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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灶神討夫(家有好神3)[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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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12:49
  第八章

  京城街道熱鬧喧嘩,朱定康走了一段路後,轉進靜巷,進入一間不起眼的茶坊里,掌櫃的似乎對他相當熟識,一見到他,便往樓上一看。

  朱定康便明白的步上二樓。二樓房間前有兩名隨從佇立,一見到他,立即彎身行禮,他點點頭,兩人立即開門,他闊步進入雅致的房內,一名挺拔的紫袍男子正背對著他。

  “看來你也很註意我的行蹤,知道把信送到我爹爹那里。”他的口氣里有小小的不滿。

  祈鎮轉身過來,微笑的看著這名好友兼妹婿,“我這段日子一直試著跟你聯絡,只是,你跟皇妹夫唱婦隨,只能派人跟著你了,還請包涵。”

  朱定康深吸口氣,黑眸里有著無奈,“說吧,肯定不是好消息。”

  “你似乎激怒了祈洛,我安排在他身邊的人有幾個被逮到了,雖有幾個幸運躲過一劫,但我讓他們離開了,免得活不了。”

  “他們有什麽消息?”

  他神情一整,“我跟你是好友的關系似乎不是秘密了,而且,他似乎積極籠絡人心,朝中幾名重臣或威脅或利誘,如今全傾向他。”

  “聽來是壞消息。”朱定康有些憂心。

  “我試著跟父皇談,但父皇說,若連自己的手足都搞不定、被推翻了,代表他的能力比我強,弱肉強食,替換太子也許是天意。”他深吸口氣,壓下心中太多的無力感。

  朱定康不能說皇上的話完全是錯的。但是,一個連兄友弟恭都做不到的人,如何以仁德執政?!

  “我必須得到更有利的支持與支持,你肯站出來嗎?”

  他抿緊了唇,黑眸迅速閃過一道冷光,“你在逼我。”

  祈鎮承認,“我是。我曾經天真的以為,我們能只當單純的民間友人,不談那些醜陋的權力鬥爭,但命運似乎有其安排,時勢使然。”

  朋友該患難與共,當初在結交這坐在繼皇大位上的好友時,他早該有所覺悟才是。朱定康在心中輕嘆。

  “祈洛很會懂得利用他人,所以,桑德以公主之姿,出嫁從夫的跟著你窩在錢莊透過錢莊行善,他就大言不慚的將這些人情全往自己的身上攬,為他累積了不少好聲譽……”他佩服四皇弟的厚臉皮,但此刻,自己的臉皮也不薄啊!

  “明白了,我會適當的安排。但我有另一件事想請問,桑德是金枝玉葉,為何會清楚知道一些升鬥小民的生活大小事?”他直視好友問。

  祈鎮不明白好友在指什麽,直至聽到他進一步提及她能清楚指出誰是個偽善的大惡人,還有一些人家的小秘密,甚至好多人的生活細節,她都能鉅細靡遺的一一道出,他才明白好友的疑惑,可這著實太不可思議了。

  “我信得過你的為人,所以才請教你,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朱定康這話帶了點威脅。

  說他見色忘友是太言重了,畢竟他在乎的人是他的皇妹。祈鎮深吸了口氣,神情凝重,“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該不該跟你說……”

  桑德一直是個個性溫良、心軟的好公主,但幾個月前,她誤食了宮女端給四皇弟的補湯後,中了奇毒身亡,就在禦醫們搖頭欲離去時,她卻又張開了雙眸,奇跡似的複活,個性也有了變化。

  她不再似以往的安靜、端莊,開始去做一些尋常皇室人不會做的事,像拋頭露面、簡從輕車的出外布施,多了親切感,也多了點小迷糊……

  只要誰對她好上一分,她便對人好上十分,她的良善美好,相信你已有感覺到,才會在見到她後,心也癡迷、意也癡迷……

  太子最後的調侃,朱定康無法駁斥。桑德之於他,的確有如夢中佳人,且是一個勾了他魂魄的佳人。

  但她遭遇不測,卻能起死回生?!

  此刻,他的腦海里不停回蕩著好友的一些話,雙眸這是直勾勾盯著眼前的愛妻。

  “夫君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從爹那里回家,一路上到現在都顯得心事重重?”她坐在他身邊,桌上放著一大疊該對賬的帳本,但夫君攤開第一頁,卻遲遲沒再翻頁,手上的毛筆墨汁都滴落了,她還幫忙擦拭呢。

  朱定康回神,將帳本翻到她嫁進來後,由她開了收據,借錢離開的客人賬目。

  她湊近一看,利息都繳納得很準時,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沒有一個遲交或不繳?這對錢莊來說,實在是個不尋常的現象。”他輕易的在她那不設防的小臉蛋上找到得意,“公主好厲害,我還得觀星象、蔔卦,娘子卻輕松就能斷定一人的未來貧富,真是好神!”

  被他贊美,桑德粉臉兒一下子就羞紅了,“當然啦,是非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但公主如何知道他人是善是惡?”

  “我上課上了好久,就是學習如何明辨是非善惡,更要學習去傾聽心的聲音,當然知道嘍!”

  “上課?”

  哎呀!她一楞。怎麽又脫口而出了?這下怎麽辦?她怎能說有本善惡簿,上面有記載,誰是積善人家,誰懂得飲水思源、慎終追遠嗎?

  “你跟我之間仍有秘密,是不是?”他臉色微微一變。

  她咬著下唇,想承認又不知該不該承認,畢竟他們已是如此親密,她一點也不想欺瞞他。

  “我們是夫妻,這點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嗎?”道出這些話,他的心已在抽痛。

  “我——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她說不出口。她能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我還以為我贏得了你所有的信任,看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朱定康的笑容轉淡,看她的眼神也不若以往熱情。

  “你生氣了?我真的有不能說的苦衷,請你體諒我。”

  “你知不知道,跟一個擁有自己秘密的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那種不安定感多可怕?不知道哪一天會被人出賣——”

  “不會的!”她焦急的打斷他的話。他想到哪里去了?

  “不會?不然,你何來的神通,竟然能將每個人的身世背景掌握得如此清楚?你沒跟四皇子同一陣線?你沒有透過他對每個人的掌握,再藉由你的善行,為他累積了不少好聲譽嗎?”他愈說火氣愈大,明知她不會這麽做,卻因焦躁不安而開口逼問,只盼能逼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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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德也被他弄糊塗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既然如此,在你的秘密無法跟我分享前,錢莊你也不要再去了。”他做了決定。

  她楞了楞,直問:“為什麽?”

  “我不信任你,那些辛苦的血汗錢,不是屬於我的,而是許多存戶因為‘相信我’才將錢存放在那里,我得替他們顧好他們的錢財!”

  他臉上仍帶著笑容,但不一樣了,跟先前對她笑時,真的不一樣了。

  原來不被信任的感覺這麽糟!她咬著下唇,可怎麽辦?她是真的、真的不能說啊……

  朱定康難掩失望。原以為她至少會說些什麽,或解釋什麽,但沒有,她只是一臉為難的看著自己。

  就從這一天開始,他們的感情突然由濃轉淡,諷刺的是,也從這一天開始,朱定康與祈鎮的關系浮上臺面,他與太子的勢力結合,投資做些水利疏浚、辦公共學堂……

  其背後的意義是,讓那些愚蠢、被腐敗的權力引誘,丟失了心的文武百官看清楚,祈鎮貴為太子,他的母親,也是當今皇後,深得皇上恩寵,相對之下,荷妃的根基就極為不穩,她與三千後宮爭寵,卻未得重視,即使四皇子再出色,也不致因而替換太子!

  這也是太子跟他聯手的目的,讓那些偏向四皇子的人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甚至領悟到自己壓錯寶。

  尤其在將陶瓷成功的銷往海外後,接著,他更是趁勝追擊,同樣將洋人喜愛的絲綢、木工家俱、手工藝品、茶葉,裝船貿易至海外,累積的財富,以日進鬥金來形容都不為過。

  如此身價顯赫的人,毫不避嫌表示自己是站在太子這一邊,的確成功的拉走原本不少支持四皇子的人。

  他與太子都是風采俊朗的人,互相烘托,彼此輝映,不管是朝廷還是百姓間,都認為兩人是絕配,日後,太子坐上龍椅,民間有朱定康這名理財鉅富,未來國運絕對是富強康樂。

  這樣的傳言就這麽愈傳愈盛,聽在某人的耳里,是愈來愈冒火。更可惡的是,朱炎竟以年紀已大,準備告老,推托他的各種邀約,根本是想跟他斷得一幹二凈!

  哼,真想過河拆橋嗎?祈洛再也坐不住了。

  他離開寢宮,直接乘轎到駙馬爺府,去找不懂人情世故的妹婿,劈頭就說道:“你別忘了,你的妻子是誰向父皇求來的?!”

  桑德原本跟雀兒在花園,一聽說四皇兄帶著火氣前來,立即跑進書房,剛好聽到這句話,一時間也楞住了。

  想討人情?朱定康露齒一笑,“四皇子記憶力不好,你做的媒是九公主,而非現下的十一公主,更何況,我們夫妻的情況叫每況愈下,你沒聽說嗎?”

  “什麽?!”他黑眸轉為深沈,透著危險的寒芒。

  “四皇子一定知道,定康略懂蔔卦,近日觀察星象,由衷建議皇子能順應天命而為。”他直視對方銳利的黑眸,雖聽見妻子此時因自己的話發出倒抽涼氣聲,卻連看也沒看一眼。

  祈洛也直勾勾的瞪著他好一會兒,才甩袖離去。哼,竟敢觸他黴頭,等著吧,他不會一直處於下風的!

  “真的沒事嗎?四皇兄看來還不會放手!”她真的憂心忡忡。

  “如果經我這麽一說,四皇子就放手,那他就不是四皇子了。”

  見他一臉不在乎,她更心急了,“我不贊同你跟大皇兄太好,又跟四皇兄如此壁壘分明。”

  “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一如我沒有資格逼你說出那個秘密,要當貌合神離的夫妻的人是你,不是我!”帶著未達黑眸的笑意,他丟下這句話走人。

  忽視他的冷漠,她又追上前,“闔家莊今晚邀我們過去吃個飯,行嗎?”

  “我跟你的太子大哥已有約,就在近郊別院,我要喝晚了,就在那里睡了。”他拒絕得幹脆。

  “別院離闔家莊也不過半個或一個時辰而已,你不能順道過來看看嗎?”

  她希望他來啊!上回大家在一起時那麽開心,他沒去,村人肯定很失望,不,最失望的人會是她。

  他知道兩個地點不遠,甚至從位於半山腰的村莊往下俯看,也能看到富麗堂皇的皇室別院,但又如何?他的心情已與上回不同,要他虛偽應對,太累人了。

  “你就好好的分享他們的快樂,找雀兒跟幾名小廝跟著。”

  語畢,他冷靜的越過她走人,心中卻在吶喊。為什麽她什麽都不跟他說?!他的心已涼了半截。他給了她很多機會,除了晚上刻意忙到極晚,在書房過夜外,他並沒有刻意再避開她。

  但她仍選擇讓這樣降到冰點的夫妻關系繼續下去,她無心,他又怎能再對她掏心?!

  他真的還在生氣!桑德略帶悲傷的明眸凝睇著他離去的冷硬背影。

  所以這個月他才對她如此淡漠,夜夜不入房。

  但她沒有資格怪他,她明知他在乎什麽、想知道什麽,可偏偏她是仙女的事不能跟他分享……

  月明星稀的夜晚,朱定康應祈鎮之邀,兩人把酒言歡,但腦海里不斷浮現的,是早他一步出門的桑德小臉上的濃濃失望。

  她希望他陪同,他明了,但他就是不明白她,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她不說,就代表她不信任她,她對他有戒備,她將他的心隔絕於外,她根本就不希望他了解她……

  長長的回廊上點上了燈,猶如白晝,精致別院的宴廳內,祈鎮看著一桌佳肴美酒,再看看好友面前的碗筷動也沒動,倒是美酒一杯又一杯的下了肚。想借酒澆愁?只怕會愁更愁!

  拿起酒杯陪他幹了一杯,拉回他這一晚不定的心魂,正視著他的黑眸問:“聽說,四皇弟又上你家門?”

  “沒錯。”朱定康回答後,又喝了一口酒。他不是嗜酒之人,但如今卻希望有酒相伴。

  唉,看來對這個話題他是興趣缺缺,那麽——祈鎮再問:“你跟皇妹之間有何問題?”

  有反應了!就見好友臉色一變,喝酒的動作陡地一頓,接著又大口仰頭飲下,才苦笑回答,“沒什麽問題。”

  他蹙眉,“皇妹並非四皇弟的人,如果你是因此跟她疏離,就太不智了。”

  朱定康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這名本該高高在上卻能談心的好友。“問題不在那里,你就別猜了。”畢竟他也幫不上忙,何必多增一個人來憂心?他逕自倒了杯酒,仰頭又喝下。

  祈鎮抿緊了唇,突然擡手,示意站在門外等候服侍的太監進來,再指了桌面。

  太監們立即明白的彎腰走上前來,撤去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沒一會兒,桌面多了一只點燃的香爐,及一壺散發著醇厚茶香的上等碧螺春,太監在為兩人各倒上一杯好茶後,一回身,不小心打翻了朱定康的茶杯,茶倒了,他急急道歉,“我立即去換個杯子。”

  “不急,無妨。”

  太監很快的去而複返,再為他倒上一杯茶後,歉然的退下。

  朱定康明白為何以茶代酒,他苦笑的喝了茶,但仍然保持靜默。

  祈鎮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放下茶杯後才道:“你看來相當的不開心,如果是我將你拉進這樣的權力鬥爭所造成的,我深感愧疚,但我總覺得,你願意這樣義無反顧的涉入,並不完全只因為我。”

  “我承認,相信你也明白,一開始四皇子就是為了拉攏我,而順著我爹的意,請求皇上指婚,看上的,不過是開元錢莊背後的財力能夠支持他籠絡文武百官,所以——”他搖搖頭,“一開始我也早就打定主意,把桑德娶進來便供著,不會跟她有太多的互動。”

  “我那皇妹很討人喜歡的。”

  朱定康點頭,“本以為她單純善良,偶爾有些小天真、小迷糊,卻能給我大大的驚喜——”他想到筵席那一次,“但她似乎並不如她表面給我的印象,還有更深層的一面是我無法探知的。”

  這麽一說,祈鎮反而不明白,“她不是城府深沈的人——”

  此刻,一名宮內侍從突然快步走近門外的太監,咬了耳朵,就見太監急急彎腰進來,“稟太子,有刺客潛入皇宮,而且是直搗皇後寢宮,皇後沒受傷,但受到嚴重驚嚇,由於茲事體大,皇上請太子速速回宮。”

  “知道了!”他臉色凝重的起身,看著好友。

  “我也離開——”朱定康邊說邊起身,沒想到整個人突然晃了下,頭有點疼,他陡地坐回椅子。

  祈鎮皺眉,“你今晚空腹又喝太多酒,我叫人送吃的,你歇息一會兒再走。”

  “不必忙了,我不想吃,就休息一會兒,晚一點我就走。”

  朱定康朝他點點頭,看著太子率了八名侍從離開,偌大的皇室別院里,剩不到十名侍衛駐留。

  他深吸口氣,卻覺得頭更暈眩。

  不對勁!他以往就算多喝了酒,也不曾像此刻這般虛弱,他試著提氣,卻發現自己竟然辦不到,內功盡散,無法凝聚,他突然想到那名太監打翻茶杯的畫面,衣袖似乎是刻意去掃到茶杯……

  該死!莫非那太監趁換茶杯時,在杯緣摸了迷香?還有……他瞪著香爐,靠近後,略吸一小口,覺得暈眩感更重了。

  該死!香爐里的熏香也有問題,他立即掩住口鼻,拿了茶淋熄了香爐,正要喚人來時——

  一根根燃燒的粗大箭羽,順著風,咻!咻!咻!在天空劃出了好幾道弧形,似流星般的落入別院。

  瞬間,火舌飛舞、愈燒愈烈,而且全落在宴廳四周,分明是故意縱火,要斷他生路!

  外頭很快的傳來驚叫聲,“快,快滅火!”

  但隨即是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不過一會兒工夫,四周除了劈里啪啦的火柴燃燒聲,竟沒有半點人聲。

  有人想要活活的燒死他!先是在杯子里動手腳,又在香爐里下了迷藥,就是要他死得不明不白。

  朱定康的意識幾乎要是去,偏偏身子又暈得不能動。

  不成!他不能就這麽死了!他想到桑德、想到爹、想到大哥、想到好友……

  尤其是桑德,她認定一女不能二嫁,他不能讓她這麽年輕就守寡,更何況,還有人虎視眈眈的想接收她、有親哥哥想把她當成攀上皇位的棋子,她又那麽單純善良,不會保護自己,他得活著,替她遮風擋雨。

  他咬緊牙關,將瓷杯打破後,顫抖著手拿起一塊碎裂的瓷片,用力刺往自己的大腿。他必須自救、必須保持清醒……

  桑德!桑德!他在心里一聲聲呼喚此生最愛的人。

  位於半山腰的闔家莊,今晚舉行小小慶典,村子的平坡上搭起了成堆柴火,燃燒起熊熊營火,四周擺起了桌子,大家就著月光,與他們的大恩人一起同歡。可是每個人都發現公主心事重重,雖然她假裝熱絡、假裝快樂,但因為她不擅長偽裝,所以別說年紀較長的人,就連稚嫩的孩童也看出她不怎麽開心。

  但桑德不是不快樂而已,她的胸口古怪的一直覺得悶,這會兒甚至心痛起來,而且愈來愈難受,有種快要不能呼吸的感覺。

  “看,那里怎麽也有火?”一名孩童稚氣的嗓音在這個夜晚顯得特別尖細。

  “天啊,那火好大啊!”

  “等等,那個方向……那個地方不是只有皇室別院嗎?怎麽會起火了?!”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站在桑德身旁的雀兒臉色一變,急喚,“主子,駙馬爺跟太子不是在那里?咦,主子呢?”

  桑德一聽到村民的交談後,早就起身,沖到一匹馬兒旁邊,臉上已布滿驚慌的淚水。

  “公主,有捷徑,半個時辰就能下山了!”有人反應極快,連忙上了另一匹馬兒領路。

  其他村民們一聽到消息,不管老的小的,個個拿了水桶、臉盆,任何能裝水的東西,紛紛抄捷徑直奔下山,慌亂間,雀兒也坐在某個不知名的壯漢的馬上,共乘下山。

  桑德與一名老者先行抵達,卻發現別院火焰沖天,看來是無法撲滅了,而且,連個救火的人也沒有,地上有燒了一半的弓箭,還有許多死人。

  分明是被縱了火!老者心中明白,看著臉色發青的公主,“進不去了!這火太大,看來駙馬爺是兇多吉少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喃喃低語,淚流不停。不可以!這算什麽試煉?讓她所愛的人死去?不!她不要!她寧願不要成仙,也要朱定康活下來!

  她突然往後方跑過去。

  老者嚇了一跳,連忙也追過去。可是怎麽才一個轉角,公主就不見人影了?不會是沖進火場了吧?!

  “天啊,公主,你怎麽可以做這種傻事啊?”老者哭倒在地。

  桑德的確是沖進了火場,但她施行法術,以仙術護身,所以,即使進到被火吞噬的廳堂也無礙,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昏厥在地的朱定康。

  她急急的跑過去,看到他手握著一片破瓷片,刺目的鮮血正汨汨從腿上流出,額上也有碰傷,怕是撞到頭暈了過去,她連忙拉開他的手,瓷片落了地,她撕了塊裙襯,綁住他流血的大腿,長袖一揮,將他帶入懷中,納入護體的金光里,在火光竄天的煙霧中,長袖再往上一揮,已被燒得紅透的橫木屋瓦整個碎落而下,她帶著他飛身離去,躍進夜空後,再招來一朵祥雲,讓兩人能暫時休息。

  地面上,所有抵達的村民們仍在焦急滅火、尋找兩人。

  大廳垮了,四周延燒得更為嚴重,盡管他們盡力滅火,但時間流逝,仍挽回不了整個別院被火吞噬的命運。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味、全部房室都被燒成灰燼,還有人能存活嗎?!

  “主子呢?我的主子呢?!嗚嗚嗚……”雀兒嚇得癱軟在地,大聲哭叫。

  此刻的桑德正試著檢查朱定康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她將他放在雲上,東翻西看,卻將昏迷的朱定康給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雲霧繚繞,音樂還有閃爍的星辰。他……在天上?!

  “桑德!”他陡地坐起身,手壓在軟綿綿的雲朵上,好不真實。

  “你醒了,太好了!”她壓根沒想到場景有些不對,興高采烈的抱住了他,這才發現他身子有點兒僵,她放開他,“怎麽了?”

  “我在作夢,是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夢到了你,是嗎?”他喉頭有點哽咽,眼眶微紅。

  “怎麽會是夢呢?你也沒死啊。”她急急的回道。

  “可是我們在雲端上啊。”

  “呃!”她一楞,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熟悉的雲海。是啊,她怎麽把他……“其實你應該在作夢,真的。”她用力捏著自己的臉頰,明明很疼,但還擠出笑容來。

  “可是我的腿感覺到痛。”

  頭也是,他雖刺了腿力保清醒,移動時卻不小心踢著了家俱而摔倒,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他低頭一看,發現腿上的血仍在流,她的手勁不足,沒有綁妥,他解開染血襯布,重新紮緊,摸到了皮膚,感覺到溫度,這怎麽可能是在夢中?

  “對了,火!我在火中,很熱,你怎麽——”俊臉上滿是困惑。他怎麽會在雲海之上?

  “你是在作夢,是在作夢啦——”她急了,慌了,但能怎麽辦呢?

  她幹脆讓祥雲翻一個筋鬥,再讓它好好轉幾個圈圈後,高速下墜,一路上以金光護住又昏厥的他,帶他返家。

  朱定康蘇醒後,發現床邊圍了一大圈人,有爹、大哥、大嫂,連祈鎮都在,但就是沒有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醒來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爹跟大哥眼眶都紅了。

  祈鎮深吸口氣,這下終於能安心。“別院幾乎被燒光了,侍衛全被射死或燒死,縱火犯是一群行動極為迅速的黑衣人,有百姓看到人影,但是截止目前,還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目前?”朱定康皺眉,敏銳的註意到好友的用詞,“找了幾個時辰?還是幾天了?”

  “五天了。”祈鎮回答。

  他眉頭揪得更緊,“我昏睡了五天?”

  眾人紛紛點頭,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好友。

  祈鎮示意其他人等都退下後,才將這五天來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其實那一天,他先回宮探視母後,發現她只受了點驚嚇並無大礙,沒過多久,就有消息來報,別院冒出火舌,火焰之大,在城樓都看得到,他立即率眾前往,發現有人蓄意放箭縱火,還有闔家莊的所有村民用盡各種方式幫忙滅火,其中包括了雀兒跟桑德在內。

  “桑德?!”朱定康瞪大了眼。

  祈鎮點頭,“是,但火焰實在太旺了,她以為你沒有逃出來,差點哭斷腸,好在,原來你勉力從火海里逃出,昏倒在後面的林子里。”

  朱定康眉頭幾乎要打結。怎麽會有這樣的事?他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你昏迷好久,大夫說,你體內還有不明藥物殘留,事實上,我那天在回宮的路上也感覺到有些不適,剛好見隨侍的一名太監鬼鬼祟祟,便抓住了他,他卻服毒自盡,我的人只從他的住處查到些許不明藥粉——”祈鎮深吸口氣,凝視著他,“你我都知道,是誰想解決我們,只是我們都命大,逃過一劫。”

  是嗎?但他心里還有太多的疑問,而且,一定要由那個人來解。“四皇子那里呢?”

  “他自動向皇上請纓,說要調查膽敢殺害駙馬之人,而且還主動聲明,一定有不少人認為是他幹下的,所以,他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如今,皇上之下,兩派壁壘分明,祈洛動作頻頻,結交權貴與他交好。然而,他朱定康代表的是地方上的勢力,沒有與他站在同一方,反而與太子交好,的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他想對他不利。

  “祈洛想自清根本是個笑話,但父皇竟然答應了,在我看來,找他追查根本就是請鬼開藥方!”這事,祈鎮是忿忿不平的。如今父皇下了旨,就怕四皇弟假公濟私,找任何人提問都是師出有名……他真的有很不好的預感!

  朱定康能明白好友的憂心,皇上此舉等同是非不分,為虎作倀,就怕挺太子這派的人馬日子難過了。

  “記住,若皇弟有什麽事要提你到府詢問,你都要先通知我,在我同行之下,才能跟他走。”祈鎮不忘叮嚀。

  朱定康也明白,這句話好友絕不只跟他說。

  接著,太子再三叮嚀他要好好休息後,先行離開。隨即他的父兄等人又進來說了他們的關心及擔心。然而,他只想要看一個人,卻只聽他們在一旁嘰嘰喳喳,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桑德呢?”

  這一問,眾人才發現,大家忙進忙出,都沒有人看到她。

  “這幾天,她衣不解帶的在床前守候,累壞了,我要她好好的去睡一覺。”大嫂韓雨露溫柔的為他解答。

  “我去看她。”他欲下床,腿部卻立即傳來一點刺痛,才發現上面還有點傷,這不就證明,他並非在做夢,那是真實的,他真的跟桑德騰雲駕霧?!

  朱定國一看到他怔怔的瞪著腿上的傷看。“那已無大礙,只是皮肉傷。”

  “我知道。”朱定康套上外衣及寫字,“謝謝你們的關心,這幾天,一定讓你們憂心了!大哥,”他拍拍大哥的肩膀,“帶嫂子跟爹回去吧,也各自小心。”

  大家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點點頭。

  朱定康在看著他們離去後,隨即去找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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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13:23
  第九章

  其實桑德根本沒在睡覺,而是窩在無人的廚房里,瞪著灶爐發呆,偶爾再加嘆息。

  “死小孩,你唉聲嘆息、瞪我也沒用!能幫的,師父都幫了呀!”灶神一手撐著重重的頭,端坐在灶爐里,也跟她一樣頭疼。

  他對朱定康施了咒語,要他忘了那段回憶,怎知他執念太強,竟還記得。

  “他來找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苦著臉,“我不會解釋啊!難道不能趁現在——嗷!”

  一個拳頭直接伸出來敲了她的頭一記,他瞪著這個不成材的徒弟,“我只是個小神,光改那些村民的記憶,就去了我大半的法力,誰知道對你的丈夫無效!”灶神突然往她身後一看,“為師走了,你好自為之。”

  意思是她自己捅下的簍子自己扛。

  爐火一閃而逝,師父走了!

  桑德硬著頭皮,轉過身來,果然見到走路還有點一拐一拐的朱定康走進來,外頭還跟了個探頭探腦的雀兒,比手劃腳的在說是駙馬爺硬要闖進去的,她揮揮手,讓雀兒將門給關上。

  他定定的看著她,她忍不住的拼命咽口水。

  “我找了整個府邸,怎麽也沒想到你又窩到廚房來,而且還交代雀兒,誰也不準進來。”

  “是。”她連忙拉了把椅子,讓他坐下,自己手足無措的站著,沒想到他卻一把將她抱到懷里,讓她坐在腿上,她不禁驚呼,“不行,你的腿——”

  “不礙事,但我有事要問你。”

  她屏住呼吸以待。終於來了!怎麽辦?她好想逃喔!但他的雙臂緊緊的圈住她的腰,令她動彈不得。

  他認真的黑眸攝住她明亮卻含畏怯的雙眸,傳遞著一股強烈的訊息——他要真相!她的心怦怦狂跳,看著幾日未理胡須仍是俊俏迷人的夫君,可是,她卻不敢對上他灼熱的黑眸。

  朱定康伸手執起她的下頜,逼她正視他,“怎麽回事?太子說的,還有村民說的根本與事實不符,至少就我的記憶,並非如此。”

  “我、我聽不懂夫君在說什麽?”對啦,現在只要裝蒜,只要一皮天下就無難事,先當縮頭烏龜再說。她努力的在心里說服自己。

  他抿了抿唇,黑眸微瞇,“你要我把那天在雲——”

  “沒有!沒有!我們真的沒有騰雲駕霧,你是在做夢——”話一出口,她就暗罵自己,白癡!一顆心直往下沈,恨不得一掌打昏自己。

  他凝睇著桑德蒼白的臉色,不忍心的深深一嘆,“有這麽困難嗎?又不是上斷頭臺,只是跟為夫的說出真相……”

  她咽了口口水,“我怕你會嚇到,或是以為我瘋了。”

  “為什麽不試試?為什麽對我這麽沒信心?真令我傷心。”他直視著她,眼中的溫柔及深情觸動了她的心。

  “夫君——”

  “我該怎麽讓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你?這段日子,造成我們冷戰的原因,我隱約已經猜到了,但又覺得不可思議……”他定定瞅著她,“不管你信不信,但在我深陷大火中時,我就知道沒人能將我救出去,火太大了,更甭提我因為吸了迷香,動彈不得,身子變得又沈又重,以你的臂力要把我救出去,很難!還有,除了為保持清醒我自己刺得腿傷外,我幾乎毫發無傷,這是奇跡吧!”

  她呆呆的看著他,天!他全記得。

  “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一切都該是無所遁形的,你說是不是?”

  看著朱定康柔和的眸光,她眼眶一紅,“對,可我不是人,真的不是人,我是仙……”

  她說出來了,雖然他已然猜測到,但聽她親口承認,即使是泰山崩於前,亦能無動於衷的他,此刻也真的傻眼了。

  他家——他家有個仙、仙女?!莫怪,她身上總有一股親切祥和的溫暖氣息,讓人忍不住想接近她。

  她看著他的反應,繼續道出自己的身份。她算是神仙的學徒,還得經過試煉才能位列仙班,這一次下凡來,就是附身在桑德公主身上,進行考驗,公主其實已經死了,也因為農歷年的十二月二十三日,家家戶戶都會準備一桌豐盛的好菜外,還會準備年糕、湯圓,比較粘稠的甜品來祭灶神。

  因為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她看過許多佳肴,看久了也知道怎麽煮出一道菜,尤其甜點更是擅長,也嗜吃,那完全是因為有太多人以甜食來祭祀灶神。

  她的話題其實已經扯遠了,但難得她願意說出口,他不想打斷她,可此刻——

  “為什麽?”

  “灶神的工作是查報每一戶人家的言行善惡嘛,所以每個人都希望灶神吃了又甜又粘的食物後,會說好話,且嘴巴會被黏起來呀,這樣,灶神在二十四日淩晨回到天庭時,就沒法子說壞話了。”

  他溫柔的撫摸她的臉。原來如此,難怪她如此嗜吃甜食,只是,話題該轉回他最在乎的問題上。“你會離開嗎?所以,你才說你不會跟著我一生一世,是嗎?”

  她點點頭,但心很痛,哽咽道:“是。”

  他陡地將她抱得更緊,聲音卻是沙啞的,“如果我不希望你走呢?如果我說,不管任何人、任何神仙,任何力量,我都不許你離開呢?”

  她淚水漣漣,“我不知道,我來到你身邊是緣,緣起緣滅,都是註定好的,強求不來。”

  他突然放開她,深情款款的看著她,語氣卻帶著少有的霸道,“不!不可以的!我相信這段緣分可以強求來的。”

  “夫君——”

  “不然,上天對我未免太殘忍了,他將如此珍貴的你給我當妻子,就代表我有資格擁有你。我不管什麽試煉!你今生今世永遠都是我的,說我自私也好,你要當仙女,就別在這一世,好嗎?”他的聲音幾近懇求。

  她不知道,但她的確是心動了呀!

  “你不在乎我嗎?桑德。”他深情再問。

  她直點頭,晶瑩淚水滾落眼眶。

  他猛地攫取了她的紅唇,狂野的以唇舌與她糾纏,直到吻足了,才放開她。

  她喘著氣兒,淚眼朦朧的凝望著他,她懂了,明白了,她會努力爭取的……她也舍不得與他分開,愛情的愉悅與甜美,比位列仙班還要來得令她留戀。

  她心底明白接下來說出的話,將決定他們的將來,但她不後悔。

  “我要留下來,我要陪著你,我不要離開你!”

  “當真舍得?”他的心猛烈的悸動著。

  “舍得。”她語氣堅定。他的情深意重比仙位還要令她眷戀啊!盈盈帶淚的眼眸含著動人笑意。

  他深深再吻住她後,握住她的手,兩人相偕步出,盼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桑德擡頭仰望,星空璀璨,但那里不再是她想居住的地方,天上的仙女,此刻只留戀凡間。

  浴池,四周簾幕飄飄,濃濃霧氣中,兩個大小身影交纏,享受夫妻間最美好的情欲,也享受著鴛鴦戲水的情趣。

  朱定康的深邃雙眸閃著炙烈光芒,凝睇著桑德的芙蓉面。

  在激情過後,理智回籠,她的身份如此不凡,卻硬要她留在他身邊,他是否太自私了?但他是如此深愛著她,要他放手,心,太痛……

  他環抱著趴在他身上幾乎要睡著的愛妻,思緒翻滾,厚實大手輕撫著她柔順的發絲。

  桑德睡眼朦朧,貼靠著他結實有力的胸膛,聆聽他的心跳,除了偶爾幾次他撩起水花的水聲外,一切好靜,也好幸福。

  這是她的丈夫!她美麗的唇角上揚,劃出一道幸福的弧線。

  朱定康抱起她,拉了一條浴巾包裹住她,抱著她回到床上,幾次歡愛,可人兒累壞了,已在他懷里沈沈熟睡。

  他靜靜凝睇,此刻的幸福並非永遠,他很清楚,四皇子仍虎視眈眈,他得想辦法削弱他的勢力,只有斷了四皇子登基的念頭,她才能得到他想給她的幸福……

  翌日,他在父親的帶領下立即進宮,卻在宮里巧遇四皇子,真是冤家路窄。

  祈洛臉上帶著冷笑,“駙馬爺真是福大命大,逃過死劫。”

  “上天眷顧,定康感恩。”他亦冷笑回應。

  “我已經找到了幾名有可能縱火的嫌疑犯,這幾日就會密集盤查,一定給駙馬爺一個公道。”

  “有勞四皇子費心了。”

  朱炎從頭至尾都將頭垂的低低的,不敢直視祈洛。他已向皇上請求退職,退開這宮闈鬥爭,他太老了,心臟真的受不了,目前只求女兒平安,就足矣。

  四目膠著,朱定康與祈洛仍然瞪視。

  最終,祈洛甩袖離去。你不會一直這麽好運的,朱定康!

  可惡!他始終不明白,他的計劃如此完美,幾乎是天衣無縫,朱定康是如何逃出來的?!他一肚子的氣悶。

  朱定康望著在四名隨侍尾隨下離開的祈洛,心情益發沈重。他知道,四皇子仍不會罷手。收拾心情,他隨後到東宮晉見祈鎮,朱炎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主動留在廳堂,讓兒子內至書房,與太子交談。

  “皇上那里都沒有任何指示?”朱定康甫坐定就問。

  祈鎮疲憊的喝口茶,“四皇弟天天跟父皇進奏,指稱這件事是保全太子派激進分子刻意策動的反間計,為的就是除掉他這名讓我倍受威脅的四皇子。”

  黑眸倏地一瞇,“這太荒謬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他點點頭,“但父皇已疏於朝政,又對外界流言聽而未聞,卻將四皇弟的話聽了進去,相信他所言,只要有保太子派的激進分子在,血影刀光將無所不在,更讓父皇生氣……”他嘆息一聲,“四皇弟又說,那些偏我這派的王公貴族,就是不希望有任何出錯讓我坐不上龍椅,屆時,他們就無法同享富貴榮華,所以,你的犧牲就是必要的!”

  朱定康簡直氣炸了,“權力貪婪,當真是萬惡之源。”

  “我現在得保護那些即將被傳喚的文武官員,不過,”祈鎮深吸口氣,“我最擔心的人是你!你正站在最高的風口處,不可能沒事。”

  他也明白,四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達天聽,並取得信任,他們這些站在太子派的人,一定會受到不少的批鬥及整肅。“放心吧,我會見機行事。倒是你,身處風暴的正中央,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還有皇妹——”

  “她是我的責任,我決不會讓她出事!”

  兩名好友互相關心,再三叮囑後,朱定康才隨父親離宮。

  馬車上,朱炎心有所感,“此次風波過後,我想我們離開京城吧,每日這樣提心吊膽過日,太辛苦了。”

  “爹會如此說,我很開心,但事情仍在未定之天,尚不需要想那麽多。”

  “也是。”

  說是這麽說,回府的路上,兩人心思皆同,看來,一場兄弟鬩墻的戲碼怕是避免不了了。

  桑德再度回到開元錢莊,繼續布施,朱定康做他商人的本分,天天忙碌。

  但這並非代表他與宮中斷了訊,事實上,太子會定時派人自宮中捎來消息,還有父親在皇宮進出,他很清楚東宮的管制更加嚴謹,進出的小廝、宮女只有固定的幾張熟面孔,侍衛的看守更加嚴密,要接近太子更難,守備幾乎到了滴水不漏!

  再加上朝里朝外,也有一大半屬於太子的人馬,團團保護太子,四皇子要見祈鎮一面,現在真的是難上加難。

  “夫君,還不睡嗎?”

  桑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沈思,這才驚覺夜已深。

  他擁著她上了床,“聽管事說,你的四皇兄這幾日頻頻邀你回宮?”

  她點點頭,“我不去,四皇兄想做什麽,我大概明白。”事實上,善惡簿上,祈洛的惡已經添了數十筆,她一點也不想跟黑心肝的他有太多接觸。

  “你當真明白,是不?”

  她用力點點頭,瞧見他臉上的嚴肅,她嫣然一笑,黑眸閃動著調皮光芒,“我是仙啊,你別擔心我,他無法對我不利的。”

  說得也是。朱定康點點頭。但是——

  幾次的內心交戰,他還是開口,告訴她一些“現實”的事。“我昨日蔔卦,卦象中有劫象,再細算,‘奪嫡’一事,極可能就是這次劫象發生的開端。”

  宮里的氣氛愈來愈詭異,有一股深沈的肅殺之氣,但皇上沈迷於遊樂之中,加上朝中文武百官皆自有算盤,於是在上位者被徹底蒙蔽了。

  “上位者太沈溺於歡愉,實非百姓之福。”

  他微笑,“你真賢德,有妻如此,是定康之福。”

  桑德粉臉微紅,“別稱贊我了,倒是我聽錢莊管事說,你刻意停止了某些偏四皇兄派別的貴族借貸,不再大額借款,是嗎?”

  “你明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借他們錢,他們卻拿去買兇,意欲對太子及爹、甚至大哥,大嫂下手——”見她瞪大了眼,“是真的!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都是四皇子授意,我在找更多人來保護我摯愛的家人外,當然也得‘回報’他們一些,不是嗎?”

  她抿唇,看著眸光瞬間冷酷的丈夫,突然主動的環抱住他,“一切都會否極泰來的!”

  他點頭,緊緊的擁抱住她,聲音低沈的道:“你也別想太多,這些世俗凡事,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凡人來擔心就好。”

  桑德凝睇著他深情的黑眸,感覺到他熱燙的唇離自己愈來愈近,“我們是夫妻,夫妻要共患難……”

  下一秒,她的話消失在他唇中,房內從靜謐無聲,慢慢出現輕吟的嬌喘聲……

  翌日一早,夫妻同進開元錢莊,就見到一輛眼熟的馬車停在門口。

  夫妻一下馬車,管事匆匆稟報,“四皇子跟九公主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沒好事。兩人相視一眼,進到錢莊內,經過院落,來到里面的雅室,早來的兩名貴客正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對才子佳人。

  夫妻各自入座,管事上前,為兩人倒了杯茶,才退了出去,再將房門帶上。

  祈洛的表情很難看,相較之下,夢蕓看著朱定康的眼神就很妖媚。

  但不同的是,祈洛看著桑德的表情卻特別和善,溫柔得讓她的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滿地。

  朱定康也註意到了,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立刻環住她的纖腰,她頓時被他的溫暖懷抱,心兒也跟著一暖,她擡頭看著他,朝他微微一笑。

  他亦回以一笑,這才看向祈洛。“四皇子有何要事,一早就上錢莊來?”

  “錢莊不就是談錢的地方嗎?”祈洛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即變得冷颼颼,“聽說今日我找太子的人找的兇,駙馬爺也忙著找我的人的碴,金庫鎖得緊,不宜借貸?”

  夢蕓看著朱定康俊俏的臉龐,想到待會兒就能跟他獨處,心兒就怦怦狂跳。

  “近日不知為何,百姓似乎感覺到朝廷動蕩,紛紛提領存銀走人,再加上我在洋人方面的買賣愈做愈大,需要的貨銀也大,當然得謹慎借貸。”他冷冷笑答。

  好你個朱定康,怎麽說都有理由!祈洛臉色鐵青,原本有十足十的把握讓祈鎮拱手讓出太子之位,卻因為他,掐住了那些原本就揮霍成性的皇親國戚的弱點,使他們紛紛轉為保守,有的甚至還轉向,投靠太子派!

  這感覺像是一夕變盤,被人拉扯後腿,迫他跌了一大跤。

  官場上的鬥爭,他相當清楚,這一回他暫居下風,但風向馬上就會變了!他突然看向桑德,“皇妹,我有些事私下跟你談。”

  “可是我——”

  祈洛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扣住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但力道太大,弄疼了她。

  桑德還不及說什麽,朱定康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強而有力的手臂迅速扣住他的手,陰冷的說:“有事在這里談,還有,四皇子對我的妻子太粗暴了。”

  祈洛發覺甩不開他,他的功力竟然在自己之上,且那雙黑眸里的陰駭之氣懾人,看了不由得放開手。

  見狀,朱定康才松開手,轉而扶住妻子。

  氣自己吃癟,祈洛神情兇惡,惡狠狠道:“都怪駙馬護得緊,我幾次想邀請皇妹入宮小敘,卻全被打了回票。”

  “是我不想去的,跟夫君無關。”她趕緊澄清。

  此刻夢蕓開金口了,“妹妹,四皇兄真的有要事與你談,你就跟他去聊一下,我也有點事請教你的夫君。”

  桑德楞住了。

  “哎呀,就一點小事而已,妹妹你別緊張。皇兄,還不走?”夢蕓向祈洛使了個眼色。

  他定定的看著護著桑德的駙馬,“我跟你保證,她不會少塊肉。”

  朱定康深吸口氣,看向愛妻,見她點點頭。

  “你放心,我跟皇兄就在外頭談,不會走遠的。”

  他其實仍然不放心,但再堅持下去也不妥,於是點點頭,放開她,也看著兩人走出雅房外,但下一秒,夢蕓公主卻主動將房門關上,他不由得蹙緊眉頭。

  接著,她突然親密靠過來,伸手輕撫著他的胸膛。

  他臉色一變,猛地扣住她的手,“九公主在做什麽?”

  “別這麽兇嘛,自從那日一見,我的心就遺落在你身上了。”她笑得好狐媚。

  黑眸一瞇,“公主請自重。”

  “我沒法子嘛,”她嬌嗲的硬是上前,踮起腳尖,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卻再次被他用力的扯下來。她深吸口氣,咽下不悅,嬌笑道:“我比皇妹更美,她一副無知天真的傻樣,根本不適合當你的妻子。”

  真是可笑!她似乎忘了是誰硬要皇上改指桑德給他的。他努力壓抑著頻臨發作的怒火,“你貴為公主,又是桑德的姐姐,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都不該說。”

  那又如何?後宮的日子悶得很,她偶爾會偷渡幾個男人進宮玩,但像眼前這樣有膽識、有氣魄、有好樣貌的男人,卻是一個也沒見過,他讓她念念不忘。

  “吻我,不然,你會後悔的!四皇兄就是知道我在後宮做了些不符合公主身份的事,才一開始就鎖定我當你的妻子,好借由那件事要控制我,沒想到,我動作更快,求了最疼愛我的母妃……”

  她雙手再次勾住他的手臂,又說:“怎麽知道你竟是如此傑出,我卻誤認為一個開錢莊的男人能有什麽才貌……”

  朱定康粗魯的扯著她的雙臂,她痛,但沒放手,甚至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他嫌惡的用力推開她,失控的力道,令她跌倒在地。

  夢蕓臉色一變。“原本以為你會好好享受,讓我也不必做無謂的犧牲,但看來是沒機會了。一開始皇兄帶我來見你,就知道你對我會有何影響,說我無恥也好、下賤也成,我要不做,皇兄會都抖我的小秘密,所以,你可別怪我。”

  他攏緊了眉頭,不明白她想做什麽。

  沒想到下一刻,她突然扯掉頭上的發釵,再用手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裙、撕裂,甚至還肚兜刻意扯下,露出了兩團柔軟——

  他真的楞住了,但在見到她繼續撕裂她的褻褲時,他終於回神,沖上前扣住她的雙手要阻止她繼續,沒想到她竟傾身將那兩團白嫩擠壓向他——

  “你!”他簡直難以置信。

  突然房門被打開,他瞬間轉頭,同一時間,她的雙腿瘋狂的亂踢,也順勢的扯下褻褲,再加上她的雙手被他高高舉著,仿佛他的身子半壓住她,這景象著實太嚇人了!

  偏偏開門進來的除了祈洛,桑德外,還有祈洛的侍衛。

  “你不要臉……不可以……你是桑德的丈夫……”夢蕓大聲哭吼。

  桑德真的看呆了。

  “還不回頭,要我挖了你們的眼珠子?”祈洛突然怒聲大吼,四名侍衛急急轉身退下,再匆匆將房門關上。

  但其中有兩人互視一眼,他們都曾是九公主的入幕之賓,她有多淫蕩,他們比誰都清楚,四皇子也是以此要脅,要她得做出今天的事,他們明知是兩人的計劃,卻不敢拆穿。

  眼前這一幕,的確很震撼。

  夢蕓哭得眼淚汪汪,發簪落地,一頭散發,衣衫早被撕得四散,衣不蔽體,一堆白玉般的胸脯暴露,褻褲也被拉到膝下,模樣十分狼狽。

  朱定康抿緊唇,他站起身,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的前襟也被夢蕓扯了開了,兩人就像剛做了什麽骯臟事一樣。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桑德,什麽也沒說,她要誤會,他連解釋都不會說!

  戲做足了的夢蕓,卻突然跳起身來,就要去撞墻,“我不想活了,嗚嗚……我這身體全被……那麽多男人看到了!”

  祈洛難得做了個好哥哥,他沖上前去擋住她,還脫下自己的外衣披上為他演了這出戲的九皇妹,再回過身,他怒不可歇的看著朱定康,“這件事情,駙馬太胡鬧了,請你跟我回宮去見皇上。”

  “不!”原本呆若木雞的桑德突然沖上前,站在夫君身側,雙手大張的制止四皇兄的靠近,“我的夫君不會做這種事的,你們陷害他!”

  朱定康低頭看著伸手護住他的妻子,眸中含笑,因為她的信任。

  她亦回頭看他,“我知道,真的,皇姐她——”她忿忿不平的看著夢蕓,“你的身體本來就被很多男人看過了,我的夫君是正人君子,你別陷害他!”

  “你、你、你在胡說什麽?我是指剛剛,除了皇兄,還有四名護衛……你怎麽可以——”她既驚又怒,但也感到心虛。皇妹怎麽會這麽說。

  “本來就是。你除了跟宮里長得可以看的侍從在一起之外,偶爾微服出宮,有看上眼的公子哥兒,就會由宮女安排進宮,共度春宵後,再以銀子打發走人,就連東門的杜大少,城西的歐陽三公子、紫玉齋的大當家——”她邊說還邊板起手指頭數。

  “怎麽可能?!怎麽……”夢蕓驚惶的瞪大了眼,身子搖搖欲墜,最終腳軟地跌坐在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朱定康看著她突然覺得她好可笑。

  他將妻子擁入懷中,再看著同樣臉色鐵青的祈洛,神色嚴峻,“原來四皇子就是拿這些事來要脅九公主演這場春宮秀。”

  但祈洛不愧是祈洛,為達目的,不惜犧牲妹妹色相,就算被抓包,他仍態度從容,冷笑以對,“雖然我不知道桑德從何得知,但確實如此。”

  桑德不齒的瞪著這壞心眼皇兄。其實皇宮里能嚼舌根的地方,禦膳房也是一處,身份尊貴的人不會往那里去,正好讓卑下的人可以暢所欲言,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過,那些人還想活命,他們絕不可能出來作證,而剛剛出去的四名侍衛卻可以替我作證,一個金枝玉葉是如何被駙馬狠狠撕裂了衣服,玉體裸裎。”祈洛奸笑道。

  這是事實,就算桑德替他說話,但因為她是他的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朱定康冷冷的瞪著他,“四皇子意欲如何?”

  “進一趟皇宮,我們好好談談。”

  “事實勝於雄辯,我根本沒碰九公主。”

  “眼見為憑,你要是不肯也無所謂,反正我這九皇妹也是有心於你,既然木已成舟,我就向皇上進言,納她為側室,讓你享齊人之福。”

  “荒謬!”他不屑的嗤之以鼻。

  “皇兄,我為什麽當側室?!”夢蕓大為不滿,雖然她是可以接受。

  “當側室又有何要緊?為兄相信依你的手段,遲早都能成為正妻,看是要毒死桑德,還是用任何方式讓她香消玉殞都成,不是嗎?”他冷笑的看著臉色丕變的朱定康。

  桑德倒抽了口涼氣,“四皇兄!”

  朱定康黑眸半瞇,“你真狠!”

  “狠?對,反正桑德曾經代我死了一次,”祈洛冷笑的看著驚愕的兩人,“沒錯,那次是有人要對我不利,直覺告訴我,那杯東西有問題,正好桑德經過門廊,我便轉送給她喝,沒想到她中毒了。”他搖搖頭,目光落到臉色蒼白的桑德身上,“但很奇怪,你沒事,真不知道是哪個太子派的人這麽天才,下什麽怪毒。”

  不!那藥會毒死人的!朱定康跟桑德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走不成了。“好,我跟你走一趟。”

  “夫君!”桑德急急的向他搖頭,“不是至少該先通知大皇兄嗎?”

  “你們再拖下去,我就讓那四名侍衛到外頭散播流言,看最後是誰難堪?”不給他們求救的機會,祈洛邪惡的提醒。

  於是,朱定康跟著祈洛、夢蕓離開了。

  桑德怎麽也沒想到,從這天開始,夫君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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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13:59
  第十章

  密室里,火把的紅光閃動著。

  朱定康的雙手被高高拷在粗鏈條上,他的身上布滿了祈洛變態似的鞭打傷痕與烙鐵所印上的燒傷,早已體無完膚。

  祈洛根本誑了他!他要夢蕓演了那出犧牲色相的戲,不過是要逼迫他單獨跟他回宮,再趁他不備時,派人打昏他,所以,他連皇上的面也沒見到,卻被囚禁在這里,困了好幾天!

  驀地,石門打開了,祈洛走了進來,他拿起上一回被他丟在地上的鞭子,咻咻兩聲,在朱定康早已皮開肉綻的身子上再添兩道血淋淋的傷口。

  他咬牙忍住哀痛,恨恨的瞪著邪笑的四皇子,“你到底想怎麽樣?”

  “先泄恨啊,等外面找你的人找到心急如焚時,應該就會有人跳出來幫我辦事了。”祈洛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下,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情大好。

  朱定康咬牙低吼,“小人!”

  “哈哈哈……”他放聲大笑,“我承認方法是惡劣了些,但這也是你逼的。”

  “你以為我會一直被留在這里?一定會有人找到我的!”

  “也許吧。但是,替我做這個密室的人,包括所有知情者全死了。”他冷笑,“所以,你能不能活,要看十一皇妹乖不乖了。”

  黑眸倏地一瞇,“該死,你要她做什麽事?”

  “別心急,她跟你爹、你哥甚至我大哥,連我父皇都被請出來問我你的下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哼笑著,好不得意。“東城門的侍衛被我買通了,他們證明你的確進皇宮又出了皇宮,而那也是我一開始就剝了你身上那套藍袍的主因,我找了一個跟你身材相仿的人,讓他戴了你的人皮面具,繞到城里的糕餅店買了皇妹最愛吃的甜點……所以,沒有人可以指控你的失蹤跟我有關。”

  “卑鄙!”朱定康氣得想沖上前狠揍他一頓,無奈鏈條困住了他,只發出哐啷聲音。

  “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個人就是心軟,你的妻子、我的皇妹已經在我的寢宮門外連等了三天三夜,說見不到我,她就不離開,所以我現在要去見見她,順便談點交易。”他冷笑一聲,再度離開,石門也再度關上。

  “可惡、可惡!祈洛,你給我回來!”

  桑德!朱定康好想聽聽她的聲音,甚至更加渴盼能再見她一面。這幾日一再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她一定擔心死他了!

  半晌,眉開眼笑的祈洛回到大廳,臉色蒼白的桑德已被帶進來,端坐在椅上。

  一見到四皇子,她立即從椅子上彈起來,跑到他面前,用力扯住他衣襟,“我夫君到底在哪里?!”

  祈洛皺眉,推掉她的手,“皇妹,你這就不對了,外面也有百姓看到他跑去為你買甜點,你天天上我這里——”

  “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她好生氣、好生氣,她真的急了,大皇兄的人曾偷偷潛進這里,但始終沒有發現夫君的蹤影,而她曾經偷偷摸摸想用仙法隱身尋找,誰知功力不足,辦不了事。

  看她再次揪住他的衣襟,祈洛神情陰森,“其實你要救夫也不難,只要你想辦法將大皇兄給殺了,我就把你丈夫還給你。”

  她聞言松開了手,發顫的倒退一步,“這怎麽可以?!”

  “那我就私下行刑,反正朱定康是死是活,我並不在乎。”

  “你太過分了!”

  祈洛邪笑,“皇妹,你就聽我的話,皇兄保證,一定讓你的夫君平安歸來。”

  “不……我辦不到!”她頻頻搖頭。

  “你愛你的丈夫吧?那就聽我的!”他臉色一整,口氣已轉為不耐,“否則,我絕不會再見你,直到聽見太子被殺的消息為止,都不會再見。當然,我一天沒聽到好消息,你那可憐的丈夫也會一天沒得吃、沒得喝,還得挨一頓鞭子。”

  “你!”她怒氣沖沖的瞪著他。

  “當然,我的生命一直有很多人想要,萬一被下毒或暗算死了也無所謂,反正你的丈夫會相陪,因為,沒人知道他被我關在哪里!”

  “不——”桑德臉色刷地一白。

  他猙獰笑道:“這些話,你要不怕他被多賞幾鞭、多烙幾塊鐵,還是拿鐵棒打斷他的腿,你都可以去跟外面的人說,但他們找人的工夫可要快點,免得——”

  “我自己找,我不可能殺人,我跟冷血的你不一樣,為達目的可以六親不認、不擇手段!”桑德氣呼呼的離去。

  她絕不認輸!她是仙啊,怎麽可以為了救自己丈夫的一條命,而去傷害另一條無辜的生命?!她連自己的這一關都過不去!

  她乘著馬車一回府,直奔廚房,雀兒緊跟在後,卻被她叫了出去。

  府里人心惶惶,每個人都能猜出來,駙馬爺出事了,四皇子絕對脫不了關系,可偏偏又無能為力。

  主子也瘋癲了嗎?都什麽時候了,竟往廚房里鉆?!這幾日,主子連最愛的甜點都吞不下,她是絕不相信主子還有閑情逸致下廚做菜!

  “幫幫我,我必須知道他在哪里?我得救他,但我進不了四皇兄那寢宮,太多侍衛了,我也不能騰雲駕霧闖進去,師父!”她跪在火爐前,淚如雨下的哀求。

  金光一閃,灶神下凡,卻是從爐灶里滾了出來,還滿身炭灰、圓臉上,東臟一塊、西臟一塊的。

  他不舍的將徒兒拉起來,“你以為神仙是萬能的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皇宮里的爐灶啊,能鉆的我都鉆了,但祈洛人怕鬼也怕,沒人敢嚼舌根!”

  “真的無法可想嗎?”

  “不然我找好兄弟,土地速來!”灶神轉了幾圈,叫了又叫,總算讓土地公現身。

  他白頭發、白胡須、頭戴員外巾、一身金袍,笑容滿面,但一聽到老灶神的請托,笑臉頓時不見,土地公搖搖頭,一臉為難。

  “小神也不知道,何況,有些事情屬於凡間,不能以神力阻止,像上回,朱公子該有火劫,你的小徒弟進去救了,這下子,累積的劫數讓這次的傷更大!”

  這一聽,她的心涼了半截。“沒有機會可以救他了嗎?傷更大是指什麽?他被我皇兄嚴刑拷打了?斷手斷腳了?”

  “哎呀,你放心,善有善報,何況,除了你累積的善緣之外,他寬容的支持你去行善,也有福報,因此,大劫化小,小事化無,但心境的折磨與憂懼,甚至是身體的皮肉傷還是避不了的。”

  “可是他正在受苦啊!”她愈說心愈痛。

  “放心……我再透露一點點天機好了,神不能幫忙,但人會幫的。”

  “人?!”

  “呃,只能說到這里。總之,別擔心,老天爺有長眼的。”

  灶神謝謝土地公,看著他消失後,卻見徒弟仍憂心忡忡。“你就放寬心吧。”

  要她什麽都不做的空等待嗎?桑德深吸口氣,仍然無法抑制心中的慌亂,“不行!我得盡人事,才能聽天命。”

  她是仙呢!唉,這娃兒陷得如此深,試煉也快到了尾聲,他給她的分數還不低啊,但成不成仙班一員還是得看她自己。此刻,他也不知何者才是她要的,他該替她憂,還是替她喜呢?

  桑德喚來祥雲,騰雲駕霧,溯江而上又經過山林,日日夜夜,找了又找,好幾回,俯身望見四皇兄寢宮,幾度想飛下去,但理智阻止了她。

  “事情有轉機,你就別忙了,你在人間是不許用法力的,你的分數一扣再扣,都快不及格了!”灶神真的好頭疼。這會讓是該憂該喜?她上不了仙班,卻能在凡間跟愛人共度一生。

  但此刻桑德哪有心思在乎什麽試煉成績。“轉機到底是什麽?”

  “就是有消息嘛,但你要有耐心。”他這名灶神為了她這個徒兒,可也是天上人間的往返,差點沒累死他!

  是嗎?師父雖然這樣說,她也叫自己要有耐心,但一天天過去了,仍是一直都沒有夫君的消息,至於四皇兄也真如他所言,她再也見不著他的面。

  倒是大皇兄來找她。“還是沒有消息嗎?”

  她搖頭。

  “你放心,我的人已經傾巢而出,一定會將他找出來的。”祈鎮自己也說得心虛。

  桑德也只能點頭,但心里備受煎熬。只要一想到夫君被囚、被用刑,她便淚眼婆娑,無法自主的流著淚。

  而開元錢莊里,一些來繳利息或還款或提錢的客人,久久不見朱定康、桑德夫妻,紛紛關切,在得知她天天以淚洗面、坐困愁城,而府衙也派出官兵四處尋人仍找不到朱定康的下落後,不管是王公貴族、富賈豪傑,甚至是貧困百姓、闔家莊,只要是曾經受開元錢莊幫助的人全挺身而出,用他們能打探的方式,去幫忙尋找朱定康的下落。

  一天,有一名自稱是鑄鐵師來到錢莊,說他曾經替四皇子打造兵器,送到一處地牢,他本該死了,卻因為一名侍衛是他老鄉,而逃過一劫。

  接著,也有數年前從四皇兄寢宮離開的下人,說四皇子唯我獨尊,盡管對他卑躬屈膝也難迎合,非常難相處才伺機離去,但曾不經意的看到他開過一道秘門。

  又不久,來了一名眼熟的少婦,指稱四皇子精心策劃、許多人從中斡旋下,才將她不再設計密室的老父親請到京城來,由她爹為他設了密道、密室,最後卻慘遭滅口,但他不知道,她爹留了圖給她。

  大家看了看,想了想,這名少婦不就是讓公主贊美像俏姑娘的醜少婦嘛!

  果然是善有善報啊!

  事不宜遲,桑德再三致謝的收了圖後,直奔東宮,去見大皇兄。而祈鎮一得知後,立即率眾帶領著她,前往四皇弟的寢宮。

  太子所帶來的侍衛個個氣勢洶洶,四皇子的侍衛不敢抵抗,一行人暢行無阻的來到書房,祈鎮看著泛黃的設計圖,輕按一只紅木書櫃後方的一個按鈕後,書櫃立即旋轉打開,接著,一條約三尺寬的地道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地道兩旁有火把照明,幾個彎路,竟一路通到金碧輝煌的廳堂,而且,這寬敞的地室里什麽都有,一室藏金外,還有鑄造好的大量兵器、盔甲,甚至有私制的龍袍,幾可亂真的玉璽,及造反的興兵策。

  但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東西,桑德都沒興趣,她一心只急著要找到夫君,她想看到的,也只有他。

  她邊哭邊亂找,倒是祈鎮照著圖終於找到正確的按鈕下,一道石門突然打開。

  她看到他了!狂喜在剎那間充滿桑德的心房,她淚如雨下的沖上前抱住他。

  朱定康悶哼一聲,她嚇得連忙松手放開他,這才發現他渾身是傷,有鞭傷、有烙痕、有刀傷,一道又一道,數都數不清,有的傷口結疤,有的卻化膿發爛,有的仍然鮮血淋淋,是新傷口……

  “天啊,你一定痛死了!”她難過得哽咽淚流。

  他喘著氣,搖搖頭,看著她的深邃黑眸仍舍不得眨眼。

  真是她?!不是夢!不是夢吧?!這一次,他身上有多處的傷口都抽痛著,在在顯示著,眼前不是夢境。

  她凝睇著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夫君,也舍不得眨眼。太好了!他沒死!

  祈鎮也快步過來,替他解下鐵鏈,朱定康畢竟已數日沒有進食,只喝些水,所以身子相當虛弱,一掙脫鐵鏈的束縛後,他差點癱跌在地,好在太子跟妻子及時撐起他。

  桑德看著他消瘦的俊顏,晶瑩淚水又撲簌簌落下,急急的用另一手用力擦拭,卻對上了他深情的眼眸。見她流淚,他試著擠出笑容安撫,“我沒事。”

  沒事才有鬼!連聲音都如此幹涉瘖瘂。她難過的抿著紅唇,淚水滴滴答答的猛掉。

  “倒是你,看來氣色很不好……”他心疼凝睇,瞧她多了雙黑眼圈。那是疲累造成的,可以想象,他不見的這十多日,她肯定寢食不安。

  在兩人的攙扶下,朱定康步出囚住他的小石室,一路經過設計精致的地道、彎路,才回到寢宮正廳,得以坐下,稍作歇息。

  “我把你害慘了,好友。”祈鎮萬般愧疚,恨死自己了。

  “所以等你登基後,就少來煩我!”朱定康這半開玩笑的話,讓他更難過。

  “我們先回東宮,我立即宣太醫替你看傷口。”

  他點點頭,“也請太子派人通知我爹跟大哥,我已無恙。”

  “好。”

  朱定康忍不住又問:“四皇子呢?”

  從他們帶著大批人馬進來,就沒看到他的人,就知道消息靈通的四皇弟,絕對先跑了!“我想他應該是早一步得到消息逃了,但我會逮到他的!”

  但不管如何,一場橫禍消失於無形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些兵器數量可不少,而且,就藏在皇宮之內,一旦祈洛發動宮變,可就不得了了!

  朱定康點點頭後,深情的凝睇著桑德,不顧身上的痛,緊緊的將已哭成淚人兒的她擁入懷里,一刻都舍不得放手。

  月色朦朧,東宮里一處環境清幽的典雅上房內,燭火已燃點上,而朱定康也已梳洗好,身上的傷上了、包紮了,換上幹凈衣服,也吃了點東西。

  他與桑德再見面,恍如隔世,深深的、深深的看著彼此,眼光癡然。

  她的雙眸仍掛著淚珠,坐在床側,目不轉睛的看著半坐臥在床榻上的夫君,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寧靜的夜,太子剛剛離開,已下令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得去跟父皇稟報發生的事,尚不得閑。但今夜夠長了,不會再來叩門,讓這對夫妻好好的休息。

  朱定康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輕輕的將她拉到身邊,要她依偎著他躺下,她卻搖頭,“你身上的傷太多了。”說著說著,她又淚水盈眶。

  “別哭,沒事了。”他不舍的吻去她落在臉頰的眼淚,仍然將她輕擁在懷里。

  “有事,我是仙耶……嗚嗚嗚……原來仙也有這麽沒用的時候,仙力不夠,根本找不到你。”她真的很自責,她這個仙真的好沒用!

  “傻瓜,誰說神仙一定是萬能的?”

  “可是你好痛。”泛紅的雙眼又落在他身上的紗布上。

  “我不痛,但我好想你。”他的手密實的包住她的,感受她的存在與溫暖。

  她聽了哭得更傷心。

  “桑德,我這一生從來沒用這麽害怕過,我真的害怕死亡,之所以畏懼它,是因為我不想也不甘願從此不能再見到你,你明白嗎?”他的聲音嘶啞且微微顫抖,一想到被鞭子抽過,因劇痛而眼前一黑、昏厥過去時,他真的害怕,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我也是。師父說了、土地公公也說了有轉機,要我耐心等待……”她淚水盈盈,將臉輕輕貼靠在他溫厚的手掌上,“可是我做不到!我騰雲駕霧像個瘋子似的到處找,但就是進不了那寢宮,我恨死我自己了!”

  “小傻瓜!”朱定康俯身輕吻她的臉頰,再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這一晚,兩人相互依偎,沒有激烈的情欲,只有更深的柔情與珍惜。

  翌日,兩人在太子的安排下,回到駙馬爺府,也從太子口中得知,皇上相當震怒,祈洛竟罔顧倫理,意欲發動政變,推翻太子,妄圖謀逆犯上,不忠不義,遂立即下令要各州縣府全力緝捕。

  又過兩日,太子接手後續的追捕行動。

  他布下天羅地網,相關人員,尤其是曾與祈洛往來的官員,全被逮入獄,在無人協助的狀況下,成為眾矢之的的祈洛又能逃到哪里去?

  沒想到祈洛甚至還打算聯合外族向中原動武,興兵攻之,好在,人尚未逃到邊界,便被太子派出的人給逮回來了。

  祈洛被開堂問審,最後難逃一死,至於幫兇的九公主,則被送至尼姑庵,從此與青燈為伴。

  皇上也有感於自己無心政事,才讓兄弟互殘,文武百官各懷鬼胎,於是,他選擇退為太上皇,擇日讓祈鎮即位,讓一切風波結束,也給百姓一個新氣象。

  駙馬爺府的暴風遠離,如今可是撥雲見日。

  雖然冬日將盡,但溫暖的冬陽仍然照耀大地,為即將到來的春色先添點亮妝。

  偌大的廚房里,陽光灑了一地,但幾個爐灶里沒生火,里面也沒半個廚娘、小廝,僅有灶神師徒。

  “善有善報,你積的善緣回向,讓你的丈夫得以趨吉避兇,真是好樣的!”他是真心替徒兒高興的,只是——有個大問題。

  “是啊,多虧大家幫忙。”她嫣然一笑。

  灶神蹙眉,手一伸,一本冊子陡地出現在他手上,他看著面貌比過去更勝一籌的美麗徒兒。這本該成為灶神,協助他記錄人間善惡的可人兒,在經歷人間悲歡離合後,早已通過考核,只是,她是要跟他回去天庭當神仙,還是與朱定康成為一對平凡夫妻,共度一生?也該有個決定了。

  本來,前些日子他就要問了,可是,朱定康因為身上大小傷不少,還得靠她衣不解帶的細心照顧,三餐不斷用補品來調養身體、天天換藥包紮,直至這兩日,才恢複健康。

  今天中午更將設宴,宴請一些親朋好友,就連祈鎮都是座上客,這娃兒以女主人之尊,要攬下掌廚大任,但她哪來的廚藝?

  他現身是幫忙,卻也是要提醒,“你的抉擇是什麽?長生不老的生命與面貌,還是平凡的幸福?”

  “我已經抉擇了呀,師父。”她朝他粲然一笑。

  他是猜到了啦,可是,總舍不得。“一個凡人要修煉成仙,可是很難的事,你當真要放棄?”

  她用力點點頭,美麗的臉上閃動著幸福的光彩,“我很幸運碰到朱定康,除了師父外,這世界上對我最好、最愛我的人就是他了。”

  灶神眼泛淚光。這孩子就是這麽善良!“我知道了。”

  廚房外,雀兒突然大喊,“主子,駙馬爺在叫您了呀。”

  “我快好了。”她也朝外大叫,再吐吐舌頭。完了!那些青菜魚肉、海鮮全都還待在原位!

  因為她跟灶神話家常、依依不舍,啥也沒做,所以,雀兒這一催,灶神遂將長長的袖子一甩,金光一閃,滿滿一桌滿漢全席已備妥。

  桑德又驚又喜的瞪大了眼,笑道:“師父果然是師父。”

  “不然咧?”灶神搖頭,“你這徒弟要留在人間,不當仙了,這就是師父送給你最後的禮物了。”

  她一楞,“師父不見我了?”

  “你選擇當凡胎,與當神仙的我常見面也不好嘛。”

  她柳眉一皺,“真可惜,我家夫君知道你幫了好大的忙,還說一年就那麽一天祭祀師父,師父怎麽解饞?所以就打算三、五天擺上玫瑰糕、杏仁甜酥、三色水果糕……”她一連串說了好多種甜糕的名字,說得灶神口水直流。

  “哎呀,人仙本來就一家親嘛,見面有什麽問題?你呢?出嫁從夫,丈夫說什麽,你照做就對了嘛,哈哈哈……”好多甜食可以吃喲。

  “是,師父。”

  灶神看著徒兒笑咪咪,放心的回到了爐灶里,看著她喚來小廝等人,將那些美食全上了桌,突然他眉一皺。糟了,他全用他愛吃的口味去調味——

  果不其然,他這副不輸順風耳的耳朵,遠遠的就聽到有人大叫了——

  “天啊,這道烤鴨怎麽是甜的!”

  “東坡肉也是甜的啊……”

  筵席中,每個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唉!果然是心兒甜,送出來的菜也是一桌子的甜啊!至於那對甜蜜儷人早已經在道歉後,帶著幸福的笑容離席。

  天朗氣清,雖然空氣中有些寒意,但兩人大手牽小手,胸口暖烘烘的,每一次凝眸互視,對彼此的愛就更深了一分。

  兩顆心緊緊相系,他們十指交握的走進寢室,桌上竟備有不少精致甜點。

  她詫異的瞪大眼,看著英姿颯爽的他。

  “看你特別喜愛,要雀兒先留下一份。”

  桑德眼神一柔。她真的好幸運啊,老天爺安排的這個夫君,有好吃的甜點一定會先想到她。

  她一口一口,心滿意足的吃著。

  他則靜靜坐著,看著她滿足得就像一只被餵飽的貓咪,可愛極了。

  待她吃完後,他將笑盈盈的她拉到自己的膝上坐著,深情的視線流連在她的臉蛋上。“你跟你的師父談好了嗎?”他知道那一桌菜根本是靠法力辦到的。

  “嗯。”

  “師父說太可惜了,他難得給了我及格分,可是——”她甘心臣服在眼前這雙令人沈溺的溫柔黑眸,與堅定擁著她的雙臂里。

  “可是什麽?”

  “可是我最在乎的人就在這里啊。”

  他直視著她。她看來更加美麗了,盈滿純真神韻的眼神里多了抹動人的慧黠。

  朱定康輕輕的伸手點住她的唇,“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九公主不要我。”

  “那是她不識貨。”說來,她很得意。

  “但我仍然掙紮,是否太自私——”

  這一次,換她點住他的唇,“若我真的要走,我能騰雲駕霧,你就算有輕功,也追不上我。”

  他點頭一笑,“言之有理。”

  “所以,是我要了你這個夫婿,是我甘心留在你身邊。”

  “舍棄仙位並不容易,我很清楚那需要多大的勇氣,還有多深的感情。”他的確是深受感動,畢竟他不過是一介凡夫。

  “我哪有那麽偉大,但是——”她突然傾身,靠在他耳畔,“你最後的那一句是真的喔,我真的很愛你。”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坦誠內心的話,可是很害羞的。

  黑眸中的情火流竄,他忍不住俯身親吻,將她吻得嬌喘連連。

  “等等,還大白天……”她想提醒他。

  但是他也提醒了她,“我已經等好久了……”

  他的傷明明沒傷在重點,但他這個可愛的妻子就是不準他玩激烈的床上遊戲。

  芙蓉帳內,朱定康與愛妻恩愛纏綿,他相信他的生命將是個圓滿喜樂的,因為,他有最愛他的好神為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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