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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亞]總裁無敵逼婚術(嫁給我吧!2)[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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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30:03 |倒序瀏覽 | x 1
總裁無敵逼婚術【嫁給我吧!2】 作者:卡亞

他要她做他一個月的老婆,
以完成他七年前的夢想!?
她會相信他才有鬼,
每天要她煮飯、打掃、洗衣服,
還得負責理清他公司那一堆亂七八糟的帳,
哼哼!
嘴上說是為完成夢想,
其實想藉機報復她七年前離開他才是真的吧!
他再這麼囂張跋扈下去,
她發誓一定會告訴他,
當年她之所以離開他的那醜陋「真相」……
啥?他說啥?
他這麼「虐待」她,只是為了將她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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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34:48
楔子

  裴凱低頭詳閱著史達明送來的報告,半晌,他抬起頭,微笑看著坐在對面,一身雅痞裝扮的史達明。

  「做得很好。」

  史達明西裝外套下的肩膀聳了一聳,「你知道的,我總是盡全力完成你的囑託。」

  「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這份分析報告不論是正面、負面,讓我明確掌握了成邦企業的動向,同時也讓我洞悉了沙成邦的個性。」

  史達明加深了臉上的笑痕,「我本來就應該為你分憂解勞。」

  「話不能這麼說,這些年來,是你一直注意市場動態,才能讓我無後顧之憂。」裴凱續道。

  當年,在史達明對未來感到心灰意冷的時候,是他毅然決然將他從另一家公司挖過來,聘任他為藝凱的總經理。

  在裴凱的心裏,他毫不懷疑史達明的忠誠,因此公司大小事,幾乎都是先過史達明這一關,才呈請他決定。

  「當年要不是得到你的賞識,我哪會有今天?」

  裴凱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應該說那些公司目光如豆、埋沒人才,不過我還得謝謝他們不識貨,才能讓我挖到寶。」

  裴凱的讚美讓史達明有些不好意思,「你別這麼說。」

  「對了,據會計部的小姐說,你執意不與林會計師事務所續約?」裴凱忽然記起這件事,話鋒一轉。

  話題又回到工作上,史達明立即收起笑臉,「是的,是我的意思。」

  「原因?」這是典型的裴凱作風,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我發現他們做的帳有問題。」史達明簡單扼要地回答他的問題。

  裴凱深思地望著史達明,「那麼……你心目中應該有新的人選吧?」

  他相信史達明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作出這個決定。

  「是有一位,她雖然進這行才一年,但工作才能深受肯定。」史達明一本正經地道。

  「進這行才一年,會不會太年輕?我擔心他社會經驗不足。」

  以藝凱目前在企業界的名聲,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這一點就請你放心,她雖然剛進這行,但實力不容小覷,目前已經是各家公司爭相聘請的會計師了。」

  瞧史達明一臉自信的模樣,裴凱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他,「看來,他已經通過你的檢驗了。」

  史達明挑了挑眉,「當然馬虎不得。」

  裴凱瞇起那雙精銳的眼眸笑看他,「我倒想看看此人有多大的本事,能讓你這個處處挑剔的人讚不絕口。」

  「我早已經調查過她。」史達明頗為自得地微笑,從卷宗夾裏拿出一張紙,放在裴凱的面前,「這些都是有關這位新會計師的資料。」

  史達明的動作真是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地步,彷佛早料到裴凱會同意他的決定,更換新會計師似的!

  裴凱一笑,慵懶地拿起躺在面前的資料。

  剎那間,他的臉色丕變,眼神如冰,神情僵硬陰鬱,「方玉希?」

  怎麼會是她……

  他細細端詳資料上的相片,七年不見,她臉龐仍見甜美,只是添了幾分嫵媚和自信。

  倏地,一股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椎心痛楚襲向他的心脈,他眉宇之間緊緊地打了一個褶。

  史達明震驚於他臉色的瞬間驟變,「凱!?」

  裴凱忍著痛,深深吸口氣,攢著眉道:「沒事、沒事。」

  沒事才怪!

  史達明試探的眼神小心翼翼凝視他,「那麼……要用這個人嗎?」

  還要用她嗎!?

  他閉上眼,忍著心頭的痛苦狂潮,須臾,他張開眼睛,裝出自然的笑,「既然能通過你的檢驗,為何不用?」

  「真的要用她?」史達明不敢貿然行事。

  「就用她!」

  ※       ※       ※

  花了那麼漫長的時間,才走出她對他造成的陰影,沒想到經過了七年,當她的名字突然浮現在眼前,那段他竭力遺忘的傷痛,竟會像電流般快速湧上心頭。

  顯然的,他並沒有他所想像那般,將她拋諸腦後。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裴凱拖著比平常加倍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僕人早已候在門邊,為他開啟大門,「先生。」

  「老夫人呢?」

  說著,他一邊走進屋,疲倦地坐在沙發上,手指揉搓著太陽穴。

  僕人未來得及開口回答,裴母已堆著滿臉笑容走進客廳,「你終於回來了。」

  終於?裴凱疑惑裴母的用詞。

  「媽,我可是天天回家,妳為什麼說『終於』?」

  裴母臉掠過一抹詭譎的淺笑,「我等你好久了!今天陳太太帶了她女兒的相片……」

  又是相親!

  裴母這舉動,無疑讓他的頭痛雪上加霜。

  「媽!」裴凱極為不悅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我已經說了不下百遍,目前我還不想結婚!」

  「不想結婚!?」裴母猛吸口氣,不諒解地拉高分貝,「你是裴家的獨子,這種不孝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裴凱疲憊地搓揉著臉,語氣沮喪地道:「我沒說不結,只是目前沒這個打算。」

  裴母的雙眼倏地圓睜,驚呼道:「目前沒這個打算!?」她目光立即轉為嚴厲,死命地盯著裴凱,「是目前沒這個打算,還是說這輩子都沒打算結婚?」

  「媽——」裴凱無奈地喊了一聲。

  人說母子連心,為什麼母親卻看不出來他此刻的心情一片紊亂?

  裴母不悅地舉起右手,阻止他繼續說話,「不必解釋了。」她向前跨了一步,嚴酷地逼視著裴凱,「你的心裏一直忘不了那個女人對不對?」

  他心裏很清楚母親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誰,但他刻意回避話題。

  「我不知道妳說的那個女人是指誰。」

  「你會不知道我說的那個女人是指誰?你不必跟我裝迷糊。」裴母氣得不想跟他鬼扯。

  裴凱眼見無法再假裝,深深喟歎一句:「那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妳何必舊事重提?」

  裴母頓時發火,「不是我愛舊事重提,而是你心裏一直……」

  「媽!」裴凱再也忍不住地叫了一聲,「當年要是妳答應我和玉希的婚事,現在早已子孫滿堂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裴凱始終忘不了方玉希。

  裴母錯愕地看著毫不掩飾地在她面前發難的裴凱,放軟語氣哄著他:「方玉希配不上你。」

  裴凱不以為然地瞪大眼睛,倔強地直視母親,「不是配不上我,而是配不上我們家吧?」

  裴母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氣,「裴凱!?」

  「難道我說錯了嗎?」裴凱含怨的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母親。

  裴母氣惱得無以復加,手指指著裴凱,「那女人有什麼資格進裴家大門?說家世沒家世,論人品、論姿色,她還差得遠!」氣呼呼地收回手,怒目斜睨裴凱,「她之所以接近你,就是看上我們家的錢,你別忘了,她拿了我給她的兩百萬後,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你了。」

  提到此事,裴凱心如刀割。心思毅然封閉,不願繼續聽母親的責怪,轉身舉步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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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35:30
第一章

  一年來,方玉希始終無力改善賴床的習慣,她最恨的就是好不容易上了床,可是還沒來得及享受美夢時,床頭的鬧鐘便像故意跟她作對似的響個不停,每一回都會令她氣得牙癢癢的!

  這一天也不例外——

  「別吵!」她一拳揮過去。

  不怕死的鬧鐘臨終前還克盡職守,躺在地上,以破碎的聲音持續哀號。

  「可惡!」看見被她一拳揮到牆邊的鬧鐘,她不禁哀歎地垂下眼瞼,「又毀了一個!」

  她的手已經不知道毀了幾個鬧鐘,再這樣下去,將來非得嫁個開鐘錶店的不可,否則光這一項的開銷,就夠讓她吃不消了!

  瞄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賴床了,她立即跳下床,迅速梳洗一番,拿出化妝品仔細地妝點自己,然後沖出房間。

  方母早已準備好了早餐,面帶微笑地提醒她:「帶去吃吧!」

  方玉希歉疚地對母親露出一個撒嬌的淺笑,「謝謝媽。」

  方母心疼地看著她,「每天都忙到三更半夜,難道妳不能讓自己放鬆喘口氣嗎?」

  到底是她懷胎十個月生的孩子,她怎忍心看著孩子為了給她一個舒適的家,而耗盡體力?

  「我也很想休息在家裏好好陪陪妳,可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有時真恨不得能像桃莉羊一樣複製一個我,幫我分擔工作。」方玉希溫柔的語氣帶了幾絲無奈。

  方母瞭解地點點頭,露出個微笑,「別故意擺這張讓我心疼的表情給我看,快去上班。」

  「太好了,謝謝妳的寬宏大量。」方玉希傾身親吻母親的臉頰,「我走了。」

  方母笑嗔:「行了,這麼大還撒嬌。」

  「那有什麼關係,女兒跟媽媽撒嬌,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拎起桌上的早餐,她笑著走出門外。

  方母微笑,望著她如風奪門而出的背影。

  ※       ※       ※

  方玉希將公事包夾在腋下,手裏拎著媽媽精心準備的早餐,來到事務所的大門,高興地望著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又是一天的開始!

  「各位早。」

  她推開事務所的大門,開朗地對裏面的員工打招呼,然後快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在辦公桌上放下夾在腋下的公事包和早餐,拉開椅子。

  「早,方小姐。」工讀生宋佩端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走了進來。

  「早。」方玉希回應道。

  見方玉希悠閒地攤開桌上的報紙,宋佩感到訝異地定定神看著她,「方小姐,妳不是約了藝凱的史先生十點見面嗎?」

  經宋佩這一提醒,她怔愕得兩眼一瞪,驚呼道:「對唷!是有這麼一回事,哎呀呀……我怎麼忘了!?」

  連忙從椅子上彈起身來,她慌亂地找尋與客戶見面時所需要的文件,「真糊塗!我居然忘了這個大客戶!」

  宋佩覺得好笑,眼珠子溜溜轉著,「方小姐,妳需要的文件,都在妳桌子左手邊。」

  宋佩這一提醒,方玉希很快找到所需要的文件,為了確認無誤,她凝神審視一遍,才道:「現在幾點?」

  「九點整。」宋佩俏皮一笑。

  方玉希重重地籲了口氣,「還好,還有時間。」她小心翼翼地將文件放進公事包裏,嘴裏不忘叮囑:「我現在要去見史先生,倘若有其他的客戶找我,妳就……」

  「留下姓名和電話,等妳回來再處理,要是有客人追問妳的手機為什麼不通,就說昨天不小心摔壞了。」宋佩像連珠炮似地劈裏啪啦說著。

  方玉希滿意地一笑,「真善解人意,不枉我疼妳一場。」

  意氣風發拿起公事包,她旋風式地離開事務所,前往與新客戶約定的地點。

  ※       ※       ※

  推開約定見面的咖啡屋大門,方玉希走了進去,飛快環視四下,未見史達明的人影,讓她安然地籲了口氣。

  她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杯拿鐵,靜默地等候史達明。

  就在約定時間到達的前一分鐘,史達明走進咖啡屋,不經意瞥見角落邊有道嬌俏倩影,他微笑地緩緩接近。

  「方小姐。」史達明意態悠閒地拉開椅子坐下。

  方玉希抬頭極力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史先生,你好。」

  史達明點了一杯義式咖啡,抬眼直視方玉希,「我們老闆決定聘請妳成為藝凱的會計師。」

  方玉希一點也不感到訝異,彷佛她早已料到這點,但是臉上總還是得露出驚喜的表情,「真的嗎?謝謝貴公司老闆看得起我。」

  「不,應該說是方小姐在這方面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史達明笑容可掬地應著。

  「不敢當。」客套話縱使虛偽,但該拿出來用時,還是得拿出來。

  史達明評估的眼神迅速觀察她臉上的表情,雖說入這行只有短短一年,她似乎已懂得善用圓融手腕。

  「方小姐,我不想耽誤妳太多的時間。」

  噢!太好了,這是她最愛聽的話,她可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無濟於事的客套上。

  方玉希迅速從公事包裏拿出預先擬好的合約和相關文件,放在史達明的面前,「這是合約和相關文件,請你過目。」

  她著急的舉動令史達明心頭暗笑,但他刻意藏住笑容,以保持紳士的風度,「事關公司的財務,合約和相關文件,妳必須親自和我的老闆洽談。」

  「噢。」這也對,合約這麼重要的事,的確應該直接與負責人洽談,「好吧!那煩請史先生儘快為我安排與你的老闆見面。」

  「這……」史達明突然語頓,沉思片刻,隨即揚起頭,朝她露齒一笑,「方小姐,請容許我離開片刻。」

  「你請便。」方玉希微笑點頭,將資料收回公事包。

  史達明起來,轉身,拿著手機走到咖啡屋的另一端。

  不久,他折回方玉希面前,「方小姐,我的老闆現在正好有時間和妳見面,不知道妳的時間上是否允許?」

  現在!?

  「當然可以。」她相信,只要多點耐心,這份合約,勢必會落在她的手裏!

  「太好了,請跟我走。」

  史達明體貼地為她拉開椅子,走到櫃檯前買單後,拉開咖啡屋的門,「方小姐請。」

  他的溫文有禮讓她一怔,這個社會,懂得禮讓女人的男人不多了,能延攬這樣下屬的老闆,想必也是個彬彬有禮的男人吧!

  ※       ※       ※

  突然接到史達明的電話,裴凱的心開始煩躁起來。

  他不想再見曾經背叛過他的女人,因此交代史達明全權處理更換會計師這事,不料史達明卻回答他,事關公司財務,不願踰矩。

  早知當時便一口氣回絕史達明更換會計師的建議,那麼他此刻也不會陷入悲憤的泥沼。

  叩叩叩……腳步聲隨著被推開的辦公室門飄了進來,接著是史達明的低沉嗓音:「老闆,方小姐到了。」

  裴凱疑惑地蹙起眉,史達明何時改口叫他「老闆」了?

  「請方小姐進來。」雖說恨她,但不可否認,他心裏還是出現了迫不及待想見她的衝動。

  方玉希在史達明的帶領下,淺笑著走進辦公室,當她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時,剎那間思緒、理智全失去控制,招呼用語瞬間在喉嚨裏凍結。

  怎麼會是……裴凱!?

  裴凱強自穩定心緒,凝視眼前這個曾經背叛他、曾經無情地將他的靈魂剝離了身體的女人,再見她,他頓覺自己彷佛裂成兩半。

  「玉希,好久不見。」裴凱喚出她的名字。

  她的心撲通地跳著,聲音顫抖,「好久……不見!」

  史達明心裏暗自竊笑,昨天他從裴凱的臉上就已察覺蹊蹺,今天經這一證實,他確信裴凱與方玉希早就認識。

  「老闆,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行告退了。」聰明人就是要懂得識時務。

  裴凱看著史達明臉上的表情。他早該料到這一切是史達明刻意安排的!

  「你去忙吧!」他莫可奈何地說著。

  史達明一刻也不願多留,急急轉身,經過方玉希的身邊時,還不忘低聲交代道:「方小姐,妳就直接跟裴先生洽談吧!」

  方玉希困窘地點頭。

  談!?她已經亂得毫無頭緒、脈搏加快、心臟彷佛快蹦出來似的,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會昏厥……這份合約,她哪能繼續談得下去?

  史達明詭譎地笑了一笑,退出尷尬、沉悶的空間。

  「請坐。」裴凱首先打破沉默。

  方玉希拉開離他只有一張辦公桌距離的椅子坐下,發現自己的膝蓋發軟,驚慌不安地緊握著公事包,恐懼地試著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這幾年你好嗎?」顫抖的聲音細如蚊蚋。

  他好嗎!?聞言,裴凱感到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皆充滿了恨意,他眉頭深鎖,斜靠著椅背研究她。

  她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深藍色套裝,臉上的妝輕淡合宜,很適合在世人眼中的男性社會,與異性一爭長短。

  「妳認為我好不好?」

  他眼中的嘲諷刺傷了她,她不安的雙手,緊緊地捏住唯一能讓她發洩緊繃的公事包,「沒想到……你還沒忘記那段不愉快的記憶。」

  他的下顎肌肉抽動了一下,「不愉快的記憶?」

  「難道不是……」會再見面,是她始料未及。

  一道不諒解的眼光射向她,他恨不得用眼神殺了她,「在我的記憶裏,我們在一起時並沒有不愉快,直到妳露出貪婪的面目之後,才有所謂的不愉快。」

  貪婪?她心中悄悄地蒙上一層陰影,思緒無端地跌入舊時的記憶,斑駁的情節一點一滴在腦海裏放映……

  「我太瞭解妳這種賤貨,妳一心覬覦裴凱的財產,而假意與他交往,在一起之後,又處心積慮想嫁給他。哼!妳這種不入流的把戲,休想矇騙我的眼睛,只要我 還活著一天,就絕不會讓妳得逞!」裴夫人尖刻地瞪著她,隨即拿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在她面前晃呀晃,「妳只是想要錢吧?這是張兩百萬的支票,拿了錢,馬上離 開裴凱。」

  裴夫人字字帶刺的話,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心,她心靈深受無法言喻的羞辱,「我不要錢!」

  「妳以為不要錢,我就沒辦法讓妳離開裴凱嗎?」裴夫人氣焰高張、咄咄逼人。

  「妳……」方玉希氣急敗壞地咬著牙。

  裴夫人冰冷不屑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劈向她,「如果我記得沒錯,妳母親在我的工廠裏工作,如果妳堅持不願意離開裴凱,我可以馬上開除妳的母親,不僅如此, 我還會昭告其他工廠,永不錄用妳的母親。」她譏諷地冷漠輕笑,「到時,妳可別怪我逼妳們母女走上絕路,因為這一切,全是妳不知好歹造成的。」

  這番警告令方玉希膽戰心驚,她深信裴母這番警告,絕對不只是說說而已,她是個說到做到的女人,方玉希不禁開始擔心自己與母親往後的生活。

  裴夫人看出她的憂懼,再度拿著支票在她面前揮舞,「聰明的話,還是拿著錢,從裴凱的面前消失吧!」

  被裴夫人的尖酸話語給震得無法言語,她只能錯愕地睜大眼睛,盯住裴夫人手中薄薄的支票。

  裴夫人說得對,就算她不拿這筆錢,她依然能逼著她離開裴凱,畢竟貧富之間的距離除了金錢,還包括人格、自尊。

  她顫抖地伸出手,握住那張貶低她自尊、人格的支票,一顆心彷佛被撕成片片,淚水沿著臉龐流下。

  裴夫人像得逞的惡魔般睥睨她的卑微,諷笑道:「所謂貧賤,在這一刻一覽無遺。」

  她悲慟地緊握著支票,含恨沖出裴家……

  「哼!就如我媽媽說的,當初妳看上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家的財產。」

  她的心重重一震,臉色也隨之凍結,「你……」

  無言可辯,因她當初確實從他母親的手中拿到一筆錢,一筆讓她開拓康莊大道的經費,有了這筆錢,她得以繼續求學,取得了大學畢業證書,改善了家裏的環境。

  「無話可說?」他的聲音像把鋒利的刀。

  她的眼裏燃燒著極大的怨憤,動人的面容不復見,剩下的只有……痛苦!

  任何人都可以羞辱她,唯獨他不可以,七年前,她是真心深愛著他,對他,她毫無愧疚,而美麗的愛情之所以會破滅,只因為他有個勢利的母親!

  「我無話可說。」她不願意再一次遭受羞辱,氣憤地起身,「裴先生,今天我不是來跟你談論往事的,就算過去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也沒必要站在這裏接受你的羞辱。」

  當她轉身欲離開之際——

  「只要妳踏出這裏一步,我會竭盡所能,封殺妳所有的客戶。」他怒目切齒地威脅。

  他的威脅激怒了她!

  背對著他,方玉希氣憤地咬著牙,低下頭,一手緊握著公事包,一手掄緊拳頭。

  果然是母子,他的言行與他的母親一模一樣!

  轉身,她以嚴厲、冷漠迎視他的目光,「我已經不再是七年前的小女孩了!」

  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方玉希的心裏爆發。

  他沉重地呼了口氣,掩飾瀕臨失控的情緒,「我寧可再見七年前的妳,而不是渾身充滿傲氣的女人。」

  她的怒氣讓他驚訝,很顯然的,她已不是七年前的她,七年前的她,眼裏只有純真、善良的光芒,但現在的她,眼中卻散發著一股不容欺淩的銳氣。

  方玉希發出一連串嘲諷的冷笑,「這一切,都是拜裴家所賜!」

  「妳胡說!自從我認識妳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一絲背叛妳的心。」裴凱控制不住從心而發的怒火,否決了她不實的指控。

  「我也沒有背叛過你!」她幾乎是扯著喉嚨吶喊。

  「哦?是嗎?」

  一絲嘲諷的笑意浮在他優美的唇邊,沒有一絲溫度,冷得足以凝結她全身的血液。

  他越過辦公桌,強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妳敢說當初妳沒拿我媽給妳的兩百萬?」

  「放開我。」她朝他咆哮,試著反抗,卻徒勞無功。

  「妳當時為什麼要拿那兩百萬?」裴凱怒不可遏,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

  「就算當時我不拿這筆錢,你媽也會將我們母女逼上絕路!」她一雙美眸迸出不甘示弱的火花。

  裴凱沒有忽略她言語中的暗示,瞪視她半晌,甩開她的手,冷冷地道:「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時你母親拿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威脅我,不管我拿還是不拿,她都決定拆散我們兩個。」多年來,她首次釋放深埋在心底的痛苦。

  她的話並沒有化解他滿臉的怒色,「妳可以告訴我這件事,但是妳沒有,妳選擇了錢、選擇了離開我。」

  方玉希僵僵地笑,眼裏透著淒絕,「面對妳母親的強勢,我無力反抗,我不能自私地因為這段不可能圓滿的感情,逼得我母親失去活下去的能力。」

  他一臉驚愕,「我不信!」

  她見他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樣,無奈地搖頭冷笑,語帶譏諷:「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你母親,問問她當年是不是要脅我,若是跟你繼續交往下去,她不僅要開除我母親,還要昭告所有工廠不准錄用我母親,這樣的威脅,分明是要逼死我和我媽!」她決定不顧一切,將所有的真相和盤托出。

  見她的神情不似在說謊,他心頭緊緊揪成一團。

  倘若她的指控針對別人,他可以反擊,但是她的指控是針對他的母親,他無力反駁,只因他瞭解母親為了裴家、為了面子,可以做出什麼事……

  「這麼說,我媽給的兩百萬,妳拿來當生活費了?」

  「一部分,另一部分當學費。」方玉希淡淡地、無力地說。

  「是嗎?」他的笑聲有一絲痛苦。

  他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了,因為,要不是有這筆錢,方玉希如何順利完成大學學業?

  「如果不信,可以回家問問你的母親!」

  「會的,我會問我媽。」

  此刻的他彷佛挨了一巴掌般驚痛而狼狽,原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母親所設計的假像中!

  一陣窒人的沉默籠罩著他們。

  今天的衝擊讓方玉希感到筋疲力竭,「相信現在我們都無法平心靜氣地談合約的事,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說罷,她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裴凱的辦公室。

  望著消失門邊的倩影,裴凱到莫名的孤獨和驚悸向他襲來,一瞬間,全世界彷佛只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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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36:05
第二章

  再見方玉希是上天對他的眷顧,還是懲罰?

  他以為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已懂得如何埋藏自己的感情,但,再見到她的一剎那,他知道他失敗了!

  徹底的失敗了!

  頹喪地將頭往後靠在沙發椅背上,裴凱眉頭深鎖著,不懂老天為什麼以這種方式考驗他!

  「咦?!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裴母踱入客廳,看見他,疑惑問道。

  裴凱立即坐直身子,半瞇眼睛直視著母親,想起有關方玉希所說之事,「媽,我想問妳一件事。」

  「有事問我?」裴母先是一怔,接著笑了笑,「與我有關嗎?」

  「我今天見到方玉希。」他以打量的眼神,注視裴母臉上的表情。

  裴母愣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復以往的鎮靜。

  她從容回看裴凱一眼,眼裏盈滿輕蔑不屑,「見到她又怎樣?」

  「她現在過得出乎意料的好。」他的聲音異常低沉而沙啞,

  「是嗎?」裴母冷哼一聲。

  裴凱感覺全身每一根肌肉都緊繃起來,他太清楚母親不可一世的傲慢,「妳不希望她過得好一點嗎?」

  「她過得好與不好,與我無關,再說,你別忘了,她曾經從我這拿走了兩百萬,也許她就是靠這兩百萬發達起來的。」她的聲音宛如結霜的清晨般清冷。

  裴母狂傲的態度簡直令裴凱反胃,他按捺不住激動情緒,詰問道:「媽,除了那兩百萬之外,妳還對玉希做了什麼?」

  裴母吃驚地瞠大眼睛,看著無端朝她低吼的裴凱,「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也許他不該這樣沖口而出,他真的不想看到母親臉上這種……震驚的表情。

  裴凱斂回情緒,放慢語氣,「她說了一些我從不知道的事。」

  裴母暗暗倒抽了口氣。就算他已經知道全部真相,她也絕不能鬆口承認任何一句話。

  她驕橫冷諷:「真不能小看她,居然這麼多年後,還有本事扭曲事實。」

  「媽,」勃然而起的怒氣,使得他的黑眸閃爍不定。

  他的心沉沉地跳著,不需要再證實,母親傲慢的表情已證明了一切,同時,也加深了他對方玉希的虧欠。

  原來這些年來,他犯下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他不應該沒得到證實,便一味地責怪她的背叛。

  「我錯了。」深深一句自責自他口中逸出。

  聞言,裴母欣慰地以微笑取代梢早的慍色,「我不會怪你的,不要太自責。」

  「媽,妳誤會了。」他僵硬的說。

  裴母不能置信地看著他,「我誤會了?你……」

  第一次,裴凱忘了他一直以來對母親的尊敬。

  極度的壓力環繞著他,令他頓失冷靜地低吼:「我說我錯了,是自責當初為什麼沒弄清楚真實情況,便責怪玉希的叛離!」

  「你!」裴母大叫,聲音沙啞。

  「當玉希告訴我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事時,我還半信半疑,而今從妳的態度和語氣裏,我已經知道了什麼才是事實。」裴凱緊閉雙眼,不願再見母親充滿怒色的表情。

  「你給我住口!」裴母換上一個嚴肅的表情。

  不難想像母親此刻的激動,裴凱頹喪地半睜開眼睛,揉揉發漲的額頭,「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裴母坐在他的對面,瞪視著他,口氣尖銳地詰問:「你今天見到那個女人,回來就對我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說,你想重新跟她在一起嗎?」

  打從認識方玉希,到他們分開至今,裴母連方玉希的名字都鄙視得不願叫。

  「媽,夠了!真的夠了!」他的耐心已到了極限。

  「不行,我今天非耍弄個明白,你是不是有意……」

  「媽。」裴凱惱怒地緊蹙眉頭,「今天就算我願意,那也得看玉希願不願意!」

  「看她?!」裴母氣衝衝的,「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裴凱張大眼睛,凝望著裴母,「媽,這是我和玉希之間的事。」

  裴母氣惱得無以復加,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僵硬地站在他的面前,「我絕不贊成你和她交往。」

  母親的堅持無疑是火上加油,起身,他犀利的眼神裏,閃耀著熊熊怒火,「玉希是哪裡得罪妳,妳為什麼強硬反對她和我來往?」

  裴母冷冷嗤哼一聲:「那個淺薄無知的女人,根本不配跟你交往!」

  「她不是一個淺薄無知的女人!」他的唇因憤怒而緊抿成一條線。

  沒想到裴凱會因為一個女人反抗她,裴母咬牙切齒地直盯著裴凱。

  「儘管她現在過得不錯,她還是貧賤毫無家世可言,如果她又想回頭來糾纏你,我發誓,我會使盡全身之力破壞她現在的好日子!」

  母親嘴裏說出的恐嚇,幾乎和方玉希陳述的一樣,這下裴凱更加確定母親曾經恐嚇過方玉希。

  裴凱憤恨地想把剛剛聽到的話逐出腦海,他臉色凝重看著裴母,「如果妳堅持家世背景是最重要的,那我寧願放棄目前所有的一切,只為換得跟玉希長相廝守。」

  裴母摀著驚訝得大張的嘴,登時眼前一片黑。

  這是她苦心栽培的兒子嗎?她的寶貝兒子居然為了一個貧賤的女人,與她對抗!

  憤怒混合著哀痛,在她身上彙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接著猛烈地爆發。

  裴母抬頭迎視裴凱,恍若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你的意思是說,你寧可要她,也不要我這個媽?!」裴母叫囂。

  裴凱濃眉一挑,「如果妳堅持要我選擇其一,我會選擇玉希,」

  「什麼?!」裴母被他這句話給驚嚇到。

  他……他居然選擇那個女人?!一道冰涼從腳底直竄腦門。

  「媽,在我的心裏,沒有一個女人能取代玉希,相信這些年來,妳應該也有所領悟才是。」

  裴凱站著看著裴母,似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她臉上漫上強烈的沮喪,似乎明白如果再堅持要裴凱離開方玉希,只怕到時她連兒子都沒有了!

  「你在威脅我。」

  「我沒必要威脅妳。」

  他告訴自己,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母親也不能軟弱,他必須築起堡壘,保護自己。

  「妳何不拋開鄙視,敞開胸襟接納一個我喜歡的女人?」

  裴凱的坦率刺痛了裴母,她看不出來方玉希到底有什麼魔力,讓她的兒子甘願冒著不孝之名頂撞她、反抗她。

  她的眼神逐漸暗淡,「隨你便,我不會再插手管你的事了!」說罷,她轉身離開客廳。

  裴凱驚訝地望著母親,縱使她的口氣充滿不悅,他還是能深深感覺到她的讓步。

  他的嘴角緩緩往上,彎出一個釋然微笑。

  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接下來,他要仔細、小心地思索,該用什麼方法,讓她再回到他身邊?

  ※       ※       ※

  排山倒海般的震撼,讓方玉希的心激蕩不已,遲遲無法平息!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還會再見到他,幾年不見,他俊帥的輪廓經歷歲月的洗煉,變得更讓人著迷。

  淩虐有許多方式,不一定是肉體受苦才算數,精神和心靈上的傷害,往往更深刻,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她的心再度揪痛了起來。

  笨!

  倘若真能掙脫他所造成的影響,那就表示她不曾愛過他,她不曾愛過他?這簡直是自欺欺人……事實上,那段愛早已掏空她的心靈。

  手上握著一杯酒,她凝視著杯中酒液,紅色的液體恍如心裏所淌的血,看著看著,一股足以啃蝕人心的痛化作淚,沿著臉頰滾落。

  一仰頭,她喝掉握在手中的悲痛與哀愁。

  「唉……」

  「玉希?」

  歎息還繞在舌尖,她驚愕地從沉思中回神,「媽。」

  用力吸了吸鼻子,她不著痕跡地拭幹臉上的淚。

  方母在她的身邊坐下,將她空出來的一隻手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則疼愛地輕撫著她,「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方玉希訝異於母親的詢問。她以為已將情緒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被母親一眼看穿!

  「沒什麼……」

  「妳說謊。」方母道。

  「媽,真的沒有,妳別多心。」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方母似有所覺地伸手輕撫方玉希的背,「我知道妳是不想讓我擔憂,可是妳別忘了,妳是我的女兒,我會看不出來妳高不高興嗎?如果妳願意說出來,我會是一個最佳的聽眾。」

  聞言,方玉希再也掩不住內心的煩悶,眼眶裏盈盈淚光閃動,「媽……」

  方母趕緊擁抱住女兒,讓她窩在懷裏盡情哭個夠,「告訴我,妳遇到了什麼事了?」

  若要說有人欺負她,方母絕不相信,她知道方玉希雖不是霸氣的女人,卻也絕不是好惹的。

  感覺上衣前襟濕了,方母稍微推開方玉希,打量著她的眸子。

  方玉希哭得這樣心碎的畫面,她只見過一次,就是七年前下決心離開裴凱的那一次。

  「拜託妳說出來,好嗎?」

  凝望著方母,她眸中閃爍著淚光和愛,「我……我今天見到……裴凱。」

  「裴凱?!」方母大為震驚,剎那間,她臉上的和藹柔順消失無蹤。「他對妳做了什麼?」

  她好擔心女兒再度受到羞辱與委屈!

  「沒、沒什麼!」她否認,聲音微微發顫。

  但,那表情哪騙得了方母的眼睛,「我知道妳受委屈了。」

  方玉希眼裏蕩漾著珍珠般的淚水,好用力地咬著唇,使勁搖著頭,努力忍住淚水。

  瞧她難過地緊抿著唇,方母一顆心好不捨,「妳為什麼會遇到他?是無意間的嗎?」

  聞言,方玉希姣好的臉龐,像瞬間被擊垮般扭曲起來,「今天約好了要去見一位大客戶,沒……沒想到大客戶竟會是他。」

  方母微微沉吟,雜亂的心神怎麼也無法鎮定,「妳事前沒先瞭解一下嗎?」

  她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女人呀!

  方玉希洩氣地搖頭,哽咽道:「原先跟我接洽的是位史先生,我沒想到他背後還有位老闆,不用多說,想必妳已猜出來,那位背後的老闆是誰。」

  方母登時了然於胸,並好奇地望著她,「那他見到妳之後……」

  方玉希乾澀地苦笑,「除了憤怒,沒有其他的表情。」

  不,隱約中,她好像看到一絲……痛苦?!

  是痛苦!沒錯,是痛苦!他的喜怒哀樂,七年來不時在她腦海浮現,不曾忘記一絲一毫……

  方母無奈地重重歎一聲:「唉……我想像得出來。」

  「不過我也說了不該說的話。」很明顯,她的聲音在掙扎。

  「什麼話?」方母感到驚訝。

  「那一年他母親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我都原原本本地抖了出來。」

  「噢。」聽方母平靜的語氣,彷佛一點都不感到訝異。

  方玉希惴惴不安地側身面對著母親,「我這麼做會不會太殘忍?畢竟……那是他的母親。」

  她就是如此可愛、善良!

  方母露出安慰的笑容,「是他母親先對妳殘忍。」

  「可是,話不能這麼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盡可能冷靜地說著。

  方母困惑地端詳著她,「玉希,說實話,妳是不是還喜歡裴凱?」

  方玉希頓了好半晌,最後咬著唇點頭,「說真話,我一直喜歡著他,七年來,他的影子始終在我的腦海裏盤旋。」

  「那他呢?在談話中,妳是否能感覺到他對妳還存有一絲感情?」方母遲疑出聲。

  方玉希恍如被閃電擊中般呆愣了一下,眼神瞬間黯然,唇邊擠出一抹淒涼,「我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的憤怒和恨意。」

  方母感到無奈地搖搖頭,「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在意這個男人。」

  「媽……」這對她來說,太難了!

  「不是媽不可理喻,和他在一起,只會為妳帶來難堪,他母親對妳的羞辱讓妳一直無法忘懷,難道妳還要重蹈覆轍嗎?我捨不得呀!」方母慈愛地輕拍著她的手,眼裏有著心疼。

  唉……天下父母心,方玉希自然能體會母親的心疼。

  「媽,我答應妳,我會避他避得遠遠的。」

  她也希望自己能做到,可是嘴上辦得到,心裏卻難以從命……

  方母雙手捧著方玉希的臉,以最溫柔的笑容迎視她,「我希望妳以後能找個疼妳、愛妳、呵護妳的老公。」

  方玉希眼眶一紅,「媽,會的,我一定會找到一個疼我、愛我、呵護我的老公,不過妳得答應我一件事。」

  方母收回雙手,以不解的眼神瞅著她,「什麼事?」

  方玉希緊緊摟住母親瘦細的手臂,將頭倚在母親的頸窩,像個小女孩般撒嬌道:「妳要跟我一起嫁過去。」

  方母忍不住呵呵地笑,「哪有人將自己的媽媽當成嫁妝一起嫁過去的?我這輩子已經做了妳的老媽子,可不想再做孫子的老媽子。」

  「我不會讓妳再做老媽子,我要讓妳安享天年,過著含飴弄孫的日子。」她吸著鼻子,露出流淚後最溫馨的笑。

  「噢!我開始期盼那一天的到來了。」

  「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為了母親,或許她該從過去愛情的記憶裏抽身,今後要為母親築一個溫暖、安樂的未來。

  ※       ※       ※

  以為將委屈用眼淚發洩後,能擁有一個充滿美夢的睡眠,結果……

  錯!錯!錯!

  這一夜,她因為情緒過於波動,徹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只要一閉上眼睛,裴凱的身影便恍如魔鬼般纏繞著她。

  床邊的鬧鐘很盡職地響著,方玉希緊抿著唇,無奈地橫了鬧鐘一眼。

  今天是鬧鐘的幸運日,沒有遭到她的蹂躪摧殘。

  她無力地爬起床,完成每天一貫的動作,照舊先走進廚房,和母親道聲早安。

  「媽,早。」她無精打采的。

  被有氣無力的聲音嚇了一跳,方母抬頭,愕然睜大眼睛,緊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一大早就有只熊貓出現?」

  「熊貓?」方玉希怔了一下,隨即頓悟母親在笑她的黑眼圈,她極度無奈地歎口氣,「我也不想呀!」

  方母將準備好的早餐擱到她面前,「昨天沒睡好?」

  一整晚都被惡魔纏身,她哪睡得好?!

  「嗯。」懶懶地回應,她拿起母親為她準備的早餐,「我去上班了。」

  交代完畢,她拖著千斤重的腳步,踏出家門。

  方母轉頭斂起調侃的笑容,搖頭輕歎。

  走出家門後,方玉希決定要以散步的方式走到公司,試著藉由散步,慢慢地沉澱從昨天就一直激蕩著的情緒。

  不知不覺,她已站在事務所的門前,望著事務所的招牌,內心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許多事都有利弊兩面,當年若不是拿了裴母的兩百萬,今日她哪有可能擁有這片天?可是,那兩百萬卻也讓她失去最愛的人!

  思至此,她心口宛如插著一把刀。

  推開事務所的門,宋佩笑吟吟地迎視著她,「方小姐,有位裴先生打電話來,請妳十點到他公司簽約。」

  嗄?方玉希著實地吃了一驚。他居然還想要跟她簽約?

  方玉希驚愕的反應令宋佩感到納悶,她輕輕地推了方玉希兩下,「方小姐?」

  「呃……什麼事?」方玉希很快地從恍神中拉回。

  宋佩一臉疑惑地瞅著方玉希,「妳是怎麼了,好像嚇傻了似的。這位裴先生是誰?」

  方玉希趕忙收回臉上的愕然,補上一個嬌美的微笑,「裴先生只是一個客戶……一個普通的客戶。」

  「嗅,」宋佩沒有質疑的不再多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

  方玉希猛地抽了口氣,走進自己辦公室,放下手中的早餐和公事包,砰地坐在椅子上,思揣著裴凱的動機。

  昨天見面時的氣氛,簡直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幾乎無法順利呼吸,她相信不僅她有這種感覺,他也一樣!

  那麼……今天他為什麼還打電話約她見面?

  她不明白,也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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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36:27
第三章

  進退兩難之下,方玉希毅然決定單刀赴會。

  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樣!

  但,當她走進他辦公室的那一秒,她便開始懊悔,就在她猶豫是否要奪門而出的同時……

  「真準時。」

  他打招呼的聲音縱然沒有一絲憤怒,卻令她感到不安。

  她不禁要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昨天那個桀傲憤怒與她相視的男人?

  管他的,既來之則安之!

  她抬頭看著他,在他溫柔關愛的眼神下,她為之一怔,極力控制自己不流露出一絲絲情緒。

  方玉希挺直背脊,移動腳步,停在她認為安全的地帶,「聽事務所小姐說,你約我十點過來,洽談……昨天沒談成的合約。」

  「合約和相關文件帶來了嗎?」裴凱問,起身離開座位,繞過桌子來到她面前。

  方玉希身體本能地退後一步,刻意拉開彼此間距離,仰起下巴迎視他。

  她不經意的一個小舉動,讓他有片刻的勝利感。

  「坐下談。」

  他眼睛瞟至一旁沙發,看到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黑色的眼睛反射出光芒,就像他預期中一樣美麗,還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

  方玉希機械式地移動腳步,端坐在沙發上,她感覺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遊移,不安的疑慮頓時變成冰冷的恐懼,剎那間,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克制自己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合約可以讓我過目嗎?」

  他緩慢性感地笑,但願這抹笑容能讓她卸下心防,別再那麼緊張。

  「當然可以。」

  方玉希無聲地倒抽一口氣,拿出合約和一些相關資料,放在沙發前小茶幾上,然後輕輕推到他面前。

  「我們事務所通常都是與客戶簽訂一年的約,一年合約期滿,你若是感到滿意,可再續約。」

  裴凱拿起合約書,仔細詳閱一番,「內容看起來一切都合理。」隨即合上合約,放置腿上,以一種打量的眼神凝視著她,「據瞭解,妳在工作方面的表現,已經深得人心。」

  她揚起眉,強擠出笑容,「全都是這些老闆不吝賞我一碗飯吃。」

  她牽強的淺笑,無由地揪緊了他的心。

  「不,妳確實是這方面的人才。」他輕笑。

  深邃且藏著柔情的眼神捕捉她的視線,他用一種近乎愛撫般的眼神輕掠過她的臉龐。

  她與他四目交會,「你……你在看什麼?」

  「妳現在有要好的男朋友嗎?」他看著她,笑容不變,只是表情更加深不可測。

  她感覺自己無端再次受辱,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我今天來見你是為了公事,你沒資格詢問我的私事。」說著,她粉嫩的臉頰泛出憤然紅暈。

  「只是簡單的問話,有必要發這麼大脾氣嗎?」裴凱語氣淡然,心裏卻有股尖銳的刺痛。

  方玉希感覺自己的行為是有些過火,莫可奈何地吐口氣,緩和一下火爆的語氣,「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裴凱起身,迅捷地移步站在她眼前,「不過,妳有必要對我拉起警戒線嗎?玉希,妳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以前的妳無時無刻可以看到天真、甜美的笑……」

  「就如你所說,那是以前,現在的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方玉希了。」她的聲音冷冷的。

  「是嗎?」他才不信。

  「是的!」她毫不思索、斬釘截鐵地說。

  「要真是這樣,妳就不會在意曾經被妳甩掉的我。」他冷如冰霜的眼睛逼視著她。

  他的聲音顯然經過極力控制,但是裏面的憤怒卻是非常明顯的,她已經開始對自己不經大腦的氣話感到惶恐。

  「我……」她緊抿著唇,用力吸了口氣,「我已經說過,當年不是我有意甩掉你,是你母親使出非常手段迫使我離開你,」

  「夠了!昨天妳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柔情的面具卸下,他的冷冽宛如冰箭狠狠刺向她的身體,滲入骨髓,冷得教她發顫。

  「我今天找妳來,不是要延續昨天的火爆氣氛,妳卻一點都不知好歹,自以為是。」所有的怒火再度迸裂延燒。

  方玉希剎那間像被凍住似的無法動彈。

  她怎麼無端地又激怒他了!

  「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氣。」她架起防禦,悄悄地往後退。

  裴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手腕,「就算當年我母親的行為不對,妳也不該漠視我對妳的感情,狠心拋下我、離開我!」他情緒瞬間失控,咆哮道。

  她逼他發怒,大手的力道一時拿捏不住--

  「痛!痛……」她慘呼。

  裴凱冷凜地放開手,「今天再見到妳,表示老天也為我抱不平,我要妳為當年的離開付出代價。」

  代價?!當年所付出的代價已經讓她痛不欲生,七年後的今天他居然還敢向她索債?!

  「我沒欠你!」她灼灼的目光迸出晶亮的光芒,比火焰更氣焰襲人。

  裴凱狂妄地大笑,憤戾地掬住她的下巴,「妳當然欠我!妳欠我被遺棄七年的傷痛!」

  「不!」她咬著牙迸出。

  那她七年的痛又該找誰討?

  「容不得妳說不,再說……只要我決定的事沒有辦不到的,尤其是欠我東西的人,休想逃得了。」放開攫住她下巴的大手,他諷刺道。

  可惡!方玉希沒想到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方玉希沒欠你,倘若真要認真追究,你應該回家找你母親,而不是我!」她用盡全身之力朝他嘶吼。

  他的大手突然扣住她後腦勺,動作之強悍,就像一道狂風,「妳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妳嗎?」

  方玉希驚愕地張大眼睛,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顫抖的唇遲遲無法吐出完整的句子,「我……」

  「妳是絕對逃不掉的。」他灼熱的氣息像魔魅般,一吋一吋的襲上她的心坎。

  「你……」

  他的唇吻住她的驚愕,她決心抵擋他的探索,即使他用另一隻手將她摟進懷裏,緊貼著他的胸膛,她仍然僵硬著身體。

  「該死!妳忘了之前我們的甜蜜了?」他挫敗地叫吼。

  「不!」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極力想忽略手掌底下他怦怦的心跳、炙熱的身體和堅硬的肌肉,「你已不再是我之前所認識的裴凱了!」

  裴凱失望地鬆開雙手,憤怒的俊顏有一絲不難察覺的沮喪,「什麼意思?」

  「之前的裴凱從不會強迫我。」她壯起膽子,與他對峙。

  裴凱的唇邊逸出冷笑,漂亮的眼睛佈滿譏誚,「妳也不是當年的妳了。」

  方玉希胸口一緊!

  她的心開始暗暗飲泣,身體無助地顫抖著,「放我走,我現在只想要離開這裏。」

  「好。」往後退一步,他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今天妳可以從我眼前走開,但,妳這輩子休想再從我的眼皮底下逃開。」

  他的眼神一寒,凜冽得嚇人!

  方玉希聞言,驚愕得幾乎無法呼吸,「你……你這個魔鬼!」

  裴凱徐徐掀動嘴角,冷冷地笑,「魔鬼的前身可是惹人疼愛的天使!」

  她的心弦緊繃,抬頭冷靜地看他。

  還有什麼事比見一個曾經是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今卻宛如仇人更糟了?

  她必須趁自己完全崩潰之前,趕快結束這可笑又令人不堪承受的一問一答。

  「隨你說,我不可能再受要脅了。」撂下話,她轉身,強迫自己挺直身體走到門邊,「勸你最好不要白費心機,如今的我,已經沒有可被要脅的東西了。」說罷,她平靜地離開他的辦公室。

  他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看著她離開。

  原先他只是想用無法遺忘的愛戀挽回她,然而,他的手段似乎太激烈,讓她承受不住。

  此刻,他的五臟六腑緊揪著。

  她的氣息依然是如此熟悉,七年間她的臉不曾間斷出現夢中,她是他最努力要恨的人,然而,她卻也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的人。

  那股強烈的佔有欲震撼著他,急促地折回座位,他按下對講機,「史達明,進來!」

  收到命令的史達明飛快推開辦公室門,「裴先生,什麼事?」

  「我要你馬上封殺方玉希所有的客戶。」他不得不使出非常手段。

  史達明震驚的眼眸鎖住裴凱,縱使裴凱沒有表明,但是他看得出來,方玉希和裴凱根本就是舊識!

  「裴先生,真的必須這麼做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他所瞭解的裴凱,雖稱不上大善人,但絕不是一個會趕盡殺絕、冷酷無情的人。

  裴凱自若地坐在他那張椅子上,支著頰,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紋,「不要顧忌太多,就照我的意思去做,而且是馬上!」

  史達明即使不瞭解裴凱的用意,但是當他對上裴凱的眼神那一剎那,便發現裴凱的眼裏有一絲令人訝異的情愫,剎那間,史達明似乎有所領略。

  「是,我即刻去辦。」史達明不多問,面帶微笑地攬下這份小人差事。

  ※       ※       ※

  再一次受到屈辱,她誰也不怪,只怪自己咎由自取。

  方玉希在心裏輕歎,十分沮喪地折返事務所,推開事務所大門--

  「方小姐!」宋佩驚呼,急遽倉皇地沖向她,「不好了!怎麼辦?」

  方玉希從頹喪中驚醒過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瞅著宋佩,「發生什麼事了?」

  出了什麼大事?!她只不過離開幾個小時,宋佩的口氣讓她的心跳急促加快。

  「我們陸陸續續接到好幾通客戶要求終止合約的電話。」宋佩神色倉皇,驚恐得直喘氣。

  方玉希頓時目瞪口呆。不可能,這一年來她苦心建立的聲譽,怎麼一瞬間像雙子星大樓似的倒塌?

  極力克制心中的著急,她還是感覺到自己剎那間的搖搖欲墜。

  「為什麼?理由呢?」

  宋佩不安地絞著雙手,畏怯地看著方玉希,「他們都說了相同的理由。」

  相同的理由?!

  一陣冰冷攫住她,隨之而起的,是莫名的驚慌與恐懼。

  這兩天所面臨的事,對她來說已經是人間悲事,再加上現在所面臨的打擊,她簡直如同墜入無底地獄般。

  「是什麼理由?」她聲音在喉嚨裏顫抖。

  「他們都說裴老闆要他們跟我們停止合作。」宋佩怒急攻心。,不自覺地揚高聲音。

  方玉希聞言,心頭不由得一陣怒火,從鼻子裏連連噴著氣,咬著牙道:「裴老闆!?」

  她全身氣得直發抖,好半天不作聲。

  宋佩詫異方玉希的怒目切齒狀,好奇地瞥著她,小心翼翼詰問:「方小姐,妳知道裴老闆是誰嗎?」

  方玉希眉頭緊蹙,眼裏有兩簇熾烈的火焰躍動,她咬牙切齒,忿忿道:「我當然知道裴老闆是誰!」

  說罷,她憤懣轉身走出事務所,毫不思索地招了一部計程車,直奔裴凱的公司。

  到了裴凱的公司,方玉希等不及地跨出車外,望著矗立面前的大樓,她雙手緊握著拳頭,全身充滿無法遏阻的怒火。

  「居然想把我逼上絕路,好!你存心不給我活路,死之前我也要拖著你墊背!」

  方玉希怒氣衝衝地走進電梯,按下裴凱辦公室的樓層。

  此刻她心中正堆砌著無法宣洩的怒氣,她才不管一雙雙驚愕集向她的目光。

  來到裴凱的辦公室前,她被他的秘書攔下。

  「對不起,方小姐,裴先生下午跟妳沒有約,再說,他此時正在開會。」

  一句「裴先生」讓方玉希更是怒火中燒。

  方玉希怒怨攻心,哪管他公司什麼會面的程序,「走開,跟那個傢伙,根本不需要預約時間!」

  她用力推開攔路的秘書,秘書一個重心不穩,傾倒趴在地上,方玉希歉疚地瞄了她一眼,還是不顧一切地擅自闖入。

  秘書眼見攔阻不成,驚慌大叫:「不行……」

  方玉希怒盛不可遏抑,推開辦公室門,聲嘶力竭大吼:「裴凱--」

  辦公室裏,七、八雙錯愕的眼睛直射向她。

  裴凱彷佛早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毫不受影響地合上面前的公文,「你們先出去。」

  聞言,部屬趕忙收起公文,起身朝裴凱頷首,魚貫地走出裴凱的辦公室,每個人經過方玉希的身邊,都不免好奇地瞥她一眼。

  「什麼事讓妳這麼快就折回來?」裴凱端坐在椅子上,注視著那張蓄勢待發的容顏。

  方玉希怒視著他,兩眼閃耀著熊熊怒火,胸口不斷地喘氣起伏。

  她來到他面前,雙手往他面前桌子一拍,「卑鄙小人!」

  裴凱面對她的怒火,仍然一臉似笑非笑,「罵人總該給個理由吧!」

  「你還好意思厚著臉皮問理由?」她的怒火愈燒愈熾。

  「當然要問明理由,至少死也要死個明白,不然到了閻王殿都說不清,那豈不是冤枉?」

  方玉希幾乎控制不住脾氣,「人家說光棍不擋財路,你這個光棍卻絕人財路!」

  「我是個光棍沒錯,但是我這個光棍不會擋人財路,更不會絕人財路。」他隨意而自在地回應。

  挺像順口溜,但誰會相信他的鬼話!

  「鬼扯!」方玉希破口斥道。

  「別胡鬧,我沒空跟妳鬼扯。」

  「我才沒空跟你胡鬧,每一個跟我們停止合作的老闆,都說是聽從裴老闆的指示,難道這個『裴老闆』不是你嗎?」她的聲音拔尖。

  史達明的辦事能力真是令人激賞!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已經順利完成他所下達的指示。

  「玉希,這世上自稱『裴老闆』的,應該不只我一個吧?妳怎能說一定是我做的?」他的聲調不疾不徐,醇厚的聲音裏藏著一絲笑意。

  「除了你,沒有人會對我這麼做……」她憤怒地瞪著他,嘴唇不停顫抖,「你曾經說過,我休想從你眼底逃掉,你做到了!」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記憶,居然還記得他曾經說過的話!

  好吧!事至如今,也沒必要再騙她,「既然妳認定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

  他承認了!

  方玉希惱怒地大叫:「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面對她的惱怒,他並不感到驚訝,堅定的嘴唇抿出一抹嘲弄的哂笑,「我說過,我會討回妳欠我的一切。」

  欠!欠!欠!

  他腦子裏好似只有這個字,方玉希忍不住怒氣勃發,「我沒有欠你!」

  裴凱凝神不動,深邃的眼眸中藏著冷芒,「妳真的認為沒欠我嗎?」

  「沒有!」她卯足全身之力朝他嘶吼。

  裴凱猛然起身,高大的身體宛如一座山,屹立不搖地矗立在她面前,發出兇狠的吼叫:「當年妳為了錢,將我的感情棄如敝屣,妳有沒有想過我情何以堪?經過這些年,妳還認為沒欠我?!」

  「你要我說幾遍才懂!當時我也不願意,怪只怪投胎時沒挑個可以和你家門當戶對的家庭。」

  同樣的話,同樣的解釋,他要逼她說幾遍才聽得懂!

  「當時妳可以告訴我,妳卻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我。」他繼續執著心中那份怨憤。

  方玉希噤了聲。

  「無話可說了?」他的語氣充滿激憤與挖苦。

  「當時我也不願意這麼做……」無奈的音調摻上一絲無助。

  他欺身上前,就在她像彈簧似的跳開的當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一句不願意就能彌補這七年的痛?」

  「不然呢?除非你神通廣大,能將時光倒流。」方玉希的語氣混雜著恐懼、憤怒和激動。

  裴凱惡惡地冷笑,「我沒這本事,現在的我,只想收回曾經失去的一切。」

  他固執得像是石頭,冥頑不靈!

  既然無力扭轉他的恨,方玉希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滿腔的憤恨與挫敗,全數暴吼出來:「你說,你要我怎麼還?」

  他終於將她逼進陷阱了!

  「我要妳做我一個月的老婆。」

  方玉希震驚地張大眼睛,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個月的什麼?」

  「老婆。」裴凱不懷好意地冷笑,加重語氣。

  方玉希驚悸地望著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神,「老……老婆?」

  「對!老婆。」他雙眼一瞪,冷峻得讓人頭皮發麻。

  「我……」目光淒厲,雙頰怒紅,她沉重的呼吸清楚可聞。

  「怎麼?不答應?」裴凱故意將視線調開,深怕觸碰那雙令他心疼的眼睛,會動搖了決心,「妳要想清楚,一旦拒絕我的要求,妳將會面臨有生以來最大的麻煩!」

  麻煩?!

  深深的一瞥,她隱約看到他嘲諷的嘴一揚,充滿怨恨地望他一眼,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那個能力。

  「為什麼要這樣為難我?」堅毅的表情掩飾不了她的顫抖。

  「這是為難嗎?我只是想實現七年前的夢,」他那張冷峻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七年前的夢?!

  一陣痛楚擊中她的心,她怔怔看著他,「能不能換別的……」

  「換?」裴凱發出刺耳的大笑,「現在的妳有什麼籌碼跟我談條件?當時妳可以拿我跟我媽交換條件,現在的妳呢?有什麼?」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她手上沒有籌碼……

  方玉希無力苦笑,要是極力頑抗不從,她將遇上的不僅只是麻煩,而是困境,事務所勢必面臨關門,她和母親將又會回到以前的困苦。

  「決定好了嗎?」打鐵要趁熱,裴凱的聲音平靜卻飽含威嚇。

  「是不是一個月後,從此互不相欠?」她一顆芳心已紊亂得理不出頭緒。

  裴凱思忖半刻,「我可以答應妳。」

  望著一臉晦澀的方玉希,他的靈魂又是一陣痛楚。

  傻瓜,他只是企圖將變奏的感情拉回正常啊!

  「不過這一個月內,妳要包辦身為一個老婆所有的工作,包括煮飯、洗衣、打掃,還有……我公司的業務!」

  方玉希聞言,不禁傻住!

  方玉希目光如利刃,狠狠地瞪著他,「你不如去找個機器人當老婆。」

  裴凱笑了笑,狡黠的瞅著她,「妳錯了,這些只是暫時老婆的條件,要是真的做我老婆,那又不一樣了,我會當她是寶。」

  方玉希整個肺氣得都快炸開了,她嬌紅的臉瞬間一陣青白,「我也有條件。」

  「說來聽聽。」他愈來愈覺得有趣。

  「我不會跟你上床。」她柳眉倒豎,瞪視著裴凱。

  「我答應妳。」他全然不在意地答應了下來。

  這下無路可退,逼得她不得不屈服。

  她沉凝的眸像暴風雨的天空,贏弱的身體在盛怒下緊繃,雙唇拉出一道悲憤的線條。

  「我……答應你。」

  裴凱表情嚴肅,不時摸摸下巴,以掩飾忍不住的笑意,「依我之見,這件事最好速戰速決,若是拖得太久,勢必會影響到妳的生意,不如,我們就從明天開始吧!」

  「明天?!」她又是一驚。

  裴凱如同惡魔般地飄移到她面前,張著睥睨人間的邪眼,笑歎她這位俗世蠢蛋。

  「不然妳想拖到何時?妳要知道,早點還完,妳就可以順利擺脫我這只惡魔了!」

  他說得對極了!

  方玉希重重地抽口氣,「明天就明天。既然你要我做一個全職的老婆,那我這一個月的時間都住在你家嗎?」

  「這我還沒想好,不過這一個月妳勢必要在我身邊,亦步亦趨、寸步不離,明天我會派史達明去妳家接妳。」他一臉不羈的神情。

  方玉希飄忽的目光對上那雙威逼的眼神,縱然百般不情願,但是現實情勢逼得她不得不投降。

  「我會在家等他。」

  「到時候,我會請史達明轉告妳該去的地方。」

  「該說的都說完了嗎?我可以離開了?」經過這場戰役,方玉希已經大傷元氣,只想盡速離開這裏,不要再多看面前這個惡魔一眼。

  「可以,明天見。」裴凱雙眸饒富興味地注視她。

  「哼!」方玉希面紅耳赤,氣得無以復加。她掉頭,走到門邊,開啟門--

  「不要氣得不知道回家的路。」

  極盡嘲弄的笑聲在背後響起,方玉希再也忍不住,氣急敗壞地褪下腳上一隻高跟鞋,轉身將手中高跟鞋丟向他的頭。

  「閉上你的嘴!」

  接著,砰的一聲,她重甩上門。

  裴凱躲過突然飛過來的鞋子,抿著嘴笑了。

  他從未想要她做老婆供他驅使,事情演變成這樣,遠遠超出他的意料,而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她的臉上寫滿了怒與怨,可是居然連一句反駁或是埋怨都沒有,就順從了他。

  不過,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再度看到了七年前那個率直,跋扈的方玉希。

  他也要重新調整自己面對她的心情和態度,因為他完全瞭解,七年前的錯不全在於她,她也是迫於無奈,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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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36:54
第四章

  方母站在房門外,疑惑地看著她氣呼呼地站在敞開的衣櫥前,將衣櫥裏的衣服一件件地扔到床上,小嘴一張一合,不停地嘀咕。

  雖然聲音太小了她聽不見,不過看得出來,她正拿衣服出氣!

  掏光衣櫥裏的衣服,轉身,她死命地將衣服塞進旅行袋裏,奮戰的動作沒停,嘴巴也沒停過。

  「妳確定是去出差,不是逃難?」方母看不下去,不得不出聲。

  她毫無預警地出聲,讓方玉希嚇了一跳,閉上嘴巴,回頭愕視母親,「媽?!妳怎麼悶聲不響站在我後面?」

  「我已經站了好半天了。」

  方母跨進房間,走到床邊,瞥了眼被蹂躪得幾乎不成形的可憐旅行袋,「出趟差,需要像搬家一樣嗎?」

  方玉希心裏竄起一陣哀鳴。倘若說了真話,她根本不是出什麼鬼差,而且去履行一個月的比當奴婢更淒慘的工作,不知道媽媽會是什麼反應?

  唉……她不敢想像。

  「玉希。」

  方玉希茫然地從恍神中拉回思緒,「什麼事?」

  方母握住方玉希的手臂,注視她的眼睛裏閃著質疑,「事務所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方玉希的心頓了一下,拋開訝異,凝視方母充滿關心的慈顏,「媽,妳為什麼會認為事務所出了問題?」她用力擠出一抹希望能安撫方母的笑。

  方母縱然懷疑她臉上的笑,卻也盡力露出安撫女兒的微笑,拍拍她的手臂,「從來沒見妳出過差,這會兒突然說要出差,而且一去就是一個月,妳不能怪我擔心。」

  「媽,事務所一切都很好,妳太多慮了。」方玉希抿嘴淺笑,摟住方母的肩膀,「因為這位客戶是事務所的新客戶,公司的營運報表多得讓人目不暇給,他又住得遠,若是每天往返,不僅舟車勞頓,也會耗去太多時間,所以我才會決定直接在他那兒待一個月。」

  她忽然發現自己還頗具編劇的天分,等沒飯吃的那一天,她或許可以考慮轉行做編劇。

  「真的是這樣?」方母再確定。

  方玉希堅定點頭,「嗯。」

  主啊!請您原諒我這個放羊的孩子。

  「這也對。」方母語氣有些微頹喪,但也是莫可奈何。她抬起關愛的眼神,瞅著方玉希,「出門在外不比在家,凡事……」

  「放心吧!媽,我都已經這麼大,會照顧自己的。」她攔下媽媽的擔憂。

  方母望著方玉希臉上的笑意,無奈地撇撇嘴,「每天都是我為妳準備早餐,我懷疑妳真的會照顧自己嗎?」

  「會、會、會。」方玉希俏笑連聲回應。

  方母安然微笑看了她一眼,「看來是我多操心了!事情辦完,就早點回來!」

  「嗯。」方玉希笑著回應。

  方母的眼神又挪回床上,望著她堆積如山的衣服和隨身用品,「帶這麼多東西,需不需要我幫忙整理?」

  「不了,我自己會張羅。」方玉希雙手搭在母親的肩上,溫柔地將她推出房間,「妳回房早點休息吧!」

  「好、好、好,真是的!別推,我自己會走。」方母溫柔抱怨。

  「早點休息。」

  方玉希站在房間前,望著母親走回自己的房間並關上房門,她也輕輕地將門帶上,不中用的霧氣,悄然模糊她的眼睛……

  「可惡!裴凱,你給我記住。」小手憤懣地捶著牆壁。

  ※       ※       ※

  「玉希,玉希!」方母用力搖著窩在被子裏的方玉希,焦急輕喚。

  方玉希模模糊糊回應道:「嗯,什麼事……」

  「妳的新雇主派車來接妳了。」方母平靜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安。

  頓時,方玉希腦子轟然一響。

  所有的睡蟲以最火速的動作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掀開被子,以最有勁的彈力跳了起來,「媽,妳說什麼?」

  方母抿抿嘴,無奈地看著方玉希,「妳的新雇主派車來接妳,現在正在客廳候著。」

  「我的新雇主……」她傻住了。

  「還不快點,別讓人家等太久。」完成叫她起床的使命,方母即轉身走出房間。

  方玉希經這一嚇,還真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她從床邊跳進浴室,又從浴室跳到化妝台,一時間慌亂不知所措,看見鏡中的自己,忍不住做了一個鬼臉,「幹嘛那麼緊張?又不是要去相親,而是去受苦受難啊!」

  說罷,她又對鏡子裏的自己嗤哼一聲。

  轉身拎起昨天折騰她老半天的行李,這一拎,兩個眼睛瞬間瞪得像一對牛眼似的。

  「這麼重?!」

  莫可奈何甩一下頭,還能怎麼辦?還是得拎出去,也不知道昨天到底裝了多少東西在旅行袋裏,她半拖半拉,費了好大的勁才將袋子弄到客廳裏。

  「半條命都去了!」

  方母聽見她的抱怨,好奇地從廚房探頭出來,看見方玉希氣得跺腳抱怨,不禁搖搖頭,繼續做她的早餐去。

  見到方玉希來到,端坐客廳的史達明立即起身,面露微笑地瞅著她看,「方小姐,早。」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玉希這才抬頭看他一眼,驚呼:「怎麼是你?!」

  「裴先生派我來接方小姐。」史達明說明來意。

  「哦。」聽到「裴先生」三個字,她笑容隱去。

  史達明一眼即看穿方玉希臉上的淡漠,為難地強擠出一絲笑意,「這些是方小姐的行李?」

  「嗯。」她冷淡的語氣,足以令空氣結冰。

  史達明不知所措地看她一眼,「我現在就將行李拿到車上。」

  「隨便。」她語氣依然沒有絲毫溫度。

  史達明臉色一黯,無奈地、默默地將行李拿了出去。

  方母手拿著早餐走出廚房,目睹了這一幕,不禁搖頭道:「那是妳新雇主派來接妳的人,妳有必要給人家臭臉看嗎?」

  「我臉很臭嗎?」方玉希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似乎絲毫不覺得。

  「玉希……」

  方玉希打斷母親的話並轉移話題,「這是我的早餐?」

  方母沒轍地笑了一笑,將早餐放在她手裏,「路上吃,別為了賺錢餓著自己了。」

  方玉希激動得無法自已,淚水情不自禁盈滿眼眶,「媽。」

  「傻瓜!」方母微笑拍拍她的臉頰,「出門在外,媽媽不在身邊,妳要懂得照顧自己喔!」

  媽媽就是媽媽,這世上,只有媽媽是真心疼她。

  方玉希再也忍不住,用力吸吸鼻子,淚水奪眶而出,她伏進媽媽的懷裏,,媽,我會想妳。」

  方母慈愛地拍著她抖動抽搐的背,「別這樣,瞧妳,像個小女孩似的,又不是一去不回,不是只有一個月嗎?」

  「可是我從來沒離開過媽媽。」說到這裏,她索性放聲哭了出來。

  這是真話,她從未離開過母親身邊一天。

  方母聞言,不禁莞爾,用哄小孩的音調哄著她:「妳已經長得夠大了,別還像個小孩一樣。」眼角瞥見折返的史達明,「有外人,別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有外人?

  方玉希抬頭瞅見踏進屋的史達明,礙於面子,迅速從母親的懷裏離開,手背抹去臉上的淚,「媽,我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方母突然覺得好笑,「我會照顧我自己,妳還是擔心妳自己吧!」

  說得也是,一向都是媽媽在照顧她,她相信媽媽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倒是她踏出家門之後,她將面臨的是一個她無法想像恐怖深淵。

  ※       ※       ※

  坐在車裏,她側著身,默然不語地望著玻璃窗外,車窗外的風景飛眼掠過,她卻無心欣賞,滿腦子想著這一個月裏可能面臨的苦刑、折磨。

  窗外的風景何時變得如此怡人?雪白如棉的雲朵、蒼翠的大樹、藍藍的大海……

  不對!不對!

  這條路壓根兒不是往裴凱辦公室的路!若是沒記錯,這條也不是往他家的路!

  莫非……她被綁架了?

  最好是這樣,那麼她就有冠冕堂皇的藉口,躲避這一個月的苦刑。

  方玉希神情幽幽,語氣淡然地望著駕駛座上的史達明,「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史達明稍稍抬起頭,面露微笑,從後照鏡凝視方玉希,「裴先生交代,送妳去他海邊的別墅。」

  「海邊的別墅?」兀然而起的緊繃,再度造訪她全身的神經。

  「這間別墅是裴先生斥資一億所打造的,裏面應有盡有,而且風景很美,每當裴先生心情煩悶時,都會來此住上一段時間。」史達明輕描淡寫地敍說。

  管他風景多棒、內部的設備多贊,她又不是來買房子的,根本沒必要如此詳盡介紹,而且,既然他都說每當裴凱心情煩悶都會住在那裏,這下更不難想像這一個月她必定成了他的出氣筒。

  思至此,方玉希頹喪地將目光挪回車窗外,準備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盤算該如何擬訂遺言,免得抱憾終身、死不瞑目。

  車子順著山路左彎右拐,也不知道繞了幾個山頭,接著穿過一個村子,最後徐徐駛進一座花園,乍見眼前的美景,方玉希幾乎忘了該怎麼呼吸。

  暖暖的春風吹得樹枝招展彎腰,紅花綠葉隨風飄搖飛舞,她甚至聽得見浪濤拍岸的聲音。

  這裏儼如人間仙境!

  史達明溫文恭敬地為她開啟車門,「方小姐,到了。」

  方玉希跨出車外,一股鹹鹹的海味隨著風撲鼻而來,讓她忍不住猛吸口氣,倏然發現自己終日沉浸在工作中,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接近大自然了。

  史達明掀開後車箱,拎著她的行李,「進去吧,裴先生在屋裏。」

  方玉希尖銳地斜睨史達明,嘴裏近乎無聲地嘀咕:「左一句裴先生,右一句裴先生,這個自大傲慢的傢伙還真能收買人心!」

  「裴先生不是妳想像中那種自大傲慢的人。」

  方玉希不由得錯愕地閉上嘴巴,看著越過她而徑行向前的史達明。

  好可怕!他是順風耳嗎?還是耳朵裏裝了雷達?她的嘴也只不是犯點小嘀咕,居然被他聽見?!

  「方小姐,請進。」史達明站在大廳入口,禮貌地等候著她。

  方玉希用力吐口氣,邁開自認最堅定的腳步,走進大廳,霎時,她目瞪口呆!

  首先入眼的,是足以容納上百人的大廳,盤踞大廳中央的,是一座巨大的大理石樓梯,樓梯的轉折有著一面雕著一隻大孔雀的彩繪玻璃窗,挑高天花板懸吊著一盞令人眩目的水晶吊燈……此刻,她發現自己有種渺小的茫然感。

  史達明放下拎在手中的行李,「請妳等一下,我去請裴先生。」

  「噢……」她被眼前的壯觀懾住,嘴裏發不出其他的聲音。

  史達明才上兩個階梯,即頓住腳步,「裴先生,方小姐來了。」

  「我知道。」

  裴凱緩緩步下樓梯,堅毅宏亮的嗓音在空曠大廳裏迴響。

  方玉希自然地抬眼望向正步下階梯的裴凱,步履徐沉,氣度冷若冰山、靜如深海,深深吸引著她的目光,她不禁癡望好一會兒……

  「老婆,妳來了。」站在她面前,他故意笑謔。

  老婆?!

  耳邊彷佛有五百個原子彈同時爆炸,轟然一聲,硬生生將她炸醒,「老婆?誰是你老婆?!」

  「妳呀!妳別忘了,妳現在是我老婆。」裴凱俊容絲毫不改譏諷。

  「你別作夢了,我才不是你老婆。」她瞪著他,齜牙咧嘴的表情,好似恨不得親手剁了他。

  「想反悔?」裴凱表情輕佻,笑謔:「妳親口答應要做我一個月的老婆,妳忘了?」

  無法否認是有這回事,方玉希辭窮,一口氣悶在胸中差點讓她喘不了氣。

  今年她到底是走了什麼衰運?居然會與這煞星重逢!

  看著那張氣怒扭曲的小臉,裴凱心裏暗自竊笑。相信接下來的三十天,一定很有趣!

  「我們之間協議過,這三十天裏妳必須負起煮飯、洗衣、打掃……等所有老婆該做的家務。」

  方玉希的眼睛愈瞠愈大,環視這屋子四周,光是打掃,可能就要花上她一個月的時間,更甭說燒飯、洗衣……

  「這麼大的地方,你不會沒請傭人吧?」她抱著僥倖之心問道。

  「當然有請傭人。」他俊雅的臉龐綻出微笑。

  有傭人?!太好了……方玉希籲了口氣。

  「但是我已經准她休假一個月,所以這一個月的家務,全由妳包辦。」

  轟!

  方玉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准了傭人一個月的假,這不是擺明故意整她嗎?

  裴凱微瞇著黑眸,帶著笑謔的眼神滑過她的嬌顏,從她臉上的震驚不難發現,他的計謀已成功了一大半。

  「有什麼問題嗎?」他故作訝異地詢問。

  方玉希氣惱地白他一眼,她怎麼會看不出他是故意整她?!但她絕不能認輸,讓他得逞,不過這一秒,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衝動--真想一巴掌打掉他臉上的嘲諷!

  「沒問題!」她幾乎是從牙縫迸出這三個字。

  「太好了!妳真是個完美的老婆!」裴凱借機刺激她。

  此刻方玉希只覺得怒火滿胸,好似火山欲爆發似的轟隆隆作響,倘若可以,她真想撲上去,撕裂他臉上的偽笑。

  裴凱轉身瞅著站在不遠處抿著嘴、憋住爆笑的史達明,「我交代你的資料帶來了嗎?」

  史達明火速斂起笑意,一本正經地回答:「帶來了,在車上。」

  「拿進來。」裴凱下令。

  「是。」

  史達明旋即轉身走出大廳,飛快地又折了回來,手上多了一包資料袋,「裴先生,都在這裏。」

  「交給我老婆。」裴凱講得好順口、好理所當然。

  史達明聽從裴凱的命令,將資料袋交給方玉希,「拜託妳了。」

  之前炸彈的餘威還沒消除,轉眼間又加上一顆巡曳飛彈,她哪承受得了?

  「這……這是什麼?」

  「公司帳務報表,這也在協議內,妳不會忘了吧?」裴凱神情莞爾地解釋。

  方玉希氣得鼻子噴氣。連整理他公司帳務也算在內?

  「老婆,這才是妳的強項。」

  軟呼呼的聲音從耳畔飄來,方玉希忿忿給他一記冷眼,手緊緊捏握著厚厚的資料袋,柳月似的眉挑釁地挑起。

  「我認了。」

  裴凱薄唇半揚,「別這麼說,我相信妳的能耐,這點芝麻小事絕對難不倒妳,妳說是吧?老婆。」

  方玉希噴火的怒目睨視裴凱,撇著嘴,強忍怒火,「是的。」

  真是欺人太甚了!

  裴凱欺近方玉希,將臂膀搭在她的肩上,「我就知道妳是世上最棒的老婆。」

  得了便宜還賣乖?好樣的!

  他當她真是他的老婆嗎?!

  方玉希偏著頭,斜睨身旁活膩的男人,咬著牙道:「你也不賴,老公。」接著旋身望向在一旁的史達明,「相信你對這裏很熟了吧?帶我去房間休息。」

  史達明從未見過哪個女人不把裴凱放在眼裏,她可是頭一個!

  「我不知道裴先生安排哪一間房間給妳……」

  方玉希回頭瞅了裴凱一眼,隨即笑嘻嘻面對史達明,「既然他口口聲聲叫我老姿,那當然是主臥房嘍!」

  「主臥房?!」史達明以遲疑的眼神詢問裴凱。

  「別看他!我說主臥房就是主臥房。」方玉希大膽地做主。

  得不到裴凱的回應,史達明沒轍,「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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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47:03
第五章

  別墅的壯觀就已讓她瞠目結舌,沒想到主臥房更是讓她讚歎不已,不難看出裴凱個人高雅品味。

  縱目四顧,房間以乳白色為主,金色的銅床既尊貴又氣派,配上一縷白色薄紗,增加幾分浪漫,淡黃色的沙發突顯出它的慵懶與悠然……

  她不得不贊佩有錢人家奢華的日子,史達明說裴凱斥資一億打造這幢別墅,若堅持稱這兒只是別墅,那真是金碧輝煌的頂級別墅!

  「方小姐,行李……」

  方玉希的目光被牆上一幅「維納斯照鏡子」中裸裎的維納斯著迷吸引,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擱在床上。」

  床上?!

  那套寢具組可是阿拉伯真絲……

  「方小姐……」

  方玉希微愕回眸,瞅著面有難色的史達明,「什麼事?」

  史達明困窘的眼神穿梭在行李與床鋪之間,「這放在床上……」

  「不行嗎?」方玉希似乎意會出他眼中的暗示。

  史達明雙手握著行李的提手,十分困窘地解釋:「這套寢具可是阿拉伯真絲……」

  「阿拉伯真絲?那又怎樣?」方玉希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不就是真絲嗎?滿街都有。

  史達明真被她打敗了,「阿拉伯真絲是世界最頂級的絲織,這套少說也要上百萬。」

  「上百萬?!」方玉希驚呼一聲,飛至床邊,親手撫摸這上百萬的真絲,「是真的特別舒服、柔軟,可是這種東西要花上百萬?會不會太貴了?阿拉伯人真會坑人!」

  史達明的呼吸登時噎在喉間,「不是阿拉伯人坑人,它確實有這個價值,」

  撇開史達明口中價值不菲的寢具,另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開關是什麼?」

  「室內恆溫控制、燈光控制、電視、電腦……」

  等不及他的介紹,方玉希伸手觸摸其中一個開關,一面牆竟緩緩移動……

  「是衣櫥!」她發現新大陸似地叫嚷,臉上漾著驚喜的甜笑,「太有趣了!」

  啪啪啪啪啪……

  打開所有的開關,驚訝地看著房間裏的變化,她眼裏散發歎為觀止的光芒。

  定定神看著方玉希玩得不亦樂乎的表情,史達明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方小姐……」

  「別說了,你可以出去了。」方玉希伸出手,制止他說話。

  史達明無奈地撇一撇嘴,退出房間,

  方玉希望著逐地掩上的房門,回頭瞅著敞開的衣櫥,腦子一道靈光乍現,俏皮邪笑,「想整我?」

  展開雙臂,一口氣抱住衣櫥裏所有的衣服往床上一撂,她接著跑到門邊,開啟一條細縫探看外面的動靜。

  沒見到人影,可是隱約中聽得見裴凱與史達明窺申的交談聲。

  方玉希又看房間的另一端,終於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忍不住得意地促狹一笑。

  裴凱聽了史達明描述方玉希在房間所做的舉動,忍不住悶笑。

  沒有會計師嚴肅的包裝,露出了純真的本性,這才是他愛戀不移的方玉希。

  「裴先生,勸你還是去看一下,我有點擔心方小姐玩心大起,弄壞了房間裏的機關。」

  「沒關係,隨她去。」裴凱沒有發怒,反而莞爾一笑。

  史達明不敢置信地瞅著裴凱。這幢別墅向來不招待外賓,包括女客,這一次不僅破天荒邀請方玉希,他竟還放心大膽地讓她去探索房間。

  「裴先生,只要稍稍弄壞一個開關……」他好心想提醒裴凱,萬一損毀,維修費就令人咋舌!

  「要是真的被她玩壞,我也甘願。」

  史達明無話可說,只能無奈地搖頭,「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無話可說。」

  裴凱瞭解他護主心切,微笑拍拍史達明的肩膀,「就算她毀了我整間別墅,我都會一笑置之,甚至心甘情願。」

  史達明頗感訝異,雖然從裴凱乍見方玉希那一剎那的表情,便可看出一些端倪,但是,能從裴凱嘴裏聽到為女人「心甘情願」這四個字,還是令他感到震驚不已。

  裴凱似乎看出史達明眼中的疑惑,「有天你會懂的。」

  不必等到那一天,史達明似乎已能猜出,「你喜歡她?」

  裴凱只是微笑著,不再多說些什麼,「快回去,公司沒人坐鎮也不行。」

  探不出想知的答案,史達明顯得很沮喪,「好吧!我每天會以視訊跟你報告。」

  「就這樣。」裴凱手搭著史達明的肩膀,且走且說,送他到大門外。

  史達明有些不安,「裴先生還有其他事要交代的嗎?」

  「沒了,快回去,路上小心。」裴凱溫馨叮嚀。

  史達明揮別裴凱,回到車上,慢慢駛出別墅大門。

  裴凱終於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終於走了。」

  心裏一直惦念著樓上的方玉希,聽了史達明的描述,不難揣測她心裏的想法,因為他太瞭解她了。

  旋身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上二樓,站在房門前,他扭動了一下手把,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上鎖。

  手拍打著房門,扯著喉嚨大叫:「方玉希,開門!」

  喀!

  門把從裏面扭動,她打開一條小小細縫,透過細縫質問:「什麼事?」

  裴凱眼睛半斂,雙手在胸前交迭,連連吸氣,「小姐,這是我的房間。」

  門縫裏的小臉卻不以為然,頭搖得像波浪鼓般,「不對,現在這是我的房間。」

  「妳的房間?」她這不是喧賓奪主嗎?

  「沒錯,你應該懂什麼是主隨客便吧?」她自有一番說詞。

  他哪能讓她得逞!

  「不對!應該是客隨主便。」他強硬糾正。

  方玉希執拗不肯妥協,「不管是主隨客便還是客隨主便,反正我就是要睡這間!」

  好霸道!他喜歡。

  「既然妳堅持,不如我委屈點,我們共用一間房間吧!」他眼裏露出玩味的訕笑。

  想占她的便宜?休想!她絕不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就給嚇倒。

  「想跟我共用一間房?大白天的別作夢了。」

  在她眼裏看到堅硬頑固的眼神,這種眼神他非常熟悉,只要她一拗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動她。

  「那妳總該讓我進去拿一下我的東西吧!」

  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況且,他還要和她相處三十天呢!

  「我已經幫你拿到隔壁房間了。」語畢,她在他面前甩上門。

  裴凱怔了怔!

  身為主人的他,竟被她默默地踢到隔壁的客房?

  裴凱束手無策,感到莫可奈何,只有默默地走到隔壁房間,誰知打開房門一瞧……

  床上不僅堆滿他的衣服,甚至還有瓶蓋掉落的古龍水、遭受擠壓而被擠出來的刮胡膏、牙膏……

  裴凱氣得抓狂嘶吼:「方玉希--」

  ※       ※       ※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不!他不必等這麼久,三個小時就足夠了。

  「故意整我是嗎?看我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裴凱來到被她強佔的房間前,扯著宏亮的嗓門叫嚷:「方玉希,出來。」

  方玉希依照慣例拉開一條門縫。

  「妳給我出來。」

  他黝黑的眼眸綻出極冷光芒,全身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勢。

  方玉希小心戒慎問道:「什麼事?」

  「已經到了午餐時間,還不出來煮飯?!」他逼視她。

  「午餐?煮飯?」她愣了愣,

  「記性真差。」裴凱黑眸一瞇,傲慢地搖頭,「這是做老婆的責任。」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這是協議條件之一。

  就算有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她還是無法逃避,只好無助地深深吸口氣,打開房門,「等著,我去做飯。」

  看著她飛奔的身影,裴凱的唇邊逸出淺淺笑意,隨著她的腳步走下樓,在樓梯口與她撞個正著。

  「冰箱是空的,要我煮什麼?」方玉希氣嘟嘟地丟出話。

  「那妳要想辦法。」裴凱擺出一副與他無關的悠然模樣。

  「我想辦法?!」方玉希錯愕地張大黑亮的眼眸。

  再僵持下去,只怕會讓五臟廟受苦,裴凱索性避開她,漫不經心說道:「當然是妳想辦法,別忘了廚房是女人的天下。」

  他這是故意整她嗎?哼!他休想得逞!

  方玉希不死心地亦步亦趨緊跟著他,語氣悒憤,「這裏我人生地不熟,你要我去哪弄食材?」

  裴凱頓住了腳步,倏然轉身,幸虧方玉希警覺地煞住腳步,才沒撞上去。

  「妳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村子?」

  方玉希試著回想,「好像是有一個村子。」

  「那就對了,既然有村子就一定有商店,如果幸運點,也許有間超級市場。妳現在就去碰碰運氣吧!就這樣,祝妳好運。」

  裴凱邊說,邊若無其事地晃進客廳,一屁股坐進沙發,拿起旁邊的報紙,裝模作樣地看起報紙。

  有沒有搞錯?

  嘰哩呱啦丟了一串話,他就像沒事人似的悠閒看起報紙?!

  「還在發什麼呆?去晚了,搞不好連晚餐都沒得吃嘍!」他翻著報紙,嘴裏說著。

  「是是是,我現在就去。」她沒好氣回應。

  她現在肚子裏全都是氣,別說是午餐,連晚上的份都被氣給填飽了。

  他終於放下手中的報紙,掏出一把車鑰匙,「會開車吧?」

  方玉希瞪著鑰匙,像受驚的小孩般猛搖頭,「你明知道我對機械從不感興趣。」

  她還是沒變,膽小如鼠的她始終不敢去碰車子的方向盤,她認為掌控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是件很可怕的事。

  裴凱無奈地仰頭瞥她一眼,吐氣道:「我載妳去。」

  如果狠下心不載她去,靠她那兩條腿來回,只怕他早已餓死家中,等她回來收屍。

  方玉希立刻堆起甜美的笑靨,「謝了。」

  沒有了驕恣氣焰,她柔中帶媚的無邪笑容,讓他心中漾起無限柔情。

  「你不是說去晚了可能連晚餐都沒著落?那你還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換她催促他。

  裴凱連忙回神,從沙發上彈起來。

  ※       ※       ※

  去了一趟村子,兩人不僅填滿了冰箱、填飽了肚子,也發現許多奇跡。

  原來這個村子裏的人幾乎都是靠捕魚維生,在這裏,他們可以嘗到各式各樣的鮮美海鮮。

  方玉希疲累地斜倒在沙發上,開始抱怨:「簡直比上班還累!」

  咦?怎麼靜悄悄的?!他人呢?

  方玉希撐開眼瞼,四處梭巡,只見他一手拎著掃把、另一手拖著吸塵器,出現在她面前。

  她不解地盯著他,「這是幹嘛?」

  「妳的事還沒做完。」他說得好理直氣壯。

  天啊!該不會又是另一項折磨吧?

  「打掃也是妳份內的工作。」

  可惡的聲音竄進耳畔,她沒轍又無奈地懇求:「讓我休息一下下就好。」

  「休息當然可以,不過妳還有衣服沒洗、報表沒做,到了晚上,還得煮晚餐……」

  「行了,行了,我現在馬上做!」剎那間,她怒火中燒。

  如果她以為生氣他就會讓步,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裴凱面無表情將打掃工具交給她,才不管她臉上任何變化,轉身走出大廳,在花園裏悠游自在地散起步來。

  方玉希愣愣地接住吸塵器和掃把,來不及抱怨,只來得及目送他的背影,「他真的把我當奴才了?!」

  裴凱逐步靠近海岸邊,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整個心胸似乎也跟著寬闊。

  沉靜中,他細細思索,他與方玉希協議她暫時當他老婆,是否有成真的一天?

  表面上,他故意折磨她,實際上,他哪捨得讓她受到一點疲累?為了不讓自己勵搖起了憐惜之心,索性避而遠之,眼不見為淨。

  ※       ※       ※

  方玉希咬牙切齒,瞪著洗衣機和幾乎塞滿洗衣機的衣服,忍不住嘀咕著:「惡魔就是惡魔!整天以整人為樂,打掃完房子又要洗衣服,才進來第一天,哪來這麼多衣服?」

  洗衣精沒靠量杯,一古腦兒地往洗衣機裏倒,直到洗衣精的瓶子滴下最後一滴,她才猛然驚醒。

  「會不會倒太多?」她莫可奈何地聳聳肩,「多了也沒法度,反正倒都倒了,多一點也許洗得更乾淨。」

  看清楚面板上按鈕指示,她手指輕觸洗衣按鈕,得意洋洋地笑道:「很簡單嘛!」

  掉頭走進大廳,她眼神不經意瞟向落地窗外,發現他宛如羅丹的沉思者般,一動也不動坐在石頭上,眺望著牆外的大海。

  方玉希低頭看了一下時間,不由得嚇了一跳,「該做晚餐了!」

  這回,她很自動地卷起袖子,打開冰箱準備今晚的晚餐,面對琳琅滿目的食材,她困難地撇一撇嘴。

  平時做飯都是媽媽一手包辦,不過她曾經目睹媽媽下廚時輕鬆的模樣,相信煮飯對她來說絕非難事。

  炒了盤青菜、炸了些豬排,也煮了一鍋湯之後……

  她環視廚房四周彷佛歷經世界大戰般混亂,再低頭瞧著滿手被滾油燙到出現慘不忍睹的紅腫,她不敢再藐視家庭主婦的本事,尤其更加佩服媽媽的本領。

  裴凱踏進大廳,即聽見廚房傳出乒乒乓乓聲,他看了下腕表,不禁為之失笑。

  不一會兒工夫,方玉希將今晚的傑作端上桌,臉上不忘漾出得意的笑容,「開飯。」

  裴凱懷著期待的心走到餐桌旁,發現餐桌上一盤盤的東西幾乎分不出是菜還是炭,尤其是那鍋烏漆抹黑的湯。

  他沒有生氣,只是在想,往後二十九天要怎麼活下去?

  「能不能告訴我,妳煮這是什麼好料?」

  她的好心情一點也沒受到影響,「這盤是青菜,這個嘛……炸豬排,還有一鍋紫菜湯。」

  他手指著其中一個盤子,「這是青菜?」

  「嗯。」

  「這是豬排?」

  「嗯。」

  「那毋庸置疑,這鍋是紫菜湯?」

  「對,你不算笨嘛!」她驕傲地站得筆直。

  「妳試吃過了嗎?」

  「試吃?」她的臉色當下丕變,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但還是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對方的肋骨,「你怕我下毒啊?!」

  說著,她忿忿拿起筷子,夾起她口中所謂的青菜,送入嘴裏,只見她眉頭猝然攏緊,立刻把那口難以下嚥的青菜吐出來。

  「怎麼了?」裴凱也跟著拿起筷子。

  方玉希小手一掃,撥掉他手中的筷子,「不要吃!」

  「怎麼了?」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但他還是明知故問。

  「太……太難吃……」方玉希擠出一絲虛弱的強笑。

  「真的嗎?」他不死心地重新執起筷子。

  她心一急,手一揮,橫掃桌面,花了半天時間的心血,全祭了土地公,「真的不能吃嘛!」

  她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顯現自己的無能,但是受挫的淚水不爭氣地一滴滴滑下來。

  裴凱愣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她眼淚奪眶而出,推開他,直奔上二樓。

  難道……他對她真做得太過火了……

  他發現自己不但要忍受挨餓,還要面對廚房一片讓人不知從何處下手的狼藉,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從洗衣機裏冒出來足以淹沒整個洗衣間的泡泡。

  這一刻他才頓悟,折騰她相對也是折磨自己,她根本不是做家庭主婦的料!

  想到她還餓著肚子,裴凱於心不忍地煮了一碗面,端上二樓,輕輕地試著推推房門,意外發現房門沒鎖。

  裴凱端著面走了進去,「餓了吧?我煮了一碗……」

  方玉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趴在床上沉沉睡著了,裴凱站在原處靜靜地看著她片刻,最後忍不住笑了。

  裴凱將面擱在旁邊的矮幾上,折回床邊,拉開被子輕輕地覆在她身上,並溫柔地拭去她掛在嬌顏未幹的淚痕,就在此刻,不經意的眼神突然僵凝在一個定點上,令他感到不安與疑惑。

  裴凱怕驚醒她,輕柔地將袖子一點一點往上挽,顯露袖子外纖細瑩白的手臂赫然出現一塊塊紅腫。

  他一眼即認出是被熱油波及留下來的紅點,剎那間,他的心彷佛被劃了一刀般,令他驚痛不已,懊悔地責怪起自己的狠心。

  如果他不這麼嚴厲對她,她不會受傷!

  他立即飛快沖出房間尋找燙傷藥膏,小心翼翼塗抹傷處,陣陣不捨的痛楚重創他的靈魂,他滿懷歉疚地俯下頭親吻她每一個傷處,只願他懺悔的心、無盡的愛能減除她的傷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折磨妳,我只是希望妳能再回到我身邊,」

  他感到心痛如絞,暗暗地告訴自己,從明天開始他要善待她,不再折磨她,因為她是他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

  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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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17:47:29
第六章

  方玉希慢慢的翻了個身寞寡寣實,張開眼睛,試著調整焦距看這個不熟悉的房間。

  躺在床上蜿蜑蜻蜠,刺眼的陽光由窗戶射進來,好一會兒膊膇腐膀,她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她就可以再多賴床幾分鐘。

  從來沒有睡過這麼舒適的床歋歍殠殞,百萬寢具……嗯!真贊!

  倏地,她驚恐地坐直身子。

  昨天那頓灰頭土臉的晚餐緂綮綯綻,讓她認清了自己的廚藝,想到這裏,她不禁心灰意冷、悲從中來。

  為什麼同樣是女人,食材在媽媽手裏就能變成一道道美味的佳餚,然而在她手裏,卻變成難以下嚥的鬼東西?

  方玉希不安地跳下床,隨手抓了一件衣服,快速地梳洗一下,便奔出房間。

  突然,她在走廊上停住腳步。

  裴凱的房門大開,她怯怯地往裏頭望了一下--裏面沒人,床也整理得很平整,好像沒人睡過一樣。

  咦?一大早他會去哪裡?

  她一臉疑惑走進廚房,竟發現裴凱悠閒地坐在餐桌前,餐桌上還擺好了兩份早餐,以及兩杯牛奶。

  方玉希不禁錯愕地指著桌上早餐,「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優雅地抬起深不可測的黑眸看看她,神情泰然自若,「我已經做好了早餐,坐下來吧!」

  「你做的?」她好訝異。

  「奇怪我會弄早餐?」他的眼睛在微笑,「別忘了,大飯店的大廚幾乎都是男人!」

  說得也是,可是昨天的晚餐……

  「快吃呀!妳昨晚沒吃東西就睡了。」他綻放一抹足以傾倒眾女的微笑。

  他的態度怎麼會在一夕間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

  方玉希顫巍巍地坐下來,瞅著面前的早餐,沮喪得都快哭出來了。

  不僅媽媽能弄出可口的早餐,連他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男人,都能做出同樣令人垂涎三尺的早餐,為什麼獨獨她笨到剁給豬吃,豬還不想吃?

  「快吃,妳還等什麼?」他起身走到微波爐旁,打開微波爐,從裏面端出香味四溢的培根肉,「好了。」

  方玉希無法控制地注視著他寬闊的肩膀,從沒見過一個男人穿著簡單的T恤也能這麼出色,濃密烏黑的頭髮,闇黑猶如夜色般神秘、沉靜的眼眸,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帶著誘人薔薇色澤,他是如此充滿自信、英俊。

  方玉希覺得自己的膝蓋發軟。

  裴凱把溫好的培根夾在吐司裏,遞給了她,「妳太瘦了,要多補充營養。」

  她感動地想哭,深吸一口氣,抑住想佔據眼眶的水霧,拿起吐司小口、小口地啃著。

  「手上的傷還痛嗎?」

  驀地一句關心,差點沒讓她被嘴裏的吐司噎住,她用力拍著胸口,讓嘴裏的吐司能順利咽進肚子裏。

  她大力喘氣呻吟,低著頭直盯面前的盤子,藉以掩飾臉上的錯愕,小聲回答道:「我手上哪有傷?」

  「被油燙傷的傷。」他黑色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他都知道?

  方玉希一驚,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沒……沒什麼,我只是一時沒注意……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根本沒必要大驚小怪。」

  裴凱的眉頭攏起來,哪怕是一丁點小傷,只要是傷在她的身上,都會讓他心痛不已。

  他的手越過桌面,等她知道他的用意時,她的手臂已被他緊緊握住。

  他輕輕地、呵護地卷起她的袖子,審材手臂上的小紅點,「消腫了。別動,我去拿藥,再擦一次,紅點應該就可以完全消除。」

  方玉希心頭一怔,聽他的口氣,莫非他曾經幫她上過藥?什麼時候?為什麼她潭然不知?

  等他回來,她抬起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裴凱似有所悟地回以微笑,「妳在猜,我怎麼知道妳受傷?又是什麼時候幫妳上了藥,對嗎?」

  方玉希點頭如搗蒜,懷疑地看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

  裴凱微笑,默默地握住她的手,輕挽起衣袖,熟練地為她擦上藥,小心翼翼地歎著傷痕,輕淺暖暖的氣拂上她的手,一抹熟悉的情愫,牢牢地攫住她。

  「還疼嗎?」他露出了笑容,笑意在他黑色的眼眸中蕩漾,那麼迷人。

  她的胃陡地收縮,困難地咽了口口水,喃喃道:「不……不疼。」

  「真的不疼?」

  在他溫柔的呵護下,她根本忘了什麼叫疼。

  方玉希咬緊唇,困窘地搖頭,「真的不疼。」

  心中的警鐘突地響起。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被他的溫柔淹沒,驚慌地從他面前跳開,「我該去打掃……」

  裴凱意外地搖頭,「今天妳什麼都不必做。」

  嗄?!

  方玉希詫異地看著他,「什麼都不必做?!」

  今天是天恩大赦日嗎?

  「想不想跟我到海邊?」

  這個建議立即獲得迴響,她的臉上露出燦爛如花的笑靨。

  ※       ※       ※

  兩個人一前一後,緩緩沿著海邊漫步,方玉希頭低低的看著腳丫子踩陷的沙地,腦子裏沉思裴凱倏然的轉變。

  短短的一天,她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改變了他的冷漠。

  今天的他好溫柔!

  七年來朝思暮想的溫柔,如今再現,她卻有著一絲忐忑不安。

  從七年前分開的那一刻起,她便從來沒想過他倆還有再見面的一天,而重逢的那一天彼此的針鋒相對,更讓她心痛得不敢有一絲妄想。

  今天他溫柔的對待,無疑讓她重溫七年前的甜蜜,七年來不曾忘記與渴望的甜蜜與溫柔。

  她專心於自己的沉思,根本沒注意到腳下的波浪,甚至沒注意自己走了多遠,隱約間她聽見澎湃的浪濤聲中,夾雜著呼喚她名字的叫聲。

  「玉希,方--玉--希。」

  她低著頭又走了幾步,然後停住,發現自己似乎在渴望他的柔情,重溫他的溫柔……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裴凱!他口口聲聲要她還這七年所欠的情債,他對她的怨意是如此強烈。

  「玉希!」聲音似乎離她愈來愈近。

  方玉希驚愕地抬起頭。沒人?!

  轉身,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超越裴凱,並與他拉開了一段頗長的距離,裴凱正加快腳步迎向她。

  「我一直喚著妳,妳都沒聽見?」裴凱皺著眉,呼吸急促。

  聽是聽見了,但她一直以為是風、是海濤在呼喚她。

  方玉希輕抿紅唇,露出一個無辜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對不起。」

  「妳在想什麼?」他很好奇,什麼事情讓她想得如此入神。

  「沒什麼。」回避他詢問的眼神,仰起無邪的眼望著天空,「好美的雲。」

  「妳到底在想什麼?」他似乎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想什麼?

  方玉希很快地抓回飛散的思緒,沉著臉,振振有詞地道:「我非講不可嗎?」

  他只是想釋出他的關心,沒想到卻惹人嫌。

  裴凱彷佛受傷地頓了一下,「我也不是非聽不可!」

  「那就行了。」方玉希聳聳肩,敷衍回應。

  裴凱望著擦身而過的方玉希,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我只是想關心妳,妳別不識……好人心。」

  本來想罵她一句「不識相」,他還是硬吞了回去,吐出較文雅、她比較能接受的字眼。

  方玉希停住腳,可愛的黑眸滴溜溜的看著他,「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了?」

  「我……」裴凱語塞,鬆開粗魯的大手。

  「你一心一意逼我還債,先前兇惡的模樣怎麼一眨眼不見了?」逮到一點理,她緊抓不放。

  「我……」裴凱被她質問得愣愣地站著。

  真想踢自己一腳,才一天,才過一天他對她的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也難怪她會起疑。

  「怎麼?說不出來了。」她冷言相向。

  可惡!居然讓她劣勢轉為優勢!

  裴凱一把將她拉近,用雙手圈住她,然後把她轉個圈,讓她的背朝著自己。「妳贏了。」

  這感覺令她血流奔騰,但她必須忽視它,「我贏了?」

  他在她的耳畔輕語,輕淺的溫暖氣息拂向她的頸部,「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妳還什麼,我只是一直無法將妳忘懷,玉希,七年來我沒有一刻能忘記妳。」

  他居然說沒有一刻忘記她?

  不知道哪來一股力量,她掙脫了他,轉身,恨恨的眼神直視眼前滿口甜言蜜語的男人。

  「你是忘不了我給你的傷害吧?」

  他怔怔地看著她的怒氣,「不是!我忘不了我們之間的愛。」

  「愛?!」痛苦像毒汁慢慢地侵蝕她的心,她無法再壓抑七年來,以及這幾天所承受的憤怒,「我不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麼,可是我看不到你所說的愛!」

  他突然覺得她好殘忍,感覺自己的臉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當他願意拋棄七年來所累積的恨意,她卻冷漠地拒絕。

  他的臉剎那間繃得緊緊的,嘴角也微微抽搐,「也許我的愛在妳心裏,根本微不足道。」

  「對!經過了七年,它已經微不足道。」她昧著真心扯謊。

  「真的是微不足道?」他緊抿著唇,顯示出他的痛苦。

  不不不不不……

  她心裏很清楚,他的愛對她來說絕不是微不足道,他曾經給予的愛,她即使用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遺忘,他是如此牢牢地、緊緊地糾纏著她。

  「現在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她淡淡地、毫無感情地道。

  「不,我不准妳逃避。」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翻騰的慌亂與痛苦。

  「我不是逃避,我是根本不願意再去觸碰!」她已經無法再承受,近乎歇斯底裡地吶喊。

  他雙手很快箝住幾近抓狂的她,「玉希!」

  「放開我,放開我!」

  她用力地掙開他的雙手,然後如失去自製般在他胸前狠狠地搥打,好像這樣的暴力方能平息她心底的痛苦。

  方玉希的拳頭像雨點般落在裴凱的肩上、胸膛,甚至臉上。

  裴凱任她恣意搥打,默默地承受,直到她的怒氣漸漸地乎息,筋疲力盡頹喪地靠在他身上。

  「玉希,給我和妳一個機會,讓美好的一切再回來,好嗎?」

  淚水剎那間湧上來,模糊了她的視線,他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像溫熱的糖漿,盈滿她全身每一個細胞。

  「讓我們一起重返七年前的甜蜜。」他將她緊緊地圈在懷中,彷佛一個不留神,她便會從懷中消失似的。

  她沒說話。

  裴凱的懷抱如此溫暖,他的氣息依然如此迷人,她只想倚著他、聞著他的味道,她身上每一根神經都清楚感覺到他的接觸。

  當然,她心裏也渴望攜著他的手,一起重返七年前的甜蜜,因為她和他一樣,無法忘懷七年前那段甜美時光。

  裴凱看著她的臉,輕輕的撫摸她柔嫩粉頰,迷亂地凝視著她。

  兩片如玫瑰花瓣般的芳唇微啟,他的心都快融化,情不自禁俯頭親吻……

  剎那間,方玉希覺得天旋地轉,裴凱溫熱濕潤的唇一碰到她,她的心就如著火了一般。

  她的膝蓋顫抖,心跳急促,把他抓得死緊,深怕一放手,自己將化成水,癱在他的腳下。

  他們身體緊緊相貼,蟄伏內心深處七年的熱潮瞬間引爆,她不想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即使只是一吋遠,她也無法忍受。

  裴凱的每一條神經都在渴望著她,他顫抖地將手伸人她柔順芳香的發絲裏,另一隻手則沿著她的背脊慢慢滑下,撫摸著她優美的曲線。

  在此同時,裴凱感覺到懷中可人兒的顫抖,一絲殘餘的理智呼喚著他。

  他強迫自己放開她。他的雙手疼痛得想再次擁抱她、他的唇懷念她的柔軟,但他拒絕聽從自己身體的命令。

  「我很抱歉,我曾經答應妳,不會侵犯妳的。」他低聲說著,不敢看她的眼。

  方玉希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她的心仍然劇烈跳動。

  她僵硬地望著他,但他卻回避她的眼神。

  她無法告訴他她的感覺……她多麼渴望這個吻能持續下去,可是他臉上的後悔是如此清晰可見。

  她吞下悲痛,靜靜地凝視著他。

  「我瞭解!」他道。

  他瞭解?!

  她錯愕地直盯他的臉。

  倘若他真的能瞭解,就應該清楚她此刻的心是多麼澎湃……

  他伸出一隻手耙了一下頭髮,仍然沒有看她一眼,「這一切全都是我自作多情,或許妳真的早已不在意七年前的一切,更不願意和我一起再續前緣。」

  他毅然轉身走出她的視線。

  方玉希呆愣望著偉岸的背影,迷惑地搖搖頭,她剛剛是如此確定,裴凱起伏不定的胸膛充滿了對她的欲望,但是他卻推開她,只說一聲對不起。

  她好想大哭一場,其實她渴望能再拾回失去的一切,剛才喉嚨裏好似插了一把刀似的說不出口,看著他拖著沮喪的步伐離開的背影,她的心好痛、好痛。

  現在她要回去,她要給他一個答案。

  ※       ※       ※

  裴凱回到別墅,毫不思索沖回自己的房間,他忘了這個房間昨天就已經被方玉希強佔,身心俱疲倒在床上,矛盾的情緒衝擊,讓他痛苦地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應該能瞭解他的感覺,難道她真的對他毫不在意了嗎?忘了曾經擁有的甜蜜了?!

  他萬分沮喪翻身起床,坐在床邊,自責地間自己--

  勉強一段消逝已久的感情,對她公平嗎?

  「公平,不公平,公平,不公平……」他的心混合憂懼和渴望。

  喀!

  門把扭動的聲音,讓裴凱愣了一下。

  進來的人也被坐在床上的人嚇了一跳,「你、你怎麼……」

  裴凱登時拉回神,連忙跳下床,「我一時忘記妳霸佔了這間房間。」

  「霸佔?」方玉希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

  這個可愛的笑容讓裴凱心神蕩漾不已,她的笑容就如邱比特的箭般具有魔力。

  「難道我說錯了嗎?」裴凱以氣憤的表情掩藏內心的激蕩。

  他太容易生氣了!

  方玉希微微一笑,「你沒說錯,這本來就是你的房間。」

  跳離床鋪,故意避開她隱含促狹的眼神,他粗暴地說:「還妳!」

  「還我?沒頭沒腦說還我,你總得說清楚,你要還我什麼?」方玉希歪著頭,調皮地對他一笑。

  明知故問!

  他的呼吸因憤怒而急促,「我要回房間。」

  看他急促離去的背影,方玉希有著難以言喻的失落。

  她鼓著腮幫子,睫毛不停地眨動,「中餐時間過了很久了,是不是應該跟晚餐一起吃?」

  裴凱訝然怔了一下,望望窗外,天空已近昏黃……

  方玉希晃到他面前,抬頭凝視那張曾經那麼溫柔而多情的俊顏,「你為什麼不聽我的答案,就否決了我?」

  他今天問了她什麼問題?又否決了她什麼?

  裴凱記不起來,一臉茫然地注視著她。

  「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不去想?」方玉希顫聲柔語。

  他仍舊滿臉疑惑,眼裏沒有絲毫領悟光芒,「妳到底是指什麼事?」

  唉……

  方玉希自暴自棄地轉身走向窗戶,倚在窗邊,洩氣得說不出話,「真的這麼健忘?」

  「妳到底想說什麼?請妳開門見山、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方玉希轉頭凝視他臉上的怒氣,「你問我願不願意和你重返七年前的甜蜜……」

  她的聲音細如蚊叫,彷佛自言自語,但還是被他的順風耳聽到。他的眼睛突然充滿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一種細微的改變震撼了方玉希的心。

  「妳想告訴我什麼?」

  「我……我願意……」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精緻的小臉滿是紅暈,半翕半開的眼瞳瞟過他那張俊臉,神態甜得讓人神魂酥軟。

  她真的願意?他沒聽錯吧?邱比特沒戲弄他嗎?

  「我真的願意,我比你更懷念……那段時光。」低喃的聲音稍稍大聲了些。

  裴凱愕然地看了她許久,最後激動地狂喊出聲:「玉希!」

  他掩不住內心狂喜激動沖向她、抱起她,他兜轉著、飛旋著,直到她尖聲大叫大笑,他才放下她,但手臂仍緊擁著她,「妳真的願意?」

  「嗯。」她張大眼睛看著他,雙唇微啟。

  還有什麼比這一刻更讓他狂喜的?

  「玉希,我等這一刻,彷佛等了一世紀似的。」

  他十指溫柔地、慢慢地撫過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親吻著她……

  他很輕柔地碰觸著她、品嘗著她,然後深深地吻住了她,饑渴地探索著她。

  方玉希整個人被這波喜悅淹沒,他的手伸到她背後,沿著她的背脊,滑向圓弧的臀部,然後稍稍加重力道,讓她緊緊地貼住自己,裴凱無法再隱瞞對她的思念與渴望。

  她之前所受到的傷害和疑惑,在這一刻完全一掃而空,裴凱依然愛她,她暈陶陶地想著。

  他懷念她女性的溫柔、她的香味,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他太喜歡她的每一部分,尤其一想到她正熱情地回吻自己、她的手正圈著他的腰,他饑渴的身體便開始對她產生反應。

  他知道自己必須稍微放開她,即使距離她幾吋遠,他的感覺仍是緊繃,他的心、如擂鼓般為她激動跳著。

  「玉希……」他喃喃低語,花盡每一分控制力才得以不顫抖,「我愛妳的心不曾改變。」手指纏繞著她頑皮垂落在臉龐的發絲。

  「是真的嗎?」她是不是在作夢?

  「是真的。」他承認。

  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他眼神與她相會,然後緊緊閉上,「我曾經恨妳的背叛,當妳告訴我,是我母親逼妳就範時,我不再恨妳,反而有著不捨的心痛。」他聲音顫抖。

  她感到那股凍結在心中多年的冰漸漸融化,她的手更加圈緊他,「裴凱。」

  在放開她之前,他又用手撥弄了她的秀髮,如緞般的秀髮由他的指縫間滑過,他嗅著她的芳香,喃喃自語:「妳不知道,不去碰妳有多困難。」掬起她的下顎,他對她微笑,深情的眼眸溫柔地凝視著她,「就像在地獄一樣。」

  「我現在瞭解了。」她的聲音充滿了感情。

  這一刻,他們彼此心靈相互瞭解,靜靜地凝視對方,時間彷佛由在這一刻停止了。

  裴凱在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了,他是多麼渴望她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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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裴凱搖著杯子,然後把骰子倒在地毯上,方玉希則趴在地毯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滾出來的骰子。

  一個五、一個六、一個二。

  「十三點。」方玉希指著骰子大笑。

  她笑聲宛如銀鈴般清脆迷人,裴凱慵懶淘氣地瞥她一眼,「罵人也不需要這麼誇張吧?」

  「罵人?」方玉希稍稍收起笑聲,停了一下,剎那間頓悟他話中之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我可沒罵你,是你自己對號入座,十三點。」

  滴溜溜的黑瞳一轉,那俏皮可愛的模樣,令他不禁為之心顫,「不准笑!」

  「唷唷唷,又生氣嘍?」她笑得如燦爛朝陽,美麗非凡。

  方玉希抓起杯子,舉在半空中搖晃,「我一定贏你,哈!」說著,她將杯中的骰子倒在地毯上。

  兩雙眼睛盯著不停旋轉的骰子。一個六、一個五……

  「隨便一個,比二大、比二大……」方玉希屏著氣,死命盯著最後決定勝負的骰子。

  骰子最後很不給面子的一顆紅點朝上。

  方玉希的雙手撲向紅點,蓋住它,噘起不認輸的朱唇,「不算。」

  「我看到的是一點,妳輸了。」裴凱徐徐地掀起嘴角露出笑容,最後轉為哈哈大笑,「我們說好了,願賭服輸,妳去洗碗。」

  賴不掉了!

  方玉希極不服氣地抽回手,嘟翹著嘴從地毯上爬起來。

  「我洗就我洗。」她嘴裏嘟嘟嚷嚷地走向廚房。

  儘管方玉希露出不情願的表情,但那抹神情簡直就像耍賴撒嬌小妻子的嬌憨樣,裴凱滿足的莞爾一笑,收拾地毯上的骰子和杯子。

  走到酒櫃前拿出他珍藏多年的香檳,他調整屋裏的燈光,由亮轉為幽微宛如珍珠光澤的燈光,營造出柔和迷人的氣氛,打開音響,優美的音樂在屋裏流洩……

  方玉希再度走進大廳,剎那間被眼前的景象懾住,她呆若木雞地眨眨眼,慢慢適應她所見的事物。

  啵!

  軟木塞脫瓶而出,聲音響徹一室。

  「好美……」她被深深吸引住了。

  裴凱執了兩杯冒著氣泡的香檳來到她面前,一杯遞給她,「喜歡嗎?」

  「好喜歡。」毫不隱飾臉上的訝異與驚喜,她接住他手中的香檳。

  李察克萊德門的鋼琴演奏悠揚飄蕩,這一切彷佛不是人間,而是在虛幻中,心神迷亂至極。

  「慶祝我倆重回甜蜜時光,幹一杯。」裴凱的酒杯輕觸她手中的酒杯。

  方玉希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不,不應該說重回,而是再續前緣。」她雙眼甜蜜地望著他。

  裴凱微笑,「乾杯,希望我們以後的日子更甜蜜。」

  喝盡手中的酒,她笑得更甜。

  「跳舞好嗎?」他邀請她。

  「我很笨喔!」方玉希睜大眼,對他淘氣一笑。

  他將她的雙手勾在脖頸,雙手摟住她的腰,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慢慢地在他臂彎下旋轉、旋轉……她充滿愉悅,埋進他的胸前。他聞起來是如此迷人,溫暖的身體似乎向她發出邀請,她幾乎快融進他的懷裏,

  他們一直跳著、跳著,直到尖銳的電話聲殺風景地大作,打斷了他們的甜蜜。

  真該死!

  裴凱憤怒咒駡:「是誰這麼會挑時間?」

  他不情願地放開方玉希,確定她能自己站著,不用他的支撐,才走過去接電話。

  「喂?」

  「裴先生,聽秘書說裴夫人下午氣急敗壞嚷著要找你。」史達明急如星火地說著。

  媽找他?!

  裴凱質疑地擰著眉,「有說什麼事嗎?」

  「沒說,不過她似乎猜出你在別墅……」

  方玉希突然抬頭豎耳傾聽,裴凱也聽到那聲音--是轎車駛近的聲音。

  「裴凱。」方玉希不安地喚著他。

  裴凱執著話筒點頭,表示聽見。

  「我母親到了。」

  掛斷電話,他來到方玉希的身邊,手臂摟住她的肩膀,神情凝肅,「有我在,我不會再讓我母親欺負妳。」

  ※       ※       ※

  「媽,妳找我?」裴凱見到裴母,冷冷開口。

  裴母乍見裴凱懷中的方玉希,頓時臉色一變。

  果然,裴凱又被這女人騙上手了!

  她不想一見面就與裴凱正面衝突,刻意放緩語氣,「你已經幾天沒去公司了?」

  「我雖然沒去公司,可是我沒有松怠公司的運作和決策。」他冷言相向。

  裴母不著痕跡地厲色瞥了方玉希一眼,彷佛在責備她又來拐騙裴凱,接著,她眼神放柔瞅著裴凱,「你是公司的主宰者,不管有任何理由,都應該在公司坐鎮。」

  「媽,現在的科技發達,不到公司,我一樣能遙控公司營運。」他的聲音顯得冷澀,

  「裴凱!」裴母微慍地低吼一聲。

  裴凱的嘴角微微上揚,「媽,妳如果只為公司的事情而來,那麼妳放心,我不會親手毀掉這個耗盡心力所創造的王國的。」

  方玉希惴惴不安地輕撞了下裴凱,希望他能緩和堅硬的語氣。

  裴凱低頭瞅了方玉希一眼,柔柔的目光似乎在告訴她,他會節制。

  裴母忿忿地吸了口氣,試著緩和自己激憤的情緒,「我們不談公司,談一點別的。」

  「談什麼?」裴凱似有所覺地加重力道,縮緊環在方玉希肩上的手臂。

  裴母似乎察覺到裴凱的防備,連忙以笑松緩裴凱的緊繃,「你總要讓我先坐下來吧?」

  越過裴凱和方玉希,裴母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環視四下柔和的燈光,桌上還有一瓶未喝完的香檳,空氣中飄揚著迷人的音樂。

  「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

  裴凱放開方玉希,將燈光調回原來的亮度,接著折回,牽著方玉希坐在裴母對面的沙發上,「媽,妳現在可以說了,妳大老遠跑來,到底有什麼事?」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母親,絕不會因擔心公司,而特地大老遠跑來。

  裴母瞟了桌上的香檳,「給我一杯。」

  裴凱無奈地吐口氣,放開方玉希的小手,起身走到酒櫃前,拿了一隻酒杯回來,為裴母斟了一杯香檳。

  裴母泰然自若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透過潔淨的酒杯,注視著裴凱,「你還是堅持己見?」

  果不其然,媽媽是為了玉希而來的,「我說過,只要玉希肯再回來我身邊,我不會再放手。」

  方玉希頗為訝異地偏著頭,瞥了裴凱一眼。

  聽他話中之意,他們母子曾經討論過她?

  「可是你也別忘了……」裴母倏然惡瞪方玉希一眼,語氣寒冷地提醒裴凱「我說過的話!」

  他記得,媽媽曾經說過,只要方玉希再糾纏他,她不會讓方玉希過現在的好日子。

  「妳也別忘了,我曾說過,我願意以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換回與玉希的感情。」他平靜的聲音裏,藏著不容忽視的危險。

  裴母精明的眸光閃過一絲震驚,她憤然仰起頭瞪著裴凱,「包括我在內?!」

  「是的,包括妳在內。」他的語氣堅硬,不容動搖。

  「裴凱!」裴母怒不可遏地嘶吼,手指著方玉希道:「為了一個低俗膚淺的女人,值得嗎?」

  「媽,我說過玉希不是個低俗膚淺的女人。」他嗓音粗嘎地怒道。

  沒有忽略他言語中的挑釁,裴母眼神複雜地瞪視他半晌,冷冷地道:「為了這個女人,你已是第二次挑戰我的耐性,」

  「這全都是因為妳不願意妥協造成的。」嘲弄的聲音像冰柱足以凍結人心,

  方玉希害怕得顫抖。沒想到因為她的出現竟造成他們母子失和,她明確地感覺到這一刻,她全身的血液溫度驟降至冰點。

  「你們能不能冷靜聽我說句話……」方玉希顫抖不安的聲音,輕得宛如蚊叫。

  「妳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他以極溫柔的口吻安撫她的不安。

  「不!我倒想聽聽妳想說什麼?」裴母氣勢淩人地逼視方玉希。

  方玉希的臉色因恐懼而發白,「我只……我只想說,我愛裴凱……」

  裴凱驚喜地睜大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嘩!

  裴母憤怒地抓超面前的香檳,冷不防潑向她的臉,憤懣地咒駡:「不知羞恥!」

  裴凱憤怒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握住裴母的手,「媽--」

  他沒想到向來注重優雅端莊的母親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方玉希閉上眼睛,忍受著這樣的屈辱,忿忿不平的怒火在心裏不斷地、不斷地醞釀。

  「我絕不容許這樣的女人愛上我的兒子!」裴母近乎歇斯底裡地咆叫。

  「媽,妳不要太過分。」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點。

  「叫她滾!我不想看到她,裴凱,多的是名門閨秀……」

  「媽,妳要我說幾遍?這輩子除了玉希,我不可能愛其他的女人。」裴凱怒氣填膺,臉上露出不快之色。

  「她哪點好?當年她可以拿了兩百萬離開你……」裴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推開裴凱,直視著方玉希,「妳想再從我這裏騙錢?好!我給妳,妳想要多少?兩百……噢,不,一定是要更多,再多我也給妳,四百、五百,我給妳五百萬,請妳立即從我兒子眼前消失!」

  方玉希陡地張開眼睛瞪著裴母,椎心刺骨的憎恨,使她的目光充滿了烈火般的憤怒。

  她猝然起身面對著裴母,「錢!錢!錢!妳的眼裏就只有錢!妳以為錢能買得了一切嗎?」

  「妳--」裴母氣得咬牙切齒,憤怒反擊,「不可否認,當年妳是拿了我兩百萬而離開裴凱。」

  方玉希無畏地苦澀冷笑,「像妳這種舌如尖刀,殺人不見血,處處只想置人於死的人,當年要不是妳威脅我,倘若不依妳,就要逼著我和媽媽走上絕路,我跟裴凱不會分開。」

  「當年的話,現在依然有用,我說到做到。」裴母怒氣更熾。

  一切真相大白!

  「媽。」裴凱痛苦嘶叫,耐性全耗光了。

  裴母極為不悅地緊鎖著眉,「裴凱,馬上趕她出去!」

  方玉希感受到裴凱的痛苦,不捨得讓他為難,「不用妳趕,我會馬上離開。」

  「不!」裴凱堅決地以身體擋住她的去路,「我不准妳走,妳曾經答應我,不會再離開我了。」

  「可是……我……」看著他,她的心好痛,她的唇蠕動了一下,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裴母一把拉住裴凱,憤怒叫囂:「讓她走。」

  裴凱奮力甩開裴母的手,毅然將方玉希攬進懷裏,用頭磨蹭她的頭,輕柔呢喃:「我絕不會讓她離開。」

  「裴凱……」她伏在他的胸前,嚶嚶低泣。

  「裴凱!」裴母的怒吼在喉嚨裏扭曲。

  裴凱雙手環住方玉希,彷佛為她築起一道堅硬的堡壘般呵護著她,「媽,我愛玉希,這輩子除了玉希,我不會再愛其他的女人,如果妳堅持不讓玉希進裴家的門,我寧願捨棄這個姓,與玉希長相廝守。」

  聞言,裴母臉上所有表情瞬間凍結,彷佛由天堂掉入地獄中。

  「你說什麼?」她的手按在心口處,安撫急速跳動的心臟,用力抽著氣,「你為了這個女人,可以不要姓裴?!」

  「這個姓壓得我喘不過氣。」他深情款款地凝視懷中的人兒,對裴母的憤怒置之不理。

  裴母跌坐沙發上,驚訝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臉色變得有如煮熟的豬肝。

  裴凱摟著方玉希,站在裴母的面前,「媽,我的心意很堅決,妳呢?妳是要接受玉希呢?還是要我放棄姓氏?」

  他不容動搖、強悍的堅毅,震碎裴母企圖拆散的心,「不要逼我。」

  「我不是逼妳,而是請妳裁決。」他知道這樣的賭注太大,但是為了玉希,他願意以所有的一切賭這一刻,

  裴母下巴低垂,輕輕顫抖,「你長大了,我管不了你,隨你的便,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

  裴凱的臉上逐漸綻放笑容,「謝謝妳,媽。」

  看著裴凱為了她不惜大不孝地與母親爭辯,方玉希心存感激,來到裴母的跟前,彎膝一跪,「謝謝妳的成全。」

  裴母別過頭,重重地吐了口氣,怒氣衝衝地說:「我不是看妳的面子,而是悲哀我竟養了一個寧願要女人不要母親的兒子。」

  起身,她頭也不回走出大門,須臾,聽見轎車駛離的聲音。

  「起來。」裴凱溫柔拉起跪在地上的方玉希,手輕輕撥開她垂在臉上的發絲「不要放在心上。」

  「裴凱,對不起。」她痛苦地低語。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讓妳受委屈了。」他把她擁進懷裏,抱得緊緊的,頭埋進她芳香的秀髮中,在她身旁輕聲道:「玉希,我愛妳,我愛妳。」

  更加擁緊她,他訴說著自己對她的滿腔熱情。

  她身上那股恬靜、幽美的芳香包圍著他,幾乎讓他快發狂,他真的好想告訴她,他要帶著她離世遠居,像這段時間一樣遁世獨立。

  他可以一直熱情的、甜蜜的疼愛她,快樂地度過一生。

  擾人的電話聲再度響起。

  裴凱微慍且無奈瞥了電話一眼,「又是誰?」

  方玉希掩不住促狹笑意,輕輕推著他,「快去接啦!」

  裴凱將手伸向電話,看著方玉希,她嬌俏朝他擠眼做了一個鬼臉,裴凱忍不住笑了笑。

  「哪位?」接起電話,他語氣好多了。

  「裴先生。」

  又是史達明?!他的眉頭很自然地打了一個褶,「我媽又找你麻煩嗎?」

  「噢,不是裴夫人。」

  「那有什麼事?」裴凱眉宇之間的皺褶和順地平復。

  「是這樣,裴先生,有關成邦公司……」

  「成邦?他們怎麼了?」裴凱嚴謹地挑了挑眉,

  「聽說沙成邦出高價購買安德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們是不是要加快腳步?」

  「沙老頭動作真快!」他微笑,下巴卻是僵緊的。

  「裴先生……你是不是要先回來處理這件事?」

  「這……」裴凱皺起眉,眼睛瞟向方玉希,她正用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神盯著他。

  「裴先生。」史達明焦急喚著。

  裴凱望著那張甜美的臉龐,緩緩地逸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知道了,我會儘快處理。」

  放下電話,他徐步來到方玉希的面前,伸手輕撫她的臉,無聲地笑了,「妳一定在想,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我猜得對不對?」

  那雙凝視她的眼眸似乎能穿透她的心思,她不敢隱瞞他,「我是真的這麼想。」

  他抬眼微笑,深不見底的眼眸令人迷惘,「公司一切都正常,只是我將面對一位商界高手,準備暗地較勁,搶購一家公司的股份。」

  「噢。」表示瞭解,她臉上沒有一絲訝異,「所以你必須回公司?」

  「勢必要回去。」手放在她纖細的肩膀上,他將她拉進懷裏,「跟我一起回去。」

  方玉希的身體不由得一僵,雖然鼓起勇氣卻是支吾其詞,「我……我也要回去?」

  這麼說……他們不再回來這幢別墅了?!

  「嗯,妳也要跟我回去,因為這件事不能沒有妳的幫忙。」

  方玉希錯愕地從他的懷裏抽開幾吋距離,「什……什麼意思?」

  「別緊張。」將她拉回自己的懷裏,他大手安撫她僵硬的背脊,「妳是我的會計師,可是妳到現在還沒做出一點成績,我需要妳的分析才能作決定,所以妳必須跟我一起回去。」

  他低著頭,以一種揶揄的眼神盯著她,「我說過,我不會讓妳再離開我,除非……妳又想甩掉我。」

  他又一次清楚表明對她的愛,謹守對她的誓言,即使離開海邊別墅,他們仍然會在一起。

  「放心,我一定義不容辭幫你,再說,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離開你,裴凱,我愛你。」她將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緊緊環抱他的腰。

  她的話讓他露出溫馨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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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車窗外黑壓壓一片,方玉希瞟了一眼即將目光移向專注開車的裴凱,她霍地發現他擁有弧線漂亮的側臉漲漞熇煽,簡直帥呆了。

  「妳偷偷地欣賞我哦!」

  啊!被發現了!

  「哪有?!別臭美!」

  裴凱發出隱隱笑聲,眼睛直視著前方窨窩窪窫,「被逮到還強辯!」

  她的小臉剎那間一片酡紅,暗地慶倖外面一片黑裶褌裫裳,他看不到她這時的窘紅。

  「等一下先跟我到公司。」他說。

  「這時候?」吃驚的眼睛挪至他的臉上,納悶地端詳他好一會兒漮滸滬滎,接著咕噥開口:「都過了下班時間了,公司還有人嗎?」

  「史達明在公司。」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揚。

  「史達明?是帶我去別墅那個人嗎?」

  裴凱彎唇一笑,「就是他,這一次我們能再重逢,還得謝謝這位大媒人。」

  方玉希納悶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他是大媒人?」

  「當初他執意辭退先前的會計師,又大力推薦妳代替,若不是他的堅持,我又怎能再遇見妳?再說,我壓根兒不知道妳已經是位會計師。」裴凱慢條斯理解釋。

  「原來是這樣……」她疑惑地看著他,「聽你這麼說,這個人在公司裏的權限很大嘍?」

  裴凱抿著嘴笑,「於公,史達明是一個很忠心的工作夥伴,即使我賦予他再大的權勢,他也從來不會擅作主張,一定會徵詢我的意見和決定;於私,他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

  「噢。」方玉希敷衍回應。

  一個成功企業家,應該不會將所有的信賴都特定放在某一個人的身上,他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相信我的眼光,等妳真正與他接觸後,妳就會知道史達明是位值得信賴的朋友與夥伴。」

  方玉希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太恐怖了!他似乎能透視她心裏所想的每件事!

  「別太驚訝,雖然這裏太暗,我看不到妳臉上的表情,可是我能猜得出來,妳的臉上寫滿疑惑,因為我能從妳的聲音聽出妳的想法。」裴凱莞爾微笑出聲。

  她真的被擊敗了,他居然能從她的聲音辨識端倪?!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本領。

  「如此看來,我在你面前根本無所遁形。」

  「妳最好牢牢記住妳現在說的話。」裴凱得意非凡地笑著。

  從眼裏飛快掠過的昏黃路燈好似催眠魔法,方玉希捺不住哈欠連連,眼睛逐地不支緩緩閉下。

  裴凱用眼角的餘光瞥她一眼,她整個人鬆懈地側著頭,癱在椅子上沉睡,他熟練地將車停在路旁,將外套覆在她的身上,手指像頑皮小精靈般輕撩她的發絲,指尖貪戀地輕滑過她的臉龐,輕點她微翹誘人的唇瓣……

  他滿足地微笑,傾身親吻她的額頭,坐直身子繼續上路。

  ※       ※       ※

  車子停在公司大門外的停車場,他采著頭,透過前方擋風玻璃仰望公司大樓,整棟黑漆漆的大樓,乍見一點光。

  裴凱早料到史達明會為了替他爭奪安德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做沙盤推演,長久以來,只要他想得到的,史達明即使赴湯蹈火,也會盡心為他完成。

  這樣的夥伴,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他很幸運,上天將史達明賜給了他。

  裴凱輕聲喚著沉睡中的方玉希,「玉希,到了。」

  方玉希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到了嗎?」

  「到了。」

  她慵懶地伸了一下腰,打了一個好大的哈欠,「這麼快?」

  裴凱出其不意湊上前,柔柔吻住那兩片紅唇,捏捏她小巧的下巴,溫聲催促,「走吧!」

  推開車門,他跨出車外。

  那結實的一吻讓方玉希有些呆愣,她摸摸自己發燙的臉,回憶剛才溫柔的滋味。

  「快點。」他敲著車窗。

  「噢。」

  坐起身體,他的外套滑落腿上,抓起外套,他的窩心體貼讓她的嘴彎起笑意。

  推開車門,她拎著外套的手先伸出車外,「你的外套。」

  他不假思索,穿起外套。

  方玉希跨出車外,站在他面前,纖細的小手輕拍他身上的外套,「謝謝你。」

  輕撫她的臉頰,低下頭,笑眼一瞇,專注地看著她,「從現在起,照顧妳是我的責任。」

  「那可真是你的重責大任。」她忍不住嬌嗔訕笑。

  「這種甜蜜重責大任,我歡喜做、甘願受。」

  裴凱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滿足神色,他緊握著方玉希的手,走進公司大樓。

  樓下的警衛急忙奔向前,「裴先生。」

  「沒事,我去一下辦公室,辛苦你了。」牽著方玉希,他直奔電梯。

  方玉希回頭瞥了警衛一眼,發現他的臉上淨是錯愕與訝異,方玉希秋波微轉,露出嬌美笑靨,「我想……明天整棟大樓都會討論,裴先生夜半牽著女人進公司。」

  裴凱一臉不在乎,「愛講就讓他們去講,我就怕他們不講,再說,我牽的是我老婆,又不是其他女人。」

  老婆?!

  方玉希俏臉瞬間嫣紅,本想借機消遣他,沒想到自己反被戲謔。

  電梯門開啟,裴凱緊握手中的柔荑走出電梯,走向辦公室。

  方玉希望著幽暗的走廊,想起不久前自己還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在這條走廊上,隨後又狼狽不堪地在這條走廊上恍惚搖晃,而今,她卻是滿懷甜蜜地出現在這裏。

  他們走到辦公室門口。

  「我們來嚇嚇史達明好不好?」他帶笑的眼睛,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捉弄邪光。

  他難得的淘氣,讓她瞠目結舌,「這樣做好嗎?你不怕他被你這一嚇,最後要收驚嗎?」

  「放心,他的心臟強得很。」他似乎樂在其中。

  方玉希拿他沒轍地撇一撇嘴,「隨你。」

  何必阻擋他?他難得能放下身段,跟員工開玩笑。

  話才說完,眼前的門霍地打開--

  「裴先生,方小姐?」史達明見到方玉希出現,著實嚇了一跳。

  裴凱的臉上有些許失望,「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方玉希靦腆回以一笑。

  看著裴凱緊握方玉希的手,史達明的臉上有著了然的笑意,「我剛才站在窗邊,一眼即認出你的座車,算算時間你也該到了,只是沒想到方小姐也跟你一起來。」

  「唉!真無趣。」裴凱失望的臉上有著些許悵然。

  史達明不瞭解裴凱臉上那抹悵然為何而來,不安的眼神瞟向方玉希。

  方玉希溫溫地笑了笑,偷偷滑到史達明的身旁,悄聲透露:「他呀,玩心大起。」

  玩心?史達明更是一頭霧水了。裴凱向來只知道工作,哪來的玩心?!

  裴凱信步來到史達明的辦公桌前,桌上堆著寫滿密密麻麻數字的紙張。果然不出他所料,史達明正在精打細算,並做沙盤推演。

  「想出辦法了嗎?」他低著頭,用手撥開迭在一起的紙張,冷靜地審視。

  「現在只差公司的財務狀況報告,一片茫然就無法與對方放手一搏。」史達明坦率直說。

  財務報告?!

  縱然當時沒跟裴凱簽下臺約,可是她記得清償情債條款裏,有附加為他處理公司事務這一條。

  也就是說……只差她的部分了!

  「我馬上著手整理。」方玉希立刻說道。

  裴凱深情地朝她淺淺一笑,「辛苦妳了。」

  他以最深情、最溫柔的眼神望著她,她霎時羞紅了小臉,慌亂地垂下頭。

  裴凱收回目光,嚴肅凜然地緊盯史達明,「你是否打聽出來,安德準備什麼時候釋股?」

  「一星期後,這個月十八號。」

  裴凱沉靜思索片刻,驀地抬起頭下令:「達明,將所有資料全移到我辦公室,今晚我們要打起精神,研究出致勝辦法。」

  「是!」

  ※       ※       ※

  史達明絞盡腦汁地想著任何可能遇到的問題,包括推敲對手沙成邦的心態。

  經過一夜的推演,沉穩自若的裴凱心裏,已有了一套萬全的應對之策。

  史達明回頭瞅著一夜默不作聲,埋首在帳務的方玉希,回頭凝視裴凱,「方小姐的報表,不知道好了沒?」

  裴凱越過史達明望著方玉希,看著纖瘦的她埋頭苦算數據,不禁有著幾分心疼,忍不住起身來到她身邊,彎下腰溫柔地輕撫她的背,「累了吧?」

  方玉希抬頭瞥他一眼,嬌笑道:「還好。」目光移向露出微曦的窗外,「天快亮了。」

  裴凱亦隨著她的目光瞟向窗外,「可不是,天都快亮了。」

  史達明瞅著他們卿卿我我的模樣,根本無視他人存在,不禁莞爾一笑。

  此刻不閃還要等何時?再不閃人,就太不知趣了!

  「我不行了,我要回辦公室打個盹。」

  裴凱抬頭回了他一眼,「幹嘛一定要回你辦公室?這裏有沙發可以讓你休息。」

  「這兒?!」史達明故作驚訝,隨即搖頭,「在這裏做千燭光的電燈泡嗎?不必了,我不是個不知趣的人。」

  說著,他一邊扭動近乎僵硬的脖子,移步來到門邊,「我的辦公室縱然比不上你這,不過至少不會傷害我純真的心靈。」促狹一笑,他閃出裴凱的辦公室。

  方玉希驀然羞紅了臉,用手肘撞了撞裴凱,嬌嗔:「都是你啦!」

  「唉唷!」裴凱手搗著胸口看著她,「妳謀殺親夫。」

  竟然連謀殺親夫都說出口?!方玉希微慍的小臉,霎時紅得像富士蘋果,「也不怕閃了舌頭。」

  裴凱薄唇勾起一抹微笑,將她摟進懷裏,頭埋進她的秀髮裏,用力吸著發絲隱隱散出的香氣。

  「一個晚上只能望著妳,卻摸不著妳,妳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他的柔情蜜意讓她的心暖暖的。一夜的辛苦,遺是有代價的!

  「妳累了,我送妳回家休息。」他可不想累垮她。

  埋在懷念幾個小時的胸膛,她哪捨得抽離,「只剩下一點點就完成了。」

  裴凱拉開身子,低頭凝視她滿布紅絲的眼睛,「這事又不急於一時……」突然,他像是有所頓悟,嘴一扯,漾出調侃微笑,「捨不得離開我對不對?」

  被拆穿了!這教她面子往哪掛?

  她的臉兒更紅,又嬌又嗔地大叫:「不對、不對,就是不對!」

  看著她飆怒,他不像之前連忙上前安撫她,反而仰著頭哈哈大笑,抑不住的笑聲在辦公室飄蕩,久久不停。

  方玉希柳眉微蹙,窘得直跺腳,「有這麼好笑嗎?」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的頭貼入懷中,「別生氣,當心會長出皺紋,如果妳變成了老太婆,我可不要妳了。」

  好呀!原來他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

  方玉希用力推開他,張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他,「你是說,我變老了,你就不要我了?」

  裴凱這才發覺自己失了言,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妳應該休息了,女人不是很注重美容覺的嗎?」

  「你也知道美容覺?那你知不知道幾點睡是美容覺?你早耽誤了我的美容覺了!」方玉希劈頭就是一頓罵。

  「好了啦!對不起。」哄著她,他玩耍似的啄吻,像雨點般落在她臉上。

  方玉希怒氣消失,雙眸瞬間亮了起來,惹得她忍不住呵呵嬌笑,「你的臉皮好厚!」

  「妳不喜歡厚臉皮的人嗎?」他半是調侃,半是嚴謹地俯視著她。。

  「喜歡,太喜歡了。」她心魂蕩漾地癡望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顏,不由自主地靠上去,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送上她熱切的香吻。

  她綻放在嬌顏上那朵甜甜的笑靨,令他胸口一緊,柔細的唇瓣在他的唇上廝磨,銳不可擋的魔力在他的身上撩起的激情,有如驚濤駭浪,潛藏在兩人之間的激情火花,燎原似地燃燒著兩顆戀情正濃的心……

  ※       ※       ※

  裴凱送方玉希回到家門口,依依不捨握住她的手,「要我陪妳進去嗎?」

  她知道他也一定很累了,一整晚都沒合眼又絞盡腦汁思索應對之策,她哪捨得再拖住他?

  抬起他的手,親親他溫暖的手心,她柔聲道:「不用了,你快點回去休息。」

  他當然知道她的關心,溫溫地淺笑,「醜媳婦早晚都要見公婆,況且,妳這個老公這麼帥,沒理由來到丈母娘家門口,卻不進去拜見。」

  方玉希臉上掛著諷笑,沒好氣地甩掉他的手,「你真的臉皮厚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開口就是老公、老婆,請問我幾時點頭答應要做你的老婆?」

  這個表情可嚇不了他,他隱隱詭詐地哂笑,「最起碼這一個月內妳都是我老婆,這可是妳親口允諾,我現在只是未雨綢繆,為往後的歲月續約。」

  「你唷……」方玉希拿他沒轍。

  裴凱只是露齒一笑,輕輕刷過她柔軟的嘴唇……

  大門霍地打開--

  方母頓時受驚,睜大眼睛看著在門口熱情相擁的兩人。

  「玉希?」仔細端視女兒身邊高大英挺的男人,「他是誰?」好像……有點眼熟!

  剎那間,記憶的黑盒子打開,方母驚愕地看著裴凱,「你是裴凱?對!你是裴凱,你怎麼……」

  「伯母,妳好。」裴凱露出誠摯的微笑,試著博取未來丈母娘的歡心。

  方玉希見母親驟變的臉色,她可不想一大早搞砸了氣氛,以哀求的眼神望著母親,「媽,沒錯,他是裴凱,他只是送我回來……」

  方母一目了然女兒眼裏那抹哀求眼神,噤聲不語地轉身走進屋裏。

  總算化解危機,方玉希悄悄地吐口氣,望著突然沉下臉的裴凱,他似乎已感受到媽媽的淡漠,胃緊緊收縮著。

  「裴凱,媽媽的反應是很正常,她只是太訝異,你別放在心上,我會慢慢解釋讓她明白,你先回去。」

  裴凱能理解方母的舉止,這一切都要歸咎於七年前他的疏忽,「我不會怪她,倒是妳不要責怪自己的母親。」

  一道暖流輕輕柔柔地拂過她的心窩。他實在太貼心了!

  她緊緊地抱他一下,然後放開他,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快回去休息。」

  裴凱對她露出淡然微笑,轉身走向他的轎車。

  她靜靜地站在門口,無言地看著他開車離開,這才折回屋裏。

  方母一臉慍色,眼裏充滿疑問,直直盯著方玉希,「這是怎麼一回事?妳不是出差嗎?怎麼會跟裴凱在一起?」

  方玉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打哪說起,面有難色,怯怯地凝視著方母,「我真的是出差,只是這一次的客戶……就是裴凱。」

  方母睜大一雙不能置信的眼睛看著方玉希,「是他?!」

  方母震驚不已,嘴唇在顫抖。

  「是他。」她點點頭。

  方母輕輕地搖頭,表情透著深沉的悲痛,喃喃地說:「為什麼?妳既然知道是他,為什麼還要接他的工作?難道說妳忘了七年前的痛嗎?」

  方玉希靜靜地看著母親,露出一個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就是因為我沒忘記七年前的痛,所以我決定跟他複合,共度往後的每一天。」

  這是什麼意思?

  複合?共度往後的每一天?!

  「妳跟他?」再一次的打擊,宛如青天霹靂。

  「媽,七年了,裴凱還一直愛著我……」

  方母才不信這些鬼話,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再度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

  「假如他真的一直愛著妳,為什麼這七年不見他主動找妳?」

  「這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他媽。」她極力為裴凱平反。

  「對了,還有他媽,那個自大的女人。」經這一提醒,方母的臉色彷佛覆了一層寒霜。「我要妳立刻離開裴凱!」

  母親激烈的反應是她始料未及的,方玉希痛苦地搖頭,她太愛裴凱,就如裴凱愛她一樣深。

  淚水悄悄地佔據她的眼眶,「媽,我不能答應妳。」

  惹人心疼憐愛的表情令方母心猛然一緊,她苦澀地抱住方玉希,「不是媽媽不明事理,媽媽是不捨得看妳再受傷。」

  方玉希用力吸一吸鼻子,「我瞭解,但我也親眼目睹裴凱為了爭取我們的幸福,不顧一切與他母親翻臉決裂。」

  方母依然不領情,冷冷地道:「那他七年前為什麼不爭取?」

  「他一直被蒙在鼓裏,他母親拿了兩百萬給我,叫我離開他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方玉希極力為裴凱洗刷冤屈。

  「玉希。」方母的心在痛、在低泣,悲憤呼喚她、搖晃她,試圖喚醒她的理智,「妳相信他的話?」

  「媽……我愛他。」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流下。

  她能感覺到母親的心疼,可是,愛已掏空她的心靈……

  方母怔怔地放開雙手,「妳還愛他?」

  「我愛他。」她堅定地表明心跡。

  方母頹然輕搖頭,表情透露深沉的悲哀,「妳要考慮清楚,我不願意再見妳受傷。」

  方玉希慢慢止住抽泣的聲音,「不會的,我們非常珍惜這一次的複合。」

  方母深深抽口氣,光是看女兒臉上堅定的表情,她知道方玉希又一次陷入裴凱的情網,她不能坐視不管,一定要想辦法力挽狂瀾。

  抹去臉上的沮喪,她盡可能地微笑,「晚上請他撥個時間來家裏吃個便飯。」

  方玉希驚疑地凝視母親,「媽,妳……」

  為了不讓她起疑,方母強顏淺笑,「想要我的女兒,總要先跟我打個招呼吧!」

  方母的轉變令她狂喜而驚呼,她雙手緊緊抱住母親。

  「謝謝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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