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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茜茜]離槓上冷面獅(相愛純屬意外1)[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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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3:26 |倒序瀏覽 | x 1
槓上冷面獅【相愛純屬意外1】 作者:花茜茜

內容簡介

梅慶雅以優秀的成績進入大公司當秘書,
很開心得到好工作,卻也因有個負心漢上司而不爽!
據聞那「呂經理」條件好、家世優,長得人模人樣,
偏偏用情不專、花心劈腿,罪名多到罄竹難書!
非她雞婆愛管閒事,誰教他負心的對象是她親親表妹,
為家人出氣理所當然,但沒想到那負心漢竟是「他」?!
雖然是企業小開,但呂晉洋並不放縱自己遊戲人間,
他不談戀愛不休假,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個性嚴謹、要求完美,員工們怕他其來有自,
但這無所謂,反正他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眼光。
只是,梅慶雅對他的厭惡已明顯到他很難不發現,
這小秘書不知天高地厚愛找他麻煩,
虧他算是發掘她的伯樂,就不知她為何跟他過不去!
大男人滿腹委屈無處訴,這冤情究竟何時能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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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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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4:24
第一章

    下午兩點,綰著端莊典雅的包頭,穿著鵝黃色OL套裝的梅慶雅走進一棟位於臺北市中心的商辦大樓。

    這整棟大樓屬於品誠企業所有,品誠企業專門經營汽車零組件的生產與內、外銷,企業形象良好,股價更是表現優異,是不少求職者夢寐以求的公司。

    梅慶雅覺得自己很幸運,一個星期前從人力銀行寄出去應征秘書的履歷表很快便收到回複,品誠企業的人事部通知她今天下午三點鐘前來面試。

    機會難得,對於這次的面試她鬥誌滿滿,有著誌在必得的決心;她甚至也規劃好了,如果順利面試上這份工作,將離開高雄,在臺北租個小套房居住。

    她從一星期前便開始準備面試資料,包括在校的優良成績單,各種計算機證照,英、日檢證書,中、英打證書。今天一早更是忙著做頭發、化妝,對著鏡子練習談吐應對、微笑的角度,做足所有的事前準備。

    面試者最忌諱遲到了,為了避免路上遇到突發狀況而遲到,她特地算準時間搭高鐵北上,提早一個小時到達品誠企業大樓,坐在一樓的咖啡廳里,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先演練面試過程。

    *

    呂晉洋今天一整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除了早餐的三明治和紅茶之外,直到下午兩點他什麼都沒吃,等手頭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才發現早已過了午餐時間,他只好來到一樓的咖啡廳覓食。

    今年三十一歲的呂晉洋,五年前從父親手里接下品誠企業,在公司擔任總經理職位,雖然父親仍是掛名的董事長,但在他對公司的事務完全上手之後就已呈現半退休狀態,所有的事情皆由兒子全權定奪。

    為了不讓嚴格的父親看扁,他常常忙得一天當兩天用,很少休息、很少娛樂,總是工作第一、自己第二,要求任何事情都做到最完美;當然,他也用同樣嚴格的標準來要求底下的員工,這也是他接手公司後盈余年年增加的最大原因。

    說是來咖啡廳用餐,其實還是不離工作,呂晉洋的桌上除了熱咖啡、熏雞貝果之外,還放著筆電和手機。

    呂晉洋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計算機屏幕。

    當他收mail看見業務部上半個月的銷售報表,淡漠眼神半瞇起,原就冷峻的臉龐更添嚴肅。

    他拿起手機撥給業務部經理,語氣冷冽地問:「張經理,我看見你傳來的報表了,業務部的業績報表顯示從月初至昨天為止的業績,比去年同期下滑百分之二……」說完,停頓不說話,等待張經理的解釋。

    電話那頭傳來張經理緊繃的聲音。「這個……美國那邊消費指數亮紅燈,影響汽車銷量,繼而影響到廠商對零件的下單量。」

    呂晉洋挑眉。「所以?」

    「……」張經理開始腳底冒汗,無言以對。

    呂晉洋深吸一口氣,接著下令。「擬好可以增加鋪單的客戶名單,明天十點到我的辦公室找我,我們當面討論。」

    掛了電話之後,他在行事歷上記下這件事,然後繼續透過mail查看各部門營運報告,但此時旁邊傳來的細微聲音打斷了專註的他——

    「是的,我今年二十七歲,畢業於XX大學、XX研究所,主修企管,專長是英、日語口譯,擁有十張以上的計算機證照,在校成績是……推薦教授是……」

    那是一個好聽的女性嗓音,呂晉洋被那聲音吸引,原本放在筆電鍵盤上的手不自覺停住,註意力也轉移了。

    他微微側頭,看見一名身穿鵝黃色套裝的女子坐在隔壁,女子有著姣好白凈的瓜子臉、柳葉眉、活靈活現的聰慧大眼,綰高的長發有幾撮垂落在耳畔和線條優美的頸子上,更增添一抹性感韻味。

    梅慶雅沒發現有人在註意她,她正專心於自己的演練上。

    她拿出隨身小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自信的微笑,胸有成竹地對自己打氣喊話。「加油!梅慶雅,妳做得到的,這一點都不困難,妳絕對可以通過面試的。」

    呂晉洋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很難不猜到她是在準備面試。

    不知道是不是要來應征品誠企業的工作?如果是的話,她大概會被錄取吧!人事部用人的喜好他還算清楚,她看來挺有自信、有沖勁的,應該會過關。

    他拿起咖啡啜飲一口,正想著時,那女子收拾包包,懷里抱著一疊資料起身準備離開。

    鵝黃色的窈窕身影經過他桌旁的走道,不幸的意外就此發生——

    她撞到了他準備擱回桌上的咖啡,黑咖啡灑出杯外!

    「啊——抱歉!」梅慶雅驚呼,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裙子遭殃了,沾上黑黑的汙漬,難以置信地瞪大美眸。「啊!我的裙子!」

    天啊!這樣怎麼去面試?

    「嘖!」呂晉洋的註意力不在小姐的裙子上,他看的是另一樣東西——他的筆電!

    他連忙怞起桌上的餐巾紙,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濺到筆電鍵盤處的咖啡。

    「你……」梅慶雅一只手僵在半空中,訝異地看著他,還以為他拿餐巾紙是要給她的。

    她幹笑兩聲,自找臺階下,唰唰唰!自個兒認命地怞了餐巾紙擦拭裙子上的咖啡,問題是咖啡汙漬沒這麼好清理,經過擦拭之後,痕跡反而越來越明顯。

    她臉色鐵青,心情低落到極點,不經意地瞄了眼那完全不理她的男人,發現這男人十分英俊。

    濃眉挺鼻、眼神清明炯亮,微抿的薄唇透出剛毅氣息,一身合宜剪裁的西裝,舉手投足盡是爾雅的氣韻,光從外表判斷,就能看出這個人的背景肯定很好,一整個貴公子又冷又酷的fu。

    但是,這時候她沒有心情欣賞帥哥,時間不對、狀況不對、咖啡潑到她的裙子也不對。

    這男人表情看起來好像很不爽,她趕緊道歉。「先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碰到你的桌子,你的筆電沒事吧?」

    她是看不出那一小滴咖啡會對筆電造成什麼影響啦!但基於禮貌,她還是關心一下。

    然而,呂晉洋表情嚴峻,沒響應她,兀自仔細檢查筆電有沒有當機,他工作上的重要文件可禁不起一丁點的損失。

    好冷~~

    梅慶雅被冷到了,是怎樣?有那麼寶貝嗎?筆電是他的情人嗎?

    雖然心里犯嘀咕,但基於是她撞到人家的原則下,她自知理虧,準備掏錢賠償。

    「抱歉,害你的咖啡沒了,你點的是什麼咖啡?我還你一杯。」說著,轉頭就要朝服務生招手,想賠他一杯咖啡。

    呂晉洋淡然開口拒絕。「不必了!咖啡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筆電里頭的文件,要是救不回來,就算妳還一千杯咖啡也賠不起。」

    梅慶雅一聽,楞了半晌,火氣馬上就上來了。

    有沒有這麼機車啊?

    害他的咖啡灑了確實是她的錯,可是她的裙子也因此弄臟了,她也道歉了,更表達誠意要賠償咖啡,有必要這麼得理不饒人嗎?

    「先生,我很抱歉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但是走道那麼窄,難免有意外;而且說真的,我的裙子黑得更大片,而你的筆電很好,安然無恙,只是沾到一小滴咖啡而已。」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小小的縫。

    論損失她還比較嚴重好嗎?

    呂晉洋挑眉冷冷地問:「所以?」這是在跟他理論嗎?

    梅慶雅瞪著他,很想開口大罵,但眼前她得先趕去面試。

    她舉高雙手,深呼吸控制脾氣。「OK!沒事,沒有所以,既然你不需要我賠咖啡,那麼不好意思,我面試要遲到了,先走了。」

    說完,她急急轉身離開。

    呂晉洋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意外這女人並不怕他的冷言挑釁,通常他擺臭臉時很多人都會緊張到不知該怎麼說話。

    好女不與男鬥,梅慶雅忍著不發脾氣,看著腕上的手表已經指到兩點四十五分的位置了,急著要去買一條替換的裙子。

    她走出咖啡廳,過馬路來到對街的服飾店,從門面看起來似乎是高消費的店家,但是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面試第一印象最重要,她咬牙心一橫,這筆錢不花不行。

    呂晉洋的目光忍不住追隨她,看她沖進對街的服裝店,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又推開服裝店的玻璃門出來,這時下半身已經換了一件黑色窄裙,然後她踩著小碎步,往公司一樓的電梯區直沖而去。

    他若有所思地沈吟,姑且不論剛才的意外是誰對誰錯,總之她因此遲到倒是真的,心念一動,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人事部主任。

    「餵,我是呂總。今天下午是否有一場面試……秘書?好,我知道了,麻煩幫我一個忙,等會兒會有一位穿鵝黃色上衣、黑色窄裙的小姐去報到,不要因為遲到而剔除她的資格,是我耽誤她遲到的……沒關系,不用讓她知道我有交代,也不必刻意通融,就照一般程序面試,該用則用、該斬則斬。」

    他語氣冷硬,公事公辦地交代著,幫那冒失的女人保留面試的機會,卻不幹涉人事部主任的決定,如果對方真是人才的話,自然會通過人事主任那一關,進入品誠企業。

    *

    晚上八點半,梅慶雅搭高鐵從臺北回到位於高雄的外婆家,父親早逝的她從小跟著母親搬回外婆家同住,舅舅、舅媽一家人則另外在附近有住所。

    她一進門,踢掉高跟鞋,大聲嚷嚷:「媽、外婆,我回來了,啊~~天啊!今天緊張死我了。」

    說完,她伸手松開綰了一整天的長發,任由鬈曲的波浪長發披散在背後,接著往沙發上一倒,一副剛從戰場上廝殺回來的疲憊模樣。

    「面試得怎麼樣?」母親笑著走過來問她。

    「不知道,說一星期後才會通知。」很多大公司都是這樣的,有沒有錄取不會馬上有結果。

    「沒問題的。」母親拍拍她的手,微笑地給她支持鼓勵。「我的女兒做什麼事讓我躁心過呢?妳樣樣表現都很優異,沒有公司會不要妳的。」

    梅慶雅聽著母親安慰的話,為了準備面試而緊繃了一整天的心情頓時放松下來。

    「最好是這樣,對了,媽,如果我應征上了就要搬去臺北,家里只剩妳跟外婆,OK吧?」

    梅母點頭。

    「當然OK,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妳舅舅他們就住附近,有什麼事也都可以互相關照,妳別擔心我們,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可別輕易放棄。」

    「嗯!媽,謝謝妳~~」

    梅慶雅摟著母親的脖子道謝,母親的教育方式采取自由放任,總是鼓勵她有夢就去追,而她最喜歡母親這一點,因此母女倆的相處方式就像朋友一般,她有事都會跟母親講。

    「對了媽,我告訴妳喔!今天我真的很倒黴,面試前遇到一件……」

    正要跟母親訴說今天遇上的倒黴事時,一個柔柔軟軟的嗓音打斷了她。

    「慶雅。」

    嚇!一聽見這聲音,梅慶雅立即從沙發上彈跳而起,順著聲音看去,驚喜地看見預想中的人。

    一個身形嬌小,穿著典雅小洋裝,留著清湯掛面黑直發,面容白嫩精致得宛如陶瓷娃娃的小女人出現在她面前。

    「芷琳!」是跟她年齡相差四歲,感情很好的表妹何芷琳。

    「妳怎麼會來?」梅慶雅開心地沖過去拉住何芷琳的手,表妹在臺北當兒童鋼琴老師,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她了。

    何芷琳抿唇淺笑,說話溫柔細語。「我請了一些假,想回來陪外婆、阿姨和妳住一陣子,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一百個可以,芷琳,晚上睡我房間吧!我們擠一張床,好好聊個通宵。」

    身為獨生女,沒個可以聊天談心的姊妹一直讓個性外放的梅慶雅很遺憾,所以一有機會,她便想和何芷琳天南地北地聊天;對了,今天遇上的烏龍事也一起告訴她,讓她來評評理。

    此時梅母卻開口提醒:「慶雅,晚上別拖著芷琳太晚睡,她……身體不能熬夜。」

    「嗄?」梅慶雅先是疑惑,仔細觀察著何芷琳白皙的臉色,問道︰「芷琳,妳該不會整天躲在家里練琴當宅女吧!都沒在曬太陽是不是?膚色好白喔!而且比上次看到時更瘦了。」

    何芷琳眉心帶著淡淡的憂郁,沒有馬上回答,梅慶雅轉頭看見母親在一旁眨眼暗示,聰明地住了嘴,沒有再追問,馬上轉移話題。

    「芷琳,走,我們去找外婆,等一下她會去附近公園散步,我們陪她去,妳很久沒來了,這附近變了很多……」

    她邊說邊拉走表妹,心里知道表妹突然來訪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沒關系,找機會她再私下問。

    *

    晚上十點,梅慶雅和何芷琳窩在床上談心。

    「慶雅,聽阿姨說妳今天去臺北面試,結果如何?」

    「厚!說到這個我就一肚子火。」梅慶雅想起面試前的意外插曲,滿腹牢蚤不吐不快。

    她雙手握拳,激憤地說:「原本我是信心滿滿地去面試,結果在咖啡廳時真的很衰,不小心撞到別人的桌子,那人的咖啡就倒了,弄到我的裙子和他的筆電,我跟他道歉,要賠他咖啡,可是對方很機車,不要咖啡就算了,一直擺一副臭臉,我氣得快爆炸了,要不是急著去面試,我一定跟他大吵一架……」

    梅慶雅越說越生氣。

    「我還跑去買了一條兩千多塊的裙子換穿,那筆錢根本就不該花的,我真是損失慘重!」對一個還在找工作的人來說,這筆錢花得她很心疼。

    何芷琳一貫溫柔地說:「聽起來那個男人讓妳印象深刻。」

    梅慶雅咬牙切齒地說:「何止印象深刻,我猜他可能也是那家公司的員工,如果我應征上了,就不要讓我在同一棟大樓跟他狹路相逢,否則我就……」

    「就怎樣?」何芷琳溫婉地輕笑出聲。「妳也只是口頭說說,才不可能真的對那個人怎麼樣。」

    她很了解表姊的性子,紙老虎一只,嘴巴硬,但其實心腸很軟。

    「這倒是,我也不能怎樣。」梅慶雅聳肩,她確實不能怎麼樣。

    何芷琳問:「對了,妳去應征的那家公司叫什麼名字?」

    「哦!妳也許有聽過喔!」一說起她去應征的大公司,梅慶雅可是興致勃勃。「是一家叫做『品誠』汽車零組件的內、外銷公司,規模很大喔!」

    「品誠?」何芷琳掩嘴驚嚷,臉色倏地刷白。「慶雅妳說……那家公司叫品誠?」

    被她的表情嚇到,梅慶雅緊張地拉過何芷琳的手,急問:「妳幹麼?怎麼一副被嚇到的表情?」

    「我……」何芷琳咬唇,溫柔的雙眼忽然水光盈盈,下一秒,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

    「芷琳!」梅慶雅驚呼,趕忙怞面紙給她拭淚。「怎麼突然哭了,發生什麼事?」

    想不到何芷琳哭得不可收拾,撲倒在表姊懷里痛哭失聲,直到哭累了,才說出她離開臺北來高雄的原因。

    她哽咽地說:「慶雅,其實我認識品誠企業里的人……」

    「妳認識?這麼巧!」梅慶雅很吃驚。

    「對!我認識,而且,那人是我的男朋友……他是品誠企業董事長的兒子,我們是在賽車場認識的,雖然他父親是大公司的董事長,但他沒有接受父親安排的工作;他喜歡玩賽車,而且玩得很出色,我瞞著爸媽跟他交往,不過後來還是被爸爸發現了。慶雅,妳知道我爸爸的個性有多嚴謹守舊,他很反對我和那個人在一起,覺得他不可靠、吃不了苦,又愛玩賽車,隨時都會受傷,以後我會整天提心吊膽……

    「他知道我的壓力,為了不讓我在爸媽面前難交代,他改變了自己,跟他父親妥協,進入自家公司工作。他很努力想做出好成績,證明他不是只會玩賽車的紈袴子弟,但是爸爸就是不相信他;那天,有一場很重要的賽事,我想去替他加油,可是爸爸不讓我出去,還沒收我的手機、切斷我所有對外聯絡的方式,我爬窗戶偷溜出去找他,但是來到他住的地方卻看見……」說到這里,何芷琳雙手掩面,哭到說不下去。

    「看見什麼?」梅慶雅擰眉,聽得都緊張了起來。

    「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兩人都沒穿衣服……我心痛到怎麼離開那里的都不知道。」至今回想起來,她都還覺得心臟怞痛不已。

    「……」梅慶雅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十分震驚。

    「而且……」何芷琳又說。

    「還有而且?」梅慶雅聲音揚高。

    「我後來才發現我懷孕了……」

    梅慶雅快暈倒,瞪眼大喊:「妳什麼?懷孕?!」情況更糟了。

    「不過……」何芷琳眼簾垂下,憂郁地看著自己平坦的肚子。

    「不過什麼?」梅慶雅很緊張地問。

    何芷琳黯然神傷,緩緩地說:「流掉了……我在馬路上失神地走了很久,腳很酸,等到再也沒力氣走的時候不小心跌倒了,當時只覺得肚子痛,等回到家之後,腹痛加劇,我爸媽送我去醫院……總之我不只失去了他,也失去了孩子……爸爸怕醜事外揚被鄰居議論,所以安排我這段時間住外婆家。」

    淚痕仍掛在何芷琳臉上,現在的她臉色灰暗慘淡,猶如一尊沒有靈魂的破碎布娃娃。

    梅慶雅看了好心疼,她張開雙手緊緊抱住表妹,聲音哽咽地說:「芷琳……沒事了,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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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4:47
第二章

    兩個星期後,臺北。

    早上七點鐘,梅慶雅準時起床梳洗打扮,穿上淺藍色的OL套裝,精神抖擻地對著穿衣鏡里的自己喊話——

    “加油!GO、GO、GO!”

    喊完話後,她離開上個星期才搬進來的小套房,出門搭捷運上班去。

    她很幸運,面試後一星期便接到通知,成功得到秘書的工作機會,從這個月開始正式成為品誠企業的職員。

    為此,梅慶雅搬離高雄外婆家,來到臺北的公司附近租賃小套房,當朝九晚五的通勤上班族。

    品誠企業的體系很大,細分許多部門,她被分派到五樓的企劃部當秘書,里頭的同事都挺好相處的,這讓梅慶雅可以更快進入工作狀況。

    上班已經一個星期了,一切平靜無波,只是心里存著一份好奇,好奇想看看芷琳所說的那位董事長的兒子,目的不是要為表妹強出頭教訓負心漢,那畢竟是他們的感情世界,她沒資格隨意插手。她只是想瞧瞧是什麼樣的混賬不懂得珍惜乖巧溫柔的芷琳,反正不是靠家里有錢到處鬼混的浪蕩子,就是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

    只不過很可惜,她始終無緣瞧見那個負心漢。

    這天正是星期五下午……

    梅慶雅人在公司一樓,她剛幫企劃部課長送東西去收發部,正要搭電梯上樓,眼尖地看見電梯門快關上了。“等一下!”

    她踩著高跟鞋跑過去攔電梯,電梯里有兩名工人正在搬一張辦公桌,電梯外有個男子也正快步走向電梯。

    梅慶雅沒有仔細留意那名男子,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前,她與那名男子一起跨入電梯里,也幾乎是同時,電梯發出超載的嗶嗶聲,電梯門因此合不上。

    梅慶雅一楞,臉上尷尬的升起紅暈,真的很糗,嗶嗶聲提醒著該有一個人主動退出電梯以減輕重量。

    她低著頭欲走出電梯,結果那名與她同時進來電梯的男子也一並移動步伐,兩人同時擠在門口,互撞了一下。

    “對不起!”她立即停住腳步向他道歉。

    “沒關系。”對方回應很冷漠。

    那聲音有點耳熟,梅慶雅擡頭一看——

    “是你?!”她很驚訝,他不就是面試當天那個咖啡廳里的機車男嗎?

    呂晉洋微偏頭,對上有著一雙晶燦閃亮美眸的女子,當下也認出她來了。

    “原來是你。”

    呂晉洋劍眉輕挑,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到她身著正是套裝、胸前別著公司識別證,知道她已成功錄取進了公司工作,心里不知覺地有些高興。

    就在他們兩人堵在電梯口時,超載的嗶嗶聲持續響著,後頭的搬運工不耐煩地出聲提醒。“餵!你們到底要不要出去?我們的車停在外面的黃線上,不快點開走不行,而且我們還要趕去別的地方送貨。”

    “哦,對不起。”

    梅慶雅馬上跟別人道歉,但這回她不準備出電梯了,跟討厭鬼狹路相逢,哪有退讓的道理?

    “麻煩了,論體重一定是你比我重。”她揚起微笑,眼神挑釁地看著呂晉洋,朝電梯外努了努下巴,暗示他識相點,趕緊自己出電梯。

    呂晉洋這次倒也好說話,只不過是搭電梯而已,他不趕時間,於是他邁開大步走出電梯。

    但沒想到,他人已經出了電梯,電梯里嗶嗶的警示聲依然無情地叫著。

    這下換呂晉洋一臉玩味地看著電梯里的人,而兩名工人也將目光一致地投向梅慶雅,頓時,梅慶雅臉色一陣青白交接。

    “我想……論體重你也是挺有分量的。”呂晉洋淡淡嘲諷道。

    梅慶雅瞪著對她冷笑的呂晉洋,內心非常不甘願。

    “小姐,”工人提醒她。“拜托一下,我們在趕時間吶!”

    “喔……”她沒轍,只能移動步伐踏出電梯。

    當她一跨出電梯,嗶嗶聲立即解除,電梯門應聲關上,仿佛電梯的運轉之所以大受影響全取決於她的體重,與另外那個男人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

    她糗到很想撞墻,而等在外頭的呂晉洋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梅慶雅的心情超級壞,這電梯是有問題嗎?她身高一百六十公分,體重四十八公斤,是能重到哪里去?

    還有,站在她面前偷笑的那個男人也有問題。

    笑什麼笑?沒公德心、沒同理心、沒同情心、沒愛心……

    “是有那麼好笑嗎?”梅慶雅語氣很嗆地問他,睨著他看的表情也很恰北北。

    “是還蠻好笑的。”呂晉洋收住笑容,冷冷地回答。

    其實他平常很少笑,忙碌且高壓的工作讓他每天都精神緊繃,可是很奇怪,看她出糗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就覺得很滑稽。

    梅慶雅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說第二句話,強迫自己深呼吸幾次。

    算了,她還是公司的新人,剛來公司上班別惹事,而且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沒空在這兒和一個長得帥但是沒水準的男人吵架。

    對!她承認他外表很吸睛,但是只有外表而已。

    “算了,當我倒黴,遇上你總沒好事,等我下班一定要去拜拜驅魔。”她嘴里碎碎念著,邊念邊走到另一臺電梯前。很快地,電梯門開了,這回里頭空無一人。

    梅慶雅走進電梯里,才按下電梯數字鍵,不料,她口中的惡魔居然也跟了進來。

    “你幹嘛?!”梅慶雅防備地問他。

    “搭電梯上樓。”呂晉洋理所當然地回答,他是總經理,辦公室在七樓,要回辦公室當然要搭電梯。

    梅慶雅瞇眼打量他,就她所知,整棟大樓除了一樓發包給外來廠商當店面經營外,從二樓到七樓都是品誠企業的,而他們上一次碰面在一樓咖啡廳,這一次又在公司電梯口碰面,那麼……

    “你該不會也是這里的員工吧?”推斷之後,她下了這個結論。

    呂晉洋偏頭想了一下,身為公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經理,也算是員工吧?

    “嗯!我在七樓上班。”他點頭,簡單交代,並按下七樓數字鍵。

    梅慶雅新來乍到,傻傻不懂七樓是高階主管的地盤,嘴上還嘟囔著:“真是不幸……”

    她垂肩搖頭,覺得自己跟這種人當同事真不幸,希望以後在公司少碰面為妙。

    電梯到達五樓企劃部,門開了,梅慶雅正要走出去,忽然又想到什麼,回過頭不客氣地說:“對了,剛剛的事,你絕對不準講出去,聽到沒有?”

    “哪件事?”呂晉洋明知故問。

    “就是我的體重讓電梯叫個不停……”說完,驚見呂晉洋眼里嘲笑的眸光,她懊惱地吼。“啊——不是,我是說,是我們兩個一起,不對!跟我沒關系,是電梯壞了、壞了!你不準說……”

    電梯門關上,隔絕了外頭吼叫的女人,而呂晉洋在電梯里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電梯來到七樓,呂晉洋走出電梯,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經過外頭的秘書辦公桌時,秘書一臉驚訝地伸手調了調掛在臉上的眼鏡,開口問:“總經理遇到了什麼好事嗎?”

    頭發微白的張秘書在公司服務了二十幾年的資深員工,工作盡責認真,做人中肯誠實,自從呂晉洋接下掌管公司的職務後,一直都是張秘書在協助他。

    “為什麼這樣問?”呂晉洋反問她。

    “因為總經理的表情看起來很輕松,不像平常那樣嚴肅,所以我這樣猜,難道猜錯了嗎?”

    因為在公司多年,一路看著小老板進公司,經過董事長的嚴厲磨練,終於成為了獨當一面的領導者,所以她還算了解小老板。

    呂晉洋不否認,點點頭。“剛才在電梯遇見一個新來的職員,恰北北又大呼小叫的,很有活力,也很有趣。”

    “有趣?”張秘書更訝異了,怪了,小老板什麼時候對工作以外的事物感到有趣了?

    一想到剛剛梅慶雅懊惱吼叫的模樣,呂晉洋喃喃自語。“是啊!很有趣……”

    有趣到他好心情地笑了,難得,真是難得!

    品誠企業的二樓有一間各部門都可以申請使用的公用會議室,因為秘書部的秘書們平時分散在各部門,為了能讓各部門的秘書集合在一起開會,於是訂立每個月月底的星期一是秘書開會日,時間一到,所有秘書都來到會議室集合。

    進公司上班一個月了,梅慶雅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秘書會議,會議還有十分鐘才開始,但是已經有不少秘書先行到達,大家利用空檔在聊天。

    梅慶雅才剛走進會議室,立即看到采購部秘書一臉花癡表情,語氣興奮地炫耀著自己昨天的好運。

    “你們知道嗎?我昨天送資料去七樓,好幸運,我看見總經理了,而且是近距離的接觸!張秘書剛好不在,我親自把資料送到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跟我道謝,哦!天啊~~”林秘書一副陶醉樣,嘆息說到:“好帥、好酷、好迷人……”

    收發部的高秘書也附和。“對啊!總經理真的好帥,高大挺拔,什麼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上次我看到總經理穿西裝出去開會,簡直是夢幻極品~~帥到我想不看他都難,每次在路上看到他,我都緊張的心臟怦怦跳,連走路的腳步都不協調了。”

    研發部的梁秘書也加入討論行列。“總經理本來就是出了名的英俊,尤其他那雙眼睛超級會放電;可惜他不常笑,老是板著一張嚴肅的臉,讓人有點怕卻又忍不住想看他。”

    梁秘書的身旁剛好有一個空位,梅慶雅很自然地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坐下後,她好奇探問。“聽你們討論得那麼熱烈,你們說的那個總經理是誰啊?”

    呱噪討論的秘書們一見是公司里剛來的新秘書,馬上熱絡地幫她解答。

    “就是董事長的兒子啊!董事長現在已經退居幕後,將公司所有的事都交給總經理負責,我看他接班已經是早晚的事了。”

    “董事長的兒子?”該不會是那個負心漢吧?梅慶雅張大眼,想起表妹說的那個劈腿的花花公子就是他們董事長的兒子,想不到那種人居然擔任總經理這麼高階的職位。

    梅慶雅的雷達自動啟動,耳朵豎得高高的,深怕漏聽了任何核總經理有關的消息。

    “請問一下,聽起來那個總經理好像很受歡迎,他是個怎樣的人啊?”感覺是在女人堆里很吃得開的花花公子,居然能讓這一票女秘書露出這麼迷戀的表情。

    梁秘書說:“聽我說,總經理真的很不簡單,從他接手後,公司的營運業績提高了一倍,這在業界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因為他對工作要求完美,對員工管理很嚴格,聽說跟在他身邊共事的人壓力都很大,一旦工作達不到總經理的要求,都會被他電得慘兮兮,有加不完的班,但是他對員工又很照顧,賞罰分明,所以大家也都很服他。”

    “聽起來是個挺優秀的上司,那麼感情方面呢?”

    “感情啊!總經理可是鉆石單身漢,未婚喔!而且沒聽說總經理有交往中的女朋友耶!我看他那麼忙,幾乎快把工作當情人了。”說完,梁秘書自個兒哈哈幹笑。

    梅慶雅聽完,楞了半晌。

    怎麼跟她原先設想的花心大蘿蔔形象不一樣,感覺上,那個“總經理”除了工作要求嚴格外,其他方面都挺受稱贊的。

    實在不相信那個總經理有那麼好,梅慶雅繼續質疑。“會不會總經理對感情的事保密到家,私下女友眾多,搞不好還是個感情不忠貞的花心大蘿蔔?”

    “才不會呢!”一聽她提出的問題,一旁圍觀的秘書異口同聲吼她,很一致地投來怒氣騰騰的目光,哪能容許這個新秘書這樣汙蔑她們心中完美的總經理。

    收發部的高秘書說:“總經理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個工作狂,每天都加班到晚上,而且我們也沒看過他有女人找到公司來。”

    采購部的林秘書也說:“對呀,而且又一次我陪采購部經理和總經理一起跟廠商代表開會,那個廠商代表是個氣焰囂張的美女,但是一見咱們總經理便突然變得嬌滴滴,猛拋媚眼放電,還趁著去洗手間時跟我打聽總經理有沒有女友,反正一整天下來一致纏著總經理;不過我們總經理完全不為所動,除了談公事之外,沒跟對方多閑聊。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總經理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

    哇!聽起來形象確實很好,可是……梅慶雅很不解,表妹的事又怎麼說呢?

    她還想再問下去,但此時負責主持會議的張秘書走了進來,會議即將開始,梅慶雅只好乖乖閉嘴。

    張秘書是總經理的專屬秘書,也是秘書部門里資歷最深,職位最高的主管,平時除了協助總經理業務之外,也有職權主管秘書之間的調派,以及每個月的秘書會議。

    會議一開始,張秘書宣布公司希望各部門秘書能配合的事項。

    “……所以公司方面希望秘書可以利用時間去進修以提升專業技能,舉例來說,可以跟公司申請輔助金去工商研究院上秘書課程;另外公司內部的秘書升等考試制度也很完善,我鼓勵大家踴躍參與升等考試,幫荷包多爭取加薪。”

    身為秘書的主管,她希望底下的每一個秘書都能力爭上遊。

    接下來就是各部門秘書報告自己的工作情形,在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張秘書又說——

    “最後,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我在公司服務即將屆滿二十五年,再三個月我便會申請退休,屆時,人事部會再和總經理商討,從你們之中選出一個條件和能力都符合總經理需求的人,至於被選中的那個人原本的空缺,會再另外招募。”

    此話一宣布完,秘書間彼此互視,臉上都難掩興奮。

    當會議結束後,會議室陷入了比開會前更激烈的討論,簡直跟菜市場沒兩樣。

    林秘書說:“剛剛張秘書宣布說再三個月她就要退休耶!”

    “對!而且要從我們這些人當中挑一個去接任張秘書的職務,那算是高升耶!聽說那個職位的薪水挺優渥的”

    另一個秘書接口道:“希望是我,又希望不是我……如果是我,我會很高興收入增加,又有這個近水樓臺的機會可以跟總經理朝夕相處,但是一想到總經理對工作龜毛的要求,唉~~我又會怕。”

    此話說完,眾秘書一致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對總經理又愛又怕,就是他們這群迷戀呂晉洋的女人們的最佳心情寫照。

    會議室里唯一一個不興奮的人就是梅慶雅。總經理秘書要由誰來接任她並不在意,反正她才來公司上班一個月,要晉升輪調也輪不到她,她只是越聽越不明白,這個總經理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花心負情?還是嚴格認真?又或者是表面上道貌岸然,私下男女關系混亂的偽君子?

    對於從未謀面過的總經理,她是越來越疑惑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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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5:13
第三章

    周五晚上,如果可以的話,梅慶雅很想一班就搭高鐵回高雄老家吃媽媽煮的愛心晚餐,可惜她不行,她今天要加班。

    每逢月底總有很多報表要核對,再加上企劃部要趕出下個月的活動企劃方案,所以企劃人員不停丟文件給她,她要聯絡其他部門確定是否可以配合,還要負責統籌整理這些文件向經理報告。

    總之,雜事很多,工作內容又多又亂,但是不服輸的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耽誤旁人的工作進度,所以只好犧牲自己的時間處理公事,一直忙到八點多都還沒吃晚餐。

    好不容易下班了,她抱著一堆準備趕工的資料,走進公司對面的便利商店,想買個國民便當回家吃。

    結完帳,忽然發現有個穿襯衫、西裝的男人坐在便利商店里的休憩區吃微波便當,好巧不巧正是那個機車男呂晉洋。

    梅慶雅下意識地皺眉,怎麼又是他?遇見他準沒好事,不行,還是趁他沒看見她之前快閃。

    就在她正要轉頭走人時,卻突然想起那天他說他在七樓上班。

    七樓?總經理辦公室不是在七樓嗎?而他也在七樓上班?也太巧了!

    思緒一轉,梅慶雅改變主意,來到呂晉洋身邊的空們落坐,還主動打招呼。

    “哈羅!可以跟你一起坐嗎?”梅慶雅輕笑詢問。

    是她?!梅慶雅,那天在電梯前他特別看了她的識別證,記住了她的名字。

    “你不是已經坐下了嗎?”

    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發現她今天將長發綁成婉約的公主頭,搭配粉藕色套裝,渾身散發出一種優雅的女人味,他不禁多看她兩眼。

    梅慶雅臉色一陣青,心里暗暗咒罵:是不會給點面子嗎?對淑女哪有這樣回話的?

    她深呼吸,為了她的計劃得忍耐著不生氣。

    她依舊維持笑容,笑著問:“對了,上次你說過你在公司七樓上班,我聽說七樓是高階主管的辦公室,你是在那邊擔任什麼職務啊?聽說總經理辦公室也在七樓,你應該有常常遇見……”

    “你到底想問什麼?直接說明白。”呂晉洋截斷她迂回的話,怎麼聽都覺得她想打探什麼消息。

    梅慶雅幹笑兩聲。“我只是好奇才問的,就是……我想問問你跟總經理熟不熟?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

    呂晉洋一楞。梅慶雅打聽他?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問總經理的事?”他揚眉,好奇心一整個被挑起。

    “就是我表……”梅慶雅忽然噤口,驚覺自己不該大嘴巴把表妹的私事告訴別人,於是馬上改口。“沒有啦,我是聽其他女同事在談論總經理這個人,她們對他又推崇又愛慕的,所以我才好奇想知道總經理是不是真的像她們說的一樣出色,怎麼樣?你到底跟總經理熟不熟?知不知道他的事?”

    呂晉洋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問他跟呂晉洋熟不熟?他要是不熟,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我跟總經理算是挺熟的。”

    才一說完,他立刻看見梅慶雅興奮的表情。

    “真的!”梅慶雅雙眼晶亮,急急打聽。“那你一定聽說過總經理的情史吧?他是不是很博愛?見一個愛一個?他現在身邊有女友嗎?”那語氣仿佛愛挖人隱私的狗仔隊一樣。

    呂晉洋沒回答,他揚眉瞇眼,犀利地盯著她問:“為什麼你特別對總經理的感情生活有興趣?”太不尋常了。

    梅慶雅一時語塞,支支吾吾說著:“我……就好奇嘛!其他秘書說總經理是很受女人歡迎,我想說你也在七樓上班,就隨便問問啊……”

    受女人歡迎?有嗎?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呂晉洋半信半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梅慶雅,還是覺得她今天的態度很奇怪。

    “餵!你那麼嚴肅看人的樣子很恐怖耶!你不知道就算了,當我沒問,我要回家加班了,再見!”

    真糟!沒打聽到有用的資訊,反被人質疑目的,梅慶雅決定放棄,拿起資料和便當急急走人。

    她離開便利商店,慌張地走在人行道上,心不在焉地還在想他有沒有盯著她看,結果一個不小心高跟鞋踩到水溝蓋的小孔里卡住了,她腳一拐,驚叫一聲——

    “啊~~”

    便利商店里,呂晉洋還要想剛才的插曲,他雙眉深鎖,百思不解,除了前兩次不算愉快的會面外,他以前並不認識梅慶雅,她為何要特意打探他的事?還真看不出她有這麼八卦。

    他把關看向外頭,看到梅慶雅站在外頭的人行道上好像出了什麼狀況。

    呂晉洋倏地站起來,走出便利商店。

    “梅慶雅,”他來到梅慶雅身邊,強忍笑意地問:“你在幹什麼?”

    她一臉尷尬得想找地洞鉆進去的表情,囁嚅著說:“我、我……”

    明知故問,她的鞋跟卡住了,他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呂晉洋好心提供意見。“要不要我幫你啊?”

    看那鞋跟卡得很緊,要是他不出手幫忙,她就只能脫掉鞋子打赤腳了。

    “怎麼幫?”梅慶雅紅著臉問他。

    “就這樣……”說著,他蹲了下來,厚實的在掌握住她纖細性感的腳踝,另一手扶住高跟鞋,要幫她拔出鞋跟。

    梅慶雅嚇了一跳,感覺很不自在,路人不明所以地投以好奇曖昧的眼神,害她窘到渾身發熱;還有、還有那握著她腳踝的溫熱手掌,好似帶電一般,那麻麻辣辣的電流從腳踝竄至全身,好燙喔!

    “餵!不用了啦,我自己來好了。”梅慶雅額頭真冒汗,緊張地推推他的肩膀,催促道:“你快點起來啦!我不需要你幫忙。”

    “你確定?”呂晉洋仰頭問道。

    “確定!你快點起來!”梅慶雅氣急敗壞地輕吼。

    “OK!”呂晉洋也無所謂,馬上起身看她怎麼自己處理。

    為了證明能靠自己的力量擺脫這窘況,梅慶雅發了狠,使盡全力扭動高跟鞋,用力一拉,結果,鞋跟是拔出來了沒錯,但是也應聲斷了,過猛的反作用力還讓她倏地往後倒。

    呂晉洋眼明手快,立即伸出雙臂穩穩扶住她,她身上的馨香撲鼻而來,那掃過他臉頰的細柔長發有如春風吹拂而過,讓他瞬間失神。

    失神的不單單只有呂晉洋而已,梅慶雅也是,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摔得很慘,四腳朝天,但是沒有!他結實的手臂接住了她,使她免於在大馬路上丟臉。

    但也使得她心跳加速、手足無措到極點。

    “小心點。”

    他深沈的呼息吹在她耳畔,她呼吸加快,不爭氣地臉紅了起來。

    “我……那個……你的手……”臉好燙,她語無輪次,感覺挺不自在的。

    呂晉洋看出她的窘迫,松開手讓她站好,低頭往下一看,發現讓她站不穩的元兇是斷了的鞋跟時,他毫不猶豫地開口提議:“走吧!我送你回家。”

    “嗄?你要送我回家?”梅慶雅訝異。

    “是啊!難道你有辦法自己這樣走路回家嗎?”他懷疑地問。

    梅慶雅尷尬地搖頭,當然不可能,這樣一跛一跛地走到捷運站很糗,偏偏附近又沒有鞋店可以買鞋。

    “那就等我,我的車子在地下停車場,我去開過來。”呂晉洋交代完便離開,往公司的地下停車場走去。

    稍後,當梅慶雅坐上呂晉洋的車時,不忘開口跟他道謝。

    “剛剛謝謝你喔……”他對她伸出援手,她對他也不好意思再恰北北下去。

    “不客氣。”他應著,發現她低語說話的模樣跟之前的印象不太一樣,倒是很楚楚可憐。“你住哪里?”

    梅慶雅還因為剛才的事熱燙著,別扭地正襟危坐,除了說謝謝以及乖乖回答他的問話之外不敢亂發言。

    一路上呂晉洋也沈默了,他還在想到底她打探他的感情生活做什麼?看樣子她還不知道他是誰,都已經到公司上班一段時間了,卻連他都不認識,真是個傻妞。

    因為各懷心事,他們沒再交談,直到將梅慶雅安全送到家門口,呂晉洋跟她道別後開車離開。

    看著他的車子揚塵離去,梅慶雅臉上不由自主掛起笑容。

    其實他好像還不錯嘛!

    梅慶雅第一次來到公司七樓的辦公室。

    趁著送背資料上來總經理辦公室,梅慶雅稍微瀏覽一下寬敞的七樓,果然高階主管工作的地方就是不一樣,七樓隔成三個區域,以霧面玻璃門當隔間。

    右邊那個玻璃門是總經理辦公室,中間是主管專用會議室,左邊則是董事長辦公室,不過董事長已經很少來公司辦公。

    三間辦公室的中央區域則是一個大廳,擺著一個高度約莫二十公分的彩陶大缸,缸中養著粉色、紫色的睡蓮和色彩繽紛的孔雀魚,在陽光照射下,大廳成了一幅充滿藝術氣息的美景。

    梅慶雅眉宇微攏,心里浮現疑惑,想起那個機車男,不知他是在七樓的哪個部門工作?總經理室?董事長室?會議室?他能在哪里辦公呢?

    她邊想邊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走進總經理室,第一眼看見的是正在辦公桌前埋頭苦幹的張秘書,張秘書的辦公桌旁還有一扇木門,她猜想里頭才是真正的總經理室。

    “張秘書你好。”梅慶雅跟張秘書打招呼,把手上的資料交給她。“企劃部經理要我把新一季的企劃案送給總經理過目。”

    話是對著張秘書說的,但是她的眼神卻直往另一個門瞟;真可惜,門關著,她什麼都看不到。

    “好!你擱著吧!”

    張秘書迅速擡頭看她一眼,很快地又把註意力轉回電腦螢幕上。

    她邊看電腦邊查閱電子辭典,正忙著處理一封日本客戶發過來的信件,對日文只有略懂程度的她只是看得懂日本客戶要求調整零件售價,可是另一段是什麼意思卻翻譯不出來,偏偏日文秘書臨時請病假,找不到精通日文的人來幫忙翻譯。

    梅慶雅看張秘書好像很忙的樣子,也不方便逗留打擾,留下文件就要轉身離開,張秘書忽然開口喚她,一副猛地想起什麼的表情。

    “等等!梅秘書,我記得你有英、日檢證書,對英、日語翻譯都很拿手,對吧?”她看過梅慶雅應征時的人事資料,依稀有印象。

    梅慶雅點點頭。“是的!”

    “來!我這兒有一封日本客戶寄來的mail,今天負責翻譯的江秘書請病假,你幫我看看,這一段是什麼意思?”

    梅慶雅看了一下,很快回答:“意思是說他們已經在大陸市場找到類似替代品的零件,售價比我們公司便宜一半;但是基於兩家合作關系長又穩固,他們不想隨便換供應商,不過也希望我們能有友善回應。”看完之後,她擔心地問:“怎麼辦?他們擺明要砍價耶!”

    張秘書卻放心地笑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不怕,我們總經理是價錢談判專家,我等會兒跟他報告這件事,他一定有辦法處理的。梅慶雅,謝謝你啊!你讓我的工作進度一下子超前不少。”

    “這沒什麼。”梅慶雅趕緊搖頭,很高興自己能幫上忙。

    談話間,張秘書桌上的分機響起。

    “張秘書,麻煩幫我把工廠那邊傳來的報表拿進來。”總經理的聲音透過分機的擴音器響起。

    “好!我馬上拿。”張秘書回應。

    一旁聽見那聲音的梅慶雅覺得一陣怪,卻又分析不上來是哪里怪?正想著時,張秘書已經拿了一份文件,走到部經理室前敲門。

    “進來。”

    門內傳來的聲音讓梅慶雅越聽越狐疑,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呢?是不是在哪里聽過?

    張秘書扭開門把推門而入,梅慶雅知道這是瞧見總經理的好機會,趁著門開啟的瞬間,瞄向總經理室——

    只見寬敞的辦公室里有一張L形的巨大辦公桌,辦公桌右側有一臺電腦,左側桌面則是堆滿文件,而辦公桌後方那個低著頭專心文件上工作的男人——很、眼熟。

    梅慶雅很想再看清楚一點,但是由於桌子後頭是一大片玻璃窗,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背光的關系,使得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臉,而且張秘書很快就走出總經理室把門關上,她沒足夠的時間看個仔細。

    但是……整個身形真的很眼熟。

    “梅秘書,你怎麼了?”張秘書走出來後,發現她一臉困惑。

    “沒有。”梅慶雅掩飾太平地笑著搖頭。“張秘書,那我先下樓了,再見!”

    “好!再見,今天真是謝謝你嘍!”張秘書揮手。

    “不客氣。”梅慶雅微笑離開。

    她走到外頭,經過擺放著彩陶魚缸的中央大廳,來到電梯前按下按鈕,邊等著電梯,心思停留在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上頭。

    梅慶雅食指點著朱唇,喃喃自語。“好像在哪兒見過……好眼熟的感覺……”

    忽然,有人從身邊辦公室走了出來,她聽見開門聲,以為是張秘書,直覺轉頭一看——

    她楞住,難以置信地看著走出來的人,他不是……機車男嗎?

    瞧瞧!他一身襯衫打扮,與剛剛瞥見的總經理一樣,而且他正是從總經理辦公室里走出來。

    呂晉洋恰巧離開辦公室要去洗手間,才一推門出來便看見一抹窈窕的女性背影站在電梯前,那背影轉身看他,兩人對望凝視。

    震驚的人不只是對方,他也同樣感到錯愕。

    “是你?!”

    他吃驚的原因不是在七樓遇見她,七樓並非禁區,他不解是的梅慶雅幹麼露出那種受到驚嚇的表情?

    只見梅慶雅仍呆呆地看著他,楞問:“你、你怎麼會從里面走出來?”

    “這是我的辦公室,我當然從里面走出來。”呂晉洋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的辦公室?!”梅慶雅張嘴驚呼,接著恍然大悟地以掌擊額。“等等!你說……你在七樓上班的意思就是……你就是總經理?”

    雖然看到他從總經理辦公室現身之後,她就已經猜到七、八成,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呂晉洋雙手交叉環胸,反問她:“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是了?”

    從一開始他就沒說他不是,何況她也沒問過他的身份。

    “怎麼會這樣,我都不知道……”梅慶雅喃喃說著,還是一臉震驚。

    上星期她還覺得他人不錯,沒想到現在卻發現原來他就是總經理,就是那個拋棄表妹的負心漢。

    什麼嘛!不一開始就老實說明身份,害她傻傻跑去跟他打聽總經理的事,把負心漢當好人,像個傻瓜一樣……

    偏偏這個把她當傻瓜耍的人是她的頂頭上司,她能怎麼辦?生氣?發飆?質問?瀟灑說不幹?

    最後,梅慶雅只能尷尬地擠出一抹澀笑,力持禮貌和鎮定地說:“不好意思,總經理,我先回去五樓了。”

    現在是上班時間,她面對的可是總經理,她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能發泄出來,只能忍耐。

    很幸運地,電梯門在這時開了,梅慶雅楞楞地走進空無一人的電梯里,迫不及待按鈕關門,直到門關上,電梯緩緩下樓,她才瞪著鏡子里的自己,忿忿罵著:“傻瓜!騙子!”

    騙子罵的是呂晉洋,這男人果然不愧是花花公子,騙人的手法一流,而她居然還曾為了這個騙子臉紅心跳過。

    傻瓜罵的是自己,認錯人的羞辱感讓她很火大。

    啊——氣死人了!

    當梅慶雅離開後,呂晉洋還站在電梯前,濃眉微擰,嘴唇緊抿不說話,表情很複雜。

    她剛剛那一臉控訴的表情讓他很不舒服。

    雖然說他沒有在一開始表明身份是有點不對,但是她的反應會不會太誇張了?好像把他當成騙子一樣。

    但最令他困擾的是,為什麼看到她那樣的表情,他會緊張心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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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5:43
第四章

    兩個星期後。

    人事命令公布下來的那一天,梅慶雅備受其他秘書嫉妒埋怨的目光,因為她被指定為接任張秘書工作的優先人選,害她莫名成為眾秘書閑言閑語的對象,心情亂糟糟。

    她曾私下跑去請教人事部主任調升她這個新人的原因,結果人事部主任說是張秘書向總經理推薦的,而總經理也同意張秘書的推薦,基於她在公司這一個月來表現良好又精通英、日文,有一大堆電腦證照,條件很符合總經理秘書的需求,所以人事命令就這樣被確定了。

    走出人事室當時,她頹然嘆了一口氣,她壓根兒不想接這項職務,在其他秘書眼里看來,能跟她們愛慕的總經理朝夕相處或是是美事一樁,但對她卻不是。

    自從那天意外一睹總經理的真面目之後,在公司里她是能閃則閃,盡量不和呂晉洋有打照面的機會,那種只會欺騙人、玩弄感情的負心漢,見一次氣一次,少見為妙。

    但她只是個小職員,人事命令不是她可以左右的,盡管百般不願,她還是被迫從五樓企劃部調升到七樓總經理室。

    在七樓上班的第二天下午,她人在秘書辦公桌上,邊做筆記邊專心聽張秘書解釋工作流程,內線分機嗶嗶響起,呂晉洋的聲音透過電話廣播傳出——

    “麻煩幫我煮一杯咖啡。”

    “是。”張秘書回答,和梅慶雅對看一眼,乘機考她。“記得總經理的偏好嗎?”

    “記得!”梅慶雅流利地背出張秘書先前教過的要點。“不加糖,鮮奶放三分之一就好,要打奶泡,要先溫杯,對吧!”

    “對極了!”張秘書贊賞點頭,果然是個聰穎的小姑娘,教什麼都一次就會。

    此時梅慶雅已走到咖啡機旁邊,利落地煮咖啡。

    “我沒看走眼,你反應很快,而且做事情有條不紊,很適合跟總經理共事。我想總經理一定也看出你的特性,所以當初我向他推薦時才會沒考慮多久就點頭了,還說他也很肯定你積極的個性和凡是做足準備的習慣。”

    “總經理很肯定我?”梅慶雅很訝異,想不到呂晉洋對她有這樣正面的評論。

    “嗯,好像是說曾經看過你在準備面試的樣子。”

    梅慶雅一聽,有點意想不到,原來呂晉洋對她的第一次印象還不錯?可惜了,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卻很差,尤其在知道他就是總經理之後,更差了!

    聞到咖啡機傳出陣陣濃郁的香氣,張秘書提醒她。“快趁熱幫總經理把咖啡端進去吧!”

    “嗯。”梅慶雅點頭,照著張秘書教過的,在咖啡杯里加入打了奶泡的鮮奶,端著咖啡杯敲門進入總經理室。

    “總經理,你的咖啡。”她以公事公辦的態度放下咖啡杯後就想轉身離開。

    “梅秘書,等一下。”呂晉洋喚住她。

    對於她可以回避的態度他很難不發現,這情況如果持續下去,勢必會影響工作上的配合,這兩天他一直想找機會跟她談談,但一看到他,她就低頭埋首工作,一副忙得沒空說話的樣子。

    她表現出來的排斥反感似乎不只是針對他沒有一開始就告知身份的小事,他想問個清楚。

    “請問總經理還有什麼吩咐?”梅慶雅完全是一副下屬等候吩咐的姿態。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你的新職務?”能到七樓擔任總經理秘書算是高升,不但職位升級,連薪水也升了一半,但是她的臉上卻不見興奮之情。

    梅慶雅公式化的微笑回答:“怎麼會呢?總經理想太多了。”對於這種愛情騙子,給他一個假笑就夠了。

    “既然不是討厭新職務,你表現出來的態度難道是針對我?你對我有意見?”

    梅慶雅再度跟他打官腔。“總經理是上司、我是下屬,我怎麼會對總經理有任何意見?你誤會了。”

    呂晉洋感到很頭大。“沒有嗎?我這樣問好了,你在不滿我隱瞞身份的事情?我說過了,我沒有隱瞞,只是沒特別說明,你也不必為這種小事記恨吧?還是你有別的事對我不滿?”

    “總經理您誤會了,您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當初是我自己不長眼睛沒有認出您,是我的錯,我怎麼敢記恨呢?”

    呂晉洋挑眉輕嘆,這個女人牙尖嘴利的,讓他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總經理沒事的話,那我要出去幫張姐了。”看他一臉沒轍的樣子,心里有點小得意。

    “出去吧!”問不出結果,他也只好讓她走。

    呂晉洋墨黑的眸子目送她出去,心里疑惑更深。

    梅慶雅很明顯對他很反感,不!應該不是對他很反感,而是對他總經理的身份很反感,在這之前,雖然他們有過兩次小小過節,但關系也沒這麼糟,不過自從她知道他是總經理之後,關系就緊張了起來。

    到底是為什麼呢?他這麼想都想不透。

    冤家路窄,晚上七點多,下班之後兩人又在公司附近客滿的牛肉面店遇到了。

    呂晉洋點了限量最後一碗無骨牛小排牛肉面,獨自坐在靠窗的位子等,與其他桌三五成群的朋友或是家人聚餐的熱鬧場面呈現強烈對比。

    梅慶雅隨後走進面店,一看到店里客滿就想放棄離開,服務生此時卻熱情地迎上來。“小姐,別走別走,我找人和你並桌好不好?”

    梅慶雅饑腸轆轆,只想填飽可伶的肚子,於是點頭,反正只是吃碗面,隨便坐哪兒都行。

    只見服務生立即跑去問背對著她獨坐在靠窗位子的男客人,過沒多久就去而複返,笑著引領她到那一桌去。

    梅慶雅走到靠窗的位子前,正要拉開椅子坐下,忽地傻住,發現對面的男客人居然是呂晉洋!

    “總經理?!”她當初臉都綠了,後悔自己剛剛沒有轉頭走人。

    呂晉洋聽見熟悉的聲音,擡頭一看是她,了然地扯唇冷笑。“我猜你應該不敢坐這兒吧?”

    梅慶雅深呼吸,不是不敢,是不屑。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她也不用客氣了。

    “報告總經理,我這麼會不敢呢?”

    呂晉洋挑高眉,語氣低吟問:“所以……”

    所以梅慶雅拉開呂晉洋對面的椅子,用力坐下給他看。

    服務生在這時拿了菜單過來幫她點菜。

    “我要無骨牛小排牛肉面。”這家面店雖然沒什麼華麗裝潢,但以真材實料闖出名號,無骨牛小排牛肉面在各大美食雜誌上赫赫有名,她曾吃過一次,念念不忘那甘甜濃郁的湯頭和幾乎綿化的牛肉。

    “哎呀!小姐,不好意思,無骨牛小排牛肉面是限量的,最後一碗已經被這位先生點走了。”

    服務生才剛說完,另一名服務生恰巧端著熱騰騰,冒著氤氳薄煙的牛肉面上桌,就擱在呂晉洋面前。

    梅慶雅懊惱地看著那碗無緣的牛肉面,口腔內的液體快速分泌。

    突然,呂晉洋動手將那碗限量的牛肉面挪到她面前。

    “總經理……”梅慶雅傻住,他這是在做什麼?

    因為身負公司決策重任的關系,呂晉洋承認自己在很多事情上要求很多,個性較機車難搞,但那是針對公事,私下的他該有的紳士禮節不會少,更不會跟一個女人搶一碗面,尤其那個女人還是與他一起打拼的下屬。

    “給你。”呂晉洋臉上波瀾不興,一副要吃不吃隨你的表情,又擡頭交代服務生。“另外給我一碗餛飩面。”

    “等等!”

    梅慶雅出聲制止,客套微笑,不領情地把牛肉面推回他面前。

    “不用!謝謝你,我吃別的就好。”她擡頭對服務生點菜。“我要一碗豬肝面。”

    即使他的行為舉止很紳士,還是無法改變她對他的成見,完全不想吃負心漢讓出來的面。

    這一餐的結果就是,明明相識的兩個人共坐一桌,但是一頓飯吃下來,彼此冷漠的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又有一次,呂晉洋、張秘書、梅慶雅三人一起加班到九點多,張秘書的先生開車來公司把人接走,梅慶雅獨自前往捷運站。

    她一個單身女子走在人行道上,呂晉洋看不過去,將車子開到她身旁,搖下窗帶著命令的語氣說:“上車!這條路晚上沒什麼人,我送你回去。”

    但是梅慶雅卻搖頭推拒。“不敢麻煩總經理,我可以自己回去。”負心漢的車她不搭。

    呂晉洋冷哼一聲,佩服她這麼有個性。

    “隨便你。”他面容一稟,關上車窗,踩下油門離去。

    這樣的生疏關系持續了好幾天,直到這天,等待退休的張秘書開始放特休假,梅慶雅開始獨自擔任總經理秘書的職務。

    一整個早上天氣都陰陰的,氣象報告說有大雨特報,果然,從下午開始天空就烏雲密布,接著雨水便滴滴答答下個沒完。

    呂晉洋下午開完主管會報便開始忙著與大陸的工廠廠長視訊聯絡,一直到晚上七點多還沒結束,梅慶雅也只好跟著加班。

    她邊整理文件,心里同時分神想著,她當總經理秘書都五個星期了,怎麼都沒有看過任何女人來找他?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會不會是他嚴格禁止女伴來公司,或是他只留手機號碼給女伴呢?

    想了想,她搖頭。不對!總經理幾乎天天加班,一天工作時機個小時,有時候加班加太晚幹脆留在公司睡覺,這樣的工作狂哪來的時間流連花叢?

    怪了!芷琳對負心漢的評語跟她所觀察到的完全不一樣,問題是出在哪里呢?

    正想著時,分機響了,傳來總經理的吩咐——

    “梅秘書,今天能麻煩你加個班嗎?我需要上個月各部門的營運報告統整,還有要發兩封電子郵件給歐洲客戶,我已經把信件草稿擬好寄給你了,你翻譯後幫我寄出去。”

    呂晉洋的優點是,雖然對工作要求嚴格,但是不會霸道要求下屬也得跟他一樣沒日沒夜地加班,會先詢問下屬的意願。

    “沒問題。”這一點倒是讓梅慶雅挺欣賞的。可惡!在她的觀察報告里,呂晉洋的優點似乎比缺點多些。

    “還有,我沒有空出去吃晚飯,請幫我買個便當回來好嗎?”

    “好的。”梅慶雅回道。

    “謝謝你。”

    她拿了錢包,搭電梯下樓要去公司後頭的便當店買便當,走到一樓門口才發現忘了帶雨傘下來,沒關系,跑一下就到了。

    於是,梅慶雅脫下身上的薄外套罩著頭奔入雨中。

    十分鐘後,她回到七樓總經理辦公室,將雞腿便當擱到總經理桌上,呂晉洋擡頭道謝,發現她身上的薄外套濕了一大片,頭發上也沾又水珠,轉頭看窗外的雨勢,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皺眉,對她淋雨去買便當很不能認同。

    “總經理,我先出去了。”梅慶雅轉頭要離開,身後卻傳來冷冷的聲音。

    “如果不想著涼的話,奉勸你趕快去把濕外套脫掉,換上幹衣服。”

    梅慶雅楞了兩秒才回應。“多謝總經理關心,我沒有多的外套,我會趕快把衣服搽幹的。”

    呂晉洋聽了,突然起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遞到她面前,交代著:“先披上我的吧!別感冒了。”

    “嘎?!”梅慶雅懷疑她聽錯了,他這時在關心她嗎?!

    “接著!”他沈聲命令。

    “喔!”梅慶雅呆呆地伸出手接住他的外套。

    呂晉洋淡然地跟個沒事人似的坐回辦公桌後,繼續低頭工作,仿佛他剛剛做的事只是伸個懶腰那麼普通似的。

    “總經理……”梅慶雅手里拿著仍有他身體余溫的西裝外套,原本冰冷的雙手一瞬間暖了起來。

    不對!不單單是因為她的體溫的關系,是她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她心跳加快,體溫升了兩度,臉也燙了起來。

    這種體貼的紳士行為任哪個女人都會熱得融化吧!他就是用這一招迷惑那些單純的女人嗎?

    思及此,梅慶雅倏地回神,恢複了理智。

    是啊!英俊多金,時而冷酷,時而溫柔體貼,不愧有當花花公子的本錢;不過很可惜,她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不吃他這一套。

    她走回辦公桌前,將西裝外套放在桌上,平靜地說:“總經理,謝謝,我不冷。”

    呂晉洋擡頭看她,向來冷靜無波的臉上閃過零點零幾秒的吃驚表情。

    不冷?哇~~會不會太有個性了?把外套借給女孩子卻被退回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您請用餐,我要出去工作了。”說完,她客氣有禮地退了出去,為自己把持住沒動心感到驕傲。

    看吧!之前會為他臉紅純屬失誤,她這麼冷靜沈穩,怎麼可能為他臉紅呢?笑話!

    梅慶雅離開後,呂晉洋卻因此陷入沈思。

    真是莫名其妙,看她在接待客戶、同事應對之間都做得很好,可是為什麼獨獨面對他時像刺猬一樣?

    為了趕工,呂晉洋先把為他擱在心里,直到晚上九點鐘,他心中的不滿才爆發出來。

    梅慶雅已經擦幹了頭發,並脫下外套披在椅背上試圖晾幹,但一個鐘頭後外套還是濕濕的,穿在身上反而更顯涼意,所以她就關掉外頭的冷氣,暫時不穿外套。

    九點鐘左右,她敲門送文件進總經理辦公室。

    才一踏進里面,她就忍不住發抖,總經理室的冷氣開得太強了,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衫的她馬上就起來雞皮疙瘩,聲音微顫。

    “總經理……營運報告我已經建檔分析好了,郵件……也已經翻譯好寄出。”她送上總經理要的資料,並且報告工作完成。

    呂晉洋原本是低著頭翻閱資料,在聽出她的聲音不對勁後,擡頭看她。

    “你怎麼了?”

    他探究地瞇起眼,看見她猛戳手臂,他沒有多想,上前拉起她的手,果然!手冰得跟冰棒似的。

    他深呼吸……吐氣……壓不下硬是冒上來的脾氣,咬牙問:“不是說不冷嗎?”

    他邊念邊關冷氣,這一次不容許她拒絕,直接將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話里帶著嚴厲的警告意味。“不、準、脫、下、來,還有,等我一下。”

    他走回辦公桌關電腦,拎起鑰匙和手提包,另一手拉著她冰得足以凍人的手離開辦公室。

    “走!我送你回去,你一回到家就去泡個熱水澡,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給她衣服她耍個性不穿,寧願讓自己受寒,他看到都生氣了。

    梅慶雅掙脫他的手,緊張地說:“總經理不用送我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的牽握讓她不爭氣地心悸,他這麼關心她也讓她心慌,真不懂他這是幹嘛?花花公子想要享受征服女人的塊感是吧?很抱歉!她才不會傻得成為他花名冊里的一個名字。

    呂晉洋被拒絕,了然點頭,語氣不甚愉快。“我懂了,看來你確實是在跟我過不去,沒關系,過不去也好,不讓我送也好,總之你馬上給我回家。”

    他不容她拒絕,拉著她走出去總經理室。

    “快回去!”梅慶雅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他惱怒,但是他更在意她的身體。

    她甩不開他的手,只能執拗開口問:“為什麼總經理要這樣?”

    呂晉洋偏頭看她,疑惑挑眉。“什麼怎樣?”

    “為什麼總經理要在意我這個小小下屬是否受凍,我會不會感冒關你什麼事?”梅慶雅語氣很沖。

    “嘎?”呂晉洋怔楞住。

    “我說關你什麼事?我會不會感冒跟你無關吧?”她不喜歡他這樣關心她,那會讓她覺對不起表妹。

    呂晉洋難以置信地看著梅慶雅,不知道她有個性到這種地步,居然敢用這種態度跟他講話,而最該死的是,他居然被問倒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對啊!關他什麼事?他幹嘛躁心她是否著涼?他應該不理她,繼續辦公,要不就是直接開車回家,丟她一個人去搭車。

    想是這麼想,可是他做不來,他沒那麼無情,而且他心里該死地冒出一絲不舍的情緒。

    他嘴硬地說道:“你著涼當然跟我有關,張秘書要退休了,你要是請病假我這里會一團亂,快回家去。”

    “我會自己回去,總經理你不用拉我。”梅慶雅執拗不依,但還是一路被他拉著往前走。

    呂晉洋拗不過她,也怕她為了掙脫而受傷,於是真的放手了。

    誰知道,他突然放手,梅慶雅卻反應不及往前撞,呂晉洋眼明手快張開雙手扶住她。

    然後,梅慶雅又冰、又涼、又軟、又香的唇瓣就這麼不偏不倚,猝不及地貼向他的唇。

    短短一霎那的親密接觸,嚇到梅慶雅怔怔傻眼,心跳如擂鼓,趕忙伸手推開他,慌張失措地道歉。“總經理……對、對不起……”

    怎麼會這樣?她居然陰錯陽差吻上他?好丟臉——

    梅慶雅臉紅尷尬地不敢看他。

    “沒事……”呂晉洋也嚇到了,突如其來的吻讓氣氛又熱又燥,感覺胸口被撞開了一個洞。

    除了學生時代談過幾場年少輕狂的戀愛之外,畢業、服完兵役後他便全心全意投入公司里,一天當兩天用,忙得沒時間交女友:但那並不表示他已經忘了這感覺,他仍知道這感覺叫做——心旌搖曳。

    為了消除尷尬的氣氛,他轉過頭,僵硬地說:“走吧!下班回家休息,泡個澡、喝杯熱茶,別在這兒讓人躁心。”

    說完,他徑自走向電梯,梅慶雅楞楞地點頭,猛地想起她的皮包沒拿,連忙回身抓起皮包、關燈,然後跟上他的腳步。

    她被那個吻嚇傻了,之後不敢再有任何意見,只能被動地跟著他走,任由他開車護送她回家、為她撐傘,他的外套暖暖地披在她身上,在她心里投下的震撼彈不斷擴散蕩漾著……

    稍後,當梅慶雅沐浴完後,身體溫暖舒適,但心里卻陰郁難受,剛才她與呂晉洋之間發生的事讓她感到愧疚。

    他是拋棄表妹的負心漢,和呂晉洋之間那個失誤的吻不該發生。可是……可是她是怎麼了?越他之間的錯吻竟會讓她心慌意亂?她又很深的罪惡感。

    “芷琳,是我。”

    “慶雅,你還好嗎?新工作還能適應嗎?”芷琳關懷的聲音透過話筒柔柔地傳了過來。

    “嗯,還可以,芷琳我想問你……”梅慶雅欲言又止,很想問表妹是否弄錯人了,呂晉洋當真是她口中那個負心漢嗎?她總覺得不太像。

    “嗯?”

    “也麼什麼啦!只是想問問你好不好,外婆和我媽也還好吧?”她怕觸及表妹的傷心事,終究沒敢問出口。

    "我很好,外婆和阿姨也都很好,今晚吃飯的時候她們還在說你一定是在忙著適應新工作,所以沒空回來。”

    “對啊!真的挺忙的,等下次放假有空的話我會回去,不吵你了,我先掛電話了,你快去睡覺,好好休息喔!”

    掛了電話,梅慶雅收起手機,感覺頭腦的思緒複雜得像是被塞進一團水泥似的。

    呂晉洋真的是那個傷害芷琳的負心漢嗎?

    她頹然倒入棉被里,心里想著那個吻,眼睛看著她用衣架掛起來的西裝外套,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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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6:11
第五章

    自從發生錯吻事件後,上班的日子一直在尷尬氣氛中度過。

    梅慶雅盡量不讓自己有跟總經理獨處的機會,她感覺得到他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樣,也敏銳地察覺到他有話要說,只是每次都被她借故閃避,因為她不想談那晚發生的事,不想和背叛表妹的男人有所牽扯。

    這樣閃閃躲躲又過了一個星期,直到張秘書正式退休後,梅慶雅想不跟他獨處都難。

    張秘書退休後的第三天,下班時間到了,呂晉洋按分機通知她。“梅秘書,今天不需要加班,你可以先走了。”

    因為今天的工作進度很快,他自己也沒加班的打算,所以先行通知秘書可以下班了。

    “是的,總經理再見。”梅慶雅接到指令後,收拾東西起身離開辦公室。

    當她走到了外頭的大廳,經過那個養有睡蓮和孔雀魚的彩陶缸時,稍微駐足看了一下,這一看,她驚奇地笑出聲。

    “咦!生小寶寶了!”

    她看見陶缸里的一只孔雀魚正在生產,一只又一只的小孔雀魚不斷從魚媽媽的下腹跑了出來,模樣像是長了尾巴的黑芝麻一般,甫出生的孔雀魚因為怕受到其他大只孔雀魚的吞食,立即遊入金魚草里尋求遮掩。

    這一幕讓梅慶雅看得嘖嘖稱奇,她立刻蹲下來,從皮包里拿出桃紅色滑蓋手機拍孔雀魚生產過程,她拍得太專心了,絲毫不覺呂晉洋已經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停在她身後,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梅秘書,你在幹什麼?”呂晉洋猝不及防出聲。

    “啊——”梅慶雅被嚇到,手一滑,手機掉進陶缸里。

    “啊,抱歉。”呂晉洋立即開口道歉。

    梅慶雅臉色很難看地快速把手伸進陶缸里撈出滴著水的手機。

    “哦!NO~~我的手機……”她看著手機哀嚎,都快哭了。

    她心很痛,因為手機里頭有她和往生父親合照的相片,萬一手機壞了,相片也就毀了。

    梅慶雅扭頭看呂晉洋一眼,眼里有哀怨,嘴巴卻不敢有微詞,換做之前還不知道他是上司身份的時候,她肯定會為了此事與他爭執一番,罵他不該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身後,怪他不該突然出聲嚇她。

    可是現在他是上司,她哪敢跟他吵?

    “你的手機……”呂晉洋心里過意不去。

    “八成完了——”她垂頭喪氣地看著黯淡的手機熒幕,從皮包里拿出面紙,努力地吸幹手機上的水。

    “我來。”呂晉洋跟著蹲在她身邊,幫她取出手機電池,兩人分工,一個負責擦幹電池,一個負責擦幹機身。

    “一定沒救了,我的手機……”梅慶雅邊擦邊心急地喃喃念著。

    呂晉洋聽了馬上說:“如果真的壞了,我買一支新的賠你吧!”

    原本以為這麼說能讓她釋懷開心的,不料,她卻沒好氣地回道:“不是錢的問題。”

    說完,拿回他擦幹的電池裝回手機里,試著重新開機,果然還是開不了,她難過到鼻頭發紅。

    呂晉洋見她的反應這麼大,小心翼翼試探地問:“是不是手機里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梅慶雅點點頭,癟嘴說道:“是我父親的照片,我高中畢業那一天照的,我領校長獎,他笑得很開心,不久後他意外過世,那是我和他的最後一張合照。”

    呂晉洋怔住無語,愧疚感一直冒出來,梅慶雅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看了很難過,極力想著該怎麼彌補自己的冒失。

    “對了,我有認識開手機通訊行的朋友,可以優先幫忙修手機,交給他也許修得好。”開通訊行的朋友是他大學時代的室友。

    “真的?他能修?”梅慶雅擡頭看他一眼,心里燃起一絲希望。

    如果有認識的人可以修就太好了,畢竟一般通訊行都是先收件填資料,要等到明天早上上班時間才會送到維修部門檢視,她不想等,她心急著想知道手機里的檔案有沒有毀損。

    “應該沒問題,我之前的手機也掉進水里過,是他幫我修好的,試試看總比直接放棄的好。”他扯了白色謊言安慰她,向來行事謹慎的他怎麼可能發生讓手機掉進水里的烏龍事?

    他不知道自己幹麼要扯謊,他只知道他不想要看見她垂頭喪氣的表情。

    聽他這麼說,梅慶雅倏地站起身,臉上的頹喪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著急。“那還等什麼?總經理,你馬上把通訊行為的住址給我,我立刻搭捷運去找你朋友。”

    呂晉洋開口,但說出來的不是通訊行的資料,而是:“我開車過去比較快,我幫你拿去吧!”

    “嗄?”梅慶雅楞看他,不確定問:“可……可以嗎?”動用總經理這個大忙人幫她拿手機去維修,會不會太麻煩他了?

    “當然可以!”呂晉洋肯定點頭,他一點都不介意替她跑這一趟。

    不過說實在的,這麼熱心的行為一點都不像他,若不是因為對象是梅慶雅的話,還真的很難請得動他。

    晚上九點,梅慶雅剛沐浴完畢,正在抹侞液時,接到了呂晉洋的電話。

    “梅秘書,你方便下來嗎?我在你家樓下對面的小公園入口處,手機已經修好了,我幫你拿過來了。”

    “真的?這麼快!”梅慶雅一聽手機修好了,眉開眼笑。“你等我,我馬上下去。”

    她的註意力全在手機上頭,壓根兒已忘了前幾天的錯吻事件。

    掛了電話,梅慶雅任由飄逸長發披在肩上,穿著輕便的粉紅T恤、七分牛仔褲、黑色夾腳涼鞋,以一身清爽的打扮下樓。

    呂晉洋倚在車子旁,身上仍是上班時穿的西裝,離開公司後他沒回家,直奔通訊行。

    工程師朋友很給面子,立即丟下手邊工作幫他拆開手機機板,檢查液晶排線與接受器端,再測試電路板後,搖了搖頭,丟下一句:“無解。”

    呂晉洋當機立斷地決定:“手機修不好沒關系,重點是里面的照片檔案要救回來,然後我要買一模一樣款式的手機,你再幫我把這里面的檔案拷貝進新手機里。”

    “哦?一模一樣款式的手機?”工程師朋友一臉狐疑睨著他,揶揄道:“說真的,我剛剛就想問你,你怎麼會拿一支桃紅色的女用手機來給我修?是誰的手機啊?這麼不簡單,居然能請到我們總經理幫她跑腿?”

    呂晉洋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答反問:“我來修手機又給你做業績,還要接受你拷問啊?”

    “不敢!”工程師朋友哈哈幹笑,這個呂晉洋還是像以前一樣嚴肅,不能亂開玩笑。

    他開始動手取出里頭的記憶卡,又從產品架上拿下一支同款手機,裝進去測試開機後,液晶熒幕閃了藍光,他一一切換檢視,確認完全沒問題才將手機交給呂晉洋。

    “好了,還好記憶卡沒有毀損,里頭的檔案都還在。”

    “謝了。”呂晉洋接過手機,滿意地點頭,道謝後爽快地刷卡付帳,帶著手機離開。

    他其實可以明天早上到公司後再將手機交給梅慶雅的,但是車子開啊開的,想起稍早之前梅慶雅那沮喪的表情,他就自動把車子開到她家樓下了。

    呂晉洋一手插在西裝褲口袋里,一手拿著手機,望著小套房的一樓出入口,看見梅慶雅窈窕的身影翩然出現。

    梅慶雅邁開小碎步朝他跑來,每跑一步,烏黑秀發飛揚著,襯著她臉上盈盈的笑意,殺傷力瞬間破表,直接攻擊進呂晉關的心坎里,讓他胸口一窒,目光移不開。

    梅慶雅跑到他面前,未施脂粉的臉頰紅通通的,她撫著胸口微微喘氣,笑問:“手機呢?”

    他深呼吸,壓下過分異常的情緒,開口說道:“在這兒,還好你在乎的檔案沒損壞。”

    他將手機交給梅慶雅,眼光須臾不離地看著她清新的模樣。

    梅慶雅顧著低頭察看手機,沒留意他的目光。

    “咦?”梅慶雅提出疑問。“等等!這不是我的手機……這是全新的。”她的手機用了好幾年,表殼上有一些小刮痕,不像這支手機,嶄新得不像話。

    她猛然擡頭,直接望進呂晉洋那雙炯然精銳的黑眸。

    呂晉洋通緩了緩太過露骨的眼神,清清喉嚨解釋:“你的手機沒救了,但是檔案已經救回來了,這支手機就當我賠給你的。”

    梅慶雅楞住,突然發覺呂晉洋的為人超乎她想象的好,但是她不想欠他什麼,於是很不好意思地拒絕。“不用了,又不完全是你的責任,你等我,我上樓去拿錢還你。”

    說著就要轉頭跑回去。

    “不用!你別忙了,我不可能收你的錢。”呂晉洋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梅慶雅猛地被拉回,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撲進他懷里,還好她反應夠快,及時站穩腳步,加上他趕緊扶住她,否則怕是又要重演上一回的錯吻事件了。

    梅慶雅俏臉整個紅透,這畫面很眼熟,她尷尬地看著他,心跳如擂鼓。

    呂晉洋也好不到哪兒去,呼吸變得濃重。

    “關於那天晚上……”他想乘機跟她談談那天的事。

    自從那次的錯吻事件後,梅慶雅更是嚴重回避他,他本來可以置之不理,畢竟兩人是上司對下屬的關系,他要的只是她優異的工作表現,她只要不造次,他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壞就壞在,他不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感覺出他想談那件事,梅慶雅慌張地掩飾太平,急忙插嘴。“總經理,是意外!”

    “呃?”呂晉洋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那天晚上在公司,我跟你那個……對不起,純屬意外,我當時沒站好。”

    她急著撇清關系,真是叫他無言以對。

    他自嘲一笑,點頭同意。“對!當然是意外。”要不他還能說什麼?

    呂晉洋臉色僵硬地嘆了一口氣。“好,手機已經送到你手上了,那我先走了,你趕快回去吧!”

    他轉身開車門、上車、發動車子,作勢急著要走。

    “總經理再見。”梅慶雅低聲說再見,眼睛不敢直視他。

    直到他的車子離開後,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但是,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卻莫名地感到一陣失落,好像心中多了什麼遺憾……

    呂晉洋回到幽暗的住處,開了燈,走到廚房的冰箱前取出冰塊丟進水晶杯,開櫥櫃取出一瓶“約翰走路”,倒了半杯,然後晃到陽臺上倚著圍欄,欣賞繁華熱鬧的夜景。

    冰塊冰冽,酒香濃醇,滑入喉頭的滋味濃厚刺激,有點像梅慶雅給他的感覺:脾氣恰北北、個性嗆得濃烈,但有時又跟冰塊一樣冰。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他心動了,但她卻拒人於千里之外,讓早已習慣與寂寞相處的他,難得地在今晚感受到一抹寂寥空蕩。

    今晚的事只是讓他更清楚地明白,她討厭他,他和她之間……不可能。

    隔天早上,已經九點多了,呂晉洋居然還沒到公司,梅慶雅覺得有些不對勁,總經理向來是最早到公司、最晚離開的那一個,平常更是難得有遲到的紀錄。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梅慶雅疑惑地拿起電話試撥呂晉洋的電話號碼。

    鈴聲響了半晌後,呂晉洋接電話了。

    “餵?”

    電話那頭傳來他熟悉的聲音,但卻沒什麼元氣。

    “總經理?”梅慶雅有些不太確定,平常呂晉洋的聲音不會這般沒力。

    “梅秘書?有事?”

    “沒……我只是想確認總經理今天會不會進公司?”

    “會,但是稍晚一點。”

    “哦,總經理你……”還好吧?

    “唔?”

    “不!沒事,總經理再見。”她原本想關心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哪邊不對勁,但又倏地想起這種負心漢不用人關心,所以就不多嘴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當她低頭繼續整理今天開會要用的資料時,一雙大眼卻不受意念控制,老是飄往門口,很在意呂晉洋何時會推門出現。

    忽然,呂晉洋推開門,走進辦公室。

    梅慶雅怔了一下,來不及閃開目光,直接對上他。

    “總經理早,等會兒要開業務會報,我已經把業務部送上來的資料整理好放你桌上了。”上班時間恍神被上司當場抓到,梅慶雅尷尬地起身道早並告知等一下的行程,然後很心虛地趕緊低頭工作。

    “謝謝你。”呂晉洋沒什麼精神地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沒有留意到她剛剛在發呆。

    當他進到辦公室後,梅慶雅松了一口氣,但也疑惑,他今天看起來真的不太對,好像很沒勁的樣子,生病了嗎?這不是不可能,他幾乎都不休息,把自己當機器在躁,很容易累垮的。

    她端了熱咖啡進總經理室,放下咖啡後,忍不住多看了呂晉洋幾眼。

    “怎麼一直看我?”呂晉洋察覺到她的目光,疑惑地問。

    梅慶雅吞吞吐吐地問:“總經理,你還好吧?你看起來很累。”說完,她後悔地皺眉,怎麼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他累不累關她什麼事?

    她關心的問話讓呂晉洋受寵若驚,今天一早起來,胃一整個不舒服,服了胃藥之後才稍微好些。

    “有點胃痛,小毛病,我已經吃過胃藥了。”因為工作忙、三餐不定時,他偶爾會鬧胃痛,也曾有過一次胃發炎的經驗,所以家里都備有胃藥,這次應該也是他的胃在鬧小脾氣吧!

    梅慶雅一聽,很替他緊張。“怎麼能自己吃了藥就算數,應該請假去看醫生的。”

    呂晉洋看著她,反問道:“你這麼擔心我?”

    “我、我是……”梅慶雅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滿是不自在。“啊!總經理,那個開會時間到了。”她找不出理由解釋,索性轉移話題。

    呂晉洋扯唇笑了笑,沒有強逼著她要答案,看看手表,時間確實差不多了。

    “好,去開會吧!”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出辦公室。

    梅慶雅在背後急忙跟上,一邊在心里罵自己:豬啊!劈腿無情之人,有什麼好關心的?

    說完,呼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頰,振作精神跟進會議室協助開會紀錄。

    會議進行了一個小時,梅慶雅坐在呂晉洋右側敲打筆電,一切原本都很順利的;但是梅慶雅細心地註意到呂晉洋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猜他又胃痛了,心里想著要趁待會兒休息時間幫他倒杯溫牛奶。

    呂晉洋原本正在檢討各部門營運問題,說到一半突然停止,手撫著胃部,一臉痛苦忍耐的樣子,與會的各部門主管皆疑惑地看著總經理。

    只有梅慶雅立即反應過來,靠近呂晉洋憂心探問:“總經理,你沒事吧?你又胃痛了是不是?”

    呂晉洋點頭,胃一陣痙攣怞痛,他說不出話來。

    開發部的李經理聽見了梅慶雅的話,馬上建議:“這樣不行,痛成這樣別硬撐著開會。總經理,我開車載你去就近的XX醫院看醫生吧!”他自己也有胃痛的宿疾,能夠感同身受。

    呂晉洋點頭,這次胃痛的程度跟上次胃發炎挺像的,他不敢延誤。

    “去醫院?”梅慶雅緊張地問:“總經理的狀況有這麼嚴重嗎?”

    李經理道出經驗談。“胃的問題可大可小,像我這曾經胃潰瘍、胃出血過,真是的,也不曉得要不要住院什麼的?”

    他上前要扶呂晉洋,呂晉洋痛到嘴唇發白,卻還是搖頭。“沒關系,我可以自己走。”

    他雙手撐著會議桌站起身,梅慶雅忍不住想陪他去醫院。“總經理,我陪你去醫院。”

    呂晉洋聞言,微訝地看了她一眼,對於她今天一反常態地熱心相助,他還真是挺不習慣。

    “不用,你留在公司里就好。”他不想她跟去醫院,不想她看見他虛弱的一面。

    總經理都這麼說了,梅慶雅也只能眼睜睜看呂晉洋隨著李經理一起走出會議室。

    會議因此中斷,各部門主管散去,各自回到工作崗位,梅慶雅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她心急如焚,想跟去了解呂晉洋的狀況,但現在是上班時間,沒有上司的命令她不該隨便離開公司,再說,她和他的關系也沒有好到可以跟去醫院照顧他。

    可是……既然關系不好,為何她會這麼擔心他?也不知道他的毛病嚴不嚴重,這種未知的狀況最是讓人慌亂。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梅慶雅陷入坐立難安的情緒中。

    直到中午十二點,午休時間一到,梅慶雅迫不及待地撥電話給呂晉洋。

    手機等待接聽的鈴聲響了很久,呂晉洋都沒有接,她於是改撥李經理的電話,偏偏李經理的電話也沒人接。

    她失去了該有的冷靜,再也壓抑不下擔憂的情緒,連午餐都不吃,拎起手提包離開公司,搭計程車趕往醫院。

    沿路,她在計程車上又撥了幾次呂晉洋的手機,還是沒人接聽,她心亂如麻,猶如困獸,困在自己隱隱浮現的情感,對呂晉洋擔心的情緒以及對不起表妹的心情中。

    忽然,握在手里的手機響起,梅慶雅一看熒幕顯示來電者是呂晉洋,她急忙接起,丟出一連問題。

    “餵,總經理,你怎麼樣了?很嚴重嗎?醫生有說什麼嗎?需不需要住院?有人陪你嗎?”

    面對她一連串的問題,電話那頭先是靜默了半晌,然後傳來呂晉洋略微高揚的聲音,語調聽起來不像是病懨懨的病人,反而像是正在隱忍笑意。

    “我已經打過止痛針,現在感覺好多了,不過下午還是不進公司了,謝謝你這麼擔心我。”

    方才因為醫生在檢查所以沒能接手機,事後一查看,有三通未接來電都是她打來的,他馬上回撥,知道她這麼擔心他,他忽然覺得生病好像也不是壞事情嘛!

    梅慶雅微楞,驚覺自己不知不覺中暴露了過多的情緒,趕緊裝平靜,支支吾吾地解釋。

    “我、我也沒有很擔心啦!我只是怕……怕總經理生病請假會造成工作延宕,你不是最怕工作進度延遲嗎?”說著,自己都覺得心虛,明明是很擔心他的。“那個,總經理你……沒事了嗎?”

    “不能說沒事,但也沒有那麼嚴重,我因為工作忙飲食不正常,所以本來就有胃痛的老毛病。這次比較麻煩一點點,醫生說是胃潰瘍,還好不需要住院,但是建議我飲食清淡、定時吃藥、休息幾天,現在我已經離開醫院回到家了。”

    “呼~~那就好。”梅慶雅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氣,她剛剛真的緊張死了。

    但是呂晉洋卻說:“不太好。”

    “嗄?哪里不好?”她語音揚高,以為他又哪里不舒服。

    呂晉洋很故意地說:“當然不好,就像你剛剛說的,我的工作進度會延遲,再說,我沒去上班,沒有頂頭上司在一旁,你豈不是乘機落得輕松?”

    “我、我……”梅慶雅好冤枉。“我不是會偷懶的人。”

    他輕笑,當然知道以她認真的個性不可能偷懶,他只是在鋪梗,想見她,想看看那張明明為他擔心,卻又倔強愛面子否認的臉。

    “總之雖然我請病假,但還是得工作才行,這樣吧!你記下這個住址……”他念出一串住址。“等你把手邊的工作忙完後,麻煩你把我的筆電和這幾天預定待辦的文件全送過來我這兒,我可以怞空看。”

    “總經理你還要辦公?”梅慶雅很驚訝,他還真不是普通的工作狂,都胃潰瘍了還要工作。

    “對!麻煩你跑一趟。”

    就在呂晉洋說話的同時,在開車的計程車司機偏頭插話。“小姐,XX醫院快到了,你要在哪一個門口下車?”

    呂晉洋聽見司機的聲音,訝問:“你人不在公司嗎?在哪里?”

    被他這麼一問,梅慶雅很糗地把食指放在唇瓣上比出噤聲的手勢,示意司機不要再出聲,飛快地想著借口解釋。“沒、沒有啦!我只是中午……”

    “小姐,噓什麼噓?麻煩你快點,XX醫院的急診室門口不能臨時停車,你到底要在哪里下車?”司機先生怕被警察開紅單,依舊大剌剌地插嘴,害梅慶雅想否認都不行。

    “你去醫院幹什麼?身體不舒服嗎?”

    “我……我是想說,不知道總經理你的狀況嚴不嚴重,所以就利用午休時間來醫院看看……”她越說越小聲、越尷尬。

    呂晉洋楞了一下,笑著說:“原來你趕到醫院去了?”還說不擔心他?說謊!

    “我、那個、哈……”梅慶雅無言以對,只能幹笑兩聲轉移話題。“總經理,我等會兒就把你的東西送過去,再見!”

    說完,心慌地直接掛電話,一顆心撲通地跳個不停。

    “司機先生,麻煩你,我不去醫院了,把車子調頭,我要回剛才上車的地方。”

    交代完,她垂下緊繃的肩膀,覺得好糗,讓呂晉洋發現她其實很擔心他,她糗其實沒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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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6:44
第六章

    下午三點多,梅慶雅整理好文件,來到呂晉洋所說的住址,才知道原來呂晉洋是一個人獨居。

    他的家在一棟高級華廈的五樓,有泳池,健身房,造景庭院,二十四小時警衛管理。一進屋,梅慶雅環顧屋里的裝璜,很大器且中規中矩,客廳采簡約風,大片落地窗搭配白紗與深藍色的雙層窗簾,簡單的白色沙發組,溫暖的原木地板,除了一組視聽音響和大螢幕的液晶電視外,沒有其它的贅飾。

    屋里除了斜倚在沙發上的呂晉洋外,沒有其它人,這讓她清楚感受到兩人獨處的壓力,開始覺得單獨送東西到他家來似乎不好。

    一身淡紫色套裝的梅慶雅雙腳並攏,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態度格外嚴謹的說:“總經理,我幫你把筆電和文件都送來了,如果沒別的事要交代,我就先回公司了,要是你有急著要處理的事可以CALL我。”

    說完,把文件資料都放在茶幾上,然後恭敬的起向頷首,急著想閃。

    “你幹嘛那麼緊張?”已經吃過藥小憩片刻,換上居家服的呂晉洋,看見她緊張的模樣只覺得好笑。

    其實從知道她搭車趕往醫院想探視他後,他的心情一直很好,猜測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梅慶雅澀笑的否認。“報告總經理,我沒有啊!”

    很少看到他那麼輕松的模樣,陽光從落地窗斜照進來,照在他翰廓深刻的臉上,配上那微微的淺笑和那性感的薄唇,真該死!怎麼會那麼好看,害她壓抑不下亂跳的心。

    “沒有就坐下,不要急著走,除非你很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總經理?”梅慶雅目光閃爍地否認,其實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的心,明知他是個對感情不專一的人,她卻還對他隱約心動。

    呂晉洋沈思了,聽得出來她言不由衷,但選擇不戳破。“沒有就好,對了!我記得上星期德國那邊的客戶有跟工程索取試用品,試用報告工程部送來了嗎?”

    “哦!在這兒。”梅慶雅俐落地從桌上那一疊資料里怞出呂晉洋要的檔案。

    呂晉洋翻了翻資料,隨代:“你記得幫我聯絡工程部,要他們把已開發客戶的試用報告和未開發客戶的試用報告作一份對比分析,我要評估未開發客戶至今尚未下訂單的原因是什麼?”

    “是的!”秘書的職業病上身,她立刻打開筆電做記錄,忘了自己急著要走。

    “還有……要業務部那邊……”

    就這樣,呂晉洋把客廳當辦公室處理公事,梅慶雅跪坐在原木地板上,筆電放在茶幾上,十指飛快地記載著交辦的事項。

    一直到了傍晚,呂晉洋忽然手壓著腹部,濃眉緊蹙。

    梅慶雅正好擡頭,望見他面露痛苦表情,立刻明白他的胃痛又犯了。

    “總經理,你的胃藥呢?放哪里?”

    呂晉洋指了指廚房的方位,梅慶雅立刻起身到廚房,等她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杯溫開水和藥包。

    她把溫開水和藥包交給呂晉洋,然後開始收拾茶幾上的文件和筆電。

    “總經理,你真的應該好好休息的,幹麼還掛念工作的事,我也真是的,居然順著你的意思讓你工作,今天就到此為止,晚上別再辦公了。”梅慶雅不自覺碎碎念著,沒發現那語氣就像是嘮叨關懷家人一樣。

    “好,我知道。”呂晉洋仰頭吞下藥,被嘮叨了也不嫌煩,卻還臉露淡笑。

    “還有,既然你胃痛,晚餐別亂吃,你家里有米吧?我煮點稀飯給你吃好嗎?”

    梅慶雅雞婆的毛病又犯了,決定好人做到底,打算幫他張羅了晚餐再走。

    “好啊!就吃稀飯。米在冰箱旁邊的廚櫃,冰箱里還有一些肉松,海苔醬,雞蛋。”無論她煮什麼他都吃。

    “那你休息一下,我馬上煮好。”梅慶雅走回廚房,不一會兒,洗米的水聲,鍋盤的聲音,打開瓦斯爐火的聲音,排油煙機的聲音傳來。

    呂晉洋不自覺地揚起笑,耐心地在客廳等著,心中決定就是今天了,等她煮好晚餐,他想向她告白。

    正想著時,門鈴響起,呂晉洋起身前去開門,從貓眼往外看,看見站在門外的人居然是鮮少來他這兒走動的母親,嚇了一跳。

    “媽?怎麼來了?”

    呂夫人身穿名牌套裝,渾身貴氣,散發雍容華貴的氣質。

    她擔憂地上下打量了兒子一遍,開口問:“還好吧?你爸爸說你在公司里鬧胃痛,聽得我都緊張死了。”

    “爸告訴你的?他怎麼會知道?”

    “李經理通知他的,你爸爸也很緊張,知道手立刻就打電話給我,我要拉著他一起過來看你,但是他……唉!你也知道你爸那個硬脾氣,明明很擔心你,就是不懂得表達,所以媽就自己過來了,你爸交代要你多休幾天假,公司的事先丟著沒關系。”呂母怕兒子誤會父親,直幫丈夫說話。

    “我知道,沒關系。”呂晉洋投給母親一個放心的微笑,心里明白,父親只是不擅表達情感而已。

    以往父親把他當繼承人來訓練,嚴厲的管教,不留情面的批評讓父子關系一度惡化,後來他搬離家里,在工作上的表現也青出於藍,父子關系才沒那麼緊崩。

    “那就好。”呂母安慰地笑了,拉著兒子往里頭走。“看看我幫你買了什麼,夠你這幾天在家里好好補身體,媽還燉了魚湯,很清淡的,適合你現在喝,我去廚房幫你盛一碗。”

    說著,人已經要往廚房走去。

    同時間,梅慶雅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

    “總經理,我快煮好了,怕你明天早是沒得吃,我煮了一大鍋,你要吃的時候再加熱就可以了,可別再亂吃微波食品,你的冰箱里都是冷凍食品,你就是這樣把胃搞壞的吧?三餐不定時,又老是吃微波食品,難怪胃痛。”因為怞油煙機的聲音幹擾,她不知道有人來訪。

    呂母一臉驚奇地看著兒子,有女人在兒子的廚房,而且還碎碎念,向來討厭人家嘮叨的兒子居然不生氣?!

    “好!我知道,我以後不會亂吃。”他笑著回答。

    “還有,”廚房里繼續傳來梅慶雅的聲音。“這幾天別叫我煮咖啡給你喝,那種刺激性的飲料先別碰。”

    “好,我不會喝的。”呂晉洋朝廚房喊回去。

    這樣讓呂夫人嘖嘖稱奇。“里面的人是誰啊?”

    兒子不是會輕易帶女孩子回家的人,對方喊兒子總經理,是公司的人嗎?但公司里有誰能讓兒子這麼服服貼貼的?

    呂晉洋神秘地笑而不答。

    這時,梅慶雅小心翼翼地端著煮好的稀飯從廚房里走出來,猛然看見一名中年婦女,她僵住腳步,尷尬地看看那婦人又看看呂晉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兒子,她到底是誰?”呂母拉了拉兒子的衣袖,發現新大陸一般地打量梅慶雅。

    呂晉洋倒是不慌不亂,氣定神閑地笑著幫兩人介紹。“我的秘書,梅慶雅,梅秘書,這是我母親。”

    “嘎?”知道對方的身份,梅慶雅更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趕緊彎腰低頭,恭敬地說了一聲:“董事長夫人您好。”

    稍後——

    呂夫人,呂晉洋,梅慶雅,三個人一起坐在飯廳里,呂晉洋的面前是一碗清粥,呂夫人和梅慶雅面前則各是一杯香片。

    呂夫人喝了口茶,笑盈盈地看著梅慶雅,這個女孩子長相清秀又很有禮貌,還滿得她的緣的,她迫不及待地探問:“梅小姐是接任張秘書職務的新秘書嗎?”

    “是的。”梅慶雅點頭,“報告董事長夫人,我兩個月前才剛接替張秘書的工作。”

    “那做得還順手吧?晉洋對事情要求比較完美,你跟在他身邊做事辛苦了。”呂夫人很了解自己的兒子。

    “不辛苦,跟在總經理身邊可以學習很多。”對方是長輩,又是董事長夫人,梅慶雅自是謹慎回答。

    “怎麼不辛苦?還讓你來這兒幫忙煮晚餐,這孩子真是的……”呂夫人迂回地問話,實在好奇到不行,怎麼秘書會跑到兒子屋里,還幫他煮晚餐呢?

    “呃……”梅慶雅幹笑,替呂晉洋說話。“總經理胃不舒服,我送文件過來,順便幫他弄點晚餐,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樣呀……”呂夫人表面點頭,心里卻不信她的說詞,好個舉手之勞,她才不信,梅秘書剛剛叮嚀兒子的語氣盡是關心,怎麼會只是秘書對上同的舉手之勞而已?

    看兒子對梅小姐的態度也很不一樣,她還不曾看過兒子對哪個女人這麼好說話過,明顯對人家大大有好感。

    該不會兒子在搞辦公室戀情吧?

    她不是觀念迂腐之人,不認為兒子一定要跟名門千金交往,而且她這個兒子脾氣冷硬,也不是她可以掐圓捏扁作主掌握的,只要對方家世清白,她都不反對。

    但是沒有門第之見並不表示她不好廳對方的背景,她很想了解梅慶雅多一點。

    呂夫人又開口問:“對了,不知道梅小姐老家住哪里?家里有幾個人?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今年幾歲?”

    梅慶雅先是微微一楞,但因為對方是長輩,又是董事長夫人,她不敢遲疑,很有禮貌地一一回答問話。

    呂夫人聽了點頭呵笑,“二十七歲呀!那可以啊!年齡跟晉洋沒有差很多。”

    梅慶雅尷尬地僵笑著。可以什麼啊?呂夫人該不會誤解了她和呂晉洋的關系吧?

    她瞄一眼呂晉洋,沒想到他慢條斯理地在一旁吃著稀飯,毫無反應,仿佛他母親這麼問沒什麼好奇怪似的。

    她索性自救試圖澄清。“董事長夫人,其實我不是……”

    呂夫人打斷她,“別叫我夫人,多生疏呀!你叫我阿姨就好了。”

    “這……”梅慶雅可不敢這麼叫,她只是一個小職員,哪能稱呼董事長夫人為阿姨。

    她一臉尷尬,巴不得趕快逃離現場,呂晉洋終於出手相救,拍拍母親的手背說:“媽,你這樣會嚇到她。”

    呂夫人笑得更開心了,她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不同,二兒子個性外放直爽,愛恨分明,沒有模糊地帶。而大兒子個性內斂,不輕易表露情感,跟他爸一樣,做的比說的多,能讓他開口維護的女孩子,妥當了,八九不離十就是兒子認定的女人。

    呂夫人識趣地說:“對了,我還要回去張羅你爸爸的晚餐,沒有時間了,我先走了,梅小姐,有空再叫晉洋帶你來我們家玩。”

    梅慶雅只能傻笑,不知該怎麼回答。

    “好了,我走了。”

    梅慶雅起身,彎腰道再見:“呂夫人再見。”

    呂晉洋送母親出門,才關上門,一轉頭,立即迎上梅慶雅鼓頰怒瞪的臉。

    “總經理,你剛剛為什麼不澄清?”

    “澄清什麼?”呂晉洋一臉無辜。

    “澄清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被人誤會,她感到很別扭。

    “就是……”梅慶雅臉紅,很困難地說出口,“就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你不會看不出來吧?你母親誤會我們的關系了,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

    不同於她的窘迫與不自在,呂晉洋落落大方地說:“她沒有誤會。”

    “什麼叫沒有誤會?”她驚訝地問。

    就在此時,呂晉洋猛然朝她逼近一步,低下頭看著她,兩人的唇只差一公分的距離。

    梅慶雅嚇得屏息不敢說話,她看見呂晉洋的眼里閃著爍光。

    “沒有誤會就是……我真的喜歡你,不單單是工作上的喜歡,也包括男女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很期待和你發展成情侶關系。”

    “什麼?!”梅慶雅聽了倒退一大步,腦中嗡然作響,頭很暈,同時又心亂如麻。

    她生氣地瞪著他,此時沒有被告白的雀躍心情,只覺得麻煩大了。

    先別說他是總經理,她是總經理秘書,這種辦公室戀情肯定會落人口舌,更重要的是,他是害表妹傷心的負心漢耶!

    被這種人告白?這……這怎麼可以?

    好吧!雖然相處之後,她覺得他似乎是個好人,不像第一印象那麼難相處,而她對他也有那麼一丁點小小動心,但是……但是他不可以跟她告白啊!

    呂晉洋疑惑失笑。“這是怎麼了?這樣瞪我?”

    “總經理,你……”梅慶雅激動到發抖,“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對於感情的事我向來都很認真。”

    梅慶雅閃避他的灼灼目光,深吸一口氣後,雙手握拳,態度決絕地說:“很抱歉,但是我不喜歡你。”

    一瞬間,呂晉洋的臉色丕變,無語地盯著她那張美麗卻顯得無情的臉。

    雖然梅慶雅沒有當真動手,但是在他的感覺里,這比狠狠招摑了他一巴掌還令人難受。

    說完後,梅慶雅默默無語地凝視著呂晉洋,他們對望了好半晌後,呂晉洋先開口,聲音很冷,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是嗎……我知道了……”

    氣氛異常冷凝,梅慶雅努力擠出一個偽裝出來的難看笑容。“總經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嗯。”呂晉洋往後退一步,不再看她。

    梅慶雅默默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呂晉洋的公寓。

    出了門之後,她才一整個泄氣地垂下肩膀,茫然自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拒絕他應該是最正確不過的事,但是,為什麼她會有種遺憾的感覺呢?

    隔天早上,梅慶雅到公司上班時沒有看到呂晉洋出現,十點就有一個會要開,她得先確認總經理今天是否繼續請病假,若總經理不出席的話,她就得事先通知各部門的主管取消會議。

    為了確認,她拿起辦公室桌上的電話撥給呂晉洋。

    電話接通,呂晉洋沈穩的聲音傳來,“餵?”

    聽見他的聲音,她心跳不爭氣地加快,“總經理,我想跟你確認今天早上的會議是否要取消?”

    “為什麼要取消?”

    他的聲音一如以往平淡,聽不出特別的異樣,梅慶雅聽不出他的身體狀況是否OK,也聽不出他的情緒是否OK。

    “呃……總經理沒有要請病假嗎?”

    “不必,我已經在地下停車場,等一下就到辦公室了。”

    “這麼快!總經理身體好了嗎?”梅慶雅下意識問出口,問完之後,後悔地很想打自己一巴掌。

    昨天回家之後,她失眠了一整晚,反覆想著與呂晉洋認識的經過,不否認這段日子以來,她對他漸漸產生了一點好感,但壞就壞在他傷害了芷琳,這項罪名使得他的分數大大扣分。

    她自然不可能答應和他交往,就算再怎麼心動也不能答應。

    不但不能,還要盡可能回避他,除了公事以外,不聽,不看,不想,不關心,不在意……

    昨晚她確實是對自己定下這“五不政策”,結果她馬上就破功了,情不自禁地關心他的身體。

    天啊!她到底是怎麼了?呂晉洋是欺負表妹的大壞蛋,除了上司與下屬的關系之外,她不該跟他有任何牽扯。

    呂晉洋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冷靜地說著:“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哪里……那,總經理待會兒見。”梅慶雅力持鎮定,急忙掛斷電話。稍後呂晉洋進了辦公室,梅慶雅站起身向他道早。

    “總經理,早。”

    “早!”呂晉洋回了一聲早,推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五分鐘後,梅慶雅端了一杯溫開水敲門送進總經理室。

    呂晉洋這時已經坐下,正低頭看簽呈。

    她把水放在辦公桌上,乘機刻意觀察他的臉色,幸好他看起來氣色不錯,似乎已經沒有胃痛的情況了。

    呂晉洋沒有擡頭看她,逕自俐落地交代:“梅秘書,把今天的行程給我看,還有催一下業務部的……再聯絡企劃部把下個月汽車零件展的企劃書……”

    他不帶任何情緒地交辦事項,態度就跟平常一樣公事公辦,看不出任何異樣。這種平靜的姿態讓梅慶雅稍稍松了口氣,點頭記下他交代的事情。“是的,總經理,我馬上去聯絡。”

    就這樣,兩人都刻意不提昨晚的事,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就這麼平靜和的度過……

    但是平靜與祥和只維持了半天。

    下午四點多,快要下班前,總經理辦公室來了一名訪客。是一名身穿格子襯衫,牛仔褲,綁帶短筒軍靴又理平頭的年輕男子,身高約一八0公分,濃眉深目,狂放有型,但是眉宇之間卻有淡淡的幾不可見的憂傷。

    梅慶雅沒見過這位訪客,馬上站起身禮貌地問:“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要找總經理嗎?”

    “你是?”男子同樣疑惑地看著她,隨後才反應過來。“對了,聽說張秘書已經退休了。”

    來者是呂雋風,二十七歲,呂晉洋的胞弟,先前在總公司擔任業務經理,現在調派到高雄工廠當廠長,今天回來臺北總公司與研發部討論新產品的量產方案,順便來看看大哥。

    “是的,張秘書已經退休了,我是梅秘書。”

    “梅秘書,總經理在里面吧?我找他。”

    “他在,麻煩您稍等一下,我馬上聯絡總經理,請問怎麼稱呼?”

    “我叫呂雋風,他知道我。”這間辦公室他不是第一次來,張秘書和呂晉洋他都很熟,眼前這個新秘書不認識他是正常的。

    梅慶雅點點頭,按了分機。“總經理,這邊有位呂雋風先生要找你。”

    電話那頭呂晉洋訝異地“哦?”了一聲,接著才說:“麻煩請他進來,順便泡兩杯茶進來。”

    梅慶雅掛了電話,走到總經理室的門邊,先敲了敲門,然後幫呂雋風開門,“呂先生,你這邊請進。”

    呂雋風一進去,呂晉洋立即起身迎向他。梅慶雅正要關上門時,聽見來訪的客人喊了一聲:“哥!”她把門關上,心里充滿疑惑,原來總經理還有一個弟弟?

    辦公室內,呂晉洋坐在沙發上,關心地問弟弟:“怎麼突然跑回來,不是在高雄嗎?”

    “回來跟研發部討論量產的事已經敲定了,在剛生產的初階段他們會派人進駐工廠技術指導,討論完之後順便上來你這邊晃一下…….”說到下一句時,呂雋風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卻停頓,有些欲言又止。

    “然後呢?”呂晉洋示意他往下說。

    “那個……我聽媽說,你最近潰瘍送醫。”他有些別扭地摸摸沙發扶手,看看窗外,一副好像只是在談天氣的模樣。

    他是回來臺北後跟母親通電話才知道哥哥的事,既然都已經進總公司一趟了,他當然就得上來關心一下。

    呂晉洋了然淺笑,知道這是弟弟表現關心的最大極限。“謝謝,已經沒事了。”

    “哦!”呂雋風點頭,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從小到大哥哥品學兼優,連進了公司都表現非凡,而他一直被父親拿來跟哥哥比較,本來就叛逆反骨的他因此跟哥哥有好一段時間交惡,跟爸爸也不說話,直到三個月前,他經歷一場痛不欲生的失去,渾渾噩噩無法好好上班,父親大發脾氣,是哥哥辦挺他,依他的意願將他調到高雄工廠,雖然還沒在高雄找到他失去的摯愛,但至少兄弟倆的感情有了改善。

    “既然回來了,有順便去看爸媽嗎?”

    “嗯!等一下會去陪媽吃晚餐。”言下之意是只陪媽,不陪爸。呂晉洋懂弟弟和的心結,他也不勉強。

    “對了,你要找的那個女人找到了嗎?”聽說那個讓弟弟傷心的女人跑到高雄去,所以弟弟才要求轉調高雄。

    呂雋風一臉頹喪地搖頭,“還沒……”

    “不要急,慢慢找,但是別因此怠惰了工廠的事,我在爸面前幫你打過包票的,我知道你可以。”雖然是自己弟弟,但是對於工作的要求,他也不馬虎放任。

    “嗯……”呂雋風應了一聲,然後兄弟倆沈默對看了半晌,畢竟以往的隔閡還是存在,無法那麼開懷暢談。

    梅慶雅在這時敲門進來,送來兩杯用薄荷葉,迷疊香,洋甘菊泡的花草茶以及一小盤蘇打餅幹,那些香草植物是她利用午休時間到花市去買的,以前讀書時功課壓力大,她常鬧胃痛,媽媽都會泡花草茶給她喝,幫忙解胃痛,消胃脹。

    “總經理,呂先生,你們請用。”她才剛放下東西,正準備退出去。但是呂雋風卻搶先她一步起身。

    “我有點事要先走了。”跟哥哥這樣對看也尷尬,他想先走。

    “好!”呂晉洋點頭,起身送弟弟。

    梅慶雅趕緊幫忙開門,跟著送訪客到電梯口,幫他按電梯。

    回辦公室後,她連忙收拾總經理室桌上的茶杯,把其中一杯花茶改端到總經理辦公桌上,順口介紹道:“總經理,這個茶對改善胃痛的效果還不錯。”

    呂晉洋端起茶杯啜飲一口,香草的獨特芳香氣息撲鼻而來,味道沁心舒爽,他還滿喜歡的。

    他擡頭向她道謝,“謝謝你的用心。”

    “不客氣。”梅慶雅被他炯然有神的眼睛看得一整個不自在,慌亂地找話聊。

    “總經理,我聽剛剛那位訪客叫你哥……”

    “沒錯,他是我弟弟,叫呂雋風,是公司高雄區工廠的廠長。”

    “總經理的弟弟看起來好有型,我以前沒看過他,你們兄弟倆的感覺差很多。”一個斯文嚴謹,一個豪邁瀟灑。

    “沒錯,他天生就比較有個性,脾氣也大了點,不喜歡被人管,還跑去玩賽車,讓我爸很生氣,後來聽說是因為一個女孩子的關系突然想通了,居然願意接受我爸的安排在公司里當業務經理,一開始他很拼,做得還挺不錯的,後來因為一些事申請調職到高雄去。”因為沒有把梅慶雅當外人,所以她問他便答。

    “你說他曾經在總公司當過業務經理?”梅慶雅皺眉,隱約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嗯!怎麼了?”呂晉洋不懂她為何突然對弟弟的事這麼好奇。

    梅慶雅看著他問:“那……請問總經理你也玩賽車嗎?”

    呂晉洋笑了出來,“怎麼可能!”他忙到有時間睡覺就不錯了,哪有空去玩賽車?

    “那,我再請問一下,董事長就你們兩個兒子而已嗎?”

    答案呼之欲出了,梅慶雅突然感到心慌,難道她真有那麼糊塗,平白冤枉了呂晉洋?當初表妹只告訴她負心漢是品誠企業董事長的兒子,可沒有明確說出那位負心漢擔任的是什麼職務,也沒有說他還有一個哥哥,偏偏她上班後就只有遇見呂晉洋,所以……

    “當然!怎麼了?我們家有幾個兄弟有什麼關系?”呂晉洋發現她好像很緊張似的。

    “有關系,當然有關系……”聽到答案,梅慶雅呆住了,現在有件事非確認不可,於是她突然彎腰致歉,“總經理,抱歉,我突然肚子痛,我去一下洗手間。”

    “肚子痛?要不要緊?”呂晉洋嚇一跳,他看她臉色確實不太對勁,是吃壞肚子了嗎?

    “沒關系,沒關系。”梅慶雅急匆匆地逕自推門出去,速速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從皮包里取出手機,閃到洗手間去。

    她進去其中一間廁所,用緊張發抖的手按數字鍵,拔電話,打給表妹何芷琳。

    電話接通,梅慶雅喘籲籲的問:“芷琳,我問你一件事,你認識呂晉洋這個人嗎?”

    何芷琳疑惑的聲音傳來。“我不認識,慶雅,你怎麼突然這樣問我?”

    “不認識?不認識?”梅慶雅額頭抵著門板,忍不住大叫。

    “慶雅,到底怎麼回事?”

    梅慶雅深呼吸,提醒自己別說漏嘴提起呂雋風這號人物,否則芷琳那麼脆弱的神經會受不了,肯定會哭到淚漣漪。

    “哦,沒事。”她收拾過分激動的聲音,故作無事地胡扯一通。“我只是在臺北認識一個跟你同一間學校,同一屆音樂系畢業的男生,想問看看你是不是認識他?”

    何芷琳沒懷疑她的話,輕笑著說:“跟我打聽男人?真難得,慶雅,該不會是你喜歡上人家,所以想調查對方的背景資料吧?我改天可以幫你找找看畢業紀念冊里有沒有這號人物。”

    “哈……也不是這樣啦!”梅慶雅裝傻,傻笑帶過,“那個,不好意思,我先去忙了,改天再跟你通電話。”

    掛上電話後,梅慶雅心里很不安。

    她起出廁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此時她的眼神異常晶爍,她知道這是因為內心燃燒著一股沖動所致,她現在很想去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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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梅慶雅走出洗手間,回到辦公室。

    當呂晉洋聽見高跟鞋回來的聲音後,立即起身開門想關心一下梅慶雅的情況。

    恰巧,梅慶雅也正要敲門,結果門一拉開,兩人的臉對個正著。

    “還好吧?肚子還痛嗎?”呂晉洋看梅慶雅咬牙一臉要跟人拼命的表情,覺得很不對勁。

    梅慶雅激動地搖頭。“我沒事。”

    “沒事?”他很懷疑,表情那麼激動還說沒事?

    “總經理,我……”梅慶雅深吸氣,決定豁出去了。“我想問總經理一件事。”

    “什麼?”

    “前天在總經理家里,你說過的那些話……”她臉紅了起來,感覺全身也跟著發燙。“就是關於發展關系的那些話……”

    呂晉洋接口問:“造成你的困擾了?”

    “不!”梅慶雅搖頭,吞吞吐吐地問:“我、我是想問那些話還算不算數?我現在接受會不會太晚?”

    既然他不是花花公子、不是讓芷琳傷心難過的負心漢,那麼她接受他的追求可以吧?對他心動無罪吧?

    “嗄?”呂晉洋這下子嚇得不輕,是怎樣?前一刻喊肚子痛,下一刻卻跳到這話題。

    看他驚嚇的表情,梅慶雅緊張得猛冒汗,氣勢忽然一整個弱掉,決定放棄,不再傻傻地等答案。“呃……那個……我、對不起,當我沒問,總經理,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

    墻上時鐘已經指到五點半,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半小時,她慌張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準備收拾皮包下班,卻突然被一把扣住手腕!

    呂晉洋拉著她,揚起笑回答:“當然算數!你現在回答我一點也不會太晚。”

    “真的?”梅慶雅楞楞地看著他。

    “這件事當然算數,而且我是很認真地在看待這件事。”呂晉洋笑著重申,看著她那鮮艷欲滴的紅唇,心里很向往。

    梅慶雅內心又糗又尷尬,點頭表示聽到了他說的話,嘴里卻只能呆呆地說:“呃……謝謝。”

    “很好。”呂晉洋滿意地握緊她的手。“我今天決定不加班了,我們要一起去吃晚飯,慶祝我們達成共識。”

    “嗯……”梅慶雅別扭地點頭。

    直到離開公司,坐上呂晉洋的車子後,她心里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感覺一切好像在作夢……

    “想吃什麼?”呂晉洋邊開車邊問她,第一次約會他讓梅慶雅選擇餐廳。

    梅慶雅回神,想了想提議道:“去吃清粥小菜好嗎?”他胃不好,這時可不能吃太油膩、刺激的食物。

    呂晉洋同意。“也好,你剛剛才拉肚子,確實是吃清淡一點好。”

    聞言,梅慶雅臉色清白交錯,感覺很糗。“我肚子沒事啦!”

    “沒事就好。”呂晉洋笑睨她一眼。

    很快地,車子來到一間專賣清粥小菜的自助餐店門口,他把車子停妥,然後下車幫女士開門,牽她的手走進店里。

    梅慶雅還不太習慣兩人關系的轉變,手讓他牽著,她整個人很不自在。

    他們點了地瓜粥,配上小魚幹、燙青菜、菜脯蛋、花生米,吃得很清淡。但氣氛卻前所未有的平靜,甚至泛著一絲甜。

    呂晉洋看著梅慶雅,忍不住好奇問她:“有件事我想知道。”

    “什麼?”梅慶雅停下動作,等他說。

    “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改變主意?我記得你昨天說你喜歡我。”

    聞言,梅慶雅露出苦笑,抱歉地說:“抱歉,我是因為對你有一些成見,所以才……”

    呂晉洋蹙眉。“是什麼成見?”

    “嗯……我以為你很花心又愛劈腿……”梅慶雅心虛地越說越小聲。

    “我?”呂晉洋聲音揚高了些,一臉詫異。“你確定你形容的人是我?”

    她歉疚地低垂著頭說:“其實,是誤會啦!我把你誤以為是另一個人。”

    “誰?”

    “我表妹的男朋友,聽說原本很甜蜜,後來戀情變調了,男的劈腿,我表妹還當場看見他和別人在床上。”

    他更疑惑了。“你怎麼會以為我是你表妹的男友?”

    “就……”梅慶雅吞吞吐吐地說:“我表妹說,那個負心漢是品誠企業董事長的兒子。”

    “什麼?”呂晉洋瞪大眼。“等等!我父親有兩個兒子。”

    “對啊!”她很尷尬地咬著下唇,一臉做錯事的表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

    呂晉洋前後推敲,反問道:“該不會你表妹說的那個人是我弟弟雋風吧?”

    “我想應該就是你弟弟沒錯。你還記得我剛進公司的時候曾跟你打聽過總經理的事吧?當時我只知道董事長的兒子是總經理,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弟弟。”

    呂晉洋接話。“所以當你發現我就是總經理後,才會那麼討厭我,拒絕跟我有任何關系?”

    “嗯。”梅慶雅窘得低垂著頭,為自己當初的誤解感到很抱歉。

    “那麼現在呢?你沒再弄錯人,你確定當初你表妹真的是和雋風交往?”

    “應該不會錯,我表妹說那個男的愛玩車,又說他原本不肯接受父親安排進公司上班,是後來才進公司的,這部分跟你形容你弟弟的情況一樣。”

    呂晉洋想了想她的話,確實是各方面都很符合雋風的描述,但他實在不認為雋風會是那種花心的人,忍不住替弟弟說話。

    “雖然聽起來是很像在說雋風,但就我所知,雋風不是濫情的人,確實很多女孩子覺得我弟弟很酷、很喜歡他,但是他不會見一個愛一個,感情還滿專一的。他的高中女朋友就一直跟他交往到大學畢業,後來是因為他當兵時,對方認識了別人而提出分手。我還記得那一天他從軍中放榮譽假回來和女友約會,結果對方帶著新男友出現,當時就跟他提出分手。”

    “哇~~”梅慶雅輕嘆,聽起來很慘耶!確實不太像花花公子會有的愛情故事。

    呂晉洋繼續說:“那天雋風回家後就關在房間里喝酒,我覺得他不對勁,去他房間找他,他什麼都不說,我也幹脆不問就陪他喝酒,直到他喝醉後才松口說出發生什麼事。現在想想,那一次的談話也是我們兄弟這幾年來最親近談心的一次。”

    “哦?”梅慶雅眨眨眼,疑惑好奇地問:“聽你的語氣,好像你和你弟之間有什麼問題?”

    呂晉洋揚起淡笑。“現在好多了,前幾年我跟他的感情沒有很好,因為我爸管他管得太嚴,又常拿我們兄弟倆一起比較,雋風性子反骨,越是比較越是叛逆,也漸漸疏遠了我,後來出社會後接觸到賽車,他更是一整個瘋狂投入,搞得那陣子我家的氣氛很糟。”

    “那後來是怎麼改善的呢?”

    “據說是因為一個女人的關系。某一天雋風自己跑去跟我爸說要進公司工作,也跑來跟我說他願意跟著我學習;當時我很吃驚,後來他才說是他的女朋友讓他想安定下來,決定回來重新學習、努力工作,讓我爸刮目相看。只是後來聽說他的女朋友不知為了什麼事不告而別跑到高雄去了,從那天起,雋風處理的公事就連連出錯,讓我爸很生氣,剛好高雄工廠的廠長退休,我幹脆就幫他請調到高雄,並且在父親面前保證他一定能把高雄工廠管好。

    就這樣,之後我們兄弟倆關系漸漸好轉,他也願意跟我講心事,我不是很清楚他那段感情是怎麼回事,但我現在他現在為了那個女人心亂如麻,你覺得那個女人有可能是你表妹嗎?”

    梅慶雅邊聽邊點頭,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會不會他們之間有誤會?我該怎麼幫他們呢?”

    “或許真有誤會。”呂晉洋分析道:“不過我的建議是,別急著插手雋風和你表妹的事,雋風現在卯足了勁在高雄尋找那個女人的下落,也許不用你插手他就能找到那個女人,如果那人真是你的表妹,屆時感情該怎麼發展,他們應該自由主意,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祝福。”

    “也對!那還是暫時不要讓你弟弟知道我的身分以及我表妹的事比較好。”他說的不無道理,很多結得靠當事人的努力才解得開,感情的結更是如此,否則弄不好恐怕越幫越忙。

    “那麼你現在可以暫時放下表妹的事別煩心,趕快吃飯了吧?飯菜都涼了。”呂晉洋朝桌上的菜肴努了努下巴。

    “當然!”梅慶雅笑著繼續拿起筷子,朝因為講話而被閑置的晚餐進攻,今晚是他們彼此坦誠心意後的第一個約會,確實不該為其他事煩心。

    她挾了燙青菜、又配了小魚幹,還主動幫呂晉洋挾了菜脯蛋。

    菜色很清淡,但因為兩人的關系不一樣了,一頓簡單的清粥小菜在他們吃來顯得格外美味。

    晚餐後他們還不想回家,為了延續這一晚的甜蜜,呂晉洋提議去看晚場電影,梅慶雅也欣然同意他的邀約。

    電影院里,冷氣開得很強,只穿短袖套裝的梅慶雅冷得手臂泛疙瘩,呂晉洋心細地發現,脫下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謝謝。”

    這一次,梅慶雅沒有拒絕,她裹著他的外套,冰涼的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起來。

    她轉過頭偷看他,不料呂晉洋也正在看她,兩人的視線在黑暗里對上,她先是笑,呂晉洋也跟著笑,她想轉開頭,他的手卻先一步捧住她的臉,緩緩在她頰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結果這場電影兩人都看得心不在焉,他們的心都落在彼此身上。

    當電影散場,離開電影院後,兩人回到車上。

    他們很有默契地凝眸對望,車廂里密閉的空間沒有旁人欣賞的顧忌、催化彼此體內的熱情。

    呂晉洋很自然地靠近她,伸手執起她的下巴。

    梅慶雅沒回避,他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下一秒,她閉上雙眼,接著,觸電般的感覺從唇瓣蔓延開來。

    浪潮迎面撲來,梅慶雅有種被卷入漩渦里的感覺,心悸、眩暈、刺激、顫栗。

    呂晉洋的吻一開始是輕觸淺嘗,像是很仔細地在品嘗美食一般,接下來則是熱情需索,他勾纏著她的唇舌,大掌撫著她的後腦,吻得更深入了。

    她以為他個性很冷靜,在感情上應該也屬於冷靜型,但是她錯了,他親吻的方式讓她醺然欲醉。

    “唔……”梅慶雅暈頭轉向地喘息,喉間發出細細小小的嚶嚀聲。

    那聲音讓呂晉洋益發燥熱,他竭力停下這個吻,很君子地不碰觸她頸部以下的妖嬈身體,以免引發燎原大火。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開玩笑地控訴:“你在誘惑我。”

    “我哪有?”梅慶雅一臉冤枉,明明是他親她,怎麼說是她在誘惑他。

    “當然有,你的身體好香、身材很好、聲音太美妙了,有迷魂效果。”

    梅慶雅被他贊得暈陶陶。“這是恭維?”

    “這是實話。”呂晉洋肯定回答。

    “謝謝,很中聽的實話。”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容也很美麗。”呂晉洋也笑了。

    說著,又啄吻了她的唇瓣一下,這才滿意地發動車子,開車送女友回她居住的小套房。

    梅慶雅到公司上班進入第四個月了,和呂晉洋低調的交往也維持了一個月。

    沒有人發現他們正在熱戀中,因為白天兩人都忙於工作,一切公事公辦,不可能在辦公室里上演親密戲碼,唯一的改變是,下班後的加班時間改成在呂晉洋家里度過。

    這晚,梅慶雅下廚煮了一鍋燉番茄牛肉,和呂晉洋一起飽餐一頓,吃過晚餐後,她泡了一壺菊花茶,和呂晉洋窩在書房里工作。

    他們隔著書桌相對而坐,兩人面前各有一臺筆電,音響播放著清新的水晶音樂,雖然兩人沒說話,但氣氛卻很美好溫馨。

    桌上的茶沒了,梅慶雅拿起茶壺準備再加熱水。

    “我去廚房再泡一壺茶,順便切點水果給你吃,你休息一下,都忙了一天了。”

    呂晉洋擡頭看她一眼,微笑道謝。“好!謝謝。”

    等梅慶雅從廚房再回來時,看到的是呂晉洋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畫面。

    她輕手輕腳地放下茶壺和一盤切好的蘋果,繞到他身旁,半蹲著欣賞他的睡姿。

    從側面看,他的五官更加立體、睫毛好長、鼻子好挺,薄薄的唇看起來有點冷漠無情,但是只有她知道,那唇吻起人來時有點都不冷,甚至是狂熱的。

    看他把自己搞得如此疲累,她越看越心疼,心念一動,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後,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幫他按摩。

    只見呂晉洋全身放松地癱軟在椅子上,眉宇松展開來,喟嘆地說了一聲。“真舒服……”

    梅慶雅更顯賣力,仔細地幫他柔散肩膀的僵硬,又移到他的頭部,指腹按住太陽袕傾軋細柔。

    就在她認真按摩時,原本閉眼享受的呂晉洋忽地睜眼,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將她的臉往下帶。

    他的薄唇吻住她的唇,她的長發垂散在他臉上,淡雅的清香味伴隨細柔的發絲搔癢著他的渴望。

    意猶未盡地,呂晉洋將旋轉椅轉了方向,一把摟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地讓她坐在他腿上。

    “啊——”梅慶雅驚叫一聲,才覺得腰被握住而已,還來不及反應,她整個人便側身坐到呂晉洋腿上。

    熱烈的吻持續著,他的唇不客氣地吮奪她的,時而兜轉、時而啃噬,他甚至吻了她敏感的耳窩、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令梅慶雅呼吸亂了章法,只能喘籲籲地回應他的需索,直到他熱燙的手掌撫上她胸前的時,梅慶雅忽地僵住,停止回應他的吻,因為她發現——

    “晉洋?!”她很明顯地感覺到他雙腿之間的硬挺正抵著她的婰部。

    “嗯?”呂晉洋眼眸里帶著一絲迷醉,唇角漾著一抹慵懶微笑。

    “你的……那個……”她的食指往下指了指,貝齒咬著下唇,臉紅如霞。

    呂晉洋倒是不別扭,點頭承認,並且用低沈性感的嗓音贊美她。“沒辦法,你太有魅力了!”

    “我……我要回去了。”梅慶雅又羞又怯地扭動身子想離開,她不是不明白人的欲望,但她還沒準備好那麼快就發展到這地步。

    但是呂晉洋卻抱住她不讓她離開,下巴抵在她肩膀,聲音壓抑地說:“乖,別動,再等一等,讓我這樣抱著你就好,給我一點時間。”

    梅慶雅當真不敢亂動,倒不是說她是個多聽話的小女人,而是她發現此時不適合太過刺激他,因為她剛剛的扭動似乎讓他更有反應了。

    她屏息不敢亂動,臉頰貼靠在他胸前,耳朵聽著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和濃重的呼吸聲。

    約莫過了三分鐘左右,那急劇的心跳漸趨平穩,呼吸聲也輕淺了些,原本抵住她婰部的火熱不再那麼強勢迫人。

    她仰頭看見他一臉壓抑的表情,明白他體貼她的心意,因為她還沒做好準備,所以他很紳士地忍耐著自己的欲望。

    梅慶雅感到很窩心,忽然笑出聲音來。

    “笑什麼?”呂晉洋睨她一眼。

    “沒有,就只是想笑而已嘛!還有,想跟你說謝謝。”梅慶雅邊笑邊仰起脖子親吻了他略微帶胡渣的下巴一下,親完之後,笑盈盈地對他說了聲:“謝謝你。”

    “餵!”呂晉洋揚著眉,語帶警告地問:“你這樣吻我,是想留下來過夜嗎?”

    聞言,梅慶雅馬上從他懷里跳起來,笑著搖頭,並且頑皮地伸出一根手指頭在他眼前搖了搖。“你要送我回家,還是我自己搭車回去?”

    “吃完水果後我送你回去吧!”呂晉洋握住她搖晃的手指,拉到唇邊吻了一下,他怎麼舍得讓女友獨自搭車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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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個星期六是農歷七月,是梅慶雅和呂晉洋兩人交往後的第一個情人節。

    梅慶雅不認為呂晉洋這個工作狂會記得這一天,但無妨,她自己也不是那種夢幻少女,沒那麼在意情人節,她了解過日子比過節還重要。

    果然,呂晉洋不但完全沒提起情人節要怎麼慶祝,甚至還在這一天安排了工作。

    日本的日耀舉行創業五十年紀念展,日耀是品誠的大客戶,光是他們的訂單就占了品誠企業里的主力商品——汽車散熱片,出貨量的百分之六十,呂晉洋剛進品誠上班時談成的第一筆訂單就是日耀車廠,當時他以鍥而不舍的耐心讓日耀車廠的老板對他印象深刻,這五年來兩家公司始終維持友好合作關系。

    呂晉洋決定帶梅慶雅出公差飛一趟日本,一來表達慶祝恭賀之意,二來可以趁機拜訪其他家車廠,留意業界最新的脈動。梅慶雅理所當然全力配合,以工作為優先。

    星期六當天,他們搭早上九點多的飛機前往日本九州,抵達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一出機場,迎接他們的是毒辣辣的太陽,他們先到飯店checkin了兩間房,放下行李後,立即馬不停蹄搭計程車前往日耀車廠,開始一連串忙碌的行程。

    當他們一踏入紀念展的會場,呂晉洋馬上熟悉地和車廠各部門主管用簡單的日語握手寒暄,梅慶雅則克盡秘書本職,跟在他身後隨時幫忙翻譯較艱深的日語。

    紀念展活動頗為冗長繁瑣,有創廠介紹、過往生產車種明細、媒體采訪等等,總共經歷了四個小時才告一段落,離開車廠後已經是晚上七點,一整天的奔波讓梅慶雅的體力有點吃不消,加上日本的夏季高溫三十幾度,熱得讓人飆汗,流了汗之後又進車廠吹了一下午的冷氣,更是讓她水土不服。

    兩人回到飯店時,梅慶雅開始頭痛,臉色看來很疲倦。

    她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正要進去時,呂晉洋關心地問:“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而已。”她有氣無力地說。

    “那趕快進去,先泡個澡放松一下,我等會兒來接你去吃晚飯,晚上沒有其他行程了,你吃完飯後再好好休息。”看著她疲累的模樣,呂晉洋心生不舍,是他太疏忽了,沒留意這麼緊湊的行程對她來說負擔頗大。

    “嗯……待會兒見。”梅慶雅點頭笑了笑,跟他揮手再見。

    呂晉洋看著關上的房門,心里頗擔心。

    他走回相鄰的隔壁房間,打開行李箱取出一個包裝典雅的藍色小盒子,里頭放著一條Tiffany相思豆項鏈。

    他沒忘記今天是情人節,一個他N年沒有慶祝過的節日。也真是難為了慶雅,情人節還毫無怨尤地陪他出差,甚至連向他索討禮物的行為都沒有。

    她的慧黠懂事讓他心疼,他也不想當不懂情趣的情人,昨天他專程跑一趟精品店買了這條項鏈給她當情人節禮物。

    看著泛出柔美銀光的項鏈,呂晉洋微笑著,他可以想象佩戴在慶雅纖細性感的脖子上會有多美。

    他打電話到飯店櫃臺交代:“麻煩幫我在餐廳里訂位,兩個人,要靠窗、可以看夜景的,對了,”他臨時先到慶雅可能胃口不是很好。“哪一廳的料理口味比較清淡?好,我知道,麻煩就幫我訂那里。”

    訂完餐廳後,呂晉洋去洗澡,半小時後,他精神奕奕地走出房間,來到梅慶雅的房間前敲門。

    敲門後過了半晌,梅慶雅才緩緩開門,門一開,呂晉洋驚見一張病懨懨的臉蛋。

    梅慶雅已經沐浴完畢,換下套裝,穿了一件黑色長版襯衫和簡單的白色七分牛仔褲,黑色的上衣更凸顯她的臉色蒼白。

    呂晉洋擔心皺眉地問:“你還好嗎?”

    梅慶雅臉色很難看地接口:“抱歉,我不能陪你吃晚餐,我想吐……”

    “嘎?你想什麼?”

    下一秒,梅慶雅就吐了,而且很不客氣地吐在呂晉洋身上,當然也包括自己的身上,吐完之後,她一整個虛脫,癱倒在呂晉洋的懷里。

    半夢半醒之間,她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有人把她抱到柔軟的床上,然後,一雙溫厚的大手輕柔地幫她脫去身上的衣服,接著是熱毛巾小心翼翼擦拭過她發冷的身體。

    接著,溫暖的棉被裹住她,有人幫她按摩太陽袕,雖然按摩的動作很生疏僵硬,但還是很舒服,她本來頭痛欲裂,現在好多了。

    半小時後,當梅慶雅幽幽轉醒,眨了眨水眸看見天花板,她馬上明白自己躺在床上。

    她轉頭搜尋四周,沒有看見呂晉洋,正要掀被下床時,驚覺自己一絲不掛。

    “啊!”她低聲驚嚷,連忙又坐回床上,用被單裹住自己的身體。

    思緒迅速回籠,她想起自己昏倒前吐了,也想起迷迷糊糊中有人脫她衣服。

    她俏臉一紅,大概猜得到是呂晉洋幫她脫的衣服,雖然兩人親吻與擁抱過不少次,但是還不曾裸裎相見過,她又羞又尷尬,耳根子都紅了。

    呂晉洋呢?跑哪兒去了?

    正這麼想的示好,就看見呂晉洋穿著白色棉質浴袍從浴室里走出來,因為衣服被她弄臟了,他只好再洗個澡,換上現成的浴袍。

    “醒了?”

    “嗯。”梅慶雅應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穿浴袍的模樣,浴袍開襟的地方很低,露出陽剛性感的胸毛,看得她很害羞。

    “好一點了嗎?”呂晉洋走到床邊,心疼地柔柔她的頭發。“突然就吐了真嚇人,我把衣服交給飯店送洗烘幹,晚一點服務員會送回來,現在會冷嗎?要不要再披一件毯子?”

    梅慶雅搖頭,囁嚅著說:“對不起,可能是水土不服才這樣,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幫我那個……”她說不出口“脫衣服”那三個字。

    “別介意。”呂晉洋笑了,問:“吐了那麼多現在應該餓了吧?”

    梅慶雅點點頭,肚子空空的,確實有點餓。

    “我幫你叫點吃的。”

    他馬上打電話吩咐客房服務,要了清粥和海苔。

    掛上電話後,他轉頭說:“剛剛我檢查了一下你吐出來的東西,我猜可能是中午在飛機上吃的咖喱太油膩,又加上整天的行程讓你太累,你才會不舒服,吐出來也好,你現在應該舒服多了。只是有點可惜,我本來在餐廳訂了視野很棒的位置要和你一起享用燭光晚餐,現在只能等你身體好了再補你一個約會了。”

    “你……”梅慶雅難以置信地皺眉。“你幹嘛檢查我吐出來的東西?”

    呂晉洋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這很正常啊!你沒發燒也沒咳嗽、流鼻水,所以我猜你沒有感冒,應該是腸胃不適,從你吐出來的食物可以判斷你是不是遲到了什麼不幹凈的食物。”

    “可是你也不用這麼犧牲啊,那……那很臟耶!”讓他紆尊降貴做這種事,她過意不去。

    呂晉洋聳聳肩,一笑置之。“我不覺得犧牲。”

    梅慶雅一楞,啞口無言,心里升起滿滿感動,今天若是身份交換,她也不見得會想到這些細節,並且不嫌臟地這麼做。

    他或許不是最溫柔的情人,或許把工作看得很重,但是他做的事很實際,讓她很窩心。

    “晉洋……”她癟嘴,聲音低低的,有點兒鼻音。

    外頭敲門聲響起,是客房服務來了。

    “等等!你先躺下。”呂晉洋交代她躺下,幫她蓋好被子以免春光外露,然後才前去開門,指示服務生將食物擺在一旁的和式桌上。

    服務生離開後,呂晉洋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笑著說:“蠶寶寶起來吃飯了。”說完,連人帶著棉被將梅慶雅裹成蠶寶寶似的攔腰抱起,抱到榻榻米坐墊上。

    “吃吧!”他在她對面盤腿而坐,舀了一碗粥給她,自己也舀了一碗,陪她吃。

    他親自盯著她小口小口地喝粥,她胃口還沒恢複,喝不了整碗粥,他接過碗,豪邁地幫她把剩下的食物解決。

    吃飽後,他突然說:“雖然沒有豪華的情人節大餐,但是該送的情人節禮物還是不能少。”

    說完,從和式桌的下方摸出一個藍色白緞帶小盒,稍早,在換下她吐臟的衣物時,他先把禮物藏在這里。

    “嘎?情人節禮物!”梅慶雅嚇了一跳。“你居然知道今天是情人節?”

    “當然。”呂晉洋瞄她一眼,笑她大驚小怪。“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他打開她的掌心,把禮物放到她手上。

    梅慶雅迫不及待打開禮物,看見里頭的心形相思豆項鏈,屏息了半晌。

    好漂亮,她超喜歡的,她興奮地將項鏈取出掛上,愛不釋手地摸著墜子,開心地道謝。“謝謝,我好喜歡,可是我沒有準備禮物……”

    糗了,她還以為他不會想慶祝幼稚的情人節,所以她沒準備任何禮物,只怕他收了禮物反而有心理壓力。這下好了,她兩手空空,怪過意不去的。

    但是呂晉洋不這麼想,有沒有禮物他都無所謂,他認真地說:“你身體沒事就是最好的禮物。”

    聞言,梅慶雅滿臉崇拜地嘆呼出聲。“哇~~~”

    “怎麼了?突然叫這一聲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們交往依賴你說過最動聽、最窩心、最甜蜜的一句情話。”沒有露骨的“我愛你”三個字,可是聽在她耳里,卻比那三個字還讓人著迷。

    聽見她這麼說,呂晉洋剛毅的臉龐閃過一抹紅,裝腔作勢地反瞪她。“還開玩笑?好了,我抱你回床上好好睡一覺,明天的行程你別去了,在飯店等我回來。”

    “沒關系,我睡一覺就好,明天可以跟你去。”她可沒那麼脆弱得休息一整天。

    可是呂晉洋不容商量,他連同棉被抱起她,語氣像是對不聽話的小孩說教者。“乖!上床、閉眼、睡覺、不要吵,我等你睡著再走。”

    他彎腰將她輕輕地放到床上後,正要離開,她卻伸出手攀住他的脖子不放。

    “嗯?”呂晉洋疑問地看著她。

    梅慶雅忽然一臉羞紅地看著他,雙手挪到他的臉上,手指頭輕輕地、緩緩地撫摸著他剛毅的下巴。

    “你在幹什麼?”用那麼迷蒙的眼睛看著他,而且還是在身上沒穿衣服、只裹著一條被單的情況下,不知道這樣做對男人有多煽情挑逗嗎?

    “我在想……”梅慶雅咬著下唇,有些不知所措,感覺心臟狂跳到快要跳出喉嚨了。

    “想什麼?”他聲線繃緊,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的紅唇,稍早之前幫她脫衣服擦拭身體的畫面浮現腦海,當時他一心想讓她舒服些,毫無邪念,但現在光是回想她妖嬈的身體曲線,他身體便一陣火熱。

    梅慶雅不敢迎視他,聲如蚊蚋地說:“我想說……如果你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的話……”

    她鼓起勇氣大膽地說,不怕和他有更進一步的關系,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很珍惜她,他為她做的很不簡單。

    呂晉洋顯然是被嚇到了,楞了五秒鐘沒反應。

    梅慶雅覺得好糗,她都這樣說了,他卻僵在那兒沒任何動作?剛剛的沖動一瞬間冷卻,她窘得自找臺階下。“呃……我剛剛亂說的,我看你還是回去你的房間好了。”

    說完,手忙腳亂地要拉高被子蒙住頭。

    呂晉洋卻搶先一步將她慌張拉棉被的雙手定住,壓在她頭頂的床墊上……

    ※※※

    從日本回來後,呂晉洋與梅慶雅的感情更加甜蜜穩定,他們也對彼此的父母透露了這段戀情。

    梅慶雅的母親知道她在臺北交了一個男友,但不知道對方是女兒的頂頭上司,因為女兒做事向來獨立有分寸,所以她並不緊張女兒的交往對象,只交代她有機會可以帶回來高雄和長輩認識一下。

    而呂晉洋的母親也從兒子口中證實,上次遇見的那位秘書就是他目前交往中的女友,呂母樂觀其成,並且開心地把事情告訴丈夫,還說了不少梅慶雅的好話。董事長一聲令下,要兒子帶女友回家作客,呂晉洋當然也想介紹女友與他的家人認識,但因為公司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這件事暫時給耽擱了下來。

    雖然交往穩定,但他們決定不在公司公開戀情,主要是梅慶雅不希望引起其他同事的耳語,說她近水樓臺誘惑老板之類的,且如此一來對呂晉洋也好,可以維持總經理的好形象,不會落人口實說他公私不分。

    呂晉洋也同意她的看法,因此每天下班之後都是梅慶雅自己搭捷運去他家附近的捷運站,呂晉洋再開車去接她,兩人一起在他家吃晚餐,然後他再開車送女友回小套房。

    這樣的日子一開始平順甜蜜,但是他越來越覺得少了點什麼,很想毫無顧忌地展現呵護她的權利,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這天,星期五晚上,兩人加班到晚上九點多,這時間公司里的員工應該已走得差不多了,梅慶雅決定不搭捷運,坐男友的車一起回家。

    兩人一起來到地下停車場,正要走進停車場入口時,梅慶雅眼尖地看見公司的高秘書在前方不遠處,正往其中一輛車走去。

    她趕緊停下腳步,轉頭對呂晉洋匆匆丟下一句:“有同事在,我還是搭捷運好了,老地方等我。”

    說完,她抱著筆電和皮包就迅速地閃了。呂晉洋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只能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閃過轉角消失不見。

    前方的高秘書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看到總經理在後面,立即驚喜地走向他。“總經理,真巧!你也還沒走。”

    高秘書雙眼眨啊眨,很崇拜地看著他,人家她可是公司里愛慕總經理後援會的成員之一。

    “你好,這麼晚還沒走。”呂晉洋跟她打招呼,表情是一貫的嚴肅。

    高秘書做作地笑著說:“月底比較忙,今天我們收發部的人很多都留下來加班,有些人忙完就先走了,我也是剛剛才把報表趕完,本來已經離開了,結果發現手機忘了拿又折回來。”

    “辛苦你了。”他公事化地說著。

    但是,這已經足以讓高秘書樂不可支。

    “不會!我不會覺得辛苦,為了公司這不算什麼的。”

    呂晉洋微笑點頭。“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再見。”

    他來到自己的車子旁開門上車,發動車子離開。

    一路上他心情很不好,想不透為何他的正牌女友要因為別人而閃閃躲躲,他忽然覺得就算現在對大家公開戀情,似乎也沒什麼。

    來到約好的捷運站出口處,梅慶雅一上車便急著問:“怎麼樣?她有沒有看見我?要是讓她看見,同事們就有八卦可以聊了,你知道高秘書很崇拜你嗎?”

    呂晉洋聽了更加不舒服,不悅地說:“你既然知道高秘書崇拜我,還丟我一個人跟她獨處,你挺大方的嘛!”

    “你怎麼了?”梅慶雅訝問:“你不是也說要公私分明,同意不要公開我們的關系?現在都這樣晚了,明天有事周末,要是我上你的車被她看見,很難解釋說是為了公事,我怕她會到處宣傳。”

    呂晉洋心煩無語,沒錯,他是同意不公開戀情,可是現在他越來越覺得兩人維持這種偷偷摸摸的戀愛模式很不踏實。

    梅慶雅看出他的不對勁,試探地問:“你怎麼了?”

    “沒事。”呂晉洋淡淡說著,沒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梅慶雅也識趣地不再追問,多少猜得出他是因為方才的事而不高興,但這是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不是嗎?

    一直到回了家,呂晉洋開門進去,東西剛放下,他便將她擁入懷里低頭索吻,手掌同時竄入她的衣服里。

    “晉洋?”梅慶雅疑問,今晚他怪怪的。

    “我要你。”呂晉洋嘶啞說著,邊吻邊褪去她的衣物,借著親熱想填滿心里那股不踏實的感覺。

    “好……可是我還沒洗澡。”她仰頭回應他特別熱情的吻。

    “很公平,我也還沒洗。”他邊吻邊動手解開自己的襯衫紐扣,怞去褲頭皮帶。

    梅慶雅幫他脫下襯衫,但嘴里仍堅持著。“不行,我今天流了很多汗,我想先洗澡。”

    “好。”呂晉洋幹脆雙手扶著她的腰,將她抱進臥房的浴室里。

    梅慶雅原本以為他要先讓她自己沐浴,不料,他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扭開蓮蓬頭,抱著她一起跨入浴缸中,水花從高處落下淋濕兩人的身體。

    她的衣服已經被解開了,粉紅蕾絲小褲濕貼在她下半身,讓她挺翹的婰、神秘的三角地帶若隱若現,這樣的視覺效果更顯魅惑震撼,性感指數瞬間破表。

    呂晉洋的胸口燒起狂野欲焰,忽然將梅慶雅轉身背對著他。

    “怎麼了?”梅慶雅扭頭看他。

    呂晉洋交代她。“乖,趴下。”

    他壓低她的肩膀,手指從她後面勾下黏貼在她身上的貼身小褲,男性的火熱剛強抵著她的俏婰,以實際行動讓她明白他想做什麼。

    “晉洋——”梅慶雅嬌喘地提醒他。“浴室里頭沒有小雨衣。”

    他的唇貼上她的耳畔,用性感惑情的嗓音嘶啞著問:“但是你好性感,我現在就想要你,是安全期吧?”

    “呃……我不知道,大概吧!”梅慶雅的聲音因為興奮而微顫。

    他不斷從後方磨蹭著她,令她心蕩神馳,什麼理智啊、判斷力啊,全拋到一邊去,當然連安全期或危險期都無法推算。

    一聽她說出大概,呂晉洋立即扶住她的腰放膽而為。

    春意正濃、美人在懷,要是蹉跎了實在太可惜,今晚註定了該是一個甜蜜溫存的夜晚……

    今晚的浴室也註定了不單單只有洗澡的功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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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3 22:28:13
第九章

    隔天周末早上,經過一夜激情狂歡的男女肌膚貼著肌膚在床上相依偎。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呂晉洋接起手機和母親講電話,梅慶雅也被電話聲吵醒,她默不出聲,靜靜地躺在旁邊聽他講電話。

    “下個月找一天回去吃飯……把慶雅一起帶去?”

    他偏頭看了側躺在他身旁一臉訝異的梅慶雅一眼,低笑著對話筒說:“媽,我會問問她的意思……我沒有故意把她藏起來……好,媽,再見。”

    “怎麼樣?為什麼提到我?”他一掛斷電話,梅慶雅緊張地追問。

    “我忙到差點忘了下個月二十一號是我媽生日,那天我們全家會幫我媽媽慶生,你願不願意一起來?我媽要我帶你回家作客。”

    “參加董事長夫人的生日會?”梅慶雅瞪大眼。

    呂晉洋提醒她。“你可別當著我媽面前叫她董事長夫人,你忘了,她要你叫她阿姨就好。”

    “我知道,我沒忘,只是突然叫她阿姨挺別扭的,還有,你要我一起去參加她的慶生會,可以嗎?”她擔心地皺眉。“你們家賓客滿座,我怕我表現得不好會丟你的臉,見你父母我一定會很緊張的。”更何況還是在生日會這麼重要的場合。

    “不用緊張,我媽很隨和、好相處,而且她不是喜歡高調慶生的人,那天只會有家里的人,不會有其他外人,你也不必擔心禮物,我來準備就好了,你只要負責美美的亮相。”

    相較於梅慶雅的緊張,呂晉洋倒是很期待,母親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他原本就想找時間把女友正式地介紹給家人認識,母親的生日會正好是個契機。

    呂母的生日會在周六晚上。

    傍晚,一身西裝的呂晉洋開車去接梅慶雅,一見到她,他哇了一聲,眼里迸射出贊賞的光芒。

    為了這天,梅慶雅翻遍了衣櫥也找不到滿意的洋裝可穿,她的衣櫥里不是上班套裝就是居家的輕松牛仔褲和T恤,為此,她跑了好幾間服飾店為自己添購新裝。

    此刻她穿的正是新買的淡紫色無袖斜襟及膝小洋裝配上白色高跟鞋,洋裝剪裁典雅大方,腰際系上一條深紫色緞面寬版絲帶,讓她婀娜的腰盡顯無疑,原本長直發請造型師吹成微卷的波浪發,令她的優雅魅力更添幾分。

    呂晉洋驚艷地看著女友完美的裝扮,但嘴上卻說:“好像不太對。”

    梅慶雅不明所以,急問:“哪里不對?是哪邊不夠好嗎?”她現在一整個緊張,連學生時代上臺參加演講比賽都沒有比現在緊張。

    “不,你非常好,我說的不對是指你跟我約會都沒這麼慎重裝扮過,我吃醋了。”他摸了摸她的波浪長發,覺得她這模樣好嫵媚。

    “呴!”梅慶雅聽懂了,跺腳嗔聲抗議:“我都快緊張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幾天她緊張到失眠,額頭也冒了幾顆青春痘,連該來的月事都沒來,她都快煩死了。

    呂晉洋低頭輕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安撫她。“很好,就是要像這樣笑一笑,別繃著臉。”

    原來他是見她緊張,故意逗她笑,她深呼吸緩了緩緊張感,然後把手伸給他。“走吧!我準備好了。”

    呂晉洋牽過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心在冒汗,他握緊她的手心說:“不要緊張,有我在。”

    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棟位於市郊的獨棟別墅,別墅的外頭有一片雅致的庭園造景,呂晉洋領著女友進屋。

    梅慶雅看到屋里的裝潢走中國風,角落擺著原木四腳茶幾,茶幾上頭是精美的盆栽,客廳中央是一整套仿古式的赭紅色雕花木桌椅,非常簡單大氣。從裝潢與擺設來看,屋子的主人頗為念舊傳統。

    低調的呂家人沒有大肆邀請賓客來慶生,客廳里只有看到呂家父母和呂雋風在看電視。呂母原本是坐在仿古雕花椅上,一見到大兒子帶著女友回來,馬上站起身笑瞇瞇地迎接。

    梅慶雅立刻嘴甜地說:“阿姨,生日快樂。”

    “謝謝你,快過來一起坐,你能來幫阿姨慶生,阿姨真是開心。”呂母熱絡的態度讓梅慶雅緊繃的情緒松懈了不少。

    一旁的呂雋風也跟著迎上前打招呼。“嗨,歡迎你。”

    他都聽母親說了,原來哥哥跟梅秘書在交往,那一次到總公司找哥哥,他還真沒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異樣。

    “謝謝。”由於呂母和呂雋風都是曾經見過面的,梅慶雅不至於太生疏,露出甜美微笑跟他們打招呼。

    呂晉洋牽著女友來到客廳跟父親打招呼,梅慶雅第一次跟董事長見面,趕緊恭敬地喊了一聲:“董事長您好。”

    呂父是個嚴謹的傳統男人,一臉威嚴地輕輕點頭。“梅秘書你好,請坐。”

    呂母在一旁笑著插嘴。“叫什麼董事長,多見外,你叫他伯父就好了。”

    梅慶雅於是輕輕喚了聲:“伯父您好,不好意思來打擾您了。”

    “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吧。”呂父觀察著眼前的女孩,態度謙恭有禮,感覺跟時下輕浮的女孩不太一樣。

    呂母笑說:“那阿姨和伯父也不叫你梅秘書,直接叫你慶雅好嗎?”

    “當然,阿姨和伯父就直接叫我慶雅比較親切。”

    “那好!慶雅,等會兒開飯你就坐阿姨和晉洋的中間好了,想吃什麼都別客氣,叫晉洋幫你夾菜。”

    此時,一名中年女傭來到客廳通知可以用餐,呂母親切地招呼大家前往飯廳。

    就這樣,在呂母熱絡的串場下,一家四口加上梅慶雅的慶生會很溫馨地展開,雖然董事長不像妻子那樣熱情招呼,但是只要傭人一端上新菜色,他就會使眼色給妻子,要她多招呼客人用菜,梅慶雅也漸漸不再有新來乍到的緊張感了。

    餐桌上,呂母好奇地問梅慶雅的背景。“慶雅,你家住哪里?有哪些人?學生時期在哪里念書?”

    梅慶雅一一回答:“我老家在高雄,我父親在我高中時就意外過世了,後來我和母親搬回家跟外婆住,我母親獨立工作撫養我長大,大學和研究所都是在高雄念的,一直到進品誠工作才上臺北。”

    “唉呀!那你媽很辛苦啊。”同樣身為母親,呂母有感而發。

    梅慶雅微笑點頭。“所以我不敢增加她的負擔,大學和研究所都是靠助學貸款、獎學金和打工付學費,讓媽媽可以輕松些。”

    呂晉洋在一旁插嘴。“她真的很厲害,不但學業成績好,連各種電腦證照都有,英、日語口譯也難不倒她,對工作的認真度跟我有得拼。”

    呂雋風看得出哥哥對這份感情的認真,樂見其成地跟著搭腔。“哇~~跟哥好配,都是工作狂。”

    呂父在一旁聽了,嘴巴上雖然沒說,卻默默點頭,他欣賞這種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的年輕人,時下的女孩子像她這麼堅毅懂事的並不多,又聽大兒子說起她的工作表現,更是欣賞。

    呂母也有同感。“你真乖,那家里的人不反對你只身上臺北嗎?”

    “不會,我母親的教育很開明,她鼓勵我追求任何值得追求的事,也相信我能做得到。”

    呂母聞言贊嘆。“你母親很偉大,獨自一人把你教育得那麼出色,不簡單。”

    晚餐後,大家移到客廳幫呂母唱生日歌,也切了蛋糕,接著分別送上禮物。

    呂父很實際,送的是紅包,送上紅包時,他嚴肅的臉龐上閃過一抹別扭。“這一年辛苦你了。”

    “媽,趕快打開看看。”呂雋風催促著,還湊過去等著看紅包里的內容。

    夫人笑著打開紅包袋,驚訝地發現里頭是一張五十萬的支票,呂雋風發出贊嘆聲。“嘖嘖!好大的一份禮物。”

    父親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叫他們這些晚輩怎麼拿得出手其他禮物?

    呂母笑著收下紅包,拍了一下小兒子的手,警告他。“你別亂叫,媽媽在乎的不是禮物的價值,我在乎的是心意。”

    “是喔!”呂雋風笑笑地送上他親手挑選的LV經典款手拿長皮夾。“我送的心意剛好可以讓媽媽裝進有價值的東西,譬如支票。”

    輪到梅慶雅了,為了怕她把省吃儉用存起來的錢全拿來買禮物,呂晉洋貼心地主動準備兩份禮物,他自己送的是一個翡翠墜飾,而愛其華山茶花鉆表則交由女友來送,完全把面子做給她。

    “唉呀!太漂亮了,慶雅,阿姨很喜歡這個禮物。”呂母原本就喜歡梅慶雅,收到她送的禮物更是笑開懷。

    “阿姨你喜歡真實太好了。”梅慶雅松了一口氣,悄悄握了呂晉洋的手一下。

    呂晉洋擡眸看見她眼里的感謝,心里很慶幸,知道這筆錢花得很值得。

    送完禮,吃完蛋糕後,呂家父母在客廳泡茶,大家一起邊看電視邊聊天,約莫半小時後,呂母對大兒子提議道:“對了,慶雅第一次來我們家,你要不要帶她到處走走參觀?你們年輕人自個兒去活動沒關系,不用非得在這里陪我們老人家。”

    呂晉洋看了梅慶雅一眼。“你想逛逛嗎?”

    “好啊。”梅慶雅點頭,她當然好奇呂晉洋的家,她想了解跟他有關的一切事物,了解他生長的環境。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帶她參觀家里。

    當呂晉洋和梅慶雅離開後,呂母欣慰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看起來真相稱。”她的目光忽然瞟到小兒子身上,關心地問:“你呢?什麼時候可以跟你哥哥一樣,帶個女孩子回家?”

    她知道小兒子前陣子感情有波折,詳細情況她不是很清楚,兒子大了,不見得什麼事都肯跟她巨細靡遺報告,她只大略知道小兒子是為了一個女人才請調高雄的,也不知道現在發展得怎麼樣了?

    聞言,呂雋風臉上閃過一抹愁,心里很悶,但只能故作輕松地說:“媽,你把註意力放在哥身上就好了,我啊!還不急。”

    “你真是的,媽就是擔心你啊!你現在一個人在高雄過得怎樣?還可以吧?”她不只關心兒子的感情,也關心兒子的生活狀況。

    “媽,我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還找不到讓他縈思掛念的那個女人。

    一旁的呂父忍不住插嘴。“你在高雄工廠那邊可別丟了我和你哥哥的臉,別忘了你哥哥幫你做保證,你也答應過我會把工廠管理好,可別讓人閑話說你只是空降部隊,你要先把自己照料好,才有余力管好下面的人,懂不懂?”

    這是嚴肅正經的呂父表達關心的方式,他其實是想叮嚀小兒子註意自己身體。

    呂雋風嘆口氣,父親這種拐著彎關心的說話方式他以前還小不懂,現在隨著年紀漸長有點懂了。

    “爸,我懂……”他點頭應話,不像以往那樣被父親念了就頂嘴,但是他也不想父母再把話題繞在他身上,起身說道:“爸、媽,你們坐,我去外頭走一走。”

    落地窗外頭有個延伸至庭院的木造露臺,露臺延伸出去約莫兩坪大小,中間擺有一個木制的雙人靠背秋千椅,可以讓人坐在秋千上欣賞星空。

    呂雋風坐在露臺的秋千椅上,吹著徐徐微風,掏出手機,打開滑蓋,手機熒幕上出現一個烏黑長發,笑容靦腆,氣質溫雅嫻靜的小女人。

    他拇指撫過手機熒幕,想著和這個小女人曾有過的甜美片段……

    同時間,梅慶雅好奇地隨著呂晉洋參觀別墅,這棟別墅總共有四層樓,一樓是客廳、廚房以及傭人房,二樓是呂家父母的房間以及活動空間,上樓一整層則是呂雋風的房間,四樓是呂晉洋的所屬空間,他們一家人各自一層樓,能保有各自的隱私,不會互相幹擾。

    梅慶雅來到呂晉洋的房間參觀,里頭很大,約莫二十幾坪,沒有隔間,有獨立的沖浴設備,房里的壁紙是淺藍色調,一旁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書櫃旁立著一把吉他,地板上有一顆籃球和兩個健身啞鈴,很男人風格的房間。

    她好奇地東張西望,在書櫃上頭發現幾本相冊,轉頭問他:“是你的照片嗎?我可以看嗎?”

    呂晉洋緊張地一把壓住相本。“別看!是我小時候的照片,樣子很挫。”

    “我要看!拜托~~我保證不會笑你。”她不在乎他小時候挫不挫,她想參與他的過去,就算是看照片也好。

    呂晉洋沒轍地看著她,只好妥協。“你保證?”

    “我保證。”梅慶雅舉起三根手指頭保證。

    結果——

    “天啊!哈……你好可愛,臉肥肥的,好想捏一把。”說好保證不笑的人,看到呂晉洋兩歲時候的可愛照片,笑得合不攏嘴。

    “別笑了!”呂晉洋沈聲警告她。

    “好,我不笑。”梅慶雅趕緊捂住嘴巴,但肩膀一直抖動不停。

    “慶雅——”他怞走相本,免得她越看越笑。

    但是來不及了,梅慶雅還是一直笑。“可愛,真是可愛,跟你現在酷酷的形象差異好大。”

    呂晉洋只覺得很糗,索性一把拉過她的肩膀,吻她格格發笑的小嘴,堵住她,看她還敢不敢再笑。

    梅慶雅一開始還是笑,但是當他捧住她的臉龐吻得更深入時,她臉紅心顫,當然是笑不出來了。

    參觀完他的房間和照片後,梅慶雅臉紅地補好被弄花的口紅,兩人一起下樓,看到客廳已經沒人了。

    呂晉洋說道:“落地窗那邊有個露臺,上面有秋千椅,你先去那邊坐著等我,我那瓶香檳過去。”

    梅慶雅依他的指示先走到露臺上,卻看見呂雋風窩在秋千椅里,而更讓她怔楞的是,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手機熒幕上的照片,正是何芷琳。

    “嗨!”她打個招呼。

    呂雋風轉頭看見她。“梅秘書?”

    梅慶雅綻開和善的笑靨說:“叫我慶雅就好了。”

    呂雋風點頭。“慶雅,我哥呢?他不是帶你參觀家里?”

    “已經參觀完了,他要我先來這里等他,他去拿香檳。”

    “那……”呂雋風趕快從秋千椅上起身。“那這兒給你坐,這個秋千很舒服,你一定會愛上的。”

    “謝謝。”梅慶雅沒馬上坐下,她比較關心的是剛剛看見的那一幕,決定趁這個機會替表妹探問。“雋風,不好意思,我剛剛站在後頭不小心看到你手機熒幕上有一個女人的照片,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問一下,那個人是……”

    “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人,重要到我連命都可以為她舍棄。”呂雋風毫不遲疑接口,那態度萬分肯定。

    梅慶雅聽得手臂泛起一陣疙瘩,他那鏗鏘有力的言語讓人毫不懷疑他所說的話。

    “是你的女朋友?”

    “是!”呂雋風先是肯定點頭,但隨即又頹然地說:“可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她不告而別,我找不到她。”

    看見呂雋風猶如困獸的表情,梅慶雅有點於心不忍,感覺上他對芷琳的感情好像很深。

    呂雋風發現了她同情的表情,自嘲地笑著說:“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此時,呂晉洋拿著香檳和香檳杯走過來,呂雋風笑笑地說:“哥,這里讓給你們談情說愛,我先回房間睡覺了。明天一早還要開車下高雄,拜!”說完,瀟灑地擺擺手,回房間去了。

    稍後,呂晉洋和梅慶雅一起坐在秋千上討論呂雋風和何芷琳的事,兩人都決定還是先按兵不動不插手。

    呂晉洋倒了杯香檳給她,聊著今晚母親的生日會,贊許她說:“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我媽很喜歡你,我爸雖然沒明講,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也挺肯定的。”

    梅慶雅笑著說:“其實剛剛吃飯緊張死我了,根本食不知味。”

    “難怪你吃得不多,等會兒回家的路上繞去買宵夜好了,你想吃什麼?”

    梅慶雅卻搖搖頭。“不了,我吃不下,這幾天老沒胃口,肚子也悶悶的,連該來的月事也亂了。”

    呂晉洋聽了皺眉,關心問:“身體有狀況怎麼不說?我帶你去看醫生,你等等,我去跟我媽說一聲,我們先離開沒關系。”

    “不要啦!只是小事情。”用不著提早離席。

    “可是你不舒服不是嗎?以前有過這種癥狀嗎?”他可不希望她硬撐。

    梅慶雅偏頭想了想,喃喃回答:“以前倒是沒有過,而且經期也都很準時,但是現在整整慢了兩個星期。”她自己也覺得奇怪。

    兩人在討論時,都沒有發現呂母正朝露臺走來。

    剛才她和丈夫討論著大兒子和慶雅的事,發現原來不只她很中意慶雅,丈夫也很欣賞這個堅強的女孩,既然如此,好事已近,

    她興致勃勃地決定要找他們年輕人問問有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她生了兩個兒子,就是沒有女兒,一直很希望有個像慶雅這麼懂事的女兒。

    呂父點頭同意。“也好,由你做主。”

    為此,呂母滿懷雀躍地來找年輕人,瞧見他們在露臺上相依而坐,她才一靠近便恰巧聽見兩人的對話。

    她興奮大喊著:“慶雅,你剛說什麼?沒胃口、肚子悶、月事遲了兩星期?”

    呂晉洋不明所以地轉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梅慶雅難為情地說:“是啊,有點不舒服,但是已經沒關系了。”

    “哪能沒關系?”呂母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上前拿走梅慶雅手上的香檳杯交給兒子,接著握住她的手交代:“慶雅,你以後別再喝酒了。”

    “嗄?”梅慶雅傻眼,為什麼?

    呂晉洋在一旁插嘴問:“媽,你在說什麼?”

    只見呂母滿懷期待地看著梅慶雅的肚子,笑瞇瞇地推斷。“以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看吶!慶雅是懷孕了。”

    “什麼?!”梅慶雅和呂晉洋異口同聲,兩人所受的驚嚇都不輕。

    無視於他們的震驚,呂母笑著繼續說:“我剛剛正是想來問問看你們有沒有在規劃婚事,要是慶雅真的懷孕就太好了,你們可不能拖,趕快把婚事辦一辦。”

    呂晉洋心情很複雜,呆楞地看著梅慶雅依舊平坦的小腹問:“慶雅,是真的嗎?”

    “我……”梅慶雅自己也一頭霧水,遲疑地說:“我……我也不知道。”

    她真是懷孕了嗎?月事是遲到沒錯,但這就代表懷孕嗎?還沒給婦產科醫師檢查,她不敢斷言,再說他們想來很小心的啊!

    忽然,她想起浴室那一次,猛地驚叫一聲。“啊!”

    呂晉洋同時也想起那一晚,問道:“該不會是那次在浴室沒用……”

    “呂晉洋你閉嘴!”她羞得急忙用手搗住他的嘴巴,不準他說下去。

    呂晉洋任她又打又罵不反抗,反正也不痛不癢,眼前比較震撼他的是——慶雅可能懷孕了。

    這個消息讓想來冷靜的他難得失神,腦袋一片空白。

    一旁的呂母聽了小兩口的對話,更加篤定她的推斷。“什麼不知道?應該就是了吧!慶雅,你要好好小心身體,晉洋,你要好好照顧慶雅知道嗎?”

    呂晉洋忽然轉頭對母親說:“媽,抱歉,我和慶雅有事先走。”眼前當務之急就是馬上確認慶雅是否真的懷孕了。

    他說完,拉起梅慶雅進屋往客廳大門走。

    呂母笑盈盈地送他們到門口,還不忘大喊:“小心開車,開慢點,慶雅現在的身體可禁不起你莽莽撞撞的開車,還有,電視不是有廣告什麼新寶納多嗎?等會兒馬上叫晉洋帶你去買,還有記得買鈣片,小寶寶的骨頭發育很重要,一定要吃鈣片,懂嗎?”

    梅慶雅聽了,臉都紅到耳根子了。

    一上車,梅慶雅就著急著問:“現在怎麼辦?你媽好像很興奮耶。”連是否懷孕都還沒證實,伯母便一頭熱地很開心。

    呂晉洋一臉嚴肅地發動車子引擎,當機立斷地說:“走!我們現在就去買驗孕棒。”

    光是憑他母親的推論哪能算數?一定要實際的證明才行,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又是周六晚上,婦產科診所都關門了,剩下的目標是便利商店。

    “7-11有在賣驗孕棒吧?”呂晉洋邊開車邊焦躁地問,這種事他不清楚,去便利商店購物也從來沒註意過這種細節。

    “我哪知道?”梅慶雅慌叫,一整個心跳如麻,她是知道藥局有賣驗孕棒,但是從呂家開車出來的沿路上都沒有藥局,只有在前方路口看見一家便利商店。

    呂晉洋把車子停在便利商店門口,兩人一起進了便利商店,臉色不是很自然地走到衛生用品的貨架前。

    架上一共展示有三種牌子的驗孕棒。

    呂晉洋看了梅慶雅一一眼,問她:“買哪個牌子?”

    梅慶雅瞪他。“我怎麼會知道?”

    “OK!那就全都買。”

    走到結賬櫃臺,呂晉洋繃著一張臉,有點尷尬地把東西拿給店員,店員是一名看起來像大學生的少女,接過驗孕棒結賬後,訓練有素地問:“購物滿六十六元可以集一點,您這邊總共是三百二十七元,還差三元就可以多一點,請問要不要再加購什麼?”

    “嗄?!”呂晉洋很不耐煩地問:“什麼點?”

    “就是購物六十六元可以,呃……送hellokitty點數一點……”店員一開始是熱心兼白目地解釋集點方法,但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因為這位男客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偏偏後頭還有三個客人等著結賬,櫃臺就這樣被他們卡住,加上放在結賬臺上那三盒驗孕棒很顯眼,梅慶雅羞到想找地洞鉆進去躲。

    她趕緊抓了一條口香糖放在驗孕棒旁邊,緊張地對店員說:“一起算,快點。”

    熱心又白目的店員這才開始結賬,把東西交給梅慶雅,呂晉洋付了帳,找了零錢,也拿了那五張礙事的hellokitty點數,在其他顧客的註視下離開。

    一出便利商店,梅慶雅手撫著額,小聲哀嚎。“丟臉死了,我以後絕對不再踏進這家店。”

    呂晉洋上了車,冷著一張臉,點頭同意。“沒錯!我完全附議。”

    回到家後,梅慶雅拿著那三支不同牌子的驗孕棒直沖浴室。

    呂晉洋在外頭等著,心情很緊張,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想過會有個孩子進入他們的生活里,他喜歡她的慧黠、滿意她的陪伴,雖然心里偶爾會覺得少了一點什麼,但他實在太忙了,忙得沒空探究心里的聲音。

    但現在他突然想起那心里的聲音,想到在浴室里頭驗孕的慶雅,想到如果他們之間有個孩子的話……

    浴室里頭遲遲沒有動靜,梅慶雅都已經進去十幾分鐘了,太久了,久到他無法再冷靜等下去。

    “慶雅?”他在外頭敲門。

    浴室里頭還是沒回應。

    “慶雅,結果如何?怎麼不說話?”他又敲了一次門,沈不住氣地說:“我要開門進去了。”

    預告完後,他手握著門把轉開,開門走進浴室。

    只見梅慶雅呆若木雞地站在馬桶前,低頭看著合上的馬桶蓋,雙手交叉握拳放於下巴處,樣子像是在祈禱,又像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如何?”呂晉洋聲線緊繃,邁開大步靠近她。

    身為公司的領導者,他在商場上面對過很多狀況,但都比不上這一次令他緊張,事關一個小生命,一個由他和慶雅共同創造的小生命,他很難冷靜。

    梅慶雅表情很複雜地把手伸向他,他立即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你看。”她用另一只手指著擺在馬桶蓋上的三支驗孕棒。

    呂晉洋仔細一看,三款的結果都不同,分別是——

    兩條清楚的紅線!

    顏色模糊的兩條紅線!

    一條淡、一條清楚的紅線!

    “這是什麼意思?”他一頭霧水,究竟幾條線才算懷孕?

    偏偏從梅慶雅的表情無法判斷答案,她沒有興奮大叫,也沒有抱著他哭,她看起來呆呆的。

    梅慶雅仰高臉望著他,緩緩地說:“我……真的懷孕了。”

    聞言,呂晉洋心口一緊,表情很僵硬,像是受到了什麼沖擊。“真的懷孕了?像我媽說的那樣?”

    “嗯。”梅慶雅機械式地點頭。“應該不會錯,說明書上說只要出現兩條線就算懷孕,我想應該就是了。”

    呂晉洋向來冷靜的內心突然湧上一股激動,慶雅懷孕了,他的身份也晉級了,即將成為人父,這樣的改變沖擊著他,但是很奇怪,他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這一刻他非常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目光炯然有神,雙臂懷抱住梅慶雅的腰,慎而重之地宣告:“慶雅,我們結婚吧!”

    “什麼?”今晚的驚喜會不會太多了,一個接著一個來?

    他向她求婚,卻是在浴室里,很不浪漫地面對著馬桶求婚……

    相較於她的訝異,呂晉洋無比認真堅定,再次重申:“嫁給我,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等等!我沒有因為懷孕就非要賴著你結婚,你為什麼突然求婚?難道就因為我懷孕?”她很理性地思考著,沒有因為他的求婚而樂過頭,畢竟婚姻是終身大事,她不是那種非奉子女之命結婚不可的傳統女人。

    她是個獨立自主的女性,薪水也夠養活自己和小孩,不一定非要仰賴男人才能過活,當然並不是她不愛他,不想與他一起組織家庭,只是求婚的時機太突然了,她有必要弄清楚他的心態。

    為了愛而結婚,與為了對孩子負責而結婚,差別很大的。

    “絕對不是!”呂晉洋斬釘截鐵地說:“你有沒有懷孕我都想要娶你,我一直沒跟你提過,我不喜歡看你獨自走進捷運站的背影,也不喜歡遇見同事便要回避的感覺,更不喜歡別的男人不知道你已經名花有主。慶雅,孩子的出現對我來說是一個助力,提醒了我該做而沒做的事,我想牽你的手一輩子,不論有沒有孩子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我只想要你當我的妻子。”

    梅慶雅無語,楞楞地聽著他的求婚詞,他沒承諾什麼愛你一萬年之類的肉麻話,但是他說了想牽她的手一輩子,當年她父親跟母親求婚時也說過同樣的話,她不得不說很感動。

    她一時沒有回應,呂晉洋忽然緊張起來,收緊臂彎將她摟入懷里。“慶雅,我知道這樣突然求婚很突兀,既沒有鮮花也沒有鉆戒,我保證我會事後補上。”

    他的聲音流露出無比的緊張,一點都不像平時冷靜從容的他該有的語調,梅慶雅聽出了他的在乎,唇角勾起,禁不住想逗他。

    她裝出猶豫表情,故意說:“確實很突然,應該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

    “當然!我給你時間考慮,五秒鐘!”

    “餵!哪有人這樣的?”她笑著抗議,甜蜜的笑容泄漏了她是故意在刁難他。

    呂晉洋倒是認真地開始倒數起來。“五、四、三……”

    梅慶雅沒有正面回應,她的回答是踮起腳尖,親吻了他的下巴一下。

    呂晉洋如釋重負,立即低頭封吻她的唇,在四片唇瓣即將糾纏前,他霸道低喃著說:“我就當你答應了,不許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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