃。“家里有花生醬和草莓醬,你要哪一種?”
  
  “都要。”
  
  她將兩種果醬放在料理臺上,一擡起頭,迎上的就是一雙孩子般殷殷等待的雀躍眼神,讓她的心情沒來由也跟著大好。
  
  烹飪最大的樂趣,在於那一雙期待你端出魔法料理的眼神。
  
  不知怎的,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多年前自己曾經在烹飪參考書的前言里看到的一句話。
  
  直到這一刻,在席安東急切以手指點桌,舔抿雙唇的模樣中,她第一次體會到這句話的含意,沒想到待在這個男人身邊,也能帶給她一些全新的體驗與感受。
  
  她悄悄瞅了他一眼,卻意外撞進他那雙深邃炯亮的圓瞳中,也說不清究竟是怎麼樣的情緒,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心臟失序地怦跳著,連呼吸都頓了一下。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瞬間的失常反應,她趕忙繼續拋甩另一個面團,好藉此轉移彼此的註意力。
  
  一張甩餅已經在熱鍋里烙烤,傳來陣陣香氣,食指大動的席安東雙手交握成拳,微仰著俊臉,看著另一張甩餅成形,驀地,他笑了出來。
  
  “我想起來我跟賴嬌姨討論的最後一個話題是什麼了。”
  
  “我沒興趣知道。”
  
  她的冷淡並沒有澆熄他的興致,“賴嬌姨說你雖然長得不起眼,但至少很上進,考了很多證照充實自己的實力,可是她還是很希望你能夠找個好男人嫁了,所以才會訂下一個規矩,就是每次幫你介紹高級打工之前,你都得聽她的安排,和一個男人相親。”
  
  席安東似乎覺得這個話題很有趣,越笑越開心。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咖啡廳見面時,你曾經說過如果不相親的話,就接不到下一份工作,我現在總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被辛聯晴規律地拋在半空中飛轉甩動的面餅越來越大,宛如一張圓形桌布在空中盤旋。
  
  “原來我隨口說過的話,你都記得這麼清楚。”
  
  席安東隨即以笑帶過。“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是因為那句話很詭異,印象才會這麼深刻,而且我和賴嬌姨討論的結果就是你雖然擁有很多專業證照,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懂,卻一直沒辦法順利嫁出去,你再這樣繼續下去,只會讓自己放到發黴,變成一個萬能黴女!”
  
  突然“啪”的一聲,甩餅不偏不倚地直接掉在他仰高的俊臉上,蓋住他整顆頭,雙肘撐桌的他一動也不動,幾秒後,餅皮下傳來略微陰森的嗓音,“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是失手了。”
  
  “騙人!”
  
  “剛好沒接住。”
  
  反正那張臉還被面餅覆蓋著,辛聯晴也懶得隱藏自己唇邊那一朵燦爛笑花,敢叫她萬能黴女?!哼,本姑娘就賞你一點特別的!
  
  以前的她,從不曾因為只是一份打工,而輕忽怠慢過,但對她而言,那些就只是工作,收了錢,她就盡本分把事情做好,然後為何幫席安東做事,卻會讓她產生那麼多前所未有的感受?
  
  不管是烹飪也好,簡單的字處理也好……好像只要在他身邊,一件單純的工作就會有不同的意義,這……代表了什麼嗎?
  
  一抹強烈的不安迅速襲上她的心頭,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緊繃地挺直身形,將手撐在辦公桌上。
  
  這時,內線電話又響了起來。“辛小姐,我是小賈,你在嗎?”
  
  她伸手按下通話鍵,“我在,有什麼事嗎?”
  
  “我正在跟客戶通電話,實在沒辦法抽身,可以麻煩你幫我端杯咖啡進去會議室嗎?”
  
  “好。”
  
  “茶水間就在……”
  
  “我知道,我剛才有看到。”
  
  結束對話,辛聯晴毫不遲疑,馬上離開辦公室,往茶水間走去,一進去,忍不住為里頭精致高檔的用品擺設搖頭。
  
  不到十坪大的小空間,席安東依舊堅持低調奢華的裝潢,定價十多萬的咖啡機、最頂級的冰箱家電,與幾張可能造價上萬元的設計師名貴座椅。
  
  她不由得懷疑,他開這家公仔設計室的用意究竟是真的想要用心經營,抑或只是另一種炫耀他家世背景的高級遊樂場?
  
  將兩杯香濃的咖啡放在托盤里,她轉身走到走廊上,尋找會議室,不遠地,就聽見席安東低沈有磁性的嗓音——
  
  “我剛才也跟你稍微提過,搪膠技術是先用蠟雕出原型,再電鍍一層銅材變成銅模,讓蠟融化流出之後,取那個銅模制造細部的模型,這種方式因為成本高,比較適合大量生產。”
  
  辛聯晴輕手輕腳來到會議室門邊,透過玻璃窗往內望,就見高大頎俊的席安東正在白板前解說比劃,一旁的投影機在屏幕上打出幾款公仔的圖案,活靈活現的逗趣表情看起來極為討喜。
  
  這是他設計的公仔?她緊盯著畫面,細細端詳,呵,還不錯嘛……
  
  “我知道大量生產不符合你們這次的需求,你之前提過見村會社為了慶祝創社六十周年,要推出滿額贈紀念公仔的活動,當初設定的就是限量版的公仔,數量不要多,可是一定要精致!”
  
  舉手撐桌的席安東專註於與客戶談生意,完全沒有註意到辛聯晴就站在外面。
  
  高質感的西裝背心完美包裹他結實精壯的胸膛,穿著長袖襯衫也掩蓋不了他精實的臂肌,他此時呈現出來的幹練氣勢與認真形象,讓她不由得看到出神。
  
  她看過他擁著女人浪蕩挑逗、放浪形骸的一面,所以她一直以為那就是他真實的樣子,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在工作室竟會如此專註投入,耀眼得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不行,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來的,玻利雖然是純手工制作,但是它是手工灌模,所以每個成品的質量不一定能維持同樣的水平,這在質量的要求上是有風險的。”
  
  伸手爬了爬頭發的席安東仰起俊臉,思索著該用哪種方式才能更符合對方的需求,就在這時,他不經意瞥見了門外的辛聯晴。
  
  她朝他輕輕舉起手中的托盤,見他點點頭後,她才輕敲門板,推開走進去,“抱歉,打擾了。”
  
  “何先生,不如我們喝杯咖啡,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討論?”
  
  “好,我先去洗手間。”
  
  辛聯晴將托盤里的咖啡端出來,誰知身旁的席安東早已等不及,拿起其中一個杯,仰頭猛灌。
  
  “你這種喝法還真糟蹋這個上萬塊的咖啡豆。”
  
  “沒辦法,我現在沒有細細品嘗的閑情逸致。”
  
  此時站在他身邊,她發覺自己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還要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氣息與體溫。
  
  “這個客戶似乎不容易搞定。”
  
  “放心,我一定會賺到他的錢!”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這麼愛錢。”
  
  “難道你以為我開這家工作室是為了打發時間?”
  
  “更糟,我以為這只是你炫耀有錢的高級玩具。”
  
  席安東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卻惹得她笑得更開心。驀地,他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睜大雙眼望著她。
  
  “怎麼了?”
  
  “原來你會這樣開心的笑啊?我還以為你很陰沈,連笑容都僵硬得像塊木頭。”
  
  她白皙的臉龐頓時浮起幾抹淡淡紅雲,“你才是呢!我以為席少爺很重視自己的外表形象,沒想到你工作的時候卻習慣把頭發弄得像雞窩。”
  
  “我?有嗎?”他仿佛很介意地伸手爬刷自己的頭發,反而越撥越亂。
  
  辛聯晴不由得輕笑出聲,“你別動啦,越弄越糟糕,我幫你。”
  
  “快點!你怎麼不早說?何先生看我頂著一個雞窩在他面前亂晃,會以為我一點都不專業!”
  
  “不會啊,我覺得這樣反而比較有藝術家的氣質。”呵呵低笑的辛聯晴無視他的慍惱瞪視,屈指敲了敲他的額頭。“蹲低一點,你那麼高,我哪碰得到你的頭發!”
  
  會議室里,就見席安東聽話地微微蹲低,任由踮起腳尖的辛聯晴用手撥整自己的頭發。
  
  兩人呼出的溫熱氣息近距離地交纏,靜默流轉的氣氛中,仿佛隱含著那麼一點無聲曖昧,世界好像把他們兩人關在同一個透明的水晶球里,每個呼吸、每個輕微舉動都會帶來敏感的牽引……
  
  她偷偷看向他,卻驀然撞進他那雙專註的黑眸,同時間,兩人又很有默契地移開視線。
  
  “好……整理好了。”
  
  “你確定?我怎麼覺得右邊好像有點翹翹的?”
  
  她蹙起眉,再度踮起腳。“右邊?沒有啊,很順呀!”
  
  突然地,一陣敲門聲伴隨著不以為然地咋舌聲打斷了兩人之間有點奇異的氣氛——
  
  “看來我們席家註定家道中落啦,有個不肖子孫居然在工作時間泡妞,這樣還能指望他這輩子有什麼成就呢?悲哀啊……”
  
  辛聯晴嚇了一大跳,僵硬地轉過身,當她看清楚佇立在會議室門口的人時,忍不住驚訝地瞪大雙眼!
  
  這個男人……她曾在報章雜誌上看過他……
  
  一旁的席安東沒好氣地撇撇嘴,“席家自從有了你之後,就已經家道中落了,叔、叔!”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就是席安東的叔叔,席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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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8:49
第五章
  
  等席安東順利結束和見村會社代表的會議,辛聯晴跟她們叔侄倆一起回到席安東的家,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此事她站在料理臺前,將鮮奶倒進熱茶里用湯匙攪拌均勻,驀然發覺自己最近實在很有眼福。
  
  她既不是什麼名媛淑女,又沒有什麼家世背景,卻能夠在一個空間內,同時親眼目睹風靡時尚圈名門四少中的兩位,這種際遇應該可以讓一票女人嫉妒到放聲尖叫吧?
  
  即便心中不免有些詫異激動,她仍然維持一貫的沈穩神情,端著托盤從廚房走到客廳,“席先生……”
  
  這麼一喊,坐在沙發上兩個俊逸偉岸的男人同時望向她。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是席定南先生的藍山咖啡,這個是席安東先生的熱奶茶。”
  
  席安東接過杯子的同時,飛快瞟了她一眼。“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這麼中規中矩地喊我的名字。”
  
  他也說不清楚心里隱隱躥升的不快究竟所謂何來,尤其當他發現在回家的路上,辛聯晴總是不動聲色地越過自己偷看席定南,他就非常不滿。
  
  真是太好笑了!同樣擁有席家優秀出色的基因,他長得也不差啊,怎麼就不見她這樣偷看他?!雖然他們叔侄倆相差不到一歲,是同一所貴族學校,同一個班級長大的,可是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還是有差的好嗎?
  
  他比較年輕,更別提那家夥可是叔字輩,是個“老摳摳”,真搞不懂叔叔到底有哪一點值得她一再偷窺?
  
  “哼!”
  
  悠哉品嘗咖啡的席定南瞥了他一眼,“你哼什麼?”
  
  “我喜歡哼!”席安東不滿的喝了一大口奶茶,旋即蹙起眉,移開茶杯,怒瞪著辛聯晴,哦……又被他逮到她在偷瞄席定南!“為什麼給我奶茶?我也要喝咖啡!”
  
  “她剛剛就告訴你那杯是奶茶了。”
  
  “你跟她有什麼關系?以前就認識了嗎?不然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替她說話?”
  
  席定南微微移開湊到唇邊的咖啡杯,細細審視自己的侄子一眼,然後轉頭凝視一旁的辛聯晴,“這小子是不是陰陽不調,才會這麼怪里怪氣的?他多久沒帶女人回來了?”
  
  她忍住笑,“應該不是您想的那樣,老板一個月前才帶女伴回來過。”
  
  席安東的俊臉倏地漲紅,“你把話說清楚一點,那次我跟那個女人又沒有怎麼樣!”
  
  席定南詫異地挑了挑眉,“你搞不定?”
  
  “不是!”席安東沒好氣地瞪了叔叔一眼,欲言又止地瞄向辛聯晴,又迅速移開視線。“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席定南將他的細微表情全看在眼里,旋即轉移視線,註視這個新任管家。“也就是說,我侄子最近脾氣不穩定,是因為他對女人有心無力?”
  
  仿佛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交談的對象,辛聯晴的回應有些遲疑。“這個……我不太清楚。”
  
  席定南那一雙看似悠哉的眼眸里驀地閃過一抹精光,“你沒試用過?”
  
  “當然沒有!”
  
  她白皙平凡的臉頰迅速浮起一朵紅雲,讓席安東望得有些怔了,但他下一秒馬上蹙起眉,更加不滿!
  
  “說什麼試不試用,你們把我當成透明人嗎?管家,我的咖啡呢!”
  
  臉紅?她居然因為席定南而臉紅?!真搞不懂,那家夥到底有什麼優點是他沒有的,為何她的態度會差這麼多!
  
  “你今天已經喝太多咖啡了,所以我才自作主張幫你換成熱奶茶。”
  
  “不需要你自作主張,你只是一個管家,我要什麼,你照做就是!”說完,席安東將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奶茶濺了出來。
  
  辛聯晴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睇了他一眼,從托盤里取出抹布,上前收拾。
  
  她這一記眼神讓席安東氣焰盡消,連抱歉都自動脫口而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這樣的行為,把席定南嚇了一大跳,噗的一聲,將嘴里的咖啡噴出一大半。
  
  主人見狀立刻惱了,“席定南,你嫌我的管家還不夠忙是不是?”
  
  “咦?我是因為你……”
  
  “聯晴光是伺候你就夠忙的了!”
  
  席定南難以置信地瞪著只比自己小兩個月的侄子,“你的管家伺候我這個客人,有什麼不對?”
  
  “既然你都知道聯晴是‘我的管家’,那麼她應該只需要將註意力放在我身上。”結果這女人居然沿路偷看這個可惡的老小子,偷看到回家了都還沒辦法收回註意力,簡直氣死他了!
  
  “哦……”
  
  “你哦什麼?”
  
  “我喜歡哦!”席定南微微挑起濃眉,轉了轉眼珠,若有所思地將視線落在辛聯晴那一張稱不上美麗的平凡臉龐上。
  
  她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淡淡擡眸響應他不明所以的凝視。
  
  倒是一旁的席安東對此不滿極了,“你又想幹嘛?我認得你那個眼神,每當你想做壞事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高深莫測的愚蠢視線……”
  
  席定南大手一伸,捂住侄子喋喋不休的嘴。
  
  席安東立刻不甘示弱地推他一把,仿佛過去他們都是用這種暴力的方式互動,表示兩人的熱絡。
  
  兩只互相打鬧的狗。辛聯晴看著他們,心中暗自下了這樣的註解。
  
  席定南撲身抱住侄子,緊扣雙臂,力道之大,仿佛想將他攔腰折斷。“新管家,晚上我想留下來吃飯……”
  
  席安東挺身躍起,扣住叔叔的脖頸,“餵,我才是主人,你跟她說幹什麼!”
  
  “請問席先生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色嗎?”辛聯晴平靜無波的口吻透露出她置身事外的冷淡。
  
  “誰理他!餐桌沒有他的位置,不許你煮任何東西給他吃!”
  
  “越南菜。”一頭亂發、俊美形象蕩然無存的席定南像在下戰帖似的,對她揚了揚眉,“你會做嗎?”
  
  她們叔侄倆真是一個樣,總喜歡在食物上考驗她!
  
  “我會,而且家里剛好有適合的食材,請給我半個小時。”說完,她拿起托盤轉身走回廚房。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席定南詫異地轉頭望向侄子,“她會煮越南菜?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你別懷疑,她幾乎無所不能。”
  
  席定南撥開席安東勒在自己肩上的手,看似隨意地瞥了他一眼。“無所不能?也包括收服你的心嗎?”
  
  席安東楞了幾秒,也不知是否有意回避席定南審視的目光,只見他一口喝盡剩下的奶茶,站起身。“你別鬧了!我上樓換件衣服,你在這兒好好坐著,少去煩她!”
  
  “不煩她,那麼勾引她行不行?”
  
  席安東頭也不回地走上樓,“別裝了,我知道她不是你的菜!”
  
  獨自坐在沙發上的席定南靠在舒軟的椅背上,悠哉品嘗著咖啡,沈默了一會兒,驀地笑出聲來。
  
  “雖然我比較喜歡美味的名菜,但是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端著咖啡杯優雅地站起身,一身休閑打扮的他噙著饒富興味的淺笑,緩緩朝廚房走去。
  
  廚房里,辛聯晴彎身將冰櫃中的雞胸肉拿出來,放在料理臺上,被突然映入眼簾的高俊身影嚇了一跳。
  
  “抱歉,我嚇到你了嗎?”
  
  斜倚著門框的席定南瀟灑抿唇輕笑,暈黃的光線照射下,讓他看起來更加俊美,比例完美的頎長身形昂藏俊偉,舉手投足自然散發的貴族氣質,更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迅速恢複沈穩的辛聯晴隔著距離看他,“席先生,你怎麼……”
  
  他輕輕舉起手中的瓷杯,“我想再幫自己倒杯咖啡。”
  
  “你可以叫我……”
  
  “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完,席定南便走到纖細嬌小的她身邊,兩人一起站在料理臺前,他似乎並不急著離開。
  
  她對於他的出現沒有多加理會,徑自專心於眼前的料理。
  
  他淡淡望著她冷沈的側影,忍不住想,她此刻的冷靜究竟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
  
  要知道,沒有多少女人看到他,能夠如此無動於衷,這可是從小到大在女人堆里特別吃香的他,所得到的最大認知。
  
  “你能告訴我今晚的菜單是什麼嗎?”
  
  辛聯晴驀地蹙眉。他緊貼在自己身旁不到兩公分的距離,就只是為了知道這個?“為了配合現有的食材,我打算做一道椰汁炒蝦、香茅雞丁、涼拌牛肉、椰子扣肉和牛肉河粉。”
  
  “聽起來很不錯,就不知道味道是否也同樣值得期待……”
  
  這是在挑釁她嗎?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仰首看向他,不意外地迎上他淡淡挑起的興味目光。
  
  這是一雙和席安東有類似神韻的深邃圓瞳,然而盡管相似,辛聯晴卻敏銳地感覺到其中的不同——
  
  席安東除卻俊美的外表後,他的眼眸仿佛男孩般單純真誠,沒有複雜的心機,喜歡直來直往,但席定南卻不一樣。
  
  他在笑,看似溫和無害,但是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會在意他深邃瞳眸里偶然閃過的神秘光芒。
  
  “我可以對你抱持期待嗎?”
  
  她不解地蹙眉看他,他黑鉆般的眼眸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仿佛在訴說著什麼,充滿攝魅的魔力。
  
  “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不曉得席先生指的是哪一部分?”
  
  辛聯晴冷淡地瞥開視線,沒有被他性感有磁性的嗓音催眠,更沒有被這句曖昧話語所迷惑。
  
  招數難得沒有奏效的席定南忍不住笑了,“我指的期待是你等一下端上桌的越南菜。”
  
  “我會盡力讓席先生滿意的。”
  
  “太好了。”
  
  話題結束了,但他依舊不急著離開,對於突然的沈默氣氛更不覺得尷尬,反倒很自然的掌握相處的節奏。
  
  “咖啡壺呢?我差點忘了自己進來要做什麼。”
  
  “在這里,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倒。”
  
  辛聯晴手握著壺把,正想幫他拿出咖啡壺,忽然感覺到一具溫熱精壯的身軀親密地貼靠在自己身後,驚詫的她下意識地吸了口氣,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自己的手被席定南緊握住,更誇張的是,他居然把嘴巴湊近她耳畔,性感低語,“小心不要被燙到了。”
  
  席定南刻意的肢體接觸,明顯的曖昧意圖,反倒讓辛聯晴迅速恢複冷靜。“謝謝席先生的提醒。”
  
  她語氣里近乎冷漠的沈穩,讓席定南不由得詫異挑眉。
  
  打從他有意識開始,就沒有女人能逃開他刻意的親近,還以為相貌平凡的辛聯晴,肯定會對他的主動示好感到受寵若驚,怎知她竟然……
  
  辛聯晴也不急著掙脫席定南的手,她把咖啡壺拿出來之後,才輕輕撥開他的手,然後在他的註視下,平穩地替他再次把咖啡倒滿,接著直接迎上他的視線,“席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嗎?”
  
  “沒有了。”看著她將咖啡壺放回原位,繼續烹煮手邊的食材,席定南忽然伸手蹭了蹭鼻尖,輕笑出聲,“你知道我在玩什麼把戲?”
  
  “不難猜。”
  
  “我發現你雖然不是正妹,但聰明的腦袋卻讓我印象深刻,我對你有些興趣了!”
  
  “謝謝,可是很遺憾,我還是不會把這句話當真。”
  
  “你是怎麼看穿我的?很多女人都猜不到。”
  
  她放下鍋鏟望著他,耐著性子的模樣就像在教導一個頑皮的男孩。“那是因為她們對你有期望,不管是因為迷戀你的外表,還是看中你的家世背景,但是我沒有,所以不難察覺出你刻意的行為,或者應該說,是你故意表現親密的虛情假意。”
  
  “那麼安東呢?你跟安東相處,也察覺出他的虛假嗎?”
  
  聞言,她頓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我並沒有感覺到老板有什麼不對勁。”
  
  “因為你對他有期望,所以對於你們兩人之間發生的每件事都樂在其中,以至於感覺不出怪異之處?”
  
  “不是!”她飛快睇了他一眼,“我跟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樣。”
  
  最好是!“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安東這麼自然地接納一個女人。”席定南伸手撫了撫下巴,邊說邊思考。“雖然安東曾經暗戀過學姐,可是因為當時杜雅韻並沒有接受他,所以他們倆的相處模式反而不及你跟他的自然。”
  
  這讓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先前做的那件事,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唉,不管了!反正人越多越熱鬧,安東的真命天女究竟是誰,得鬧過一場才能見分曉!
  
  “不管你腦海里想象的是什麼。那都不是真的!”
  
  “哦?”饒富興味挑眉的席定南突然瞥見佇立在廚房門口的身影,他淡淡抿唇,伸手取走那杯早已涼了的咖啡。“我突然想起有件事還沒辦,先出去打電話。”
  
  “晚餐大概還需要十分鐘才會準備好……”
  
  “無所謂,你慢慢來,反正等一下應該還有其他事情會耽擱到你煮飯的時間。”
  
  辛聯晴擡起頭正想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看見席定南不知何時早已離開,換成席安東冷沈著俊臉,邁步朝她走來。
  
  她不自禁嘆口氣,這對叔侄果然很默契,就是不肯讓她好好煮完這頓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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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9:27
第六章
  
  席安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水,仰頭一口飲盡。
  
  廚房安靜到只聽得見鍋鏟翻炒與湯汁在熱鍋里滾動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辛聯晴沒有看他,但她的每根神經都敏銳地感受到席安東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因為你對安東有期望,所以對於你們兩人之間發生的每件事都樂在其中,以至於感覺不出怪異之處?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不久前席定南跟她說過的話,她悄悄攢緊眉心,下意識地停下手邊的工作。
  
  她不是感覺不到怪異之處,更糟的是,她很明顯地察覺到當自己待在度安東身邊時,她有多麼敏感、多麼奇怪!
  
  “喀”的一聲,他將長形玻璃杯放要花崗石吧臺上,聽得到聲音,她迅速收回飄遠的思緒,打開香料罐,朝熱湯里撒了幾下。
  
  “我討厭這個味道!”
  
  聞言,她不解地轉頭看向他。
  
  她瞧見那一張充滿男子氣概的俊美臉龐,有一雙倔強孩子氣的眼神。
  
  “來者是客,身為主人的你,偶爾配合一下客人的口味應該不過分。”
  
  “哼,我不知道你還這麼體貼好客!”席安東冷冷睇她,“這又是你考了哪一張證照所培養出來的優點?”
  
  “豪宅管家秘書證照。”她淡淡迎視他,沈穩的神情中暗藏嚴肅,“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不懂禮貌的主人,身為管家的我,至少要幫主人保留一點顏面。”
  
  頓時,席安東擠不出半句話……只能挫折地垮下肩。
  
  他當然不在意什麼禮不禮貌,憑自己和席定南的關系,他沒有當場動手,已經算是敬老尊賢、孝儀雙全了,然而她說話時的嚴肅神情,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收斂氣焰,就怕惹得她一時不悅,會跟他翻臉。
  
  他才是老板耶!她只是個管家,但是掌握情勢大權的人怎麼反而是她?!
  
  難掩氣惱的席安東瞪了她一眼,理智催著他該離開了,反正不管他說什麼,都辯不贏她,再待下去只會害自個兒吐血的捶心肝,可是他的腳無論如何就是移動不了!
  
  萬一他不註意的時候,席定南那個討厭鬼又跑來粘在她身邊怎麼辦?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女人對這樣的曖昧糾纏該不會其實很樂在其中吧?心念一轉,他瞅著她的不自覺多了一些懷疑。
  
  “你不是定南的菜。”
  
  “菜?”辛聯晴直覺地望瞭望剛炒好的牛肉河粉,“不是他要的嗎?可是剛才是他說要吃越南菜的……”
  
  “不是啦,我是說你不是那小子會喜歡的類型!”
  
  她是故意左右而言他嗎?席安東瞟了辛聯晴一眼,隨手抓起一旁的香料罐,捏在手中把玩,“所以你別自作多情了,會很好笑的。”
  
  他到底哪一只眼睛看到她對席定南有好感?有錢人家的少爺邏輯是不是都特別難懂?
  
  “哦?”
  
  她居然不以為然地回答“哦”?難道她真的以為剛才席定南主動親近她,她就有機會擄獲那只野狼的心嗎?!
  
  “你知道定南過去交往的都是哪些女人嗎?”
  
  辛聯晴轉了轉眼珠,語氣有些保留,“沒什麼印象。”
  
  “他過去的情史太輝煌,我說講最近這三任女友的名字你聽好了。”
  
  她淡淡睇了他一眼,“別講太久,就要吃飯了。”有錢人就是特別閑,她哪有空聽他這個大少爺在那邊說這些有的沒的。
  
  哼,聽多了怕傷心中是吧!“他上個月跟當紅女星顏鈴在一起,你知道她吧?”
  
  “知道。”就是聲稱出國度假,結果現身時胸部從B變成D的女星嘛!
  
  “分手沒多久,他就跟豪門千金張凈書約會,就是家里買了中東油田的那個。”
  
  “曉得。”就是國中畢業照是國字臉,大學入學前卻成古典瓜子臉,被質疑削骨變臉的有錢小姐嘛!
  
  “最近一任則是前陣子走秀時,把裙子整件踩掉而名聲大噪的女模特梁恩。”
  
  辛聯晴利落地盛起鍋里的椰汁炒蝦,裝盤修飾,“我知道那件事。”
  
  那件新聞可轟動了,原本高級時尚的T臺變成牛肉場,白嫩屁股上黑色丁字褲,比展示的每一件華服都還要顯眼,現場除了設計師臉色青筍筍之外,其他男人可是瞬間High爆了。
  
  “重點不是事件,而是女主角!你到底知不知道梁恩是誰啊?”
  
  辛聯睛忍不住暗自嘆氣,“我對她有印象。”就是整形醫師指證歷歷,說她絕對有去“修修臉”的名模。
  
  “那你知道這些女人有什麼共通點嗎?”
  
  她眨眨眼,思索了幾秒,“都有整形?”
  
  “不是!”靠,差點把他氣得腿軟!這個女人是在裝笨嗎?到底有沒有聽懂他想表達的意思?“共通點是她們都很美!”
  
  “哦。”
  
  席安東嚴肅地睞了她一眼,“這樣你懂了吧?”
  
  辛聯晴陷入一陣遲疑。如果說不懂,席安東絕對會再來一場長篇大論,但是如果她說懂,到底有哪一部分值得她花心思了解呢?
  
  “我不是說你不漂亮,但是你真的不是定南喜歡的類型。”
  
  她淡淡地眨眨眼,“確實,我本來就不漂亮。”
  
  “不是,你很耀眼!”感覺到她投射而來的詫異視線,自詡花花公子,向來總是能在女人面前完美掌握情緒的席安東,竟沒來由地的些局促害羞。“你跟那些空有外表的花瓶不一樣,別太小看自己,其實你在人群中很有存在感。”在咖啡廳初次遇到,他看見她被請去收銀臺處理問題時就發現到這一點了。
  
  壓下心頭如泉水奔流的喜悅,辛聯晴努力維持冷淡神情,“不用安慰我,等湯滾了就可以開飯了。”
  
  “你又沒付我錢,我幹麼說話安慰你啊!”
  
  “那你說啊,長相平凡的我,究竟哪里和耀眼扯得上關系?”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忍不住咬住自己的下唇,她這是在幹什麼?好象非得聽到他稱贊自己似的!“算了,當我沒說,你先出去吧,馬上可以吃飯了……”
  
  “外表美麗的人或許很容易吸引別人的註意,但是那種魅力往往只限於乍看之下的第一眼,能不能夠持續下去,蘊藏的氣質與內涵就變得很重要。”
  
  他嚴肅前傾的高俊身形仿佛一種微妙的肢體語言,生動而無聲地強調自己語氣里的認真堅定。
  
  “就象在一群人之中,漂亮的女人也許能夠讓人眼前一亮,可是旁觀者目光最後通常還是會落在團體的領導人身上,因為那種沈穩內斂的氣勢和特質,比什麼都還要耀眼!”
  
  而你,就是那種人。
  
  席安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俊臉,伸手搓額頭。當然啦,最後這句話他是打死也不會說出口的!
  
  他的羞澀連帶也勾起了她的,她微微的低著頭,回避他的視線,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唇邊的那抹笑。“看不出來你還會註意到這些,我以為你是外貌協會的會長呢!”
  
  席安東撇了撇嘴,沒有回應。他本來也以為是這樣,直到遇見了她……
  
  “唉,不說這些了。”用力推開“害羞”這種極度陌生的情緒,席安東大步走要瓦斯爐前,“湯還要多久才會好?”
  
  辛聯晴還來不及開口阻止,就見他猛然伸手掀開湯鍋蓋子,接著就聽到響亮的“當啷”一聲,鍋蓋掉落在地板上。
  
  “你有沒有怎麼樣?怎麼會有人直接用手掀蓋子呢?”辛聯晴急忙拉住他的手,沖到流理臺前,打開水龍頭用水猛沖。
  
  “我沒想那麼多……”
  
  “被你氣死了!你看,手都紅了!”
  
  微彎著身的席安東第一鎰如此近距離看著辛聯晴,此時的她焦急皺眉,感覺真神奇,雖然早就知道她長相平凡,俁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越看越順眼……
  
  “我沒事啦!”
  
  “別動!至少要再沖個幾分鐘降低熱度。”
  
  “再沖下去我就軟下了啦!”
  
  軟?!哪里軟?兩人很有默契且迅速地對看一眼。
  
  這一次,席安東可是真的臉紅了!“我,我的意思是……天氣這麼冷,再一直沖冷水,我就要腿軟了。”
  
  “哦。”辛聯晴極力忍不住想笑的沖動,可惜不太成功。這讓他更惱了!“我平常不是那麼容易軟的男人,呃,我的意思是我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是硬功梆梆的,胸肌、腹部,還有……”
  
  “好了,去擦擦吧!”再不阻止,天知道這個男人又不會扯出什麼來?
  
  “你跟我扯那麼多席定南的情史,到底有什麼用意?”
  
  “我不希望你陷進去。”至於為什麼……不,他還不想探究其中的原因。
  
  “怎麼可能!”
  
  “我看到你在偷看他,別想否認,打從在工作室看到他之後,你就一直在偷瞄他,我全都看在眼里!”
  
  辛聯晴淡淡掀睫,飛快睇了他一眼。“這麼說來,你也一直在註意我嘍?”
  
  “你,你別顧左右而言他!”
  
  “我確實是在觀察他。”
  
  “你看吧……”
  
  “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這所以會觀察他,是因為之前曾經讀過一篇人物報導,主角就是他,我想驗證讀者的報導是不是夠貼近他這個人。”
  
  “真的是這樣?”
  
  “不然呢?”
  
  席安東沒好氣地翻了翻眼。“我大概知道你說的那篇報導,那個記者針對名門四少各做了一篇采訪,我也有啊,你怎麼就不看?”偏心!
  
  她冷淡聳肩,“剛好只看到你叔叔的。”
  
  “等一下我就把那一篇拿給你,沒看完不準睡!”
  
  辛聯晴忽然有一點想笑,“這算是管家工作的一部分嗎?”
  
  “頂多我付加班費給你,行了吧?”
  
  這下子她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仰起頭,深意地望著他一眼,又低下頭假裝認真地幫他擦藥,“其實你根本沒資格批評你叔叔的感情生活,說到名模女星,你的情史其實也挺豐富的。”
  
  突地,席安東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重捶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你……你怎麼知道?”
  
  她聳肩,低斂的細長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網絡上都查得到,你們名門四少的感情生活,本來就是記者們緊追不舍的熱門八卦……燙傷的皮膚比較脆弱,暫時別刺激它,但很快就會好了。”
  
  席安東見她替自己上好藥,就要轉身離開,他沖動地脫口而出,“我對那些女人都不是認真的!”
  
  背對著他的辛聯晴突然停頓腳步,頭也不回地回道:“知道,你跟每個女人都只是玩玩而已,我想除了當初那個叫杜雅韻的學姐之外,你從來沒有認真過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為什麼把我說得好象沒有真心似的!”席安東伸手攫扣她的手肘,強勢地不讓她走。
  
  忽然間,廚房門口有個煞風景的輕笑聲傳來--
  
  “抱歉打擾你們了。”
  
  他們兩同時轉頭望去,就見席定南那雙眨動著興味眼眸光的黑瞳,辛聯晴直覺掙脫席安東箝擔住她的大手。
  
  “我當然很願意餓著肚子等你們結束談話,可是門鈴一直響個不停,我等不到管家小姐出去開門,只好勉為其難地暫時效勞。”
  
  席定南似笑非笑的戲謔,惹得席安東非常不爽,“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說啦,門鈴響了,有客人來了嘛!”
  
  說完,席定南往旁邊一站,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眼前,席安東的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嘴巴卻已經先喊出--
  
  “學姐?!“
  
  吃晚餐時,辛聯晴不時能夠感受到席定南有意無意投射過來的戲謔的視線,濃厚了審視意味讓她從原本的視若無睹,到後來備受幹擾,再也無法漠視!
  
  席定南該不會以為杜雅韻突然出現,會對她造成什麼震撼吧?又或者他認為當她看見席安東和杜雅韻整晚有聊個不完的話題,盛滿重逢欣喜的眼神幾乎沒有一刻從對方的臉上移開,會因此吃醋抓狂嗎!
  
  笑死人了,這些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根本不值得她有任何情緒反應好嗎!
  
  “聯晴……聯晴!”
  
  聽見低沈熟悉的嗓聲,她眨眼掀起睫,乍然回神。
  
  席安東蹙眉望著她,“你在想什麼,我從來沒見你發呆過。”
  
  一旁努力進攻那盤椰汁炒蝦的席定南,低著頭,聳肩偷笑。“我看她想的不是事,而是人吧……”
  
  失策!她剛才炒蝦的時候怎麼忘了摻一點石灰當調味呢?站在餐桌旁待命的辛聯晴,面無表情地微微往前跨一步,“老板有什麼吩咐?”
  
  度安東沒有開口,只是隔著些許距離,深深地望著她。
  
  嫌她的態度還不夠謙卑嗎?她冷冷地移開視線,又往前站了一步,“老板……”
  
  “別叫我老板!”
  
  他現在是想藉由找她碴,好在心儀的杜雅韻面前,耍老板威風嗎?一思及此,一股濃烈的不滿迅速在辛聯晴的心底滾動翻騰。
  
  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會不以為意地變換另一個稱謂,來繼續對話,反正出錢的是老大,就算要她不叫老板,改喊他皇上,她也不介意滿足對方怪異的癖好。
  
  但是現在,她就是不配合!
  
  氣氛似乎有點僵凝,席安東擰著眉緊緊瞅著辛聯晴,她卻看也不看他,反而將臉轉向一旁的花瓶。
  
  席定南則是噙著興味的淡笑,雙手剝著蝦,機敏深邃的黑瞳不斷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
  
  直到杜雅韻輕輕放下碗筷,出聲打破沈默。“安東,我怎麼覺得你的管家好象比雇主更有主見?”
  
  聞言,辛聯晴緩緩轉頭,淡淡迎視杜雅韻微微挑眉的雙眸,兩個女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擦撞出些許火花。
  
  一旁吸蝦頭吸得嘖嘖作聲的席定南,看著這一切,簡直樂歪了!
  
  “安東,坦白說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在哪里找到這麼年輕的女管家的?”杜雅韻的目光在停留辛聯晴冷沈的臉上好半晌,才慢慢地轉頭望向身旁的席安東,顧盼間流露出嫵媚勾人的女人味。
  
  “我是透過一個叫賴嬌姨的人力中介機構,才認識聯晴的。”
  
  “是嗎?美國的人力中介也很盛行,但是那里對於雇傭的資格審查挺嚴格的,不曉得臺灣是不是也是這樣?”
  
  辛聯晴微微皺眉,杜雅韻這是在暗示她來路不明嗎?
  
  “聯晴很能幹,沒有問題的。”
  
  辛聯晴飛快睇了席安東一眼,有些詫異他對自己的維護,只是……他在說這句話的同時,眼神不能瞄她一下嗎?
  
  男人都這麼可惡嗎?一邊替她說好話,眼睛卻緊盯著另一個女人看,雙手還殷勤地幫對方夾菜盛湯,頓時,她覺得雖然席安東替自己說話,卻沒什麼好高興的!
  
  “你信任她,這樣當然最好了。”杜雅韻點點頭,長卷發隨著她纖細的脖頸的擺動,在她圓潤的肩頭上輕輕滑動,呈現出一種輕盈柔美。“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你可能駕馭不了這麼精明能幹的管家。”
  
  餐桌前,杜雅韻的語氣雖然輕松得像是在閑聊,但是瞟向辛聯晴的嫵媚視線,卻暗藏一抹淩厲。
  
  面對這種挑釁,辛聯晴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她並不想回避!
  
  “杜小駔多慮了,我想老板和我之間扯不上‘駕馭’這個字眼。”
  
  “不對。”席安東突然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只見他鈄手撐放在桌面上,隔著距離凝視著辛聯晴,邃黑如寒潭的圓亮瞳眸筆直視著她詫異的細長雙眸,“學姐沒說錯,我確實想駕馭你。”而且這種渴望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強烈!
  
  辛聯晴訝異得不曉得該怎麼響應,“你……”
  
  席定南突然爆笑出聲,瞬間又將眾人的視線吸引到他身上,他優雅地用餐巾擦試指尖的油膩,饒富興味地黑眸穩穩落在席安東身上。“男人想要駕馭一個女人,通常有兩種目的,一是對人家的身體有興趣,簡單的說就是性,而另外一個,則是想要從對方那里索取更深層的感情,好奠定自己在這段愛情里的主導地位,你想要的是哪一種?”
  
  面對席定南那雙了然的眼神,席安東沒來由地一陣惱怒,“不關你的事!”
  
  保持沈默的杜雅韻看著這一切,目光直覺地在席安東和辛聯晴身上關註流轉,不禁皺起眉頭坐直身,瞳眸間迅速閃過一抹嚴厲。
  
  “唉,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美國待久了,其實我不太喜歡越南菜呢!”
  
  “沒錯,我也是這麼說的!”說話的同時,席安東還轉過頭瞪了辛聯晴一眼。
  
  辛聯晴沒有回話,只是望向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嘖嘖出聲的席定南。
  
  席安東知道她的意思,沒好氣地瞥了叔叔一眼。“那家夥的話不足以采信,他是瘟豬投胎,不管什麼他都覺得好吃。”
  
  “可是我看你也吃了不少。”辛聯晴淡淡瞅了他眼前幾乎見底的牛肉河粉和香茅雞丁。
  
  無儔的俊臉閃過一抹郝色,“我是不想浪費食物,才勉強自己塞進嘴里的!”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勤儉。”辛聯晴冷冷一笑,走上前,倒了三杯熱茶,一一遞到三人面前。
  
  也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心,席安東伸手拿杯子的時候,握住了辛聯晴的手,兩人飛快地對看一眼,下一秒,辛聯晴趕忙將手抽回來。
  
  看到這一幕的杜雅韻轉了轉眼珠,伸出手,親昵地握住席安東的大手,“我好渴喔,安東,這杯茶先給我吧?”
  
  “好啊!”
  
  “嗯,茶好香啊!聯晴你這麼會做菜又懂得泡茶,果然適合當管家伺候別人。”
  
  低垂著頭的辛聯晴停頓了幾秒,沈穩而緩慢地放下手中的茶壺,擡頭迎視笑容甜美無邪的杜雅韻。“謝謝杜小姐的贊美。”以及你尖酸的嘲諷!
  
  “不客氣。”甜蜜微笑的杜雅韻轉而望向身旁的席安東,捧著熱茶閑聊似的眨著盈盈美眸凝視他。
  
  記憶中,那雙曾讓他戀慕不已、小鹿般清澈的圓亮大眼在經過這幾年的歲月洗練後,多了幾分機敏靈巧,同樣美麗細致的瓜子臉,比大學時代多了幾分成熟嫵媚,櫻唇畔的盈盈笑容,看起來依然那麼甜美無瑕……
  
  席安東忍不住輕輕一喟。“學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美麗出色。”
  
  聞言,一旁收拾碗盤的辛聯晴的手悄悄一僵,努力忽視心頭沒來由的窒悶。
  
  美麗出色……這不正是平凡無奇的她所欠缺的優點嗎?
  
  “親眼目睹了他們兩人的相處情況,讓你受到打擊了?”餐桌的這一角,捧著熱茶悠哉慢飲的席定南壓低嗓音,極有興趣地揚眉凝視她。
  
  “你整晚都在說笑話,應該口渴了,需要我再幫你倒杯茶嗎?”
  
  “嘿!不用麻煩!”
  
  席定南連忙伸手阻擋拿著茶壺靠近他的辛聯晴。猜也知道她絕對不是想把滾燙的熱茶加在他的茶杯里,根本是想假裝手滑,直接把茶倒在他手上,燙掉他一層皮!
  
  對於她的冷眼,心情極好的席定南完全不以為意,就見他將茶杯舉到嘴邊,藉以掩飾那抹得意。“沒想到我這份禮倒是送得非常及時,就算是事先算好的,都未必能這麼準確。”
  
  辛聯晴邊動手收拾餐具,邊皺起眉低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仰首笑睨她,“你想知道?”
  
  辛聯晴還來不及開口,就聽見席安東欣喜雀躍的低喊聲——
  
  “聯晴,快去把客房準備好,學姐今晚要住在這里!”
  
  杜雅韻有意無意地搭著席安東的手臂,展現親昵。“安東,這怎麼好意思呢?”
  
  “有什麼關系!你才剛回來,家人也都移民澳洲了,在臺灣又沒什麼親戚,既然你打算先在飯店住一陣子再租房子,幹脆就先住我這,等找到房子再搬就好啦!”
  
  “可是……”杜雅韻為難地看了看辛聯晴,“不曉得聯晴會不會不歡迎呢?”
  
  是她有偏見嗎?為什麼她總覺得杜雅韻的話總是摻雜了試探與挑釁?“杜小姐多慮了,只要是老板決定的事,我一律遵從。”
  
  “別再說了,就這麼決定吧!”
  
  席安東笑著點頭眨眼,俊美無儔的臉龐上乍然流露一抹孩子氣,介於俊美男人與純真男孩間的氣質,讓他看來格外耀眼燦爛。
  
  “聯晴,你先別收了,先去幫我整理客房,我看……就讓學姐住在走廊盡頭那間最大的客房吧!”
  
  “我知道了。”低頭掩去所有的表情,辛聯晴放下整理工作,走向餐廳門口,準備往客房前進,這時,她還能清晰聽見他們兩人的對話——
  
  “學姐的行李只有一件嗎?想不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做什麼事都講求簡單利落……你別跟我客氣了,我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等一下我就把學姐的行李拿到房間……”
  
  何必呢,也許她明晚就跳上你的床,住進你房間了。忍住沒說出口,辛聯晴伸手關上餐廳的大門,也將自己區隔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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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29:53
第七章
  
  默默站在餐桌旁收拾滿桌原封不動的晚餐,辛聯晴將裝盤精致的豆腐釀蟹移到保鮮盒里,一再地重複這樣的動作,直到七道菜全部裝進保鮮盒里。
  
  “辛管家,我是杜雅韻,我跟安東今晚要在景觀餐廳吃飯……你已經煮好晚餐了?哎呀,真是太不巧了……咦,難道你是在暗示我太晚通知你了嗎?哼,沒有就好!管家嘛,職責就是煮飯和處理家務,至於主人有沒有回家吃飯,就不是你管得著的事了,我說得沒錯吧,聯晴?”
  
  管家……原來是這麼卑賤的職業嗎?
  
  為什麼以前她從來不這麼覺得,但是此時此刻卻有如此深刻的體認呢?她不自覺地停下手邊的工作,怔怔地望著餐桌上的空碗筷發呆。
  
  自從杜雅韻住進來之後,這間屋子不但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人而變得熱鬧,反倒益發意冷清。
  
  雖然當初席安東曾說過杜雅韻找到適合的房子之後,就會搬走,但是這一刻似乎永遠不會到來。
  
  辛聯晴也慢慢註意到,杜雅韻從來不曾去找房子,尤其自從她當了工作室的秘書之後,於公於私都有密切牽扯的兩人,更是理所當然地出雙入對。
  
  置身在極度寂靜中,辛聯晴任由自己的思緒與視線放空,也不知道究竟發呆了多久,她輕輕眨了眨幹澀的雙眼,吸口氣重新凝神,再次開始動作,收拾碗筷。
  
  最近的自己實在太奇怪了!總是過度敏銳地在工作中產生一些從未有過的想法、感受,甚至是感情……驀地,她心一慌,直覺搖頭。
  
  哪有什麼感情?!怎麼會突然冒出如此可笑的字眼,這份管家工作和過去的其他打工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拿人薪水工作辦事,待在席安東身邊,對她而言並沒有比較特別!
  
  像是為了向自己證明這句話所言不假,她用力捧起那堆餐盒往廚房走去。
  
  管家嘛,職責就是煮飯和處理家務。
  
  是啊,她只負責煮飯,至於老板回不回來吃,或是要跟哪個女人去景觀餐廳共享燭光晚餐,跟她有什麼關系……或許,他今晚根本就不會回家了?!
  
  這個念頭倏地閃過腦海,讓她原本正在洗碗的雙手突然停頓下來,任憑冰涼的水註嘩啦啦地沖流不止,曾經見過的畫面宛如回放的影片,迅速占據她的思緒——
  
  在房間打掃的她能夠清楚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和曖昧的喘息,突然被推開的房門和擁著女人踏進房里的高俊身影,仰著頭、瞇著眼,享受女人親吻愛撫的席安東……
  
  不曉得為什麼,在她腦袋里的畫面,那個名為小兔的女模換成了表面溫柔實則尖酸刻薄的杜雅韻,他們兩人置身於高級飯店的頂樓套房,在眺望整座美麗臺北城的巨型落地窗前,愛撫擁吻的身軀幾乎合而為一……
  
  她握住手里的瓷盤忽地掉到洗碗槽里,發出一聲脆響,喚回了她飄揚的思緒,回過神來的她驀地感覺到兩頰上有股涼意,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開始掉淚。
  
  噢,老天……
  
  顧不得可能會把瓷盤摔破,她把盤子一扔,趕緊用雙手胡亂拭淚,又急又惱的模樣,仿佛落下的這幾滴淚是脆弱與羞辱的證明。
  
  不容許再有任何思緒停留在腦海里,辛聯晴冷繃著臉,飛快做好所有家事,旋即像嫌惡似地剝掉身上象征管家或傭人的圍裙,身形僵硬地一步一步踩著階梯上樓。
  
  她原想走回自己的房間,沒想到雙腳卻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識,帶領她走進席安東的書房。
  
  一看到他的那張辦公椅,她想也沒想,讓自己整個跌進去,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會是他嗎?打電話回來說他今晚不會回家了,叫她要把門鎖好?
  
  咬了咬唇,辛聯晴才接起電話——
  
  “餵餵,安少,是你嗎?”
  
  她不禁皺起柳眉,“賴嬌姨?”
  
  話筒另一頭傳來中氣十足的粗磁嗓音,“聯晴,是我啊!怎麼是你接電話?這支不是安少書房的專線嗎?”
  
  對哦,她都忘了。“老板還沒回來,”也許今晚不會回來了……她在心里暗自補了這一句。“你找他有事?”
  
  “也沒什麼事啦,只是突然想到最近很少跟安少聊天,就打電話來嘍!”
  
  她沒好氣地翻了翻眼,忽然想起席安東曾提過他和賴嬌姨在背後喊她萬能黴女的事情。“你們兩個私底下還會打電話閑聊啊!”
  
  “對啊,光是說你的壞話就能講上半個小時,我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安少挺了解你的呢,他都有在註意你、觀察你哦,而且啊,我發現他常常問我一些你以前的事情,對於你的所有事情,安少他好像都有興趣知道哩!”
  
  辛聯晴握著話筒的手悄悄緊了幾分。她不會相信這些話的!
  
  尤其是當他此刻正摟著暗戀已久的學姐,在外頭吃著燭光晚餐……或許兩人現在已經到了飯店的高級套房,全身赤裸地擁著彼此也不一定。
  
  “他不在家,你明天再打來吧!”
  
  “矣,別掛啊,你這丫頭,你再冷血一點沒關系,跟你養母聊一下會讓你瘸半條腿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靠躺在椅背上的辛聯晴摸了摸微涼的額頭,倦累地閉上雙眼。“只是我丙在沒有心情聊天,賴嬌姨,我、我覺得好累……”
  
  電話另一頭立刻傳來緊張的詢問,“生病了嗎?”
  
  “也許……”
  
  否則怎麼會如此在意席安東,介意他此刻跟哪個女人在一起,還對於他這段時間和杜雅韻同進同出,感到無比的沮喪與不高興。
  
  她可能真的生病了,感情上……生了一場不該生的病!
  
  “如果身體不舒服,幹脆辭職吧!”賴嬌姨收起方才不小心流露的擔憂,重新換上的冷靜口吻,僅透露出些微的疼愛與縱容。“我也想問你是不是該休息了,你在安少身邊當管家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你最長的打工從來不超過三個月,現在算一算,時間好像差不多了,不然,我這幾天就挑個人去代替你?”
  
  辛聯晴微張著嘴,但是“好啊”這兩個字,無論如何就是說不出口。“我考慮看看,再保持聯絡吧。”
  
  “知道了。”賴嬌姨又叮嚀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辛聯晴放回話筒,疲憊地喟口氣,註意力旋即被一旁的鉛筆盒所吸引,拿起其中一枝舉到眼前,翻轉打量。
  
  她不知道席安東為什麼會養成用鉛筆畫公仔設計圖的習慣,詳細的圖稿當然是用計算機繪制,可是她發現他在描畫草圖的時候,一定是用鉛筆,還有,在算賬的時候也是,盡管那個數學白癡的算數錯誤百出,但他仍會慎重其事地用鉛筆填寫數字。
  
  感覺上,他在做重要的事情時,都偏好使用鉛筆。為什麼呢?現代人已經很少用鉛筆了吧……
  
  難道說,鉛筆對他而言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嘖,思考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或許,他之所以如此喜歡用鉛筆,是因為之前杜雅韻曾在某個機緣場合下送過他也不一定,只要是心儀學姐送的,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大少爺他可是全都細心珍藏呢!
  
  隨手將那鉛筆扔回書桌上,她全身放松,將全部重量都倚靠在椅背上,然後疲憊而厭倦地閉上眼,再度讓自己沈浸於死寂般的安靜中。
  
  聯晴……學妹!聯晴學妹……
  
  這個聲音?
  
  坐在椅子上緊閉雙眼的辛聯晴,夢魘似地不斷搖頭,蹙起柳眉聆聽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那個低沈聲音。
  
  學妹,你真的能認同我的想法嗎?
  
  是宋秦約學長!不對,一定是夢,快醒來,這是夢!泰約學長和未婚妻去巴西定居了,絕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快點醒來,她不歡迎這種夢境,她不想夢見他!
  
  “你知道嗎?我有很強烈的預感,我覺得我前世一定是個居無定所的吉普賽人,所以這輩子,我總是抗拒停留與安定,我的血液里總在喧騰著自由和放逐。”
  
  陰雨綿綿的校園里,一對年輕男女並肩走在石板小徑上,或許是因為距離第一堂課的上課時間至少還有一個小時,所以校園里空蕩蕩的,整條石板路仿佛是他們倆的專屬談心小徑。
  
  長相平凡的女孩有一種異於同齡女生的沈穩氣質,不過偶爾擡頭仰望學長的清秀臉龐上,仍會不自覺顯露一抹單純與稚嫩。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學長,你明明就是那麼優秀傑出的人,你是所有教授眼中難得的高材生,年紀輕輕就擁有很多專業證書的證照達人,這樣的你,怎麼會跟酷愛自由流浪的吉普賽人扯上關系呢?”
  
  “聯晴,我一直認為就算全世界的人不了解我,但你可以。”
  
  不知道是學長語氣里的曖昧惹得她臉紅,還是他灼熱的視線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羞澀,她微微低下頭,咬著唇,靜靜感受如涓流般滑過心頭的微甜。
  
  “我知道我的人生當中還有很多責任與義務,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吉普賽人,但即使如此,我仍然可以為渴望自由放逐的念頭爭取一些微弱的生存空間。”
  
  “你打算怎麼做?”
  
  宋秦約噙起神秘的笑,略微黝黑的忠厚臉龐上,難掩一抹得意。“我打算靠高級打工的方式來生活,那是我唯一想到能夠最貼近吉普賽人的生活方式。”
  
  “高級打工?!”
  
  “是啊,因為渴望居無定所的感覺,所以我絕不在同一個公司、同一個職務停留超過三個月的時間,如此一來,我就不會背負沈重的人情包袱,更不會被什麼職場倫理所束縛。”
  
  可是你也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歸屬感啊!看著宋泰約大放劂詞時的光彩神情,辛聯晴不忍心把這句話說出口,只能選擇沈默聆聽。
  
  “因為這樣的夢想,我努力充實自己,考了很多不同領域的專業證照,就是為了將來能夠從事各種不同的工作。”
  
  “也就是說,你想當個在職場上四處流浪,只要待滿三個月,就背起行囊瀟灑離開的吉普賽人?”
  
  “是啊,聯晴,你終於懂了!”
  
  一臉欣喜的宋泰約住她纖細的雙肩,專註地慈祥著她。“你能認同我這樣的方式嗎?”
  
  她臉頰微紅,望著神采飛揚的學長,“我……”
  
  “我一直想問你,你有沒有對哪一方面特別有興趣?”
  
  “設計……”
  
  尤其是珠寶設計。辛聯晴在心里悄悄補充。因為養母賴嬌姨喜愛配戴珠寶關系,所以她可以說是從小摸著珠寶盒長大的,耳濡目染之下,似乎也漸漸興起想要自己設計的念頭。
  
  “聯晴,我看得出來你能力很強,個性也很沈穩,有不少教授都跟我稱贊過,說你有不遜於我的才幹實力。”
  
  “怎麼可能!我絕對無法達到學長的境界,因為你實在太強了。”
  
  辛聯晴難掩羞澀地低下頭,感覺學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大厚實,掌心的溫熱穿透她身上的層層布料,直達心坎最深處,頭頂上,那一雙專註熱切的眼神和語氣里的強烈認同,更是悄悄融化了她不曾為誰打開的心防,一種陌生而濃烈的“親密同伴”的感覺,在她的心底迅速膨脹擴大。
  
  “不,你可以的,如果一事實上要挑一個,你絕對是我宋泰約在這世界上唯一同行的伴侶!”
  
  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辛聯晴幾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激動顫抖,她驀地仰頭凝視學長,只來得及捕捉他轉開眼眸前那充滿深意的目光……
  
  “我曾想過,如果我們成為一對職場上的吉普賽人,過著高級打工的生活,每份工作做滿三個月之後,就去自我放逐一段時間,那該有多麼愜意……”
  
  在他的未來藍圖里,真的有她的身影?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激動很傻氣,但是……
  
  這是不是表示將來她不再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是真的能夠安安穩穩的待在這個男人身邊?
  
  “聯晴,答應我,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也是我跟你共同追求的目標,好嗎?”
  
  好!此刻落下的每一滴雨都能為證,我會把它當成我唯一的目標!
  
  然而,畢業前夕,宋泰約擁著一個身材火辣、打扮時尚耀眼的女人來到她面前,她馬上就認出來,那個女人就是校園里作風洋派、以逃課玩樂出名的富家千金。
  
  “學妹,好巧啊,在這里遇到你。跟你介紹,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和她認識十分鐘後,我的直覺就告訴我,她註定是要收服我的那個人。”
  
  又是……他的直覺?
  
  “我們會遵從她父親的決定,移民到巴西,我也會在未來丈人的安排下,進入他在巴西的分公司工作,安安分分當個上班族,以後再接管他的事業。”
  
  那麼你曾經堅定追求的吉普賽人目標呢?你骨子里總是抗拒停留與安定,和血液里喧騰的自由放逐呢?!
  
  “其實……我今天是特地帶她來找你的,也不曉得她是從哪里聽到的無聊八卦,說我跟你以前感情非常非常好……她吃醋嘛,為了這件事老是和我吵,所以我才帶她過來找你,請你當面跟她說,我和你根本沒有什麼,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妹關系。”
  
  “不要……學長……”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宋泰約……”像你這種人,我也不屑和你有超越學長學妹的關系!
  
  這場夢快點結束!為什麼隔了這麼久,又夢到這件事?她不是早就將它埋藏在心頭的最深處了嗎?究竟是誰,到底是為了什麼把它挖出來?!
  
  “我不要……”你不配……
  
  被陳年舊夢緊緊囚困的辛聯晴,微微僵了僵,突然感覺到一雙溫熱粗長的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眼窩,帶了走幾滴滾燙的淚水。
  
  是誰?快睜開眼睛,是誰在觸碰她?
  
  她嚶嚀一聲,竭盡全力睜開沈重的雙眼……
  
  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就在眼前,距離近到讓她看見他黑鉆般的眼瞳中,那抹屬於自己的倒影。
  
  及時忍住已經到嘴邊的尖叫,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把方才的夢魘一並吞回,小心藏匿。
  
  “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噢,老天,她的聲音怎會啞成這樣?
  
  “我絕不會這樣。”
  
  蹲跪在地毯上,與她同高的席安東,神情莫測地凝視著她。
  
  辛聯晴雪白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吸引著他的註意力,幾秒鐘前才被他伸手抹掉的淚水,仿佛還燒灼著他的指尖,而她在睡夢中頻頻呼喚的那個人……是學長宋泰約!
  
  一思及此,他的俊臉不由得一沈,危險地瞇起雙眸。
  
  為了掩飾自己夢魘乍醒的慌亂,她一邊整理儀容,一邊開口轉移席安東的註意力。“你為什麼不會?對你而言,外宿這種事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你在家里等我,所以我不可能那麼做!”
  
  辛聯晴撥發的手驀然僵直,她近距離地凝視著他,臉色倏地刷白。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夢到學長,再次夢見過去的事了,因為她的女性直覺想告訴她,眼前這個總是對她說著曖昧話語的男人,就和過去的宋泰約一樣,會讓她產生不該有的錯覺。
  
  沒錯,他們兩個都是一個樣……不對,眼前這個男人更糟糕,他比宋泰約更具有殺傷力
  
  無法再假裝沒有察覺,其實她早已對席安東動情……於此同時,也賦予了他傷害自己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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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30:23
第八章
  
  註視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貴氣十足的臉龐,辛聯晴忽然有種想要哭的沖動。
  
  她怎麼會把自己推到這麼可笑的位置?!向來冷漠沈穩的她,竟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在踏進這幢屋子之前,她並沒有多想,只是和往常一樣想來賺點錢,沒想到三個月的時限還沒到,她卻連自己的心都賠進去了,怎麼會……
  
  “別哭……”低沈有磁性的嗓音流露一抹淩厲,然而撫上她臉龐,為她輕輕拭淚的修長指尖,卻顯得輕柔且溫暖。
  
  “我才沒有哭。”
  
  “你還沒說沒有!”
  
  聽見席安東動氣惱怒的聲音,向來冷沈的辛聯晴也忍不住火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少碰我!”
  
  “你如果沒有流眼淚,那麼我指尖沾到的是什麼?你的口水嗎?是啊,我知道了,辛聯晴小姐、辛管家,你的眼睛流口水了,如果不想被人揭穿的話,就趕緊自己擦一擦吧!”
  
  “你……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刻薄嗎?!”
  
  “我對其他女人才不會這樣!”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提高音量說話的,到最後幾乎都是用吼的兩人互不相讓,瞪著對方,因為惱怒噴吐出的炙熱鼻息,伴隨著粗淺的呼吸聲,直沖向彼此的臉,她雖然坐在椅子上,他蹲跪在她面前,但氣勢同樣強悍逼人。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杜雅韻嬌脆的呼喚聲——
  
  “安東、安東……你在哪里?”
  
  書房里,皺緊雙眉瞪視著他的辛聯晴,一聽到外頭那甜蜜殷切的呼喚,隨即翻了翻白眼,轉頭輕哼。“沒聽見親愛的學姐在找你嗎?還不趕快開口響應她,難道你舍得她一直這樣喊你嗎?”安東、安東……老天,聽得她都快吐了!
  
  席安東深深睇了她一眼,“學姐的身份是真的,但‘親愛的’則是你說的。”
  
  “你少在這里跟我玩文字遊戲!走開,我要出去!”
  
  他沒響應,只是伸出雙臂,緊扣住辦公椅兩邊的扶手,將她囚困在椅子上,變相箍制住她的行動。
  
  辛聯晴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極力按捺火氣,深吸口氣。這沒什麼,她能夠冷靜響應的,就和以前一樣,她最擅長的就是保持沈穩,所以面對他現在莫名其妙的言行舉止,她當然也可以冷漠應對……“我們談一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出乎預料,此時此刻的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冷靜沈穩的態度就像是被她新手剝下的外衣,從褪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穿不回去了。
  
  “你在不高興什麼?”
  
  “我沒有!”
  
  “是嗎?”
  
  面對眼前神情莫測的席安東,以及耳邊杜雅韻呼喚情郎的陣陣甜蜜嗓音,辛聯晴只覺得所有的一切不僅在考驗她的耐心,更讓她感到無比厭煩!
  
  “我叫你走開,你聽不懂嗎?我不想讓杜雅韻看到我們現在這個樣子!”
  
  “我們現在是什麼樣子?”
  
  那一雙深邃的黑眸將她異於往常的煩躁厭怒盡收眼底,見識到她不曾流露的一面,席安東雖然覺得驚訝,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少煩我,席安東!”
  
  “很好,至少不是叫我老板。”
  
  他們此刻的關系仿佛瞬間轉換似的,向來總是她冷靜而他躁進,沒想到現在掌握主導權的人卻易了主。
  
  也直到這一刻,辛聯晴才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原來當人處於憤怒狀態的時候,有個人始終以冷靜自持的態度面對自己……老天,只會讓人更生氣!
  
  再也壓抑不了煩躁的情緒的她,憤怒地深吸口氣,伸手用力推他,想把那一雙撐在扶手握把上的精實臂膀給推開。
  
  “別說我沒有事先警告你,如果讓杜雅韻看到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只怕你有得解釋了,到時候你別指望我會開口替你澄清誤會,我絕不會幫你的!”
  
  就像當初宋泰約摟著未婚妻到她面前,要她解釋他們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妹關系一樣。
  
  男人就是這麼可笑!
  
  當初搞曖昧的是他,做出親密肢體動作的也是他,可是日後卻也是他開口要求她幫忙澄清他們之間沒什麼!男人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千年橡膠嗎?皮厚得不曉得什麼叫羞愧!
  
  “別管學姐,我認為我們現在就應該好好談談。”
  
  她忍不住昂首挑釁,“為什麼是現在?”
  
  “因為現在的你才會誠實表達出心里真正的感受,而不是用冷靜沈穩的假像來回應我!”
  
  聞言,辛聯晴忍不住一怔。他真的了解她?
  
  仿佛看穿她的驚詫,席安東突然挺直身形,拉近兩人的距離,俊臉驀然欺近,直到她又再度在那一雙圓亮黑瞳中看見自己神情淩亂的倒影,她才突然回過神來。
  
  她應該生氣的,為了他又突然表現出來的曖昧行徑,可是為什麼……她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他性感緊抿的薄唇上,完全無法移開。
  
  “你在看什麼?”
  
  註意力完全被他性感唇瓣所吸引的辛聯晴,渾然沒有察覺到他低沈嗓音里隱約流露的淺淺笑意。
  
  “說啊,快告訴我,你現在在看什麼,腦子里在想什麼?”
  
  她不由得悄然一嘆。
  
  他的嘴唇一開一閉的,讓人真想撲上前咬一口……“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待在對方身邊了……”
  
  不,別相信他說的話!不管他深情的眼神多麼懾動人心,溫柔的口吻又多麼像是沁甜融化的暖熱巧克力……“你夠了沒有?我警告過你了,不要做出會讓杜雅韻誤會的事。”
  
  “我覺得自己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好好看著你了。”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黑眸貪婪地在她白皙的臉龐上來回梭巡,低沈磁性的嗓音里流露著滿滿的濃烈情意,以及另一種幾不可聞的……懊惱。
  
  人就是這麼有趣的動物。
  
  當杜雅韻還沒出現時,席安東經過書房的櫥櫃,便會忍不住駐足凝視里頭擺放的每一件和她有關的物品,心中不禁會升起一種淡淡的,又苦又甜的思念,然而當朝思暮想的學姐真的站在他面前時,望著那一張美麗耀眼的臉孔,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心里,竟藏著另一張更清晰的臉龐……原來人必須要透過另一個人,才會發覺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
  
  這或許是個非常簡單的道理,但對於在男女關系中自由遊走已久的超級玩咖席安東而言,卻是在遇上辛聯晴之後,才產生這樣的體悟。
  
  他輕輕嘆息,“真不敢相信,在我見過那麼多出色美女之後,唯一想念的竟然是一張普通平凡的面容。”
  
  “席安東,這一切都是你自找!”
  
  “你指的是我最近老是和學姐在一起,反而忽略你嗎?”濃眉微微蹙攏,略顯煩躁的口吻里有著明顯的辯解意味。“那是因為她拜托我陪她適應環境……”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
  
  語音剛落,辛聯晴驀然捧住他的俊美臉龐,不由分說地俯首吻住他的唇。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做,炯亮的圓瞳霎時驚詫睜眨,然而下一秒,他隨即欣喜地笑瞇了黑眸,心悅誠服地任由她居高臨下,恣意蹂躪他的雙唇。
  
  她用力捧著那張俊臉的小手在他的迎合下漸漸放松,感覺他充滿男性魅力的獨特氣息逐漸罩住自己,她緊張得緊閉雙眼,卻忍不住在他濕熱的唇間幸福地一喟,纖細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輕撫流連。
  
  感覺到她指尖傳遞而來的溫柔情意,席安東只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
  
  唇舌間細細品嘗淡淡的女人香,這種氣息原本該是他早已熟悉,甚至是習以為常的滋味,但對於眼前這個只知道用嘴唇碰觸就是親吻的生澀女人,他卻只想在她清新羞澀的聲息中,卸除所有警戒與防備,任由自己繼續沈淪。
  
  止不住氣息間的動情輕喘,辛聯晴微微退開,語氣里難掩一抹幸災樂禍的得意。“如果被杜雅韻看到,我看你就算跪在她房門外求饒都未必有用!”
  
  他忍不住被她口吻里暗藏的介意逗笑。“不會的,我有信心,學姐不會誤會的。”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還在輕撫他俊臉的小手突地一僵,纖細身形往後一退。
  
  難道他也會像宋泰約學長那樣,硬是要她代為澄清?
  
  “我認為這種程度的親吻還不足以讓人吃醋,我們兩應該要更激情一點,才會達到那種效果。”
  
  蹲跪在地的席安東霍地挺直頎長身形,吻上她的唇,取回主導權的他,將她的低呼與驚喘全都吻進唇瓣里,原本放在扶手上的大掌,改為圈扣住她纖盈的腰,強勢地接近彼此的距離。
  
  濕熱的唇舌熟練地長驅直入,悍然攫取她的生澀柔嫩與甜美,感覺懷中可人兒的輕淺顫傈,他憐愛地放緩了侵襲掠取的攻勢,即使這個舉動對於渴求急切的他,是如此的磨人。
  
  真是太可笑了!怎麼可能還會感覺到迫切呢?
  
  天曉得對於男女情事,經驗豐富的他早已掌控自如,更別說如今只是一個簡單的親吻,連前戲都還稱不上呢,但無可否認地,她的所有反應,早已深深感動他的自制力。
  
  “你老實說……”席安東微微退開她魅惑的唇,抵著她的額頭沈聲低喘。“你是不是偷偷去考過什麼接吻的證照,讓人才親了一次,就忍不住上了癮?”
  
  辛聯晴忍不住笑了,止不住笑意里的甜。“哪有這種執照吧?你別胡說了。”
  
  “你一定有!否則怎麼會連我這種高手都栽在你手里……不對,是嘴里!”
  
  嬌笑聲在他的懊惱低語聲中驀然響起,也說不清此刻充塞在心頭的感受究竟是什麼,辛聯晴只是知道自己的一顆心被塞得滿滿的,理智不斷發出的冷靜警訊,起不了任何作用,喜悅和甜蜜已經泛濫到無法收回的地步。
  
  她輕輕伸出了雙手,圈抱住他的脖頸,和他近距離的面對面,慵懶地往後靠躺在椅背上。
  
  緊瞅著她微笑瞇眼的懶媚姿態,席安東再也壓抑不了渴望觸碰她的沖動,飛快俯首在她的鼻尖輕啄一口,“這個姿勢你當然舒服啦,黴女,你就不想想我得撐起手臂挺直身軀配合你。”
  
  她在他的臂彎下抿唇媚笑,“看起來你挺腰的持久力不太好?”
  
  “真不認貨,我的耐力持久度和招式多變,可是有優良口碑的!”
  
  辛聯晴低斂雙眸,微微屈起青蔥小手,輕輕拂刮他的絲綢領帶。“杜雅韻也贊不絕口?”
  
  “沒有。”
  
  她不以為然的挑高一邊的細眉,“別騙我,你那麼喜歡她,怎麼可能……”
  
  “不過她應該聽過不少周遭朋友的使用者心得吧。”
  
  辛聯晴倏地掀睫怒瞪他,“你這個淫亂的家夥!”
  
  “我改了!你別生氣,我改過了嘛!”
  
  鬼才信他!“什麼時候?”
  
  打從遇見你開始。
  
  席安東眨了眨黑亮圓瞳,怎麼也不肯輕易說出心里話。“從你住進我家的那一天開始啊!我每天有沒有按時回家吃飯,每晚睡覺是躺在哪一張床上,身邊有沒有女人陪睡,這些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你以為我眼睛瞎了嗎?這段時候你跟杜雅韻出雙入對的,誰知道你們走出這間屋子之後都去了哪些地方、做過哪些事?”
  
  “說得好。”
  
  “就算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幢房子里,我都未必能夠掌握你在想什麼了。”席安東利眸微微一瞇,“例如你剛才一邊流著淚,一邊在夢中思念宋泰約!”
  
  聞言,她的臉色倏地刷白。
  
  她的驚訝與打擊是因為被他察覺她內心思慕的對象嗎?剎那間,席安東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狂怒重重襲上他的心。
  
  打從出生以來,他從沒有為了哪個女人吃醋憤怒,但此刻他卻痛得巴不得想做些什麼來宣泄滿腔的怒氣。
  
  他表情森冷地驀然緊握住辛聯晴的手腕,強悍地將她一把拉近自己,“在我身邊,不準你想起他!”
  
  她也不願想起那種爛人啊!她心里雖然這麼吶喊著,只是面對難得強悍的席安東,她卻依舊昂起下顎,倔強的迎上他的淩厲的目光。“只要你不在身邊就可以了嗎?”
  
  “你……”
  
  “那麼我並沒有錯啊,這陣子你待在家里的時間少之又少,我心里想著誰,你真的會介意嗎?”
  
  “該死的,我就是介意!”
  
  老天,跟這個女人實在無法溝通!怒氣攻心的席安東索性再度封吻她的唇,寧願用充滿盛怒情緒、洶湧狂烈的吻肆虐她,也不願這可愛又可恨的雙唇再說出任何會惹惱他的話語。
  
  辛聯晴也火了,她伸出小手扣住他精實的肩胛,原本是想要用力推開他,沒想到反而將他拉得更近。
  
  “別想他,你不要再想起他!”
  
  席安東濕熱的雙唇下移到她纖細的脖頸,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印上一連串綿密的細吻,耳畔間似命令又似懇求的性感低語,幾乎要融化她的心……“那你跟杜雅韻到底又算什麼?!”
  
  “同居……”
  
  “你說什麼?!”
  
  趕在辛聯晴推開自己之前,席安東已經先伸出雙臂,緊緊擁抱住她,然後笑瞇瞇地討好,“我今晚已經明確告訴她,我沒辦法再讓她住在這里了,請她找時間去找房子,盡快結束目前的同居生活。”
  
  “騙人!”
  
  “是真的!”
  
  她昂起下顎,細眸帶著挑戰意味。“為什麼?”
  
  “因為我舍不得我花錢聘請的小管家去伺候我以外的人,不管黴女再怎麼萬能,只有我能使用!”
  
  “你說什麼!”辛聯晴微惱地伸手想捏他高挺的鼻尖,心中有驚喜、有詫異……以及滿滿的不敢置信。
  
  “說真心話。”
  
  再次蹲跪在地毯上,環抱住她的腰,名門四少席安東顯然並不介意在情人面前擺出低姿態,溫柔討好。
  
  看著這樣的他,她沒撤之余,就連心都要融化了……“原來你就是這樣收服外頭那些女人的。”
  
  “怎麼可能!你去探聽看看,憑我的條件,哪需要彎腰陪笑!”他摟著她的纖腰,挺身在她唇上飛快啄了一下,“難得我這麼乖順,你好歹也該賞點甜頭讓我嘗嘗吧,沒有一點鼓勵,我實在很難繼續保持下去啊!”
  
  賣乖的家夥!忍著笑意的辛聯晴嬌慎他一眼,伸手輕捧住他的俊臉,抿著溫柔甜笑,緩緩俯首,而席安東則噙起得意的微笑,極為期待的閉上雙眼……
  
  突然,一陣急促敲門聲響起,書房的大門旋即被打開,辛聯晴嚇了一大跳,連忙把席安東頭壓到書桌下,臉幾乎被推壓得變形的席安東還來不及哀叫,就聽見門口響起熟悉的嬌脆嗓音——
  
  “辛聯晴?你坐在那里幹什麼?”手握著門把站在門口的杜雅韻一臉不悅地瞪著她。
  
  “我……咳,我剛才在打掃,因為覺得有點累,所以坐下來休息一下。”過往訓練出來的沈穩在此刻派上了用場,迅速佯裝冷靜的辛聯晴掩去所有情緒,面無表情地迎視杜雅韻充滿敵意的眼神。
  
  “那里是安東辦公的重要位置,你只不過是一個管家,應該曉得自己沒有資格坐在那里!”
  
  又來了,杜雅韻總是有本事讓她覺得管家這個職務真的很卑賤。
  
  辛聯晴忍住不悅想要翻白眼的沖動,眼角卻瞥見一雙大手悄悄從桌子底下鉆出來,努力左右擺動,告訴她方才杜雅韻說的話不是真的,害她差點破功笑出來!
  
  “你有沒有看到安東?”
  
  桌底下的大手又開始搖晃。
  
  “沒有。”嘖,這個大少爺該不會想玩躲貓貓的遊戲吧?
  
  杜雅韻放開門把,往前走了幾步。“既然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我就有話直說了,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安東面前說過什麼?”
  
  生怕杜雅韻會發現那只一直用力搖晃的大手,辛聯晴索性屈膝把席安東的手頂回桌子底下。既然要躲,就安分一點!
  
  “我這次回來,發現安東的態度不太一樣。”
  
  “是嗎?”
  
  “安東他……”
  
  “他怎麼樣?”辛聯晴低斂的細長雙眸越過書桌邊緣往下望,微微瞇眼瞅著下方那張溫柔陪笑的俊美臉龐。
  
  杜雅韻困惑皺眉的美麗臉蛋上迅速閃過一抹受傷神情,“他居然主動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安東以前絕對不會這樣,而且他甚至還……”
  
  “還怎麼樣?”
  
  杜雅韻杏眼一瞪,重拾氣勢。“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反正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不管你在安東面前說了什麼,絕對無法影響我和他之間的深厚情感!”
  
  “既然你有這樣的信心,又何必跟我說這些?”
  
  “你——”
  
  辛聯晴昂起下顎,毫不畏懼地迎上杜雅韻的瞪視,同時感覺到席安東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撫,不過她並不領情,反而反手狠捏他的手背。
  
  怎知他沒有任何反應,就這麼靜靜地任由她宣泄心頭的怒氣。
  
  他這個樣子,反倒讓辛聯晴感到不舍,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卻慢慢放松手勁,不過當她打算抽手之際,他卻先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不讓她掙脫。
  
  “我聽席安東說,你沒有固定職業,只接短期的高薪打工?”
  
  “對。”
  
  “哼,聽起來你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只要我付得了錢,你也要聽我差遣。”
  
  “有機會的話。”只是她這輩子該不至於那麼倒黴才是!
  
  “短期是指多久?”
  
  “三個月。”
  
  杜雅韻轉了轉眼珠,“也就是說,你當管家的時限差不多要到了?”
  
  “沒錯。”感覺握著她的大掌瞬間用力,辛聯晴停頓了一下,淡淡開口,“賴嬌姨已經開始物色接替我的管家人選了。”
  
  “那個人力中介?”
  
  辛聯晴緩緩掀起細長雙眸,“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少。”
  
  “席安南事先都調查過了,你該不會以為席家人會讓一個不明不白的人待在他們身邊吧?”杜雅韻輕蔑地睞她一眼,扯嘴輕笑。“三個月就快到了,到時你可別硬找一堆借口不肯離開!”丟下話,杜雅韻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書房的大門才剛閉上,躲在書桌下的席安東旋即鉆出來,猛然吻住辛聯晴的唇,“快發誓,沒有什麼三個月的期限,你不會離開這里!”
  
  她睜眨著冷靜雙眸,迎視他,“當然你跟賴嬌姨簽約的時候就明文寫好的。”
  
  “我才不管!”席安東緊緊握住她纖弱的手腕,凝眸註視她波瀾不興的沈穩神情,俊臉倏然閃過一抹堅定與淩厲。“我寵你,並不代表這件事還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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