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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喜格格]金童的遊戲(老闆娘職訓班2)[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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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31:10 |倒序瀏覽
金童的遊戲【老闆娘職訓班2】作者:喜格格

【內容簡介】


遊戲規則:

兩人一組,為期三個月進行企劃行銷提案,

表面上競爭總經理大位,實際上卻是朝夕相處的偷心大戰。

獎懲方式:

他說了算。競賽結果不重要,既然一組了,

她就插翅也難飛,從此別想再逃離他的手掌心……



他是羅家金童,連鎖餐廳企業接班人和家具公司大老闆,

長相酷帥,冷傲神祕,可謂商場最大尾的黃金單身漢,

而她是個直率遲鈍的小傻妞,滿腦子只想著吃,

外表連中等都攀不上,更別提聰明才智還完全沒有,

不幸的是,偏就是這樣平凡的她令他一年來念念不忘,

可她竟「用完後」就忘記他,還說那一夜情是個錯誤?!

既然如此,那他就來討這筆帳,拉她搭檔參賽近水樓台,

利用市場調查帶她吃遍餐廳,熱吻則是加班後點心,

三個月一到,再用「我愛妳」當佐料把她拐上床「料理」,

就不信熱愛美食的她,不會對他的男色「一吃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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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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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48:48
感謝與祝福 喜格格


  我覺得,寫小說跟人生的際遇一樣,大多是在我們計畫之外發生的事情,而且,計畫趕不上變化,變化趕不上上帝的一句話。


  每次當我想寫什麼的時候,我會擬定大綱,但後來發現,我的完成品和大綱常常有出入。


  也許一開始是我塑造出故事中的角色,可一旦他們被我塑造出來後,便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好似他們也有話想說、有自己的故事想演,想擁有屬於他們的精采情節,甚至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們很不受控制,好像就快要從我的指尖下跳脫出來俄國偉大作家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原來是想要將該書歸結到當時一種流行宗教團體的人生態度,結果故事本身一展開,卻偏離了預定的主題,作者前後總共修改七次之多,但越修反而越不像原本的設定。


  因此,我希望讓故事自己來說話,讓讀者去取他們想要的部分,更希望自己的小說可以帶領大家一起遠離現實,不論貧富貴賤都能踏上這充滿想像的旅程,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痛快遨遊……


  以上這一小段話,是喜格格很久、很久以前寫下的東西,前幾日整理書桌時掉出來,我才發現——啊!原來我以前是這樣想的。於是就順手把字打了出來,剛好在這篇序裏跟大家分享。


  喜格格能在這裏跟大家見面,是經過很多人的協助,在小說寫完後,還有很多人幫忙審稿、修正、確認封面、想書名、包裝……等等,每位工作同仁的努力都令我感懷在心。


  而喜格格收到第一本作品《總裁當參謀》時,手裏還抱著一大堆有的沒有的東西,在跟警衛伯伯領完包裹後,連警衛伯伯也看不下去的頻問我:拿得動嗎?


  那時,喜格格已全身冒汗(超慘),卻仍幻想自己是神力女超人,一鼓作氣把所有東西緊緊抱在懷裏,朝熱心的警衛伯伯比了一個大大的贊,表示自己「OK的啦,沒問題」之後,便一個人氣喘吁吁地把東西扛回家。


  到家後,喜格格馬上捧著書,從頭又細細看了一次。闔上書後,突然發現封面女主角的頭上居然出現美美的玫瑰髮飾,頓時感覺一陣熱血湧上心頭。


  當原本只存在於腦中的幻想真實地化成圖像,呈現在眼前時,真的會小小感動了一下……


  所以喜格格想,我真的很幸運,不僅受到很多人的照顧,書中許多小細節也令人驚喜的被注意到,感動得亂七八糟啊


  最後,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本《金童的遊戲》,謝謝大家,也祝福大家每天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度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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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49:30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0-4 16:50 編輯

第一章


  陶樂樂,標準乖乖牌上班族一個,雖然稱不上拚死拚活,但每天都很努力工作,賺取剛好夠揮霍的固定薪水。



  她對揮霍的定義,是每天下班可以和朋友去吃不同的食物,例如有名的滷味、香辣的雞排、新鮮的肉圓等,假日則是各大餐廳的各國美食料理。



  她也常自發性期待工作中偶爾出現的短暫閒暇—有時是主管買了什麼名產來分享,有時是同事們約著團購。形式也許不同,但大多脫不了跟吃有關。



  這就是陶樂樂的生活,聽起來好像有點過於單純,但她本人可活得相當起勁。


  她最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就是「記得對自己好一點」。


  這句話是誰跟她說的,老實說,她已經忘了,不過她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時常反復溫習它。


  其實這句話,不僅只有話裏的意思能溫習,對她說這句話的人當時那溫柔的語氣,也是令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憶的原因。


  一年多前,跟她交往快四年的男友劈腿,她永遠記得自己發現後提出分手時,對方說了,男人可以把性跟愛分開。



  她很懷疑這句話,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地告訴他—不管你上半身跟下半身怎麼有辦法各過各的,我很清楚你根本不愛我,因為如果你愛我,就不會用這種方式傷害我。


  她跟他當場就分手了,之後,她痛哭失聲到眼睛差點瞎掉,腦子卻不知為何牢牢記住了他那句「男人可以把性跟愛分開」的鬼話。


  後來朋友跟她說,知道自己被劈腿,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分手。男人不分手,主要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常會讓男人做出很多令人費解的事情。



  而女人能痛快分手,通常有兩個原因,一是大腦太理智,二則是根本沒愛過那個男人。



  聽起來都滿慘的。於是那天晚上,她關掉手機,躲進一間感覺很棒的夜店喝酒療傷,結果她的確成功忘了前男友,但最大功臣不是酒,不是好聽的音樂,而是她發生了一件比被劈腿更可怕的事—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發生一夜情!



  天呀!這是她陶樂樂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事,居然真的發生在她身上了!


  事後當她從淩亂的雪白大床上驚醒時,全身只感到一股深沉的疲勞跟酸痛,還有悔不當初的愕然同時找上她,這令她嚇得馬上就逃走,連多看一眼躺在身旁,體格一級棒的男人的勇氣都沒有……


  「樂樂,這次團購你要買什麼?」彩星姐手裏拿著團購單湊過來交給她。「我們這邊都填完了,剩下你,趕快寫一寫拿去企劃一部。」



  「喔。」樂樂回過神,匆匆看了眼手工蛋糕的團購單,快速在巧克力蛋糕下方加上一杠,然後在後面那格簽上自己的名字。


  下午三點,點心時間到,看著被擺到自己桌上的胡椒餅跟大杯可樂,她率先抓起團購單站起來,決定先把大家的事搞定。



  她快速走過巧妙隔開兩個企劃部門的樓層玻璃門跟電梯,完全沒注意企劃部主管辦公室內,一雙慵懶的黑眸在瞧見她閃過的身影時,瞬間變得極為專注炙熱。



  「大智,樂樂來嘍。」



  樂樂才剛晃進企劃一部,眼尖的同事們立刻有人代為呼喚。



  「我只是送團購單過來,彩星姐說你們填完後就可以直接下訂了。」她一口氣說完話後,馬上急著想回自己的座位享用點心。



  就算常被人笑遲鈍,面對眼前如此明顯的「辦公室配對」,她再粗神經也可以嗅得出那麼點味道。



  大智很快來到她身邊,朝她露出爽朗的微笑,「樂樂,這次是什麼?」


  逃脫不及的樂樂,只好也對他微笑,同時察覺整間辦公室的人全都豎起耳朵,偷偷觀察他們的互動。



  在這其中,有兩道前所未有的火熱注視夾雜在裏頭,目光正飽含侵略的緊盯著她,害樂樂突覺身子一震,莫名燥熱起來。


  「手工蛋糕。」她把單子交給大智後,馬上旋身,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才剛坐下來,拿起吸管正準備插進可樂杯裏,彩星姐立刻靠過來,對她眨眨眼睛。



  「還順利嗎?」



  樂樂愣了一下。只是送個單子過去,哪有什麼順不順利可言?不過她還是聳了一下肩膀,回答道:「還可以。」見彩星姐仍曖昧的對自己猛笑,忍不住開口問:「彩星姐,企劃一部最近有新人嗎?」



  「沒有啊。」彩星姐有點詫異。「為什麼這麼問?」



  樂樂趕緊吸了一大口冰可樂,「沒事,無聊問一下。」看著彩星姐一臉狐疑的模樣,她心虛地笑著,沒多久就把剛才被人火熱緊盯的不安感覺拋到腦後。



  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沒錯,一定是這樣。



  自我安慰一番後,她抓起眼前的胡椒餅,狠狠咬上一大口——



  嗯,人間美味啊……



  ***



  「Robert,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會找你過來。」企劃部經理皺著一張老臉,苦苦哀求說。


  「老頭呢?」羅博克嘲弄地扯唇一笑。



  「你父親環遊世界五個月,公司的事完全不管,看著營業額越來越糟,我真的……唉!」經理大大歎了口氣,一臉束手無策的樣子。



  「聯絡他。」羅博克心裏很清楚自家老爸在玩什麼花樣,嘴角露出略感趣味的微笑。



  簡直一點創意也沒有,這招他在高中時代就用過了,而且效果好得不得了。



  那時在美國,奶奶要他進哈佛,他個人卻偏好耶魯,因此當奶奶決定將他為數驚人的零用錢減半以做為威脅他選哈佛的手段時,他乾脆直接辦妥休學鬧失蹤。



  戶頭裏的錢,他再也沒有動用過,人直接從美國飛到歐洲,一夜之間,他彷彿從地球表面消失無蹤。



  半年後,他復學進到耶魯,發現自己的戶頭從半年前的十萬美元突增為一百萬美元,整個人當場背靠在牆上大笑不止。


  他贏了!


  從此,原本就是家族裏小霸王的他,後來更加無法無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沒人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話。



  畢業後,他帶著用百萬美金炒股變成的三百萬美元資金,開始在美國各地開餐廳,混了五年,開了三十家專攻上流社會的頂級餐廳,個人總資產躍升為美金數千萬。



  也許是嫌日子不夠忙,他還同時擔任好友黑曜倫公司裏的海外業務部主管一職,插手高科技晶圓市場。



  為此他大多待在美國,不然就是當空中飛人,每年只在過農曆年時回來家裏小住幾天。直到去年回台時,發生了一段「美麗的小意外」,才讓他多留了一個多月。


  大概是他去年的反常舉止,給了奶奶天大的靈感,今年家族裏的人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想騙他回臺灣「安定」下來,最後這群快被他整到瘋掉的家人,居然連錢都不要了,拿家族發跡的連鎖餐廳企業當誘餌,先把它搞壞,再十萬火急對他發出求救訊號。



  他知道他們心裏正在謀劃的事情,只是很可惜,現在他對結婚這件事完全沒興趣。



  除了他這個當事人以外,家族裏人人都很心急他的婚姻大事,卻沒人敢當他的面提起,只好偷偷摸摸想出這種過時的老方法。



  羅博克摸摸下巴,懷疑自己是不是把這群幾十年前精明過的老人們逼急了,害得他們竟把他多年前用過的點子拿出來對付他?



  他挑了下眉,冷冷一笑。



  「Robert,這是你的企業,你不管,要交給誰呢?」



  「我的事業在美國,不是這裏。」他一口回絕。


  「不管你願不願意接手,這裏所有一切都是你的,沒人可以改變這一點。」企劃部經理又歎氣道。



  「叔叔,你為什麼不接手?我對臺灣這邊沒興趣。」他乾脆把槍口轉個方向,朝向被家族推派來看他臉色的中年男子。



  叔叔為什麼被奶奶派來說服他?是不是最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還是口才太好終於被奶奶發現了?



  「不論你有沒有興趣,你都必須掌管公司,或者……眼睜睜看著這些餐廳爛掉。」叔叔,也就是企劃部經理兩手一攤,轉換遊說方法。



  「你以為我會在意?」他冷笑回應。



  「想想那些可憐的員工吧,家族裏大家都很清楚誰有能力接掌我們的企業。」企劃部經理又改變策略。



  羅博克撇了撇嘴角,發現家人這次遊說的方向似乎還滿多樣化的。



  讓他猜一下,以奶奶為首,遊說會議出席成員應該包括他父母、叔叔一家人,還有家族其他成員……


  嘖嘖嘖,這些人到底花了多少時間準備前置作業?幾天?幾個月?還是從他上次回美國後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所以,其他人只打算領那一點點分紅?」他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問。



  如果家族裏有人跳出來跟他搶這些東西,也許還能激起他一點點興趣,但很可惜的是,一個也沒有。


  瞧,這麼乏味的事,他們怎能期望他會樂意接手?



  「能力決定每個人的位置跟價值。Robert,他們沒有工作能力、沒有野心,不過絕不是笨蛋。」企劃部經理激昂地演說。



  「我還是老話一句,沒興趣。」羅博克無動於衷地搖搖頭。


  「就算我求你?」



  「叔叔,我看起來像願意被綁死的男人嗎?」他譏誚一笑。


  「你可以培養自己的工作團隊,就像在美國時那樣,我們完全沒意見,也保證不插手。家裏的老佛爺……我是說奶奶,已經宣佈公司隨便你玩,好壞我們都不追究,反正這些東西早就是你的。」企劃部經理滿臉挫敗的轉達上意。



  他們達成什麼協定,關他什麼事?羅博克諷刺地撇嘴一笑,正打算起身告別,剛好看見有個女人走進企劃一部,刹那間,他的眼神變得極為鷙猛。



  是她?!


  「Robert?」見侄子目光轉移向主管辦公室的透明玻璃窗外,企劃部經理停止滔滔不絕的演說,皺起眉頭。



  羅博克眯起黑眸,努力在腦中尋找記憶裏那個女人的樣子。



  是她沒錯,雖然已經一年多了,她的髮型跟氣質完全沒變,因此他可以一眼便認出她。



  她呢?



  觀察她跟某位男員工之間的互動,他幾乎敢肯定她早就忘了他,而且忘得十分徹底。


  她憑什麼可以就這麼忘了他?



  這輩子,只有他先忘記某個人的分,可沒有人膽敢不把他放在眼裏!



  但是,她卻讓他找了一個多月仍不見蹤影,最後才帶著不捨和滿腹問號登上飛機回美國,結果這一年來,他在美國過得一點也不痛快,因為時常莫名其妙想起她。



  原本閒散放在身側的雙掌握成拳頭,他終於找到她了。



  這一年多來,他發神經似的總是不經意想起她,而她居然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他不甘心!



  他的驕傲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



  「Robert,回來幫忙吧,隨便你想怎麼搞都可以。奶奶已經老了,她那麼疼你,什麼都想留給你,甚至在天母幫你買了一棟別墅、幾輛你可能會看上眼的跑車,就等你回來……」企劃部經理說得口沫橫飛,幾乎是自暴自棄的埋頭猛念經了。



  「好啊。」羅博克揚唇一笑,輕鬆接下叔叔驚詫的目光。


  「啥?」



  叔叔瞠目結舌,彷彿親眼見證了神跡似的瞪著他看的模樣實在有趣。



  羅博克站起身,雙手悠哉地插回褲袋。



  「隨便我玩?」虧他們能想出這樣的話來說服他。



  「絕不插手。」企劃部經理馬上也跟著站起來,只差沒舉手立誓。


  「明天我再過來。」丟下一句話,羅博克長腿懶洋洋地往門外移動。



  「好好好,頂樓已經準備了一間超大辦公室,裏頭有酒櫃、大型液晶螢幕……」企劃部經理喜出望外地介紹著。



  「我就要這間辦公室。」他要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什麼?」企劃部經理完全怔住。有誰會放著獨享整個樓層的豪華辦公室不用,跑來跟他搶這個小空間?


  「樓上就給叔叔你享用吧。」回頭看了眼一頭霧水的叔叔,羅博克拋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走出企劃部主管辦公室後,他內心初見她時的震驚已慢慢平復,可恨的渴望交織著邪惡念頭,開始在他腦中蠢蠢欲動。



  就從明天開始吧,希望她能順利挺過他送上的小小「報復」。



  ***



  一大早進公司,樂樂連座椅都還沒坐熱,整個企劃部的人就被請到二樓的大會議室。



  「樂樂,你昨晚又跑去哪了?」會議室裏,彩星姐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喔,我昨天跟朋友去吃一間超好吃的滷味,超辣!」她吐了吐舌頭,重現自己當時被辣到的表情。



  羅博克一進會議室,就看見陶樂樂跟身邊的人正一臉興奮地在說話,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她隨即露出快昏倒的生動表情。



  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他走向台前,傲視群雄的冷淡目光緩緩掃過全場,直到看見另一名男人也正對著毫無所覺的她露出微笑,他唇邊的笑意瞬間隱退,黑眸裏寒光乍現。


  在他的指示下,企劃部經理率先上臺開場說話,只模糊介紹他是從國外特別邀請回來的人才,對於他真正的身分一字不提。


  「我要從你們之中選出一位同仁,跟我一起參加一個比賽,負責整理企劃前置作業,包括市場調查、資料匯整、行銷企劃到最後的分析。」羅博克說到這裏稍作停頓,銳眸孤傲地環視眾人,哪幾個眼裏閃爍出躍躍欲試的野心,哪幾個怯懦地低下頭,他全看在眼裏。



  目光總是飄向陶樂樂的那個男人,很上進的屬於前者,而她本人,則是最快把頭低下來的那一個。



  邪肆的微笑爬上羅博克嘴角,企劃部裏幾個原本作風強悍的女職員見狀,全都在座位上化成一攤軟泥,眼冒愛心。



  有人舉手了,積極準備發問。


  羅博克假裝沒看到,目光依然冷冷的由上而下睥睨著全場,正打算開口之際,又有人耐不住好奇搶先發問。


  「Robert,請問那是什麼比賽?」


  羅博克懶懶掃向發問的人一眼,他冷淡開口,「我會讓各位分組對抗,一個企劃一部職員搭配一個企劃二部職員。你們要用什麼辦法我不管,每組選五間餐廳,哪一組用最少資源創造出最大利潤就算贏。預計共有十組可以參賽,其餘人在原位處理原本的工作。」他從容地發佈遊戲規則。



  「請問參賽資格?」


  此起彼落的發問聲開始熱烈出現。



  「兩人一組就行。」他面無表情地陳述。



  「如果超過十組呢?」



  「你們企劃部經理自會評估哪些人可以參賽。」


  羅博克站在台前,就像個天生的王者,不用多說話便能立即攫取所有人的目光,令眾人為之屏息。



  他舉止隨性,卻牢牢吸住他人的視線,冷冷的說話語調透露出一些漫不經心,卻比激情演說更令人想專注聆聽。


  「這個Robert到底是什麼來頭?」彩星姐湊過去樂樂耳邊問。



  「大來頭。」樂樂想也不想的說,伸手遮住一個小哈欠。



  這種好康的競賽類工作向來都被企劃一部包辦,他們企劃二部比較……嗯,與世無爭,說難聽點是混吃等死,所以她不覺得這個比賽和自己有何關係。


  「你看到企劃一部那幾個精英沒?個個摩拳擦掌。」彩星姐語氣興奮,好像籃球比賽看到最後三秒,兩隊比數平手。



  「這下會有一場好戲可看了。」樂樂語調也跟著亢奮起來。



  「哈,企劃一部的女人看來有得大忙特忙嘍!」彩星姐話說得很壓抑,但神情同時也很期待。



  「怎麼說?」樂樂問話的口吻也有點可疑的幸災樂禍。



  這就是平凡無奇的上班族人生,必須靠這些天生亮眼的人們創造出一點什麼鬥爭,用八卦刺激一下他們小老百姓欲振乏力的生活。



  「你沒看見她們一副想把Robert吃掉的眼神嗎?有幾個甚至已經開始對他拋媚眼了呢。」彩星姐刻意壓低音量說,看好戲般的偷笑著。



  「有關大美人嗎?」樂樂張大雙眼問。


  關大美人是企劃一部的精英分子,公司一年中會有十分之一的業績冠軍獎金全進了她口袋,工作能力一流不說,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更令人咋舌。



  「你說呢?這個Robert可是男人中的極品,你想,她有可能不去搶到嘴的肥肉嗎?」



  「哇!」樂樂瞬間雙目大亮。聽起來好像很刺激,感覺原本風平浪靜的辦公室將有一場腥風血雨。



  羅博克額際青筋正隱隱抽動,表面維持不動聲色,暗地裏卻仔細觀察陶樂樂的一舉一動。從她不積極參與討論的樣子看來,恐怕早就將自己歸類為十組競賽的人馬之外,只想等著看別人如何衝鋒陷陣。



  帥氣臉龐突地露出一抹冷笑,他會徹底粉碎她想置身事外的美夢。難得他有興致設計出這麼好玩的遊戲,不拉她下水太可惜。



  「請問,贏的人可以加薪還是升官?」



  這大膽問題一出現,全場瞬間屏氣凝神等待答案。



  「都不是。」這些人的企圖心就這麼一點?羅博克開始覺得索然無味,視線百無聊賴地看向天花板,又轉向陶樂樂毫無野心的單純臉蛋,淡然開口丟出承諾,「如果對方願意,總經理大位直接奉送。」


  在場眾人聞言,無不狠狠倒抽一口涼氣,也訝異他有這麼大的權力。


  「Robert?」企劃部經理顯然也被嚇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等著看經理的反應,也包括羅博克在內,他冷冷瞥他一眼,彷彿在提醒他—隨便我玩,你當初的承諾。



  「呃……不是在開玩笑,請大家……認真看待這次的競賽。」企劃部經理拿出手帕,開始擦拭額前狂冒的冷汗。



  「競賽時間三個月,在這段期限內,請把你們身體裏每一分野心充分運用到極限。」說這些話時,羅博克黑眸閃過一抹幽光,冷冽張狂的態勢讓大夥不自覺驚懼地咽了口口水,但大智和幾個同樣想大展身手的員工除外。



  他一說完話,台下又是一陣鼓噪。


  但他沒有再贅言,挺拔身形緩緩走下臺,人人目光跟隨他篤定又詭異的行進方向準確移動著。



  以他為中心,全場視線霎時往那裏聚集過去,最後停在……跌破眾人眼鏡的陶樂樂身上。



  此時樂樂正低著頭,在記事本上巨細靡遺寫下對昨晚那碗滷味愛恨情仇的豐沛感想,彩星姐忽地動手戳了她一下。



  「幹麼?」她沒忘記要壓低音量。



  「你……抬頭一下。」彩星姐感覺顫慄瞬間爬上整個背部,連說話的聲音都微微發抖,不禁在心底為樂樂祈禱。



  這個樂樂到底走什麼黴運,渺小的她竟然被詭異又架子超大的Robert盯上了?噢,願上帝保佑她!



  「喔。」樂樂依照指示辦理,一仰頭,隨即跌入一雙冰冷又充滿譏諷的侵略黑眸中。「喝!」



  羅博克沒錯過她細微的低呼,裏頭有他很樂意聽見的驚訝跟小小恐慌。他看見她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地,又只剩下全然的陌生。



  果然如他所料,她不認識他了……


  她居然不認得他


  「你的名字?」他故意明知故問,扮冷漠的語調無懈可擊。



  一年多前的那一晚,她聲淚俱下,情緒激動地低訴自己對愛情的質疑,而他破天荒沒有甩開向來被自己視為麻煩的女人,在決定與她共度旖旎夜晚的那一刻,耐心誘哄她說出自己的名字。


  陶樂樂。經過一年多的時間,這三個字早已像烙印,深深在他心頭留下無法抹去的印記。



  以外貌來說,她可愛又甜美,的確是男人想收藏寵溺的對象,但,不應該包括什麼女人都見識過、早對一般女人提不起興趣的他。



  憑他的經歷,她的外型恐怕連中等都攀不上,聰明才智也完全沒有,偏偏他就是無法輕易忘記她。



  他知道自己無疑是大多數人注目的焦點,卻情不自禁只想走向她,這女人對他而言,有種詭異到近乎執迷的吸引力。



  「陶樂樂。」樂樂喉嚨乾澀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她很不習慣這樣,整間會議室裏所有人都在看她,而且是目不轉睛的那種,這使她覺得自己呼吸一下子困難起來。


  「樂樂?」他佯裝第一次聽見她的名字,諷刺地撇唇一笑。



  她的好日子,只到這一刻為止。


  「我是。」樂樂看著他平靜無波的黑眸,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這男人給人的感覺好可怕,好像只要一個不小心,隨時有可能被他當場生吞活剝……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搭檔。」



  羅博克話一出口,再度引起現場一陣不小的抽氣聲。



  「什麼」樂樂震驚到目瞪口呆。



  這怎麼可以?在她體內,根本沒有「野心」這種東西,她只想好好做好這份工作,並不想如火如荼跟大家搶什麼總經理大位啊!



  還有,一想到企劃一部那些女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她的頭皮就開始發麻。可不可以不要啊?



  「抱歉,我也想邀請樂樂做我的搭檔。」大智站起身,不願看到樂樂跌入水深火熱的地獄裏。



  羅博克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微微側過身,犀利黑眸淡淡地瞄向他,「你叫什麼名字?」



  「冠清智。」大智在羅博克眼神對上自己的時候,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但仍道出自己的名字。



  這人到底是怎樣的男人?竟能擁有一雙令人不寒而慄的眸子,裏頭的平靜彷彿只是假像,必要時,他隨時可以生出最猛烈的侵略,掀起最血腥的殺戮……



  「你給了我一個靈感。」直瞅著他,羅博克俊酷的臉龐慢慢浮出一朵令人心顫的殘酷冷笑。



  當下眾人噤若寒蟬。


  「要參賽可以,成效最差的一組,必須無條件一起自動請辭。」話一說完,他又恢復原本慵懶的模樣。「這樣你還堅持要她嗎?」



  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看這三人的反應。



  「我堅持。」大智一說完,大夥全都愣住。真是勇氣可嘉啊!



  羅博克露出感興趣的微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冷淡眼神望著手裏把玩的硬物,「正或反,選一個。」


  「什麼?」大智不敢置信。


  「你聽到我說的了。」他嘴角的自信微笑無比耀眼。



  「正面。」大智僵著表情道。



  「很好,我反面。」他輕鬆地笑了一下,隨手將硬幣拋給大智。



  大智準確地接住。


  羅博克朝他比了一個「請」的動作,大智在眾人屏息下朝半空中拋起硬幣,在它落下時蓋在自己手背上。



  答案很快出現了—反面。



  樂樂滿臉錯愕,一時半刻還沒辦法反應過來。



  「他怎麼知道會出現反面?」彩星姐在樂樂耳邊困惑地問。



  她正想搭腔說自己不知道,就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



  「因為……我運氣一向出奇得好。」羅博克嘴角帶笑,眸光向下睨了她一眼,用只有她們能聽見的音量低語。


  話一說完,在眾目睽睽下,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肘,輕輕一扯,便順利將她從座位上拉向自己身邊。



  「走吧,我的搭檔。」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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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1:25
第二章



  羅博克一路把樂樂帶到頂樓辦公室,直到指紋辨識器確認他的指紋後開啟厚重的門兩人入內,門便自動上鎖,確定這個空間只屬於他們後,他才放開她的手。



  雖然他的辦公座位已排定在她那一層樓,不過有這麼好的「私人空間」,必要時還是可以派上用場。



  「那個……Robert……」樂樂試著出聲想表明自己的立場。



  如果跟他同一組,她注定成為辦公室所有女人的公敵,這一點在他把她拉出會議室時,她已從關小姐嫉妒的眼神中清楚認知到。



  可這還不是最慘的。最令她頭痛的是,如此一來每晚下班後,她一天中最期待的美食時間恐怕也將被殘忍剝奪,只剩下永無止境的加班加班加班……



  媽呀!她可以不要嗎?



  「叫我博克。」羅博克眼眸半斂,不帶情緒地瞥她一眼。



  「可是剛剛經理……」樂樂欲言又止,看著他走到吧台前,動手俐落開了瓶酒,倒了約兩指節高度,一手拿著杯口輕輕晃動酒杯。


  他悶不吭聲,銳利的眸子警告而慵懶地射向她,沒人發現他輕扣酒杯的手指竟微微顫抖。


  「博……博克……先生……」在他的瞪視下,她只好呐呐改口。



  不過就是個名字而已,她叫他,而他也知道有人正在叫自己,這樣就達到名字的功用,中英文有差嗎?


  「博克就可以了。」羅博克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把酒杯舉到眼前,問她,「要嗎?」



  對他來說,中文名字屬於家人,是關係親密互動的稱謂,而英文名字則屬於公司、同事、下屬及社交場合。



  這是一種感覺,他想從她口中聽到的不是Robert,就像兩人發生親密關係的那一晚,他曾告訴她,他的名字叫博克。



  是她那夜真的喝太醉,還是根本不願記起有關那晚的任何回憶?



  他們曾共用過的美好時光,似乎只在他心裏留下深深的刻痕,卻絲毫沒有進駐她心中一分半毫……



  他抿緊唇,因為這項認知,不甘心的怒焰在眸底點燃。



  「不用了,謝謝。」她低聲咕噥,「我喝超過一口就會醉……」一年多前的教訓太慘烈,現在她連最愛的麻油雞都不敢碰了。



  羅博克沒有錯過她的自言自語,他拿著酒杯,坐到她面前的沙發,炯炯雙眸緊盯著她,「我不喜歡輸,接下來三個月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關於這點,我正想跟你討論一下。」



  他挑起一邊眉毛,靜待預期中她的反對。


  「你可不可以找別人搭檔?我不太方便。」她不想害人害己。



  「因為那個男人?」這是羅博克最在意的一點。他眼神一閃,狂怒乍現。


  「不是。」哪個男人?樂樂困惑地眨眨眼,半晌才後知後覺想到他指的應該是大智剛剛的表現,連忙澄清道:「跟大智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嗎?他沒有立即採信她的話,黑眸裏危險的表示質疑。



  「怕拖累我?」他又問。


  樂樂沮喪地低下頭,「你剛來,所以可能不清楚,企劃二部是被公司認為比較……嗯……」


  見她支支吾吾,努力思考適當的措詞,羅博克輕鬆往後靠向椅背,適時開口解救她的窘迫。



  「弱?」



  「對,比較弱的部門,就像以前學生分班制度中的B班一樣。」她吐吐舌,不好意思地聳了下肩。



  「你就那麼一點企圖心?」羅博克冷哼。


  「什麼?」樂樂抬頭,詫異地看向他。



  「公司怎麼決定你們的部門?」他冷著臉問。原本不打算碰公司內部運作狀況的他,卻透過她開始慢慢瞭解。



  「依照剛進公司前三個月的表現。」她知無不言的回答。



  「之後呢?」



  「什麼之後?」她愣了一下。



  「之後就沒有再變動過?」羅博克看似面無表情地詢問,其實腦子已在快速的運轉。



  「沒有。」樂樂搖搖頭,煞有介事的說:「這大概就是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吧。」



  「你倒很能自我安慰。」他訕笑。



  「是自我鼓勵。」她瞪他一眼,認真的強調。



  他雙手一攤,「既然是自我鼓勵,就不要怕接受挑戰。」這是他的激將法。



  「我沒有怕接受挑戰。」被這麼一說,樂樂不太高興地望著他。


  他對她挑了下眉,帥氣的表情彷彿在問:你確定?



  「……我只是不喜歡逞強鬥狠。」她聳肩歎了口氣。


  「聽起來像黑道。」他撇嘴一笑。



  樂樂歪起眉。又是這種不屑的表情?這男人的驕傲到底從哪來的啊?



  「剛剛你們在會議室裏的那種氣氛,差不多跟黑道一樣恐怖了。」她對他齜牙例嘴地笑了下。


  「你又知道黑道是怎麼回事?」羅博克懶洋洋睞她一眼,說話語調帶點危險的挑釁。


  「電視還是電影都有演啊。」樂樂雙手環胸,不悅地直視他。「你不會沒看過吧?」



  「除了這個不成理由的藉口之外,還有嗎?」他決定漠視她的問題,直接搞定她,達到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還有什麼?」他突然跳開話題,害她有些銜接不上。


  「不能跟我搭檔的原因。」



  「這個還不夠?」她音調微微拉高,幾乎快呻吟了。


  「你覺得呢?」他冷冷反問。



  「我真的不想害你輸掉。」她痛苦地說。



  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她大可盡全力去試試看,然後乖乖聽天由命,絕無二話,但眼前這個一身傲氣的男人,擺明根本不接受失敗,萬一拖累了他,她一定會被自己的良心活活折磨死!



  「這一點,請留給我煩惱。」羅博克舉起酒杯,淺嘗一小口。



  看來叔叔幫他買的酒還不錯,色、香、味一應俱全。


  「我好像說不動你喔?」樂樂認命地又歎口氣,似乎已看到一堆香氣逼人的美食正在離她遠去。



  「身為本公司職員,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他輕鬆翻開最後一張王牌道。



  雖然重逢到現在跟她只交談短短幾分鐘,但已足夠他摸透她責任感重的特點,並準備好好善加利用。


  樂樂覺得自己彷彿標靶,被人一箭射中紅心,本就微弱的立場立刻搖搖欲墜。



  「你需要我怎麼配合?」



  羅博克一飲而盡杯中物,勝利光芒浮上他精悍的眸子,「我要你今天準備好全臺北市風評不錯的一百家店資料。」



  「一百家?!」她有沒有聽錯?



  「有問題?」他冷然挑眉,帥到噴火的俊臉滿是濃濃嘲諷。


  「……沒有。」樂樂咬牙切齒的回說。



  做就做,她就不相信自己卯起來工作,還達不到他的要求。


  「很好。」他點點頭,又交代,「明天一早我們就討論。」



  「好。」她深吸口氣接下戰帖,心裏萬分哀怨。



  本來就有預感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去,可她沒想到會一下子就身處在煉獄之中。嗚……



  「如果沒事,你先去忙吧。」察覺自己不小心流露出老闆的架式,羅博克放下酒杯,跟在她身後站起身。


  樂樂走了兩步,突然發覺不對勁,轉過頭來想問他,不料卻陡然撞上一堵厚實的胸膛。


  「噢!」她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痛到飆淚。



  羅博克眉頭一緊,低頭看著她痛苦的模樣。



  「撞到哪?」他伸出雙手輕輕抓住她肩膀,略顯急躁地想看她有沒有受傷。



  「鼻子。」樂樂捂著鼻子,眼角掛著兩顆晶瑩淚珠,說話聲音悶悶的。



  聽出她的難過,羅博克沒多想,拇指跟食指輕捏起她的下巴,半強迫她仰頭放下手,讓他審視她的傷勢。



  幸好沒有流鼻血,不過紅通通的程度也讓他臉色不太好看。



  「沒有流鼻血。」他宣佈,算是一種安慰。



  「我知道,可是好痛。」樂樂可憐兮兮的目光向上瞅著他。


  他的心倏地揪了一下,不自覺心疼地問:「要不要去醫院?」


  「然後被笑?」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搞不清他是真的關心她,還是純粹挖苦。


  「沒有人因為鼻子被撞到就跑去醫院啦。」



  羅博克微微挑起眉。那又怎樣?別人是別人,只要她覺得有必要,就值得跑這一趟。



  「為什麼突然轉頭?」他轉移了話題,不想跟她起衝突,尤其在她這麼痛的時候,正好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樂樂眨眨眼,想了一下才回憶起來,「我是想問你,你為什麼可以進來這裏?你是誰?」



  「空降部隊。」他下意識閃避她的問題,不樂見她心理有負擔,希望兩人先以單純的夥伴關係開始相處。


  「只是這樣?」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只。」雖然不想坦白,但羅博克也發現自己不願對她說謊,於是便道:「總之現在瞭解太多,對我們的工作沒有幫助。」



  「好吧。」樂樂聽不太懂他的話,可挖人隱私也並非她本意,等他自己想跟她說的時候再說好了。「所以這裏是你的辦公室?」



  「不是。」在他沒有正式公開身分以前,的確不是。



  「嗯。」察覺到他的為難,她體貼的不強人所難,儘管心裏好奇得快要死掉。


  接著,兩人一起乘坐電梯回到企劃部樓層,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去過夜店嗎?」


  樂樂僵了一下,不安地轉頭看向他。



  「一年多前去過一次,我再也不想去那種地方。」她皺著眉頭回答。



  羅博克冷下臉。



  為什麼?是因為會勾起她過去傷心的回憶?還是……想起他們共有的那一夜?



  「你可以找企劃部其他人陪你去,他們好像滿常去那邊把妹的。」她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



  「你好像對夜店評價不高?」他試探地又問。


  「曾經去過,但我現在寧願自己從沒去過。」



  ***



  一百家餐廳。



  聽起來似乎不難,可等樂樂實際動手去做才發現——是不難,不過卻非常耗時間,超、級、非、常、耗、時、間。



  「樂樂,午休了。」彩星姐把椅子滑到她身邊說。



  「我等一下再吃。」說這話時,她連頭都沒抬起來過,彩星姐之後好像又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搖了搖頭後,身邊所有雜訊便消失了。



  為了響應節能減碳,公司規定午休時間電燈全關,灰暗無人的辦公室裏,眼下只有一個個空蕩蕩的座位陪伴她,以及手下的鍵盤敲擊聲不絕於耳。



  頭頂上的燈暗了又亮,身邊的人去了又回來,直到又開始傳來零星的說話走動聲,她才瞄了眼電腦上的時間,晚上六點了。



  「樂樂,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要不要我下班前先幫你買點吃的?」彩星姐又把椅子滑到她身邊問。



  「你要下班了?」天啊!她才整理出六十幾家店而已。



  她快吐血了!



  「你想吃什麼?」彩星姐關心地問。



  「我忙到沒胃口。」樂樂疲累地笑了笑,停下手邊動作稍微活動一下筋骨,赫然發現自己全身酸痛。



  唉,早在被挑上的那一瞬間,她就清楚聽見自己被一腳踹到地獄的哀嚎聲了。



  「不吃東西怎麼可以?你等我一下。」彩星姐話一說完,抓起皮包便往門外沖



  樂樂來不及出聲拒絕,十分鐘後,當她正在整理第七十二間店的資料時,一大袋香噴噴的麥當勞忽地放到她桌上。



  「彩星姐,謝啦。」她快手快腳存好檔,伸手到櫃子下方的包包裏撈出錢包,「多少錢?」


  「一萬。」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哼,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居然敢在她陶樂樂面前獅子大開口?她只要瞄上一眼,馬上就知道是幾號套餐,腦袋甚至可以立刻跑出整張價目表。



  她沒好氣地一抬頭,卻看到男人斯文含笑的臉孔,「大智?你怎麼會在這裏?」



  大智溫柔的大掌撫了下她頭頂,嘴角微笑蔓延,「剛才在電梯裏碰到彩星姐,我就自告奮勇接下幫你買晚餐的重責大任。」



  樂樂詫異的表情直率地表露在臉上,面對異性突如其來的示好,她一時間有些不知該怎麼回應。



  「我跟你一起吃。」大智拉過彩星姐的椅子,動作極為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順便動手打開袋子,拿出香噴噴的誘人食物。



  「現在?」她聞言一僵。


  「彩星姐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別沖過頭了。」大智拿出漢堡遞給她。



  樂樂默默接過,「我只要一忙起來就會這樣。」



  「哪樣?」大智意會地笑了一下。



  「懶得吃飯啊。」她聳聳肩。


  「Rober很強勢?」



  「唔……你現在是在刺探敵情嗎?」樂樂看向他,眼神故意充滿戒備的問。


  她這話令大智痛快地笑出聲,而剛從頂樓跟美國公司視訊通話完下樓的羅博克,俊挺的身影也因此在電梯口頓住,最後還是輸給她身上莫名的吸引力,忍不住踏出電梯悄悄走近他們。



  「如果是呢?」大智溫和的眼神忽然變得火熱。



  樂樂懶洋洋看他一眼,「如果你打算用美男計,我是不會上當的。我的搭檔說過了,他不喜歡輸。」



  羅博克勾起嘴角,雙手插在褲袋裏,姿態輕鬆地側靠著牆壁,俊臉上儘是一派閒散的趣味神情。



  「聽起來他的確很強勢。」大智回復原來的表情,吐了口氣下評語。



  樂樂咬下一大口漢堡,口齒不清地開口,「這一點,早上全會議室裏的人應該都感覺到了吧。」


  「他為什麼挑你?」大智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



  「我也不知道。」她這個當事人一樣感到很困惑。



  「你沒問?」他有些驚訝。


  樂樂搖搖頭,抓起大杯可樂咕嚕咕嚕吸了一大口,「可能他覺得這樣比較有挑戰性吧?」聳聳肩,她又補了一句,「畢竟我是企劃二部。」


  況且就算問了又怎樣,他不樂意回答的問題,她連一個字也沒辦法從他嘴裏挖出答案來。


  「你會不會吃太快了?」看她不要命似的猛往嘴裏塞食物,大智滿臉擔心的勸說。



  「我要趕快吃完。」她省略工作執行的程度,話鋒一轉道:「你呢?跟誰同一組?」



  「關小姐。」大智皺了一下眉頭說。



  由於最後一名得辭職的條件太嚴苛,後來參與競賽的人根本不到五組,尤其企劃二部普遍不踴躍的情況下,他破例和同是企劃一部的關大美人同一組。



  和那個女人同一組固然讓人心安,畢竟兩人實力相當,但她用盡心機的醜態有時實在令他感到頭痛。



  對工作很拚的樂樂當初之所以會被編派到企劃二部,個中緣由他很清楚,跟關小姐絕對脫不了關係。



  無奈他們同期進公司,就算他敏感察覺到某些內幕,卻也無力保住樂樂。



  「喔,你一定搶得很辛苦。關小姐人漂亮,工作能力又棒。」樂樂把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裏,又狠吸了一大口冰可樂。



  糧食補充完畢,要趕快進行第七十三家餐廳的調查整理。


  她再度拿出錢包,大智見狀連忙微笑搖手。



  「是關小姐自己來找我的。」他先回應她先前的問話,不希望兩人間有任何誤會,「別忙著給我錢,下次換你請我不就好了?」



  「接下來會很忙,我不確定……」樂樂試著委婉拒絕。



  欠人的感覺很不好,尤其往後一陣子他們的關係會比較像是競爭對手,而非單純的同事朋友,不可不避嫌。



  「沒關係,頂多三個月不是嗎?」大智輕鬆笑了笑,知道她心中的介意。



  大智離開後,樂樂又繼續跟眼前的工作奮戰,等一切終於大功告成時,已經淩晨四點。



  真要命!再這樣操下去,她遲早會生病。



  不過累歸累,認真完成工作讓她覺得一切都棒透了,如果明天討論時那個男人還敢嫌東嫌西,她一定會當場踢翻椅子出氣。



  淩晨四點半,寂寥城市的天空灰藍得像張浪漫水彩畫,微微的曙光透過潔亮的辦公室落地窗探進來。


  一道人影一改向來唯我獨尊的腳步,正小心翼翼踩著步伐靠近趴在辦公桌上的她。



  「記得關燈、關電腦,卻忘記披件外套?」羅博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股微酸的心疼情緒輕輕敲上他心門。



  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不愛探人隱私,對工作分配毫不計較,心思單純,工作起來卻像個拚命三郎……



  昨天一整天,他一直在等她上門抗議,也預估過她會在今天早上討論時,拿出女人擅長的耍賴帶過,畢竟他知道自己的要求確實過分。



  但是,她竟然什麼都沒做,而是默默努力,推翻了他素來對女人的評價,不只教他刮目相看,也敲落他胸口牢固堡壘的一小角。



  羅博克拿起樂樂披在座位上的小外套,輕手輕腳放到她肩上,黑眸中流轉著連他自己也未曾見過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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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2:07
第三章



  明天穿適合晚上約會的衣服過來。


  想起羅博克昨天下班前的交代,樂樂站在鏡子前面,一次又一次不斷審視自己的裝扮——特別費心吹燙一下的黑髮,難得上了淡妝,再穿上飄逸的雪紡紗黑色及膝小洋裝以及同色系的典雅高跟鞋,打扮完畢。


  早上她一踏進辦公室,彩星姐率先大呼小叫,引來整個辦公室所有人的圍觀,還有人誇張到沖去對面企劃一部呼朋引伴。



  結果大智第一個來了,一雙眼睛在看到她後透露出真誠的讚美。



  面對眾人驚豔的稱讚,樂樂羞到恨不得能有個地洞讓她立刻鑽進去。習慣了自己的不起眼,如今一下子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害她渾身都很彆扭,臉蛋也微微透著紅暈。


  「樂樂,你今天好漂亮。」大智一說完,一旁眾人馬上飆破曖昧,開始驚天動地的鬼吼鬼叫起來。


  樂樂尷尬地笑了笑。


  「工作太輕鬆了嗎?」



  一道陰鬱不快的低沉嗓音彷彿從地獄傳來,大夥聞聲,立刻嚇得四處逃竄。



  「哈囉,Rober。」大智是在場唯一沒有逃開的人。



  羅博克冷冷瞥他一眼,「嗨,關小姐找你。」



  「找我?」大智一怔,臉上輕鬆的表情已不復見。



  「奉勸你一句,如果不想輸得太難看,從現在起,最好上緊發條努力工作。」



  羅博克嘲諷的嗓音異常冰冷。


  「我一直都上緊發條。」他這麼一說,大智也沉下臉。



  「包括千里迢迢跑來調戲別人的搭檔?」羅博克傾身,貼近對手耳邊冷笑。



  「樂樂今天的確很漂亮。」大智說著,讚賞的目光又飄向滿臉通紅的樂樂。


  羅博克銳眸跟著掃向她,赫然發現她兩頰酡紅,微微地害羞著,他倏地繃緊俊顏。



  她會臉紅,是因為這個叫什麼大智的嗎?先前在會議室裏,這個男人曾幾次出手想把樂樂拉去他身邊,可惜不夠堅持,運氣也不夠好。



  他轉過身,再次仔細打量她稍微裝扮過後的美麗身影,出聲道:「她這樣是為了工作,可不是為了來辦公室釣男人。」


  話一說完,不等兩人反應過來,他立刻伸手牢牢扣住她手腕,使力一扯拉著她走,瞬間將她帶進電梯裏。



  「放開我。」樂樂被他剛才的舉動晃得眼冒金星,進電梯裏一反應過來後,馬上企圖甩開他的禁錮。



  羅博克無視她的掙扎,每被她甩開一次手,手掌重新握上她手腕的力道便又隨之加重幾分。



  然而,他越強勢,樂樂也越火大。


  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這樣對她?


  要她穿著約會衣服的人是他,現在冷嘲熱諷、暗示她來辦公室釣男人的人也是他,簡直莫名其妙!



  「羅、博、克!」一直擺脫不了他的箝制,樂樂感覺自己快氣炸了。



  羅博克不說話,陰駑黑眸隱忍怒氣地淡淡瞥她一眼。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口氣惡劣的問。



  他壓抑怒火,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沒看到電梯鈕亮著的樓層嗎?」



  他貼近她耳邊吹氣道:「當然是我們的秘密基地。」


  「當!」一聲後,明亮的電梯門向兩邊滑開。



  「什麼秘密基地?」樂樂又被他拉進頂樓,發現自己永遠弄不清他的辦公室到底是哪間。「你的辦公室不是在企劃一部?」



  聽說企劃部主管辦公室被移往頂樓某個小房間,而原先的辦公室位置則讓給眼前的男人,本來她以為他第一天來公司時拉她進去的那間氣派辦公室就是企劃經理的,但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在企劃一部沒錯。」羅博克把她帶進將來總經理辦公室,門一落鎖,他鬆開手掌,下一秒便眼睜睜看她防備地瞬間彈開。



  刹那間,他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他立即轉過身,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一杯烈酒。



  「這裏暫時算是我的遊戲間。」他背著對她,一臉無所謂地坦承。



  樂樂先是不解,直到看見辦公室中間的撞球桌,才赫然瞭解他口中的遊戲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撞球桌?」她傻眼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羅博克撇了下嘴角,懶洋洋端著酒杯走向她。


  「我沒想法的時候就會上來放鬆一下。」他高大的身子貼近她,直到將她順利困進牆壁與自己之間。「怎樣?」


  「什麼東西怎樣?」樂樂節節敗退,直到背部抵住牆面才抬眼瞪向他。



  「下次我上來要不要約你一起?只有你喔。」他故意說得輕佻,沒有意外地,在她可愛的杏眸裏捕捉到瞬間爆炸的怒意。


  「你到底還要諷剌我到什麼時候?」她瞪著他的眸子閃著晶亮的火焰。



  「我有諷剌你嗎?」他挑眉地笑了笑。



  「你沒有嗎?」樂樂貼在身側的手悄悄握成拳頭,不爭氣的眼淚早已在眼眶裏轉了兩圈。



  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如果嫌她穿得不夠體面,他直說就可以,她會想辦法改進,沒必要在眾人面前說得她好像很隨便,盡穿一些不合宜的衣服進辦公室勾搭男人。


  任何人都可以跑來質疑她,但身為她搭檔的他沒有站在她這邊已經夠過分,居然還領頭嘲笑她外:這算什麼?



  「當你因為男同事的讚美而露出嬌滴滴的羞怯模樣時,有想過自己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穿成這樣來公司嗎?」見她不服地辯解,羅博克咬牙反問,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燒,幾欲爆發。



  一陣委屈的熱浪直沖雙眸,逼得樂樂不得不用力眨眨眼,阻止眼淚往下掉。



  何止想過?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為了公事才這樣穿,所以就算別人拿她當猴子看,她不也都統統忍下來了?



  她搞不懂,他到底對她還有哪一點不滿意?



  當初她就警告過他了,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舉世無雙大美女或優秀精英,如果他需要一個外型和實力都足以跟他媲美的搭檔,應該去找關小姐。



  是他自己不聽的,現在竟然還反過頭來怪她,有沒有搞錯?


  「就像你說的,我是為了釣男人才穿成這樣來公司,如果不露出嬌羞的樣子,會有眼瞎的男人上鉤嗎?」她氣到頭頂冒煙,開始像個女騎士揮動手裏的利劍狠狠反擊。


  她居然真的承認自己是為了釣男人才穿成這樣來公司?羅博克怒不可遏地瞪向她,一雙黑眸頓時著了火。



  他氣她,但更氣的是自己,因為她根本不用穿成這樣,也無須露出那種見鬼的可愛表情他便輕易就上鉤,而且還對她念念不忘足足一整年。



  「如果你想要釣男人,光穿成這樣恐怕還不夠看。」他憤怒地緊緊盯牢她,咬牙切齒低吼,不顧那雙令他心疼的杏眸中已流轉著水光,執意把胸口濃烈到快要爆炸的嫉妒完全宣洩出來。



  「你說什麼?!」樂樂感覺憤怒正一寸寸淹沒她所有理智。



  「怎麼樣?要不要測試一下自己魅力的極限?」羅博克語聲未歇,俊顏已瞬間傾下,薄冷唇瓣無預警貼上她因驚愕而微啟的朱唇。



  早在第一次和她重逢時,他體內就不斷醞醸著一股想再擁她入懷的衝動,他從沒如此失控過。



  什麼叫對女人的「渴望」,他第一次嘗到,就在眼前這個根本不打算想起一年前兩人曾共有過美好一夜的女人身上。


  每天與她密切的共事,他卻得拚命忍住幾次想脫口而出的話一那段她完全不想再回憶的過去,只因感受到她對「那件事」的悔不當初。


  他在內心跟自己拉鋸得很辛苦,她卻大方接受來自其他男人的示好與讚美,純粹只把他當成普通的工作夥伴,他不甘心。


  「唔……」面對突如其來的熱吻,樂樂完全被嚇到,但緊接著,一股詭異的熟悉卻漸漸包裹她全部感官,在這裏頭,她想起自己急欲忘記的回憶,還有令她眷戀也同時感到羞惱不已的那一夜……



  沒想到,她陶樂樂竟然荒唐得跟人家發生一夜情!光用想的她就羞赧到無地自容,每次有人一談及「一夜情」這個話題,她也覺得渾身冒火到像快燒起來。



  是的,無論她再怎麼不想面對,一年前真的在她身上血淋淋地發生這件事!



  被男友劈腿又怎樣?對保守的她來說,自己發生一夜情這種事遠比被人劈腿還要嚴重很多很多。



  許久過後,羅博克才滿足地退開,結束這冗長的深吻,強健雙臂緊扣住她虛軟下滑的身子,俯首望著她,將她芳唇嫣紅水汪汪的無助表情盡收眼底。



  回憶排山倒海朝他襲來,勾惹出硬被他深藏在內心底處的柔情。



  這一刻,他有股非常強烈的感覺,直覺她其實並沒有真正忘記他們之間曾有的那些。



  他要她回想起那一夜的所有!



  「覺得熟悉嗎?」他冷笑問道,受夠自己只能抓緊回憶,冷眼看著其他男人對她大獻殷勤。耐心向來不是他的強項,短時間搶攻市場,才是他真正的看家本領。



  在商場上,他有著野獸般敏銳的嗅覺,總能搶先一步洞察市場先機並迅速奪下,因此造就巨額收入跟不小的名氣。



  而這股與生俱來的天賦,似乎也直接反應在他跟女人之間的關係上。



  一年多以前,他會在夜店裏跳出來照顧喝到爛醉的她,也許並非全是偶然。



  因為,她是他目前唯一相中的女人,當晚他就對她敞開心房,接納了她。



  可是,她的表現多麼令人失望,居然只是把他當成幫助她忘記不愉快的一枚棋子?



  羅博克冷冷勾起嘴角,既然他失去耐心,也不介意立即幫她找回那段刻意被遺忘的美好記憶。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樂樂的心像被針猛然紮了一下,嗓音微顫地說。


  羅博克無視她企圖推開自己的抗拒,雙掌扣住她肩膀,帥氣臉龐移駕到離她嬌顏一公分的距離停住。


  看見他赫然乍現的興味微笑,樂樂心臟猛地緊縮。


  在剛剛那一吻後,她隱約感覺有件可怕的事正在自己身邊逐步靠近,隨時準備張嘴狠咬她一口……



  「不知道?」他忽地一笑,表情充滿冷諷。



  樂樂戒備地看著他,呼吸急促起來,沒有疑問的,她就是知道他絕不是在虛張聲勢。



  「要再回憶一次嗎?」羅博克黑眸一閃,裏頭是一片冰天雪地。



  「你不准再親我!」她氣憤地申明。


  「辦不到。」他想也不想就拒絕。



  「你不怕我告你性騒擾?」她雙手抵在他胸前,開始奮力推拒他。



  「我不會阻止你想對我做任何事情。」他故意對她曖昧地笑了笑,看著她反抗無效、蜷縮在自己胸前做困獸之鬥的可愛模樣,一陣猛烈的欲望突地迫使他下腹堅硬異常。



  簡直活見鬼了!連跟她吵個小架,怎麼到頭來受苦的人還是他?


  「什麼意思?」樂樂全身倏地一陣顫慄,不安的問。



  「你說呢?」羅博克把熱氣吹向她敏感的耳際。



  他故意吊人胃口,語調裏的暗示撩動著她,緩緩收緊手臂的力量,努力壓抑體內瞬間勃發的欲火。



  「我不知道……」樂樂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可隨即又連忙搖搖頭。


  不會、不會,她的運氣才不會這麼背——生平第一次去夜店買醉就發生一夜情,然後現在這個人還站在自己面前,正是她工作上的新搭檔



  「你不知道自己一年多前做過什麼事嗎,嗯?」他又露出那抹令她心慌的邪笑道



  「一年多前?」樂樂開始心跳加速,覺得自己緊張到快腦中風。



  確定她已經開始懷疑,他再接再厲又說:「真糟糕,看來你好像都忘記了,不介意我幫你恢復一下不該遺忘的記憶吧?」


  樂樂被他嚇得瞬間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問:「你就是那天晚上,跟我……跟我……」她支支吾吾地接不下去。



  「發生一夜情的男人。」他伸出大手輕輕捏住她下巴,深邃黑眸一眼望進她靈魂深處。



  聞言,樂樂完全呆掉。



  羅博克左手拇指充滿情欲地撫摸她誘人的紅唇,似真似假地歎息,「好可惜,我本來打算身體力行到你記起來為止。」


  「噢,天啊……」她驚呼一聲,不斷猛做深呼吸,一臉快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他皺了一下眉頭。想起跟自己上床的人是他,應該沒這麼糟吧?



  他突然捏緊她下巴,將她驚惶的小臉移近自己,兩人嘴唇相隔不到零點一毫釐。


  「你的反應很有趣。」他在她唇前說話,薄唇若有似無地誘惑著她,接著滿意地聽到她倒抽一口氣。


  他就不相信自己對她一點影響力都沒有,在他們之間,明明有股強大的電流正在放肆流竄,大到他根本懶得抵抗,只想大張懷抱將她納進自己羽翼之下。


  如果他現在的行為被奶奶知道了,老人家八成會高興得馬上大放鞭炮,登報四處宣揚,並立刻威脅利誘把他們送入洞房。



  不過,他可不要奶奶插上一腳,擒住她這檔事是他一個人的遊戲,他全面謝絕所有可能企圖插手的閒雜人等。



  「我……你……」樂樂快瘋了,本來以為今生再也不會碰面的人,突然一下子出現了還吻了她,她該怎麼反應?



  「怎麼結巴了?」羅博克銳利的視線緊緊鎖住她。「那天晚上,你的表現可不是這樣。」



  「我……我……都忘記了。」她慌亂地強調。



  「是嗎?」他冷冷一笑,笑容裏有不容錯辨的濃濃諷刺。「那容我稍微提醒你一下好了。」


  她渾身發顫,眼神求饒般的飄向他。「我不需……」


  「看著我!」他雙手捧起她倉皇落淚的慘白容顏,拚命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因為唯有把話說閧,他們的關係才能往前邁進。



  「你那晚不只哭倒在我懷裏,還不斷問我『他憑什麼這樣對我』,記起來了嗎?」陷入回憶裏的他,說話語調不自覺變得極為溫柔,下腹也因此更為緊繃疼痛。


  「我想把你拉開,結果你一下子就跳到我身上,完全不顧我的掙扎,野蠻地扯開我的襯衫跟皮帶,還不停哭嚷著『我也可以』——」



  「夠了,拜託……」一想起那晚荒唐的行為,樂樂恨不得自己馬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夠。」羅博克捧著她的臉,緩緩落下一個輕吻在她頰邊,「在國外,這是很司空見慣的事,但我不知道臺灣女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道德感莫名強烈,甚至後悔到不願回想曾經發生過的事?」


  樂樂原本十分抗拒的心情,在他低沉醇厚的低喃嗓音勸哄下,神奇地漸漸平息下來,心中的疑惑正源源不絕冒出來。



  真的是這樣嗎?一夜情的發生其實沒那麼不堪,發生機率也如他所說的這麼頻繁,是她自己太介意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慶倖那一晚的存在。」羅博克停頓了下,眸中憤怒的火焰此刻早已不復見,只剩下溫柔的深情在悄悄流轉。「你知道為什麼嗎?」



  樂樂怔怔地看著他,不自覺的搖搖頭。


  「因為……」他在她唇上落下輕淺一吻,說出口的聲音像在歎息,「你。」



  ***



  工作就是這個死樣子,永遠沒有做完的一天。



  此刻,樂樂正把自己關在影印室裏,利用背面影印過的廢紙,印一些比較不重要的零碎資料。



  自從那天兩人「開誠佈公」之後,羅博克對她的態度雖稱不上多友善,但至少不再對她冷嘲熱諷。


  不過,每次只要大智過來找她說話,或是剛好她晃過去企劃一部弄團購,馬上可以感覺到有兩道銳利的視線緊追在她身後。


  雖然弄不清究竟是真的有人在瞪她,或只是出自於她個人神經質的想像,總之她後來每次去企劃一部都匆匆結束談話,很快又溜回自己的座位上。


  她陶樂樂一向不認為自己是懦弱的人,偏偏不知為何只要碰上跟那位黑煞星有關的事,她就會變得特別「俗辣」。



  最過分的一點是,自從他上次用「不入流的手段」喚起她的記憶後,每次只要她露出想反抗的姿態,他甚至不用多說話,只要冷冷一挑眉,表現出一副想將他們「過去」昭告天下的模樣,她就會很沒骨氣的自動屈服。



  「你怎麼在這裏?」關小姐連敲門也沒有,倏地拉開影印室門板,看見她後不屑地瞄一眼,擺弄豐臀的走進來。



  「印東西。」樂樂兩三下收好自己的檔側過身,用身體擋住對方不斷在她手中檔打轉的視線。



  「我當然知道你在印東西,難不成你自己一人能躲在這裏搞什麼不倫戀?」關小姐冷嗤一聲後,動手開始影印。


  樂樂不理她,雙手抱緊檔,打算快步離開這裏。



  不料,關小姐卻忽然回身,砰的一聲粗蠻地關上門板。



  「我印完了。」樂樂說,暗示自己要出去。


  「我知道。」關小姐不耐地揮揮手,精緻美豔的臉龐突然變得扭曲起來。「最近你們進行得怎樣?」


  咦?有剌探的味道?



  樂樂嗅出詭譎氣氛,立刻換上謹慎的態度對付面前這女人。



  「就那樣。」她聳了下肩,試圖繞過關小姐自己開門。



  關小姐側身一擋,再次斷了她的去路,「這麼保密?」



  「我跟博——」想起羅博克曾經交代她在別人面前要叫他Rober,她連忙止住話語。



  幹麼這麼麻煩?


  樂樂記得他當初如此吩咐時,自己當下馬上抗議,問他她跟大家一起叫他英文名字不就好了,反正都是同事,沒必要把事情複雜化。


  結果他是怎麼回答她的?


  你不一樣。



  那時她心是有震了一下,不過假裝沒聽到,繼續抗議。



  接著他就火大了,不僅瞪著她威脅,而且還很假民主地說:「你可以不鳥我的要求沒關係,我也可能『不小心』洩露我們之間小小的火辣回憶。」


  他此話一出,她氣到當場差點脫下自己腳上的高跟鞋,往他頭頂大力敲下去。


  不過氣歸氣,可悲的是每次只要他抬出這一招,她完全只有任他宰割的分。



  「咳,我是說Rober。我和他的進度其實跟大家差不多。」這個部分她倒認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們已經完成前置作業,開始挑選出值得前去觀摩的餐廳,總共有二十六家,目前也已進行到一半。


  「喔?」關小姐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對她的回答不甚滿意地冷笑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請教你。」



  「我?」樂樂有點意外,企劃一部的傑出人才關小姐,居然有事要請教她?!



  「你怎麼辦到的?」關小姐問話的口氣充滿濃濃敵意和不甘。



  「辦到什麼?」樂樂困惑地皺了一下眉頭。



  「為什麼在會議室時Rober明明才第一次見到你,就馬上選你當他的搭檔?」關小姐眼裏儘是嫉妒的問。


  她一直認為應該是自己雀屏中選,就算Rober沒選她,她也預備主動出擊,沒想到Rober居然直接拉了樂樂做搭檔,出手之快,令她想挽回也來不及。



  「可能是他為了……嗯……提高遊戲的剌激性吧。」樂樂支支吾吾地道。



  不然她還能說什麼?主動自白他們過去曾有一段兩方認知不太一樣的「關係」?



  「你該不會用了什麼手段吧?」關小姐懷疑的問。


  「手段?」樂樂歪頭蹙了下眉。什麼意思?


  「我想,你應該不可能在他來之前……」關小姐挑了下眉,視線銳利的看向她問:「色誘過他吧?」



  樂樂身子抖了一下,如果她正在喝茶,絕對會當場噴出來。



  這個關小姐也太會猜了吧,機率這麼小的事她居然也能幾乎完全命中,鐵口直斷恐怕都沒這麼准。



  「應該有吧,呵呵,否則他莫名其妙挑上我不是很奇怪嗎?」樂樂故意這麼說。第一次跟關大美人正面衝突,感覺有點恐怖,不過也滿刺激的。



  關小姐瞪著她,眼神不甘心又憤恨,「哼!我相信你還沒有墮落到那種地步。」也沒那種本事跟條件。



  樂樂露出完美的微笑,心裏想的卻是她真的做了,只是墮落的原因不是為了搶到好工作,而是為了短暫忘記被背叛的痛苦跟酒精作祟。



  傻笑完後,她很快拋下關小姐離開影印室,怎知人才剛走出門口,連門板都還來不及關妥,手腕立刻被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道緊抓住,然後她就連人帶資料統統被來人扯進隔壁空無一人的小型會議室裏。



  被人拉來扯去一陣暈頭轉向,她好不容易站定在會議室裏,定睛一看,羅博克正在她面前發出爽朗迷人的笑聲。



  聽著他低沉渾厚的嗓音,望著他笑得起伏的健壯胸膛,樂樂有些不明所以,腦海只閃過一個荒謬又無聊的念頭——這個男人身體應該還滿健康的……吧?



  「把我拉來這裏做什麼?」下一秒回神後,她沒好氣地問。



  見她一臉不爽,羅博克連忙舉起雙手作勢投降,「我剛才經過影印室。」所以只是好心抓她來避難,省得關小姐又追上來纏問。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你一定聽得很過癮吧。」瞪著他臉上樂不可支的笑容,她目露凶光。



  「還不賴。」他露出帥氣笑臉,大方坦承。



  「還不賴?」她錯愕重複,聲音聽起來像是快要尖叫。



  他雙手一攤,「我以為你會否認。」


  樂樂挑眉瞪著他,心裏很清楚他指的是關小姐說的「色誘」那件事。



  「關小姐的個性我很清楚,我坦白不是要把我們之前的事情公諸於世,而是要讓她相信我們真的沒什麼。」她試著解釋。


  「你確定?」他突然靠近她,語氣曖昧不明。



  「確定什麼?」



  「確定我們真的沒什麼?」他眼神如火炬,鷙猛地盯著她。



  「也許我們有一小段過去……」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她開始回避他緊迫盯人的視線。



  羅博克黑眸一閃,暗自咬牙。「只有『過去』?」



  「呃……現在是搭檔啦。」樂樂補上這一句,視線在天花板、桌面及地毯到處遊移,就是不看他帥氣的臉龐。



  他一手扣住她下巴,逼她直視他,「你說話總是這麼傷人嗎?」聽見她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定位在「過去」,現在則只是工作上的「搭檔」,他胸口無端悶得難受。



  「難道你要我說我們一定會天長地久?」樂樂一手揮開他的手,沒好氣的說。



  「這句話倒還滿順耳的。」羅博克冷哼一聲道。



  「才怪!」她不以為然地抬起下巴反駁。



  像他這種孤傲的男人,最怕女人拖著他們要求天荒地老,因為屬於他的世界如此寬廣,他沒道理把自己關在女人的身邊^而且還是同一個女人身邊。



  除非真愛,否則像他這麼有條件的男人,是沒必要如此虧待自己。



  他歎了口氣,充滿挫折地看著她,雙手環胸,「樂樂,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樂樂仰首,望向他嚴肅且冷然的酷臉,等他說下去。



  「一年多前的那一晚,對你而言究竟算什麼?」



  她看見他眼底有絲脆弱跟期待,但在自己意識到這點時,話已經由她嘴裏脫口而出,「不管是你,或是我那個混蛋前男友,我都想一併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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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3:16
第四章


  這陣子,樂樂埋首在資料分析和市場調查結果裏頭,忙得不可開交,甚至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回家好好休息。


  有幾次連羅博克都看不下去,趁辦公室人都走光時硬拉著她上頂樓休息,讓長沙發充當她的臨時床鋪。


  還有一次等他翻箱倒櫃挖出一條全新的毛毯蓋到她身上時,她早已累得呼呼大睡,只是手裏卻仍緊緊抓著分析到一半的資料。



  當下他看著這一幕哭笑不得,心折與心疼同時在心裏折磨著他。



  而且越是熟悉,他越發現其實她的工作能力並不輸給企劃一部裏頭的任何人,也開始察覺她沒有進入企劃一部,代表公司制度確實有問題,不然就是某個人踩著她進入了她原本能進去的單位。


  他承認,自己之所以回老爸公司搞這套小把戲,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她,而不是接掌家族企業。



  但自從她明白告訴他,自己想忘記那一夜之後,他如今只能儘量按兵不動,刻意拉開跟她之間的距離,單純和她討論公事。



  當然,半途而廢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暫停也不等於放棄,他只是想等贏得這個分組競賽的勝利後,再拋開一切顧忌追求她……



  正當羅博克陷入自己的思緒裏時,辦公室門外突然傳來大智的低喝,緊接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隨即響起。


  他踱步到門前,隨手抓了一名企劃一部的員工問:「發生什麼事?」


  「樂樂剛剛跑出去了。」


  「樂樂?」他瞬間扭緊眉頭。



  「那個關小姐真不知吃錯什麼藥,可能自己進度沒預期的那麼順利,就拿無辜的樂樂出氣,還把咖啡故意潑在樂樂身上,大智只是過去關心一下樂樂,她就疑神疑鬼說什麼樂樂一定從大智那裏挖到不少消息……」



  聽到這裏,羅博克心裏大概有底了,在對方肩上拍了拍,輕聲說句謝謝後便急著往門外移動。


  一出辦公室,他就看見大智臭著一張臉,把關小姐拉進會議室裏。



  最近,關小姐的表現很反常,尤其在他公佈三個月後每組參賽同仁要將所有案子進行的內容與規劃全部公開,做為公司往後企劃範本之後,她的態度就驚慌得很可疑……



  他想競賽結果出來後,也許他可以為樂樂做一件事,那就是還她原本屬於她的部門。


  但在這段期間,他仍必須小心克制感情跟欲望,儘量不讓自己影響她的前途。



  避免衝突以及促進彼此合作關係,是他現在唯二應該做的事,只要熬過了這三個月,他便能放心追求她,帶著她到世界各地去闖。



  第一次,他想帶個伴盡情享受人生;也是第一次,他對自己如此沒把握。可他並非對自己失去信心,而是變得太過在乎某個人,不願冒任何可能失去對方的風險。



  著急地找過幾個地方後,最後他在頂樓原本專屬於他的頂級辦公室裏找到她。



  由於希望她也能一起分享這個空間,他前兩天才連她的指紋辨識一起設定進去。



  而此刻,她正窩在幾十萬的真皮沙發上哭得淅瀝嘩啦。


  「樂樂。」他輕手輕腳靠近她,不想自己的突然出現嚇到她。



  聞聲,她馬上抬起頭看向他,眼睫依舊掛著淚珠,「博克,對不起,我不知道去哪里,所以就——」



  「噓。」他蹲在她面前與她平視,伸出一手點在唇上,一手則抹去她頰上懸掛的淚珠,「我很高興這裏成為你的避風港。」


  樂樂抬起手,胡亂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身為搭檔的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她看著他說,眼神認真無比。



  羅博克屏住呼吸,有點擔心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之所以會哭,不是因為我被打敗。」她慎重宣告。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前,我擔心得快死了。」他鬆了口氣似的說,說到最後一句時,還在脖子上幽默地比劃一下。



  「擔心什麼?」樂樂眨眨眼,嘴角開始出現微微的笑意。



  她有點驚訝,沒想到羅博克平時賤歸賤,居然也會安慰人,而且還是很溫柔體貼的那種。



  很多男人根本不會哄正在哭的女人開心,他們通常會覺得這件事很棘手,只想逃得遠遠的,直到女人搞定好自己的情緒,他們才會再溜回她們身邊。


  然而,他卻搶在第一時間找到她。



  「擔心你突然宣佈要退出比賽。」他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道。


  「我不會。」樂樂側過頭,看著他保證。



  他點點頭表示瞭解,「我知道你有榮譽心。」


  她沒有回話。榮譽心只是一小部分,還有其他的東西,像是不服輸、為了掙回一口氣、期待大家跌破眼鏡的樣子……還有,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害他輸掉比賽。


  「我想問你一件事。」她咬著下唇,剛哭過的閃亮眸子直盯著他看。



  「你可以問我任何事。」羅博克必須咬牙忍耐,才能克制住差點將大掌撫向她柔嫩有淚痕的臉龐。



  「我的工作能力……有沒有拖累到你?」這是她最擔心的一件事。


  「我以為你最在乎的,是勾引大智的那一段批評。」他試探性地問,無法否認這才是令他最火大且介意的一點。



  樂樂無所謂地微笑開來。



  「這一點我不擔心。」說著,她眸底染上粲亮的笑意。



  「喔?」他心臟猛然一縮。



  是否因為她並不排斥自己的名字跟大智一起出現在人們口中,所以就算被指控勾引大智,她也不覺得難受?



  「自從比賽開始以來,有長眼睛的人都知道,我每天幾乎忙到沒時間跟大智說上幾句話,還時常睡公司,把自己搞得像個糟老奶奶,這副德行最好是可以勾引男人。」她丟給他一個「請放心吧」的表情。



  「你才不是什麼糟老奶奶。」他在嘴裏咕噥道。



  事實上,好幾個偷偷為她蓋毛毯的夜晚,天知道他必須用盡所有自製力,才能避免自己失控地對她出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滿臉煩憂的再追問。


  他莞爾一笑,「你從哪來的突發奇想,嗯?」



  「剛剛關小姐說的……」她頓了下,悶悶地說,垂下雙肩,視線飄向自己縮在沙發上的腳指頭。



  「把她的話全都忘記。」他伸出一手,抬起她自責的小臉。「你我心裏都很清楚,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不是嗎?」她又問。



  「你很擔心這一點,對吧?」他鬆開手,臉上儘是開心的笑容。這是不是代表她有點在乎他了?



  會想著一個人是否在乎自己,對他來說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從出生以來,身邊所有人都對他關心、在乎得不得了,彷彿像在這世界上他本來就十分重要,因此他從沒把旁人的在意放在心上,總是認為他人的眼光或關懷不幹他的事。



  是她,她什麼也沒做,就教會了他要懂得珍惜別人對他的關心和在意。


  在她遇見之前,如果有人說將來他會因某人真心的關心而興奮到爆炸,他一定會冷冷嗤之以鼻。



  「我是啊。」樂樂輕吐出一口氣。「所有參賽同仁裏面只有我是企劃二部的,我好怕拖累你,也怕自己的表現讓人更看不起企劃二部。」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你正在做兩人份的工作——替我一起整理分析完所有初步資料,所以我才能空出時間來直接策劃之後的行銷方向。搶得先機一直是我習慣使用的策略,而你真的幫了我不少忙。」他從容笑開,又道:「還有,別為我擔心,我其實並不在乎這次的獎品。」



  如果說他這輩子缺了什麼,那永遠都不可能是金錢、權勢、地位等這些東西,因為在他呱呱墜地前,這些名利財富家裏早就堆了滿坑滿谷在等著他。



  因此他所要做的,並不是全部概括承受,而是仔細挑選自己想要什麼保留下來,丟掉不需要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對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這麼漫不經心?」樂樂深吸口氣,終於把憋了很久的大疑問說出口。



  「你說什麼?」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驚喜,因為她確實注意到了他。



  「我不是笨蛋。」她瞪著他說。



  「我從沒這樣懷疑過你。」他微笑,就算被她識破真實身分,態度仍輕鬆自若。


  「這間你個人遊戲室的外牆上,貼著一塊燙金招牌,寫著『總經理辦公室』。」她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承認,你的猜測是對的,企劃部經理是我叔叔,而家裏長輩把我從美國騙回來,目的是要我回來接手這間公司。」他嘴角掛著自信的笑容,大方地一次全部招供。



  「所以你是為了服眾,才心血來潮設計出這個競賽?」樂樂點頭,這麼一想就覺得他行事動機沒那麼難理解。


  「正好相反。」羅博克勾起唇角笑了笑。



  「什麼?」她臉上閃過一抹錯愕。


  「我並不打算接手這間公司。」他注視著她,眼神突然變得炙熱無比。



  「啊?那你是為了什麼回來?」她很困惑,發現自己根本摸不透這些有錢人的思考模式。



  該不會是純粹過來玩個他大少爺認為無傷大雅的小遊戲,然後眼睜睜看他們這群小老百姓爭個你死我活吧?


  「因為你。」他有如深具魔力的黑陣牢牢鎖住她原本打算移開的杏眸。



  「我?」她只能望著他,傻傻發問。


  「隨便你信不信,但我是在第一次被騙過來這裏、看見你之後,才答應過來晃晃的。」對自己深受她吸引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打算隱瞞。



  「那時你正好過來企劃一部,不過不是為了公事。」他好笑地補上這兩句。



  聽他一說,她心裏大概已經猜出是為了什麼事,原本蒼白的臉頰瞬間酡紅。



  「我看了團購單……」羅博克搖搖頭,露出令她糗得很想拿頭撞牆的興味笑容,「知道你訂了一個巧克力蛋糕。」



  媽呀!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抱歉,我因為好奇,所以叫人把團購單送來給我看了一下。」



  樂樂沒好氣地看著他。她敢打賭,他嘴裏雖然說抱歉,但心裏可根本一點也不覺得有歉意。


  「好奇大家在上班時間搞什麼?」樂樂對他挑眉問。



  「不是。」他神秘地笑了笑。「好奇你愛吃什麼。」



  一瞬間,她心跳頓時停擺,整個人怔愕不已。


  察覺她的呆愣,羅博克在心底深深歎口氣,終於伸出手輕柔撫上她臉頰,望著她的眸子專注且深情。


  「三個月是我的忍耐極限,我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三個月後,我不可能讓我們的關係一直停在原地不動。」



  ***



  第一百家市場調查,最後一間餐廳。



  自從自己「變裝」第一天發生過那些不愉快事件後,樂樂便不再直接穿約會的衣服進公司,免得引來無妄之災。



  所以當她今天特地又穿上那件黑色雪紡紗洋裝時,羅博克一見她的打扮便愣愣問了一句,「為什麼?」



  她理所當然地回答,「有始有終。」



  事實上,有部分原因是她衣櫥裏的衣服有限,偏偏今晚的餐廳很正式,她不想出糗,所以只得把這件衣服拿來再穿一次。



  羅博克挑了下眉,直到兩人坐進車裏,跑車帥氣地轉進車道後,他才低笑著開口,「我喜歡你的『有始有終』。」他對她曖昧地眨了下眼,接著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長條盒子遞給她。



  樂樂沒費事問他,直接動手打開。「這是什麼?」


  居然看過了還要問?他好笑地撇了下嘴,仍乖乖回答,「項鏈。」



  「我知道這是項鏈。」她抬起頭,不滿地看著他。「我是問你,這上面的鑽石『們』是不是真的?」



  聽見她故意把「們」加重語氣,羅博克臉上笑容加深。「我沒道理買假貨。」


  再說,他也不清楚要去哪里弄來假貨。


  「你當然有道理買假貨。」她重重將寶藍色絨布盒蓋上,一臉不高興地看向車窗外。


  「我做錯什麼了?」他神情無辜地問。



  「滔天大罪。」她不客氣地冷哼一聲。


  「喔,聽起來很嚴重?」話雖如此,依然維持一貫的輕鬆淡漠,彷彿天底下沒有事情值得他大驚小怪。



  他今年唯一表現出強烈情緒的那一次,是為了逼她正視兩人一年多前曾有過一夜情的事實。



  「你幹麼整我?」她指控。



  「我沒有。」他冷靜地為自己澄清。


  「如果你沒有……」她深吸口氣問:「為什麼突然要我戴那麼貴的東西?」


  「只是很配你的衣服。」趁著紅燈時,他轉過頭看她,眼底的真誠說服了她。


  「唉,但是我會一整晚都變得不自在。」她歎口氣。



  「為什麼?」



  他這始作俑者居然還敢一臉困惑地問她「為什麼」?!樂樂再度瞪他一眼。



  「我怕自己動作不小心稍微大一點,就會有顆鑽石從我胸前直接飛出去。」她咬牙切齒的說。一顆鑽石可會讓她賠掉好幾個月的薪水。



  「鑽石很小,就算有人因此被打到,應該也不會很痛。」他柔聲安慰,語氣仍是令人氣結的雲淡風輕。



  「不好笑!」她氣衝衝的說。



  「我有說笑話嗎?」他不解地反問,一邊操控方向盤。耀眼流線型跑車順暢開進餐廳地下室停車場,準確大膽的一次滑進停車位。



  「對,你沒有說笑話,因為你正打算把我氣死!」樂樂不高興地雙手環胸,憤怒地盯著他看。



  「問題出在哪?」羅博克顯然還不瞭解她為什麼生氣。「鑽石?」



  「我問你,鑽石飛出去,誰賠?」她乾脆直接挑明瞭說。



  「不用賠。」他現在終於有點頓悟她在氣什麼了。



  「羅、博、克,你有錢是你家的事,請不要牽連到別人。」她眼底燃起兩團怒火說。



  對他來說,不見一顆小鑽石或許就像衣服上不小心掉了顆鈕扣,但她只是個領死薪水的平凡上班族,心態可沒辦法像他這麼闊。



  「我知道。」他淡淡地點頭。



  「很好,至少你清楚了這件事。」她拒絕戴上項鏈,把手上的絨布盒拿給他。



  「樂樂,有錢其實有時不是件輕鬆愉快的事,我一直儘量減低金錢對我造成的不良影響,像是任意揮霍。」羅博克低沉的嗓音有如施了魔法,她不禁被誘入他略帶無奈的語調裏,靜下心聽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當我身邊的人不再需要因為弄丟一筆錢或損失一筆錢而心疼煩惱時,我會感激自己所擁有的財富。這樣說,你懂了嗎?」


  她怔愣看著他,說實話有聽沒有懂,他話裏的意思好像他的錢也是她的一樣,但……為什麼?這男人瘋了嗎?


  他打開絨布盒拿起項鏈,舉止紳士溫柔的為她戴上。


  「值得你心疼的事情可以有很多。」比如我。「能讓你無須為一點小錢而必須時時小心翼翼……」羅博克深情注視著她的眼,執起她的手,落下充滿憐愛的一吻。「對我來說,就是擁有大筆財富最值得開心的地方。」



  樂樂小嘴微張,訝異得說不出話,下一秒,俏臉緩緩浮上紅暈。



  ***



  坐在餐廳裏,樂樂仔細研究著面前的餐點,這裏的食材本身並無太令人驚豔的地方,頂多就是新鮮了點,不過醬汁倒很特別而且多樣化。



  「你對食物的敏銳度跟記憶都很好。」羅博克低沉的嗓音飄進她耳裏。



  她聞聲抬頭,好半晌才明白自己被誇獎了,「謝謝。」



  又往嘴裏塞進一塊頂級雪花牛,嚼了兩下,她才心滿意足地接著說:「其實這也不是我天生俱來的,我唯一有的就是愛吃,吃久了敏銳度就會變好,能仔細分辨每道菜的優劣。至於記憶,也是被自己訓練出來的。」她拿過桌上裝著紅茶的紅酒杯,假意喝酒般陶醉地啜了一口。



  看著她吃東西的模樣,會讓人也想吃跟她一樣的東西。這也是一種天賦吧,她就是能把每樣食物都吃得津津有味。



  想到這裏,羅博克薄唇不免又是一揚。


  「可是你好像總是吃不胖?」他皺眉說。



  之前她專注工作時常忘記吃飯時,他曾為她大大捏了把冷汗,生怕她的身體會吃不消。幸好後來的市場調查和觀摩要大量探訪各家餐廳,他正好趁機讓她好好大飽口福一番,順便將之前沒有攝取到的營養一次補齊。



  「哪有?我胖死了。」她立即嘟嘴抱怨。



  原本打算借著繁忙的工作好好瘦身一下,哪知道一出來做市場調查後,她還比之前更胖了一些。



  最恐怖的是穿這件洋裝時,上次明明還很順利就穿妥,今天早上卻需要深呼吸、縮小腹,她才有辦法把自己塞進衣服裏……唉,最近真是吃得太誇張了。


  因此她只好找了一個可以減輕罪惡感的理由,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工作。



  「哪里?」他又攏起眉頭問,一點也看不出她哪里「胖死了」?



  「什麼哪里?」她不解的反問。



  「哪個部位令你覺得自己胖死了?」他耐住性子解釋清楚自己的問題。



  如果要他說,他會覺得她應該再多吃點,女人就是要抱起來肉肉的才舒服,全身瘦得只剩骨頭像話嗎?



  「我的腰。」她悶悶地說。


  「喔。」他冷淡的應一聲。


  「『喔』是什麼意思?」樂樂敏感的神經被挑動起來。



  「自從一年前碰過你的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摸過它。」羅博克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你的腰圍跟之前差不多,那真的不算胖。」更別提什麼「胖死了」,基本上,他還覺得她太瘦了。


  「你……你一定要動不動就把那件事拿出來講嗎?」她刻意壓低音量,瞪著他不悅地低喊。



  他眸底快速閃過一絲陰鬱,冷著臉,藉由深呼吸克制體內逐漸勃發的怒氣,「對於已經發生的事實,我沒辦法像你一樣冷血,說忘記就忘記。」



  樂樂抿緊唇。他居然怪她冷血?



  想忘記那件事難道不是她的自由嗎?



  「我沒有忘記。」過一會後,她終於歎口氣,不甘願地承認。



  現在她總算想起來了,自己後來常拿出來自我勉勵的那句「要對自己好一點」,就是他在那一晚跟她說的。



  即使她用盡全力想忘記關於那一晚的任何小細節,可他溫暖的聲音跟安慰,還是無孔不入地偷偷鑽進她心底,住了下來。


  「也許你沒有真正忘記,但你一直在嘗試。」對他來說,這兩件事同樣傷人。



  她甚至不樂意聽見他提起這件事,好像這是多見不得人的污點。


  「否則你要我怎麼處理?」樂樂搞不懂他又在氣什麼。「假裝充滿驚喜的跟你再次相遇?」他第一次跟她重逢時,雖然認出她了,但態度也稱不上友善不是嗎?



  現在他到底又憑什麼對她發出指控?



  「假裝?」他自嘲地冷笑,一顆心瞬間跌落穀底。



  「一年多前,在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錯誤。」因為每次只要想到這件事,她就會連帶想起發生這件事的原因——自己被男友劈腿。



  「錯誤?」羅博克暗自咬牙,桌面底下的手掌緊握成拳。「你是這樣定義那一晚的?」



  她無奈地看著他,那一晚,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會去那裏的原因,相信你也很清楚,我不是去慶祝,我是去——」



  「我知道你為了什麼去。」他煩躁地揮手打斷她,「難道你就不能把兩件事單純點分開來看?」



  「我沒辦法。」她低下頭回避他的視線,這件事明明有前後因果,教她怎麼有辦法說服自己?



  「樂樂?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此時,一個男人挽著一名美豔動人的女人,翩然來到他們餐桌旁。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樂樂瞬間抬頭,下一刻卻隨即怔住。



  察覺她僵硬的臉色,羅博克心底馬上有譜。



  「這位是?」男人試圖掌控全場,看著羅博克出聲問道。



  站在男人身邊的女人,一雙黏了N層假睫毛的眼睛,則虎視眈眈地打量樂樂頸上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


  「你哪位?」羅博克滿肚子火,說話口氣又沖又直,直視對方的眼神透露出高人一等的氣魄。


  「我是樂樂以前的……」男人深深看了眼樂樂後,頓一下才開口,「朋友。這是我的名片。」



  羅博克單手接過名片,快速瞄一眼後眼神立刻瞟向樂樂詢問,在她無助的回避姿態裏,證實了自己原先的猜測。



  男人繼續熱絡介紹著,一手親密地摟上身側的女人,「這位是我太太,方氏集團二千金。」說到「方氏集團」時,男人不自覺露出志得意滿的目光看向羅博克,隨即還在妻子臉上落下深情一吻。



  「你們好。」羅博克冷眼掃過樂樂坐立不安的模樣,只略微冷淡點頭示意。



  「你好,請問樂樂小姐脖子上的項鏈,是前一陣子在美國時尚圈拍賣的路易時代珠寶嗎?」女人問話的語氣充滿不可思議。


  羅博克嘴角微勾,輕哼道:「不愧是方氏集團二千金。」


  「那……請問你是?」女人直勾勾地盯著羅博克看,惹得身邊的丈夫一臉不是滋味。



  「羅博克。」他簡短報上名號。



  「傳說中長年在美國的羅家長孫?」一聽,女人突然狠狠倒抽一口冷氣。



  「有問題嗎?」羅博克冷冷挑起眉問。



  明顯感覺到樂樂不安的情緒持續擴大,他原本還有興致跟他們周旋,現在卻只想儘早打發他們走。



  「沒有問題,我只是想……是不是方便跟你們同桌吃個飯?」一得知眼前的男人是羅家金童,女人精雕細琢的臉蛋馬上堆出討好的笑容。



  「抱歉,不方便。」羅博克露出一貫唯我獨尊的高傲姿態,直接拒絕。



  除了被人弄得開始不耐煩之外,在公司裏,他其實很少拿出這一面對待員工。



  「喔……也對,你們看起來好像正在約會。」女人尷尬地笑了笑,目光不友善的在樂樂身上兜轉。


  這麼平凡無奇的女人,憑什麼戴上那條項鏈?而且還跟社交圈裏的頭號金童同桌吃飯?



  「你們在約會?」男人詫異地張大嘴巴,看向樂樂的表情彷彿在問「你什麼時候釣上這個超級金龜婿」?



  「為什麼你們的模樣看起來這麼意外?」羅博克冷冷一笑,牽起樂樂放在桌面上的柔荑,大手輕輕摩挲著掌中的冰涼。



  「請問你是哪家千金?」女人不服氣地揚起下巴問。



  「她是我捧在掌心裏的寶貝。」羅博克暗地裏對樂樂輕搖頭,暗示這裏由他來處理,「如果她願意,我正打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她,在我心中,她絕對不僅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小千金而已。」



  聞言,方氏集團二千金當場顏面盡失,臉都黑了卻不敢在羅博克面前發作,只能惡狠狠地瞪向自家老公。


  這一刻,她深深嫉妒起羅博克身邊的平凡女人。


  人家有個家財萬貫的帥氣男人可以撐腰,而她堂堂方氏集團二千金,居然還得仰仗自己父親的成就,才能在社交圈中站穩腳步。



  跟眼前氣勢懾人的俊偉男人一比,她開始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選擇身旁的丈夫,除了忠誠能跟幫她打理自己繼承的產業以外,丈夫根本端不上臺面。



  敏感察覺到妻子輕視不滿的目光,男人眼神倏地求救似的飄向樂樂,「現在你……似乎過得很好?」



  樂樂直視前男友乞憐的目光,不懂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因為跟這樣的人分手,而自暴自棄、單槍匹馬地到夜店買醉。他一點也不值得自己這麼做。



  也許,她憑弔的不是失去一個男人,而是哀傷一段自己曾認真看待的感情被棄若敝屣。



  羅博克朝樂樂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必回答男人的問題。



  但樂樂微微地笑開了。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很容易回答。



  既然前男友都問了,她也想親自告訴他這個答案。



  「我很好,尤其跟你分手後,我才發現世界原來很大。」她將目光從自慚形穢的男人身上移往羅博克表情淡漠的酷臉。



  「樂樂……」男人還想進一步說話。



  「抱歉,我們還有事,祝你們用餐愉快。」羅博克截斷他的話果決站起身,決定不再把美好的夜晚浪費在這勢利的兩人身上。



  樂樂跟著站起身,羅博克見狀立刻過來一手攬著她肩膀,以護衛的姿態擁著她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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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3:51
第五章


  察覺出樂樂在顫抖,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羅博克心疼地將她更加攬進自己的胸膛,不用看也知道她正在哭。


  兩人坐進跑車裏,他遞上一條灰藍色的絲質手帕給她。



  「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他冷冷地說。


  樂樂遲疑了一下,才動手接過他的好意。


  「你誤會了。」她擦完眼淚,又用手帕狠狠擤了下鼻子。



  「喔?」他挑眉。



  「我是氣自己,之前眼睛八成瞎掉了。」她氣得捶自己大腿一下。


  「嘿。」他瞬間皺眉,伸出一手接住她的拳頭,任她將怨氣全發洩在自己掌心裏。「別拿自己出氣。」



  「我媽之前就警告過我,說這個男人不好。」她是氣自己之前為什麼聽不進媽媽的話,執意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看來你媽眼睛還滿雪亮的。」他冷哼。



  她瞪他一眼,「我媽也說過,混夜店的男人沒一個好貨。」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第一次碰面的地點很有問題就對了?「我沒混夜店。」他沒好氣地哼道。



  「沒混夜店,你怎麼會在那裏出現?」她可是目擊證人呢。


  冷冷看著她哭紅了眼的嬌顏,他在心底歎息一聲,發現胸口原本被人質疑的火氣根本燒不起來。



  她就是有這個本事,毫不費力便牽動他的情緒,讓他的心不自覺變柔軟。



  羅博克完全投降了。



  「那天是因為朋友們約我在那裏聚一下。我一年只有在過年時回來幾天,因為家族裏長輩們很重視農曆年。」他停頓了下,突然也想瞭解她家裏的狀況。「你父母也是嗎?」



  「嗯,程度大概要用『超級』來形容。」樂樂想起家裏每回過年前一星期的大掃除、大採買,頭就一陣發暈。


  「你爸媽在做什麼?」這也是他第一次開口詢問女方家庭的狀況。



  「我爸是退伍軍人,我媽是老師。」一時不察,她乖乖回答。


  「聽起來都還滿嚴肅的。」他快意地笑開。


  「何止嚴肅?」她音調倏地高揚,原先的哭相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如果被他們發現我趕流行,學人家搞一夜情,我一定會被逐出家門。」想到這個,她頭就痛了。


  「這麼嚴重?」他話是這麼說,表情看起來倒比較像「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不想流落街頭。」樂樂眼眸冒火,警告地瞪向他,沒錯過他語氣裏濃厚的幸災樂禍。



  羅博克乾脆建議,「你可以嫁進我家。」



  「如果我爸知道你跟我曾經有過……呃……」她支吾地垂下雙肩,仍是難以啟齒。



  「一段情。」他接得很順口,說完後還得意地將酷臉轉向她,嘴角帶笑的瞅她一眼。



  「隨你怎麼講。」她揮揮手。「總之他一定會打斷你的腿,然後逼你娶我。」



  「聽起來好像比跟你求婚快多了……」羅博克雙眼突然感興趣地發亮,「我什麼時候可以過去跟伯父負荊請罪?」



  樂樂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好像沒聽清楚我話裏的前半句。」



  「不就打斷腿?」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不以為然的瞥她一眼。



  「你有興趣斷腿,我可不想要有個斷腿新郎。」而且還是因為這種事情被她父親斷腿,說出去能聽嗎?她撇了下嘴角,敷衍地假笑。



  「真可惜。」他佯裝出滿臉失望。「我還以為這是一招必殺計。」


  「羅、博、克!」見他一臉無所謂般開著玩笑,樂樂咬牙切齒地低吼。



  「幹麼?想現在就嫁我嗎?」他伸手掏掏耳朵,怨怪地看她一眼。「給我兩分鐘打通電話。」說著,他居然當真又伸出另一手去拿手機。



  「等一下!」她快尖叫出來了。「你拿手機做什麼?」她警戒地問。



  「打給我奶奶。」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



  「你突然想跟她老人家請安?」樂樂眯起眼睛問。


  她發現,眼前外表看似冷漠寡言的男人,其實根本像頭尚未被馴服的野獸,鎖定獵物就咬住不鬆口,腦筋轉得快就算了,行動力也驚人迅速,這一點非常讓人吃不消。



  「不是,我請她開始準備去你家提親。基本上,我奶奶也是老古板一個,一定可以跟你父母一拍即合。」


  羅博克對她笑得瀟灑自信,樂樂卻差點忍不住伸手揉碎他臉上的得意。


  「你可不可以不要鬧了?」她快要招架不住他總是任意而為的言行舉止,這樣嚇她很好玩嗎?



  聞言,他斂起笑容,表情嚴肅地看著她,「我沒有鬧,你遲早是我的。還記得嗎?我只給你三個月時間。」



  「那……那是你一廂情願的說法。」面對他強勢又充滿深情的眼神,她表面雖是抗拒,但加快的如雷心跳卻洩露了她真實的情感。



  「是嗎?」羅博克自信一笑,說出口的話語充滿蠱惑的魅力,「何不讓我們拭目以待?」



  ***



  收集完所有資料,經過好幾個夜晚不停的分析跟討論,羅博克及樂樂擬定出好幾套行銷方案。



  為了確認餐廳的確依照他們量身訂做的行銷方向去經營,羅博克幾乎天天往外跑,樂樂則待在公司裏,繼續跟大量即時回傳過來的營業額奮戰。



  這天夜晚,羅博克冷著臉,快速從加長型禮車裏鑽出來,身上英式黑色的俊挺風衣上沾滿細雨紛飛的濕氣。


  他昂首走進公司,來到企劃二部一看,果不其然……樂樂還在。



  「樂樂?」他的足音被高級地毯吸收,此刻正微微傾身,自她趴在桌上小睡的背部緩緩環繞靠近她。



  「嗯……」她無意識地咕噥了一句。



  她這聲含糊不清的呢喃像朵花,悄悄飄落在他平靜的心湖上,瞬間泛起一圈圈憐惜的漣漪。



  「在這裏睡會感冒。」他輕聲細語地哄著她,想叫她起來。



  沒有反應,她還是睡得極熟。


  沒轍地看著她睡意濃厚的小臉,幾絲縱容的淺笑浮上嘴角,他彎下腰,儘量以不驚動她為原則輕輕地抱起她。



  「嗯……」



  終於有點危機意識,又出聲了是嗎?



  「是我。」怎知他渾厚的嗓音像令人心安的催眠曲,她只模糊地咕噥了兩聲隨後便又跌入更深的夢鄉裏。



  這麼快就放棄掙扎了?



  羅博克搖頭失笑。這算什麼?是對他太放心?還是她單純累壞了?


  他抱著她來到樓下停車場,帶著她一起坐進車裏,小心翼翼將她抱摟在胸前,壓低聲音吩咐司機開車,自個兒則始終呵護地擁著她。


  今天是星期五,也是三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



  下星期一開會時,叔叔將會匯整出這三個月內五組參賽職員的銷售成長百分比,而到時候他不會在場。



  他很清楚,自己這一仗即將贏得非常漂亮,不過這裏頭有一半以上的功勞,無疑是屬於她的。


  如果沒有她全力盯著市調的資料變化,讓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內修改行銷策略,他們不會做出營業額整整成長三倍的驚人佳績。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無意回來接手公司。


  在這三個月裏,他也已著手建立一間中美互通的頂級傢俱公司,光正式營運半個月以來,淨利就直逼一間餐廳兩個月的收入。即使只是玩票性質,他也明白接下來自己的事業重心暫時會擺在那裏。



  況且好友黑曜倫公司的海外業務主管一職,他也不好光領薪水不做事,每週得監控手下業務的進度和每月的開會就夠他忙的了,更別說他尚有自己的餐廳事業在美國,如何回台接手家族的企業?



  也因此,他不想插手公司的決策性事物,可一向自傲毫無牽掛的他卻人還未離開,已經開始擔心懷中人兒星期一的處境。就算可能是褒獎,獨自留下她,他仍有些疑慮。


  擁著她,他俯下身,在她紅唇落下淺淺一吻。



  對他而言,她似乎不單只是牽絆那樣簡單了,一張無形的情網早已將他團團包圍,最妙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甘之如飴。


  以往他總認為瀟灑自如很適合自己,樂於享受獨來獨往的一人生活,直到一年多前遇上她,當心裏住進了一個人後,他才赫然發現心口為愛跳動的頻率是如此動人。



  每次看著她,不用說什麼話,光只是待在一起靜靜工作,他也會渾身充滿幸福的暖意。



  他或許嚮往自由,個性冷傲,卻很清楚一旦放開她的手,這份自由將會成為最可怕的寂寞……


  在他思緒怔忡間,一輛車突然沖出路面,在他們面前打橫急馳而過。



  司機立刻緊踩煞車,有驚無險地避掉一場橫禍。



  「少爺,抱歉。」司機低聲道歉著。


  感覺懷裏的人兒動了動,羅博克知道她已醒來,可依然壓低音量囑咐道:「沒事,你繼續開。」


  剛被煞車衝力晃醒的樂樂敲了一下眉頭,仰起臉看著他,恍惚的表情好像在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醒了?」他低啞著嗓音詢問。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臉上的困惑轉為深濃,像是要確認什麼般,她緩緩抬起手往他帥氣的臉龐撫去……



  她連續一整個星期都睡在公司,瘋狂超時工作都快令她有時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司機從後照鏡裏瞥見她的動作,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少爺一生下來就受家族裏所有人的寵愛,小時候常被大人們憐惜地捏捏臉頰、寵愛地碰碰頭髮,直到他三歲那年一臉怒容地動手撥開叔叔關愛的大掌,大聲喝斥要人不許再碰他的身體,從那以後,便沒人敢再輕易碰羅家金童。


  當年那一幕,嚇壞他身邊所有人,只有老夫人開心的直說好,說孫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將來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長大成人後,聽說少爺的這規矩不只對家族長輩如此,就連剛認識的朋友、交往過的知名女模和眾家千金等,他都一概不許人碰到他的身體。



  而羅家老夫人知道後,不僅不介意,還曾打趣地笑說她這個寶貝孫子比金枝玉葉的孫女還尊貴千倍。


  「你怎麼……在這裏?」摸到他略帶冰涼的臉,樂樂眨眨眼稍微清醒,意識卻仍卡在半夢半醒之間。



  「你知道這裏是哪嗎?」羅博克協助她坐起身,昏暗的後車座裏,他一雙黑眸溫柔且深邃。



  「公司啊。」她直覺回答,不然還能是哪?


  「確定?」他輕笑。



  感覺到他笑容促狹,自己身子也微微晃動,她坐直身體定睛一瞧,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電影裏那種豪華加長型的禮車裏。



  噢,她一定還在作夢……



  「知道自己在哪嗎?」他又問一次。



  「夢裏。」這次她說話的語氣確定多了,隨即還不甚淑女地打了個哈欠。



  聞言,羅博克輕聲笑開。



  「小姐,這是少爺的座車。」司機幫忙解釋。



  聽其他傭人說,少爺今天也很晚回到家,匆匆梳洗過後,突然又像想起什麼般,開始焦躁地狂打電話。



  但大概電話那頭都無人接聽,少爺最後乾脆直接要人備車。



  「是啊,八百年才有機會用上一次的誇張禮車,奶奶居然買了。如果不是半夜,我還真不想坐這麼累贅招搖的座車。」回應司機的話時,羅博克不捨的目光始終專注地望著樂樂,久久不曾移開。



  「老夫人很疼少爺。」司機恭敬地說。


  羅博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一點,他緩緩露出一抹微笑。


  「你在拍電影嗎?」樂樂又眨眨眼,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竟然跑來公司接她回家,有沒有搞錯?以往他頂多要她上樓休息罷了,莫非因為今天是競賽結束日,所以為了感謝她,他才會特地過來把她送回家?


  「要不要喝點冰果汁?」羅博克打開身旁的小冰箱,從裏頭端出一杯清涼的蜂蜜檸檬汁。



  他耐心地等著,見她怔怔地看而不取,最後輕歎口氣,將杯子湊近她面前,吸管放進她微啟的紅唇之間。



  「吸一口。」他鼓勵的說。



  一瞬間,她的表情變得更加困惑,已經累糊塗的大腦,原來連最基本的反應都遲鈍得很可怕。


  「像這樣。」難得有耐性,乾脆將吸管轉向自己,示範地吸了一口後又放回她唇間。



  像被施了魔法,在他低沉醇厚嗓音的催哄下,樂樂依言吸了一小口。



  嗚……有點酸,可是好好喝喔……



  她又往吸管靠近一寸,這次毫不客氣狠狠吸了一大口,頭腦霎時因為冰涼的飲品清醒不少。


  羅博克趁勢貼近她耳邊低喃道:「這是間接接吻。」



  「噗!」樂樂一聽,立刻噴出嘴裏的飲料。



  「嘖,頂級真皮座椅全遭殃了。」他說著,嘴邊卻有藏不住的得意,一點也不心疼車內的慘況。


  「咳!咳!咳……」



  看她接著驚天動地的狂咳起來,他皺起眉頭,憐惜地伸手拍拍她的背。「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聞言,她立刻惡狠狠瞪向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這些日子他大概已經死在她眼下一千次不只了吧。



  「誰教你亂說話。」她指控。


  「亂說什麼?」他要誘她自己說出來。



  她警覺地挑高眉,「你自己心裏有數。」對這男人簡直絲毫大意不得,幸好她反應夠快。



  當樂樂暗自慶倖自己沒被唬弄過去時,羅博克嘴角又露出一抹可惡的微笑,而每當他一出現這種微笑,她心頭就會竄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是指……剛剛我們間接接吻這件事?」他假裝不小心又提起。


  「羅博克!」她滿臉通紅地低吼。



  在他提到「間接接吻」這幾個字時,她可以感覺到前座司機正好奇的從後照鏡裏偷偷打量她。



  這下毀了,她的清白……算了,她跟他之間早就沒有什麼可貴的清白可言。



  這麼一想,她陡然垂下無力的雙肩。



  望著她羞憤交加卻莫可奈何的小臉,羅博克揚唇一笑,耍賴神情帥得令人覺得可恨。



  司機瞪大雙眼,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他居然有幸看到向來冷漠無心的少爺耐心哄女人的樣子?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回去一定要儘快向老夫人通告,讓她老人家好好高興一下。



  「少爺,小姐的住處到了。」司機盡責通報。



  樂樂一聽,馬上動手要開門下車,不料卻被他一掌扣住手腕。



  「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分組競賽結束了,他卻不樂意切斷跟她之間的聯繫,更不願見到星期一開會時她愣在當場的窘樣,坦白告知是他只願給她一人的尊重



  「星期一到公司再說不行嗎?」她皺起眉,眼睛下方儘是疲累的黑眼圈。「我好累……」


  「我知道。」他對她笑了笑,牽著她的手下車,打算親自送她上樓。「但我星期一不會到公司。」他一手攬在她腰際,讓腦袋累得有點迷糊的她將泰半體重放在他手臂上。



  「唔……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最近我另外弄了一間傢俱公司,暫時會把重心放在那裏。」他對她說出最直接的原因。



  「另外弄了一間傢俱公司?」她皺眉,不懂他說這句話時,為什麼感覺好像開公司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答應我,先別跟其他人說,不管誰問起都一樣。」他站定在她家門前,雙手捧起她的臉柔聲叮嚀。



  「包括你叔叔?」她困惑地看著他。



  「對。」羅博克快速在她紅唇印下一吻,趁她來不及抗議以前,動作俐落的轉身下樓。



  樂樂看著他離去的挺拔背影,一陣恐懼突然罩上她的心,令她頓時好害怕,怕他就會這樣消失不見。



  就在她差點出聲叫住他的前一秒,羅博克倏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對她性感地笑了笑。「三個月到了。」


  她屏住呼吸,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完。



  「我要你牢牢記住一件事,」他隔著幾步遠的距離望著她,眼底的深情毫無掩飾。



  她一震,心跳怦然,不得不屏氣凝神聽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我、愛、你。」



  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說完後,他隨即揮了揮手轉身離開,那冷傲而溫柔的高大背影在她眼睫眨動間儲存成回憶,堆疊在她心底深處。



  樂樂站在家門口望著只剩下餘音繚繞的樓梯間,眼淚崩落了,嘴角卻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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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4:30
第六章


  星期一,兵荒馬亂的一天。



  企劃部經理秀出所有資料,宣佈Rober這一組壓倒性獲勝,卻因某些不方便公開的原因,總經理一職仍暫時虛位以待。



  站在台前說這些話時,經理的眼神還不時飄到樂樂身上。



  緊接著,是公司內部一番大改革,首先,先將五組參賽人馬平均打散到企劃一、二部,取消之前比賽結果表現最差的一組必須自動離職的規則,再將兩個企劃部門的其餘人員大風吹。



  因此,最後彩星姐跟樂樂進入企劃一部,而向來表現優異的大智跟關小姐則到了二部。



  雖然經理一再重申公司企劃人員從此沒有所謂部門優劣之分,將大家打散是為了分散實力,刺激彼此成長並互相激勵,但由關小姐當場咬牙臉色鐵青的模樣,足以看出她很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果然開會後過沒多久,她便自動請辭。



  這項改革風波搞得公司天翻地覆,一個多月後,一切才漸漸回復到正軌。



  辦公室裏的競爭比起以前更強烈了,每個企劃部職員,不分部門都是可為公司上場打仗的強將。



  而更令人驚訝的是,競爭力提高,同事間的感情卻日益密切要好,這一點,恐怕是當初任何人都沒有預期到的,除了羅博克……



  想到他,樂樂忍不住偷偷歎了口氣。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聯絡了,不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下了班,她在電梯裏遇到大智,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直到抵達一樓出了電梯又走出公司門口,她便看見羅博克姿態閒散地半倚著帥氣跑車等著她,灼熱的視線也定定地盯著她,燒灼她全身所有的神經。



  她匆匆跟大智揮別告別,緩緩走向他。


  但就在她快走到他身邊時,看見一名中年男人拿著一張紙靠近他,只見他低頭淡瞥看了那張紙一眼,便抬頭望著她逐漸走近的身影,心不在焉的與身旁男人繼續應答。



  等走到他們身邊、聽見他們的對話後,她才瞭解這個中年男人的車被拖吊,而羅博克正在告訴對方要如何去把車子領回來。



  中年男人道謝告辭後,羅博克見樂樂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再度展現迷死人的笑容問:「怎麼了?」



  樂樂靜靜看著他,唇畔笑意轉濃,「日行一善?」



  聞言,他稍微愣了一下,聳聳肩大方坦承,「也許吧。」



  她沒有再說話,和他一同坐入車裏,只是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耳朵,偷偷竊笑個不停。



  「其實,剛剛我很猶豫要不要理他……」他表情專注的凝視車外,富有磁性的嗓音緩緩陳述,「可是因為有你在,我決定做一回不冷漠的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過短短一句話就立刻讓她臉紅不已,一顆心頓時柔軟得發疼。



  「我以為你會給他錢。」她盯著他好看的側臉故意打趣道,發現自已根本無法移開目光。



  他嘴角一勾,「直接花錢了事?」



  「嗯。」這比較像他的作風吧,她心想。



  「我沒那麼好拐。」他冷哼一聲,隨即側目瞄了她一眼,在嘴裏咕噥,「除了某人以外。」拐了他的心而且還落跑一年多。


  樂樂害羞地收回看他的目光,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我們要去哪里?」



  「山上。」



  「看夜景?」她雙眼瞬間晶亮起來。



  「不只。」他神秘地笑了笑,「還要用餐、聽現場LiveBand、聊天、喝點小酒……做些情人間該做的事。」



  她立刻眉一蹙,防備地盯著他看,「什麼叫情人間該做的事?」她不會誤上賊車了吧?


  如果他敢說出什麼令她尷尬的話,她隨時準備一掌劈死他。



  「就那些。」他勉強忍住笑,故意把話說得曖昧不清。



  她眉頭攏得更緊,抽搐,擱在身側的雙掌悄悄握成粉拳,「『那些』究竟是哪些?吵架、甩巴掌?尖叫怒駡外加迴旋踢?」



  羅博克愣了一下,目光緩慢地瞥看她一眼後,驟然放聲大笑。



  樂樂雙手環胸,一臉老大不爽地瞪著他。「現在是怎樣?你在表達對於我剛剛所說的一切抱持百分之兩百贊同的立場嗎?」



  聞言,他連忙努力止住笑,寬闊的胸膛卻仍不由自主的顫動著,「應該是親吻、擁抱,互相依靠和說些白癡的無聊蠢話。」他說到最後一項時,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



  「白癡的無聊蠢話是指……」樂樂彷彿抓到他的語病,故意半斂眼陣,輕慢地晩他一眼,「『我愛你』嗎?」



  聽著她用滿不在乎的語調模仿他曾對她說過的愛語,羅博克瞬間冷下臉,滿心不悅地反問:「哪里蠢了?」



  當然蠢!而且虛偽得不得了!



  樂樂瞪著他,卻只看到他理直氣壯的神情。



  「這是情話。」她提醒。這個他總反駁不了了吧?



  「但也是實話。」他特別強調。



  她挑高雙眉,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下不得,這男人氣死人的本事跟他那張迷死人的酷臉還真有得拚。



  他從兩人一重逢,態度就很強勢,把她拖進公司的改革競爭也就罷了,現在看似要追求她,卻又一點都不給她喘息思考的空間。



  上回聽見他說「我愛你」,她是感動得落淚沒錯,但之後他去搞什麼傢俱公司便整整一個多月沒聯絡,令她一顆期待熱切的心逐漸冷卻。



  如果這就是他口中的愛,那未免也太輕易被放下,隨便的承諾只有她這個傻子才會當真。



  「你在生氣?」許久沒有聽到她出聲,正在開車的羅博克終於有了點自知之明。



  「沒有,我現在高興得不得了。」她口是心非地故意說,語氣冷淡。



  「我說錯什麼了?」他問得很無辜。



  「你沒有說錯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你這個人有雙重標準。」她從鼻孔裏哼出氣道。



  「雙重標準?」他一頭霧水,表情透露出「我哪有」的訊息。



  「別人的情話是蠢話,你的情話就是實話。」她沒好氣道。這不是雙重標準是什麼?



  聽完她的話,他露出放心的表情,自信地揚高下巴,「我說到做到,別人不一定跟我一樣。」



  樂樂終於忍不住,對著車窗外逐漸昏暗的山林夜景翻了個白眼。



  對,他當然可以這樣說,因為他承諾的事情大概要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才能被證明,而以她聽過即忘的功力,如果他們有將來,她絕對會忘記拿這件事出來和他對質。


  「不相信?」只消看她一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樂樂挑釁地望向他的眼,「如果我說我不相信,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這事不急。」羅博克露出優雅自信的笑,再次丟出承諾,「反正我會用一生的時間,讓你慢慢看見我的誠意。」


  結果他們還是做了,並且不是吵架、甩巴掌、尖叫怒駡外加迴旋踢,而是他說的那一半,甚至更多……



  ***



  一切早有預謀,隔天星期六,當她從羅博克巴KingSize的大床上驚醒時,他正一手托著下巴趴在床上,慵懶又性感地沖著她猛笑。



  當下她只感到腦袋轟地一聲大爆炸,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是馬上抓起手邊完美的兇器——雪白羽毛枕頭丟向他。


  羅博克大笑著躲開,打鬧之間,突然又對她露出極度渴望的火熱眼神。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她才赫然發現自己幾近半裸。



  她又羞又氣連忙想下床沖進浴室,但在她企圖跳下大床的前一秒,他已像只迅捷優雅的黑豹一舉擒住她,將她壓制在紊亂的床鋪上。



  一陣角力後,兩人的呼吸同樣急促,直到她入神地看著他的眼,不再掙扎,他才緩緩放開對她的禁錮,俯下身溫柔深情地填滿她的需要,也同時滿足自己的渴望。



  在接下來纏綿的過程中,她更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甚至在他強忍著欲望時,以動作熱情地催促他……



  天啊!即使事情已過了兩天,一想起這些,樂樂仍是覺得幾乎快要窒息。



  熬過失神的星期一,下班後她心不在焉走出電梯,沒有仔細看路的下場,就是高跟鞋的鞋跟硬生生卡在電梯縫裏,嚇得她冷汗立即飆出來。


  媽呀!



  「我幫你。」大智在所有人竊笑著步出電梯後,先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在她面前蹲下身體,讓她先把腳伸出鞋外,然後才小心翼翼為她拔出卡住的高跟鞋。


  在大智用力的時候,單腳站立的樂樂重心不穩地晃了兩下,他一察覺,隨即伸手將她的手搭放在自己肩上。


  而就在大智好不容易成功拔出高跟鞋時,一道怒氣衝天的吼聲宛如響雷,由他們四周瞬間劈下來。



  「你們在幹什麼?」


  樂樂來不及反應,傻傻抬頭看向來人,當她看見一臉狂怒的羅博克時,一隻手還曖昧滿分的輕搭在大智肩頭上。



  「我是……」她怔了下趕緊收回手,以為羅博克會像以前一樣,耐住性子聽她把所有事情解釋完。



  沒想到,這回他竟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僵著臉一把抓起大智領口,便使力將大智砰的一聲狠狠丟上電梯門板。


  羅博克震怒未平地看著大智,誰知大智站了起來後還對樂樂笑了下,要她不用擔心……



  該死!這傢伙是故意挑釁的。


  「Rober,大智只是好心幫我把卡住的高跟鞋拔出來,我們……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樂樂焦急的想解釋,可話根本沒機會說完,手腕便倏地被羅博克猛力一扯,一路被他拉往另一座電梯,來到主管專屬停車場中的兩人座跑車上。



  上了車,一路上兩人都在賭氣,誰也不肯先說話,憤怒的火焰在他們體內各自燒得正烈。


  他們這樣,根本沒辦法去餐廳好好吃飯,原本他訂了她最愛的餐廳想慶祝兩人關係更進一步,後車箱裏還有她喜愛的香水百合,結果一切眼看就要作廢。



  羅博克把樂樂帶到自己位在天母的獨棟別墅,車一停妥他立即下車,怒氣騰騰地甩上車門,快步來到她身邊,替她開啟車門,粗魯的將她拖出來。



  「放開我!」樂樂雙腳一落地,立刻氣呼呼甩開他的手。


  「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他咬牙冷哼。



  她抿緊唇,憤怒的目光死命瞪著他,「我一直要跟你解釋,是你自己不聽,現在居然還反過頭來咬我一口?」她簡直快要氣炸了。



  「有什麼好解釋?」他別開臉,面容一沉。「那傢伙從以前就一直對你獻殷勤,你當我是笨蛋,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沒這樣說。」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氣得握成拳頭。



  「那你打算怎麼說?嗯?」他轉回頭,陰鬱黑眸裏佈滿濃濃的嘲諷與不屑。



  「告訴我他只是剛好經過,終於逮到機會英雄救美?」



  「他只是在幫我。」她忍住滿腔怒氣,再度重申。


  「為什麼偏偏是他?」羅博克正在氣頭上,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在咆吼。



  她怎麼可以隨便任大智握著她的腳,而且還一手親密地搭在大智肩上,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令他見了就發狂。



  從來沒有人敢像剛剛那樣惹毛他、能讓他狂怒異常,她是第一個。



  他不講理的態度令樂樂頓時寒了心,不再說話。



  情人之間如果沒有信任,就算有愛又怎樣?遲早都將走向分手一途。



  「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是你家的事。」她杏眸坦然筆直地望向他狂亂的黑陣,表情冷靜。


  「我家的事?」羅博克低吼,不敢置信的直勾勾盯著她。



  他被她的無所謂深深傷害了,她的反應已證實她根本不夠重視他,否則她就會試著安撫他,而不是只有這一句該死的「你家的事」!



  「我沒辦法跟這樣的你溝通,先回去了。」樂樂轉過臉,歎口氣說,不看他沮喪又震怒的面容。



  羅博克突然走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停下腳步,冷著語調問:「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他試了兩次,才勉強有辦法把話吐出來,「讓司機送你回去。」



  話一出口,時間彷彿凝結在這僵持的一刻,整個世界都因此停止運轉。



  許久過後,樂樂才慢慢伸出自由的手,拂開他緊抓著自己的大掌。



  「不用了,還有公車。」


  羅博克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一股深沉的失落像猛獸一口咬進他心窩,劇烈的撕痛快把他逼瘋。



  他找了她一年多,等了她三個月,用心想把她留在身邊,原來這些她都不在乎!他的怒火是因為嫉妒,他承認,可她難道一點都不想安撫他?如此看來,是他自己對這段一夜情緣太執著,根本是一廂情願……



  他怒吼一聲,沖到後車箱抓起漂亮的百合花束,像急欲宣洩胸口勃發的怒氣,長臂一掃,憤恨地將花束摔到地上。


  霎時,雪白柔軟的花瓣殘敗地落了一地,一如他頹喪的容顏。


  ***


  整整兩星期冷戰,他們誰也沒有聯絡誰,羅博克甚至離開臺灣。



  羅博克的高傲倔強,早在樂樂預期之內,不肯低頭,她一點也不意外。



  但樂樂自己打死不聯絡的毅力,倒令羅博克心服氣躁,隱怒了半個月之久。



  羅博克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心情跌到谷底,卻沒人敢當面詢問他,挑戰他向來厭惡有人干涉的習慣。



  於是,家族裏長輩只好開始旁敲側擊,一點一滴打探出事情的模糊輪廓。



  羅家老夫人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搶在孫子打算出擊前先一步送上大禮,將製造出風波的男職員調往台南掌管分公司。接著,全家人再設計擔任總公司企劃部經理的叔叔生了大病,迫使羅家金童不得不回台為家族企業效命。



  在獨缺叔叔一人的家庭聚會裏,大家長老夫人憂心的表態要長孫回台繼承公司,家族裏的眾人則圍在旁邊積極敲邊鼓。



  羅博克表面不動聲色,看向他們的眼神很淡定,清楚表達出自己瞭解他們頻繁的小動作所為何來。只是最終,他還是接受了。


  老夫人一聽喜出望外,因此要人開始把家裏徹底大掃除一番,積極瞭解當季流行服飾,甚至還安排私人飛機飛往歐洲各國取經看秀。



  她忙得十分起勁,不過並不是為了慶祝金孫終於願意回來接管企業,而是忙著替未來的孫媳婦選購初次碰面的見面禮。



  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桀驁不馴的金孫豈會不知他們聯手設計的小橋段?



  而他之所以願意回來,全都只為了那個女孩。


  ***



  午休時間,公司外頭的餐廳裏。



  「你說什麼?」樂樂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消息。



  「大智被調去南部了。」彩星姐大口吃著海鮮焗烤飯,一面宣佈兩天前的大新聞。「而且超突然,他甚至來不及進辦公室跟大家告別。」



  「為什麼?」樂樂疑惑地挑起眉,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原本她還在奇怪,怎麼最近好像都沒看見大智,結果就聽見他被調到南部分公司,為什麼?


  「說是高升,整個分公司都讓他管。」彩星姐咽下口中美味的食物,突然打趣地搖搖頭。「你啊……還真是紅顏禍水。」



  「跟我有什麼關係?」樂樂皺眉反問。大智高升很合理,他的工作表現向來有目共睹。


  「再跟你說件事。」彩星姐的眼睛驀地發出光芒,一臉興奮不已。


  「什麼?」食欲奇佳的樂樂總算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餐,放下餐具問。



  「Rober要回來了。」彩星姐神情期待地宣佈。


  「什麼?!」樂樂不自覺驚呼。



  「搞了半天,Rober居然就是羅家金童,你知道嗎?」



  「嗯。」樂樂垂下頭。


  「我就知道你們關係匪淺。之前聽說他常來接你下班?」彩星姐又對她曖昧地眨眨眼。



  「嗯。」一聽見羅博克要回來,樂樂開始心神不寧。他要回公司了?這麼快?



  這是不是代表……他的傢俱公司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他這陣子好像都沒出現耶?」彩星姐繼續好奇地追問。



  「嗯。」除此之外,樂樂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自那天不歡而散之後,他們幾乎完全沒有聯絡。



  「這樣真的好奇怪。」彩星姐往嘴裏塞進一口義大利面,懷疑的目光緊盯著她。


  「奇怪?」樂樂不解。



  「你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哪有可能專情在一個女人身上?倒貼的女人那麼多,要是我,我也捨不得那些漂亮的鶯鶯燕燕,所以他後來沒再跟你聯絡,倒比較好理解。」



  彩星姐說得中肯,樂樂的一顆心卻瞬間跌入萬丈深淵。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他幹麼把大智調去南部?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會願意回來?本來都擺明對這些會下金雞蛋的餐廳沒興趣了,如今卻又答應回來接管,有錢人的想法完全沒有邏輯可循……」



  「彩星姐,午休時間快結束,我們要不要回公司了?」樂樂白著臉,臉上掛著虛弱的微笑,勉強打斷彩星姐的話。


  兩人回到公司,在一樓電梯處跟一堆人等著擠上電梯,突然,一陣篤定沉穩的腳步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公司一群西裝筆挺的高級主管,如眾星拱月般圍著年紀最輕的羅博克一起走來,他斂眸沉吟,狀似正在聆聽身旁主管們的低聲報告。


  他變瘦了……



  樂樂怔怔地看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站在人群裏,他就像一個天生發光體,毫不費力便能吸引眾人全部的注意力。



  像感應到她的注視,羅博克突然抬起眼,黑眸準確瞥向她所在的位置。



  兩人四目交接,他炯然的眼神令她胸口發熱,四周彷彿在此時瞬間消音。



  直到這一刻,樂樂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好想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怎麼撐過這半個月的?



  然而就在此時,彩星姐剛剛說的話像顆炸彈猛然在她腦子裏炸開,嗡嗡作響……你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哪有可能專情在一個女人身上?倒貼的女人那麼多,要是我,我也捨不得那些漂亮的鶯鶯燕燕,所以他後來沒再跟你聯絡,倒比較好理解


  是嗎?



  他是因為這樣,所以根本懶得跟她聯絡了?



  下一刻,樂樂率先別開臉,喉嚨彷彿有硬塊梗住,令她眼眶一熱,感覺一陣刺骨的心痛頓時竄向四肢百骸。



  羅博克眯起黑眸,冷冷注視她轉開的小臉,隱忍的怒火倏地使他抿緊性感的唇線,此時——



  「總經理,這邊請。」一干主管圍繞著他,恭請他走進專用電梯。



  待高級主管們一離開,迫人的炙熱視線一消失,樂樂立刻偷偷鬆了口氣。



  之後站在人擠人的電梯裏,望著頭頂上方不斷翻升的數字,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工作,永遠都不可能爬到他現在的高度。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距離。



  他在他的宇宙裏,任意揮霍過多的寵愛,而她則必須守著自己小小的世界,珍惜平凡中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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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4:55
第七章



  自從羅家金童羅博克接掌家族企業後,樂樂的公司內部再度掀起一番改革。



  新任總經理大手一揮,馬上縮編幾個大家早心知肚明的冗員部門,另外開闢了菜色研究部、餐廳整體包裝部、餐具考究部及內部風格裝潢部,並同時引進部分他經營有成的傢俱公司產品。



  企劃部看來是風平浪靜地度過第一波陣痛,直到一道閃電般的消息擊中樂樂。



  「陶樂樂,從今天起你是總經理特助,趕快收拾東西上樓。」人事部經理戰戰競兢地親自下樓宣佈,在樂樂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已經示意自己帶來的人馬協助她收拾座位。



  「為什麼指名我?」樂樂困惑地問。


  「可能你們之前合作過,創造出令人吃驚的銷售營業額吧。」人事部經理聳聳肩說。



  「是嗎?」



  在眾人協助下,樂樂的座位一路上攀,搬到了頂樓總經理辦公室旁,兩人之間沒了原本好幾層樓的距離,現在只相隔一片門板。



  一切迅速安置妥當後,人事部經理領著她進入舒適豪華的總經理辦公室,直到羅博克滿意地點點頭,支開人事部經理,偌大辦公室裏霎時只剩下倔強的兩個人注視著彼此,誰也不願先開口。



  「如果總經理沒別的事吩咐,我想先出去處理剛才交接的工作。」樂樂低著頭,微微欠身說,正打算移動腳步,就聽見羅博克低沉不悅的嗓音傳來。



  「你還要跟我鬧多久的脾氣?」


  她抬眼看向他,他冷然的目光瞬間刺進她的心。


  「我沒有跟誰鬧脾氣。」她面無表情的說。她只是認清某些事實。



  情侶吵架,換作一般人不是應該儘早把話說開嗎?但他根本不屑這麼做,反正撇下她,還有豐富精采的社交生活和眾多女人等著他去尋開心。


  時間是能淡化她的怒氣,但同時也讓她徹底認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不許她跟別的男人有互動,自己卻說不定天天在女人堆裏開心過活。



  因為她太渺小平凡了,所以他對她的喜歡和花花世界一比,馬上就變得微不足道,隨時可以被拋在腦後。


  「你有。」他僵著臉指控。



  「沒有,我只是認清某些事實。」她悽楚一笑。



  見狀,羅博克整個人猛然一震。



  他從來沒有看見她如此疏離客套的表情,胸口霎時一緊,一股可怕的恐懼令他思緒混亂。


  「你以為自己認清了什麼事?」他眉頭緊鎖,急促的呼吸顯示他正努力控制情緒。


  樂樂冷著臉看向他,默不作聲,她想有些感觸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懂。



  他煩躁地盯著她,盤旋在胸口的不安情緒迫使他急切地開口,「我們只是像一般情侶那樣吵了一場架而已。」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



  也許她正在氣他不聯絡,可是他也在等她主動聯絡啊。甚至他曾經想過,只要她肯打電話過來,他就一定立刻請求她的原諒。



  這段日子,是他出生以來最難熬的時光,他不懂,她為什麼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待他?多在乎他一點會要她的命嗎?


  「不只是那樣。」樂樂平靜的說。


  「在我看來就只是這樣!」羅博克陰鬱地低吼強調。



  沒一會,暴烈嗓音消失在大辦公室裏,殘留下一片寧靜,除了呼吸聲之外,只剩下兩雙對峙的執著眼神。


  「一般情侶吵架會這麼久不聯絡嗎?」樂樂深吸口氣,把憋在心底許久的話統統一次說出來。



  「我在等你打來。」他眉頭糾結地說。



  她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粉唇微張。「通常都是男人主動打電話示好吧?」


  羅博克不自在地瞥她一眼。他要怎麼跟她說,自己根本從來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女人過?


  「我沒有打電話給女人的習慣。」好半晌,他終究妥協地開口,自己必須承認這一點,否則她很有可能再也不理他。


  「真是好習慣。」樂樂冷哼一聲。



  這種拿來騙三歲小孩的謊,他居然打算拿來說服她?


  「我說的是實話。」誠實以告卻被她冷冰冰的態度駁回,他不禁緊繃著酷臉。



  「……已經不重要了。」她歎了口氣,決定到此為止,再說下去,他們的對話恐怕只會越來越荒謬。



  他說自己沒有打電話給女人的習慣?所以在他心中,她只是個「女人」而不是「女朋友」嘍?他以為她和他過去認識的那些自動黏上來的女人一樣,會搖尾乞憐地等著他偶爾的臨幸嗎?


  兩人吵架後,他完全不處理地把她冷凍起來兩星期,現在又想把她當作笨蛋來應付?



  「如果沒別的事吩咐,我先出去了。」她一說完,根本不留說話餘地給他,腳跟一轉,立刻往門外快步移動。



  羅博克一個箭步飛快沖過來,大掌砰的一聲壓回被打開一條縫的辦公室大門。



  「總經理,您還有別的吩咐嗎?」樂樂鬆開握著門把的手,揚起眉,抬頭挑釁地看向他。



  她知道他的死穴是什麼,當初他連Rober都不讓她喊,現在她故意叫他總經理,一定能讓他氣得七竅生煙。



  他冷怒的眼神筆直射進她眸底,知道她存心要讓他受苦,明知道他不喜歡她這樣,卻刻意這麼叫他。



  「虧你還知道誰是老大,我叫你走了嗎?」見她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乾脆端出老闆的架子給她看。



  樂樂的倔強也不遑多讓,她緊閉著唇,杏眸裏流轉著受辱的水光,卻仍說:



  「您是老闆,是我的錯。」



  在看見她眼眶裏的淚水後,羅博克一顆心馬上軟下來,差點想直接開口道歉,但她接著又補來一句令他理智盡失的冷言冷語,他也發現自己早已錯失道歉的最佳時機。



  「請您也不用突然靠我這麼近,既然您是老闆,只要坐在大位上發號施令,屬下我自然就會為您賣命。」她直覺地拉出兩人的距離,把自己縮到卑微的位置。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被她話裏的排拒惹惱。



  「大智……是您調去南部的?」現在她只剩下這點必須確認。



  聞言,羅博克臉頰不自然地抽搐,心痛的放聲大笑,「哈哈,原來你是在氣這個?」



  樂樂眯起眸子,冷冷地瞪著他。



  原來真的是他把大智調去南部的,為什麼?就因為大智好心,幫她把高跟鞋從電梯縫裏拔出來?



  過沒一下子,他突兀地斂起笑容,黑眸裏的冰冷氣息詭譎難測,「怎麼?我調他去南部,你很捨不得是不是?」



  他目光專注地在她臉上捜尋蛛絲馬跡,期待她否認。拜託,她千萬不要說在乎大智……


  頭一回,羅博克緊張到喉嚨緊縮,雙手發汗。


  樂樂沒有說話,依然瞪著他。


  「大智只是好心幫我。」她說,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沒你想的那麼單純,他一直想把你!」她把他當成什麼?一個連有人要搶自己女人都感覺不出來的笨蛋嗎?



  「如果他開口,我會明白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樂樂說著,這是她最後一次替自己辯解。「不過……」



  「不過什麼?」接收到她冷淡的目光,他心臓猛然一縮。



  「現在我已經沒必要向他說太多。」她的手再度放回金色門把上道。



  「因為他被調去南部了?」羅博克呼吸逐漸急促地問。



  「不是。」



  他迎視她漠然的目光,聽見她用極冷的語氣出聲說話。



  「因為我現在已經沒有男朋友了。」


  ***


  低氣壓盤踞在公司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久久不散。



  那天,羅博克把辦公室狠狠砸爛,飆出去喝酒快活前,還不忘把她叫進辦公室清掃,揚言要她在他回來之前全部打掃乾淨。


  樂樂直到再度進入這間辦公室,才知道這裏的隔音設備做得有多完善,辦公室裏面滿目瘡痍,所有能摔、能破壞的東西無一倖免。



  他洶湧的怒氣看來好像仍是十分在乎她,否則不會抓了狂似的拿這些高檔貨跟美酒出氣,她搞不清他的想法,索性卯起來收拾殘局,也讓自己暫時忘記這一切不愉快。



  隔天一早,羅博兄繃著一張臉來上班,經過樂樂位置看不見人影時,還以為她辭職了。



  等他沖進辦公室打算叫人事部經理上來問話時,才驚愕地發現她居然還跪在地上,努力去除地氆上留下來的酒漬。



  他當場愣住,腦袋一片空白,回神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連忙抓起她疲累到快昏倒的身體,強迫她回家休息。



  結果她想也沒想馬上拒絕,還堅持要把地毯清乾淨,還好他腦筋動得快,提醒她的職務是總經理特助不是清潔人員,之後她才毫無生氣地站起身,一語不發回到自己的辦公座位。



  這一整天,羅博克發現自己的工作效率是零。因為她先是找了一堆人來換地毯、酒櫃和桌椅,最後乾脆又請來清潔公司,把辦公室當作無菌室規格來消毒。


  結果這麼一來,他們吵架而他大肆破壞辦公室的事。就在公司裏沸沸揚揚傳開來。



  他其實不是很在意,反而認為這樣也不錯,免得又有不識相的傢伙冒出來跟他搶女人。


  下班時,他想送她回家,沒有意外地被她狠狠拒絕了,他只好開著車跟在搖搖晃晃的她身後,直到她坐上公車,下車走了一小段路,安然地回到家中。



  從此以後,不管他怎麼示好,她都像是鐵了心,將他一次又一次的討好原封不動退回來。



  這天,他又將兩袋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在她辦公桌上。



  「樂樂,這是剛才客戶送來的巧克力,還有一小盒日本點心,你要不要——」



  「好的,謝謝總經理的美意,我會拿下去分送給會計室同仁。」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就從身邊抽起一張表格記錄。



  點心不是客戶送的,這一點,他們心裏都很清楚。



  「樂樂,我的意思不是……」他尷尬地試著想將不擅長的話說出口。


  「總經理。」她的眼神充滿警告。「這算是員工福利,既然是員工福利就要講求公平,這一次已經輪到會計室了。」



  這才不是該死的員工福利!是他的心意……



  羅博克頹喪地注視著她,灰敗的臉色近來老是出現在他以往英氣勃發的酷臉上。



  「隨便你吧。」末了,他只能輕輕歎口氣,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他不懂,為什麼她總是有辦法理所當然回拒他所有的好意,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被她刺得遍體鱗傷,難道她還看不出來嗎?



  寶貝金孫失魂落魄,羅家老夫人當然看得出來。



  躲在牆角邊,將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的她,心裏馬上有了底,走出牆邊看見眼前同樣有些心神不寧的小姑娘,了然地笑了下。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一見有訪客上樓,樂樂立刻起身相迎。


  她打量著對方,眼前的老奶奶大概有七、八十歲,笑起來的時候滿臉皺紋,一定很常笑。說話的語調好溫柔,一雙眼睛裏則飽含經過歲月積累的智慧。


  「沒有,不過我不是來找你們總經理,是來找你的。」羅老夫人和藹可親的態度,馬上贏得樂樂的好感。



  「我?」樂樂顯得很詫異。



  「小姑娘,我是裏頭那個人的奶奶。」老夫人牽起她的手,引領她往特助座位旁舒適的沙發區坐下。



  「總經理的奶奶?」樂樂有些驚訝,羅老夫人找自己有什麼事嗎?



  「哇,好長的名字。」羅老夫人嘴角抿著笑意,假意責怪地瞋她一眼。「別這麼見外,叫我一聲奶奶吧。以我八十多歲的高齡,應該還夠格有這聲稱呼。」


  「奶奶,您看起來好年輕!」



  「你不要看我這樣,我可是有在練氣功喔。」羅老夫人把樂樂的雙手握在自己兩個掌心裏,充滿慈愛地輕撫。



  「原來要練氣功……」樂樂愣愣地點點頭。



  「小姑娘啊,你覺得我們家博克怎麼樣?」羅老夫人目光一閃,直接切入重點。


  「不好意思,我應該去倒杯茶給您才對。」樂樂連忙想起身,不料雙手還被老人家扣押在掌心裏。



  「別忙,我等等還有事,坐一會馬上就要走了。」羅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再過四小時,她這老骨頭就要去德國拿特別訂做的鑽石項鏈及耳環、戒指組了,那可是一整套的,設計別致典雅,她非得親自去驗一下貨不可。



  聽說裏頭那小子也曾送小姑娘一條鑽石項鏈,雖然後來又被退回來,但她知道項鏈遲早會回到這個小姑娘的手上。



  沒辦法,她是人家的奶奶,哪有送禮送輸自己孫子的道理?



  「博克這孩子呀,從小就被我們這些身邊的人小心寵著,最常被拿出來講的,是他三歲時就對所有人發表的申明,要人家不准碰他。」



  不准碰他?樂樂又愣住了。


  為什麼不行?他身上鑲金子喔?



  「可是問題來啦,他小時候真的長得好可愛,不像現在這樣老是繃著一張臉,好多大人都想逗逗他,所以他那副可以瞪到人雙腿發軟的眼神,大概是從他三歲起就開始練習,現在才會這麼爐火純青。」



  羅老夫人風趣吐槽的話語,讓樂樂漸漸卸下心防,安靜地聆聽。



  「他從不讓別人碰他,包括他的身體、房間、所有東西,還有生命中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全都極度不歡迎有人干涉。」



  羅老夫人說話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彷彿陷入從前的回憶裏。



  「我曾經不信邪,在他念大學時差點永遠失去他,幸好他只是去歐洲晃了一圏,回來後,我便要身邊的人從此不過問他任何事。」



  說到這,羅老夫人輕輕歎口氣,對她笑了笑又接下去。


  「你能想像他堅持清掃自己房間的模樣嗎?跟你說實話吧,這孩子的心從來沒放在女人身上過,你是第一個例外,因此,如果他比較容易吃醋,請你多多包涵,畢竟他的領地範圍裏,你是第一個被劃分進去的人類,他恐怕還在學著拿捏分寸。」



  樂樂既訝然也哭笑不得,他被老夫人說得好像某種野生動物,居然還不准別人碰到他的領域?


  況且像他這種富家公子哥,有誰會自己打掃房間?



  怪咖一枚!


  「大智調去台南是我的意思,博克不知情,是我這個做奶奶的不忍心看他為了愛情煎熬而自作主張,怎知反倒害了他。」


  樂樂怔怔望著她,心跳越來越快。



  「再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羅老夫人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靠近說話。「那渾小子的手機你看過沒?」



  「沒有。」樂樂搖搖頭。「他不是不喜歡有人碰他的東西?」


  「沒錯。」羅老夫人點點頭,隨即又朝她眨眨眼。「可是相信我,你會是唯一的例外。」



  樂樂尷尬地笑了一下,其實不是很相信。


  「我差不多該走了。」羅老夫人站起身。「記得去看看他的手機,你可能會大吃一驚喔。」



  ***



  「總經理?」樂樂輕敲兩下門板,出聲問道。


  此刻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最近羅博克為了餐廳設立分店還有赴大陸發展一事,時常在公司忙到三更半夜。


  不過通常他會在八點出來趕她回家,但今天沒有。



  於是,她泡了一杯熱牛奶,手裏拿著便利商店買來的雞腿便當,躡手躡腳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她將食物放在會客桌上,看見累癱的他仰躺在沙發,一手抬起,遮住三分之一的臉部,另一手則垂到雪白地毯上,手裏還抓著看到一半的資料。


  她將資料小心從他手中抽離,垂首仔細研究了一下。



  這些分析她都會,他為什麼不叫她做?


  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原來他之所以天天熬夜,而她工作量卻少到像來這裏悠閒度假的原因,其實都是他有心護航的結果。



  笨男人,他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


  如果他奶奶沒有跑來跟她閒聊那一段,泄光寶貝孫子的底,他打算這樣傻傻苦撐多久?


  她杏眸感動地微微濕潤,依戀的目光停格在他帥氣又冷酷的臉龐上,直到他似乎察覺周遭有人,身子不安地動了一下。


  樂樂把手中的資料放到桌上,動手搖了搖他,「起來吃點東西。」



  她知道自從下午一點吃過午餐後,他沒有再進食過。



  羅博克皺著眉頭移開手腕,神情恍惚地看她一眼後,又躺回原本的姿勢,嘴裏自言自語著,「原來是夢……」


  樂樂頓時愣住,覺得好笑又好氣。


  「羅博克,你再不起床吃飯,我就回家嘍。」她出聲恐嚇,語氣是他最近很熟悉的冷言冷語。



  她話一說完,他倏地就從沙發上坐起身,瞠大黑眸,一臉訝異地看著她。


  「你……」他瞄了時鐘,暗自低咒一句。「抱歉,我睡著了……該死!我忘記說你可以回去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幫你叫車。」他幾個大步沖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可是我……」



  樂樂出聲想打斷他正在進行的事,但他的反應更快。「別跟我扯公車,現在太晚了。是我的錯,我請司機送你回去。」他被她拒絕到怕,開始習慣搶在她說出任何話之前搞定所有事情。



  「為什麼一定要司機?你不行送我回去嗎?」她的心抽疼了一下,終於對他露出久違的微笑。



  聞言,羅博克立刻掛上電話,怔然地望著她。



  兩人就這麼對看了將近兩分鐘之久,最後是樂樂直接走到沙發前坐下,動手張羅他的晚餐。


  「先過來吃晚餐。店都關了,只有便利商店的便當,你將就一下。吃完再開車送我回家,然後你也回家,不然我們就一起加班。」



  「我還在睡嗎?」他一臉茫然地問。



  他猛皺眉頭的模樣傻得太經典,樂樂很快就決定原諒他。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你可以繼續站著睡,不過如果你再這樣,我恐怕真的要先回家了。」她知道自己的威脅很管用。


  羅博克彷彿想確認什麼,一步一步朝她緩緩走去。



  「你……」他站定在她面前,絞盡腦汁想把問話說得漂亮。「你是樂樂,沒錯吧?」結果還是冒出不怎麼中聽的一句。



  「難道你希望是別的女人?」她不悅地挑起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連忙否認。



  「那你要不要先過來吃飯?」她對他拍拍自己身邊的座位。



  「好……」他乖乖走去坐下,接過她遞來的便當,在她注視下開始動筷吃起來。「你呢?」


  「我吃過了。」樂樂對他露出一個「謝謝關心」的淺笑。



  羅博克慢條斯理地用餐,心中暗自祈禱這如果是夢,就永遠都不要醒來。



  「對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可以看你的手機嗎?」



  「喔?可以啊。」說著,他俐落站起身,走回辦公桌,從抽屜裏拿出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機遞給她。「你最近想買新手機?」


  「不是。」她把他的手機拿在手裏把玩,思忖著自己要怎麼開口比較恰當。



  「我想……看看裏面的東西,可以嗎?」


  「裏面的東西?」他蹙起眉,表情有片刻不解。



  果然還是不行。樂樂自嘲一笑,覺得羅老夫人說話太誇大其實了。


  「需要……螺絲起子嗎?」他突然發問道。



  「什麼?」她呆掉了。他以為她想解剖他的手機?



  一瞬間,樂樂咬緊下唇,努力壓抑體內澎湃的笑意。


  「還是……你是要看我的手機內容?」羅博克困惑地問,不太清楚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可以嗎?」她點頭,屏住呼吸問。


  「你看啊,我沒差。」他拿起熱牛奶,看著它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還是乖乖喝下一大口。


  樂樂開始研究他的手機,不過越看心底的疑團卻越大。



  「你電話簿裏就那幾個人?」她感到有些震驚,他通訊錄裏的名單從頭到尾加起來居然不到十個人,而這裏面,她還占掉了一個名額。



  「多半是一些長輩,要好的朋友只有兩個,就是『淩』跟『黑』。」他自然地說。



  「就這樣?」她張大眼,他太不可思議了。



  「通常有事,別人會主動找我。」他皺著眉,一口氣將剩下的牛奶全部喝掉。


  「你喝牛奶的樣子,會讓我以為那是毒藥。」樂樂強忍住嘴邊的笑意說。



  「我不太愛喝牛奶,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斷奶了。」他認真解釋。



  樂樂開心地笑了。這男人耍寶喔?竟然跟她交代自己什麼時候斷奶力「所以上次你說,你沒有打電話給女人的習慣……」她突然好想歎氣了,沒料到他當初是說真的。



  這位金童得天獨厚受眾人追逐的功力,果真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



  「那是實話。」他焦急地補充。



  「我現在知道了。」樂樂對他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



  羅博克繃緊神經。今天會是他的幸運日嗎?



  「所以……我們和好了?」他不確定地問。


  樂樂定定看著他,緩緩搖頭。



  見狀,他心情霎時又降至冰點。



  「我們不是和好,是複合。」她笑著糾正。



  他一聽大喜,立即伸臂將她緊緊擁入懷裏,低頭便是一記久違的熱吻。



  「我從沒答應過跟你分手,所以是和好。」他堅持地說。


  樂樂推開他讓人充滿安全感的胸膛,對他粲然一笑。



  「那我們之前那樣算什麼?」


  「你單方面的冷戰。」他委屈地說。


  「喔?你確定只有我在冷戰?」她挑眉。



  「當然,難道你真的以為那些小點心是客戶送的?」說到這個,他就覺得自己這陣子活得真窩囊。



  每次他提著禮盒進公司,所有人一看都知道是要用來討好她的,結果卻慘遭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跟退貨。



  根據從未吃過敗戰的強烈自尊心,原本他也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放棄,後來才驚覺自己竟已愛她很深,甚至不論她如何冷漠以對,一股越挫越勇的毅力反而在他體內滋長茁壯。



  因為,他不能沒有她!



  「我知道是你特地跑去買的。」樂樂快速在他臉頰印上一吻,笑得很開心。



  「你知道?」羅博克假裝一臉驚訝,接著粗喘著氣息小心控制力道擁緊她,惡聲惡氣地威脅,「你這樣糟蹋我的好意,實在很不應該。」



  他柔聲貼在她耳邊吐氣,令她全身一陣顫慄,呼吸急促地失控起來。


  「喔?那請問男友大人,我該怎麼彌補?」她說話的語調微顫,隱隱帶著期待。



  「很簡單。」他聽出來了,正得意地笑開。「我很快就會身體力行,讓你知道關於彌補的所有細節,我保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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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4 16:55:16
第八章



  什麼事情都有所謂的陣痛期,工作有,每段愛情的開始也有。


  這是一種磨合的過程,一旦度過了,兩個人之間從此將用一種更認真的態度看待彼此,而不是躲在名為愛情的產物背後委曲求全。


  此時,樂樂嘴裏正吃著頭等艙提供的超香濃義大利霜淇淋,杏眸從杯緣偷瞄坐在身邊的帥氣男人。


  她很確定他們熬過了「感情陣痛期」,連他的工作也漸入佳境,不只家族企業成功連開十家餐廳分店,還進軍了大陸搶攻新市場。


  現在他們則坐在飛往歐洲的航班上,準備透過大型展覽搞大他最近熱中的傢俱產業。這一回,她出現的身分不再是總經理特助,只是單純的女朋友。



  「怎麼了?」羅博克放下密密麻麻滿是英文字的財經報紙,轉頭看向她。



  樂樂聳聳肩不語,繼續從霜淇淋杯緣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對她挑了下眉,像在對她確認什麼,她只好點點頭,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見狀,他重拾起報紙閱讀,只是兩分鐘後卻氣餒地丟開報紙,抬眼覷向她,黑眸裏流轉著裝腔作勢的兇惡跟愛憐的無奈。


  「你這樣盯著我看,我沒辦法專心。」他雙手一攤,老實的說。



  樂樂嘴裏咬著小湯匙,倒是對他笑得很燦爛。



  「過來。」他沒轍了,對她張開雙臂道。


  她像個詭計得逞的小孩,抱著手裏的霜淇淋窩進他懷裏,任他幫她蓋好毛毯,在他懷裏找到最舒適的位置後,一聲滿足的輕歎自她唇邊逸出。



  靜謐的幸福氛圍將他們圍繞,誰也不願先開口說話,兩顆心親密地靠得更近了。



  「要不要吃一口?」樂樂舀起一口霜淇淋,拿到他嘴邊。


  羅博克皺起眉,「那是給小孩吃的東西。」



  這絕對是偏見。樂樂嘟著嘴,不高興地看他一眼。



  「所以我是小孩嘍?」她挑眉問。「哼!我都可以生小孩了。」她故意說,算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暗示。



  她的生理期已經遲兩個月了,先提出懷疑的人是他,因此在他緊迫盯人的催促下,先前她上醫院做完檢查後,果真發現自己懷孕了。



  不過這消息她還沒告訴他,她要等到進入飯店安頓妥當後再跟他說,免得現在就被他直接拎回臺灣。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他對她露出使壞的微笑。「我想吃一口……」


  她馬上把湯匙移到他嘴邊,沒想到他卻繞過它,薄唇直接貼上她紅潤的粉唇迅速偷得一個香吻。



  下一刻,她臉頰嫣紅的程度已勝過手中的櫻桃口味霜淇淋。


  ***


  飛機一落地,他們剛出關立刻有人來接機,完全沒浪費一分一秒,於是一個多小時後,他們人已經舒服地坐在總統套房裏。



  「你要一直工作嗎?」眼下樂樂手裏抓著巧克力棒咬下一大口,口齒不清地問。



  「前三天我會很忙,要弄展場的事情,不過我留了四天時間逍遙,你有特別想去哪里逛逛嗎?」羅博克站在桌後忙碌地整理手邊資料,同時還抓起旁邊的傳真資料閱讀,在筆電上敲下一串執行命令。



  「奶奶說你大學時代來過法國?」她在沙發上的慵懶坐姿逐漸轉變成側躺,亮燦燦的眸子著迷地看著他。



  她最愛看他工作時專注的樣子,雖然沒有太多表情,但眼眸犀利又深邃,好迷人。



  「一陣子。」他手指快速敲著電腦按鍵道。


  「法國你比我熟,隨便你帶我去哪,我就乖乖去哪。」她看著他微笑,很相信他找樂子的功力。



  「那我要你前三天乖乖待在飯店裏。」他暫時結束手邊工作,開始往她身旁移動,從沙發上抱起她,讓她像只小貓舒服地窩在自己懷裏。


  「不好笑。」她斜睨他一眼。



  「我沒在開玩笑。」他拿走她手中的巧克力棒,傾身給她一記比巧克力更甜的深吻,奪去她所有思緒。



  戰火一路從沙發蔓延到雪白柔軟的大床,歡愛時,她不自覺儘量避免過於激烈的動作,他察覺了,還以為是舟車勞頓令她疲累,所以更加溫柔地對待她。


  一番纏綿過後,雙手環抱著樂樂,原以為她會很快就入睡,沒想到她居然又開始抗議之前的話題結論。



  「我不要每天無所事事關在飯店裏。」她一手按壓著他厚實的胸膛,半撐起身子,低下頭在他胸前落下淺淺一吻。



  他狠狠倒吸一口氣,再被她這樣煽動下去,他根本不想下床。


  他可沒忘記自己半小時後還要去辦公大樓跟所有在法國的員工打招呼,還得跑一趟展場進行最後確認。



  他手下原本屬於玩票性質成立的傢俱公司成長得很快,沒有意外的話,他打算由法國打開知名度,再以德國為據點,採用雙線方式進攻歐洲市場。


  在美國,他則利用自己原有的餐廳資源,採多據點的方式成功打入美國市場。



  「不會沒事做的,這間飯店有很多設施可以玩。」他誘哄著說。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走走?」她無奈地歎口氣。


  還沒跟他說自己懷孕的事,她就已經被管得這麼嚴,要是真說出來,這趟法國行她搞不好只能永遠坐在飯店的窗戶邊看看街景。


  好一點的話,也許她還能跑去飯店附設的泳池玩一下水、去樓下精品店逛逛什麼的,然後等回臺灣後,才憤恨地埋怨這些臺灣也有的東西,自己幹麼千里迢迢特地飛去法國做?



  「你一句法文也不會,如果讓你一個人在外面閑晃,我一定會擔心到沒辦法專心工作。」感覺她有些不開心地推開自己,他連忙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又一個安撫的碎吻。



  「那……我可以去展場幫忙呀。」想到這個主意,樂樂瞬間雙眼大亮。


  這樣他總沒話說了吧?展場裏有他的員工,不管是法國人還是臺灣過來的主管,大家彼此都見過面,有人能夠互相照應,這樣他可以放心了吧。



  「我不要你太累。」他心疼地看著她疲累的小臉。「你最近老是睡眠不足,記得嗎?」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近來她似乎變得非常容易累,時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哈欠,以為他沒發現。



  望著雕花繁複的天花板,他認真考慮是不是要讓她「更累一點」,乾脆等她睡熟了再出門。



  「可是我喜歡工作啊。」她希望自己多少能幫他一點忙。



  「你可以回臺灣後再熱愛你的工作,但不是現在、不是在法國。你是來度假跟休息的,OK?」他硬起心腸,冷著臉對她說。



  樂樂看見他臉上堅持的神情,也賭氣不說話了,背過身假裝準備睡覺,其實腦子裏正快速盤算著自己要怎麼擺脫他,順利單獨行動。


  羅博克見她不悅,心情也跟著往下沉,在心底輕歎口氣後,伸出雙臂自背後擁緊她,「別不高興,我保證,只要過了這三天,我一定帶你玩遍整個巴黎。」



  「我要去看看塞納-馬恩省河跟盧瓦河。」她要求。



  「好。」他想也沒想就答應。



  「凡爾賽宮?」



  「那有什麼問題?」聽出她的語調逐漸興奮起來,他鬆了口氣,緩緩露出微笑。



  「還有普羅旺斯,聽說那裏是塞尚的故鄉。還有勃根地葡萄園,我要去把自己灌醉。」她一興奮就開始說個不停,甚至忘了自己說過不再喝酒。



  「還有嗎?」忍住笑意低問,懷疑自己是不是掉入什麼可怕的陷阱裏。


  喔?這是要她繼續說的意思吧?樂樂點點頭,開始如數家珍起來,「亞威農斷橋、尼斯的天使灣、聖蜜雪兒山……」她小臉散發期待的光彩,說得意猶未盡。



  「嗯哼?」羅博克溫柔地回應,嘴邊漾著寵愛的容笑。「看來你出國前做了很多功課。」



  「因為我很期待來法國玩啊。」她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他。「所以……」



  他充滿憐愛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沒想太多就全答應了,「把清單列給我,我找人規劃一下行程吧。」


  沒辦法,誰教他喜歡看她露出歡欣的表情,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擁有全世界。



  「耶!」她開心地低呼,雙手圈住他脖子,在他臉上大大地啵了一個。


  「時間有限,別期待我們可以全部跑完。」他開始擔心她期待越大,萬一失望了怎麼辦?



  「噢。」她斂下眼,小聲地咕噥一聲。


  他將她擁緊,開出一張可以讓她愉快送他出門的支票,「不過,我們可以把假期延長一點點。」


  「延長」兩個字,立刻又點到樂樂體內興奮的按鈕。



  「一點點是多少點?」她不禁屏住呼吸問。猜測「一點點」究竟是幾天?兩天?一星期?如果是一個月就更完美了。


  「只要在護照簽證期內都可以。」羅博克寵愛地摟著她,看來自己等一下要打電話給奶奶,請裝病已久的叔叔回去代管一下公司了。


  「法國的護照簽證期是多久?」她問得小心翼翼。



  他笑看著她,眼底儘是一片柔情,「九十天。」



  九十天?不會吧?足足三個月耶



  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則很清楚她的震驚,點點頭確定自己所言不假,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由狐疑逐漸轉變成驚喜。



  樂樂腦子裏開始轉動幸福的幻想,他的意思是……在她肚子真正大起來之前,她都能勾著他、看著他這張帥氣的臉龐,泡在完美假期裏整整三個月嘍?



  終於,她滿足地露出今天第一個大大的微笑。


  ***



  如果羅博克以為抬出誘人的九十天浪漫法國長假,就可以把樂樂關在無聊的飯店裏,那他就實在太小看她了。



  今天,他先進法國公司搞定所有展覽細節,還跟臺灣與法國主管們討論接下來的行銷策略、產品結構和經營理念等,最後一夥人更風塵僕僕抵達巨大的展覽會場,確認好明天他們將會是裏頭最大的臝家。



  一切進展很順利,他看了眼手錶,評估著要不要把樂樂帶出去用餐,或者是兩人就窩在飯店悠閒的享受飯店主廚餐點。



  正在思索時,突然一抹熟悉的嬌小人影竄入他眼底,令他立刻警覺地眯起眼,尾隨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前進。



  他冷著臉看向前方,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居然還是跑來展場了,不但跟他的員工聊得很開心,還熟練地整理起桌上成堆的資料。


  他朝她緩慢地走過去,不斷猛做深呼吸壓抑著怒火,祈禱自己站定在她面前時,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



  「Bonjour。」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定在自己面前,黑影籠罩在她身上,樂樂馬上訓練有素地打起招呼,加快處理手中快要完成的工作,好抬起頭接待來人。


  她居然還敢跟他說「Bonjour」?!



  很好。



  羅博克體內的怒焰瞬間飆高,剛才一路走來的辛苦克制頓時化為烏有。



  「你好。」他刻意說中文,打招呼的語氣帶著火藥味。



  聽見中文,樂樂困惑地抬起頭,一見是他,立刻狠狠倒抽口涼氣,「喝!」



  至少她還知道要怕。他撇了下唇角,在心裏對自己自嘲地苦笑。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聽起來威嚇性十足。


  附近一些員工已經注意到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氣氛,紛紛抬眼偷瞄他們。



  「幫……忙……」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



  「我以為我們說好了。」他繃著臉道。



  「三個月假期嗎?」她點點頭。「這個我們的確說好了。」一點懷疑也沒有。



  「前提是你必須乖乖待在飯店三天。」他冷聲提醒。



  「不,前提是我不能太累。」她糾正。「我現在一點也不累了,真的,我很高興自己有來這裏,有好多東西我從來沒接觸過喔。」


  「那請問你忙完了嗎?」羅博克視線緩緩掃視四周一圈,一些好奇的員工趕緊回避視線。


  「差不多了。」樂樂低頭看了眼已經整理好的資料,才抬眼對上他的黑眸。



  「很好。」他微微扯動嘴角,皮笑肉不笑,接著便沉著臉,二話不說一把抓住她手臂,直接將她拉往停車場,讓她連跟工作人員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你等一下嘛……」她被他拖著走,試著叫住他。



  無奈他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喊,直到將她塞進車子、快速命令司機回飯店前,她所有的抗議他全都充耳不聞。



  「你真的很霸道。」眼見自己就要被送回飯店關禁閉了,她悶悶地說。



  「抱歉,後天環境的培養。」他情緒也沒好到哪,仍有點沖地道。



  「為什麼你老是要我休息?」她懷疑他會不會是已知道她懷孕的事,否則幹麼把她當成玻璃娃娃對待。



  「我已經跟你講過了。」他歎口氣。



  「就因為我之前很容易累?」她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理由,她又不是病西施。


  「我問過奶奶了。」他頓了下,突然發出驚人之語。



  「什麼?」樂樂一驚,心臟差點停掉。懷孕的事情,她希望是由自己親口告訴他。



  「奶奶說,你會這麼累,一定是之前陪我處理公事累積起來的疲勞,如果不好好照顧你、多留意你的作息,她說你會很不容易……」說到這裏,羅博克突然愣了一下,尷尬地看她一眼後,就不說了。



  「不容易什麼?」她好奇地追問。



  他深深吸口氣,用極小的音量開口,「受孕。」



  樂樂當場僵住。他居然跟他奶奶討論這種事?!


  媽呀!


  「你怎麼跟奶奶講這種事啦?」她又氣又羞,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原本只是想問她你這種狀況是不是要吃點什麼補品,結果奶奶就跟我扯了這個。」一回想起當時的對話,他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奶奶是騙你的。」她雙手環胸,顯示出她很不喜歡他問奶奶有關她的事,特別是這種事。



  她甚至敢肯定,精明的奶奶一聽到他說的話,八成已經猜出她懷孕,所以才會這樣建議他。



  「怎麼說?」他困惑地問。



  因為我懷孕了,這就是鐵證。



  樂樂支吾了一陣卻不能說出實話,只好乾脆耍賴嬌嗔,「反正我就是知道。」



  羅博克懷疑地瞥她一眼,倒是不再多說什麼。



  兩人間持續著一股古怪的氣氛,最後羅博克決定在飯店的房裏用晚餐,好讓樂樂可以儘早就寢。



  樂樂悶不吭聲地吃完晚餐,知道自己並沒有成功說服他,他還是相信奶奶的話。



  「如果你明天又出現在展場,三個月的假期我們就取消。」在吃到最後一道甜點時,羅博克終於開口了。



  她很少參與這種展覽,不知道展場裏隨時可能發生許多小意外,而他只是不要她受傷,不希望她太累,更不願見她被一堆瑣事煩得滿場跑。


  知道自已這樣的確有點誇張,但他就是不喜歡看見她忙碌的樣子。她為什麼就是不願清閒一點,每天做個無所事事的貴婦就好?



  「你不能這樣做,你已經答應我了。」樂樂驚訝地瞠大杏眸,手中正在品嘗蛋糕的湯匙匡啷一聲掉在瓷盤上。



  「我可以。」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知道我可以。」



  「我只是想去幫一點小忙。」樂樂真不懂他幹麼這麼堅持,就因為奶奶說她需要休息?就這樣?



  「我寧願你留在這裏。」羅博克腦中突然想起她之前一夜無眠,只為了收拾他在辦公室裏狂砸東西的殘局,那一天她回家時恍惚虛弱的模樣,至今仍讓他深深自責。



  「我不能接受。」她強調。



  「那我只好對你說抱歉。」他亦不妥協。


  「你真的、一定非要這樣不可?」她放在餐桌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



  「是你逼我做出這種威脅的。」


  「你也知道這是威脅?」她的肺快氣炸了。



  「樂樂,你為什麼不聽我一次?」他軟下語氣道。



  「如果這一次發生在臺灣,我可能會答應,但這裏是巴黎,天知道我下次來是西元幾年。」



  「只是巴黎,任何時候你想過來,我都會空出時間。」



  「不用了。」樂樂站起身,把餐巾恨恨地扔上桌,筆直注視著他的眼睛,宣告道:「從現在起,我自己另睡一間房。」



  「你要睡我隔壁那間小孩房,還是樓上的傭人房?」羅博克也一把扯掉餐巾,跟著她站起來。


  樂樂走進房裏,拉出自己的皮箱,開始動手把整櫃的衣服丟進去。



  「都不是,我要自己另外去住便宜的單人套房。」她瞪了眼站在門口的他,他正目不轉睛看著她的動作。



  「不要鬧了。」羅博克充滿無力感,覺得自己快被她弄瘋。「那裏沒有高級羽絨被、沒有大尺寸電視螢幕、沒有全套高級衛浴,更沒有你最愛的香水百合。」



  聽他耐住性子溫柔地低聲勸哄,她丟衣服的手開始變得有些遲疑,可一意識到自己的軟弱,她立刻搖搖頭。



  不行,就算他愛她也是為她好,那又怎樣?



  他不能任意限制她,尤其竟誇張到連讓她到街上走走晃晃也不行?



  「沒關係,我甘願。」她抬高下巴說。其實心裏很有把握,他才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睡廉價單人房。


  「好,要怎樣你才肯留在這裏?」他歎了口氣問,投降了。



  賓果!



  聞言,樂樂馬上停下動作,嘴角不小心掛上勝利的微笑,轉過頭,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他。



  「我這三天要去展場幫忙,假期一樣照舊,三個月。」她開出要求。



  「不行。」羅博克馬上厲聲拒絕。



  這一次,他鐵了心,瞪著她絕不妥協。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她緩緩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推,將他推出房門外,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霎時,羅博克腦中立刻閃過不妙的預感。



  「我懷孕了。」話一說完,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她立即砰地一聲關上房門,落鎖。



  她知道自己贏定了!大約過了幾秒鐘後,她便聽見他在門外怒吼的聲音。



  羅博克抓著頭髮,懊惱自己太遲鈍,現在他終於明白出國前,奶奶為什麼一直強調一定要讓樂樂多睡多休息,不可以讓她累著,要哄她開心……



  原來一切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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