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在急診室裡，戴晴美臉上有著驚魂未定的表情，急診室的醫生正在幫她包紮手臂上的傷口。
她摔車了。
因為昨天太晚睡，早上送報紙的時候有點精神不濟，以致於巷子口衝出一輛貨車的時候，她整個人來不及反應，當場被撞上。
她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身子從愛車小紅上飛起來，那一瞬間，她絕望的想——
該不會是幸福到了盡頭，她就要死在這場車禍了吧？
想到再也不能見到藍允康，她心都疼了。她好愛、好愛他，她還想和他繼續戀愛，繼續甜蜜，繼續守著彼此，老天爺不能這樣殘忍！
墜地的時候，因為腦袋碰撞，導致她昏眩得厲害，以致於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她一時無法清楚的回答問題，直到被送進醫院，才漸漸清醒且冷靜下來。
護士小姐說，她很幸運，車子被壓成了一團廢鐵，她因為僥倖落在車道外，再加上因為冬天衣服穿得夠厚，除了左手閉鎖性骨折跟腿上的擦傷外，她一切無恙。
她虛弱的笑了笑，為自己的遭遇捏了把冷汗。
糟糕，她出了車禍，報紙沒有送完，四十九號那個訂戶肯定又要跳腳了……
就在她煩惱的時候，她居然看見了藍允康。
這是……幻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戴晴美傻氣的揉了揉眼睛。
藍允康神色凝重的趕到醫院急診室。
凌晨五點，好夢方酣，他躲在溫暖的被窩大作美夢，突然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問他認不認識戴晴美。
戴晴美？！
凌晨一點多他才送她回到家，確認她安全進屋後才走的，距離現在，他們才分開不到五個小時。
然後對方告訴他，她在某社區路口發生一樁嚴重車禍！
「戴小姐當時在派報，橫向的小貨車因為車速太快，雖然有看到戴小姐，還是來不及剎車。」交通警察向他說明事發狀況，並告知他她現在已被送往醫院，他們是根據她手機裡最後一通撥出去的號碼聯繫他的。
藍允康腦袋足足當機了好幾分鐘。
車禍？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下一秒，他像是遭到強力電擊，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胡亂將衣服往身上套，抓起鑰匙就火速趕往醫院。
她在派報？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聽睛美說過她有兼差。而該死的是，他直到凌晨才送她回家，若依照她出門派報的時間推算回去，她根本是才睡了不到兩小時就起床去工作了！
為此，他萬分自責。
這一路上，藍允康心情沉重、害怕、痛心……好多複雜的感覺不斷充塞在他的胸口，他甚至紅了眼眶。
直到看見她無辜又無助的坐在椅子上讓醫生處理傷口，儘管身上的衣服跟牛仔褲有著大小不一的破損，但藍允康真的覺得他是失而復得！
她看著他，他望著她，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眨也不眨的看著彼此，好像不這樣盯緊對方，下一秒就會永遠失去。
見到他後，真正的害怕才從心裡爆發開來，淚珠從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滾了出來，藍允康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
她輕輕的啜泣著。他總是這樣，在她最彷徨無助的時候適時的扮演她的浮木，讓她在人生的洪流中免於沉淪溺斃。
她發現，她可以失去所有，卻獨獨不能沒有他！
生死一瞬間的驚恐讓她明白，他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她有多麼捨不得他。
「噓，別哭，是不是還很痛？我叫醫生過來。」
她拉著他的衣角，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不讓他離開身邊半步。
他捧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溫柔的為她擦去每一滴淚，問她痛不痛，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要醫生為她做最好最縝密的檢查，要她真正的無恙。
她擔心會耽擱他上班的時間，他不在意的搖搖頭，打了通電話進公司，交代了一些事情後，堅持留在這裡陪伴她。
直到幾個小時後，醫生判定她可以回家休息，藍允康帶著她回家，親手為她脫下身上破損的衣物，溫柔的套上有著他專屬味道的暖暖衣服，然後抱著她，讓她躺進他的被窩裡，他則側躺在一旁陪伴她。
她紅著小臉，就像個洋娃娃般享受主人專屬的呵護與照顧。
「女人，你嚇壞我了你知不知道？」他順著她柔軟的髮說。
「……對不起。」她自己也嚇了好大一跳。
「那你可能要說好多個對不起了，因為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可愛的小女人居然會為了送報紙而差點送掉自己的小命，老實說，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高興！」他一連說了好多個非常。
他不是對她兼差派報有意見，而是對她居然凌晨才回到家，不到幾個小時又起身去送報紙的舉動很有意見，她什麼都沒有告訴他，要是知道她得早起送報，他會早點送她回家，至少讓她有個充足的睡眠，也許這個意外就不會發生。
不過，他確實對她的派報工作有點小意見，那麼冷的天，她一個女孩子在清晨空無一人的街頭送報，萬一遇上危險怎麼辦？
這次是福大命大，賠了車子保了命，但下次呢？她有沒有想過，為了多賺那一萬多塊的錢，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這樣划得來嗎？
「所以我都打扮得像男生，穿深色的衣服，頭髮又短短的，安全帽一戴，別人根本不會知道我是女孩子。」
「傻瓜！你個子這麼嬌小，就算全身上下都是男人的衣服，有長眼睛的人還是會知道你是女孩子。」他皺眉反駁。
她看得心疼的撫開他緊鎖的眉，覺得自己好壞，嚇到他了。
他抓下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晴美，到底是為什麼？你明明已經有份薪水還不錯的工作，為什麼還要每天早上辛苦去派報？是不是經濟有困難？」
「我……」她欲言又止。
「回答我的問題。」他語氣強硬，不容她拒絕。
戴晴美顰起眉，無奈的低下頭。
對她來說，回憶不全然是美好的，尤其是每當想起哥哥對她所做的一切，有的只有滿滿的無奈與沉重。
「一切都要從我那個自私的哥哥說起。」
她將哥哥如何搞掉爸媽留下的保險金與房子，讓她不得不自力更生的申請學習，半工半讀完成大學學業的事向藍允康娓娓道來。
「雖然辛苦，可也總算捱到畢業，我以為從此可以展開我的新生活，沒想到卻突然接到銀行的通知，指稱我積欠五十多萬的信用卡債，打算凍結我的薪資帳戶。然後我才知道，原來是我那多年不聞不問的哥哥假冒我的名義，向銀行申請信用卡，積欠了五十多萬的卡債還不出來，銀行才會找上門，之前貿易公司的薪資一個月才三萬塊，為了還錢，我只能到處兼差打工。」
「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我可以——」
她按住他的唇，不讓他說。「其實，自從來到水藍建設，情況已經好很多了，就算不兼差，每個月也夠支付我還銀行的錢，我只是想說反正趁年輕多賺點錢，早一天解決債務，我就可以早一天替自己買個棲身的家。」說到夢想中的家，戴晴美忍不住哽咽，這其中的心酸苦澀，只有她知道。
藍允康萬分心疼，緊緊抱著她。現實對晴美太殘忍了，年紀輕輕就已經失去丈夫，而該站出來當她後盾的至親兄長居然還背叛她！
「債務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處理。」
「不，允康，我不要你這樣幫我。我說了，我的經濟狀況已經改善很多，就算不兼差派報也能負擔每個月的支出。而且經過這次的意外後，我已經明白了賺錢固然重要，但擁有生命更重要。因為只有活著，我才能像現在這樣親眼看著你，擁抱你。」
雖然她需要還債，但大不了把還錢時間拉長嘛，她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和他在一起，畢竟若為了賺錢丟掉小命就太冤了。
愛車小紅已經壯烈成仁，她想，她的派報人生也該告一段落。她在派報工作與讓他安心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允康，我真的真的好愛你，被撞上的那一刻，我想的都是你，我不想跟你分開，真的不想……」
「我也不想！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你有責任要給我一個幸福美好的結局，知道嗎？！」藍允康霸道的要求。
「我也——」就在戴晴美要脫口說出「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時，忽地一個念頭閃過，及時住了口。
等等，她當初可是假冒寡婦身份來應徵秘書，而且是深愛亡夫的寡婦，說自己是第一次戀愛，鬼相信啊！
「你剛剛說什麼？」藍允康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戴晴美尷尬的搖搖頭，露出甜美的微笑，「……有點睏。」
「睏了就睡，睡飽飽的。」
可不對呀，她還有話要說呢！「你說你是第一次談戀愛，你真的都沒有交過女朋友嗎？」她不信。
「對。」
「騙人！」
藍允康嘴角抽搐，頓覺臉上無光，「我做什麼拿這種事騙你？」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沒有女孩子喜歡？」他明明是那麼耀眼奪目。
「女孩子喜不喜歡我不關我的事，但我以前確實很排斥戀愛。」
「為什麼？」
他聳肩，「或許是因為你還沒出現吧！」在以前，他絕對料想不到這種教人聽了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噁心話，自己居然可以自然的說出口。
她嬌睨他一眼，像貓咪似的窩進他懷裡。「陪我。」
「好。」他收回手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擁抱軟綿綿的身體，呼吸香噴噴的髮香，藍允康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怎樣，只是單純的陪伴她，可是當陽剛的男人碰上柔軟的女人——
Shit！藍允康趕緊放開她。
「允康？」睡眼惺忪的戴晴美一臉莫名。
「呃，我、我……」
「允康，你耳朵好紅喔。」她不解。
「我、我還有幾通電話要打，你先睡，我去一下書房待會兒就來。」不等她說什麼，他馬上轉身落荒而逃。
真糗！居然在這種時候對她起了反應，他帶她回來是想好好照顧她，而不是想像個色狼那樣在她身上瀉火。
他深呼吸，他放空，他要自己不要去想躺在床上那個可口的小東西……
躺在溫暖被窩的戴晴美很快跌入夢鄉，好夢正酣的她，哪裡曉得有個男人正為了她在備受煎熬。
＊＊＊
出門前，看見窗外暖暖冬日，戴晴美覺得世界真美好，開心的抓順頭髮，拎起包包，準備上班去。
其實，她早上才從藍允康的住處回來。
為了親自出席和浦亞的簽約儀式，藍允康這兩天到上海出差，留下孤苦無依的小咪魯，偏偏她的小套房禁止養寵物，所以她只好天天到藍允康的豪宅報到，善盡陪伴兼餵食的職責。
因為今天剛好是銀行信用卡債務的繳款期限，所以她才在上班前趕回家來拿放在抽屜的帳單，準備中午休息時去繳款。
自從進了水藍建設，不可諱言，她的經濟壓力減輕不少，每個月繳交完大哥轉嫁給她的債務和生活支出，居然還可以有一筆小餘錢！雖然金額不多，可看著銀行本子裡的數字擺脫了零，並且逐月成長，她超感恩的，又加上和藍允康的感情進展得這麼甜蜜……
可有一點她不習慣的是他真的太誇張了，不過是出差兩天，居然因為不放心她的安危，便交代司機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拜託！她不過是個小老百姓，又不是什麼名人，有啥好擔心的？這種專屬司機接送的尊榮對他來說或許稀鬆平常，但她很ㄘㄨㄚ也很不自在。為了不讓自己彆扭死，昨日忍受了一天的她只好拜託司機大哥今天別再來了，就讓她一個人快樂的搭捷運吧！
抱怨歸抱怨，想想她真的是太幸福了，可惜讓她幸福的男人並不在身邊，真想抱抱他。她露出思念的表情。
不知道他好不好？
雖然藍允康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回來，可沒親眼看到人，心裡就是不踏實。
倒是這兩天透過電話和上海的同仁聯繫工作時，她聽了不少關於藍大魔王的可怕消息。
聽說，他老大從早到晚排滿了行程，開起會來就像是在參加極限馬拉松大賽，上海分公司裡的每個人都被操得人仰馬翻，唯獨大魔王還是天天神采奕奕。
沒辦法，他是個工作狂，只要投入工作就六親不認，她開始時也是手忙腳亂的，但經過他的鍛煉，現在已經非常厲害嘍！
想到大魔王明天就會回來，她忍不住笑了……
她看看手錶，「喔喔，得快點了！」大魔王可是會不定時從上海打電話到辦公室查勤，她這個總經理秘書千萬不能鬆懈。
套上黑色低跟包鞋，迅速下樓，隨手帶上公寓大門，一轉身……
「晴美。」
聽見有人喊她，戴晴美本能的停下腳步回過頭。
她足足花了好幾秒鐘的時間，才把眼前這個身材微腫的男人跟記憶中的資優生大哥聯想在一起。「……哥？！」
「好久不見。」許久未見的戴耀祖一臉笑意的望著妹妹。
戴晴美的笑容先是僵凝在嘴邊，接著白淨的臉龐閃過驚訝，最後在蹙眉不語。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消失多年的哥哥突然出現，她除了陌生之外，心口還有點不舒服，至於驚喜……不要給她驚嚇就好。
戴耀祖一直對她露出微笑，笑得她很不自在。
記憶中的大哥是不笑的，自我感覺良好的他從來就看不見別人，且鮮少給人笑臉，他給的永遠是寡情冷漠的嘴臉，哪怕對象是親妹妹。
可偏偏這樣的人此刻卻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這怎麼不教戴晴美害怕呢？
幾乎是本能的，她立即在哥哥和她之間豎起了防備。
「你變漂亮了。什麼時候搬到這裡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找了你好久。」
他找她？他還當她是妹妹嗎？更教戴晴美傻眼的是，從來不懂得說好話的大哥居然還誇她漂亮？
她覺得古怪，但仍如實回答，「畢業後就住在這裡了。」
「告訴哥，這幾年你過得好不好？」他又笑了。
戴晴美聞言啼笑皆非，好半晌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不好？他覺得在他搞掉爸媽留下的房子與保險金，讓她無家可歸還差點沒錢唸書，然後又在她剛要站穩腳步的時候，把五十多萬的債務丟給一個剛出社會身上還背著學貸的妹妹，這樣的她，會好嗎？
她沒有去死，是因為她脾氣夠倔！
戴晴美想到過往就氣，可下一秒，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算了，再艱難的時候都撐過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她告訴自己冷靜下來，盡可能用平靜的口吻說：「還可以。租了個小房間，找了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儘管背著債務，但還過得去。」
「晴美，不要這麼冷淡，哥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可是，我會那麼做無非是想要讓你也能過好日子，畢竟我們是兄妹，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我只是時運不好——」
時運不好？難道他還沒清醒嗎？戴晴美感覺一把無明火燒了起來——
「既然時運不好，為什麼要辦信用卡？然後把債務丟給我，自己一走了之？難道這就是你對我好的方式？」她真的不能接受！
他頓時語塞，露出窘態，「……我是真的逼不得已，我也要生活……」
那她就不用生活了嗎？戴晴美感到很無力。
「晴美，我求求你，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畢竟，戴家就只剩我們兩個，如果我們老死不相往來，爸媽一定會很難過。哥跟你說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戴耀祖卑微的請求著。
雖然不苟同哥哥的所作所為，但一講到爸媽，戴晴美還是心軟了。
沒錯，爸媽要是知道他們兄妹今天變成這樣，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哪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手足融洽？
「你現在要上班對不對？等你下班，哥請你吃飯。」戴耀祖給她一張餐廳的名片，「哥會在這裡等你，快去吧！」他溫柔的叮嚀。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用這麼和善的口吻跟她說話，更令她意外的是，他還會想到爸媽的心情，畢竟以前的戴耀祖是絕對不可能這樣的。
難道說……他真的痛改前非了？她抬頭望向哥哥。
「怎麼了？」戴耀祖和藹的問。
戴晴美有一絲混亂。
如果這次哥哥是真心悔改，她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是不是顯得太過於無情了？
「發什麼呆？快去上班呀！我知道我們很多年沒見了，不過不管有什麼話，還是留到晚上吃飯再說吧，上班別遲到了。」戴耀祖溫柔的拍拍妹妹的肩膀，從頭到尾笑容都沒有停過。
戴晴美怔怔的看著哥哥猶豫半晌才收下名片。
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可她真的要遲到了，只好暫時放下哥哥的事情，趕緊跑向捷運站。
奔跑的同時，她似是想起什麼，仰起頭看向晴朗的天空。
該不會是她以前向宇宙下單，希望兄妹的感情能那樣融洽，而詭秘的宇宙在多年後的今天，終於要出單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太棒了！她笑彎了眼，一鼓作氣的奔進捷運站。
好不容易趕上了打卡時間，她還氣喘吁吁，忽然肩上搭來一雙手——
「嚇！」她大叫的轉過身，就看到藍允潔得逞的笑容。
「厚，允潔。」她沒好氣的睨了好友一眼。「你一大早來總經理辦公室，是不是人資部有急事聯繫總經理？」
「放心，人資部一點事都沒有，是我無聊，趁著今天家裡沒大人，來找你串門子，免得你無聊的慌。」藍允潔口中的大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工作狂大哥藍允康。瞧，她可是連打發時間用的零食都帶來了。
平常只要大哥在，她是斷然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因為鐵定沒好事。
再者，晴美假扮已婚身份的事情她是頭號大共犯，為了避免大哥知道她和晴美是好朋友後會發現蛛絲馬跡，聰明如她自然是有多遠閃多遠，就連在公司遇見晴美，也都很ㄍㄎ的假裝只是點頭之交，只敢私下聯絡，免得她那精明的大哥發現什麼，到時候她又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晴美最近似乎很忙，明明說沒打工，可假日也老找不到人，她懷疑她該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厚，是哪個野男人啦！居然把她心目中的大嫂人選搶走了，可惡！
正想要對好友施以嚴刑拷打，電話卻響個沒完，晴美又在忙著處理上海的傳真，她索性一把抓過話筒。
「水藍建設總經理辦公室，你好——」
「藍允潔，你怎麼會在我的辦公室？」藍允康認出妹妹的聲音。
Shit！怎麼會這麼衰，居然接到大哥打回來的電話。
「……呃，哥，我送文件過來，剛好看戴秘書在忙，就幫她接一下電話，我馬上要回人資部了，我把電話交給戴秘書——」說完，她馬上把話筒塞到戴晴美手中，並用誇張的嘴型對她無聲的說：「是我哥！是我哥！」
戴晴美對藍允潔打了個手勢，旋即沉穩的開口，「喂，總經理，是我，有什麼事交代嗎……收到了，是，好的，沒問題，我待會馬上處理……嗯，好，那就先這樣，再見。」瞧，工作狂就是工作狂，哪怕是千里迢迢從上海打電話回來，也休想他會在上班時間講一句甜言蜜語。
她掛上電話，細胞死了一半的藍允潔馬上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我哥簡直是陰魂不散，我懷疑他在我身上裝了。」
「允潔，你太誇張了啦！」戴晴美彎起優美的唇線。
這兩兄妹的互動還真是有趣極了，她從以前就很羨慕允潔，常常想，如果她和哥哥也能這樣就好了，所以總是不斷的向宇宙下單、下單、再下單。
終於，宇宙要為她出單了……
她想起哥哥的突然出現，想起他對她說話的和善態度，她期待著和他一起拋掉過去的不愉快，重新開始。
雖然哥哥幹了一堆蠢事，但人誰無過呢？只要大哥願意痛改前非，她也會重新接受他的。就如同哥哥說的，戴家就只剩下他們兩兄妹了，如果他們還老死不相往來，過世的爸媽一定會很難過。
今天下班後她就去見哥哥，她要親口跟他說——從今天起，我們兄妹重新來過吧！她愉悅的想。
「晴美，一大早發什麼呆啊？」藍允潔拍了她肩膀一下。
就在她別過臉來，發尾微揚之際，眼尖的藍允潔在她高束耳下一公分的頸項上，看見一抹詭異的印記——
儘管顏色已經淡去，可從那依稀可窺見開關的痕跡來判斷，很像是齒印啊！
齒印？！
喔喔，抓到了，證據確鑿！她今天一定要揪出這個膽敢跟藍家搶媳婦的臭男人，替她那個愛情老是交白卷的大哥報仇。
「幹嘛這樣看我？」戴晴美不解。
藍允潔馬上拿出隨身攜帶的超薄雙面化妝鏡，其中一面還有放大功能，將鏡子扳成字形，往戴晴美的脖子上一放，透過鏡面的投射讓當事人看見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戴晴美當場倒抽一口氣，連忙心虛的伸手壓住。
怎麼會……都已經是第三天了，怎麼還會被看見？都是他啦，嘴裡說捨不得她，下一秒居然咬得這麼用力，早跟他說過了會被看見……
望著好友揶揄的表情，她真是窘到無以復加，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那個野男人是誰？他不知道你是我們藍家先看中的女人嗎？」
聽見藍允潔充滿江湖氣的說話方式，原本很窘的戴晴美當場忍俊不禁。
「還笑！到底是誰啦？你不是喜歡我大哥的嗎？怎麼可以移情別戀啦！」藍允潔氣呼呼的嚷嚷。她大哥明明又帥又稱頭，哪裡比不上外面的野男人？
一抹羞紅染上戴晴美的臉。原本她抵死不說，可允潔這個纏人精真的很纏人，纏得她招架不住，只好紅著臉嚅嚅說：「是總經理。」
「嗄？！我哥——」她的聲音立刻揚高八度，「真不夠意思，這麼開心的事居然沒跟我知會一聲，害我窮緊張，還以為你愛上別人了。什麼時候開始的？第一次接吻在哪裡？我哥怎麼跟你告白？你們——」
「允潔，拜託你，別問了好不好？」
「好吧好吧，這年頭都這樣，媳婦娶進門，媒人扔過牆，不問就不問，嘖，我這大哥也太心急了吧？居然捨得咬你。」藍允潔戲謔的眨眨眼。「先說喔，雖然是自己人，到時候結婚媒人的紅包只能大，不能省。」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只是剛交往。再說，總經理還不知道我當初來應徵的身份是動過手腳的，萬一讓他知道我們兩個聯手騙他……怎麼辦？」
很好，這個問題問得真好，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欸，關於這個……那個……啊，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我們改天再討論。」
丟下這句話，藍允潔趕緊落跑。
管他的，假寡婦總比真寡婦好吧？再說，剛開始交往，大哥就把人咬成那樣，說不定也已經被他吃干抹淨了，不過是小小騙他一下，有什麼好鬼叫的？ |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6 11:22: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