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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暮霖]美好開始(我們的故事1)[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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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1:27 |倒序瀏覽
美好開始【我們的故事1】作者:白暮霖

內容簡介

可惡!這個無聊的花癡女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瞧她大剌剌的對著他流口水,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
不太像是嗜血沒人性的狗仔隊,倒像是失控的追星族
掌握了他的詳細行程表,採取緊迫盯人的方式
罔顧他不是公眾人物的事實,嚴重侵犯他的隱私權
逼得他暴露出噴火龍的真面目,企圖殺了她滅口……
老天!她果真是他命中注定擺脫不了的煞星
一直以來他仗恃著絕佳的外貌,和得天獨厚的家世背景
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女人,將她們當作可有可無的寵物
擁有超凡的自制力,厭煩透了男女之間的愛情遊戲
無奈再怎麼避之唯恐不及,她都像牛皮糖一般纏著他
知道她把他當成唯一的獵物,讓他的男性自尊膨脹
面對她單純到把底牌亮出來,他不得不認輸投降
甚至敗給她的虛張聲勢,心甘情願的被她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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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1:48
故事的開始

  「我知道這是一句很蠢的臺詞,看電視和電影時,聽過不下百遍,我沒想過自己也會說,卻是現在最真實的肺腑之言。趙擎之,你聽清楚!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要當你人生中的配角,更別提女主角……沒錯,你的長相是我的菜;沒錯,你常常罵我是花癡,但是我只想當觀眾,守在臺下,看著臺上的偶像,我的眼神或許太過放肆,我的行為也稱得上瘋狂,可是我有幹擾過你的私生活嗎?我嚴守著上班時間才這麽明目張膽的表示,就像偶像站在臺上是要供人膜拜的,你是制片,不是應該最清楚?所以我有造成你私生活的困擾嗎?」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鄭綿真沒有伸手擦拭,只是挺起胸膛,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的視線模糊,一雙深邃的琥珀色的眸子刻畫在腦海里,閃爍著金色光芒,在他陷入沈思時,還會呈現星芒。

  好可笑!她居然會記得這麽清楚。

  「那你怎麽解釋後來的脫序行為?」

  「我以為……我白癡的以為你愛上我啊!」搗著臉,她嚎啕大哭,仿佛要耗盡全身力氣,才不會再感覺到痛。

  「我愛上你!」趙擎之聲音高昂,「你以為我瘋了嗎?」

  「我的白癡,把你送的玫瑰當成示愛的表現,你知道玫瑰里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什麽嗎?玫瑰的花語是為你而孕育。」

  「那是因為霍潔玫的名字中有個玫字,該死的!」他用力敲打桌面,「你是白癡嗎?身為我的助理,不知道我和霍潔玫鬧出緋聞嗎?全臺灣的人應該都知道吧?所以你後來發現,就想出這些方法打擊我和潔玫的感情?老天!你怎麽會這麽邪惡?我……」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打斷他的話。

  「我以為是媒體操作,你們是為了宣傳投資臺幣八億的那部電影!我的愛情沒有這麽廉價,要用邪惡的方式來獲得。」鄭綿真毫無美感的隨便擦拭臉上的淚水。

  趙擎之覺得自己口不擇言,臉頰上的刺痛讓他說不出任何帶有歉意的字句,好歹他是個主管,現在還是受害人。

  她向後退了三步,恭敬的鞠躬,「我真的很抱歉把事情弄得這麽大,我會跟媒體朋友說清楚,至於霍小姐那邊,我也會解釋,下班前我會把辭呈放在你的桌上,謝謝。」轉身,她昂首闊步的離開。

  只不過被拒絕而已,鄭綿真,你這麽勇敢,沒事的!

  「慢著,那件事呢?」

  「假的,有沒有做過,你會不記得嗎?」

  砰!她用力關上門。

  今天是六月二日,虧她還特地挑這一天。

  ……那天,如果沒有相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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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2:11
第一章

  鄭綿真手上捧著CD,那可是她用存了好幾個月的零用錢才買回來的,不時親吻CD封面上的偶像照片。

  寶貝啊!等我回家,馬上幫你穿上美美的透明保護套。

  「鄭綿真,你又在發花癡了,一路傻笑,簡直是智缺。」一道粗啞的嗓音響起。

  鄭綿真的好心情沒被破壞,擡起頭,冷哼一聲,「豆花伯,咦?應該改叫你紅豆豆花,換新口里喔!」

  陳紹誌臉上的痘疤原本已經消炎退紅,誰曉得天氣炎熱後又複發,而她剛好踩到他的痛處,馬上展開反擊,「大花癡,只有你這種花癡女才會一天到晚重視別人的臉皮,不過我也可憐你,渴望著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

  惡毒!鄭綿真低頭看著CD的照片,偶像露出燦爛瓣笑容,心情又開始飛揚。

  哼!毋需為了一名醜男破壞自己的心心情,好不容易存這麽久的零用錢才買到CD,今天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我覺得陳紹誌喜歡你。」聽了鄭綿真義憤填膺的訴說昨天放學後發生的事件,死黨許芯怡突然冒出這種嚇死人不償命的評論。

  「好朋友一場,不需要詛咒我吧!他每次見到我都罵我花癡,我沒有那種福氣承受這樣的喜歡。」她忍不住抗議。

  「我就不明白,你怎麽會這麽迷偶像?你是不是又把早餐錢拿去買這些照片?」許芯怡是標準的鐵公雞,雖然她家開公司,但是從小父母就淳淳教誨,錢應該用在刀口上,而她目前還沒有過上真正的刀口。

  「啊!這個我知道,新人青山誠,中日混血兒,濃眉大眼,超帥,我也很喜歡他。」坐在第二排的同學蘇子芳興匆匆的回到座位,拿了她的收藏,再沖回來,「這是他昨天出版的寫真集,超帥。」

  鄭綿真的眼睛瞬間發亮,她昨天有看見這本寫真集,定價六百元,但是她阮囊羞澀,實在買不起。

  「子芳,可以借我看嗎?」她涎著笑臉。

  「不行!我已經封好,常翻會的折痕。這里面還有附四開的海報,最近折到了。」

  「我會很小心,保證不會有一丁點痕跡,連口水都不會有。」鄭綿真用力吸了下口水,舉手發誓。「我保證會控制好自己的口水。」

  「休想,不借!」擔心鄭綿真會突然沖上前搶奪,裹瀆了親愛的青山誠,蘇子芳緊緊的抱住寫真集,撥腳就跑。

  鄭綿真衰怨的看著許芯怡,「大家同學一場,有需要這麽絕情嗎?」

  許芯怡從隔壁桌上拿了面鏡子,遞到她的面前,「鏡子借你,你看清楚自己沒有?」

  接過鏡子,她仔細看了看,就一對眼睛和一張嘴巴,沒有什麽變化啊!

  「沒有眼屎啊!我每天早上都有照鏡子,當然看清楚了。」

  「拜托,我是叫你看你現在的表情,活像個花癡,尤其是親照片這種白癡行為,你稍微克制一點,別到處散播花癡胞菌,我真不敢相信蘇子芳也淪陷了,還買什麽寫真集!」許芯怡邊說邊搖頭,蘇子芳的座位和她們有段距離呢!

  「可是青山誠真的很帥,尤其是笑起來略帶靦腆,他講話的時候嘴唇都會嘟嘟的,粉粉嫩嫩,看起來就你我小阿姨從法國帶回來的不玫瑰棉花糧,嘗起來一定……」鄭綿真一臉夢幻,憨笑的說,仿佛青山誠就在她的眼前。

  「又在發花癡了。」許芯怡已經見怪不怪,「下堂課要考英文,你念了嗎?」

  霎時,鄭綿真從天堂墜落地獄,小臉轉為蒼白,「英文小考?有這件事嗎?」

  「有,第十課單字,你還剩下十分鐘可以背。」

  「啊!」她發出慘叫,「十分鐘怎麽夠啊?這次我死定了。」

  「發揮你背偶像資料的潛力,一定可以做得到。」許芯怡冷冷地說,看著死黨手忙腳亂,這樣的情景在這學期不知道已經上演幾百資助,看樣子短時間內還不會結束。

  在升學主義掛帥的教育制度下,臺灣的國中生一點也不輕松,而且學校什麽都管,從指甲到並頭發,美其名曰是教導學生衛生觀念,實際上是壓抑美學素養,鄭綿真就不相信頭發長個三公分會讓學業成績倒退十分。

  「怎麽辦?我的理化分數超級低,又被教官警告,再不剪頭發,下次朝會他要親自幫我剪。」她哭喪著臉,簡直不敢相信教官會拿出一把尺,對著好的耳下量頭發長度。

  她敢發誓,這位新來的李教官一定曾經是在心靈受過創傷,才會這麽變態。

  嗚……想想以前的熊教官,簡直就是天使的化身,只要熊教官可以再被調回來,她願意半年……不,一個月不要追隨偶像的腳步。

  「你的理化不是全班最高分嗎?」許芯怡斜睨著好友。

  「七十六,我媽要全班都有八十分才願意給我五百元,以茲獎勵。」就差理化的四分耶!上天一點好生之德都沒有,把四分還給她!

  「你的母親大人還真清楚女兒的弱點。」許芯怡對於鄭綿真的母親有著萬分敬意,猴子果然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我的五百元……」鄭綿真頓住,許芯怡手中的雜誌吸引了她的目光,「你在看什麽?」

  見獵心喜指的就是這副表情吧!許芯怡還來不及回答,就被她的指頭頂開。

  「極品,趙擎之,連名字都好好聽,這是新人嗎?」

  「新你的頭!」許芯怡毫不客氣的拍了下她的後腦勺。

  「啊!你幹嘛打我的頭?你嫉妒我比你聰明啊!」雖然很痛,但是鄭綿真目不轉睛,緊盯著俊美的男子照片。

  許芯怡翻個白眼,「我真懷疑,『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講的就是你的上輩子。」

  「食色性也。」他白凈的肌膚透著健康的粉色,雙眼晶亮,天庭圓潤飽滿,五官挑不出一比瑕疵,讓她連翻頁都舍不得。

  「趙擎之跟那些空有外表的草包不一樣,他可是家世顯赫的企業家第三代,而且家族才人輩出,早年遷臺時,趙擎之的外公位居將軍,是替政府處理遷臺兵務的要臣之一,至於趙擎之的父親,就是鐵新集團的現任董事長,說起鐵新集團,你可能不有聽過,但是提起全新超商,你總知道吧?」

  「連鎖的雜貨店,我家巷口開了一間。」其實不算雜貨店,他們取的全名是便利商店,標榜買什麽都便利。

  「對,那只是鐵新集團旗下的一環,主營是營建,目前還轉換跑道做電子,而且就是由這位年僅二十歲的第三代策劃,所以商業雜誌才會大肆報導,只是不曉得這是敗家子行為,還是真能幫集團成功的轉型。」才二十歲,八成是集團內的活廣告,最後操刀應該是專業經理人吧!

  不能怪許芯怡不看好,像這種動輒百億的集團,想必比她家的小公司還複雜。有錢人也是分等級的,像這種叫巨富,她家頂多是有錢罷了。

  「這麽年輕可以這麽厲害,聽起來好偉大。」鄭綿真一臉崇拜的說。

  「拜托,還沒有轉型成功,搞不好他是敗家子。」

  「我要向他看齊,這麽帥又有能力,簡直就是白馬王子的化身。這張照片給我,求求你!」

  許芯怡搖了搖頭。這家夥根本就是自動把『敗家子』三個字刪除,這種一心一意相信偶像的完美,一旦認定便至死不渝……不,是找到下一位崇拜對像後,馬上拋棄舊愛的性格,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送你、送你。」

  這天,六月二日,鄭綿真捧著薄薄的彩色內頁紙,不斷的在心里呼喚著:趙擎之、趙擎之……

  從此,她的最愛還包括了商業雜誌,只是關於趙擎之的消息似乎被刻意封鎖,不然就是被冷處理,連照片都鮮少曝光,就算有,也十分模糊。

  但是她將他的影像刻在心板上,最愛的偶像換來換去,只有他始終占有一席之地,很特殊。

  俗話說,三歲定八十,就是指三歲的性格養成影響深遠遠達未來八十年,但是人的心智應該要隨著年齡增長而有成長。

  許芯怡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正在過馬路的人兒,踩著三寸高跟鞋,搖曳生姿,吸引了眾人的眼光,她的容貌只能稱得上清秀,最引人註意的應該是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熠熠生輝,尤其當她微笑時,展現雪白的貝齒,讓人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愉悅,這種人格特質沒有變。

  只是——砰!

  許芯怡還沈浸在思緒中,鄭綿真就已經拉開她身旁的椅子,還將皮包甩到桌上,發出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確實毀了殘存的形象。

  「快,給你看,這是我們公司今年要推出的重點新人,我在餐廳發掘的,帥吧!瞧瞧他,眉宇間的憂郁簡直可以迷死人。」

  人格特質沒變,連這種迷戀、崇拜偶像的心性也沒變,尤其經過多年的歲月洗滌,鄭綿真的功力更上一層樓,只要她鑒賞過的帥哥,都能看得出他們的潛力,進而朝這方向加強培訓,由她捧紅的男星不少,所以目前是經紀公司最年輕的紅牌經紀人。

  「當歌手嗎?」

  「演戲,他的歌藝不行。你不覺得他帥嗎?」鄭綿真不敢相信,許芯怡居然只是看照片就收回視線,她給公司的助理們看時,所有的人都尖叫,有人搶走照片,打算要收集,因為等帥哥成名後,開始散發屬於明星的光彩,就不會再有青澀,靦腆的氣息,相形之下,當然珍貴。

  「你的眼睛看得見長相平凡的人嗎?」

  「怎麽這麽說?好像是我嫌醜愛帥,我有這麽見帥眼開嗎?」

  「你再不改改個性,我不禁要懷疑,你這輩子嫁不嫁得出去?」

  「我可以和你作伴,你當女強人,我當花癡女。」鄭綿真非常懂得調侃自己,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擋著,人生沒有什麽過不去的事。

  許芯怡斜睨著她,「你還想耍多久白癡?我知道你習慣用這種嘲諷的方式,先下手為強,自己說自己比較不會傷心,但是講久了,給人的既定印象就磨減不了,將來怎麽嫁人?」

  「我才二十四歲,談嫁人太早。我是紅牌經紀人,如果我不崇拜、癡迷自己推出的人選,要怎麽說服別人換出鈔票?」她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帥氣』兩個字已經無法形容,周尚熙擁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最適合攻陷師姐。對了,可以先朝偶像劇進攻,尤其是日本,或許她應該建議公司先聯洽日本一些有往來的制作公司……她趕緊將想到的事記錄在筆記本里。

  「你找我出來,就是讓我觀察你的頭頂?」許芯怡實在沒心情研究她的頭頂。

  啊!差點忘記。鄭綿真收好筆記本,雙手合十,諂媚的笑說:「親愛的許大小姐,求求你幫我一個忙,如果事成,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

  「什麽忙?你先說清楚。」許芯怡沒有這麽輕易就點頭,畢竟身為她的死黨也有十年了,曾經被暗算過好幾次。

  「幫我寫推薦函,我要去應征助理。」

  「你要換工作?你不是作得好好的,還誇下海口這輩子不會換工作?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工作,好不容易才獲得的耶!」許芯怡瞠目結舌,連忙看向窗外。

  沒有,天空沒有下紅雨,難道她的腦子燒壞了?

  她立刻伸出手,貼著鄭綿真的額頭。

  鄭綿真撥開她的手,「我沒有生病啦!你看這張。」

  「脫衣俱樂部,只邀同好的你前來……」許芯怡感覺烏鴉在她的頭頂盤旋,已經飛到暈了。

  「啊!不是那張,是這張。」鄭綿真搶回她手中的紙,再換上另一張。「不過這個俱樂部的文宣,你不覺得寫得不錯?拒樂,一看就覺得隱密性很高。」

  「是你旗下的藝人?」

  鄭綿真連忙伸出食指,輕輕壓在唇上。噓……秘密。

  許芯怡聳聳肩,反正不關她的事,她的好奇心還沒有旺盛到把不相幹人士的私事也混在一起探問。

  這是一張透過人力銀行征人的啟事,助理,有相關經驗,最好曾任經紀公司……洋洋灑灑的列了一堆條件,沒有什麽特別,公司名稱也沒有公布。

  「看不出有會什麽特別的地方讓你這麽積極。」

  「你還記得趙擎之這個名字嗎?」鄭綿真露出小女兒般的羞澀姿態。

  許芯怡瞠大雙眼,「趙擎之?你還沒有放棄?」王寶釵苦守寒窯是因為和薜平貴有夫妻關系,那麽鄭綿真執著趙擎之十年是為什麽?他們連面都不曾見過。

  「你知道嗎?」

  「我什麽都不想知道。」許芯怡回答得有氣無力,發現鄭綿真的雙眼熠熠生輝。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在三年前意外的發現他的蹤影,那是在威尼斯影展,你還記得嗎?當時我誤打誤撞應征上隨行翻譯,雖然純粹是運氣好,但重點是我在影展的開幕酒會上看見他。」

  「這是你第N次說這件事,麻煩說重點。」

  「總之,我後來回臺灣就開始上網找他的消息,結果發現他在好萊塢成立制片公司,在白人世界中,華人要冒出頭本來就會遭受很多異樣對待,雖然他是名校畢業,但在好萊塢這地方,誰管你是哪根蔥,他頂多是金主,荷包有多深沒人知道,第一部投資的外片就是由奧斯汀文學作品改編,結果當然是慘遭標記不佳與影評毒舌雙重打擊,不過他沒有被擊垮,接下來就找對了方向,定位為校園勵誌的小電影,雖然沒有大放異彩,但是在威尼斯影展獲選為開幕片,我就是在那時候遇上他,然後他就開始……」鄭綿真說得口沫橫飛。

  許芯怡深知不管打斷幾百次,鄭綿真憑借著過人的毅力,還是會把屬於趙擎之的奮鬥故事敘述完畢。唉,看樣子寫推薦函是逃不了的命運,只是她真的舍得放棄自己在經紀這一行辛苦打下的江山?

  只要我是人才,到哪里都會遊刃有余……

  鄭綿真的豪爽宣言猶在耳畔,不曾動搖,尤其看著六尺外的人兒,朝思暮想啊!蒼勁有力的雙臂很輕松的從車上拎下LV旅行袋,合身的粉紅色POLO衫在動作間展露出二頭肌,平坦的腹部向延伸,全身的深藍色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如果不是處於偷窺狀態,她真想大聲吹口哨。

  好MAN!費洛蒙強力放送下,鄭綿真發誓有幾百萬雙的蝴蝶不停的拍動翅膀,掙紮著要從毛細孔中破繭而出,飛奔向他,而事實上,她也確實看得頭重腳輕。

  啊!照片!雖然她最愛的是用拍立得相機,但是礙於遠距離的人物,用數位相機能成功捕捉入鏡才重要。

  粉紅色的泡泡不停的在她的眼前飛舞,第一次有男人可以穿粉紅色不顯娘味,這不單是臉孔的功勞,氣質也很重要。

  鄭綿真在國中時期確實很重視臉孔,只要美得像花的人就可以被唱片公司、經紀公司包裝成為偶像,但是要能歷久彌新、越陳越香,不能單靠臉蛋,還必須擁有尋常人所沒有的氣質。

  有些氣質是人生的經驗累積而成,有些則是與生俱來,她分得很清楚,所以能精準的抓住簽約藝人的特質,以周尚熙為例,他明明是男兒身,在眼神顧盼間卻揉合了欲斷還留的多情,這是與生俱來,但能不能有更多可能性可以發揮,就要看經紀公司的培訓。

  然而趙擎之不同,鄭綿真無法忘記她貼在家中墻上,視為珍寶,還特地加框的拍立得照片,照片的背影是威尼斯開幕酒會,當時,他明明是身無功名的小制片,誰曉得明年還會不會出席酒會,毫不起眼的站在角落,卻散發出唯我獨尊的氣質。

  俾睨的眼神,微揚的嘴角,沒有一絲一毫的謙卑,趙擎之用與生俱來的魅力,吸引了名導史蒂芬停下腳步,她不曉得他們談論什麽,也以為只是尋常問候,一直到後來透過媒體的披露,才知道他們成為忘年之交。

  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敢發誓,以生命作為賭註,史蒂芬大導演一定是詢問他有沒有意願擔綱電影演出,他的舉手投足可以成為聚光燈的焦點。

  啊!他往這里看了。

  鄭綿真迷醉到忘記自己正在偷窺,還朝他揮揮手,十足的追星族,只差沒有放聲尖叫,但是紅得熱燙的雙頰泄露她的激動。

  暌違三年,他們再度相逢,而且是站在臺灣這塊土地上。

  她忍不住落淚。嗚……好丟臉,都已經二十四歲,但……只有奔流的熱淚可以證明她的沸騰。

  那女人有病嗎?隔著大馬路,不停的揮手,還頻頻拭淚。

  趙擎之左右環顧後,發現她真的是在看他。

  如果沒有看錯,她手中握的應該是相機,所以她是狗仔?不像,比較像失控的粉絲,但他不是藝人。

  不悅的轉身走進飯店,他極度重視隱私,希望她只是一時興起,發現認錯人就會作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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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3:29
第二章

  怎麽又是她?

  雖然換了衣服,但是掛在鼻梁上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沒換,還有透過墨鏡朝他直射而來的狂熱也沒有變,只有相機換了……拍立得?這種可以稱得上古董的相機讓他百分之百確定她不是狗仔。

  那麽,她連續四天跟著自己有什麽用意?

  趙擎之擅長於媒體相處,但他的形象多半是由助理塑造出來的,真實的他十分倨傲,很保護隱私,有時甚至連羅傑特都搞不清楚他這主子在想什麽,也因為極度重視隱私,所以他不愛聘請保鏢,只在全球宣傳影片時,為了保護同行的巨星避免被打擾,才會由羅傑特去安排,但現在是他的私人不公開行程。

  她到底去哪里弄到他的行程表?

  是可忍,孰不可忍,趙擎之迅速跨越雙線車道,站在她的面前。

  天神!俊美的納西瑟斯的化身也不過如此吧!鄭綿真從沒想過可以這麽近距離的貼近偶像,縱使偶像一臉不悅,也完全無法磨滅她的喜悅,紅通通的臉蛋冒著薄汗,連忙摘下墨鏡。

  「你好,我……我……」

  「你連續跟蹤我四天,到底想做什麽?」

  「我……我沒有……」她第一次聽到他說中文,中提琴般低沈的嗓音,帶著獨特的外國腔調,卷舌音生硬,卻有一種特殊的質樸。一直以來她就覺得中文發聲很美,口齒清晰是雨水打在礁石上的美,沒想到混沌時的美是情人的呢喃。

  這家夥是花癡嗎?居然大剌剌的瞧著他,瞧到雙眼發直,還自顧自的臉紅發情,最糟糕的是一句話說得丟三落四。

  趙擎之嫌惡的退後一步,「我不管你跟蹤我的目的是什麽,只要再讓我發現你,我就報警。」

  啊!連警告的聲音都可以這麽優雅……鄭綿真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她追上正在過馬路的男子,眼中只有他美麗背影的存在。

  「餵,你等一下,等等我啊!」她喊得很大聲。

  趙擎之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趙擎之,你站住!」她放大音量。

  趙擎之終於停下腳步,不過很不悅,花癡女居然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她這幾天不是跟錯人,而是清楚的知道他的來歷?如此一來,就可以確定他是行程曝光。

  「你怎麽會知道……」

  鄭綿真看見他回頭,認為機不可失,立刻沖向他。

  腹部遭到出乎意料之外的巨大撞擊,他往後踉蹌幾步,仍無法穩住身形,最後在大庭廣眾之下摔個四腳朝天。

  卡喳!

  該死的花癡女,居然用拍立得拍下他糗到不行的模樣!他要殺了她滅口!

  鄭綿真沒有那麽笨,一發現闖禍,馬上腳底抹油,先溜再說。

  當照片的表面開始出現人影時,她的嘴角慢慢的咧開,笑得好開心。

  萬歲!

  

  「哪顆豬腦袋建議租一〇一大樓的?嫌我錢多沒地方花,還是把我當凱子?只有二十多名員工,哪需要上百坪的辦公室?你們把上班當成遊戲嗎?」趙擎之十分後悔,當初為什麽讓羅傑特到法國?他居然以為回到自己的國家會有歸屬感。

  馬的,自從那天在飯店門口跌個四腳朝天後,他就諸事不順,即使當天立刻換飯店,還是無法磨滅他那愚蠢的模樣。

  幸好只要再兩個小時,他就可以離開臺灣,飛回美國,雖然一個月後得再來一趟,但是相信當時候人事已經完備,最重要的房事也處理好,他可以高枕無憂。

  「老板,這是筆試成績,現在已經由Tina在面試,你要去看一下嗎?」

  趙擎之接過小助理遞到面前的試卷,忍不住蹙起眉頭,居然沒有經過處理,就直接把每個人的試卷送上來,沒有附上人事資料比對,他光看試卷能做什麽?

  懶得再糾正,他決定親自去看那些人面試的狀況。

  「Tina在隔壁嗎?」

  「是的,總共挑了成績最好的前五名,其中一位鄭綿真小姐筆試滿分。」坦白說,老板真的很像故事書里走出來的王子,可惜他的內在像噴火龍。

  鄭綿真?名字很特別,個性也軟綿綿的嗎?趙擎之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助理,尤其這名助理未來將負責協助他處理亞洲事務,最好獨立性強。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這是臨時租借的辦公室,沒有做太多的空間區隔,隔壁的房間挑高十米。以霧玻璃做為隔間,為了維持寬敞,玻璃並沒有全面覆蓋,所以可以清楚的聽見傳出來的聲音。

  好熟悉!透過刻意留的門縫,趙擎之輕易的看見室內坐的三男兩女,目前開口說話的女孩子側對著門口,這側面……她即使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

  「那麽謝謝鄭綿真小姐的看法,還有其他人要補充嗎?」Tina詢問在座的其他四人。

  她就是鄭綿真?筆試最高分的居然是花癡?!他怎麽可能讓這種人進公司?這兒可是制片公司,未來會有大牌明星聚集或開會,難道要放任助理對著那些男明星流口水?還是任由她拿著拍立得在辦公室里到處亂闖?

  「老板,車子已經在樓下等候,要送你到機場了。」小助理又被推派來報告。

  趙擎之拿出隨身攜帶的萬寶龍鋼筆,在鄭綿真的試卷上畫個大叉,展現不滿,只差沒有用中文寫上「永不錄用」四個字。

  「拿去,告訴Tina,按照我的意思處理。」

  他的心情十分惡劣,明明都要離開臺灣了,居然還看見那名煞星。

  不過至少知道她的名字,他不會和小人物一般見識,能讓他記住名字的小人物也算屈指可數。


  「Tina,老板離開時要我把這些交給你,我看見他在上頭做記號。」小助理遞出試卷,撅起粉嫩的雙唇,「老板明明長得這麽帥,說中文的嗓音也好聽,可是好兇,而且動不動就把名詞冠在人的身上,和他的氣質一點都不搭。」

  Tina點頭。她剛進公司時,發現不管男女,只要看見老板,都會露出驚艷的表情,但是被劈頭罵過幾次後,便清醒了,畢竟冰水兜頭而下,不醒都難。「是這張花了大叉記號,老板指定要用她嗎?」

  小助理聳聳肩,「老板沒說,只說要你按照他的意思處理。」

  在國外,申請表格確實都是這麽做記號,鄭綿真的成績也是這批人選中最優秀的,連履歷都挑不出瑕疵,但Tina質疑的是,「鄭綿真」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她可是彩石國際的紅牌經紀人,若是要跳槽,多得是公司開高價想要挖角,任由她挑選,怎麽會找上他們?而且憑她的資歷,再過幾年,大可以自行開業。

  雖然一樣是娛樂產業,但是目前老板只打算繼續做制片方面,並沒有經營經紀公司的念頭。重點是她應征的是助理,完全與經紀人無關。

  啊!算了,幹嘛想這麽多?反正鄭綿真是人才,這點毋庸置疑,連老板都欽點她,還有什麽好考慮的?

  Tina拿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

  「餵?對,我是Tina,鄭小姐真是好耳力……沒錯,我是要通知你,你被錄取了,明天報到……好的,再見。」

  她總算完成一件對HR而言最重要的事,搞定老板的助理,未來老板大發雷霆時,大夥不用再猜拳,看誰要慷慨赴義,希望這位鄭小姐禁得起炮彈攻擊。

 
  「萬歲、萬歲,我真的被錄取了。」

  鄭綿真已掛斷電話,便忍不住在彈簧床上跳躍,笑得合不攏嘴。

  不一會兒,她俐落的跳到地板上,直線沖向墻壁,一整排的拍立得照片中,她最珍視的收藏多一張,就是那天他躺在大馬路上的照片,鏡頭捕捉的瞬間他露出詫異與不敢相信的神情,白皙的肌膚呈現完美的透亮,深棕色的頭發落在額頭,呈現異國風情。

  很巧的,他就這麽直視著拍立得,所以每當她站在這張照片前,就會怦然心動,仿佛與他深邃的眼眸對望,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中。

  啊!好害羞,她怎麽會這麽幻想?

  鄭綿真轉身撲到大床上,樂得滾來滾去。這種自我滿足的方式是她最近才發現的,只針對趙擎之才會。

  這種近乎瘋狂的迷戀感覺,好奇妙啊!

  一想到明天開始就可以陪在偶像的身邊,她幾乎要停止呼吸。

  啊!這該不會是夢吧?

  鄭綿真擰了下自己的臉頰,「好痛!這是真的,萬歲!對了,先告訴芯怡。」

  她找出被棉被蓋住的手機,心情愉快的撥號碼。

  「芯怡,是我,我要告訴你一個超級好消息……」

  她手舞足蹈,仔細的報告面試的經過。

 

  回到熟悉的美國,馬路不在擁塞,活動空間不那麽狹小,趙擎之感覺全身細胞都得到充足的自由滋潤,直到這時才明白自己有多麽討厭拘束,最後在羅傑特第四次的提醒下,才願意再度踏上這座蕞爾小島,距離上次離開,剛好還差一天就屆滿三個月。

  「趙先生,請這邊走。」司機邊說邊接過他的行李。

  咦?怎麽有人來接機?趙擎之嚇一跳。難道是Tina安排的?

  跟著司機走沒幾步,他便看見笑吟吟的……煞星!這種巧遇,他笑不出來,想要閃過她,沒想到她直接迎上前來,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他差點歪了嘴巴。

  「老板,歡迎你回來。」

  「你叫我老板?」

  「是啊!我是你的助理,不叫你老板,要叫什麽?不然我可以喊Chin嗎?」是擎的英文拼音,感覺起來很親近。

  暌違三個月再見,如果不是需要維持身為助理的專業,鄭綿真簡直要淚奔了。

  「你是我的助理?」羅傑特有跟他提過,已經找到臺灣的助理,他們也取得聯系,當時他還跟羅傑特交代,助理的聘任與否由他決定,只要一發現新助理的能力在事情的交辦和處理上有疑慮,換掉也無所謂。

  羅傑特最近一次向他報告時,說了什麽?喔!對,一個多月前他告訴他,新來的助理能力卓越,所以他要留住人才,就提前讓聘書生效,她是正式的臺灣CPM員工。

  該死!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問這位助理的名字,而且明明已經在試卷上畫叉,怎麽還會發生這種蠢事?

  「經過長途的飛行,你一定渴了吧!先喝一口礦泉水補充水分,再來是這個,可以補充營養。」鄭綿真幫他打開車門,等他上車後,才從另一頭上車,接著從小冰箱里拿出礦泉水,遞到他的面前,她記得他只喝這牌子的礦泉水,還有現打的酪梨牛奶。

  好吧!她是很聰明,註意到了細節。

  趙擎之接過礦泉水,對嘴喝了一口,潤澤一下口腔,因為長時間的高空飛行確實會讓體內的水分蒸發,然後將礦泉水還給她,再接過她遞上來的酪梨牛奶。

  他註意到她不是把礦泉水放回小冰箱,而是放在一旁的袋子里。

  這是什麽意思?

  鄭綿真若無其事的從手提袋里取出檔及鑰匙,「這是你的住處的密碼鎖卡及車鑰匙,還有相關的駕照證件,車子的款式依照羅傑特先生提供的資料,挑選你在美國就開慣的奧迪系列,還有屋里的家具,也是根據羅傑特先生提供的細節去註意,如果你看過之後有問題,可以隨時通知家具公司立即更換。現在我要送你回住處休息嗎?」

  「先進公司。」他要搞清楚這該死的是怎麽回事,明明已經把她刷掉,為什麽最後她卻成為他的助理?

  車子平穩的駛向臺北,大約花了三十分鐘就抵達位在民生東路上的公司。

  他對這地段很熟悉,鐵新集團以營建起家,祖厝就位於銀行密集的民生社區中,目前由他大伯父一家人居住,所以他當初對於羅傑特呈送上來的公司地址沒有意見,很快就批準了。

  「我們的辦公室在九樓,是這棟大樓的最高層。」電梯門一滑開,鄭綿真率先走出來,並忙著說明。

  趙擎之大步往前走,推開玻璃門,站在門口,不禁微微怔住,因為墻上掛著一幅畫,以金色字體龍飛鳳舞的寫著CPM,用中國前年的藝術文萃呈現外來文字,巧妙的融合讓人為之一震。

  「這是有喻意的,表示CPM未來會融合華人的細膩文化傳承去重新詮釋西方角度,讓更多人了解電影承受更多的文化沖擊後,產生的結果是瑰麗。」鄭綿真興奮的解釋。

  「那麽那是什麽?」小型的假山造型,他一直聽到的水聲就是那個吧!

  「水生財啊!入境隨俗,所以我有請風水師看過,配合Chin的生成八字,財位就在那里,風生水起,轉動的氣就會帶財。」

  「我的辦公室呢?」

  鄭綿真連忙推開最內側的房門,「這里,你先參觀一下,要喝點什麽嗎?」

  「我什麽都不要。另外,把我剛才喝過的那瓶礦泉水留下來。」

  啥?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雖然聽懂他說的話,但是那瓶礦泉水她本來打算要好好的保存。

  「唔……辦公室里有冰箱,冰箱里有很多礦泉水。」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趙擎之冷冷的說,看著她慢動作的從袋子里拿出礦泉水,懷疑等她放在桌上已經天黑了,幹脆一個箭步上前,搶了過來。

  啊!看著心愛的紀念品離自己越來越遠,鄭綿真差點噴淚。她一直認為待在他身邊當助理就能夠擁有更多的收藏品,怎麽知道連水都……

  他沒聽錯吧?她居然說他小氣?他沒罵她變態就不錯了。

  「叫Tina進來找我。」

  「好的。」依依不舍的看著桌上那瓶礦泉水,鄭綿真無力的離開辦公室。

  這個花癡總是努力的表現正常,不過一旦以為他沒註意,就會露出垂涎的表情,生平第一次被這麽明目張膽的當成獵物,趙擎之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糟透了。

 

  棕黑色辦公桌實現沈穩的訴求,這是趙擎之最重視的元素之一,至於簡約的不銹鋼茶幾與柚木沙發的異材質結合,前衛又有設計感,這些組合放在一起,呈現的沖突卻又奇妙的順眼。

  他清楚這些全是助理決定好,把照片組合寄給羅傑特,才讓羅傑特這麽欣賞她的工作能力。

  趙擎之聘雇員工只要求能力,從來不會考慮員工的休閑娛樂、星座、血型,他認為雇傭關系就是把工作做到他要求的程度就可以。

  但是這女人不同,她的私人嗜好嚴重的影響他的生活,他尤其不能忍受助理三不五時對著他流口水。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Tina一身黑白色系套裝,面帶微笑的走進來,「老板,聽說你找我?」

  「為什麽讓鄭綿真進公司?」

  「她是老板親自指定的,你還在她的試卷上做記號啊!」Tina一臉疑惑。

  「我畫的是叉,該死!」趙擎之總算明白這是陰錯陽差的誤會,在國外,表格都是以叉做為勾選記號。「如果開除她呢?付她遣散費。」

  「可是鄭助理並沒有做錯事,無緣無故資遣她,她可以告我們違反勞基法。」

  Tina不明白,鄭綿真究竟哪里得罪老板,居然在老板下飛機後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就決定請她回家吃自己?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共事,鄭綿真的工作能力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老板,鄭助理對某些事情雖然有奇怪的狂熱,但在工作上的表現很優秀。」

  趙擎之熱切的看著Tina,「奇怪的狂熱?她是不是有奇怪的行為?」對,說不定這可以構成資遣她的理由。

  「其實我們也不好意思問得太清楚,畢竟那是個人隱私,鄭助理好像很迷偶像,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前一份工作就是星探和經紀人,專門挖掘有潛力的年輕男女進演藝圈,她在那行算是佼佼者,所以她來應征助理時,我也嚇了一跳。」

  星探?經紀人?這答案超出趙擎之的預期。而且她還是佼佼者?那麽她來當他的助理時抱持什麽心態?

  他向來擁有過人的智慧,又以洞悉人心為傲,清楚的知道什麽人該使用什麽誘餌,在欲望無窮的基礎概念下,他都能獲得想要的雙贏局面,這也是短時間內他能再好萊塢闖出名號的主要原因。

  現在他卻搞不清楚鄭綿真的想法,她對自己擁有超乎尋常人的狂熱,不是貪婪的覬覦,比較像他熟悉的瘋狂粉絲,但是這沒有道理,他從來不是偶像人物,出現在媒體上的次數屈指可數。

  「老板,還有什麽事嗎?」老板不說話,是很可怕的事。

  「你先出去,不準將我們談的這件事說出去。」趙擎之決定以靜制動,先把這位鄭綿真小姐留下來,偷偷的觀察,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今天CPM舉行記者招待會,除了正式和媒體打招呼外,還宣布了今年的拍片計劃,先不說兩部小成本的小品電影,那是用來符合新聞局的法令規定,為了要爭取輔導金,媒體關註的焦點全是匯集資金超過八億臺幣的磅礡科幻電影。在華語電影中,科幻的應用向來比西洋片要弱很多,但是這回有好萊塢為強力後援的CPM 要怎麽拍攝出屬於華人的科幻片,就教人引頸期盼了。

  「可以請趙制片談談這部電影的女主角人選需要具備什麽特質嗎?」有線電視臺的記者搶先發問。

  「雖然這部是華語片,但是我們打算在全球發行,因此不管是男主角還是女主角,都希望擁有國際觀。」

  「需要有武打底子嗎?」

  「如果影片有需要,我們有武術指導可以訓練。」

  「那麽可以請趙制片談談目前有哪幾位女星前來面試?你對誰的印象最深?」

  「這問題犯規喔!我們不回答。」鄭綿真笑容可掬的出聲阻擋,眨了眨眼,曖昧的說:「Amy,你要不要私底下來問我?我給你幾個名單。」

  「你又想來這套。」名喚Amy的熟女笑罵,她上回就吃過悶虧,免費幫鄭綿真旗下的藝人寫了緋聞,做足宣傳。

  「大家互相幫忙嘛!我們現在不搞神秘,只要有進展,就發稿通知各位記者大哥大姊。」相對於趙擎之正經八百的回答,顯然鄭綿真更適合當公開發言人。

  在一陣笑鬧後,記者大哥大姊開始享用現場提供的美酒佳肴。

  趙擎之不得不承認,沖著鄭綿真的柔軟手段,這場記者招待會非常融洽,氣氛和樂,有點像同學會。她展現了不同於她年紀的交際手腕,本來他是想乘機好好的修理她一頓,沒想到反而對她刮目相看。

  「老板,這盤給你,有你最愛的挪威熏鮭。另外,我已經混合魚子醬和牛油,塗在面包上了。」鄭綿真將白色瓷盤遞給他,「你最好先吃一些東西墊胃,等那些記者大哥大姊喝過一巡,很快就會來找你灌酒。」

  「這是香檳。」只適合淺酌。

  「這里是臺灣。」杯底不可飼金魚,呼幹啦!

  「我不能喝太多。」趙擎之優雅的吃著熏鮭。

  看著粉橘色的魚肉消失在粉紅色的嘴唇里,鄭綿真真希望自己就是那片魚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想吃,可以去拿。」剛好低頭看見她咽口水,他忍不住蹙起眉頭,原本對她的欣賞分數頓時從七十八再度降為五十九。她一定要表現得跟花癡沒兩樣嗎?

  「我已經吃飽了。」她拍了拍只要吃飽就會出現的圓圓肚子。

  真是粗俗,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場合吃得這麽撐,她到底懂不懂優雅的儀態?

  良好的教養讓趙擎之不會當著女性的面說出任何批判的話語,但不代表心底是贊同的。

  「你還沒有說,為什麽不能喝太多?」鄭綿真慢慢的啜飲香檳,好喜歡這種甜甜的味道,尤其是氣泡在舌尖爆開的感覺,讓她心花怒放。

  偶像就站在身邊,他們喝著相同的飲料,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衣服散發開來,頓時也覺得好熱……

  「若是喝太多,醉了很失禮。」

  原來是可愛的自制力作祟啊!

  「別擔心,我可以以一擋百。」

  趙擎之默默的看著她。為主管分憂解勞本來就是助理的工作之一,在美國,羅傑特會幫他找借口離開,畢竟越到後面的節目越荒唐,不過以一擋百?這麽豪氣的說法比較適用在朋友身上。對了,她前一份工作是經紀人,聽說臺灣人喜歡在酒酣耳熟的情況下談生意,所以她的酒量應該被訓練得很好,但是朋友?他們沒有好到這種程度,就先把她這種說法當成屬下的輸誠吧!

  「綿真,你這樣太不上道了,怎麽可以獨占帥哥老板,在角落情話綿綿?你們在說什麽秘密啊?」Amy端著一杯香檳走過來。

  「Amy大姊,我跟我們提到你,我還特地跟他說,你可是臺灣娛樂新聞的第一把交椅,等我們的電影要ON檔,還得靠你多來點畫面。」

  「這杯香檳請帥哥制片賞臉,先幹了。」Amy豪邁的將杯子遞給趙擎之。

  「交朋友,一杯怎麽夠?至少要來三杯。先喝一口表示誠意啊!」  鄭綿真在一旁鼓吹。

  三杯?趙擎之瞪著她。到底在搞什麽鬼?

  「你先順著我的話喝一口就對了。」鄭綿真笑咪咪的說,看著他輕啜一口,馬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對嘴就幹杯。哇!間接接吻耶!

  「綿真,你這是什麽意思?要擋酒,技法都這麽明顯啊!」Amy笑罵。

  「什麽明顯?大姊,我這是在為自己謀求福利。」鄭綿真朝她拋了記媚眼。

  喔,原來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啊!Amy意有所指的說:「對手這麽多。」瞧!那些專門播報娛樂新聞,素有娛樂甜心主播的侯妤璇不就走過來了?

  「我的戰鬥力很強啦!」

  這算是悄悄話嗎?難道她們不清楚當事人就站在旁邊?這種如狼似虎的對話可以算性騷擾嗎?趙擎之的眉頭不停的抖動,覺得自己被人吃豆腐。

  該死!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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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4:07
第三章

  原來這就是以一擋百的好功夫。

  看著鄭綿真搖搖晃晃,走三步還會再退一步,嘴里唱著他聽不懂的臺語歌,歌喉爛到爆,仿佛鬼吼鬼叫,完全沒有節奏感可言,趙擎之忍不住要制止,「不要唱了!」

  她置若罔聞的繼續唱「舞女」,有模有樣的跳著探戈。

  突然,她在路邊蹲下身子,吐了起來。

  他退避三舍,等了一會兒,發現她還是維持同樣的動作。

  「鄭綿真,你到底要不要回停車場?我不想再陪你在街上亂晃了。」

  她的酒品極差,喝醉了就完全不講理,要她上車,卻吵著要在星光下散步。什麽鬼星光?臺北市高樓林立,光害嚴重到只看得見一盞盞路燈。

  「鄭綿真!」

  她還是靜止不動。

  趙擎之快要氣死了,大步走向她,伸手準備要拍她一下。

  「一二三,木頭人!」鄭綿真倏地大喊,迅速起身,回頭。

  突如其來的叫聲把他嚇到,靜止了動作。

  沒動,很好。她打算再趴回去。

  媽的,他在耍什麽白癡?還真的不動。

  「鄭綿真,現在是淩晨兩點,我沒有心情陪你玩這種幼稚遊戲,你再不跟我回停車場取車,今晚就睡在路邊。」

  「一二三,木頭人!」鄭綿真根本沒有把他的警告聽進耳里,醉眼迷蒙的笑說:「你動了,現在換你當鬼。」

  「回家,你告訴我,你家在哪里?」

  「家?我家?我家在哪里啊?」她笑著反問。

  該死!他怎麽會蠢到期望一名酒鬼告訴他地址?更白癡的是,他為了要問出她家的地址,已經耗了三十分鐘。趙擎之的理智消失殆盡,此刻只剩野蠻,抓住她的皓腕,不理會她的掙紮,徑自往前走。

  「啊,好痛,你放開我。」

  不理會她的抗議,他走向最近的飯店,幫她開了房間。

  「你今晚就住在這里休息一晚,我要回去了。」送她進房間,趙擎之轉身要離開。

  「你今晚就住在這里休息一晚,我要回去了。」鄭綿真學他,對著空氣說話,也跟著轉身要離開。

  「是你在這里住一晚。」他用手指把她推回去。

  「是你在這里住一晚。」她用手指戳著空氣。

  這是他的報應嗎?趙擎之嘆口氣。他不可能帶她回家,依她這種戀物癖,搞不好隔天醒來,他私人用過的東西都被她打包。算了!今晚就陪她一晚。

  「算了,你先把妝卸掉。」他將她推進浴室,讓她站在奶油色的洗臉盆前。

  「算了,你先把妝卸掉。」鄭綿真一閃身,把他推進洗臉盆前,學他說話。

  「不要學我說話。」

  「不要學我說話。」她笑得十分孩子氣。

  唉!趙擎之無奈的卷起衣袖。

  鄭綿真有樣學樣,即使沒有袖子,也做出卷衣袖的動作。

  他轉開熱水的水龍頭,開始洗臉。

  她擠過來,學著洗臉。

  不論他做什麽,她都跟著做,為了讓她乖乖的躺在床上,他只好和衣躺下。

  因為穿著拘束讓她睡得不安穩,關上燈沒多久,黑暗中便傳來衣服摩擦的蟋蟀聲,他很清楚她在脫衣服。

  不過他沒有阻止,知道只要等她找到舒適的位置,就會乖乖的進入夢鄉,現在他可沒有體力再陪她玩無聊又幼稚的遊戲。

  今晚,他已經受夠了!

 

  鄭綿真揉著太陽穴,微微呻吟,沒想到幹啞的嗓子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害她以為昨晚喝下去的不是香檳,而是沙子。

  宿醉就是這種感覺,腦袋里好像裝滿了水,不停的脹大,她不禁懷疑下一秒就會爆炸。

  奇怪,怎麽有涼涼的感覺?

  她低下頭,沿著光裸的手臂來到胸前,只有薄被遮掩著,連忙摸了下自己……要命!她一絲不掛。

  媽的,這種情形還真是該死的熟悉,電視和電影時常上演這樣的場景,酒後失身比較自然。

  所以她也趕上這股熱潮?那麽對像是……

  鄭綿真不敢面對現實,看見床的另一頭睡著一個人,那張臉即使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心臟霎時狂跳。

  她真的把他吃了?扼腕,她沒有任何記憶,怎麽會這樣?

  「你在幹嘛?」趙擎之醒來,發現她在捶打枕頭,不解的問。他的睡相十分良好,只有衣服皺了。

  咦?他怎麽穿著衣服?

  鄭綿真瞠大眼睛,「你的衣服……你半夜還起來把衣服穿好?」

  「我整晚都穿得好好的。」他用腳底想也知道她在胡亂想什麽。

  「所以我們沒有發生什麽事?」

  「聽你的語氣,好像很遺憾。」

  「當然沒有。」慘,只有她脫光光,好尷尬。「昨晚我應該制造不少麻煩,對不起。」

  「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所以你最好訓練一下酒量,不然幹脆滴酒不沾。」趙擎之起身下床,走進浴室梳洗,也留給她時間和空間整理自己。

  鄭綿真趕快跳下床鋪,撿起丟在地上的衣物,七手八腳的穿上衣服。

  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好可惜……不對,他是偶像,怎麽可以褻瀆?她馬上唾棄自己汙穢的想法。

  唔……還是有點可惜,如果可以拍到他的裸照……趙擎之有健身的習慣,不過平時包得緊緊的,說不定在合身的名牌西裝下,他擁有肌理分明的腹部,搞不好是八塊肌肉。啊!光是這麽想,她就開始陶醉,雖然喜歡的是花美男,但是有點肌肉也不錯,可以提供更多的安全感。

  對,這可以列為她的最想入手夢幻逸品。

  「你的笑容很惡心,換你梳洗了。」

  「惡心?」鄭綿真的嘴角僵住,不知道應該繼續著,還是抿起,本來想要抗議,但是發現他的臉色有異,或許他有起床氣,偶像也是人嘛!

  趙擎之自小接受嚴格的禮儀教育,出言不遜是大忌,尤其帶有誣蔑女性的字眼更是不值得鼓勵。真正的王者,應該是以威嚴的氣度威嚇他人,立下不容他人侵犯的戒條。結果他居然失控,這是奇恥大辱,也讓他明白原來自己的修為還是不夠。該死!他在這之前一直引以為傲。

  有必要這麽不高興嗎?鄭綿真一直不明白他是怎麽回事,從離開飯店後就開始怪里怪氣,這種情形一直到進辦公室都沒有好轉,反而漸趨嚴重。

  看見ALLen從趙擎之的辦公室走出來,她連忙喚住他,「ALLen,你剛才進去報告,有發現老板還在生氣嗎?」

  「生氣?沒有啊!老板好好的,哪有在生氣?今天不對勁的人是你吧?你已經問了四次,從早上先對著Tina開始問,你到底是吃錯什麽藥?」

  「哪有?!他明明就在生氣,你沒有發現嗎?他的嘴角一直這樣。」鄭綿真緊抿嘴角,學著趙擎之的表情。

  啥?老板不是向來都是這號表情嗎?ALLen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同。

  這時,趙擎之打開黑色櫸木門,走出辦公室,「你們在做什麽?」

  「我正在和鄭小姐確認老板的行程表,才能安排眾家女星面試的時間。」ALLen反應迅速的回答。

  「我要出去,今天不回辦公室。」趙擎之向鄭綿真交代完,旋即離開。

  看,他明明就是不高興。鄭綿真看著ALLen,用唇語無聲的說。

  根本就沒有!ALLen翻個白眼,「我覺得是你的感知神經太敏感,老板哪有在生氣啊?」

  玻璃門還沒有完全合上,所以趙擎之聽見ALLen的嚷嚷。

  沒錯!他是在生氣,而且現在更生氣。他明明掩飾了自己的憤怒,為什麽她會發現?明明不該有任何人察覺才對。

  坐進車里,他動作流暢的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的腳沒有任何遲疑,車子如箭矢般揚長而去。

 
  好美!

  秉持著同性相斥的理論,鄭綿真的偶像一直以男性為主,雖然知道霍潔玫被兩岸三地的媒體公推為最美的華人代表,但是也只限於知道有這一回事,反正媒體封號哪天有少過?宅男偶像一天到晚大風吹,這種消息對她來說,已經麻痹了。

  不過親眼看見的震撼大於報章媒體的披露,凈白無瑕的肌膚讓她的手指開始發癢,好想摸看看,更別提黑白分明的雙眼,百萬瓦的電力連同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傾倒。洛神就是如此吧!

  「我是叫你進來當記錄的人,你是來當木偶嗎?」趙擎之看著鄭綿真,不客氣的指責。

  頓時,室內爆出大笑聲。

  鄭綿真回過神來,臉蛋也不好意思的漲紅,「抱歉,我真的沒想到霍小姐本人這麽美麗。」

  「潔玫的美是公認的,我們很習慣這種事情,我雖然是她的經紀人,但是偶爾也會看到出神呢!」霍潔玫的經紀人Jack比出蓮花指,嬌笑的說。

  霍潔玫的粉頰染上一層桃紅,害羞不已,「Jack,別取笑我。」

  人面桃花相映紅指的就是這種美麗吧!畢竟同樣身為女子,再怎麽癡迷,欣賞也有限,所以鄭綿真已經稍微可以自持,但是環顧在座的男性,居然全部看直了雙眼,就連趙擎之也閃神片刻。

  所以他也煞到霍潔玫?

  「以霍小姐在兩岸三地的知名度,還願意撥冗前來面試,確實是我們公司的榮耀,但是一切按照規定,還是需要拍照以確定形象上是否適合。」Lawrence拜鄭綿真一踢,總算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說出一番官方說詞。

  「這是當然,我們潔玫的扮相宜古宜今,我們會提供照片,讓貴公司參考。」

  「不,照片部分,我們已經延請好萊塢的攝像團隊處理,屆時會由Eric率領化妝小組來臺,為通過面試的各位進行拍攝作業。」鄭綿真代為說明。

  「我們哪有這麽多時間可以配合?」Jack忍不住抗議,「霍小天後的行程滿檔,光是等著她開片的港資電影就有六部。」

  「Jack,既然我們有誠意來面試,當然就要配合制片公司的規定,如果我有通過初試,一定會出席複試的拍照,只是希望你們可以早點通知,讓我們安排時間。」霍潔玫嗓音輕軟的說。

  「當然,這是一定的。」Allen點頭如搗蒜。

  「不知道趙制片還有什麽問題?」霍潔玫眨動眼眸,直盯著趙擎之,他都沒有發言,從臉色也看不出是滿意還是挑剔。

  她一直對於自己的外表百分之百的自信,連女人都能夠看她看到失神,而且她很重視這次的面試,除了可以與國際團隊合作,有機會讓她的演藝生涯再創高峰,更重要的是結識趙擎之,她已經註意他的消息很久,從坎城一路到小金人,她相信只有他最適合當自己的另一半。

  女人不管有多麽了不起的成就,最終還是要回歸家庭,這是她外婆的諄諄教誨,而身後支持者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尤其身處在演藝圈,她更需要另一半當她的後盾。

  霍潔玫清楚的知道,身為制片的趙擎之,什麽樣美麗的女人沒見過?所以美麗只是吸引他註意的條件之一,如果要更進一步,就必須投其所好,那麽他的好是什麽?

  「我相信專業。」趙擎之淡淡的回答。

  對於霍潔玫,他綜觀各方面的條件,明了她很適合擔任這次的女主角,鑲白旗的滿清官家子女,眉宇間自然散發出嬌氣,她確實擁有自傲的條件,不但談吐有禮,也不失身為女星的自信架式。

  他心知肚明,她雖然和藹的笑容,但是字里行間透露出無形的距離,恃才而嬌,他從來不會嗤笑這種行為,甚至很欣賞,畢竟這種人清楚自己要什麽,也知道自身有何優勢,他喜歡和聰明人合作,創造雙贏機會。

  Jack清了清喉嚨,「既然大夥都沒什麽問題,我們接下來還有行程要跑,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

  一番客氣的寒暄後,由Allen送客,鄭綿真和趙擎之坐在原位,一室靜謐。

  「唔……你不覺得霍小姐很漂亮嗎?」

  「漂亮不是進演藝圈的基本條件嗎?」趙擎之睨著身為助理的鄭綿真,她是想探問什麽嗎?

  「每個人的審美觀不同,百花入各眼,評價皆不同,但是對霍小姐,誰都無法說她不漂亮,而且她還有股很特別的氣質。」她說得很真誠,可惜書到用時方恨少,她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更貼切的形容詞。

  「絕美清冷。」

  啊!這形容詞真好。鄭綿真欽佩的看著趙擎之,明明他是ABC,怎麽對中文的理解能力這麽強?咦?所以他也喜歡霍潔玫?

  「為什麽不?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不是嗎?」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恍然間說出心里的問題。

  俊男配美女,英雄搭美人,天經地義的組合,她光是想象就覺得畫面很美,不像自己……咦?她幹嘛想到自己?白癡!鄭綿真,你在犯什麽傻啊?!

  

  「許芯怡,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鄭綿真搶走她手中的黑莓機,橫眉豎目的瞪著她,可惜圓滾滾的眼睛完全不具威脅性,只會讓人想拍著她的腦袋說可愛。

  「聽是用耳朵,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在聽?終歸一句話,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討論你的偶像老板是不是煞到霍潔玫,然後呢?就算他煞到霍潔玫,那又怎樣?一位是多金的制片大老板,一位是絕美清冷的女明星,不論怎麽看,他們都很速配。」許芯怡搶回黑莓機,「你想再辯駁什麽?」

  「他是老板,如果真的煞到霍潔玫,現在又點選她參加複試,那麽這場女主角的試鏡不就變成內定?」鄭綿真知道這部耗費巨資的電影已經引起兩岸三地的狗仔註意,尤其大導演李崇在獲得小金人的加持後,經過數年再次執導華人電影,還是他擅長的古裝片,這些引來的註目成功的打響電影的第一炮。

  「內定又怎樣?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你不會監守自盜,不代表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鄭綿真雖然迷戀偶像,但是就像她說的,如果自己都不迷戀自己帶的人,怎麽要別人迷戀?所以她是旗下新人的頭號粉絲,當之無愧,不過她恪守界線,偶像就是供人膜拜,具有超乎常人的特質,所以不可褻玩焉,這是她的座右銘。

  「可是他明明不是這種人,哪種美女他沒有見過?好萊塢多的是環肥燕瘦,合作的對象都是巨星,我相信他有絕佳的自制力。」鄭綿真激昂的說。

  「對,你的老板是現代柳下惠,那麽你找我出來一直討論他,又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希望他煞到霍潔玫,還是不希望?或者你比較希望的是他煞到你?最好上演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戲碼。」許芯怡邊說邊仔細觀察鄭綿真的細微表情。

  糟糕!這含羞帶臊是怎麽回事?居然還回避她探索的眼神?鄭綿真眨巴著美麗的雙眼,不小心泄漏了秘密。

  奇怪!她在羞澀什麽勁?

  她瞪著許芯怡,「哪個粉絲會希望自己的偶像有女朋友?每個女孩都幻想自己是偶像的太太啊!」

  「這位小姐,你離那種自稱某太太的國中生活已經很遠了,不曉得是誰曾經大聲的宣告自己的迷戀是屬於成熟的那種?」

  「好……好吧!我還是有點幼稚。其實我找你出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一棒打醒我自己,離偶像這麽近,近到常常可以摸到他喝過的杯子,使用過的筆……」

  許芯怡睨著好友,「鄭綿真,你該不會把這些東西全都摸回家珍藏吧?」

  「我沒有拿筆,因為他的筆都是貴得要死的萬寶龍,我不敢,不過有拿他隨手拈來簽名的藍筆,夢幻逸品是他的手帕,但是還沒有入手,他很註意自己的物品,上次還將他喝一半的礦泉水要回去。」鄭綿真扼腕的說,當時要她把到嘴的肥肉吐出來,比殺了她還痛苦。

  「所以他已經知道你對他有非常人的迷戀?」

  鄭綿真側著腦袋,「略知一二吧!」

  「天哪!那他還把你當成專業的助理嗎?」

  「為什麽不?我又不是花瓶。」鄭綿真抗議,在公事上,她十分盡責,沒有出錯,連羅傑特都稱贊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是花癡啊!」

  鄭綿真懷疑好友跟本就是烏鴉,趴在桌面,有氣無力的說:「我的心在淌血,別人這樣認為,沒想到居然連我的好朋友都這樣講。」

  「出其不意的批評才能讓你聽進耳里,而且我講的是公眾人物,別人不會把你的行為當成青少女在崇拜偶像,你也不是青少女,所以大家只會根據你的這些行為解讀成你是花癡。」

  鄭綿真的臉蛋埋進手掌里,不想面對現實。她知道許芯怡說得沒錯,也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開始脫軌,尤其在霍潔玫出現後,更是引爆一連串的異常,莫名的,她開始敵視霍潔玫,這種反應把她嚇壞了。

  許芯怡看著好友的反應,知道她已經在反省自己。鄭綿真的優點就是會檢討自己的行為,剛愎自用從來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只是看著死黨的反應與之前截然不同,她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心情是忐忑的,愛情是開始就是建立在崇拜上,男女必然有一方崇拜著對方擁有自己所沒有的特質,愛情才會孕育而生,漸漸滋長,偏偏偶像也是。

  鄭綿真在過去一直可以分辨得很清楚,這次卻開始混淆。

  「綿真,我可以提出諫言,不過你聽不聽得進去,還得問你自己。我認為趙擎之不適合你!」許芯怡語重心長的說。不曉得現在說會不會太慢?

  鄭綿真擡起頭,一如往常的笑彎了眼,「芯芯,你說錯了,應該是我配不上趙擎之。」

  又來了!許芯怡看著她,「我知道先貶低自己,比別人揭穿要來得不會痛,但你不能老是這樣講自己。你沒有這麽差,好嗎?在我的心里,你是最棒的。」

  「我就在等你這句話。」抱住好友,鄭綿真覺得全身充滿自信,幾乎要飛上天。哈哈……

  唉,這就是鄭綿真,擁有好人緣,人見人愛,笑容燦爛得讓人覺得天下無難事,所有對生命展現無比熱情的特質,全都可以在她身上發掘到,但是天曉得,這一切都是保護色,真實的她是膽小鬼,只要別人一個否認,她就會開始質疑自己,所以她會先開口承認自己不好,先否定自己的能力,然後笑著說這樣未來才有進步的空間。

  這次她已經全力以赴,不過不敢說,深怕被貼上「噢,原來你也不過爾爾」的標簽。

  

  「在拍片嗎?好,我知道了。」趙擎之掛斷手機,揚起笑容。如果這是霍潔玫下的戰貼,那麽無疑的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在青少年時期就對男女遊戲生厭,得天獨厚的家世背景和自身擁有的絕佳外貌,讓他習慣女人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可愛寵物,他不懂什麽是愛情,但是擁有守獵追逐的天性,喜歡接受挑戰,偏好冒險,所以十七歲那年不顧家族的勸阻,硬是跟隨BBC攝像團隊走過艱困的北極圈,只為了拍攝北極熊的獵食鏡頭,在二十歲那年給自己的成年禮是深入亞馬遜森林,記錄原始群族的生活方式,他記得最後被迫退出是因為感染猩紅熱,高燒不退,當他被送到法國的醫院急救時,母親哭哭啼啼的抱著他,結果他隔年再度回到亞馬遜森林,這次完成了交付的工作。

  他就是這樣的人,喜歡挑戰極限,勇闖好萊塢也是,他對電影產業一開始只是好奇、有趣,真正一頭栽進去是因為白人對黃種人的歧視,最後證明他成功了。

  在初試結束後,霍潔玫親自打電話來謝謝他,這是一種禮貌行為,趙擎之明白,但她不是打到公司,而是直撥他的手機,這種表達謝意的方式也摻雜著曖昧,她已經特地去探聽出他的手機號碼,不是嗎?

  他不介意發展新戀情,尤其現在正處於空窗期,不過他撥了兩次電話,都剛好碰上她在拍片,偏偏她也不再回電話。

  這是欲擒故縱嗎?不管是什麽技法,都成功的挑起他的興趣。

  下意識的,趙擎之拿起話筒,打內線電話給Tina,要了花店的電話號碼後,親自打電話去訂花。

  
  「Rose,這樣好嗎?對方是CPM的老板耶!」Rose是霍潔玫的英文名字,助理有點不安的看著正在補妝的霍潔玫,明明還沒有輪到她上場。

  「還沒有,現在還不是接電話的時機。」眨了眨又長又翹的睫毛,霍潔玫滿意的對著鏡子微笑。

  「搞不好他是來通知複試的。」助理有點緊張,萬一搞砸了,Jack一定先拿他開刀。

  「不會,他是老板,不會做這種事,複試通知是其他人的工作。」霍潔玫信心滿滿的說。

  她不會看錯,趙擎之渾身上下都充滿危險,雖然經過文明的包裹,但是一襲合身的西裝無法掩飾偏好挑戰的野蠻因數。

  既然他喜歡追逐,她會讓他獲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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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4:35
第四章

  一早,趙擎之和羅傑特進行完視訊會議,所有的細節都按照既定的時程進行,順暢到讓他心情愉快,再過一個禮拜就可以進行複試的拍攝工作。

  他端起咖啡,輕啜一口。

  怎麽又放牛奶?他都告訴鄭綿真幾百次了,為什麽她總是喜歡漠視他的命令,自以為是的為他好?他又不是小孩子。

  視訊鏡頭還沒有跳開,所以羅傑特清楚的看見老板臉色不悅,「怎麽了?剛才談的事還有問題?」

  「我已經警告過鄭綿真,我吩咐什麽就給我什麽,為什麽她老是愛漠視我的命令,自以為是的在咖啡里加牛奶?」推開咖啡,他不再喝。

  「你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她關照你的身體也是應該的,只是老板,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有乳糖不耐癥,根本不能喝牛奶?」

  「我為什麽要告訴她?這是我的隱私。」

  「可是你不介意讓我知道啊!」羅傑特知道老板每次提臺灣這位可愛的小姑娘,就會氣得頭頂冒煙,偏偏她的工作能力驚人的好。老板這次到臺灣,不像上次那麽暴怒,這位可愛的姑娘占優大部分的功勞。

  「你根本不知道那家夥……你知道我的東西常常不翼而飛嗎?」

  「公司遭小偷?」

  「那家夥就是小偷,舉凡我用過、摸過的物品,只要有機會,都會被她夾帶回家。」趙擎之咬牙切齒。為什麽他身為老板,還要隨時註意自己的隨身物品在不在?這種防不勝防的緊繃,讓他不悅。

  羅傑特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這和瘋狂的粉絲沒兩樣嘛!老板,你不覺得有人瘋狂的崇拜你這種感覺還不賴?」

  「你在幸災樂禍嗎?」

  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趙擎之冷冷的回應。

  捧著玫瑰的鄭綿真推開門,走進來,側著頭,看見螢幕中的羅傑特,開心的打招呼,「喬,你變帥了。」

  「多虧你建議我剪這個發型,你果然對造型有一套。」羅傑特回以微笑。

  「喬?你改名字了?」怎麽身為老板的他不曉得?趙擎之一頭霧水。

  「沒有,喬是我的小名,取自J的關系。」所以羅傑特和鄭綿真是站在同一陣線,難怪他會一直幫她說好話。

  怎麽語氣有點酸?鄭綿真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轉移話題,「老板,花店送來一束玫瑰,他們說這是你訂的,你有訂嗎?」

  所以霍潔玫不收。趙擎之蹙起眉頭,對著螢幕中好奇的羅傑特說:「沒事,你早點下班吧!」旋即關上螢幕,也切斷連線。「花店的人有說什麽嗎?」

  「沒有。」這束花約有百朵,應該所費不貲。「老板,你要把這束花送誰?」

  趙擎之上下打量著鄭綿真,圓滾滾的大眼睛清澈透亮,搭配圓潤的鼻頭和顴骨,幸好她的四肢細長,否則整個人都是圓的。

  其實她稱不上漂亮,不過很可愛,親和力十足,所以和全公司的人都能打成一片,只要有她在,就有歡笑,她和霍潔玫是全然不同類型的女人。

  霍潔玫的美能夠讓人眼睛為之一亮,再看會震懾到失魂……咦?他為什麽要拿她們兩人做比較?她們根本是雲泥之別,怎麽比?

  啊!一定是羅傑特的關系,身為特助,他跟著他好幾年,看過的美女也不少,就沒聽過他稱贊哪位女星或員工,唯獨鄭綿真獲得他另眼相看,而鄭綿真還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

  「你應該沒有收過花吧?那束花送你吧!」

  「送我?真的嗎?」鄭綿真對於前一句貶低她的話語置若罔聞,在乎的只有後面那句。這是代表愛情的玫瑰耶!

  「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做嗎?瞧你笑得這麽高興,真的沒有人送過你花?」原本話語中隱含的輕蔑意味消失無蹤,她純粹的喜悅讓他無法繼續殘忍。其實她長得還不醜,臺灣男人的眼睛都瞎了嗎?

  鄭綿真傻笑的搖頭,「通常都是我送別人花,像是唱片預購,簽唱成功等。」

  趙擎之同情的看著她,除了老是像變態一樣的行為,以及喜歡自以為是的站在「我是為你好」的煩人角度外,其實她的工作能力很強,而且細節的觀察也很驚人。

  看她高興的捧著花,眼睛微微濕潤……他有些詫異,不會吧?她在哭?

  「你哭了?」

  她拭去淚水,「我只是很感動,以前都是我送花給別人。」趙擎之絕對不會知道,他的舉動對她而言是多麽的重要。成功的偶像在臺下有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粉絲,偶像不會記住這麽多人,所以她可以獲得的註意力有限,甚至是被眾人膜拜……但是她現在終於知道當偶像也能夠回饋時的那種感動。

  送花只是小動作,還是因為霍潔玫拒收才轉送給她的……心的一角一旦開始柔軟,就會崩離解析,趙擎之看著她被淚水洗刷過的雙眸還泛著一層薄霧,瞳孔中倒映著他的身影,這種被當成唯一的感覺,讓他的男性自尊不斷膨脹,相較於霍潔玫,鄭綿真真的很單純,單純到把底牌全數亮給別人看。

  如果她談戀愛,一定也很笨,只會呆蠢的無限付出,這種人的愛情很無趣,沒有挑戰,或許有人心會以愛為名來詐騙她的錢財,這是有可能的,誰教她這麽笨……咦?他沒事為什麽要想這個?

  「這個給你,把眼淚擦一擦吧!真不明白有什麽好哭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將手帕遞給她,趙擎之有點不自在的低頭,忙著審閱和羅傑特討論過的事情。

  「謝謝。」這是他的手帕耶!鄭綿真一直列為夢幻逸品,沒想到現在真的到手,一切就像是作夢。或許真的是作夢,她擰了下自己的臉頰。好痛!「我不是在作夢耶!」

  「你繼續犯傻,我就把花收回來。」

  她緊緊的抱住玫瑰,「哪有人這樣?送出去的東西哪可以再要回去?」

  「你想當第一位嗎?」他邪惡的笑問。

  「不要。」鄭綿真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著盛開的玫瑰,她輕輕的撫過花瓣,絲絨般的觸感讓她的心也變得柔軟。

  眾所皆知,玫瑰的花語是愛情,而且他剛才看著她的眼神……是憐惜吧!

  咦?有卡片。

  她拿起卡片,翻開一看,上面寫著:玫瑰的花語是為你而孕育。

  愛情是為她孕育?

  鄭綿真瞬間漲紅小臉,有點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想過趙擎之會喜歡她,在芯怡的勸說下,她也認同自己應該乖乖的當一名粉絲就好。站在角落祝福偶像,這是她常常做的,已經得心應手,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掌握偶像的幸福,更沒想過自己會帶給別人幸福。

  對!她現在有機會帶給他幸福,這是他的意思。

  粉紅色的泡泡將她包圍,她覺得……原來和幸福這麽接近的感覺,全身都會輕盈得像要飛到天上。

  拿起手機,鄭綿真要和最好的朋友分享現在的喜悅。

  她沖到頂樓,打電話給許芯怡。

  「芯芯嗎?對,是我綿真……對,我現在很快樂、快樂到要飛上天。你知道嗎?趙擎之送我玫瑰,而且還把他的手帕也給我……對,很大一束玫瑰,還有一張小卡片,寫著玫瑰的花語是為你而孕育,他向我表示好感耶!」

  討厭!兩頰涼涼的,她又落淚了。

  但是,她真的很感動啊!


  男女在告白後要做什麽?

  鄭綿真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沒有任何概念。

  月下牽手?海邊談情?

  可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她就已經忙翻了,他們算是辦公室戀情,趙擎之又是大老板,所以一切以事業為重。

  好萊塢的攝影團隊總共有三十二人,率先抵達拍攝複試照片的只有八位,但光是這八位的食宿安排就累壞她。

  掌鏡大師克雷格年過五十,老當益壯,只簡單的希望會同導演先勘察拍攝場景,其中有多處古跡還需要透過新聞局的幫忙,才能取得進入許可。

  雖然有其他人幫忙,但是鄭綿真要負責最後的確認,還有執行時無法預期的突發狀況,所以她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或者自己有三頭六臂。

  「鄭姐,馬克先生希望晚上可以帶他到誠品書店,他想要看看臺灣的攝影集,可是我們晚上已經沒有人手可以帶他去了。」

  鄭綿真從手機里找出一組電話號碼,抄在紙上,遞給同事,「你打電話給這位計程車司機,他會說簡單的英文,請他送馬克先生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綿真,你知道老板去哪兒嗎?有通法文的電話要找他。」負責公關的文娟探頭進來問。

  鄭綿真在趙擎之的辦公室里,忙著排列所有洗出來的照片。

  「老板在攝影棚盯拍攝進度,你把電話轉進來吧!」

  「你會說法文?」文娟有點訝異。

  「好歹我也在法國流浪過一年。」

  謝天謝地!文娟笑說:「那我馬上把電話轉進來。」

  「等等,這份檔給你,你潤飾後發給媒體,這禮拜的新聞就把重點放在我們有意結合電影行銷臺灣,盡量把球做給新聞局,給足他們面子,對之後我們要申請開始拍的許可才方便。」

  「好,我知道。」文娟接過草稿,迅速回到座位,將電話轉給鄭綿真。

  聽到電話鈴聲,鄭綿真深吸一口氣,俐落的拿出話筒,用法文說道:「你好……」

  
  今天是拍攝的最後一天,主角就是霍潔玫,在送玫瑰被退回來後,趙擎之就停止再和她接觸,這種以退為進的把戲不只有她擅長,他明白卻不屑跟著起舞。

  如果霍潔玫以為他和過去的追求者一樣,把自己的架子端得越高,越可以享有眾星拱月的優勢,那麽就大錯特錯了。

  他不缺女人,雖然不愛自動送上門的,但是也不喜歡假裝聖女的,適當的自擡身價,他可以配合當成追求的過程,偶爾也享受女人可愛耍性子,不過不代表他願意一天到晚跟在女人的屁股後面跑,在每個無聊的日子奉上各式名牌禮物,還硬要說是為了紀念。

  霍潔玫見了他,也是很有禮貌的打招呼,把他當成一般制片公司的老板,仿佛之前的電話和玫瑰事件都不曾存在,這女人……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攝影棚里,霍潔玫拿出專業態度,也尊重攝影團隊的專業,化妝、更衣,再繁複都沒有意見,但是看見成品,她會和克雷格溝通。

  「化妝的部分,我認為應該自頸部多加一些皺紋,燈光照射後所產生的陰影會更自然。另外,還有斑點和色澤分布。」她指著照片,那是四十年後的自己。

  克雷格贊許的點頭,「霍小姐的想法不錯,我們會透過電腦先分析出四十年後的主角,再由特效組進行模擬塑性,才能確定,但是我們會采納你的建議。」

  「很少有女星同意自己的臉上長皺紋。」另一名攝影師笑說。

  「所以我是實力派的。」霍潔玫微笑的回答,語氣中卻有驕傲與不容反駁的堅持。

  她的自信為美麗增添懾人的光暈,看久了會炫目。

  「收工!」克雷格一聲令下。

  趙擎之和克雷格打聲招呼,就要轉身離開。

  「趙先生,可以請你留步嗎?」

  他立刻回頭,看著霍潔玫,她依然面帶笑容,卻多了一抹不安。

  「有什麽事嗎?」

  「這里不方便聊,可以換個地方嗎?如果你有空,能吃頓飯嗎?我從上海趕回來,馬上進棚,到現在滴水未進。」她毫不做作的捧著唱空城計的肚子。

  「我在車上等你,你好了,就打電話給我。」趙擎之大步離去。


  位於建國北路的一棟商業辦公大樓里,地下室辟為隱密的高級料庭亭,獨立的出入口和直達停車場的方便性,非常受到富豪名流的喜愛。

  趙擎之對臺北不熟,這里是鄭綿真提供的地點,上次招待過導演,他還滿喜歡這里的清靜與料理口味。

  服務人員推薦幾道菜後,他禮貌的讓霍潔玫決定她想要的餐點。

  等服務人員拉上拉門,霍潔玫笑著說:「我不知道臺北還有這種餐廳,隱密性很好。」

  「霍小姐,你想和我聊什麽?」趙擎之開門見山的問。

  她咬著豐唇,雙眼漫著水氣,有點委屈的考口,「你……是不是對我……你之前不是想追我?」

  他揚起笑容,「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如果霍小姐沒有這個意思,我自然不會強迫。」

  「我只是不想落人話柄,想要靠自己的實力獲得複試資格。」她急忙解釋。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時候我的示好不符合天時?」他似笑非笑的問,覺得霍潔玫其實不若外表那般清冷,也有小女孩可愛的一面,只是有幸窺見的人屈指可數。「那麽現在呢?」

  她清了清喉嚨,故作優雅,雙眼透露出猶豫,想要靠近,卻又膽怯,「看你的表現,你只打了幾通電話,送了一次花,而且還是我不喜歡的花種,你對我真的有心嗎?還是把我當成名牌?」

  融合了女孩的浪漫和女人的輕愁,趙擎之看得有些入迷。女人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動物,明明在這一刻猜出她在想什麽,下一秒她又脫離掌控。或許是身為演員的關系,讓霍潔玫清楚肢體該如何表達才能贏得觀眾的註目。不可諱言的,她虜獲了他的視線。

  「如果是名牌,相信我,你不會是唯一。」好萊塢有更多知名度高於她的女人。

  霍潔玫從頸子開始泛紅。好糗,她的自我感覺似乎太良好了。

  「我只是……只是……」

  看著她困窘的模樣,趙擎之放聲大笑。

  她是跳梁小醜嗎?她整張小臉都漲紅,倏地站起身,「我想,我可能誤會了,對不起……」

  他抓住她的雪腕,示意她坐下,「你沒有誤會,我以為你喜歡玫瑰,除了你的名字中有玫字,你的英文也叫Rose,不是嗎?」

  「這是為了讓觀眾記住我,但是玫瑰太俗艷了。」代表愛情,太泛濫。

  所以她在暗示什麽?她要的是專一?

  「那你喜歡什麽花?」

  「百合,百合的花語是純潔、真摯。」

  霍潔玫的微笑淡雅,現在的她又恢複女王的架式,方纔的小女人風貌仿佛是幻覺。如果她能一直維持下去,讓他不膩,或許獲得他的真摯和專一並不難。

  席間,她談笑風生,妙語連珠,讓他再次見識到她不只會演戲。

  「原來你是Columbia的畢業生,真巧,也是常春藤盟校之一。」

  她這麽優秀,在趙擎之的心中加了不少分數。

  他從來就不否認自己也是世俗之人,沾染的習氣當然也不少,教育會讓人們的視野不同,也可以跨越階級。


  「早安,這是你的咖啡。」鄭綿真元氣十足,大聲打招呼。

  趙擎之微微怔住,「明天我要和克雷格一起回美國,你安排好機位了嗎?」

  「都沒問題,也按照你的交代,把克雷格先生升等為頭等艙。喬有打電話來詢問,是不是下次再來臺灣時,要動用私人飛機?如果確定要,我得安排申請機場的降落,飛機要停放在臺灣嗎?」

  「有需要的話,羅傑特會再通知你。如果沒事,你先出去吧!」

  就這樣?他明天要離開臺灣,難道沒有什麽話要跟她說?如果她是被追求的一方,他好歹也要表現出誠意,還是他認為她很好追到手?

  啊!鄭綿真想到自己把他手帕折叠整齊,還隨身放在包包里攜帶,簡直是當成護身符,這種行為不是很好追的意思嗎?討厭!但她也想要有被瘋狂示愛的經歷啊!

  「你身體不舒服嗎?」她一直沒有離開,趙擎之擡起頭,才發現她滿臉泛紅。

  「嗯……還好,有點頭暈。」她捧著雙頰,怎麽這麽燙?她這樣是發春的行為嗎?好丟臉!

  說話顛三倒四,難不成真的燒壞了腦袋?他伸出手,貼著她的額頭。沒有,額頭涼涼的。他的額頭貼上她的,還是涼涼的。

  「沒有發燒啊!」

  這……這麽靠近,近到,鄭綿真可以聞到淡淡的刮胡水香味,她的心跳紊亂,掌心微濕。

  對,她沒有發燒,是發騷。

  「你還好吧?你的臉好像更紅了。」趙擎之的心情十分愉悅,或許是因為這樣,才願意這麽貼近她。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種惡作劇的心態,尤其在經過玫瑰事件後,對於鄭綿真,他有種回到兒時的心情,她就像粘土,心情的高低起伏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加上她毫無隱瞞的表現出情緒,這種及時能獲得的互動完全不用猜測,非常的單純。

  「我……我……」來個熱情的kiss bye吧!他這趟回美國,他們就是兩地相思,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看著他紅潤的薄唇,鄭綿真吞了口唾沫,「我要去廁所。」

  推開趙擎之,她轉身沖出辦公室。

  啥?搞什麽鬼?

  他怔楞住,原以為她想學惡虎撲羊,明明她在吞咽口水,結果轉眼間……

  沒想到她竟然有色無膽,他忍不住放聲大笑,笑到眼淚都噴出來。

  她之前老是緊盯著他,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等他實際送上門,她根本不敢享用。

  他居然敗給她的虛張聲勢,這種突然被反將一軍的情形沒有讓他不滿,反而……讓他發自內心的感到愉快。

  

  第二天,明明他才離開一天而已,鄭綿真便覺得自己得了嚴重的相思病,拿起放在桌旁的寶貝手帕,湊到鼻翼嗅聞,聞著他的味道,幻想他就在身邊。

  其實她還想過幹脆去查他用什麽牌子的香水,也去買一瓶回來。

  「綿真,你在做什麽?」文娟突然從旁邊的座位探頭過來,「你這樣很像在吸毒耶!那是誰的手帕?」

  鄭綿真來不及保護她的私藏,就被文娟一把搶過去,在空中甩著。

  「你小心點看,不要這麽粗魯啦!」她好心疼。

  「只有繡一個C字……咦?這手帕摸起來好柔軟、好舒服,觸感極佳,是在哪里買的?告訴我,我也想送一條給我男朋友。」

  鄭綿真把手帕搶回來,揣在懷里,怕又被文娟這粗魯鬼拿走。

  「我也很想知道這條手帕是在哪里買的。」

  「又是偶像的夢幻逸品,綿真,不是我愛說你。交個男朋友吧!長夜漫漫,抱著照片入睡象話嗎?你又不是王寶釧。男朋友就不一樣,摸得到,親得到,家里有蟑螂還可以叫他幫忙打。」

  這是男朋友的啊!但是這句話怎麽都說不出口,因為她還沒有和趙擎之討論過要不要公開戀情,再說依她過去看周遭的案例,辦公室戀情會獲得較多的註意,很容易破局。

  「好啦!不討論這個,你找我有什麽事?」

  差點忘記正事,文娟趕緊開口,「這禮拜你要發什麽新聞給媒體?」

  啥?她都忘記這回事了。

  「我還沒有想法耶!複試剛結束,大概星期一就可以知道結果,不然這星期就不發新聞了。」

  「不用想了,這是今天的水果日報,咱們老板上報了,還是娛樂版頭條呢!」Mage興奮的拿出報紙。

  上報?她身為助理,並沒有幫老板安排媒體采訪啊!這是一大失職。

  鄭綿真翻開報紙,看見娛樂版刊登了他的照片,一身休閑裝束,帥氣的臉龐絲毫不比任何明星遜色,唯一的缺點就是照片有些模糊,狗仔的拍照技術有待加強。原來他已經在她的記憶里刻劃出這麽深的痕跡,不甚清晰的照片在她眼底栩栩如生,每個細節都可以說得明白。

  他牽著霍潔玫的手,是因為記者出現的太唐突,所以他才向她伸出援手嗎?雖然他不熱血,但這是身為紳士會做的事,所以是這樣沒錯吧!

  但是,她還沒有牽過他的手啊!

  「真的是老板耶!夜會香港,億萬制片VS.新生代女星。」文娟嘖嘖出聲,看看底下的勝負對決表,老板一路過關斬將,全是勝勝勝,難怪霍潔玟這位亞洲最美女星會淪陷。

  「老板只是過境香港轉機,這是湊巧。」

  「不管是不是湊巧,反正有上新聞就好,你看,文中有提到霍潔玟也在爭取這部電影的演出耶!」文娟樂不可支,這種緋聞通常是宣布電影的最佳手法,只是媒體操作通常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緋聞,這種戲外互動的延伸比較能引起影迷的好奇心。

  「只是湊巧罷了!」俊男加上美女,他們儼然是絕配。至於她呢?他有送她代表愛情的玫瑰啊!

  鄭綿真,你不要胡思亂想,到香港轉機是很正常的。

  「香港轉機?可是我記得老板回美國應該是在日本轉機或直飛啊!」Mage有點不解的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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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5:06
第五章

    鄭綿真好幾次都想要打電話給趙擎之,詢問新聞的真假,但她要用什麽身份?他送了玫瑰之後卻沒有任何表示是事實,從頭到尾都是她把他的行為解讀成追求……如果不是追求,他為什麽要緊貼著她的額頭,做出充滿曖昧的親昵舉動?

  她該怎麽做才不會奇怪?

  拿起話筒,她按了幾個數字,隨即又切斷,放下話筒後,爬梳淩亂的頭發。

  怎麽辦?芯怡到中國出差,不然就有商量的對象。

  啊!不然她打電話給喬好了。

  鄭綿真又拿起話筒,迅速按了一組電話號碼。

  「喬,我有打擾你嗎?臺灣沒有什麽事,只是我看見關於老板和霍小姐的緋聞,所以想問你,要不要澄清?沒什麽,如果不澄清,屆時霍小姐若是真的人選,會不會有內定的傳言也是需要考慮的。」

  羅傑特顯得好整以暇,「就算傳言傳得沸沸揚揚也不是壞事,剛好又是一次免費宣傳。對了,我聽說你會說法文?」

  「對,怎麽了?」

  「太好了,你趕快去辦申根簽證,後天老板要到法國參加一個會議,與會的都是電影從業人員,有多位世界導演也會參加,我推薦讓你代替我去見識一下場面。」

  「真的?」

  「當然,我已經跟老板講了,老板說由我決定就好。」羅傑特語帶笑意說,從她雀躍地聲音可以知道這個臺灣小姑娘真的很開心。「只是你千萬別半夜去偷襲老板,如果要偷襲,千萬別讓我知道。」

  鄭綿真也跟著壓低聲音,「好,我知道,如果偷襲成功,我也不會告訴你。」

  這樣算是暗算老板嗎?羅傑特樂不可支,這是報一箭之仇,誰教老板居然臨時決定去香港,不回美國,後天從香港直飛法國,而老板在香港快樂似神仙,他卻在美國累得半死。

  雖然員工替老板分憂解勞是應該的,但沒道理連老板自己的事都丟給員工吧!

  到底誰是老板啊?!

 

    趙擎之與導演史塔伯是忘年之交,對於這位被譽為科幻片之父的長者,跟他聊天,獲益良多。

  「小子,你身後的漂亮小姐是?」

  小姐?趙擎之回頭。鄭綿真一襲黑色斜肩的合身小禮服,襯得她蜂蜜色肌膚光滑如緞,泛著光澤。他沒有見過她如此正式的裝扮,俐落的鮑伯頭戴著蝴蝶小發冠,增添一抹女性柔軟。

  「她是我的助理,鄭綿真小姐。」趙擎之幫兩人介紹,「至於這位,我應該不用跟你介紹吧!」

  「這麽帥的帥哥,當然不用。」鄭綿真興奮的笑說,和史塔伯緊緊的擁抱一下,「原諒我,我真的是太興奮了,你是我的偶像。」

  史塔伯笑得很開心,很久沒有見到這麽熱情的年輕影迷。「我不介意,要再抱一下嗎?

  「啊!」鄭綿真小聲的尖叫,快樂的撲進他的懷里。

  「趙,我喜歡這位漂亮的助理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聘任她當我的個人宣傳助理嗎?我相信她會讓媒體知道我有多麽和藹可親。」史塔伯看向趙擎之,打趣的說。

  「我應該要先告訴你,她喜歡的偶像可以繞比利佛山莊一圈。」趙擎之覺得好刺眼。她有必要笑得花枝亂顫,跟花癡一樣嗎?有夠三八的。

  「所以我不是唯一!」史塔伯故作驚訝。

  「別擔心,以成熟排列,你是第一,打敗群雄的滋味會很棒的。」

  史塔伯爽朗的大笑,拍了拍趙擎之的肩膀,「你這位助理真的很棒,我可以理解你舍不得放人的惜才心態。」

  聊一會兒,史塔伯被其他朋友拉走。

  「怎麽是你來?」趙擎之拉了拉黑色領結,試圖吸進更多新鮮空氣,然後啜飲一口紅酒。

  鄭綿真看不過去,幫他調整歪斜的領結。「喬好意說要讓我開眼界,他說他有跟你報備,你同意了。」

  該死!那家夥明明知道鄭綿真是標準的追星族,讓她來是故意的,他怎麽可能不清楚羅傑特的惡作劇。

  「你克制一下行為,不要看見明星就湊上前,記住你今晚的身份是助理。」

  「我跟在你身邊有失禮,讓你沒面子過嗎?」她見到他的喜悅,被這桶冷水澆熄。

  他怎麽可以把話說得這麽惡毒,把她貶低成……花癡?她承認身為粉絲,她很瘋狂,但是跟在他身邊,在公事上,她不會造成任何失誤。

  香軟的氣息縈繞在鼻腔,調整領結時留下的余溫掐住他的喉嚨,讓他突然說不出話,只能悻悻然的別開臉。

  沒錯!她不會亂發花癡,會看時間和場合,但這還是無法磨滅她花癡的行為。史塔伯只是導演,她就可以笑得這麽燦爛,如果是面對明星呢?

  「我要回飯店。」

  「回飯店?可是我才剛到耶!」為了參加這場晚宴,鄭綿真一下飛機就直奔造型工作室,連忙了兩個多小時,一口水都沒有喝。

  啊!紅酒,好喝!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麽舍不得走,你可以留下來啊!」趙擎之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莫名其妙,他發什麽脾氣?

  鄭綿真連忙再喝一杯酒,止渴後,立刻追上去。

  站在門外等著侍者將車子開過來,趙擎之看見站在身邊的鄭綿真雙頰酡紅,卻微微顫抖。

  「你是笨蛋,還是沒有帶腦袋出門?不知道歐洲現在已經有寒意了嗎?」他沒那麽傻,也是會冷,不可能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但是睨著一旁的蠢蛋,居然還穿斜肩禮服,她該不會也是這樣一路抖著來會場吧?

  鄭綿真假裝沒聽見,不要回他話。什麽嘛!虧她打扮得這麽美,還以為可以贏得他的贊美,結果聽到的全是罵人的話語,花癡、笨蛋、沒腦袋……她真是犯賤,才會大老遠跑來歐洲挨罵。

  突然,她的身子一旋,溫暖從手臂漫上來,他……他居然將她抱在懷里,用他的風衣緊緊的包裹住她。

  鄭綿真聽見不屬於自己的心跳聲、低聲的呢喃,「手很冷。」

  「麻煩!」趙擎之不耐煩的怒吼,卻握住她的手掌。

  溫暖慢慢的蔓延到全身,一股甜意在舌尖悄然的泛開。他是毒舌,但可能是為了掩飾不善表達溫柔的那面。

  這一刻,她忘了那個報道,那只是八卦,她不希望八卦破壞了這美妙的感覺。

 

    這一切就像做夢,趙擎之坐在對面,很優雅的搖晃手中的杯子,冰塊撞擊玻璃的清脆聲響為鋼琴交響樂添色,他啜飲著威士卡的姿態帥斃了,鄭綿真恨不得手上有拍立得相機,可以馬上記錄這副如畫般的場景。

  「你到底吃飽了沒有?」趙擎之有一種錯覺,仿佛他成了盤子里的配菜之一。

  「吃飯要細嚼慢咽才健康。」

  「嘴巴里有食物,不要講話。」惡!他別開頭,不想繼續傷眼睛。

  奇怪,他的心情又變不好了,怎麽他的脾氣這麽糟糕?

  「你一直喝酒,有吃過其他食物壓胃嗎?」

  「現在問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晚?」他譏誚的說,一縷黑發頑皮的落在額前,讓肌膚在強烈的對比下更顯雪白,尤其酒氣漫上臉頰,微微泛紅,俊美中帶有更多的斜肆,眸底深處染上一層水霧,越看越像是漩渦。

  鄭綿真也喝了一口威士卡,覺得喉嚨好緊澀。

  紅酒混著威士卡,在肚子里融合、發酵,趙擎之覺得全身癱軟,很舒服,莫名的連眼前的鄭綿真都變得可愛。

  「餵,史塔伯在你的心中真的是第一名?」他踢了她一腳。

  喝!他怎麽會這麽輕浮?她被他的動作嚇一跳,「對啊!」

  「那我呢?我排第幾名?」

  他醉了吧!鄭綿真也已經微醺,笑得合不攏嘴巴,伸出手指,,「我算一下。」

  趙擎之用力踢了下桌腳,制造很大的聲音。

  「還要算?!你有沒有搞錯?我是趙『青』之耶!我從來『妹』有拿過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哈……你口齒不清,大舌頭。」她樂不可支。

  「誰說的?我沒有。」他怒拍桌面。

  「明明就有。」她傾身向前,故意逗弄他,「來,嘴巴張開,啊,我看看你的舌頭是不是打結了?」

  他眸色一黯,抓住她撐在桌上的手腕,往前一拉,自己很輕松的迎向前,四唇相貼,從彼此的唇舌間,嘗到威士卡的濃烈酒氣混合著紅酒的單寧甜澀,原本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舌頭沒有打結,但……她好甜,唇齒沁著香甜津液,引發饑餓感,他無法饜足的掠奪所有柔軟,無視理智要他放手。

  鄭綿真的醉了,從碰觸到他的薄唇後就失了魂,隨著他的狂野起舞,想要回應卻又羞澀,丁香小舌怯生生的靠近他的舌頭,當以為他逐漸要放開時,有些眷戀不舍的輕嘆一聲。

  他的理智霎時消失無蹤、尤其是粉舌刺激著他的唇,輕輕的舔舐,欲火一發不可收拾,他的手順著她的身體的曲線遊移,來到不盈一握的纖腰,繼續往下是豐滿的臀部,壓著她貼近自己的火熱。

  她不知道他有多麽痛……趙擎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她抱上樓,只記得當她全身赤裸時,蜂蜜色的肌膚泛著金色光澤,躺在黑色絲絨大床中間,神情無助,美麗誘人,絲般的柔滑肌感讓他眷戀,細細的品嘗,而隨著他的吻所到之處,她蜷曲著嬌軀,逸出宛如天籟的呻吟,這些視覺和聽覺的刺激,將他體內最原始的野獸釋放。

  張牙舞爪的鎖定唯一的獵物,他很滿意今晚這份大餐,決定要好好的享用……

    夜深,好不容易那頭野獸累了……原本他喝醉是這副模樣,邪肆得像地獄之子,語氣更是輕佻,鄭綿真一回想起他貼近自己耳朵說的浪語,不禁又紅了雙頰。

  在床上滑動,溜出他的臂彎,雙腿之間的瘀疼讓她倒抽一口氣,輕呼一聲。

  趙擎之被驚動,雙手在絲被上滑動,仿佛要更醒了。

  喝!她的身體可承受不了他再來一次,趕緊拿起枕頭塞進他的懷里,看見他埋首其中,再度沈睡。

  沈睡中的他少了平時銳利的雙眼所增添的氣勢,淩亂的黑發透著孩子氣,經過一夜長出來的青須……只有枕邊人才能看見他現在的模樣。

  「怎麽辦?我覺得我愛你好像有這麽多耶!」她用手指比出一小截。

  鄭綿真,你到底在自欺欺人什麽?明明就不止。

  啊!她要拍下他的樣子,作為紀念。

  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出拍立得相機,再次回到他的床邊,貪心的連拍了幾張照片,確定沒有吵醒他,才如獲至寶的離開。

  今晚,是一場美夢。

 
    好癢!趙擎之感覺鼻子受到騷擾,伸手揮開,結果換來是一陣清脆的笑聲,迅速睜開眼睛,看見有人俯視著他。

  他很自然的吻住自動送上門的香唇,親昵的廝磨後,才緩緩的放開她。

  「昨晚累壞你了嗎?」

  「對啊!」一路風塵僕僕的尾隨著他來到法國,當Jack知道她在曼谷時,氣得不斷跳腳,哀求她搭下班飛機回橫店拍戲。霍潔玟吐了吐舌頭,她當然沒有回去,否則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趙擎之自然的以為昨夜春宵的對像是她,目前新身份是他的親親女友,只是……輕撫過唇瓣,方纔的親吻是錯覺嗎?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身體沒來由的抗拒,居然無法繼續。

  「先說好,我可是排除萬難才搭機來到法國,你要好好的陪我。」

  「是,小公主,那麽你打算要我怎麽陪?」

  「我一直想要去雪濃梭城堡感受浪漫的氛圍,你知道為什麽我到現在沒有去?」

  「因為你還沒有遇上一個王子。現在我出現了。」

  霍潔玟皺了皺鼻子,笑鬧的說:「所以你也會送我一座城堡?」

  「你必須證明你比凱薩琳更值得擁有它。」趙擎之聰明的將球打回去。他不吝嗇,但不代表他是凱子。

  「那還等什麽?先讓我去了解凱薩琳的歷史吧!」睥睨一切的微揚起下巴,她高傲得像個女王。

  二話不說,他帶著她出發。前往雪濃梭堡。


    所有的事情交給你處理了。

  看著趙擎之留下的紙條,就這麽簡短的一句話,讓既害羞又緊張的鄭綿真頓時不知道應該怎麽反應。

  他為了這段關系感到後悔嗎?她該怎麽解讀他的行為?

  她錯愕、無助,而且真的受傷了。

  他知道這是她的初次嗎?應該不會,床單是黑色的。

  幾個小時前,她在房間里坐立不安,連食物都入不了口,兀自煩惱著,也推演過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但是如今……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麽難堪、諷刺的結果。

  他竟然拍拍屁股,不告而別!

  算逃走嗎?他還記得留紙條要她處理事情,處理什麽事?兩人究竟是什麽關系?

  鄭綿真神情恍惚,將紙條揉成一團。

  啊!說不定他還有留什麽消息。

  她開始翻箱倒櫃,迅速找了一遍。

  沒有,什麽都沒有。

  「小姐,這間房間的客人交代過,等你看過之後,我們就可以清理房間了。請問現在可以開始清理了嗎?」站在門口的服務人員有禮的出聲詢問。

  「他什麽時候離開的?」鄭綿真發問。

  「大約三個小時前。」

  「他有叫車嗎?」

  「沒有,趙先生是開車離開的,不過和他同行的小姐,是趙先生在前一天吩咐我們去機場接來的。」

  「同行的小姐?」獲得的答案超出鄭綿真的預料。除了她,還有別人?「請告訴我名字,是許芯怡嗎?」擔心服務人員以隱私為由不肯說,她隨便說個名字。

  「不是,是一位霍小姐。」

  「霍潔玟?」

  服務人員立刻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鄭綿真不曉得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站在化妝臺前,對上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唇瓣無血色。

  霍潔玟怎麽可能到法國,而且還是趙擎之請司機去接她?所以趙擎之早就知道她要來法國?

  他們是什麽關系?莫非趙擎之腳踏兩條船,劈腿?

  她全身血液瞬間凝結,從腳底竄上的寒氣直沖心房,差點無法呼吸。

  不會的,他們昨晚才甜蜜的擁吻,才剛交換親昵的彼此,她甚至覺得頸子還殘留著他的呼吸熱度,他不會這麽殘忍的對待她,不會的!

  這時,和弦音樂響起,越來越大聲。

  是手機,這是她的手機鈴聲。

  鄭綿真回過神來,開始翻找手機,好不容易在散落的行李堆中找到。是趙擎之嗎?

  「餵,我是綿真。」

  「綿真,大事不好了。」是同事文娟。

  「什麽事?」鄭綿真勉強擠出聲音。

  「霍潔玟的經紀人jack居然徑自對媒體宣布,霍潔玟接拍這部電影成為女主角,還揚言這部電影是她打開好萊塢知名度的代表作,現在其他參加複試的女明星都透過經紀人來表達抗議與不滿,認為我們利用她們幫霍潔玟擡轎,怎麽辦?」

  鄭綿真猶如遭到五雷轟頂,jack犯了演藝圈的大忌,他明明知道最後名單還沒有出爐,卻對媒體亂放炮,有可能導致制片臨時換腳,這會影響電影制作團隊對女主角私德上的質疑,進而擔心拍攝進度會不會又露出口風。

  不對,制片是趙擎之。

  所以霍潔玟會來法國,趙擎之也知道,就是因為他以女主角頭銜做為交換條件嗎?所以jack 才能都這麽肯定?

  不可能,趙擎之不是這種人!鄭綿真馬上推翻這個可怕的聯想,她關註他的動向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了解他的個性?

  這一切全是巧合,一個很可怕的巧合。

  「綿真,現在怎麽辦?媒體記者一直打電話來找我們求證,我們不能不回應。」

  「你先回答一切還沒有獲得美國方面的正式答複,等跟美國方面取得聯系後,會對外公開說明。」鄭綿真清楚處理過程必須環環相扣,這場面試一開始大張旗鼓就是為了獲得媒體的註意,所以集結兩岸三地最知名的女星,過程卻異常低調是要延續神秘,制造出百家爭鳴的現象,人人有信心,個個沒把握,等時機成熟,由好萊塢方面正式公布並宣布電影開拍,本來還準備在香港召開開鏡記者會,屆時會邀請所有的媒體聚集。

  一切安排縝密,現在卻破了局,而且還是最糟糕的破壞。

  她馬上撥打趙擎之的手機,果然,是關機狀態,進入語音信箱。

  淚水泌出眼角,鄭綿真清楚現在不是哀悼愛情的時候,她不想哭泣,哭泣會影響說話的聲音,也不想被發現現在的自己脆弱得不堪一擊,但是淚水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怎麽都停不了。

  忍住哽咽,她努力擠出聲音。「急事,聽到之後請盡速回電。」

  掛斷電話,淚水模糊了視線,鄭綿真看不清楚鏡中的自己,一如看不清楚在這場愛情中她扮演的究竟是什麽角色。

  不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還要聯絡美國方面,確定答案。

  胡亂的抹掉淚水,她按著數字鍵的手是顫抖的,在心底為自己打氣,鄭綿真,你要加油,你不會被擊倒的,這只是小事情,你一定辦得到!

   
    媒體記者是一群嗜血的鯊魚,只要聞到血腥味就會開始聚集,這一點沒有人比鄭綿真還要清楚,她和羅傑特確認演員名單後,沒有即刻由文娟向媒體發布,反而是要求文娟邀集記者,而且她只選擇兩家素來就熟悉的媒體。

  「Amy、Stella,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特地跑這一趟。」

  Amy爽朗的大笑,「如果你願意每天都給我這種獨家新聞,叫我每天都來找你報到也行,何況你這兒還有舒服的沙發、可口的甜點和我最愛的咖啡。」

  「不給獨家新聞,我也想來。」Stella跟著說笑。

  「謝謝你們看得起我,有空來找我喝咖啡當然好。」鄭綿真將放在桌上的檔案夾移至兩人面前,「里頭的照片是由克雷格先生拍的,你們有需要,可以刊登在平面。」

  Amy倒是不急著看照片,交由助理接手,反而擔心的看著老朋友,「我聽說你剛從美國回來,連家都沒回去就到公司,現在是怎樣?在貴公司過勞死是有輔助棺材板嗎?」

  直來直往的作風是鄭綿真欣賞Amy的原因之一,Amy不屑私下放冷箭,所以兩人的好交情讓Amy雖然話中帶刺,卻掩飾不了神情中的擔憂。

  「Amy,你放心,我壯得像頭牛。」故意擺出蔔派的姿勢搞笑。

  「咦?霍潔玟不是女主角,女主角是楊臻儀……這是怎麽回事?楊臻儀是誰?」身為有限電視臺的娛樂新聞主播的Stella嚇一跳。

  「楊臻儀是中央戲劇學院的畢業生,在美國經過多次開會討論,最後一致通過,認為她適合擔綱女主角,能夠成功的詮釋堅毅和剛強。至於霍潔玟,則偏向驕縱的第一女配角,這兩位在戲中有多場對手戲,尤其是在愛情上,表演的細膩度絕對可以給觀眾另一種不同的視覺感受。」

  「可是今天水果日報才刊出霍潔玟不在橫店拍戲現場,前往法國的消息,聽說趙制片人也在法國。這是遊客在法國拍下的照片,雖然不清楚,但是加上之前香港那篇報道,可信度大大提高。」Stella拿出今天的報紙剪貼,這可是今天晚上Live要進的獨家新聞,她已經做好功課。

  「我只能說各位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這些影射若是有涉及人身攻擊,我們公司會保留相關的法律追訴權。至於趙制片和霍小姐一起出遊,純屬他們私人友誼,公司不便做任何表示。」鄭綿真笑說,笑意卻無法抵達眼底。

  「我聽水果日報的邵正宇說,他手中還有一則更具有爆點的消息,你知道是什麽嗎?」Amy正色的問。

  爆點?鄭綿真臉色略沈。邵正宇專門跟拍一線女星,尤其對霍潔玟最感興趣,前陣子香港的照片就是他的傑作,再往前就是另一位女星未婚生子的新聞,當時也是炒得沸沸揚揚。

  難道是在飯店的事?不無可能,尤其趙擎之在香港上報後,狗仔隊就鎖定他,追到法國是有可能的,所以邵正宇拍到什麽?

  她已經不敢想象,除非能想出解套的方法,看著Amy,她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不管邵正宇所謂的爆點是什麽,只要能提高電影的見報率,我想我們都樂觀其成。當然,報道的真實性更重要。」心思千回百轉,但是她仍然維持笑容。

  好不容易折騰了兩個小時,鄭綿真送走Stella,至於Amy,也在她的暗示下請助理離開,從這一刻開始,是好姐妹的私房分享時間。

  「說吧!你這丫頭瞞不過我,邵正宇究竟拍到什麽?」

  「大姐的眼睛還是這麽銳利,什麽都瞞不了你。」鄭綿真苦笑。

  「我就靠這雙眼睛和神準的第六感吃飯,說吧!」Amy反客為主,倒了杯水給她,「在說之前,我先問你,你是不是喜歡趙擎之?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不是崇拜偶像那種,你別把你之前的論調拿出來唬弄我。」

  「邵正宇可能拍到我和趙擎之到飯店開房間的照片,當時我們都喝得有點醉。」鄭綿真邊說邊揉太陽穴,她已經將近三十六個小時沒有合眼,不管是精神或體力,都已經到達崩潰的臨界點。

  在飛機上,她試著要入睡,但是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他或絕情,或憤怒,不管是那一種情節,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老天!你要我怎麽幫你?」男歡女愛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只要牽扯上名人,就會被癱在陽光下,用放大鏡檢視。Amy看著一臉頹然的鄭綿真,清楚的知道在這件事件中,受傷最重的是她。

  「把我和趙擎之的關系盡量和男歡女愛畫上等號,我不知道邵正宇拍到的照片能呈現多少事實真相,但是我需要搶先發這則新聞,讓他之後再發布時,沖擊不會這麽大。再者,媒體過幾天可能會反向操作,懷疑這是公司的煙幕彈,我是趙擎之的助理,半夜在房間內討論公事是有可能的。」鄭綿真只能祈禱邵正宇拍到的照片可以讓後面的說法成立。

  她離開時應該服裝整齊吧?她無法百分之百的肯定。

  「男歡女愛?你頭殼壞掉了嗎?你還沒有嫁人耶!」Amy持反對票。演藝圈是大染缸,她看過太過案例,但鄭綿真不同,她是她見過少數的清流,重點是她還保有入行時的熱忱和原則,這點讓她很佩服。

  「我不是名人,沒多久,大家就會忘記了。」

  「這只是一份工作,你有必要為了……你愛上趙擎之了?!」Amy驚覺她這麽做的背後原因,不禁長嘆一口氣,「他不適合你。」

  「大姐,你是第二個這麽說的人,果然英雌所見略同。」這是沒有人看好的愛情,可是……她還是不後悔啊!「這件事真的要麻煩你。」

  「我會寫,你不後悔?」

  「這是唯一的方式,由你加入,總比邵正宇獨樂好,你也清楚他那個人。」

  「那麽你要有心理準備,媒體記者會一窩蜂來追,你有好一陣子不得安寧。」

  「我比誰都清楚。」

  「我現在回去寫稿,寫完後會寄一份備檔給你,你回家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開始你要面對的是一群吸血鬼,十字架和蒜頭都無效。」Amy用力抱了下鄭綿真。

  送走Amy,鄭綿真癱軟在沙發上。

  加油!你可以做到。每個人都有可能面臨上天開玩笑的時候,你可以完美的處理這件事,危機就是轉機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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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5:31
第六章

  在鄭綿真的授權下Amy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關於她和趙擎之的關系的報導,刊登在娛樂版,連同多日來鬧得沸沸揚揚的電影女主角也做了詳實的報導,占了半個版面。

  至於水果日報的邵正宇,也在同一天刊登相關新聞,以及她進入他的房間,酒酣耳熱,兩人互相勾搭的連拍照片,各種角度都有,多情制片周旋在女星及助理之間,享盡齊人之福。

  幸好她讓Amy刊登了相同的新聞,只是兩相比較,水果日報把重點放在制片的風流,同時也影射霍潔玫之所以成為電影的女主角,並非完全靠實力,帶有膻腥暗示的新聞十分聳動。而Amy則貼出了電影選角的結果,霍潔玫只是擔任第一女配角,這很明顯的打了水果日報一巴掌。

  鄭綿真只能暗暗祈禱,這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手法行得通。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螢幕,是公司的電話號碼,立刻接通。

  「綿真,你看見今天的新聞嗎?現在媒體記者都擠在公司門口,你今天不要進公司了。」文娟急促的嚷道。

  「我知道了。」鄭綿真掛斷電話,隨即關機,因為她知道那些記者神通廣大,不用多久就會查出她的手機號碼。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桌上的照片出神。

  那是她的最愛,照片中的他睡得很熟,像個孩子一樣天真。

  直到聽見鐵門打開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肩膀僵直,導致脖子無法轉動。

  「你在家,為什麽不應門?」許芯怡擁有她家的鑰匙,一走進來便氣急敗壞的大吼,在看清楚她狼狽的模樣時,再大的怒氣也瞬間消失。對一個已經獲得懲罰的人,還能再氣什麽?「你多久沒有合眼?」

  「我睡過。」鄭綿真的聲音十分幹澀,甚至懷疑好友是否有聽見她的聲音。

  許芯怡倒了一杯水,遞給好友,「你看起來好像被坦克車無情的來回碾過。」

  她有多久沒有喝水了?她自己都不記得。

  「我看過報紙,也打電話給Amy確認過,我只是出差一個月而已。」許芯怡嘆口氣。如果她在臺灣,一定會阻止鄭綿真到法國。不過看著鄭綿真的殘樣,或許她就算在臺灣,也阻止不了她飛蛾撲火一般的舉動。

  「今天是六月一日。」

  「我希望是四月一日。」新聞報導是假的。

  「我在六月二日遇見他。」

  「你沒有遇見他,六月二日是雜誌的出刊日,你是在商業雜誌上看見他,這件事讓我一直無法原諒自己。」如果她沒有帶那本該死的雜誌去學校就好了。

  「他如果看見報紙,一定會氣瘋。」

  「管他是死是活?!你替自己想想好嗎?如果伯母在天有靈,我……」

  「我想要問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鄭綿真再也無法假裝,她在意他在上床的隔天就偕同霍潔玫出遊,他們甚至去看城堡。她也很喜歡城堡啊!最愛的是天鵝堡,最向往的是溫莎堡。

  哪個女人不期待被當成公主一樣捧在手心?

  再怎麽狠毒的詛咒也罵不出口,許芯怡知道鄭綿真根本沒有把她說的話聽進耳里,還沈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身為最了解她的死黨,許芯怡明白這個家是她的避風港,只有在這里面她才能夠安心的表現出所有的脆弱,所以看了報紙後,馬上飛車來到臺中。

  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陷落得這麽深?

  「你怎麽這麽笨,還沒有確定他的心意,就交出自己的真心?」敲了下她的腦袋,許芯怡清楚她已經落入自己的思緒回路中,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就像大學時,她的父母雙雙車禍過世一樣。

  現在她只能陪在她身邊,慢慢的度過這段時間。

  「霍潔玫擔任女配角是我親自飛到美國和導演他們開會的結果,我極力推薦,還特地收集她飾演豪門千金的幾部電影資料。」鄭綿真現在的告解全是跳躍似的回憶片段。

  「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許芯怡平穩的回答。

  「這一切不是我自作多情,他有送我一束玫瑰,玫瑰代表的是愛情。」

  許芯怡拍了拍她的肩膀,「對,我知道。」

  該死的混賬!我詛咒你在地獄爛掉,花心大混蛋,最好不要讓我遇上你!


  遠在法國,正準備登機的趙擎之莫名其妙的覺得耳朵好癢。

  為了掩人耳目,他訂了頭等艙,還特地與霍潔玫分開登機。

  不一會兒,他的手臂就被人揪住,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尤其是那刺鼻的香水味,讓他無法忽視。

  他不喜歡這種香味,喜歡那天晚上的淡淡依蘭花香,也告訴過霍潔玫,但她解釋那是香水的後段香味。

  後段?是嗎?自從那晚以後,他沒有再聞過。

  「我好像被認出來了。」摘下大墨鏡,霍潔玫放松的坐到椅子上。

  「我會交代空姐,別讓人來打擾。你要先睡一下嗎?」

  「我想先看報紙。」

  職業病使然,她拿了娛樂版後,將剩余的報紙交給趙擎之。

  「這是什麽?我是女配角?怎麽會這樣?」第一眼就看見鬥大的標題,霍潔玫失聲尖叫,趕緊逐字閱讀。

  左下角的照片是什麽?他居然在她抵達之前擁著女人開房間?

  「女配角?這是媒體猜臆,我還沒有回去開會討論。」

  「這消息已經經過你公司的證實。還有,你看左下角。」她將報紙扔給他。

  搞什麽?

  趙擎之不悅的迅速瀏覽,臉色變得鐵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鄭綿真有到他的房間?莫非跟他上床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是霍潔玫?

  該死!這種蠢事不曾發生在他身上,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只要碰上鄭綿真,就會消失殆盡。更該死的是,他完全沒有印象,他們有做過?

  「我簡直不敢相信,名不見經傳的中央戲劇學院畢業生是女主角,我居然變成配角。」霍潔玫雙手叉腰,快要氣瘋了。「要不要接這部電影,我回臺灣之後還要和經紀公司討論,這種明顯拿我的名氣幫別人擡轎的事,我實在做不到。」

  面對她的怒氣,趙擎之沒有任何表示,這件事完全失控,但是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回臺灣後,他絕對會找鄭綿真好好的討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更可惡的是,羅傑特居然由著她胡搞瞎攪。

  「我會查清楚,再給你答案。」

  「在事情水落石出前,我們都需要安靜。」

  很好!有共識。

  頭等艙的座位是單人的,趙擎之只氣為什麽不是搭乘私人飛機,他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臺灣,找鄭綿真算賬。

  在馬來西亞轉機時,他憤怒到氣血郁結,再也忍不住,使用衛星電話,卻發現鄭綿真的手機沒有開機,立刻又撥打給羅傑特,這次接通了。

  「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為什麽我還沒有回去,就宣布選角的結果?」

  「親愛的老板,你終於想到要回電話,事情是這樣的……」羅傑特語氣輕松的解釋事情的始末。

  趙擎之聽在耳里,只覺得火上加油。


  今天是六月二日,怎麽這麽巧?

  絞扭著雙手,鄭綿真現在的心情就像在搭乘雲霄飛車。

  Tina要她到這個地址,她知道這棟知名的豪宅是鐵新家族擁有的,過去趙擎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聯想,就算到臺灣,也不住進這里,寧可住飯店,現在會選擇回來,應該是看中了嚴密的保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小姐,這是門禁卡,你可以上去了。」保全人員和屋主確認訪客的身份後,要求填寫基本資料,隨即讓她進電梯。

  不用按樓層,門禁卡的晶片辨識設定只能到受訪人所在的樓層,到了十二樓,電梯門滑開。

  鄭綿真緊張的拍拍臉頰,希望臉色不要太蒼白,至少有點血色會好看些。

  等一下她要說什麽?可以先來點輕松的玩笑,趙霍諧音造禍,不吉利,但趙鄭諧音是造鎮,不正符合趙家的本業?

  鄭綿真,你瘋了,連這種無厘頭的笑話都想得出來!

  厚鋼材質的門異常的輕盈,她發現門已經打開,就直接進去,並順手關上門。

  「在嗎?」

  喝!他無聲無息的坐在灰棕色的沙發上,鄭綿真嚇了一跳,放在一旁的行李箱還綁著航空公司的電腦條碼,他才剛回臺灣?

  「你可真行,從法國飛到美國說服整個拍攝團隊,自己決定主角人選,接下來你想做什麽?成為制片?還是成為導演?我倒是覺得你有演戲的天分,幹脆考慮取代霍潔玫,你覺得如何?」趙擎之說活的語調平緩卻帶刺。

  「關於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我有看過霍小姐主演的電影……」

  「夠了!你知道霍潔玫的經紀人已經宣布她是女主角嗎?選了一名沒有知名度的菜鳥來扛這八億成本的電影票房,你把所有的觀眾當成白癡嗎?如果霍潔玫拒演呢?你有沒有想過?」

  鄭綿真心一擰。對,她當時沒有想過霍潔玫有拒演的可能,她無法設想所有的可能,但那是因為關己則亂啊!

  「關己則亂?這關你什麽事?你有想過Jack敢這麽公布是我授意的嗎?」

  原來她不自覺的把心底想的說出口。

  「是你授意的?」鄭綿真不敢相信的瞠大眼,「可是我認為……」

  「你以為什麽?霍潔玫嘴巴上說要靠自己的實力,沒錯,她有實力,所以我做個順水人情。我欣賞她的慧黠,也喜歡她的人,不管是臉蛋、身材、頭腦,我都喜歡。你是助理,難道羅傑特沒教你做好分內的事?包括不要自作聰明嗎?我每次交待你送黑咖啡,你就喜歡自作聰明的加牛奶,你知道你這點有多麽讓人厭惡嗎?自以為是對別人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需要嗎?我有乳糖不耐癥,根本不能喝牛奶。」

  「我不知道。」鄭綿真虛弱的回答。她真的不知道,只是認為黑咖啡傷胃,所以才好心的加牛奶。

  「我又為什麽要讓你知道?你只是助理,只需要知道我想讓你知道的事就好。難道你不懂什麽是謹守分際?顯然你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職業道德。」

  「我當然懂得謹守分際。」扯著頭發,她失控的尖叫,「我知道這是一句很蠢的臺詞,看電視和電影時,聽過不下百遍,我沒想過自己也會說,卻是現在最真實的肺腑之言。趙擎之,你聽清楚!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你人生中的配角,更別提女主角……沒錯,你的長相是我的菜;沒錯,你常常罵我是花癡,但是我只想當觀眾,守在臺下,看著臺上的偶像,我的眼神或許太過放肆,我的行為也稱得上瘋狂,可是我有幹擾過你的私生活嗎?我嚴守著上班時間才這麽明目張膽的表示,就像偶像站在臺上是要供人膜拜的,你是制片,不是應該最清楚?所以我有造成你私生活的困擾嗎?」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鄭綿真沒有伸手擦拭,只是挺起胸膛,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的視線模糊,一雙深邃的琥珀色眸子卻刻劃在腦海里,閃爍著金色光芒,在他陷入沈思時,還會呈現星芒。

  好可笑!她居然會記得這麽清楚。

  「那你怎麽解釋後來的脫序行為?」

  「我以為……我白癡的以為你愛上我啊!」搗住臉,她號啕大哭,仿佛要耗盡全身力氣,才不會再感覺到痛。

  「我愛上你?!」趙擎之聲音高昂,「你以為我瘋了嗎?」

  「我是白癡,把你送的玫瑰當成示愛的表現。你知道玫瑰里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什麽嗎?玫瑰的花語是為你而孕育。」

  「那是因為霍潔玫的名字中有個玫字,該死的!」他用力敲打桌面,「你是白癡嗎?身為我的助理,不知道我和霍潔玫鬧出緋聞嗎?全臺灣的人應該都知道吧!所以你後來發現,就想出這些方法打擊我和潔玫的感情?老天!你怎麽會這麽邪惡?我……」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打斷他的話。

  「我以為是媒體操作,你們是為了宣傳投資臺幣八億的那部電影!我的愛情沒有這麽廉價,要用邪惡的方式來獲得。」鄭綿真毫無美感的隨便擦拭臉上的淚水。

  趙擎之驚覺自己口不擇言,臉頰上的刺痛讓他說不出任何帶有歉意的字句,好歹他是個主管,現在還是受害人。

  她向後退了三步,恭敬的鞠躬,「我真的很抱歉把事情弄得這麽大,我會跟媒體朋友說清楚,至於霍小姐那邊,我也會去解釋,下班前我會把辭呈放在你的桌上,謝謝。」轉身,她昂首闊步地離開。

  只不過被拒絕而已,鄭綿真,你這麽勇敢,沒事的!

  「慢著,那件事呢?」

  什麽事?還有什麽事嗎?鄭綿真現在希望一切都是夢。

  「假的,有沒有做過,你會不記得嗎?」

  砰!她用力關上門。

  今天是六月二日,虧她還特地挑這一天。

  ……那天,如果沒有相遇就好了。


  鄭綿真不曉得自己是怎麽處理完所有的事情,當她把工作交接完畢後,面對所有同事的詢問,嘴角仍是上揚的,可是看著文娟她們憐憫的眼神,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笑容泄露了哀傷。

  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個完美的結束,除了她的愛情。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老家,蜷縮在沙發上,看著父母笑吟吟的照片,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天色暗了又亮,時間的流逝在她的意識里不具意義,哭累了就入睡,醒了又落淚,就像當初父母雙雙過世一樣,只要把所有的痛苦、傷心和思念化成淚水,離開身體就會好。

  當許芯怡找到鄭綿真時,發現她十分衰弱,只能將她送到醫院打點滴。

  這情景似曾相識,她一直以為對好友來說,這輩子最艱難的考驗就是面對親人的驟逝,怎麽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出現一名殺千刀的大混蛋!

  醫生看著病歷表,「我們已經幫鄭小姐打了鎮靜劑,讓她能夠好好的睡一覺,但心理上的傷痕恐怕不是這麽容易痊愈,需要幫忙轉診到精神科嗎?」

  「李醫生,謝謝你。」許芯怡微笑的說,然後目送醫生離開。

  才幾天而已,鄭綿真水嫩的肌膚變得幹燥,瞬間老了好幾歲,這是愛情嗎?

  「綿真,這次你遇上的不是愛情,只是一場夢。等你醒了,一切都會沒事。」她貼近好友的耳朵,低聲的說。

  
  「老板,綿真留下來的這些新聞稿要發出去嗎?」文娟看過新聞稿,覺得這件事要問過老板,雖然老板這幾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是這在她的職責範圍內,不能不問。

  「發啊!連這種事都問我,領薪水時怎麽不問我?」趙擎之利眼一掃,繼續低頭看著文件。

  「可是我覺得這些新聞稿……」

  「拿來,放著,你先出去。」他大聲打發文娟離開。

  鄭綿真撰寫的新聞稿,這要解釋什麽?新聞的價值就在於時間,一旦公布,同時也喪失了價值。

  當她把那些消息都放出去時,就註定了他只能收拾善後。

  沒錯,後來經過導演和攝影師的解釋,他知道鄭綿真的判斷是正確的。

  反倒是霍潔玫,如果拒演女配角,損失的是她,尤其女配角經過家變後,從嬌嬌女變身為複仇女神,戲劇張力十足,內心世界的轉折可以充分展現演技,這種反派角色確實能夠讓霍潔玫獲得較多的突破。

  所以她簽了合約,就在她嚷著不接的隔天,諷刺的送上熱騰騰的合約。

  趙擎之扯動嘴角,表情有些扭曲,眼底的陰霾讓人無法窺視他真正的想法,拉開抽屜,鄭綿真的辭呈完好如初的躺在暗處,他一直沒有打開它。

  事實上,他有打過電話給鄭綿真,但是她沒有開機。他也曾繞到她家樓下,等了大半夜,屋子里的燈卻沒有亮過。

  他試著問過其他人,不過沒有人知道她怎麽了。原來她平常笑得很開朗,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私底下卻很保護自己,根本沒有人和她有特別交情。

  她就像朝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趙擎之迅速的接聽,「餵。」

  「是我,霍潔玫。」

  他說不出為何覺得失落,只是淡淡地開口,「我收到合約了,電影要開拍前,會再和你敲時間。」

  「敲時間是經紀人的工作,而且你也不做這種事。」

  「所以?」沒錯,趙擎之不知道要跟她講什麽,明明當初他是滿腔熱血的挑戰,目的是獲得她的青睞,所以他還因此罵了鄭綿真,現在卻覺得索然無味。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很久?才三天吧!

  「我工作很忙。」

  「晚上吃飯也沒空?」

  「我相信你也很忙。」

  「對,我很忙,我有很多追求者。」霍潔玫的話語略顯不悅。

  「那就別冷落他們。」

  二話不說,她用力掛斷電話。

  趙擎之沒有不悅,只覺得松了一口氣。

  這幾天,他看什麽都不順眼,從門口的置傘架,到會計師送來的財務匯報,連向銀行融資都興趣缺缺。

  過去和華爾街的豺狼同坐在會議桌旁廝殺,會讓他的腎上激素激升,興奮得無法自已,現在那種嗜血的活動無法引起他的興趣,反而看不順眼。

  趙擎之把一切歸為愧疚,一直認為自己是明理的老板,有開闊的胸懷,可以接受員工提出諫言,但對鄭綿真說的那番話確實是過分了些,所以被她打了一巴掌,他並不記恨。

  如果可以,他希望再找她回來上班,薪水好說,福利可以增加,只要她點頭,畢竟好的人才難求,真的只是惜才而已。

  不過他得先搞清楚,他們究竟有沒有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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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00:45:58
第七章

  「其實不用搬來你這里住,我一個人沒有問題啦!」鄭綿真看著好友指揮傭人搬著她的行李,有點不好意思。

  「你在沙發上坐著就好,其他事不用管。」

  等傭人推著行李進房間整理,許芯怡才在沙發上坐下,端起杯子喝水。

  「這樣搬來搬去,虧你不嫌煩。」鄭綿真笑說。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兩頰凹陷,眼眸黯然,不過至少願意開口說話,還懂得笑。

  「反正又不是我們動手,你就乖乖的住下來,我媽已經交代阿好姨,她每天會從大宅送補品來。」

  「這樣太麻……」

  「不準說麻煩,我媽本來一直要你去住大宅……還是你選擇去大宅?」許芯怡口中的大宅,指的就是位於陽明山仰德大道上的老家。

  「住這里方便。」

  你識相就好!許芯怡睨著鄭綿真,「你想不想出國玩樂?我安排一下假期,我們去歐洲走走。」

  「你的工作呢?伯父把家族事業交給你負責,你就這麽瀟灑的出國旅遊,公司怎麽辦?」

  「請專業經理人是要幹嘛?現在就是給他們機會表現。」

  「那就讓你安排吧!」鄭綿真拿出手機,開機。

  「幹嘛開機?」

  「找工作啊!要玩得要有本錢,我現在是無業遊民,總不能玩回來就喝西北風填肚子。」業界很小,任何風吹草動都有獵人頭在註意,只是上一個工作才做了不到五個月,恐怕她真的不適合助理這份工作。對,他也這麽說。

  才剛開機,就不停的有簡訊,其中不乏未接來電的留言通知。

  鄭綿真聽著留言,很多事媒體記者的詢問求證,看看日期,今天只有一通,號碼很熟悉,是他的。

  他打電話給她做什麽?

  她的心瑟縮了下,隱隱作痛。

  「怎麽了?」許芯怡註意到她的臉色有異。

  「沒有。」搖搖頭,鄭綿真把所有的簡訊都刪除。

  沒想到程式還在執行,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按了接聽鍵,「你好,我是鄭綿真,請問?」

  「是我。」

  熟悉的男聲讓她的瞳孔放大,蹙起眉頭,不敢讓許芯怡知道是誰打電話給她,故作輕松的回應,「嗯,有什麽事嗎?」

  許芯怡站起身,走進房間,想看傭人整理好沒有,順便要請傭人幫她帶東西會大宅。

  她的手機好幾天都是關機,今天突然通了,趙擎之被驚喜沖昏了頭,一時之間還沒想到要說什麽,只好溫柔的問:「你好嗎?」

  鄭綿真有些錯愕。這是先禮後兵嗎?想知道她有沒有過的很慘,準備要落井下石嗎?

  「不錯,謝謝,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

  「晚上你有空嗎?我請你吃飯。」趙擎之不想就這麽結束,還有些事沒有弄清楚。

  抖著身子,她沒有忘記那天他氣沖牛鬥的模樣,雙眼瞠大,說出來的字句像是子彈,射的她體無完膚。

  「我……我已經吃飽了。」

  「我請你喝咖啡。」

  晚上會睡不著,她不像再靠安眠藥,「太刺激,不適合,我是說我。」擔心又被他認為自以為是。

  「那天我真的是口不擇言,很抱歉。」趙擎之明白她為什麽要補充說明。

  明明已經哭了這麽久,痛楚應該已經消失,為什麽她現在還會覺得眼睛酸酸的,揉著、按著,才發現雙頰又濕濕的?怎麽會?她以為應該都不痛了。

  「哈……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都不要放在心上,就忘記一切吧!」她故意笑說。

  「你在哪里?晚上我去接你,我們聊一下。」

  「我已經忘記一切,所以我們沒什麽好聊的。」鄭綿真的視線開始模糊,擔心被他發現她在哭,於是壓低嗓音說完話後,就掛斷電話。

  「怎麽回事?你怎麽哭成這樣?」許芯怡剛好走出來,看見她的模樣,不禁嚇一跳。

  擦拭臉上的淚水,鄭綿真笑著回答,「沒事,我只是在鼓勵自己,不管是心痛還是身上的痛,都要隨著眼淚離開身體,然後就變成這樣。」

  「我也會鼓勵你,你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許芯怡真誠的說,緊緊抱住好友。「相信我,我的鼓勵帶給你的勇氣,絕對比你的強悍,因為我可是你排名第一的粉絲。」

  「對。」鄭綿真,你不是一個人。

  她居然掛斷電話?

  趙擎之重新撥號,這次直接轉進語音信箱。

  可惡!

  他用力一擲,手機撞到墻壁,壽終正寢。

  「幸好我這次來準備了三支手機。」羅傑特剛好推開門走進來,越來越佩服自己料事如神。「老板,我到了。」

  趙擎之連日的壞脾氣,將公司搞的烏煙瘴氣,幾名挖角來的執行企劃都開始抗議,醞釀大規模出走,Tina只好緊急向美國求助,如果再不找一名「馴獸師」來阻止,恐怕連她都想辭職不幹了。

  「你來做什麽?我有找你來嗎?你來臺灣,誰負責處理美國的事務?時空那部片子不是已經開拍,預算誰負責掌控?另外,這封信是哪個白癡寄來的?沒頭沒腦的告訴我要超支兩千萬美金,他當兩千萬美金只需要用影印機就能印出來嗎?還有……」

  「老板,你冷靜一點。你想見綿綿嗎?」

  「綿什麽綿,她沒有名字嗎?她姓鄭,鄭綿真。我要怎樣才能見到她?」

  「你什麽時候到臺灣的?」鄭綿真笑吟吟的迎向羅傑特。

  「你還敢問?要不是老板的情緒變得這麽火爆,我恐怕到明年都不知道你已經離職。」羅傑特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等她坐下後,才回座。

  「事情發生得有點突然,現在我不是負荊請罪了嗎?這頓我請,你要吃什麽?」鄭綿真接過侍者送上來的菜單。

  「這頓不用你請,有冤大頭。」

  「冤大頭?」她還不明白羅傑特話中的含意,就看見另一張椅子被拉開。

  趙擎之徑自坐下,「我想那名冤大頭是指我吧!」

  鄭綿真轉頭,瞪了羅傑特一眼。

  羅傑特立刻舉雙手投降,「我沒有說,是剛才在飯店門口遇見老板,他知道我約你,就賴著不走。我們兩個人幹脆聯合敲他一頓飯,你離職,他沒請客餞別,這種錢不用幫他省。」雖然後面用手摀住嘴巴,但他的音量沒有降低,故意說給趙擎之聽。

  趙擎之聳聳肩,「你們要吃什麽,盡量點。」

  「我吃不下,來份濃湯就好。你呢?」鄭綿真自始至終都看著羅傑特說話,不過還是可以感覺到趙擎之的註視,熾熱灼人,使得她坐立不安。

  「濃湯?吃這點東西,怎麽會飽?你已經夠瘦了,別告訴我你在減肥。」羅傑特講話喜歡誇張。

  「你太瘦了,吃龍蝦或魚排,份量不多。」趙擎之伸手,招來服務生。

  原來這就是自以為是,鄭綿真總算體會到當時他的不悅。她沒有抗議,這是她欠他的咖啡事件,她會還。

  「既然是活龍蝦,那就龍蝦吧!」趙擎之確認菜單後,隨即看向她,「你打算整晚都不和我講話嗎?」

  鄭綿真本來就打算整晚把焦點放在羅傑特身上,沒想到他忙著詢問服務生有關菜色的細節,她笑到嘴角發僵,再怎麽說也得維持基本禮貌,這圈子不大,更何況地球又是圓的,除非她不想混下去,否則哪一天說不定還會碰上,畢竟他是財大氣粗的制片啊!

  「不知道趙制片想聊什麽?我的見識不廣,嘴巴又比較笨拙。」

  「那天我說的話確實是過分了些,我不該說你……」

  她搖搖頭,「那天的事,我忘記了。」傷口化膿,但是不管如何劇烈疼痛都是她自討的,能怪誰?

  「如果真的忘了,就回來上班,再當我的助理。」這是趙擎之此行真正的目的。

  啥?鄭綿真愕然,沒料到他居然提出這種要求,下意識的回答,「我不適合,你不喜歡有人對你流口水、虎視眈眈,也沒有人喜歡身邊帶著花癡。」

  果然,她是在意的。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會再把私人情緒帶進公事,這樣公私不分,不適合這份工作。」她發現自己措辭錯誤,馬上補強借口。

  「我不介意。」

  「我介意。」

  服務生上菜,讓他們的話題中斷。

  等服務生離開後,羅傑特幫兩人倒了白酒,笑說:「輕松一下,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講什麽,但是臉色很凝重,該不會是在商議等會兒要把我留在這里洗碗吧?」

  緊繃的氣氛頓時舒緩許多,鄭綿真和他說說笑笑,好不容易才把龍蝦吃完,胃開始不舒服。

  「老天!綿綿,你的臉起了紅疹。」羅傑特本來以為是酒氣熏紅的,不過這抹深紅開始蔓延,從頸子來到兩頰,最後出現凸狀痘群。「你對甲殼類過敏嗎?」龍蝦是甲殼類。

  「有點。」她強忍著癢,就是不伸手抓,很清楚一旦動手,不見血絕對無法停止。

  「那你還吃?怎麽不說?」而且她居然還吃光。趙擎之氣急敗壞的站起身,要服務生趕快結賬。

  「自以為是確實很惹人厭。」相較於他氣得跳腳,鄭綿真露出淡淡的笑容。

  真好,這頓飯可以到此為止,她這麽笑著,好累。分手的男女朋友見面是尷尬,那麽像她這種暗戀,還死纏爛打過的,恐怕應該挖個洞埋起來才對。

  「你……」趙擎之終於明白她的用意,頓時語塞。

  鄭綿真出門不到四個小時,在家里翹腳敷臉的許芯怡就接到電話。

  醫院?她嚇出一身冷汗。不是說和同事去用餐,用到進醫院?那份餐點是刀槍利刃不成?

  「綿真?」進入病房,她才發現不對勁。眼前回頭的這名男子不就是她詛咒過上百次的混蛋?「你怎麽會在這里?」

  「芯怡。」虛弱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出。

  許芯怡暫時不追究趙擎之為何在這里,靠近病床,才發現鄭綿真整張小臉布滿紅疹,而且腫脹,眼睛瞇成一道小縫。

  「老天!你吃到甲殼類嗎?怎麽過敏的這麽嚴重?」

  「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豬頭了。」鄭綿真還能調侃自己。

  「你還笑得出來?醫生怎麽說?」

  「醫生建議她打完點滴後,再住一晚休息觀察。」趙擎之插嘴。羅傑特有時差問題,他已經先讓他回飯店休息。

  「我要回家。」鄭綿真拉著許芯怡的手,向她求救。

  許芯怡拍了拍她的手背,要她安心,「如果方便,我們可以談一下嗎?」

  「你們要談什麽?」鄭綿真露出擔憂的神情。

  「不會把你賣掉就是。」許芯怡笑著調侃。

  也不會有人買才是重點吧!鄭綿真沒有說出口,只能目送他們離開病房,偏偏她身體虛軟,無法下床偷聽。

  一關上門,許芯怡不啰嗦,開門見山的說:「請你離綿真遠一點,有多遠就多遠。」

  「為什麽?」趙擎之不悅,他何時淪落到必須聽別人指揮?而且「遠」這個字莫名的讓他反感。

  「一直以來,綿真都是負責幫別人搖旗吶喊,只是站在臺下加油,就可以讓她擁有幸福的感覺,結果她連在愛情里也扮演這種角色,弄到後來,誰幫她加油?到頭來,只有她自己。或許你覺得很得意,有女人這麽死心塌地的愛你,但是你有這麽讓女人仰慕嗎?我相信沒有。綿真不一樣,她是用生命在對待她的愛情,你能回報她嗎?不能,所以離她遠一點,同時也是對你好。我想綿真這次會過敏發作,你脫離不了關系,那麽下一次會是什麽?要等她賠上性命嗎?」

  趙擎之沈吟著,半晌才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你的意思,那麽我先離開好了。」

  愛上她?鄭綿真?他從來沒有想過。用生命對待愛情?這種負擔太沈重,他確定自己無法做出相等的回饋,所以離她遠一點才是上策。

  只是,怎麽步伐這麽沈重?這件事對他而言,應該很容易,他本來就不喜歡花癡女,尤其是對他有明顯企圖心的女人更是讓他厭惡,就像鄭綿真。

  許芯怡等他走遠了,才回到病房。

  鄭綿真看見她進來,直挺挺的端坐著。

  「不用緊張,他回去了。」

  她明顯的垂下肩膀,放松身體,但眼底的失落沒有逃過許芯怡的利眼。

  「你跟他談什麽?我剛才請他回去,他一直堅持不要。」

  「我請他離你遠一點,你們的生活不該再有交集,這對你或他都好。」

  「喔!」鄭綿真輕輕的應了一聲,隨即陷入沈默。

  許芯怡清楚這是她必須要克服的心理障礙,時間會撫平傷痛。

  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忘記經歷過的事?

  背後跨進落地窗的世界,紙醉金迷,流泄出來的樂聲摻雜著笑語,歡樂的氣氛卻無法阻礙他想融入這片黑暗的決心。

  趙擎之寧願看著窗外的黑暗,也不想再進去聊些言不及義的無聊話題,金錢的追逐對他而言,只是數字的增減,至於女人,哼,他更提不起戰鬥力。

  離開醫院後,他就在羅傑特的安排下投入工作,甚至去了印度的寶萊塢尋找合作機會,馬不停蹄的忙碌連他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會計師和理財專員送來的財務月報顯示他的財富又增加百分之十六,然後呢?霍潔玫也打電話來約見面,她放低了身段,所以他是這場追逐戰的贏家,然後呢?他還是提不起勁。

  隨著晚風習習,送來隔壁陽臺的對話。

  「天啊!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唐導演指定要親自參加你的面試,這表示你入選的幾率有百分之八十。」

  「沒有百分之百,就不值得興奮。」

  「情緒不要這麽緊繃,偶爾要適度的放松,你已經是最好的。」

  「你也覺得我最好?」

  「當然,我是你的經紀人兼頭號粉絲耶!如果沒有認為你最好,為什麽要簽你?」

  少了興奮的高八度嗓音,該死的熟悉。趙擎之的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開始泛白。

  「你之前丟下我。」這個嗓音有些哀怨。

  「那只是一時迷惑,現在我不是回來了?」

  一時迷惑?甜美的嗓音讓人聯想到棉花糖,但是說出來的話就像抹了毒的刀刃,狠狠的插進他的心。

  趙擎之迅速的跨過落地窗,轉往另一頭。

  他要看看,誰才是一時迷惑?

  鄭綿真回到原經紀公司任職,除了感謝老板的知遇之恩外,最放不下的就是一手挖掘的明星,周尚熙是她最看好的潛力新秀,而偶像劇的初試啼聲也證明她沒有看走眼,他不是光有臉蛋的花美男!

  不過周尚熙對待她的感覺似乎不單純是對經紀人的依賴,言語中總是透著……唉,這一定是她自我感覺太過良好。

  趙擎之的事件應該是警惕,她怎麽又忘記了?

  「其實有件事我想和你談,下星期六你要遠赴韓國拍戲,為期一個月,我已經把你的習慣告訴小姚,他會跟著你到韓國,照顧你的起居。」

  「不是你?你不去?」周尚熙掩飾不了他的訝異。

  「不行,我已經跟著你好幾個星期,其他人都抗議我偏心。再說,恒宇下個禮拜開始要跑活動,這是他第一次和媒體朋友見面,我要跟著盯場。」恒宇是公司培訓的年度新人,從海洋音樂大賽脫穎而出,他的歌聲極具爆發性,卻又隱含著陰柔,鄭綿真也很看好他。

  「恒宇不是小姚在帶?為什麽變成你負責?難道是恒宇要求的?」周尚熙皺起濃眉,十分不悅,同時發現站在落地窗後的陌生男子,他渾身散發出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原本以為只是誤闖,但是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而且緊盯著鄭綿真,屬於男人的直覺讓周尚熙傾身而前,親昵的靠近她,並朝他拋出一記挑釁的眼神。

  「你不要這麽……啊!」他突如其來的貼近讓她嚇一跳,原本想要後退,沒想到他雙臂一攬,她一時重心不穩,跌進他的懷里。

  溫熱、瘦削的體型,周尚熙身上有淡淡的天竺葵香氣,和他完全不同。

  「原來經紀人的工作和保姆一樣,我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趙擎之踏上陽臺,勃發的威脅讓偌大的陽臺變得擁擠。

  這聲音……鄭綿真到死都不會忘記,雙手貼著周尚熙的胸膛,原本想要推開他,現在卻陷入猶豫。

  她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他,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打算面對。

  她的雙手在摸什麽?居然還眷戀不舍?趙擎之覺得礙眼極了,快步上前,把她拉向自己。

  鄭綿真和周尚熙完全沒料到他居然會動手,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的花癡毛病發作了嗎?連這種排骨精也可以摸的這麽高興。」趙擎之不假思索,脫口說出尖銳話語。

  看著他扭曲的臉孔,不明白的人還以為他在吃醋,不過鄭綿真很清楚,他只是嘴巴惡毒,一直是這樣。

  「一直以來我就是喜歡排骨這種平民美食,這點趙大制片倒是猜的很精準。」鄭綿真,拿出高EQ給他瞧瞧。

  到底有多就沒見到她?趙擎之瞅著笑容滿面的她,心癢難耐,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計算,只要計算,就會覺得她真的離開,所以他一直在國外跑來跑去,就是在自欺欺人,假裝她在臺灣等著自己。

  「所以你曾經對著我流口水這件事,是我記錯了?」

  「口味會改變。」她的笑容幾乎僵住。

  「所以你更喜歡恒宇?」周尚熙不敢置信,但恒宇確實是更陰柔,體型比他更瘦。

  「這和恒宇沒有關系,我帶恒宇純粹是工作。」鄭綿真知道周尚熙十分敏感,這可能是源自單親家庭的不安全感。

  「她帶你也是因為工作。」趙擎之補充說明。

  「不是,綿真也是我最忠實的粉絲,她一直站在臺下鼓勵、支持我,所以我才能獲得更多的自信。」對周尚熙而言,她絕對不止是個經紀人。

  「那就是她的工作。」趙擎之冷冷的重申。

  「不會只是工作,演藝圈多得是經紀人和旗下的藝人日久生情的案例。」周尚熙上前一步,大聲宣告。

  天啊!周尚熙瘋了嗎?他跟趙擎之講這些做什麽?鄭綿真轉身,怒斥道:「尚熙,你不要再說了。」

  「尚熙?所以你有監守自盜的意思羅!」叫得這麽親熱,趙擎之的牙齒快崩斷了。

  「趙制片,你想太多了,尚熙只是孩子,他還不成熟,不懂這個圈子。」鄭綿真擠出笑容,天知道她多想脫下高跟鞋,用力敲向趙擎之,但是她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不是孩子,我有規則,努力成為你口中的實力派演員,只要獲得肯定,就能擁有更多的自主權,到時我就可以……」

  「周尚熙!」鄭綿真大喝,阻止他情緒化的發言,「你先冷靜下來。我還沒有為兩位介紹,這位是CPM的趙老板,同時也是制片。趙老板,這位是我們家的新人,姓周,名尚熙。」

  「CPM不就是你之前工作的公司?」周尚熙起了危機意識。

  「沒錯,我就是她的前老板,同時也是她最崇拜的偶像。」趙擎之惡意的強調「最」字。

  「混蛋!你這個大混蛋!」鄭綿真霎時失去控制,雙手捶打著他,還不時用腳踢他。「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離得你遠遠的,你去東,我就向西,盡量避開所有你會出現的場合,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麽做?」

  制片、經紀人都在同一個圈子,演藝圈不大,她不像他是跨足國際、人人急著抱大腿的制片,能夠活動的區域就是華人圈子,所以避得很累,為什麽他還要出現?

  趙擎之抓住她的雙手,閃躲她的腳。

  鄭綿真心一橫,張口咬住他的手腕,惡狠狠的,不留余地。當初她這麽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腥味沖上鼻腔,她才驚醒,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松口,然後怯怯的擡頭看向他。

  趙擎之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原來這麽痛!你還會痛嗎?」

  還會痛嗎?耐人尋味的問法讓鄭綿真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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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因為咬了趙擎之,鄭綿真覺得不好意思,最後同意和他前往飯店附設的酒吧。

  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他纏著白色繃帶的手就擱在大腿上,她每看一次,便自責一次,因為從來沒有傷過人。

  「難道我們不能和平共處?」

  她捧著雙頰,幹脆將臉埋進膝蓋間。如果可以,她希望就這麽縮著頭,被笑是烏龜也無所謂。

  「我一直試著和平相處,是你先挑起的。公平點,晚宴里,我已經離你很遠。」

  「所以你有看見我?」趙擎之很是驚訝。她明明有看見他,卻不願意打招呼?連說聲嗨都這麽難嗎?再過些時候是不是更淡漠?

  這個想法讓他不能接受,過去她的視線一直繞著他轉,只要有他的存在,她就能關註到他的最細微需求。現在卻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是晚宴里的發光體,應該很多人都看見你。我知道很多經紀人都想為旗下子弟爭取出線的機會,你忙得不可開交。」

  「不要跟我說這種場面話。我進會場,你就看見我?」

  「對,你一進會場,我就看見你了,或者該追溯更早之前,你參加新加波影展的開幕酒會時,我也在場。還有什麽時候?對了,馬來西亞的一場酒商贊助邀請,我都盡量避免出現在你的眼前。」

  轟的一聲,他被打進地獄。原來他們有過這麽多次的重逢機會,卻都擦肩而過……不對,不應該說擦肩而過,那全是她可以回避所造成的。如果這次不是他發現她,他們會再次錯過。所以做不成情侶,她連朋友都不想做?好,他承認他對她有很多不公平的認知。

  「連當朋友的可能性都沒有嗎?」

  「鼎鼎大名的趙制片跟我做朋友,當然沒問題,但是你確定可以對過去發生的事一笑置之嗎?」

  「你是迷戀過我。」

  「但不少我一人,所以你對每位迷戀過你的女人都會這麽具攻擊性,到處跟人講,然後貶低那女人的存在價值?難道你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女人迷戀你,你怎麽證明自己具有魅力?」鄭綿真憤怒的擡起頭,瞪著他。

  她發誓,只要他敢再說一次花癡,她就買一百朵玫瑰,全砸在他頭上,如果可以,塞進他的嘴巴會更好。

  「我不把她們當一回事,連講話都懶。」

  「所以我該謝主隆恩?」

  鄭綿真,你的崇拜到底是怎麽回事?靜下心,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豬頭。聽聽他的大男人宣言,如果崇拜偶像,至少他們還會感激粉絲的擁戴。

  「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趙擎之虛弱的說。事實擺在眼前,心底的驚濤駭浪騙不了自己,知道她刻意躲閃,他驚訝後是疼痛,他們有可能永遠都碰不上面。

  「因為沒有哪個女人像我這麽白癡,居然刻意自我感覺這麽良好,對嗎?」鄭綿真自嘲的說。

  「不要再用那種語氣嘲弄自己,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趙擎之低聲反駁。她到底懂不懂他現在的心情轉折?「你看著我,現在開始看著我說話。」

  他異於平常的激動讓她察覺不對勁,看著他,也發現他漲紅了臉。

  「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我只是……只是發現自己是徹底的白癡。」喝光了杯子里的冰開水,他還是覺得喉嚨幹澀得像是在撒哈拉沙漠上走了六天五夜,最後幹脆拿起玻璃瓶,豪邁的牛飲。

  鄭綿真嚇傻了,在她的印象中,趙擎之是連在跑步機上都能維持優雅舉止的人,就算汗流浹背,也可以閃亮誘人。

  現在他雙眼狂亂,動作變很粗野,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剛才有說什麽不對的話嗎?

  啊!她的話怎麽可能有這種影響力?

  「你……你有遇到什麽困難嗎?難道是霍小姐還在為難你?我有跟她解釋過,是我親自打電話。」她連忙表態,「霍小姐說她知道,你們的關系不會因為我而改變。本來嘛!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說到最……」

  「我說過,你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嘲弄自己,聽不懂嗎?」他突然大聲斥喝。

  鄭綿真嚇一跳。幹嘛這麽兇、這麽大聲?

  趙擎之從她的表情驚覺到自己的失控,「我不是在罵你。」

  「我想你可能是身體不適,我就不打擾你了。」她萬分委屈的站起身。她沒事為什麽要找罵挨?以前他是老板,她拿人手軟,而且又仰慕他,所以不在乎委曲求全,現在不同了,她不爽啦!

  「等一下,我說我不是針對你。」他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拉進懷里。迎面撲來的香氣好熟悉,這是依蘭花香。「那天晚上是你!」

  心臟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鄭綿真不曉得他怎麽會突然說出這句話,牛頭不對馬嘴,索性當成耳邊風。

  沒聽見!我沒有聽見。

  「那天晚上和我上床的人是你,為什麽你不承認?」盡管她沈默不語,趙擎之也不打算放棄追問。

  「在那種狀況下承認,讓你用更多的話來羞辱我?」她推開他的雙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幸好她叫的是威士卡,還有什麽比它更能壯膽?「床都上了,你也不是黃花大閨女,我應該不用負什麽責任,一切就是男歡女愛。」

  「如果有孩子呢?」

  鄭綿真臉色刷白,雙手顫抖,仍想再喝一口威士卡,唇瓣貼在玻璃杯邊緣,卻怎麽也喝不下去,只好幹笑一聲,「我運氣很差,應該沒有機會中獎。」不對,他個人身價達數億美金,應該是超級大獎。

  哈,她還有心情想這些玩笑。

  「如果有呢?」趙擎之註意到她沒有繼續喝酒。

  「我的好朋友來得不準時是事實,如果真的有,我會自己處理掉。」

  「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從她緊張的神情和無措的動作,他再度大膽假設。但是她已經二十四歲,有可能嗎?在演藝圈這種大染缸,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會是最後一個。」鄭綿真再次幹笑。她不想說謊,又不甘心,她的純潔不應該被人當成笑話。

  從她閃避的態度,他得到了確定的答案。難以言喻的狂喜脹滿胸房,他的快樂並不是大男人主義的作祟,純粹是……原來只有他發現。

  「如果有孩子,就生下來。」

  鄭綿真瞠大雙眼,「你瘋了嗎?」

  「我沒有,我養的起孩子。」最好有她的大眼睛,不用太聰明沒關系,女孩子只要會撒嬌就好。如果從那紅紅的小嘴軟軟的喊出爸比,光是想象,趙擎之便全身發熱。他女兒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美的小嬰兒。

  「生下來是活生生的嬰兒,不是物品,需要在關愛的環境中成長,不是單單金錢就可以。我不會允許我的孩子在那種環境成長,所以如果你想要,可以找別人生。」一口氣講完,她才發現越扯越遠,自己怎麽會就孩子的話題跟著他起舞?

  再度起身,她忿忿不平的要離開,因為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交集。

  「如果有孩子,我們就結婚。」

  這顆震撼彈把鄭綿真炸得全身無法動彈,最後只能哈哈大笑,笑到連眼淚都奪眶而出。

  「你以為懷孕是說有就會有的嗎?我的生理期沒有準過,醫生說我很難懷孕,還要我有心理準備。這不是偶像劇,不過你的說詞真的很有戲劇效果。」

  趙擎之的臉龐霎時紅白交雜,「如果我說……我認輸了呢?」

  「認輸?在我的愛情中,從來沒有輸贏之分,因為愛情對我而言,不是比賽,是真心的交付。」圓圓的大眼寫滿落寞,這次她真的離開。

  可惡!到最後他還是不懂她對愛情的看法。所以這只是盲目的崇拜,從頭到尾都是。

  『愛情對我而言,不是比賽,是真心的交付。』

  她的愛情是對等的交付彼此,這與趙擎之喜好追逐的愛情不同,他喜歡征服和刺激,這些性格因數都投射在待人處事上,所以霍潔玫的欲擒故縱和他的胃口,他享受在愛情競賽中的輸贏,這是遊戲。

  很多人都把愛情當遊戲,他卻不知道她把愛情當成更深入的心靈層面的交付,所以她不輕易交付自己的身體,在偶像的崇拜和愛情的崇拜之間,她劃分的很清楚。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許芯怡在醫院說的那番話的意義。

  正因為他是她崇拜的愛情,所以才會這麽難以割舍。這代表……他還有機會?

  不,就算沒有機會,他也可以創造。

  趙擎之,創造機會不是你最擅長的嗎?在美國,你是這樣走過來,沒道理現在會束手無策。

  首先,第一步應該要掌握她的行蹤,先查清楚她身邊有多少像周尚熙的人。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他只要和鄭綿真交心就好,其余閑雜人等都是敵人。

  經過趙擎之這麽一鬧,鄭綿真本來以為自己會失眠,沒想到回到飯店房間,她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完全沒有失眠的困擾,說起來很丟臉,她還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她打開門,還沒有打招呼,周尚熙一臉陰霾的越過她,直接沖進房里查看。

  「你在找什麽啊?」

  「你一個人在房里?」

  鄭綿真莫名其妙的看著周尚熙,然後瞪大眼,「你……難道你可以看到那個?」雙臂環抱自己,腳底發涼。

  「沒有。」看著她膽小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小家子氣,事實證明,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

  「所以我房間里沒有臟東西?」

  「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喝!她昨晚才說有孩子要處理掉……不對,她又不是真的有。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我想知道你和趙擎之的關系。」

  「他是我前雇主,可能還摻雜一些白日夢,你也知道他很帥,是很多女生的夢中情人。」

  「我昨晚是說真的。」

  「我相信,我是你的經紀人,你能夠對我死心塌地,就表示我捧紅你之後,你也不會翻臉走人。」

  「我不是指那種單純的合約關系。」

  「等你功成名就再說吧!」鄭綿真很清楚,他只是把革命情感錯置,等他紅了,有了自信,到時候環肥燕瘦送上門,他哪還會記得自己承諾過什麽?經過趙擎之的教訓,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房門沒關,所以不等鄭綿真回答,女服務生已經推著小餐車進來。

  陣陣香味撲鼻而來,她的肚子里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看向周尚熙,「我沒有叫客房服務耶!是你叫的嗎?」

  「沒有,而且我已經用過早餐了。」周尚熙也是一臉莫名其妙,隨即又扼腕不已,他怎麽沒有想到先幫佳人準備早餐,就沖動的跑來吵人安寧?

  「這是趙先生吩咐我們中餐廳主廚制作的,小姐可以先喝湯,這是用老母雞的高湯做底,燉著豬腳,最後才放進燕窩,可以溫潤身體,對女孩子的身體很好。」女服務生邊介紹邊打開白色碗蓋,琥珀色的湯汁呈現眼前,熱氣冉冉上升,還有一股清香。

  鄭綿真吞咽口水,「這份好意,我恐怕不能……」

  「趙先生有交代,如果小姐不要,就全數倒掉。這是我們主廚花了七個小時小火慢燉,把豬腳和雞爪的膠質都封在湯里,倒掉真的很可惜。」

  「那就送給其他客人。」她看見金黃色的培根蛋,眼前開始發黑,知道這是餓過頭,肚皮在抗議了。

  「鄭小姐,你別為難我們,我們不能沒有職業道德。如果你不吃,這些真的要丟掉。」

  她陷入天人交戰,最後惡魔勝利。「你放著吧!」

  女服務生將餐車留下,有禮的離開。

  鄭綿真看著周尚熙,客氣的問:「你要吃嗎?」

  「我吃過了,而且剛才女服務生也說了,這對女孩子的身體很好。」他冷言冷語,以他的經濟條件,恐怕負擔不起這種消費。哼!

  「那我自己享用羅!」她端起碗,喝一口熱湯。

  天啊!舌尖才剛感受到那股溫熱,鼻頭就竄出香氣,口感溫潤,湯頭甘美生津,連肚子都暖和起來,全身漾著幸福。

  七小時的幸福,如果可以,她也想這麽對自己好,但是時間上不允許,她哪有空每天煲這種東西?

  以家族鐵新集團為單位,在富士比富豪榜是第二十九名,但趙擎之並不是以家族身份在好萊塢闖蕩,相反的,他是在私募基金的幫助下,取得第一筆投資金額,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驚人,縱使後來為了躲避媒體記者而住進豪宅,也沒有被嗜血的狗仔挖出任何與鐵新集團有關系的消息。

  理由很簡單,他本來就具備驚人的財力,住豪宅是理所當然的,反而當初住的地方就顯得低調。

  「姑媽,你說趙擎之是鐵新集團的三公子?」霍潔玫不敢置信,「鐵新集團」這四個字如雷貫耳,就算不在商界,她也清楚手中幾部片酬驚人的戲劇的金主就是鐵新集團。

  霍尚欣是香港的名媛,往來美國、香港之間,常常舉辦宴會讓她在社交圈十分活躍,有名媛教母之稱。

  「當然,這消息百分百沒有錯,我還認識趙擎之的母親趙曾淑芬,當年我們一起參加選華埠小姐,結果帶上後冠的人是她,雖然我不高興,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當時她確實在氣質和談吐上都略勝我一籌。所以我聽到你媽媽說你和趙擎之談戀愛,還跟她說了好幾次恭喜。」

  「我們分了。」原來他的身價這麽驚人。霍潔玫清楚趙擎之在舉手投足間散發從容的貴氣,原以為那只是良好的教養和後天教育的熏陶。

  「分了?你這傻孩子,你以為這種對像是成天在馬路上跑嗎?」

  「姑媽,現在講這個已經來不及了。」

  「胡說!分了還是可以合,自古以來,哪個朝代不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這是感情,不是朝代。」

  「好,那你還喜歡他嗎?」

  「喜歡又怎樣?他又沒有表示什麽。」霍潔玫有點氣悶,她之前都願意放下身段去向他示好,結果他不領情就算了,電影開拍後也沒有來探班。

  他們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最後雖然被媒體認為是為了電影炒作新聞,草草結束,但之情如她,還是覺得一張臉拉不下來。

  「你這笨孩子,他是什麽家庭背景?鐵新可是富過三代的名門,先別提家族人才輩出,光趙擎之本人就身價不凡,如果再加上鐵新,那就如虎添翼,這種好人家的家教之嚴謹,是我們這種一般人家無法想象的。再說,以工作為重的責任,他當然得和你保持適當距離。這樣好了,你先扭轉長輩的印象,走一趟香港,姑媽把你介紹給趙曾淑芬。她剛好來香港,找我們這群老同學聚會。」

  「可是你們的聚會,我出現會很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姑媽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總之,你來一趟香港就對了。」

  霍潔玫仔細思慮後,決定再給趙擎之一次機會。

  趙擎之沒有再出現,詭異的是他掌握了她所有的行程,什麽時間和誰洽談事情,在適當時機總會出現一些小驚喜。

  就拿上次和郭導演臨時碰面,郭導演喜歡中國龍形物品,收藏不少珍寶,她只是和他敘舊,沒想到聊到一半,趙擎之居然派人送上一直龍形巧板,郭導演一見就愛不釋手,古樸的設計帶有工藝巧思,只要將九個面的九龍都拼湊齊了,就可以打開方盒,放自己喜愛的物品。

  她看著郭導演這麽愉快的收下禮物,也只好默默的感謝趙擎之的好意。

  有時候是小事,可能訂不到餐廳,沒想到過沒多久就有一家更好的餐廳來問她有沒有需求。

  不管大事還是小事,在香港的順利讓鄭綿真縮短了行程,原本預計要停留兩個禮拜,結果只過了一個禮拜,她就回到臺灣。

  當她坐在自家客廳時,還想不透為什麽,如果他是要人情,沒道理都不出現。

  不管怎樣,趙擎之確實幫了大忙,她沒有想到只是搭飛機,就覺得累,尤其現在躺在沙發上,明知道必須將累計一星期的臟衣服送洗,但就是提不起力氣,甚至迷上眼睛。

  睡一下就好,她這麽告訴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鈴聲響起。

  手機?

  迷迷糊糊的,她從提包里找出手機。

  咦?她沒有關機啊!

  不對,這是門鈴聲。

  鄭綿真恍然大悟。由於平時只有許芯怡會來家里,她有鑰匙,不會按門鈴,所以她從來沒有發現原來她家的門鈴是這種聲音。

  「誰啊?」

  她拉開門,還隔著一扇鏤空雕花鐵門,看見趙擎之。

  「不請我進去坐嗎?我帶了晚餐來,是火鍋。」

  夏天開著超強冷氣吃火鍋,這是鄭綿真的最愛。

  她打開鐵門,讓他進來,接著走到小廚房,拿電磁爐和鍋子。

  其實說小廚房是誇張了些,不過就是一組流理臺,和客廳的沙發並沒有明顯的區隔。沙發、茶幾就是她的飯廳,趙擎之的眼睛只需要轉一圈,便看光所有的室內空間。

  他應該不習慣,鄭綿真記得當初幫他找的住所可是足足有四十八坪,就住他一個人,當時他還嫌空間狹窄,如果換成這里,會被他形容成狗窩!但是又怎樣?這里是她家啊!

  「你還沒有整理行李?」他發現角落的行李箱,沒有打開。

  「我很忙。」

  他從她手上接過電磁爐,放好鍋子,將火鍋湯底倒進去。

  她只負責將插頭插進插座,打開電磁爐的電源開關。

  「你平時體力沒有這麽差,我已經讓人準備這麽多煲湯給你補身體,怎麽好像沒有效的感覺?」趙擎之拿起碗,發現她饞嘴的模樣很可愛,一直盯著他舀湯的動作。

  「只喝幾天,怎麽可能見效?又不是仙丹。」鄭綿真下意識的回答。

  「我繼續幫你補,我媽說女人要多吃些溫補的煲湯,不會胖,皮膚也會變好。」

  「不用這麽麻煩,你不用對我這麽好。」

  「對女朋友好是男朋友的義務。」

  「女朋友?」誰?她?只吃幾餐飯耶!看著他遞到眼前的碗,她不知道該不該接下來。

  「我在追求你,難道做的不明顯?」趙擎之將碗放在她的面前。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需要為那種事情負責。」鄭綿真澀澀的回答,「其實你大可不必做那些事情,我自己有多少斤兩……」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說過,就算本人也不可以詆毀鄭綿真。」看著她扭捏的動作,趙擎之的心情開始飛揚,這證明她不是無動於衷。

  「那霍潔玫呢?我真的有打電話跟她解釋。」

  「我沒有否認,所以霍潔玫有打電話來向我示好,也表示之前是她太沖動。」看她不動筷子,他索性夾自己碗里的豬肉片為她,避免她執著在思考上,又忘記要吃飯。

  她張嘴吃進豬肉片,滋味十分鮮甜,沒有一般的豬騷味。可是明明沒有沾酸桔醬,怎麽嘴巴里就是泛著酸氣?

  「那你還坐在那里做什麽?應該去找她啊!你不是想追她?」

  「你鼓勵我腳踏兩條船?我都不知道你這麽開明。不過我先聲明,我在感情上有潔癖,所以會用比較高的道德標準限制自己,自然也不允許女朋友劈腿,這很公平。」

  是很公平……不對,她在公平什麽?

  鄭綿真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用自己的筷子夾肉餵她,也夾一份送進自己的嘴里。這種親密的行為之前也有,她幫他擋酒,不過現在不一樣。

  「我有筷子,可以自己吃。」她的耳朵泛紅,低下頭,捧著碗,險些將臉埋進去。

  這里輕松的氛圍是趙擎之特地營造的,他已經擬定好計劃,要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他的存在,只要慢慢的蠶食,不能逼她太緊,免得把她嚇壞,但也不可以完全沒有威脅性,否則只會被她當成朋友。

  當然,他有個最大的幫手,恐怕鄭綿真想破頭也猜不出來。

  許芯怡,在他很誠懇的拜訪六次,其中四次許小姐讓他白等了三個小時以上,最後才成功的說服她幫助他。

  趙擎之還記得說服許芯怡的一番說詞。

  「我知道你很保護鄭綿真,就像鄭綿真也很保護你一樣,可是我們都知道,不可能因為怕受傷,就永遠拒絕長大。我沒有辦法答應你,鄭綿真永遠不會受傷害,但是我必須說,愛情得要兩個人才玩的起來,如果她受傷,那麽表示我會傷的比她還重。」

  「我吃飽了。」鄭綿真突然大聲說話。

  「吃這麽少?」

  「放著吧,晚一點我餓了,再繼續吃。」被他這麽盯著,她很不自在。

  其實他的吃相很優雅,她相信所謂富過三代才懂吃,除了指食材的味道外,最重要的應該是吃相。

  不管什麽食材,進到他的嘴里,都像是變得和別人不同,從他的表情看不出好吃或不好吃,但是她有發現,如果他覺得好吃,會習慣喝一口水,清掉其他食物的殘留味道,再仔細的品嘗一次。

  火鍋是平民美食,所有的食材都放進鍋里煮,根本吃不出哪種食材美味,他應該不喜歡,那麽他送火鍋到她家,應該是迎合她的喜好。

  「你覺得好吃嗎?」

  「好吃,食材頂級,湯頭鮮甜,哪可能不好吃?」鄭綿真笑得很可愛。平常她自己也會煮,不過哪可能用金華火腿這種頂級食材熬湯?如果這樣還說不好吃,會遭天打雷劈。

  「不枉我這麽早起床,準備食材和煮這些了。」

  「你煮的?」她瞪大眼,原以為是某家五星級餐廳的外帶品。

  「沒錯,我親手煮的,我沒有煮給別人吃過,本來還擔心你覺得不好吃。」

  「你不需要這樣。」

  「你對帶殼類的海鮮過敏,這種火鍋常用貝類提鮮,自己煮比較安心,而且火鍋不麻煩。」

  「不是這個問題。」

  「不然是什麽問題?」

  又繞回原來的話題,鄭綿真語塞,嘟起小嘴,幹脆盤腿坐在沙發上。

  「既然你現在不想吃,要不要再睡一下?在我來之前,你不是在睡覺?」

  「你怎麽知道?」

  趙擎之指著自己的衣服,「你衣服的這個位置有口水的痕跡。」

  她迅速低頭。天啊!讓她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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